浴室里水汽蒸腾，给玻璃镜蒙上一层朦胧的雾气。
兰帝斯双手撑在落地镜前，炙热的掌心在镜面上按出两个潮雾的掌印，一双蓝色的眼睛半睁半眯，浴室暖黄的灯光落在眼底，好似一层迷离的水光。
萧飒从背后紧紧抱着他，宽大的手掌滑过紧绷的肩胛骨，脑袋搁在他的肩窝，锐利的犬齿轻轻磨蹭着他的侧颈，已经被咬过多次的皮肤激起一层战栗的薄红。
不知从何时起，兰帝斯已经习惯了萧飒动情时会凶狠地咬他的脖子。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最初被咬破皮肤的短暂疼痛过后，就会被极度的刺激和快感淹没，常年坚持锻炼的腿肌都会不自禁地颤抖。
他甚至快要爱上这种痛并快乐的感觉，仿佛作为食物被萧飒一口一口吞咽咀嚼，血肉相融，不分彼此。
萧飒伸手在落地镜前胡乱抹了抹，将镜子上的水雾抹去，镜面立刻显出出两人紧紧相贴，缱绻交颈的身影。
兰帝斯的军装外套早已不知丢到了哪个角落，白衬衫下摆的扣子崩开，领口的几颗竟还完完整整地扣着。
白色布料被浴室的水汽沾湿，湿淋淋紧贴在皮肤上，若隐若现勾勒出肌肉起伏的流畅线条。
“兰帝斯你看看你。”萧飒掀起男人衬衫的衣角，带着一点恶趣味塞进他嘴里，让他叼着，落地镜中登时映照出兰帝斯坚实宽阔的胸膛和紧窄的腹肌。
他的胸口除了几道深粉色的陈年旧伤外，又增添了许多新鲜的暗红指痕和深深浅浅的齿印，伴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仿佛在勾引人在上面留下更多痕迹。
兰帝斯迷蒙的目光，瞥见镜子里的自己，一股说不出的羞耻和暧昧，瞬间击中了他的神经末梢。
他的嗓音嘶哑，下意识用手遮住，叼着衣角的嘴里含糊道：“别看……”
萧飒自胸膛震颤出几声沉沉的笑意，学着兰帝斯上次在学院公共更衣室里同样放肆和灼热的眼神，上下打量镜中不为外人道的风景，语调慵懒：“不给我看你想给谁看？”
兰帝斯喉结轻轻滑动，剑眉挑起，无奈的眼神透过镜子看着萧飒兴味盎然的脸。
这个小坏蛋，原来这么小心眼，连这一点场子都要寻到机会找回来。
浓郁的龙舌兰信息素充斥着浴室，兰帝斯沉醉在这股熏熏然的酒香中，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轻飘飘的，肌肤相贴的地方过电般酥麻。
浴室里实在太热了，兰帝斯高高仰起头，露出脆弱的咽喉，眉头深深蹙起，双眼紧闭，神情不知是痛苦还是享受的承受萧飒极为热烈的亲吻。
他躬起的后背，肌肉紧绷，浑身皮肤在暖灯和升腾的水汽中渐渐蒙上一层绯色。
萧飒平稳有力的手臂横在兰帝斯胸口，他肤色偏白，与落地镜中的男人形成视觉强烈的肤色差。
兰帝斯单手撑着镜子，一只手反手紧紧搂住萧飒的颈项，按住他的后脑，粗暴地吮吸他的唇瓣，在他脖子上留下一枚又一枚玫瑰色的吻痕，对方微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惹眼。
“兰帝斯……”萧飒轻轻咬着他的耳垂，深沉的目光透过镜子盯着男人失去冷静和从容的脸，低低笑道，“刚才在竞技场的时候，你的样子特别帅。”
兰帝斯眉目微微一动，睁开眼睛，火热目光在镜中与他交缠，嘴角露出一点笑意。他虽没有说话，眼神里那点隐约的傲然自矜却掩饰不了。
萧飒果然很爱自己。兰帝斯胸中一阵愉悦，心头对alpha的怒火一下子平息了不少，反而有些感谢对方让自己有一个在伴侣面前表现的机会。
兰帝斯这副永远高傲、自信满满的样子取悦了萧飒。
兰帝斯从不自我怀疑和退缩，想要的东西就奋力争抢直到占为己有，对视为敌人和对手的人毫不留情地痛殴，稍微夸奖一下又容易得到满足，非常好哄。
虽说这家伙有时候的自以为是令人不爽，但眼下这种时候，又显得万分可爱起来。
萧飒轻笑，突然问：“你知道我送的那台机甲叫什么名字吗？”
兰帝斯原本沉浸在甜蜜里的眼神陡然深沉下来，他紧紧盯着镜子里的萧飒，不动声色道：“不知道，那是你送给别人的礼物，我不会过问。”
不会过问？心里明明在意得都快要溢出来了，还偏要嘴硬，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萧飒靠在他肩窝闷笑一声：“这台机甲的名字叫月痕。不过我还有一个更好的礼物要送给你。”
兰帝斯一愣，不等他继续追问，萧飒已经狠狠咬破了他的侧颈。
他下意识一声闷哼，全身不由自主轻微颤抖，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对抗这股无可匹敌的信息素冲击。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起来，朝着萧飒奔涌而去，他的脊背紧绷如弓，撑在镜子上的手用力得发白。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他觉得自己似乎要被萧飒吸食殆尽一样，无形的线与网束缚着他，全然无力反抗，又像是被对方随意摆布的玩偶，身体都变得不受他控制了。
唯独意识还在剧烈挣扎，又忍不住沉迷在对方强大又温柔的气息之中，被牢牢包裹，至死方休。
萧飒紧紧叼住他的侧颈，不断逼出更多雪松的信息素气息，他深深嗅着兰帝斯身上的味道，直到再次完全标记和占有，才觉得腹中那股双重饥饿感终于得到了满足。
“兰帝斯，打开精神海，让我进去……”
无形的精神丝紧紧连接着两人，兰帝斯的精神海对他越来越不设防，萧飒轻而易举就让自己的意识沉浸进去。
萧飒控制着自己的意识体再次来到那片绿洲。
这段时间两人如胶似漆，夜夜灌溉下，兰帝斯精神海中央的绿洲已经扩大了足足十倍有余。
那一汪清浅的小湖泊，现在已经变得一望无际，湖泊边缘不再是稀薄的枯草和黄沙，已经覆盖了一层碧绿的青草，越是靠近湖泊，草色越见青翠浓郁。
湖边那棵巨大的枯树也焕发新生重新抽出绿芽。
上次萧飒在旁边挖坑种下的一株小树苗，也在源源不断精神力的滋养下茁壮成长，如今已有一人高，与那棵枯树相对而立，一同伫立在湖边，护着这片宁静的绿洲。
树下那株幼嫩的玫瑰花包，绽开了几片花瓣，越发娇艳欲滴，含苞待放。
夜空没有星星，周围一片晦暗不明。
上次被萧飒狠狠暴打过一顿的污染源怪物，不知隐藏去了哪里。
萧飒这次没有再去寻它，像这样的精神污染光靠一次两次的打击是远远不够的，只能靠时间的水磨功夫，一点一点削去污染源积蓄的力量。保护兰帝斯精神海的核心区域，让它自行恢复，重新焕发生命力。
萧飒在湖边接了一捧水，轻轻浇给在自己种下的树苗。黑狮子幼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玩耍。
他抬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夜空，不知道原本兰帝斯的精神海是否也是永远的黑夜，看不见多少光亮？
萧飒的意识体缓缓升到半空中，停留在湖面的上空。
“送你一份礼物吧，兰帝斯。我保证比那台月痕机甲要贵重千倍，万倍……”
萧飒微微一笑，闭上眼睛，一道惊人的光亮自他周身散发出来。
银润的银白色光团，牢牢的包裹着他全身，极度凝实以后又逐渐膨胀，越来越大。渐渐高升。
最后竟变成了一轮明亮的月亮，不断散发着柔和、宁静、皎洁的清辉，彻底照亮了这一方沙漠中唯一的绿洲。
这是萧飒用全部的精神力凝聚而成的月亮，将永不疲倦地照耀着这里，守护这片核心区域。
没有任何的污染源怪物或者野兽能够靠近，稍微越雷池半步都会被这月光灼伤。
哪怕萧飒不在兰帝斯身边的时候，他赠予的月亮也会替他永远守护兰帝斯的精神世界，只要他的意识不消散，这轮明月也永不会沉沦。
月亮升起以后，萧飒的意识体肉眼可见的变得透明模糊起来。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疲倦和满足，彻底在湖面上空淡化消失，离开了兰帝斯的精神海。
安静的卧房中。
简单沐浴之后，萧飒和兰帝斯一起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兰帝斯的手臂紧紧搂着萧飒，脸颊埋在对方的肩窝，周围都是伴侣熟悉的气息，陷入沉眠的睡颜浮现出无比满足的神色。
萧飒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在他额头上蹭了蹭，耗尽了全部精神力后，合上疲惫的眼皮沉沉入睡。
就在两人沉浸在甜蜜的二人时光中时，星网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神秘的黑马黑衣骑士alpha 横空出世，出道首秀、初赛十连胜，排位赛直接挑战霸榜第一的兰帝斯，甚至打得有来有回，平分秋色，最后居然还打了一个平手！
这堪称彪悍的战绩，一下惊得整个星网的吃瓜群众说不出话来。
萧飒直播间的人气一夜之间翻了数百倍，就连他刚打赏了五千万礼物的小号榜一，此刻也被热情的新晋粉丝们挤得地位岌岌可危。
萧飒事先也万料不到，托了兰帝斯认真“打小三”的福，Alpha的大名彻底在一夜之间爆红星网，成了这一届天梯竞技场有名的夺冠热门。
首都机甲学院A班小群，拜尔兴奋的一夜没合眼，在群里疯狂滴滴卡曼等人。
精神股东小拜尔：“快起来开香槟啊！我义父的含金量又往上窜了好几个档次了！有史以来最强黑马，你们懂不懂！”
在拜尔乐此不疲充当剪辑仙人，在群里用各种图片视频刷屏的时候，卡曼发出一连串打哈欠的表情包：“我懂我懂，让我们去睡觉吧，你义父都睡了，说不定在给你造义弟呢。”
风风雨雨负重前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alpha战斗风格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卡曼：“？？？封御这个奸细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快给他踢了！”
风风雨雨负重前行：“是萧哥加的我，你有意见吗？”
卡曼：“……”
他发出几个冷笑翻白眼表情包：“萧哥马上就要去探索军团了，没人罩你了。”
风风雨雨负重前行：“过段时间我也会去，某人就不一定有这个实力了。”
卡曼顿时如同受到暴击，好一会才咬牙切齿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分分钟的事！”
风风雨雨负重前行：“呵，那我等着。”
卡曼怒气冲冲屏蔽了他。
※※※
果然如封御所料，半个月后，萧飒申报探索军团的实训正式获批，以一名选调军校生的身份，加入探索军团北环边缘星区，成了一名普通军士，暂时为期一个月。
踏上星际飞船那天，兰帝斯执意亲自送他到星际港口，面无表情的冰冷脸色像是刚从冰库里出来还没有解冻。
周围的亲卫离得远远的，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了霉头被长官迁怒。
萧飒换上了一身军士的军装，普通的黑色制式单排扣左襟外套，皮带在腰际收紧，合体的剪裁勾勒出挺拔修长的身形，军裤两侧的金线服服帖帖，沿着绷直的大腿肌一路延伸至高筒军靴内。
兰帝斯注视他半晌，默不作声为他整理扣得严严实实的军装衣领，把昨夜留下的痕迹尽数掩盖。
兰帝斯在这种时候总是显得格外矛盾，每次都恨不得吮得他浑身都是吻痕，生怕标记的领地不够明显，到了第二天真要出门见人了，他又立刻变得比封建老学究还要保守。
萧飒哭笑不得地看着对方：“我只是去一个月而已。不是说好了吗？”
兰帝斯蹙眉，一本正经道：“是30天720个小时。”
他低头看一眼腕表，再次纠正：“719个小时。”
萧飒：“……”
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时，他与兰帝斯身为上将的军衔和军装对比尤其强烈，给人一种无视上下尊卑逾越等级的错乱感。
兰帝斯抿了抿嘴，肃容强调：“我已经让步了，你得答应我绝对不去任何危险的地方，在边缘星区老老实实呆一个月就要马上回来。”
萧飒无奈捏了捏眉心，自己又不是去旅游的，他可是正儿八经去办正事。
兰帝斯道：“我接下来也要去别的星区出任务，你回来的时候我如果不在会派人来接你。”
萧飒挑了挑眉：“你瞧，你自己也不是也要出差，咱们扯平了。”
兰帝斯一滞，突然觉得其实工作也没什么必要那么忙碌，反正他已经是上将，就算将来当了元帅也不过更加被皇室忌惮，未必比现在更有权势。
他有武装有军团有领地，家族产业足够吃上几辈子，就连以前濒临崩溃的精神海现在也好了大半，他已经是应有尽有的人生赢家，现在更想要的是美满的家庭和伴侣的爱。
而今距离这个目标只缺一个孩子，哦不，是几个。
等萧飒回来，是时候跟他提孩子的事了，虽说两个都是男人，不过星海域体外胚胎繁育技术发达成熟，这个已经不是问题。
兰帝斯打定主意，面上又恢复了一贯沉稳自信的表情，甚至已经开始思考他们将来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了。
被对方意味深长的灼灼目光一路目送上星舰，萧飒不明所以摸了摸鼻子，兰帝斯这胜券在握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第42章 油盐不进的兰帝斯
北环边缘星区位于中央星区的西北方，与异种战争前线隔着一个西环大区，还算安全，离中央星区不远不近，无需进行空间跳跃，在宇宙中航行三个昼夜即可抵达。
探索军团在北环边缘星区的驻军有三个大队，分别在不同的荒星进行任务，萧飒被分派到第一支队，所在的驻地是一颗刚刚改造过大气层的新型资源星，北辰星。
在五年前，这颗星球大气层十分稀薄，人类即便在上面探查到了不少新资源，却无法进一步开采，经过5年的漫长改造，曙光帝国的探索军团终于能够在这颗荒星上立足。
但驻地能辐射的区域仍然有限，外围还有大量的迷雾区，存在着无法统计的外星生物和未知的资源。
萧飒所乘坐的星舰抵达第一支队的驻地时，已是日落黄昏时分。
一队的队长是一位身材魁梧不苟言笑的上校，霍朗上校。他见到萧飒，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令后勤部长安排他的住宿，领取相应的物资。
同萧飒一道来的，还有首都机甲学院其他选拔生，以及中央星另外三大学院新来的军校生。
能从四大学院脱颖而出进入探索军团的，大部分都是家世和实力同样优秀的天之骄子，论身份背景也未必比萧飒差，他们都是将来军方的军官后备役和精锐中坚。
还没有正式从四大学院毕业的时候，萧飒等人只能以普通军士的身份加入实训，从基层开始熟悉军方的工作任务。萧飒即便是兰帝斯上将的伴侣在这方面也不例外。
在这群几乎都是A级或双A的同届新人里，仅仅只有C级的萧飒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除了他的直属上司霍朗上校清楚他的身份和精神残障的事，其他普通军士们并不知情。
萧飒提着简单的行装踏入四人宿舍，由于是荒星的基地，军团的宿舍十分简陋，比中央星的机甲学院条件艰苦得多。
四人宿舍大约只有四十平，独立卫浴带一个全封闭式小阳台，阳台内置一些简单的健身器材。
纳米材料打造的单人太空舱卧床牢牢固定在墙壁上，床下是一张可以伸缩的智能合金桌面，没有爬梯上下，只在桌边的立柱上中间安装了一块三角板可以踏脚。
萧飒进入宿舍的时候，另外两个舍友正在屋里，见到他进来，两人齐齐转过头来看他。
萧飒率先看见的是一名黑色卷发棕色眼睛的青年，他个子不高，身材十分圆润，年纪跟萧飒差不多大，甚至略小一点，大约也是某个学院考核进来的。
萧飒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玩着智能桌面上的益智小游戏，听到声音赶紧把桌面关掉，挠了挠头，跟萧飒打了个招呼：“你好，是新来的舍友吧？我叫肯泰，大家都叫我阿泰。”
萧飒看了一眼对方腼腆的脸，点了点头：“我叫萧飒。”
阿泰对他指了指阳台上正在用哑铃锻炼的另外一个舍友：“他叫佩罗，是不久前从另外一只支队调过来的。”
佩罗有着一头亚麻色的短发和黑色的眼睛，身材高挑削瘦，上身穿着一件深灰色紧身背心，露出两条肌肉隆起的胳膊。
他默默放下哑铃，朝萧飒点头致意，没有说话，大概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只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萧飒几眼，又自顾自拿起哑铃继续锻炼起来。
萧飒把自己行装里几件运动装一件件往衣柜里挂好，军团中大部分生活用品都一应俱全，他并没有带什么私人物品。
阿泰似乎是个话痨，片刻功夫已经倒豆子一样向他叭叭说了个不停，仿佛跟佩罗在一起把他憋坏了：
“我是精神体学院的军校生，读的是精神体探查专业。比你早来半个月左右，二级军士。佩罗和舍长是军团正式队员，佩罗是五级军士，舍长是少校。按惯例每个宿舍都是老人带新人，所以会有一名军官。”
“探索军团的日常，每天早上七点起床洗漱，半小时以后是早饭时间，八点钟准时开始体能训练和轮岗巡查，巡查的范围是基地十公里以内。”
“巡查结束以后，就开始前往各分队划分的探索方向，开始清理任务，要把路上所见的一切有威胁和敌意的凶兽或其外星生物清除掉，这可是个体力活。除了清理之外，还需要监测地理环境，收集资源样本。”
萧飒若有思索，看来在探索军团的日子可以过得很充实。
他想了想又问：“你们有在这颗星球上看到一些外星人或者外星飞船吗？”
阿泰了然地拍拍他的肩：“我明白，刚来这里的军校生都有发现外星人的憧憬。不过事实上，边缘星区大部分的荒星都很荒凉。”
“我们所在的这颗星球算是凶兽比较多的，别说外星人，连只外星猫我也没见过。不过外围还有大量未知区域，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这正是我们的任务。”
两人正说着话，宿舍的门“吱嘎”一下被打开，最后一名少校舍长走进来。
他身量极高，进门的时候下意识低了低头，仿佛生怕头会撞到门框一样。
来人穿着一件军绿色的T恤，短袖撸到肩膀以上，露出两条精壮的胳膊。他的皮肤是一种常年在太阳下暴晒的古铜色，左胳膊上纹着的一只狼头纹身，一双炯炯有神的狼眼显得格外凶残。
他一进门，目光就落在坐在桌边的萧飒身上，双手环臂，垂眼冷漠地看着他，居高临下道：“你就是今天新来的新人，听说只是一个c级？四大学院已经没有人了吗？竟然把你一个资质这么低的家伙塞进来，也不知道上校在搞什么鬼。”
他眼神肆无忌惮上下打量萧飒，轻嗤一声：“我们一支队最低等级也在B级，你可真是个稀罕货。”
“哥，你就少说两句吧。”阿泰拉着他的胳膊，又扯了扯他的衣服，“以后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队友了，还要一起出任务的。”
阿泰冲萧飒尴尬地笑了笑：“这是洛凯少校，我们舍长，也是我的哥哥。”
洛凯狠狠皱起眉头：“探索军团可不是什么给关系户镀金的地方。这里每天都能碰到很多危险。非要进来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是要跟这种家伙一起出任务，万一被他拖后腿，还要费劲保护他，凭什么？”
萧飒这才注意到，狼纹身青年的样貌跟阿泰有七分神似，同样是一头黑色的卷发，深棕色的眼睛，只是这两人的身材十分不相称。
萧飒对这点不友好并不放在心上，慢悠悠道：“少校阁下好像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洛凯冷笑道：“我不是针对你，我是针对所有低等级又偏要跑来探索军团镀金的关系户。其实我懒得管你，但是你要是拖我们的后腿，我绝对让你好看。”
“哥，”阿泰一脸无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讲话也太冲了。萧飒还什么也没干呢。再说了，等级低也不意味着拖后腿啊，没两把刷子怎么进得来？”
阿泰心里大大叹口气，哥哥明明实力很强，来军团多年资历早就够了，就是因为这张容易得罪人的嘴，才迟迟无法晋升，到现在还只是个少校，这家伙还这么我行我素。
洛凯依然固执已见：“我只是丑话说在前头。你忘记上次那个来实训的军校生了吗？见到变异的凶手，连自己的精神体都管不住，不光打草惊蛇，还差点引发兽潮害死你！”
狼纹青年又转头看向萧飒：“总而言之，不管你是什么背景，我是不会惯着你的。这个宿舍我是舍长，你是一级军士，你得听我的。”
萧飒眯起眼睛，唇角微勾，忽然问：“少校阁下的精神体是狼吗？”
洛凯警惕地盯着他：“是又怎样？你问这个干什么？”
萧飒轻笑，他养过猫咪逗过狗，拍过狮子屁股，还没训过桀骜不驯的野狼呢。
一潭死水等级分明的宿舍多无趣，只有争夺头狼地位这件事，才会令天生好战的Alpha提起兴趣。
第二天。
早上七点的时候，宿舍的铃声准时响起。
几人快速起床洗漱。等萧飒从卫生间里出来准备整理自己床铺时，突然发现无论是床单还是被子，都已经被叠得整整齐齐。
就连被子都是四四方方的豆腐块，萧飒几乎都要怀疑自己记忆错乱了，可是他明明没有整理床铺。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宿舍里另外三个人，除了阿泰一脸笑容地冲他说“早上好”，另外两人都默不作声，洛凯完全当他是空气。
难道是阿泰？人还怪好的呢。
七点半是食堂集体用早饭的时间。
萧飒跟其他人一样排队打早饭，轮到他的时候，刚刷完卡，自动出餐机出来的早餐，却不是跟其他人普通军士一样的制式早餐，而是从军官窗口出来的格外丰富的营养早餐。
鸡柳蛋汉堡，香煎椒盐深海鱼，鲜蔬沙拉和蘑菇南瓜汤。要知道这里是尚未开发的荒星，食物资源最为匮乏，更别说是新鲜的蔬菜。
他一看这配菜的风格，就知道是谁给的菜谱。
萧飒端着自己的营养早餐在众人或惊讶或不忿的各异目光下，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慢慢吃。
八点是支队成员进行体能训练和轮岗巡哨的时候。
萧飒初步观察这支支队包括后勤人员在内，大约有将近一百人左右，其中八成是战斗人员，基本是以宿舍为最小单位。
作为教官的霍朗上校，没有进行任何新人训话，只是简单交代了各小队的任务，随后立即展开了一整天紧张的训练和工作。
萧飒看一眼天空中火热的白金色太阳，由于北辰星的大气层厚度远远不如中央星，这里的太阳射线异常活跃，威力远比中央星更强。
若是刚来到星海域的萧飒，在这样的太阳射线下恐怕连半小时都很难支撑，精神力就要开始迅速流逝了。
经过这几个月来，坚持适应环境和训练，萧飒的精神海已经比以前扩大了一圈，精神力更加丰沛，只要做好防护，维持正常的训练问题不大。
萧飒默默从口袋里掏出口罩和手套给自己带上。
身旁的洛凯不悦地瞥了这个少爷兵一眼——身为探索军团的一员，平日里风吹日晒流血流汗都是应该的，这家伙居然还怕被晒，如此娇贵，果然只是个虚有其表的家伙。
他们一共分成四个分队，每支分队都有一名少校军官带领，众人各自装备好自己的武装，从各个方向开始长途巡逻。
萧飒正准备和大家一起参与，霍朗上校却突然来到他身边：“你不用参加巡逻，有别的任务给你。”
萧飒一愣，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
他跟随霍朗上校来到驻地的仓库前，听他淡淡吩咐道：“今后你的任务就是统计和分发物资，协助后勤部长管理后勤工作。”
萧飒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就只有我特殊？是兰帝斯上将让您特地关照我的吗？”他特地重读了关照两字。
霍朗上校也没有遮掩，点点头：“确实是兰帝斯上将亲自拜托我的。他是我的老上司，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的。你放心吧，后勤工作同样是探索军团各项工作的重要一环。你的实训结束，我同样会按照实际情况给你评分。”
萧飒不为所动：“如果我执意要跟大家一样正常训练和出任务呢？”
霍朗上校摇摇头：“探索军团是军队，而不是你们的学院。身为军士第一要务就是服从上级的命令。我既然给你安排了任务，你就做好自己工作。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提前结束实训离开，但这次的任务就会算你没有完成。”
萧飒深吸一口气，压低眉骨平静道：“好吧上校，我明白了。”
待上校离开，萧飒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没想到他的头狼争夺计划还没开始，就因为兰帝斯的插手，不得不暂时中止。
他低估了兰帝斯在军中的影响力和对自己过度照顾的固执，没想到他们隔着十万八千里，兰帝斯还能远程控制自己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后勤工作远远比战斗工作要轻松很多，可以全程待在基地里，丝毫不用忍受太阳射线一丁点灼烧，就连他的日常生活饮食起居，都仿佛有一只神秘的手，每一个细节都让他获得最好的待遇。
一连好几日，萧飒只用花很短的时间，就可以完成后勤部长安排的工作，接下来一整天，都可以无所事事在基地里乱晃。
其他军士们每天都在辛苦工作，唯独萧飒格格不入，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闲人，只要等待着一个月时间到期，就可以轻松获得优良的成绩，完成实训任务。
或许对有些人来说，这样的优待是梦寐以求的，但这一切跟萧飒想做的事情南辕北辙。
他每天和宿舍其他三人的交集，仅仅只有晚上休息的时间。
傍晚，几人完成工作任务回来的时候，会看见萧飒在房间里开着智能投影，学习北辰星已探索地区的所有地貌，已发现的物种和资源信息。
三人经过萧飒身边的时候，萧飒猛然发现他身旁的桌子上多了一杯温水和一点盐烤风味小零食和豪猪肉干。
他狐疑地看着三个人的背影，怀疑这三个人中一定有一个是兰帝斯安排的内鬼。
洛凯应该不太可能，或许是活泼友好的阿泰，又或许是沉默寡言的佩罗。
今天他们的分队遇到了几只变异的豪猪，所幸数目不多，几个人足够应付，一人打了一头，去掉粗糙的皮肉，只留下最嫩的那部分，带回来送到食堂里给大家加餐。
阿泰打开他的益智小游戏，又不解看一下萧飒：“这些资料枯燥得很，你看了也没有什么用。高等级的变异凶兽有智商，是不会靠近基地的，基地很安全。你就在这边安心呆上20天就可以回去了。”
一旁的洛凯脖子上围了一条毛巾，轻轻擦拭头发滴下来的水珠，他身上仍然带着激烈战斗后残留的兴奋和肃杀。
他似笑非笑的瞥一眼认真查阅资料的萧飒，嗤笑：“不得不说霍朗上校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今天碰到的变异凶兽至少也是双B级，还有一头A级的头领，某些人果然还是呆在基地比较安全呢，对自己和队友都是好事。”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智能投影收看竞技场的比赛直播，弹出来关注的第一个直播间，赫然是黑衣骑士alpha。
洛凯一边擦头发一边看回放，看到精彩处，甚至热情地送了一艘火箭作为礼物。
萧飒眼神微妙地瞅了他一眼，又淡定收回了视线。
一头灰色的北极狼，昂着脖子经过萧飒的身旁，它身形庞大，四肢健壮，一双狼眼锐利逼人，浑身皮毛厚实，毛光水滑。
它蹲在洛凯脚边，轻轻舔了舔爪子，带着几分不屑望着萧飒。
啧，真是失礼的大狗狗。
萧飒撇了一眼它毛茸茸的脑袋，悠悠转了转手中的笔，轻微的信息素被他调动起来，像刷子一样刷过灰狼蓬松的大尾巴。
灰狼瞬间瞳孔一缩，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开始左顾右盼，在原地团团转。
洛凯不明所以地望着自己的精神体：“怎么了凯撒？”
灰狼的鼻子抽动，但萧飒的信息素早已无声无息的消散了，只好“嗷”一声，不再盯着萧飒，又趴在那里不动弹了。
※※※
在持续了一个星期，向霍朗上校申请共同训练的要求，均被驳回后，萧飒终于失去了耐心，拨通了兰帝斯的视频电话。
三声不到的时间，兰帝斯很快就接通了，投影屏幕中出现了兰帝斯穿着作战服，戴着护目镜的身影。
他把护目镜摘下随意放在一边，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认真注视萧飒：“怎么了？是你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
萧飒眯起双眼，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兰帝斯，你为什么要插手我的训练？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来干正事的，不是来度假的。”
兰帝斯不解地看着他：“我已经调查过北辰星那颗星球，太阳射线非常严重，而且那里的未知区域有很多高等级外星变异凶兽，很危险。你只要在基地里乖乖待一个月回来就好了。我保证你可以完成任务顺利毕业。”
萧飒抚着额头一阵无语。
不得不说，兰帝斯对他事无巨细的照顾，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要不是对方要参加军事任务，他简直要怀疑兰帝斯会不会把自己挂在他的裤腰带上。
以前两人住在一起，日日见面，兰帝斯还收敛一些，如今他们分隔两地，兰帝斯的控制欲就越发旺盛起来。
说起来，都怪兰帝斯那个不知所谓的继母，把好端端的兰帝斯生生带歪了。自幼从她那里学到的，尽是不正常的过度溺爱。
他始终不明白，这并不是真正尊重平等的爱。
按照兰帝斯的思维和习惯，最后得到的只会是一株被珍藏在温室玻璃里的假花，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参天大树。
或许这才是兰帝斯想要的理想家庭，但那却不是萧飒渴望的。
得想个法子好好教育教育兰帝斯才行。
萧飒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对方周围身处的环境，故意沉下脸道：“兰帝斯，你是不是在前线出任务？怎么没在星舰指挥室里？”
兰帝斯一愣，尽量挑不用保密的部分告诉他：“不，我在西环星区调查新发现的异种巢穴。”
萧飒立刻从海诺那里调阅出西环星区的资料，蹙眉淡淡道：“我调查过了，西环星区太靠近异种前线，那里还有大量未知区域，有很多高等级异种，很危险。”
“兰帝斯，你不是军部那群单身汉，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他抬起左腿叠在右腿上，双手环胸，注视着投影屏幕里的兰帝斯，口吻带着某种发号施令的意味：“你只要待在后方安全的指挥中心等待下属完成任务就好了，乖。”
兰帝斯：“……”
萧飒挑眉，谁怕谁啊，这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就该让兰帝斯也感受一下被大Alpha主义创飞的“快乐”。
两人的视线通过投影无声碰撞，兰帝斯眯着双眼沉默地注视萧飒半晌，突然浅浅勾起嘴角，又很快压平：
“萧飒，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担心我，放心，这些异种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尽快剿灭异种巢穴回来陪你的。”
萧飒：“？”
不是，大哥，谁担心你了？兰帝斯这家伙脑回路完全闭环了，根本油盐不进！
兰帝斯颇为歉然地看着他，怕他还不高兴，又在身后扒拉了一下，掏出一颗闪闪发光的紫红色琉璃宝石：“喏，我给你带的战利品，喜欢吗？”
他脚边的黑炎抬起脑袋努力往镜头里拱，大尾巴在身后摇来摇去，一副邀功的样子。
萧飒正要说话，却听兰帝斯又补充：
“是从一个领主级异种身上摘下来的眼珠。”
萧飒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谁会喜欢眼珠啊！
在兰帝斯身侧正在疯狂打报告的副官卡洛，冷不丁听见两人对话，嘴角一抽，默默心想，这么久都没跟长官离婚，果然是真爱！
第43章 锋芒初露
萧飒头疼地看着投影屏幕里的兰帝斯。他总觉得兰帝斯的固执，背地里恐怕还有别的原因。
而自己是S级又没有精神体这件事情很难做出合理的解释。自己的身份背后牵涉太多，是他心底最重大的秘密，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至少在还没有拿回宝石项链之前暂时还不能。
“兰帝斯。”萧飒试图解释，“还记得之前我天天晨跑，你与我共享精神体吗？还有你送给我的精神力笔记。现在我的精神力已经比以前提高了很多，说不定早就不是c级了。对太阳光线也适应了很多，日常出任务没有问题。”
“这附近只是凶兽而已，又不是异种，而且军团也不只有我一个人。我每天和队友一起行动，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兰帝斯在屏幕另一头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萧飒再次强调：“一直呆在基地里对于我来说是浪费时间。我一定要去外面寻找线索，你继续阻拦我的话，我我只好用别的办法。”
兰帝斯抿了抿嘴，半是不赞同半是无奈地看着他，正想说点什么——
宿舍的大门突然被人撞开，紧跟着走廊上响起一阵呼叫支援的警报。
萧飒回头，看见佩罗扶着受伤的阿泰，脸色一沉，飞快跟兰帝斯招呼一声，立刻结束视频通话。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受伤了？”
佩罗抬眉，简短地道：“我们采集能源矿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群高等级的变异凶兽群。”
阿泰捂着骨折的手臂，龇牙咧嘴坐在凳子上，任由佩罗帮他包扎，接过话茬：“我们是送重伤的队友回来，呼叫增援的，哥哥他为我们断后，现在还在那里。”
“我们必须马上叫人回去救哥哥他们，我担心他的状态撑不了多久。”
萧飒立刻起身：“我去叫军医过来。佩罗没有受伤的话，带我一起过去。”
佩罗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立刻伸手拦住：“你不要过去，今天来袭击的变异凶兽多是A级，而且还有一头领主级的首领，我们没有办法分心保护你。”
阿泰立刻道：“是啊萧飒，我们已经呼叫了基地里其他的留守队伍。”
萧飒一把扼住佩罗的手腕，缓缓推开，不见他如何用力，佩罗却突然觉得有如千钧之重，他居然拦不住萧飒。
低头一看，腕骨居然被他捏红了。
萧飒冷静道：“基地里现在剩下的人并不多，霍朗上校和大部分人去别的区域进行探索任务还没有回来，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如果你们继续浪费时间的话，洛凯少校还能撑多久？”
他二话不说直接快速来到仓库，取出了自己的机甲，探索军团使用的机甲全部是统一的制式机甲。
他进入驾驶席，打开雷达显示的坐标，看着随后赶来的佩罗：“带路吧，现在时间紧迫。”
佩罗没有再说话，默默进入自己的机甲，迅速从基地出口飞了出去，萧飒和一支二十来人组成的增援队伍紧随其后。
佩罗领着增援队伍往南边飞行大约20分钟，萧飒已经可以看见正前方烟尘满天，隐约可见一些体型巨大的变异凶兽，数量起码有接近百头之多。
队伍迅速提速，机甲背后的蓝色动力火焰在半空中划开十数道长长的光带，冲入了战团之中。
萧飒凝神观察，这些凶兽的外形仿佛是藏獒和高原狼的结合体，他们最高的头领兽足足有两三米高，起码是双A的等级或者以上，剩下的大部分也有一人高，体型庞大，力量更是强横无比。
他们身上的鬃毛在攻击状态下，坚硬犹如钢针，精神力凝结于表皮形成厚实的防御，哪怕是机甲的粒子炮，若是没有直接轰到要害，也能被它们恐怖的防御力卸去大部分的能量。
少校洛凯的精神体正好是狼型，格外能吸引仇恨。
他和另外几名军官领着其他队员在前面苦苦支撑，后方还有好几个受到重创的队友，机甲的驾驶舱门都被咬坏，出现了明显的扭曲变形。
支援部队立刻加入了战局，几个军官艰难抵抗的局面顿时为之一缓。军医第一时间赶到受伤的队友跟前，替他们注射抑制剂和强效治愈剂。
萧飒没有跟随其他人马上展开进攻，他在人群中观察这些变异凶兽的习性和进攻方式，左耳的耳钉微光闪烁，半透明护目镜的光脑屏幕立刻出现在他眼前。
依托海诺的强大计算能力和海量资料库，眼前出现的变异凶兽很快就被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
它们其中的头领狼明显智商不低，一直躲在兽群的后方，时不时发出嚎叫音波，对狼群进行指挥。
狼群尖锐的犬齿和利爪泛着金属般森冷的光泽，那些坏掉的机甲舱门就是被它们强悍的咬合力破坏的。
现在眼看人类一方的增援到来，这些狼群飞快换成了收缩的阵型，表面上看增援的战线往前推了不少，洛凯等几个少校也得以喘息。
萧飒仔细观察，确认是头狼命令前锋转移到了后方进行修整，而把少部分力量充沛的中部狼调到前排，与军团交战的狼群数量变少，才会形成人类控制局面的错觉。
在探索军团战斗经验丰富的洛凯，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经过长时间的苦战，他的精神力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但仍然冲在最前面。
洛凯在队伍频道沉声道：“大家小心这些狼，头领很狡猾，他们正在积蓄力量，马上就要反扑了！”
萧飒暗暗点头。
同样等级之下，凶兽和异种的个体力量，普遍比人类强很多。领主级别至少需要两三个同级别的精英才能抵抗。
探索军团的几位少校都是A级军官，唯独洛凯是双A，剩下的其他队员都在B级，但对面凶兽的数量实在太多，在头狼指挥下，战斗力堪比一支精锐部队，哪怕再加上赶来增援的队友，力量对比依然捉襟见肘。
幸好，比起对面那只领主头狼，其他凶兽显然并不具备很高的智商，只会凭强悍的肉身和本能攻击。
萧飒拔高机甲位置，将能量条拉杆拉到最大。只要能解决掉领主头狼，剩下的变异凶兽没了指挥，不足为惧。
他悄无声息放出了自己的攻击性信息素，准备积蓄力量给头狼出其不意的一击重锤。
不料，领主头狼的嗅觉强大远超想象，对攻击信息素极为敏感，哪怕隔着混乱的战场，也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萧飒的杀意。
头狼大吼一声，指挥两头A级巨狼直接向萧飒扑了过去。
在前方战斗的洛凯注意到这一幕，狠狠啧了一声，近乎本能的回身，飞快撞开了萧飒“呆愣”在半空的机甲，朝着那两头A级巨狼，抬手就是两发光束炮。
两只巨狼顿时被激怒，一头一尾咬上了他的灰狼精神体。
灰狼哀嚎一声，它身上已经多处挂彩，后肢关节也明显使不上劲，但仍被激起了血性，转头叼住一头巨狼的脖子，哪怕被坚如钢针的鬃毛扎进皮肉也死死咬着不放。
这一下护援来得猝不及防，萧飒一愣，就听洛凯在队伍频道大声呵斥：“你跑过来做什么？这里不需要你添乱！快回基地去！”
洛凯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躁，喘息声急促粗重。
萧飒看一眼他的精神体，在长时间高强度战斗，洛凯的精神海状态只怕已经很糟糕了。
这位舍长嘴上叫骂得厉害，但手上回护队友的动作倒是半点不慢。
萧飒摇了摇头，低沉平稳的声音通过队伍频道传过去：“队长，这里有我们，你还是赶紧先给自己扎一针抑制剂要紧。”
说着他不再理会洛凯的呵斥，眼看着对面的头狼已经调集修整完毕的狼群，朝着刚才撕裂的缺口涌来，他立即迎着头狼杀了过去。
在陌生的荒星，不知道周围还有没有别的凶兽，萧飒深谙速战速决的道理。
庞大的精神领域顷刻蔓延开来，将对面的狼群尽数包裹其中，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不断收缩凝练，犹如一支无形的长枪，对准头狼的大鼻头狠狠扎下去！
鼻子是狼最敏感的要害，刹那间被庞大的信息素淹没，造成的灾难简直难以言喻。
头狼只觉得自己的嗅觉乃至于五感，都在一种极致的刺激之下当场失灵了，恍如与世隔绝，它什么也闻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对周围的一切失去了判断力。
周遭是如同深渊降临般的凶厉与冰冷，充满敌意的气场将它完全笼罩，浑身的皮毛都被激得根根倒竖。
头狼尖锐的咆哮声响彻全场，萧飒凝聚的攻击信息素和精神领域，直接切断了它对其他狼群的控制力能力。
巨大的恐惧之下，它只能张牙舞爪地疯狂攻击身边的一切，无论是其他狼群，甚至包括人类这一方，都对头狼莫名其妙的发疯感到惊讶不已。
更令人吃惊的是，萧飒这个一直在基地养老的C级军校生，竟敢单枪匹马朝那头最凶恶的头狼身上扑，在众人视野里，他更像是把自己送到了头狼尖锐的利爪之下。
混乱的战场上，只有几只嗅觉灵敏的精神体隐约嗅到了萧飒的Alpha信息素。
天然蕴含着强大的攻击、排斥，以及宣誓领地般的警告意味，让这些精神体不由自主感到威胁，下意识避开他的锋芒。
洛凯脸色大变：“你这家伙疯了吗？快回来！你想死吗？”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精神海里仿佛有什么钝器在反复敲打，疼得他双手青筋暴起，但他依然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快速操纵机甲朝萧飒冲过去，试图将他捞出来。
他刚飞到一半，就眼睁睁看到萧飒在半空中，以不可思议的轨迹灵巧走位，躲开了头狼蛮横的攻击，提速再提速，电光火石之间冲杀到了头狼上方。
萧飒抡起一只铁拳，对准头狼一只血红眼睛，以拔山憾岳的力量重重砸了下去，当场就砸出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钻心剧痛！
头狼惊怒交加的哀嚎，震得人耳朵嗡鸣，头皮发麻，无论敌我，几乎是齐齐被这恐怖的声浪震退了一步。
就连洛凯也被这一击震撼到差点忘记操作机甲，每个人都下意识捂住左眼，回避根本不存在的疼痛。
萧飒的攻击却才刚刚开始。
受到重创的头狼，第一反应就是往后逃跑，然后召唤其他狼群围攻敌人。
它刚刚退后两步，却感觉自己的四肢犹如陷入一种极度粘稠的泥沼之中，全身都变得僵硬，行动迟缓，短短数息功夫，已经错失了最佳的逃跑机会。
面对这样体积庞大力量强悍的敌人，萧飒更乐意用自己的绝对力量，砸碎它的骨头。
狼的特征是铜头铁臂豆腐腰，即便是变异的凶兽，也依然保留了这个特征。
头狼的头骨坚硬程度堪比合金机甲，萧飒对准它后腿的关节狠狠来了几炮，虽然无法完全破开对方的防御，至少限制住了头狼的行动。
紧跟着，他接二连三的重拳打击在头狼的脊骨和和侧腰，直到彻底将头狼打翻在地。
沉闷的重击，富有节奏般敲打在群狼和每个人的耳膜上，混杂着嘶吼声，只叫人倒吸一口凉气。
死亡的阴影笼罩，头狼惊恐到极点，连续不断的尖锐狼嚎，召唤着附近所有狼群，直接放弃了和其他人的战斗，不顾一切地朝萧飒扑过来保护头狼。
狼嚎蕴含着凶悍的攻击性精神力，直接刺激在机甲的磁场信号和人们的精神海上。
接连高强度作战，洛凯的精神状态早已绷到极限，只是咬牙死撑，这一下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灰狼捂着耳朵滚倒在地，不停的翻滚嚎叫。
“凯撒！”洛凯咬着牙，立刻给自己注射了一支抑制剂，他额头满是汗水，面颊通红，不断剧烈喘息，直觉得脑袋已经快要爆炸了。
他勉强用最后一丝理智在团队频道大喊：“所有人快去支援萧飒，戴上耳罩，不要释放精神体，这家伙的异能克制精神体！”
被狼嚎硬控的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收回了自己受创的精神体，操控机甲不要能源般的朝着那群疯狂的狼群倾泻威力最强的光束炮。
而本来就没有精神体，又等级强大的萧飒，根本不惧这只头狼的异能攻击。
在他的精神领域中，能够深切地感受到头狼已是穷途末路的状态。
他周身庞大的精神力再次澎湃释放，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那些飞扑而来的狼群牢牢拉扯住。
浓郁的攻击信息素有如实质，仿佛一道道无形的锋刃，无差别地切割周遭所有的狼群，一时之间哀鸿遍野，竟不知到底是萧飒在被狼群围攻，还是他一个人在围攻狼群。
萧飒的机甲合金拳头泛起一层银润的精神力光芒，跃至半空借力俯冲而下，如同一只尖锐的锥子，深深扎进了头狼柔软的腹中。
一拳又一拳，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力量，重重击打在它防御力最低的要害。
头狼的哀嚎一声比一声惨烈，一下比一下衰弱，最后终于彻底无声无息地倒在了漫天沙尘之中。
在场众人惊骇地看着这一幕，瞪大双眼，下巴都快掉下来。
“那家伙是个C级，什么玩笑？难道是传说中基因突变的天生神力吗？”
佩罗和洛凯同样震撼地望着萧飒，就连自己的精神体还在打滚都差点忘了。
头狼已死，他的精神力慢慢消散，被控制的其他狼群很快陷入群龙无首的瘫痪状态，众人齐心合力之下，终于将这群变异凶兽清除殆尽。
当萧飒的机甲慢慢落回地面的时候，其他人都不自觉为他让开一小片空地。
萧飒打开机甲舱门，几个分队长同时朝他围上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萧飒从机甲上跳下来，随手梳拢一把短发，额头甚至连汗都没有出。
众人一阵无语，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几个分队长有些尴尬，明明他们才是应当挺身而出保护新人的军官，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新人保护了。
洛凯盯着他的眼神尤其古怪，眉头纠结，一双手甚至不知往哪里摆，他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你……”
战斗状态紧绷的神经刚刚松懈一点，精神海忽而传来一阵钝痛，他猛地捂住额头，赶紧命令凯撒回去，对方这时却宛如丧失了理智，挣扎间差点张嘴冲主人咬一口。
下一秒，一只宽厚的手掌按住了灰狼的头顶，无形的精神丝自萧飒手掌心延伸，笼罩住灰狼头疼欲裂的脑袋。
“凯撒！小子，你不要靠近他！”洛凯皱眉低吼一声，还没来得及拽住自己的精神体，却猛然感觉到精神体在一瞬间竟不受他控制。
恍惚间，凯撒似乎嗅到一股醇厚的味道，掀起巨浪滔天的精神海，被一道无形的风渐渐抚平，好像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不再挣扎呲牙，最后软软地趴倒在地上。
洛凯捂着额头上前一步：“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身侧的佩罗一下抓住他的手将他拽回去，低声道：“好像是在精神梳理。”
“什么？”洛凯眼睛瞠大，神色愕然。
萧飒刚才有注意观察过洛凯，他身上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异化现象，受创的严重程度远远不如兰帝斯和断峰，还用不着他直接连接对方精神海，进行污染源清理的地步。
很显然以洛凯对他的态度，也很难信任他敞开精神海，既然如此，只要简单对他的精神体安抚一下就足够了。
片刻之后，萧飒收回手，轻轻拍掉了掌心的狼毫。
凯撒甩了甩大脑袋，不再像刚才那样暴躁，连那双凶恶的狼眼都清澈了不少，它稍一摆尾，仰头用鼻子嗅了嗅，默默地趴回了自己主人旁边，嗷嗷舔着主人的手指。
“凯撒你怎么样了？”洛凯揉了揉精神体的脑门，通过精神连接细细感受，刚才那种疼痛难忍的狂暴感觉确实消失了，他松了一口气，把精神体收了回去。
洛凯眼神复杂地望向萧飒，收敛了之前的不屑和厌烦。他张了张口，但显然不擅长表达谢意，只尴尬地僵在那里，“你”了半天说不来完整的句子。
萧飒也不在意，只淡淡道：“短时间之内不要再使用精神体作战，你这种情况抑制剂必须用高浓度的。”
洛凯忍不住问：“你怎么会这个？难道你是精神治愈师吗？”
不是都说精神治愈师都在皇家协会，要么也是世家贵族才会有。怎么会跑到探索军团来，呆在这鸟不拉屎的荒星呢。
在这里除了霍朗上校，其他人并不知道萧飒精神残障的事，只以为他等级低，萧飒没有过多解释，随意的点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我的能力比较特殊。”
周围的人看他的眼色登时变得不一样起来。精神治愈师，那可是比探索军团里的C级还要罕见。
这下洛凯反而有些理解为什么一个C级能进入军团，如果是治愈师的话，那可太金贵了！
不过不是都说精神治愈师没有攻击能力吗？刚才他一个人暴打头狼是怎么情况？
众人满腹疑惑，不过见萧飒又回到了机甲舱，大家才识趣地没有再追问。
团队频道里，几个少校军官都在讨论这次大规模狼群袭击事件。
洛凯皱着眉头翻阅近期凶兽攻击事件的记录，忧心忡忡道：“以前很少有这样高频率大规模的变异凶兽袭击，该不会是附近出现了污染源导致的吧。”
众人心中一凛，如果附近出现污染源，那也将意味着附近的星球可能会有异种巢穴存在：“需要把这件事尽快上报给驻守军团才行。”
增援部队将受伤的队友先一步带回基地，剩下的队员们继续原本采集能源矿的任务。
萧飒这次跟着他们一起去，就连洛凯也没有再横加反对，只是跟佩罗两人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
沉默间，萧飒平稳的声音从频道里响起：“你们在哪里遭遇的这群高等凶兽？”
洛凯道：“前面有一处矿坑，是被一艘不知名的星舰坠毁撞击，才裸露出来的，那些狼群就从矿坑地下突然冒出来的。”
萧飒眉梢微微一动：“什么样的星舰？”
洛凯将拍摄下来的全息影像传给他：“很奇怪的星舰造型，像艘逃生舰，不像帝国的制式飞船，可能是其他国家路过的倒霉蛋，也不知怎么竟在这里坠落了。”
“我们已经搜索过了，里面没有人，也没有物资。”
在看到那艘逃生舰的瞬间，萧飒瞳孔紧缩，一颗心剧烈跳动两下——是他母星的飞船样式！
第44章 族人的消息
一支队成员在洛凯的带领下，很快来到最初准备采集能源晶矿的矿坑。
果然有一艘坠毁的星舰飞船落在坑里，银灰色舰身长约十来米，萧飒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母舰上配备的逃生舰。
萧飒从机甲舱跳出来，往星舰方向走去，他身上穿着紧身作战服可以最大限度的隔绝来自外界的辐射和可能存在的有毒气体。
洛凯见状，跟着他上前道：“里面我们都已经搜索过了，什么也没有，也没有外星人。”
每次发现类似的飞船遗迹总会有新人期盼着能发现外星人，洛凯这些军官早就习惯了。
听到这三个字，萧飒的脚步一顿，若有所思地看了洛凯一眼，径自朝着坠毁的飞船走去。
洛凯啧了一声：“小子，我才是队长。”
他本来还想习惯性呵斥两句，想到对方是一名宝贵的治愈师，刚才又救了大家，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回去，转头下令让其他的队员继续未完成的任务，自己则和佩罗一左一右护着萧飒走进星舰残骸。
萧飒在出入口仔细观察舱门的情况，有明显的撞击和扭曲的痕迹，但从细节上看应该是从内向外破开而不是外力。
这是一艘结构简单的逃生舰，内部空间不大。他沿着通道往内走，电力系统早已损坏，能源也消耗殆尽，最核心的驾驶舱设备完好，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萧飒来到仓库储备室，果然如同洛凯所说，物资空空如也。
所幸的是，残骸里没有发现尸体和骨头，也无被野兽啃食过的迹象，换言之，这里的食物等物资很有可能是被逃生舰的主人拿走了。
萧飒回到控制台，探索军团的人并不懂里面的语言，只有萧飒能看懂，控制台残留的最后一条记录是一条求援信号。
从里面堆积的灰尘和破败的蛛网看来，飞船坠毁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他的族人十有八九跟自己有类似的经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还留在这颗荒星，又或者像自己一样，想办法乘坐离开了这个荒星去了别的星球。
萧飒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高，毕竟曙光帝国的探索军团在这里已经驻扎很久，如果发现有人类活动的踪迹，不可能几个月来基地一无所知，北辰星正好有星际港口。
附近遍布变异凶兽，又缺少食物，自己的族人不可能一直活在凶兽包围中，势必要寻找人类聚集区。
不管如何，找到族人的线索都是一件令他十分振奋的事情。
虽说他一直坚信族人也能生存，但毕竟只是凭空猜测，直到此刻，才感到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
萧飒随众人完成收集任务回到基地，第一时间打开光脑联系断峰。
几个月以来，断峰一直在替他打探族人的消息，但萧飒给的线索太少，茫茫宇宙有如大海捞针，他手上有有许多繁杂的情报，却不知道哪些对萧飒来说是有效的。
萧飒将今天录下的飞船投影和坐标发给对方：“这是我今天找到的一点线索，就在北环边缘星区探索军团驻扎的地方。”
屏幕中的断峰看上去比萧飒几个月前替他治疗的时候轻松了不少。
他仔细查阅了萧飒传来的资料，点点头：“有了这个就好办多了，三天时间之内给你答复。”
“多谢。”萧飒问，“你的精神海现在情况怎么样？”
断峰笑了笑：“精神体已经恢复了，托阁下的福，调养得不错。”
他犹豫一下，又问：“我听闻你跟兰帝斯阁下结婚了，这是真的吗？”
萧飒一愣，颔首道：“是真的，我们匹配度100%。”
“原来如此。”他又皱了皱眉，踟蹰再三，郑重向萧飒道：“作为前第四军团的成员，我必须提醒你，最好不要和帝国军方牵扯太深，还有你的配偶兰帝斯阁下，务必警惕皇室。”
萧飒眉头一拢：“你知道什么？”
断峰摇摇头：“正是因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否则我现在未必还活着了。但是我的前任上司第四军团的军团长，一向对帝国忠心耿耿，不可能突然叛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我率领星盗团逃离帝国，也在追查这件事。你既然和兰帝斯阁下结婚，万一将来有变故，你也好有个准备。”
萧飒露出思索的表情：“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提醒。”
以萧飒对兰帝斯的了解，他是一个极其重视自己身份和职责的铁血军人，并且向来以战场上立下的赫赫功劳为荣耀。
他的父亲曾是一名从平民崛起的草根英雄，曾灭杀过无数异种，护佑帝国边境免受侵扰。
虽然兰帝斯童年时，他的父亲一直因工作忙碌而缺失对他的照顾，兰帝斯依然十分崇拜他的父亲，甚至于追随他的脚步踏上了同样的道路。
这样的兰帝斯是绝对不可能像第四军团长那样犯下叛国罪的。
甚至于萧飒，偶尔忍不住怀疑，如果将来有一天被兰帝斯知道了自己外星人的身份，对方是否会秉持军人职责，把他这个“入侵”帝国的外星人关起来，更不要说他还有一大群开着战舰来的外星族人。
就算兰帝斯肯相信自己，曙光帝国的皇室也绝不可能会容忍一群来“抢地盘”的外星人，引发冲突的风险更大。
到时候兰帝斯夹在家庭感情和对帝国的忠诚之间，岂不是让他为难？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把资料发给兰帝斯，让他利用职权假公济私帮自己找族人的念头——万一撞破外星人身份当成入侵者那可惨了。
想到这里萧飒一阵头疼。也罢，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烦恼吧。
几天时间，萧飒通过海诺把基地所有相关资料搜集了一遍，果然没有发现族人的蛛丝马迹，只记录了发掘飞船残骸的事。
不久后，断峰传来了好消息。同样在边缘星区，离萧飒所在的北辰星不远的另外一颗星球，霜落星，发现了类似星舰的影像。
萧飒翻阅着他发过来的资料，这次捕捉到的影像不是逃生舰，外观更像是一艘战斗舰，只是影像十分模糊，还没有更确切的消息。
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坏消息——最近探索军团在边缘星区发现了类似异种的踪迹，不仅他们这个荒星遭遇了大量高级凶兽潮，隔壁由第二支队驻扎的霜落星，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
萧飒皱起眉头，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看来这里要不太平了。
※※※
自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独自打死了一头双A级凶兽头狼，又暴露了自己精神治愈师的身份以后，基地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不得不说，军队里慕强的风气远远比外面的社会更加严重，再加上一道罕见又需求量极高的治愈师光环，萧飒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大票回头率。
宿舍里，除了依旧沉默寡言的佩罗态度没有变化，阿泰看他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洛凯仍是别扭，嘴里没什么好话，但终究没有再口出狂言。
萧飒发现自己每天被喂投的小零食更多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兰帝斯安排的内鬼，还是好几个人一起干的。
这种类似狼群“上供”的行为，实在令他感到哭笑不得，在这颗食物资源缺乏的荒星，小零食大概是最奢侈的好东西了。
直到这天休息日，洛凯来回在萧飒面前晃荡了好几次，抓耳挠腮，欲言又止。
萧飒放下手里的资料，抬眼看着他，挑眉问：“队长，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洛凯与他二人一人站，一人坐，他仍然是双臂环胸的姿态，眼神却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挑衅，反而有些尴尬。
他脚边的灰狼双眼灼灼地看着萧飒，尾巴摆来摆去，想上前又不太敢靠近的样子。
萧飒耐着性子等了半天，洛凯终于组织好了语言：“跟你商量个……事情。”
他讲话时中气十足，语气习惯性带着命令的口吻，说到一半自己也察觉态度不太好，最后两个字声音立刻弱了下去。
萧飒微妙地看着他，真没想到，这位桀骜不驯的少校阁下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一时失笑：“你是队长，我是一级军士，有事直说就行了。”
洛凯盯了他半天，似乎是在分析对方的话是在阴阳自己还是真心实意。
他轻咳一声，道：“探索军团在军方的地位并不如直接与异种作战的那四大独立军团，皇家协会的精神治愈师，很少会到我们这种鸟不拉屎的荒星来，就连配发的抑制剂浓度也不如四大军团。”
萧飒点点头：“所以？”
洛凯有些着急：“上次与狼群作战的时候，还有不少像我那样差点陷入狂暴的队友，精神体受了重创，虽然说有抑制剂，但是情况不太乐观。”
“我是说你能不能……”他停顿一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友善，脸颊肌肉却因不习惯微笑显得格外僵硬。
“能不能拜托你，像上次梳理凯撒的精神海那样，帮大家缓和一下精神污染的问题？”
洛凯仿佛是第一次低头求人，说完这句话，他死死咬着嘴巴，颧骨绷起的线条冷硬得像一块顽石。
照理来说，他作为上级即便是命令萧飒治疗其他重创的队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那天萧飒展露出来的实力已经得到了基地所有人的认可，曙光帝国治愈师本就十分稀缺，再说他又是一个有身份背景的关系户，万一惹恼了对方，拍拍屁股走人，那他的队友怎么办？
一旁的阿泰看着哥哥的表情差点笑出声，忍不住道：“萧哥，这绝对是我哥这辈子说过最低声下气的一句话。”
洛凯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萧飒微微一笑，其实就算洛凯不说，他从一开始被兰帝斯阻止出任务的时候，就打算拿这件事和霍朗上校交换正常外出探索的机会。
他没有为难对方，洛凯虽然嘴上不饶人，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尤其看重战友之间的义气，并不令人讨厌。
他正准备开口答应，不料一旁正在默默举哑铃的佩罗，突然开口：“队长，那天萧飒帮你安抚了精神体，你还没有道谢。”
萧飒讶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佩罗心思如此细腻，这点小细节都记得。
他并不在乎这点口头上礼节，毕竟他们是一个宿舍的队友，是共同进退的团体，自己只是做了分内的事情，并不图别人的感激和回报。
其他人显然并不这么想，不同于兰帝斯对皇家协会的不屑，对于治愈师的尊重是所有底层军官和军士的共识。
洛凯脸色通红，好似这辈子也没跟别人说过一个谢字，他支吾了一下，把眼神挪开，飞快的说：“那天确实多谢你，我……口气比较冲，你不要放在心上。”
萧飒心里一乐，这个几个人还真的有点意思。
萧飒起身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对呆愣在原地的洛凯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
“啊？”洛凯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双眼明显迸发出一丝惊喜，“你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叫他们集合。”
片刻之后，萧飒来到基地中央的小广场。
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的精神体，萧飒着实被这场面惊了一瞬，来到星海域这几个月，他还从没一次性见到这么多精神体在他面前排排坐，如同等待被检阅。
足足有四五十名士兵列队站好，努力目不斜视，保持着军人的纪律，五花八门的精神体们十分乖巧地蹲在主人脚边，一脸好奇的望着萧飒。
萧飒登时有种荣登动物园园长宝座的错觉。
洛凯在一旁搓了搓手，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人会不会太多了？太多的话你直说，我让比较严重的先来。”
他身边另外几个少校军官都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他拉开，压低声音呵斥：“你傻呀！你不知道皇家协会的治愈师去四大军团的时候，只治疗军官，而且一天最多三个！”
以精神治愈师的稀贵程度，根本不是普通军士可以享受他们服务的。
洛凯错愕：“我又没见过，我哪知道。”
还有一句话他们还没说，军方请动皇家协会的治愈师还需要支付高额的治疗费用，却不知道萧飒需要他们支付多少钱？
另一名少校回头冲萧飒努力挤出一个和蔼的微笑：“不好意思，都怪这个家伙没见过世面。他就没见过治愈师，不懂规矩，你千万不要生气，治疗费用也好商量。”
萧飒随意扫一眼那些伸长了脖子等待的士兵们，满不在乎的摇头：“没有关系，如果只是精神梳理的话，一个一个来吧。”
几位少校顿时傻眼：“啊？你都可以吗？”
家伙真的是c级吗？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遇见活菩萨了？
洛凯难得露出一点笑意，语气带着莫名其妙的炫耀：“怎样，我们的宿舍队员不一般吧？”
他们当然不会傻到拒绝。
于是基地自建成以来最热闹一幕出现了：
需要安抚精神体的士兵们在几个军官的组织下，按照污染严重程度，让自己的精神体排好队，挨个蹲到萧飒面前，等他帮忙梳理精神海。
霍朗上校回来看到这一幕，同样震惊地瞪大双眼，从他调任这个基地以来，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这种阵势，哪怕在四大独立军团他也没见过。
一般而言，精神治愈师帮助军官和他们的精神体治疗时，都是用手掌接触头顶百汇穴，这里是最接近精神海的地方。
有些治愈师像曾经替兰帝斯治疗过的凯特，还需要用上专门放大精神力的磁力纤维手套，来辅助治疗。
以萧飒S级的精神力，自然不需要用到手套。
绝大部分军人并不愿意对陌生人敞开精神海，风险太高，所以不直接接触军士们的身体，只通过精神体进行简单梳理，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办法。
阿泰十分体贴地给萧飒搬来一个椅子，萧飒坐在椅子上，每个精神体按头三到五分钟。
萧飒忽然感觉自己像一个生产流水线上的质检工人，手下如流水般过去的精神体宛如毛绒玩具。
每质检完一个，就在它们脑门上按个合格的戳，然后下一个毛绒玩具兴高采烈地迎上来，整条流水线下来，他感觉都快对毛茸茸免疫了。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都是毛绒玩具。
萧飒刚给一只漂亮的雪狐头顶盖完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下一个。”
紧跟着，一条冰凉凉滑溜溜的响尾蛇游了过来，朝萧飒高高扬起头，用一双豆豆眼眨巴眨巴望着他，嘶嘶地吐了吐性子。
萧飒：“……”
他最不喜欢冷血动物了！
他低头看着面前这个光溜溜甚至能反光的脑袋，面无表情的从兜里掏出了手套给自己带上。
响尾蛇和它的主人：“？？？”
其他挤在一起围观的军士们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天辛苦的流水线作业结束，以萧飒浩瀚的精神海都几乎消耗一空，回到宿舍倒头就睡，一天一夜才恢复过来。
在他默默无闻当一个c级后勤人员的时候，完全是基地的透明人，自他一连安抚了几十只底层军士精神体的壮举传开以后，现在就连路过的狗都要冲他摇尾巴。
※※※
萧飒在基地平静的实训生活持续了两周，猛然被一阵紧急的救援和报警声打破。
整个基地顷刻进入紧急备战状态，霍朗上校严肃的命令声在全体频道中响起：
“收到紧急求援消息，探索军团二支队在坐标658的霜落星进行任务时，突然遭遇大量异种攻击！情报部门已经将异种出现的事情上报给四大独立军团。”
“但由于时间紧迫，其他驻地的军团还在调集的路上，二支队情况危急，所有附近的驻军必须无条件前往支援友军。”
萧飒看见那个坐标地址，瞳孔蓦然紧缩——上次断峰给他的线索坐标正是这个星球。
没想到之前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自己的族人有可能遭遇了异种攻击！
紧急集合的警铃声回荡在走廊上，萧飒二话不说也跟着赶往仓库取自己的机甲，没想到，霍朗上校的第二道命令再次下来，令所有前来探索军团实训的军校生不必去参与救援，而是留守基地，在实训结束后离开。
萧飒寻到指挥室里的霍朗上校，眉骨微沉，白炽灯光在他眼窝投下两道深邃的阴翳。
他沉声道：“上校，这次救援我必须一起去。”
霍朗上校眉头一皱，立刻拒绝：“不行。上次凶兽的事情事出突然，你去了也就算了，异种比凶兽凶险百倍，你不是探索军团的正式队员，只是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军校生。”
“何况你还是宝贵的精神治愈师，哪有让治愈师上战场的道理？绝对不行。就算没有兰帝斯上将的嘱托，我也不会让你去。”
萧飒冷静道：“您应该知道上次头狼是被我一人杀死的事，战场上最需要的就是精神治愈师，有多少被异种污染来不及得到有效治疗而死去的军士？你们需要我。”
霍朗上校沉默良久，苦笑一下，有些感慨地看着他：“从前能得到治愈师治疗的也只有军官，从来没有一个治愈师在乎过普通军士的命，除了你。”
“你确定吗？异种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得多，我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萧飒轻笑：“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身为一名为战斗而生的顶级Alpha，扛起守护同伴的责任，也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霍朗上校叹一口气，萧飒开出的条件实在让他无法拒绝，只是万一对方出了问题，他该如何向兰帝斯上将交代？
就在萧飒即将踏上救援的星舰时，光脑突然发出兰帝斯专属的视频通讯铃声。
视频接通，一身整肃军装的兰帝斯出现在投影屏幕上，他面容严肃，一双冰蓝色眼眸沉沉盯着萧飒：“萧飒，听我说，你留在北辰星基地，哪里也不要去，一个星期后我会派人去接你回来。”
萧飒眉宇微蹙：“兰帝斯，我找到了族人的线索，就在那颗星球上，我必须亲自前往，你放心，我的实力远比你想象要更强，不会出事的。”
“不许去！”兰帝斯狠狠皱起眉头，“我会令人帮你寻找，你不是正式军人，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军校生，你没有上战场的职责，没必要以身涉险。”
萧飒微微眯起双眼，视线平静与之相对：“佩罗难道没有把有关我的一切都事无巨细汇报给你吗？”
兰帝斯双眸一闪，方才强势的气焰顿时一滞：“你……你知道了？”
萧飒叹口气：“是，兰帝斯，你派人看着我的事我都清楚。你跟我对练过机甲，这里遭遇凶兽潮的事你也知道了，你心里应该明白我不是普通的低等级残疾人，我的自保能力并不比你身边的副官差。”
“我有非去不可理由，你为什么还执意阻止我？”
兰帝斯眉头夹出深深的沟壑：“你不明白，凶兽和异种的危险程度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任何人都会被异种污染，就算是S级一样，死在异种战场上的强者不知凡几！”
见对方完全说不通，萧飒逐渐失去了耐心，琥珀色眼眸幽深，冷静注视他道：“兰帝斯，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有因为你是我的配偶让步，这次事情结束以后，我想我们之间的问题该好好谈谈了。”
“萧飒！”
兰帝斯眼前的投影屏瞬间熄灭，他用力握着光脑，指骨泛白，几乎要将之捏碎。
整个指挥室鸦雀无声，下属参谋们大气不敢出，无人敢直面军团长盛怒的低气压。
“卡洛，传令下去，调集军团准备前往霜落星，围剿新的异种巢穴！”
卡洛瞪大眼睛：“可是长官，我们这里的任务还没有完全结束，军部没有给我们调令……”
兰帝斯霍然回头，面无表情的冷峻面容犹如终年积雪的冰川，眼神冷酷：“没有调令就立刻打报告向军部要！围剿异种巢穴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范围之一，我身为军团长有独立决策的权利！”
卡洛看着即将发疯的长官，头皮都快炸开，立刻靠脚行礼：“是！”
第45章 秒杀与拥抱
一支队所在的北辰星驻军，是距离第二支队的霜落星最近的一支军队。
萧飒跟随救援部队一同乘上星舰，第一时间前往霜落星。
飞船刚穿过大气层，就隐约看见半空中漂浮着一连串诡异的黑色雾气，萧飒透过舷窗默默观察着这些异种留下的污染源。
全频段响彻一级备战的急促警戒铃。
“全队戒备，登陆机甲准备战斗！”洛凯脸色严肃，命令所有队员检查自己的机甲和抑制剂是否完备，临行前队伍又分配了一批抑制剂。
尚未毕业的军校生阿泰没有跟过来，一旁的佩罗出声提醒萧飒：“探索军团不是四大独立军团，分配的抑制剂等级和浓度不高。这次是霍朗上校提前把一个月的计量都下发给大家。”
“抑制剂是有副作用的，短时间内不可以注射太多，否则会有未知风险。如果发现受到污染就立刻回到飞船上来，千万不要逞强。”
萧飒回头看他：“是兰帝斯让你转告给我的吗？”
佩罗沉默片刻：“你怎么知道是我？”
萧飒淡淡道：“因为我已经把这句话问过阿泰了，但是他什么也不知道。更不可能是洛凯，那家伙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佩罗：“……”
萧飒道：“宿舍里只有你的心最细，实力也不下于洛凯，而且你对我一点都不好奇。”
佩罗解释道：“我在进入探索军团之前曾经是第三军团的军官，曾经因为违背军纪被惩处，兰帝斯上将让我进入探索军团重新立功，将来兴许还能回去。”
萧飒点点头：“我明白。”
佩罗又忍不住道：“其实兰帝斯上将阁下只是关心你，让我过来也只是为了保护你。你确实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你只要呆在飞船上，愿意为受污染的士兵进行进行梳理，大家就很感激了。”
萧飒没有解释，只平静道：“我知道，我没有责怪你们，我只是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
佩罗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队伍频道里新的命令已下达，众人立刻进入自己的驾驶舱准备进行登陆作战。
萧飒操控机甲从飞船登陆口飞出去，不知是不是受到异种污染的影响，队伍频道不断传来轻微嘈杂的电流声。
越是靠近半空中黑雾的地方，频道中凌乱的电流声越大。
萧飒皱起眉头，他竟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精神力气场或者说精神领域的气息。
他刚准备靠近黑雾近距离观察，他身侧的佩罗突然过来拦住他：“小心！不要靠近黑雾，那是异种的污染磁场，一旦沾染污染就会无声无息进入你的精神海。”
佩罗口吻严肃：“这跟你的等级没有关系，无论是高等级还是低等级都有可能被感染，哪怕是兰帝斯阁下也不例外。”
萧飒回道：“我知道了。”
他心头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他摸过自己左耳耳钉：“海诺，帮我分析黑雾的情况。”
海诺飞快回答道：“这是一种的特殊污染磁场，越是高等级的异种它散发出来的污染磁场范围越大，污染能力越强，一般都是呈现黑雾状态，可以隔绝视线，屏蔽信号，影响周围的信号频率和磁场。”
“人类如果身处污染磁场内部会不断被异种侵蚀，导致精神力飞速流逝，精神海甚至神志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萧飒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怎么对污染磁场的描述，听上去和高等级Alpha的精神领域有些相似之处，但也不是完全一样。
就在他掠过黑雾边缘时，离他最近的一团黑雾中，突然冒出一只非人非兽的怪物。
乍看类似人形，但比正常人类体积大了一圈，没有皮肤，只有青灰色的血肉，浑身青筋虬起，身后跟着一条粗长的尾巴，四肢长着锋利尖锐的兽趾。
它咧开嘴的时候，恶臭的涎水顺着锯齿状的尖牙往下淌，巨大的嘴巴甚至能生吞机甲。
萧飒一惊，原来这就是异种。
他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正面遇上，跟兰帝斯意识海里那种抽象的怪物很不一样。
一股黏腻、黑暗、狂暴的恐怖气息，随着它的出现朝着四周汹涌而来。
“小心！”异种出现的瞬间，周围所有的队员都察觉到了。
洛凯全身肌肉紧绷，将能量拉杆推到最大，在队伍频道大声命令：“全力围攻这头异种，马上将它消灭！”
他话音刚落，无数道粒子炮和光束炮，已经从四面八方落在这头异种身上，刹那间在它身上打穿了一个又一个窟窿，绽开无数血花。
异种哀嚎两声，身上的血肉组织蠕动，在不断帮它修复身体，但终究不是什么高等级的异种，这样的攻击对它来说已足以致命。
这头异种猛地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台机甲扑上去，企图扒开机甲舱门，将里面那个精神力丰沛的食物掏出来，填补自己流失的能量。
然而不幸的是，它选取的目标恰好是萧飒。
萧飒抬手，两发粒子炮精准轰在对方的眼眶处，趁着异种张嘴咆哮的刹那，他将能量杆拉到最大，包裹着他精神力的蓄力一击光束炮，精准轰进它的口中。
萧飒的机甲在半空中悬停一动不动，吓得洛凯和佩罗赶紧过来掩护他：“萧飒，你愣着干什么？赶紧跑。”
机甲舱里，萧飒静静倒数计时：“三、二、一。”
轰的一声巨响！这头异种直接在众人面前爆炸开来，红黑相间的血肉，仿佛有生命力一般蠕动着喷洒在空中，被萧飒操控机甲灵巧的躲开，最后只能无助地从空中坠落下去。
那一团黑雾没有了异种源源不断提供的精神力，终于渐渐散开来。
被吓了一跳的洛凯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在队伍频道抱怨：“下次别离这么近，被那玩意儿粘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萧飒慢声队伍频道应了一声。
他支着脸颊，挑了挑眉，他最习惯的进攻方式可是近身格斗呀，对上异种，他的攻击方式有点吃亏，难怪这里的人操纵机甲大多是以远程攻击和精神体异能为主。
异种浑身上下的血肉和精神污染磁场，就像某种病毒，无视等级，沾上半点就有可能被感染。
难怪星海域几乎人人都要扎抑制剂，兰帝斯那样的顶级强者，照样濒临精神海崩溃。
救援队伍顺着机甲雷达上显示的几处求援坐标飞过去，果然看到了探索军团二支队的军士们，正在同密密麻麻的异种作战。
空中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异种怪物，随处泛滥的黑雾，仿佛要将这片空间都吸食殆尽一样。
救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洛凯面色凝重冷冷道：“这里一定有新的异种巢穴诞生，大家千万要小心，但凡有巢穴的地方一定有领主级以上的异种，务必不要靠近它的污染范围，尤其是A级以下的队员！”
探索军团平时的主要工作是开采资源，而不是像四大军团那样长期在前线跟异种作战，战斗力和经验都无法与后者相比。
有了这一群援军加入，被异种围困的二支队战士们压力很快得到缓解。
萧飒在半空中观察着战局的情况。
炮火伴随着异种的吼声在天空中回荡，霍朗上校调度的指令一道接一道，在指挥频道不断响起。
“萧飒，你先跟军医一起去治疗飞船，稳定一批受创最严重的战士。”
萧飒沉着应声，没有恋战，立刻回到空中的医疗飞船中。污染清理人员正全副武装朝每一个战士和机甲喷洒污染专用消毒水枪。
萧飒上上下下被洗刷一遍，他穿着作战服来到紧急治疗室，大部分战士已经注射过抑制剂，情况暂时稳定。
唯独小部分污染特别严重的军士，甚至无法控制自己陷入狂暴的精神体。
不得不被清理人员用金属材质的束缚抑制环，牢牢地绑死在墙壁上，乍看之下，仿佛进入了某种调教奴隶的特殊场合。
军士们痛苦的哀嚎，在治疗室中回荡。
看着这些底层士兵的遭遇，萧飒不由皱起眉头，快步来到第一个军士面前，他的精神体也被绑在一旁，双眼血红不断挣扎自残，身上有无数咬出来的血窟窿。
萧飒朝精神体伸手，柔和的酒香信息素宛如明月清风，悠悠然缠绕上它的鼻间。
嗅着他身上特殊的安抚信息素，狂躁的精神体“呜呜”叫了两声，紧绷的精神被醇厚的酒香麻痹，勉强没有再进行自残行为，全身力气耗尽一般，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萧飒撇一眼那名军士覆盖上鳞片的双手，一把捏住对方差点咬舌的下巴，冷静道：“看着我。我是精神治愈师。打开你的精神海，不要排斥我。”
对方已经失去理智，根本无力分辨他的话。
萧飒轻轻啧一声，无形的精神丝自他掌心延伸，强行连接对方的精神海。
这样做的效果并不是最好的，而且风险极大，但眼下情况危急，萧飒没有更多的时间慢慢为他治疗。
直到军士急促的呼吸明显和缓下来，不再大声咆哮与挣扎，红润的脸颊渐渐褪去高温，浑噩的眼神略微亮起一点意识的光芒。
萧飒这才收回手：“你好些了吗？”
那名军士顿时瞪大双眼——是精神治愈师？会有治愈师在救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呢，还是说临死之前出现幻觉了？
萧飒摇摇头，招呼军医过来替他注射强效治愈剂，又从兜里掏出他自己自制的高浓度抑制剂递过去：“用这个，他好的快些。”
身旁的军医和清理人员，不约而同用震撼和崇敬的目光看着他。
不是没人见过精神治愈师治疗，但是会纡尊降贵为一个普通的三级军士疗伤，而且还手法如此高超，这么快就能让对方回复神志，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萧飒一连安抚了好几个狂暴的精神体，就在打算进行下一个的时候，医疗船猛然在空中震颤了一下，天花板上灯光闪烁，报警器不断发出受到磁场干扰警报。
萧飒目光一沉：“海诺，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海诺：【外面的异种突然多了一倍，还有源源不断的异种冒出来。探索军团的防线在后退。】
萧飒皱眉：“是有领主级的异种头领出现了吗？”
海诺：【附近确实监测到了异常的污染磁场能量波动，影响了全频道的通讯系统。】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萧飒把之前制作的一批高浓度抑制剂留给军医，自己快步登上机甲，一跃飞到了前线战场。
实际情况果然如海诺所说，天空中异种的数量铺天盖地，到处都是一团团黑雾在飘荡。
探索军团的机甲不得不一边与异种作战，一边小心谨慎地在黑雾之间穿梭。
洛凯的声音伴随着强烈的电流干扰，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母巢肯定在附近，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还没等到独立军团的援军过来，我们的能源都是个问题。”
萧飒的机甲在战场上悬停，立刻张开自己的精神领域。
“嗡——”浩瀚庞大的精神力网络潮水一般向四周蔓延开来，如此大范围的消耗，饶是以他S级的等级，也无法支撑太长时间。最好能在一个小时之内结束战斗。
半空中那些一团团的黑雾，在接触到萧飒精神领域时，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有一些低等级的黑雾，与萧飒的精神力接触，边缘处竟然渐渐开始变得稀薄起来。
萧飒目光微微一闪，没有时间去思细思这背后的某些隐秘关联。
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环绕着他的周身。
当他飞掠过一些低等级的异种身边，他霸道的信息素无差别攻击下，凭借本能吞食精神力的低级异种，竟僵在原地不敢靠近，只能任由萧飒自由穿梭在战场上。
萧飒的精神领域蔓延至战场的另一端时，他眯起双眼，心中一动：“就在那边！”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精神领域，与另外一股强大犹如深渊般的精神力气场撞击在了一起。
萧飒的机甲在战场上空时隐时现，立刻朝着对面的气场极速飞掠而去。
一直注意着他的佩罗发现了萧飒不正常的飞行轨迹，频道里的声音一反常态显得有些着急：“萧飒回来！那边的异种越来越多。”
萧飒冷静地回道：“我发现了领主异种的位置，必须解决掉它。”
佩罗和洛凯同时抽了一口气：“你等等，不要自己过去，把方位上报给霍朗上校，等待援军过去！”
萧飒摇摇头，战场上态势焦灼，情况越来越恶劣，何况霍朗上校手下也未必有更多兵力可以抽调。
“来不及了，必须立刻行动。”
佩罗和洛凯完全无法阻止对方，只好一咬牙跟在他身边冲了上去。
一连串愤怒的嘶吼声远远传来，三人心头一凛，果然是领主级异种。
萧飒乘着机甲翻过一座山头，即将进入对方的污染磁场范围时，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艘熟悉无比的战列舰！
它的样式和断峰传给他的影像资料，几乎一模一样，是他的族人在上面！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萧飒心中不可抑制地涌起一阵心愿落地的欢欣鼓舞。
他立即呼唤海诺：“快帮我联系对面的那艘战列舰！”
海诺无奈的声音传过来：【小飒，前方有非常强大的磁场干扰信号，那艘战列舰有我暂时无法解析的屏蔽装置，信号传不过去。】
萧飒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说话，骤然看见一只体型极为庞大的半人半兽型异种怪物，四肢牢牢抱住了那艘战列舰。
它身形长度几乎有战列舰一半那么长，恐怖的利爪轰击在舰身上，尖锐锋利的边缘摩擦出极其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一道浓烟升腾而起。
不好！
萧飒心里一惊，来不及多想，拔出机甲上攻击力最大的一柄远距离粒子光速炮，轰轰轰连续不断打在了领主异种的后背上。
领主异种的防御尤为强大，这三炮对他来说跟瘙痒没有太大区别，但被渺小虫子挑衅，依然惹怒了它。
深不见底的浓郁黑雾自它脚下蔓延开来，朝着萧飒三人奔涌而来，逼得几人不得不后退。
洛凯神情凝重，沉声道：“这家伙的等级恐怕在双A以上说，不定都有3A了。我们不是它的对手，必须回去呼叫增援。”
萧飒眼睁睁看着族人的战列舰即将淹没在黑雾中，脸色一沉，忽然问队长：“你的精神体异能是什么？”
洛凯回答道：“狼啸，声波攻击。”
一旁的佩罗主动说：“我的精神体是蝙蝠，异能是视野遮蔽。”
萧飒道：“很好，我有办法对付它，必须把他引回战场。”
两人齐齐一愣：“你有什么办法？”
萧飒长眉扬起：“把你们的精神体召唤出来，开启异能！”
在萧飒的精神领域中，无形的精神丝牢牢缠绕住凯撒和佩罗的蝙蝠，同时开启精神体共享连接。
他曾经在兰帝斯那里学来的精神体共享，头一次运用到战场上。
洛凯和佩罗瞬间感觉自己的视线和感知力，忽然延伸了数倍，自己好像能看到对方视野中的一切，甚至能感受到队友之间精神力波动，宛如脉搏一样共振。
凯撒咆哮的狼啸在萧飒汹涌澎湃的精神力增幅下，响彻山谷，尖锐的声波宛如锥子一样狠狠扎进了领主异种的大脑。
紧跟着是视野屏蔽，领主异种转眼间短暂地丧失了视觉，周围漆黑一片，只能依靠本能去寻找攻击来源的方向，不得不放开了那艘战列舰，朝着萧飒三人愤怒地追击而去。
那艘战列舰脱离领主异种黑雾磁场逃出生天的同时，萧飒立刻对海诺问：“信号如何？”
海诺飞快道：【我截取到了对方的信号频率进入数据库分析，如果下次进入雷达信号范围，一定可以马上找出来。】
萧飒顿时松了一口气，即便他们正在被一头恐怖的3A级领主异种追杀，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只要确认自己族人活着就好，寻找他们来日方长。
须臾功夫，领主异种的黑雾已经越来越近，三人将机甲的速度提升到极致，飞快冲入了军团和异种的战场。
洛凯喘着粗气：“现在该怎么办？”
萧飒眉骨下压，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神色。
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低估了高等级异种周围诡异的污染磁场影响力，他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但一旦涉足其中，也很难去兼顾全局战场和队友的安全。
难怪兰帝斯对高等级异种如此警惕和憎恨。
星海域的人类与异种的对抗走过了漫长艰难的道路，选择进化出精神体异能来克制异种，确实是最佳的进化方案。
而自己偏偏没有精神体，无法学会兰帝斯那种专门与异种对抗的高级技巧。
但萧飒依然有他的战胜方式——自己没有精神体，可以借用队友的！
频道里响起萧飒冷静平稳的声线：“我有一个计划。顺利的话可以一击将这个领主异种杀死，但是需要你们所有人配合我。”
洛凯看着战场上越来越严峻的形势，想起刚前所未见的战斗体验，咬咬牙道：“好，豁出去了！”他立马联系霍朗上校，一条条指令从指挥频道下达。
萧飒深吸一口气，握紧操作杆，机甲骤然抬升，在空中以俯视姿态，凌驾于全场之上。
以他为中心，疯狂翻涌的精神力和攻击信息素，最大限度铺散开来，如同卸闸的洪水，毫无保留朝着四面八方倾泻。
极限般释放精神力，萧飒也略感吃不消，他双瞳深沉，目光专注到极点。
一道无形无声的嗡鸣响彻战场，数不清的精神丝在这一刻连接上了每一个队友的精神体，辐射到成百上千的精神体异能。
霎时间，探索军团的军士们突然发现自己的五感被突然放大了，视野无比清晰丰富，听觉嗅觉灵敏度成倍增幅。
每个人的精神海犹如水滴汇入大海一样，明明身处于独立的机甲舱之中，却又仿佛无比亲密地跟自己的战友紧贴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
闻所未闻的体验令众人感到费解又惊恐。
咚、咚、咚，是心跳声。但众人又分不清，究竟是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别人的，又或许是某种富有节奏的战斗韵律，在每个人的精神海中不断敲响。
海诺流水般数据，将所有人的精神异能分门别类，快速显现在他的在护目镜上，让他直接抽调出所有攻击种类异能波段。
萧飒的机甲自半空俯冲，以无可匹敌的气势，如一柄标枪狠狠扎向了领主异种的身前，能源拉满，火力最强的光束粒子炮集中轰在了它的心脏处。
恐怖至极的咆哮声响彻战场，领主异种比合金铠甲更加粗壮的血肉手臂，死死钳住住了萧飒的机甲。
彼此相撞的巨力，在空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汹涌的黑雾立刻笼罩了他。
在这一瞬间，他浩瀚的精神力领域中，几乎所有队友在这一刻精神体异能波段终于达到完美共振。
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带着憾天彻地般的气势，以完全一致的的频率，所有异能攻击被约束凝练成一束，彻底洞穿了领主异种被萧飒破开防御的胸口！
半空之中，下起了一场骇人听闻的血肉暴雨。
还在蠕动的血肉洋洋洒洒，漫天飞舞，那头领主异种在这恐怖的一击下，被生生撕裂成了无数碎片！
战场之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这惊天一击，几近失语，差点忘了还在同异种战斗。
令人头皮发麻的污染磁场随它不甘的消亡逐渐消散，留下满场乱窜的低级异种，失去了头领支撑，在萧飒的精神领域中，变得越发迟滞退缩。
发出这一击最强攻击，纵使以萧飒精神海的庞大，也已濒临枯竭。
他缓缓撤回了自己的精神领域，身边只剩下信息素为他隔绝其他异种和黑雾的靠近。
战场上剩下的异种数量仍然很多，但气势大涨的探索军团勉强可以继续应付。
频道内传来霍朗上校激动到极点的声音：“干得漂亮！那一击干得漂亮！大家再坚持一会儿，第三军团的战斗母舰已经赶到，后续清扫异种和巢穴的任务由第三军团负责。”
头顶上空，庞大的战斗集群缓缓开进大气层，早已疲惫不堪的探索军团彻底松了口气，后勤医务兵立刻将受创的军士们带回医疗船救助。
萧飒感觉自己的精神海隐隐传来轻微针扎般的疼痛，这是过度使用精神力的后遗症。
他深呼吸一声，疲劳如潮水般上涌，跟随佩罗和洛凯一起回到星舰。
治疗舱中，萧飒从自己的机甲中跳出来，清理人员拿着喷枪清理他身上沾染的污染。
洛凯目光灼灼地盯着萧飒，满眼都是兴奋和钦佩之色：“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本事！比上次还要厉害，到底怎么做到的？莫非是治愈师的专属异能吗？”
就连不苟言笑的佩罗，此时此刻都有些激动地望着萧飒，眼神尽是震撼。
萧飒摸了摸鼻子：“算是吧。”
如果借用别人的精神体也算一种异能的话。
佩罗低声问：“你没事吧？刚才收到消息，第三军团已经赶过来了，想必兰帝斯阁下也在过来的路上。”
萧飒颔首：“我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治疗室的舱门再度打开。
第三军团军团长兰帝斯一身深黑军装，领着两名随身副官，气势汹汹大步而来，他身上披着的金线流苏双排扣长外套，随着他的疾步劲风扬起衣摆。
兰帝斯面容冷峻沉肃，一向用发胶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金发竟落下几缕在额角，显出几分凌乱和疲态，也不知多久没有打理。
他目光死死盯住萧飒，一双剑眉深深蹙起，直至此刻真正将许久未见的爱侣圈在视线范围之内，他眼睫极缓慢地扑朔一下，仿佛才得以呼出一口冗长的气。
萧飒经过一场剧烈战斗，看上脸色比平时更苍白，身体包裹在作战服中，暂时未见伤势，但沾染的气味，兰帝斯再熟悉不过，是异种污染的气息，即便被清理人员清理过，那股味道依然很难马上挥发。
兰帝斯呼吸一沉，快速而来的脚步蓦然停顿，又再度缓缓朝青年走去。
萧飒一看对方阴沉到极点的脸色，暗叹一声，兰帝斯好像真的很生气……
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来跟自己吵架？
“兰帝斯……”萧飒平静迎上他的目光，一时有些拿不准自己应该以更凶的气势压一压他的控制欲，还是为他的关心则乱哄他一下。
下一秒，萧飒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炙热的胸膛隔着两身军装紧密贴合，极快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共振。
兰帝斯双臂用力收紧，死死勒住萧飒的腰背，萧飒感觉自己几乎被勒得无法呼吸。
萧飒一怔，双瞳有一瞬间细微的动容，最后慢慢抬手，回抱住对方，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第46章 爆发与尘封的隐秘
这个极度用力的拥抱只持续了短短片刻。
预料中的质问和发火都没有到来，萧飒对兰帝斯的一切猜度都落了空。
在确认萧飒安然无恙以后，兰帝斯没有多说什么，只深深看他一眼，又大步离开，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舰长指挥室，继续身为军团长的本职工作，指挥尚未结束的战斗。
仿佛他一路披星戴月急匆匆赶过来，就为了这么一眼似的。
第三军团的战斗集群彻底掌控战场后，终于为此次突现的异种袭击画下句号。
由于异种巢穴的3A领主被萧飒集众人之力一击杀死，剩下的清剿工作异常顺利，第三军团没有付出太多伤亡，就彻底摧毁了附近的巢穴。
原本受创最惨重的探索军团，有萧飒的及时安抚和高浓度抑制剂，军士的死亡率比最初预计低了很多。
收尾工作完成，整个军团都在兴奋地热议最后干掉领主异种的那一幕，以及流传在底层军士们口中的某个神秘精神治愈师。
入夜。
萧飒赶制完一批自制抑制剂交给军医，一出门就看见兰帝斯的副官卡洛等在门口，见他出来，总算松了口气：“萧飒先生，白天剿灭领主异种的事我们都听说了，这次真要多谢阁下，军团已经将功劳向军部上报。”
萧飒淡淡道：“无妨，我也是自救而已，兰帝斯让你过来找我的吗？”
卡洛点点头：“长官也是刚刚忙完，他一直在开军务会，担心你的情况，让我过来看看。”
萧飒颔首：“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
卡洛欲言又止，萧飒抬眉：“还有事吗？”
卡洛呼出一口气，忍不住道：“长官这几天赶来的路上都没怎么合眼，每天都在作战室里忙碌到深更半夜，一直担心你遭遇不测，阁下今天的战绩，长官也很吃惊，他嘴上是说话不好听，固执又古板，但是……”
卡洛顿了顿，道：“我跟随长官多年，没见过他如此牵肠挂肚的样子，我想他真的很爱你的。”
萧飒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敏锐地道：“是不是他心情不好，你怕我们吵架，来给我打预防针的？你怎么不劝劝你的长官别这么固执呢？”
卡洛张了张嘴，又讪讪闭上。不是不愿意，而是属下实在办不到啊！
萧飒不置可否地笑笑，跟着卡洛一起来到第三军团指挥舰。
继几个月前被当成“星盗人质”关押，这是萧飒第二次踏上第三军团的星舰，舰长指挥室在星舰的最上层，也是军团长卧室与办公的场所。
跟上次急着脱困不同，萧飒换了个轻松的心情，一路上在卡洛的介绍下，把星舰简单参观了一遍。
抵达舰长卧室时，执勤的卫兵以奇异又钦佩的眼神看了看萧飒，行了个简单的军礼，就远远走开了。
被这种眼神注视了一路，萧飒知道这是今天的战绩传开后的连锁反应。
从前兰帝斯的卫兵看待他，只是军团长的伴侣，一个“嫁入”豪门的低等级幸运儿，直到今天，自己才被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和强大的军士看待。
兰帝斯的卧室门对萧飒是不设防的，他推门而入，里面是一个两居室套间。
房里光线昏暗，起居室天花板的灯没有打开，只有舷窗附近的沙发处亮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
兰帝斯深陷在深棕色的皮质沙发靠背里，军装外套被他随意丢在一边，双腿交叠，右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指间香烟闪烁着一点晦暗不明的火星。
他抽了一口，浅浅吐出一缕朦胧的烟气，听到萧飒进门的声响，他转过头看他，半边脸孔都陷在阴影中，冰蓝色的眼眸隔着烟雾，显得晦涩暗淡。
萧飒目光在他脸上转一圈，微微皱眉，兰帝斯只是偶尔喝酒，向来不爱抽烟的。
“你回来了。”兰帝斯手伸进玻璃烟缸将烟头按灭，和剩下几根烟头堆在一起。
萧飒把烟缸挪开，看见茶几上摆着一叠资料，是兰帝斯帮他就读首都机甲学院和进入探索军团时的档案。
他挑了挑眉，隐约猜到兰帝斯打算干什么，没有说话，等着他先开口。
兰帝斯注视他半晌，问：“我下午派专业医疗团队替你详细检查全身，检测你的精神海，你为什么不肯？”
萧飒道：“探索军团的军医已经帮我检查过了，清理人员也清理了很多次，我没有感染污染，你放心吧。”
兰帝斯抿了抿嘴，说了一声“好吧”，没有再继续追究，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相信了。
他的手指落在档案封面上，轻轻敲了敲，看着萧飒道：“这次的意外危险程度极高，远超探索军团原本的实训难度，你早已超额完成，可以不必再继续了，我查过你的课业成绩，每门都是优秀，我打算联系学院，将这次击退异种的事算作你的毕业任务，提前授予你毕业资格和资深机甲师的证书。”
“你打算？”萧飒低声重复这三个字，双眼微微眯起，琥珀色的眼瞳在逆光里显得格外黑沉幽深。
“我原本确实是抱着快点拿到毕业证和机甲师证明的目的，不继续待着也无所谓。”
“但是，”他站在兰帝斯面前，隔着一张茶几，注视对方：“在你作出‘打算’之前，为什么不先问问我的打算呢？还是说我应该夸奖你进步了，这次竟然没有先插手再等着我来问你，而是提前告知了我。”
兰帝斯被他噎了一下，不解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总是在意这种细枝末节？我做这些事都是在为你考虑。”
“这不是细枝末节。”萧飒眉心一点点拧起，声线沉下来：“兰帝斯，你在你的军团和温瑟家族发号施令惯了，你是说一不二的军团长，是一言九鼎的家主，没有人可以违抗你的命令。”
“可我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被封建家族驯养的一员，一直以来你总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替我做决定，我体谅你的好意，无论是吃什么食物，去什么班级，派人看着我，些许小事我也不在意。”
“但是这不代表我会喜欢这个样子，尤其当你插手的行为阻碍到我的时候。”
兰帝斯将搭在膝头的腿放下来，坐直身体，抬头凝视萧飒，皱起眉：“可是每次你执意要做什么的时候，我哪次没有让步？无论是学机甲还是进入探索军团，最后我都答应了。”
“你说我没有在事前询问你的意见，那么这次呢？与异种作战这么危险的事，你事先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萧飒盯着他：“如果我问你，你会答应吗？”
兰帝斯颧骨线条绷紧，嗓音低沉，理直气壮：“不会。”
“呵。”萧飒简直被他气笑了，“兰帝斯你看看你，我是不是还得夸奖一下你的坦诚？”
兰帝斯薄唇紧紧抿直，望着他没有吱声。
萧飒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努力克制着起伏的情绪，压低声音道：“你搞错了一件事，兰帝斯。”
“无论是去学院，去探索军团，还是前来参加救援任务，都是我的事，既然是我的事，我当然有权利自己决定，但是你呢，你总觉得我必须依从于你，控制我的一切。”
“这才是问题！”
“你有把我当做平等的对象看待，尊重我的选择吗？”
萧飒垂眼俯视对方，眼神是一种平静的强硬。
他一开始并不想指责兰帝斯，一再地告诉自己身为Alpha要包容伴侣的心情，毕竟自己也隐瞒了很多暂时还无法刨开的秘密。
抱着这样的顾虑，之前的些许不快他都压在了心底没有挑破，只是用委婉的方式试图让兰帝斯理解自己。
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兰帝斯有一套属于自己的逻辑闭环，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积蓄的矛盾不会自己消失，只会越积越深，像一团被纸包裹的烟头，总有烧起来的时候。
萧飒本以为兰帝斯在今天得知了自己的战绩后，会改变态度，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兰帝斯的顽固。
不知什么缘由，他仿佛有种近乎病态的偏执，如同一只护崽的老母鸡，觉得全世界都要害他的崽，非要圈在窝里才能安心。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人对伴侣的担忧，根本就不正常。
“……”兰帝斯嘴唇动了动，像一尊雕像皲裂开一丝缝隙，剥落了冷硬的外壳，终于露出内里的虚弱。
他抬手按住半边脸孔，五指在眼前拢出阴霾，嗓音低哑：“原来你这样看我……”
他下意识想去摸打火机，刚弹出一丝火星，注意到萧飒的眼神，又放弃了，丢到一旁。
兰帝斯已经很多个小时没有入睡，这几个夜晚全靠香烟提神，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布满血丝，罕见地露出一丝疲态。
“萧飒，我并非不尊重你的想法。”他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拢在眼前的手指焦躁地插入发间，本就凌乱的金发再次被捋得松散开来，垂落在额前。
兰帝斯坐在沙发里，抬起头来，深深地望着对方：“我只是不希望你涉及有关战场的一切，那里只有污染、伤害、危险和死亡。”
萧飒眯着双眼与之对视，冷静道：“无论是在北辰星对付凶兽潮，还是今天击杀领主级异种，你都是知道的。连你的副官和卫兵都肯定我的实力，只有你不置一词，这也就罢了，还迫不及待让我离开。”
兰帝斯紧紧闭上眼，又重新睁开，胸膛剧烈起伏两下，仿佛在激烈压抑着某种情绪，最后还是忍不住皱眉道：“那些人在意的是你吗？”
“他们只是图你的武力，图你可以治疗他们，根本就不会在乎你是不是会受伤，会不会遭受污染，会不会死在战场上！”
萧飒深吸一口气，强行绷着理智：“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我是S级呢？如果我实力并不弱于你呢？”
兰帝斯终于从沙发里站起身，两人同样强势的目光互不相让：“你刚刚接触异种，不明白高等级异种有多么可怕，他们是外星生物，没有人性，就算是S级又如何？异种也有S级王种，远比人类的S级强者更加强大。”
“我自己是S级，一样污染严重到面临精神海狂暴，甚至基因崩溃，我的父亲，是远比我更厉害的强者，平生剿灭过无数高等异种，甚至王级异种，帝国上下一致认可的英雄人物……”
兰帝斯顿了顿，眼神移开：“帝国宣称他是同异种作战而死，其实是掩盖了他被污染异化成怪物的事实。就算是S级强者，也无法幸免。”
萧飒沉默注视他良久，摇头道：“兰帝斯，这个理由无法说服我，既然异种战场如此凶险，为什么你自己还要去？你可以作为军人为此奋斗，我就只能呆在家里？”
兰帝斯深吸一口气，重新迎上他的目光：“我是帝国军人，护卫帝国和国民是我是职责，而你不是。你想要做任何别的事业，我都不阻拦你，无论是从事医生、律师、艺术，甚至你想去从政，只要远离战场，我都可以支持你。”
他缓和下脸色，放低了声音：“更何况，只做安全的工作，过安逸的生活，被别人保护不好吗？”
这不是人人都渴望的事吗？
萧飒眉宇紧蹙：“你既然这样想，那你怎么还把你的那些子侄送去军校呢？”
兰帝斯不假思索：“那怎么能一样？他们只是碰巧沾了血缘的亲戚，只有你才是我的家人！”
“……”萧飒一时无语。
“不，兰帝斯，你不觉得你太偏执了吗？这不是你干涉我选择事业的理由。”
他总觉得兰帝斯心里还藏着别的心事。
萧飒道：“更何况，探索军团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接触异种，大部分作战仅仅只是跟凶兽而已，当初你连探索军团也不让我去。”
兰帝斯摇摇头：“探索军团并不安全，帝国边缘存在海量的未知星球，和未知的外星生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碰见危险的外星物种。”
听见外星生物这四个字，萧飒眼角狠狠一跳。
他一直隐瞒自己外星人的身份，除了担忧暴露后对自己和族人的风险，还有一大原因就是摸不准兰帝斯对待外星人的态度。
萧飒目光闪烁，忍不住试探道：“其实外星生物也不都是像异种那样残暴，灭绝人性的，或许有外星人是可以沟通交流甚至合作的……”
兰帝斯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没想到你竟抱着如此天真的想法。”
他双眼眯起，口吻冷酷：“千年前大灾变以后，辐射遍地，人类被迫躲入地底，渡过了很长一段黑暗的时期，为了适应环境而进化，后来幸存的人类依托一种可以融合精神力的强大能源，终于重新建立了新的秩序，还制造了最初的智脑雏形。”
“不知过了多久，天外突然来了一群外星人，他们的外表与人类无异，假意与人类沟通交流，可是实际上，它们却将污染播撒到了人类社会，妄图奴役和统治人类，这群外星人，就是最初的‘人形异种’！”
“在它们露出残暴的真面目以后，曙光帝国的第一任开国皇帝，带领所有人奋起反抗，经历无数艰难的战争，才终于击败了这些人形异种。”
“曙光帝国就是在抗击外星人胜利以后，才建立起来的帝国。探索军团最初成立的目标，就是为了发现残存的外星异种，再将之消灭。”
“你说什么……？”
人形异种？！
萧飒瞳孔巨震。刹那间，无数疑惑涌上心头。
为什么异种的污染磁场和Alpha的精神领域相似？
为什么祖辈传承的祖星坐标就在星海域？
为什么曙光帝国的中央智脑海诺会被自己的家传宝石项链激活？
曙光帝国的历史上宣称，帝国成立六百年。自己族人的祖辈们，是大约六百年前，在母星上开拓定居，繁衍和发展的。
曙光帝国的开国历史究竟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这千丝万缕的联系，莫非跟他的族人有关吗？
一时间，萧飒心头万般思绪翻滚潮涌，就算所谓的“人形异种”真的跟自己族人有关，他们也绝对不是兰帝斯口中说的会“奴役和统治人类”的凶残种族。
这段“历史”或许有什么问题。
萧飒眼神复杂地望着兰帝斯，跟事关种族存亡的大事相较，刚才他们那点小夫夫的争执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兰帝斯，我翻阅过曙光帝国的历史记载，你说的这些并不在历史书上。”
兰帝斯颔首：“当然不在。六百年前有关人形异种的事，是帝国皇室封存的隐秘，只掌握在皇室手里，少数高层和军团长级别以上的人才知晓一二，这是为了不引起外界和底层军士的恐慌。”
萧飒一阵沉默，也不知幸还是不幸，竟然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他看着兰帝斯，有些迟缓地开口：“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身边有外星人存在呢？”
兰帝斯肃容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刚发展到星际时代时也曾天真过，但是最后的代价非常惨痛。就算可以沟通，也必须是在我们的炮口下举起双手的时候，这是我身为帝国军团长的职责。”
他缓和下语气：“萧飒，不要去想这些离我们很遥远的事了，即使那些外星异种卷土重来，帝国也能再次击败敌人的。”
萧飒嘴唇动了动，终是缄默不语。
他明白以兰帝斯的立场说这番话再正常不过，但他还是感到心情沉重。
还有两个月，就要到他计划进入帝国皇宫取回宝石项链的时候了。一切的秘密都指向曙光帝国皇室，他必须弄清背后的真相。
得知一切的兰帝斯会如何看待他？是关押进监狱、实验室？还是顾念旧情把他放了，分道扬镳？
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跟兰帝斯之间的距离，仿佛隔着一条难以翻越的天堑。
见萧飒神色沉肃，皱眉不语，兰帝斯绕过茶几走到他面前，试探着去拉他的手：“萧飒，你还在生气吗？”
他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刚才态度太恶劣了。
兰帝斯眉头紧皱，绞尽脑汁搜刮着卡洛发给他的高情商对白，试图挽回一下自己的在伴侣心目中岌岌可危的形象：“其实我不是不肯定你的，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逊色很多，更没有你那么受欢迎……”
看着萧飒始终没反应，兰帝斯开始有点慌了：“如果你觉得我不够尊重你，那我向你道歉。我只是——”
“兰帝斯。”萧飒抬眼看向他，有些艰难地开口，“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的婚约协议六个月到期吗？”
兰帝斯一怔，脸色瞬间沉下来：“什么意思？你就这么生气，因为这个要和我离婚吗？不可能的，你想都不要想！”
萧飒注视着那双冰蓝色眼眸，即使处于盛怒中也依然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脸容。
他忽然感到一股浓浓的不舍。
这种不舍，比方才得知人形异种秘密时的震惊还要来得强烈，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当初协议结婚时就打定主意治好了兰帝斯的精神污染就离开，直到现在，在争执过，怀疑过，烦恼过以后，他看着兰帝斯的眼睛，仍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不舍得他。
要是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星海域男人就好了，抑或者兰帝斯是个omega，或者beta，就算是alpha也没关系。
萧飒捏了捏眉心，经过整整一天的战斗，又争执了一个晚上，他和兰帝斯都已经很疲惫了。
两个人像燃尽的炮仗一样相继沉默下来，周围只剩下看不见的余烬。
萧飒叹口气道：“我没有说要离婚，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兰帝斯深深看着他，眼睫缓缓扑朔一下，没有再开口。
※※※
灯光熄灭，两人默默躺在卧室的大床上，闭着眼，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萧飒迷迷糊糊睡着之际，习惯性伸手往身旁捞了捞，却捞了个空，他猝然惊醒，手掌一摸，被单都是冷的。
兰帝斯去哪里了？
萧飒立刻爬起来，趿着拖鞋往外走，刚一开门，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
兰帝斯正靠在室外的墙上抽烟，目光望着黑暗里某个虚影，玻璃烟缸里全是燃尽的烟蒂，见萧飒突然出来，他一愣，眼中的沉郁还没来得及收敛。
萧飒皱眉：“兰帝斯，你怎么——”
下个瞬间，一片火热的胸膛拥上来，紧紧地锁住了他，紧随而来的一个急促又滚烫的深吻，烟草混合着雪松的味道。
兰帝斯特有的气息，全世界只有萧飒可以闻到。
他收紧手臂抱住兰帝斯的腰，灼热的鼻息彼此交换，他嗅着对方身上的气味，连带着烟草味也没那么难闻了。
兰帝斯将烟头直接用掌心掐灭丢掉，深埋在萧飒颈窝里，反复舔吻那处温热的皮肤。
他想说，不要离婚。
又想说，我们可以要一个孩子。
他最终开口时，嗓音沙哑，换了一个萧飒绝不会拒绝的理由：“萧飒，我精神海又不稳定了……”
第47章 兰帝斯的秘密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舷窗外偶尔闪过飞船外侧的探照灯，光线时明时灭。
萧飒被兰帝斯圈在卧房门与斗柜之间的墙壁上，狭小的空间视野昏眛，灼热的呼吸点燃了周围空气，温度节节攀升。
探照灯柔和轻薄的白光扫过，在角落里投下两人交叠的剪影。
兰帝斯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按住萧飒的后脑，宽厚的胸膛紧紧贴着对方的，牢牢将人固定在臂弯与墙壁之间，仿佛稍微放松一下，人就要消失了一样。
萧飒背后是冰凉的金属墙壁，身前是火热坚韧的胸膛，两人勃发的心跳像两面不断被敲击的鼓，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尤其清晰。
伴随着心跳的是两人拥吻时缠绵暧昧的水声，兰帝斯的吻向来粗暴又火热，跟他的作风一样，强硬掠夺，无可抗拒。
今天他却有意无意放慢了亲吻的节奏，甚至不再跟萧飒争夺主动权，只是不断用湿润的舌尖挑逗萧飒，带着一点示好和勾引的味道。
他们对彼此的身体熟悉入骨，甚至比自己的身体更清楚哪里可以让对方燃起激情，欲罢不能。
兰帝斯用鼻尖磨蹭对方的脸颊，湿漉漉的吻伴着黏腻的水润声，呼吸的间隙沙哑地呼唤萧飒的名字。
他刻意的讨好让萧飒很受用，很快被挑起了兴趣，兰帝斯核心控制力量极强，在他的刻意控制下，浑身肌肉仿佛是活动的，不断挤压着对方，升高的体温彼此传染。
萧飒不知道兰帝斯何时起学会了这一手，但被兰帝斯这样的男人费力引诱，大概很少有人能扛得住，萧飒的呼吸渐渐急促，他也不例外。
他一手揽住兰帝斯紧窄的腰，带有薄茧的指腹摩挲他的腰窝，另一只手隔着丝质睡袍轻轻抚摸对方凸起的脊骨，这里弯曲的时候，意味着俯首与臣服。
萧飒的手指数着他脊椎上一块块凸起的骨头，在亲吻的间隙问：“你的副官说你这几天都没有合眼，你多久没有扎抑制剂了？怎么会精神海不稳？”
兰帝斯捧起他的脸颊，粗力的指腹磨蹭着萧飒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自从第一晚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就没有再用过抑制剂了。”
他滚烫的呼吸落在萧飒唇边：“你就是我的抑制剂。”
萧飒胸腔起伏一下，无奈地看着他，握住兰帝斯右手腕骨，拉下来看了看他的手心，借着探照灯闪过的白光，看到掌心处被烟头烫出了一点红痕。
萧飒微微皱眉：“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你以前不是不爱抽烟吗？”
兰帝斯捏拢掌心，冰蓝色的双眸眨了眨，眼神挪到一边：“只是这几天工作忙，用来提神而已。你不喜欢闻烟味，我不会当着你抽了。”
萧飒微微提高声线：“你管我吃喝时候的气势去哪里了？你怎么不管管你自己。”
兰帝斯转过眼看他，有些拿不准萧飒的意思。今天萧飒与他吵架以后，他才惊觉原来之前萧飒对他说过的很多话竟根本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意思。
兰帝斯紧紧盯着萧飒黑暗中的双眼：“我可以当做你是在关心我吗？”还是在怪我管束太多？
萧飒眯起双眼：“不然呢？”
兰帝斯仿佛松了一口气，双手重新搂住萧飒的腰，脸颊埋进肩窝，深深吸了一口那里浓郁的龙舌兰信息素的味道，熏熏然的醉意，电流般麻痹他的神经。
他享受着这种相拥的静谧，半晌忽然闷声道：“不要离婚。”
萧飒的指腹抚摸过兰帝斯被自己咬过无数次的侧颈，舔了舔发痒的犬齿，低声问：“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门口来抽烟，就是在想这件事？”
他最后又重复了一遍睡前的话：“我没有说要离婚。”
“那你为什么要提协议的事情？”兰帝斯抬起头来皱眉看着他，“当初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了精神海的污染，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的身体没有承受污染的迹象。”
为什么还要想着离开呢？只是因为自己阻止他想做的事业，所以不能忍受跟他在一起了吗？
萧飒一时沉默无语，心中忍不住苦笑。
结婚以来，他已经习惯了跟兰帝斯生活在一起，他毫无保留的真挚，强大稳重和一往无前的傲气都深深吸引着他，以至于他一直在刻意地回避他们之间的矛盾。
自己和兰帝斯终究不是同族。
他们阴差阳错的婚姻最初只是起源于100%的匹配。兰帝斯精神海的狂暴被他完全治愈的时候，他就没有这么需要他了。
兰帝斯拉开一点距离，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深深望着他，萧飒全身都隐没在阴影中，兰帝斯握着他的肩骨，握力深重，生怕一松手，对方就要融化在阴影里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明明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为什么这么想进入军部？你说你要想要找你的族人，你可以把线索给我，我帮你找。”
萧飒如今哪里敢把族人的事告诉兰帝斯，他摇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做。”
兰帝斯剑眉竖起，眼神沉下来，带着一股无从宣泄的沉郁：“你为什么总是不肯依靠我呢？难道我不是你的家人吗？就像之前学机甲的时候，你甚至宁可去看竞技场直播，那个名不见经传的Alpha，也不肯来找我。”
萧飒无语的看着他，搞不懂兰帝斯为什么会计较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那你自己呢兰帝斯，你依靠过我吗？你总是自顾自的决定一切。我不明白你心里还隐藏着什么心事，让你对我进入军部这件事这么敏感，你总是想着保护我，你怎么不问我想不想被你保护？”
回应萧飒的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萧飒感觉对方握着肩头的手掌，温度在渐渐冷下来。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松开他的手，转身准备回卧房。既然兰帝斯不愿意谈，他也不想逼他。
手腕却在这一瞬间被死死握住了，火热的胸膛贴上来，兰帝斯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他：“不要走，你去哪里？”
萧飒侧过头去，看到兰帝斯的眼神。
他冰蓝的眼底翻涌着某种浓烈的情绪，仿佛极力压抑着本不属于他的虚弱与痛苦。
兰帝斯嗓音低沉：“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敢告诉你，也不想告诉任何人。”
萧飒回过身，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话。
兰帝斯吸一口气：“我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情，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不仅仅是病死的，而是承受了太多父亲带来的精神污染，最终形容枯槁地死在了病床上。”
萧飒淡淡道：“我知道，我看见了。”
兰帝斯一怔，猛然抬起头：“你看见了？你怎么会看见？”
萧飒顿了顿，道：“我替你清理精神污染的时候，在你的精神海深处。看见了一点记忆碎片。”
他看着兰帝斯变得错愕的眼神，解释道：“当时只是为了引出你精神海里那个污染源怪物，不是故意窥探你的隐私。”
兰帝斯嘴唇动了动：“你还看到了什么？”
萧飒道：“只是一些简短的碎片而已，还有你给你的继母和弟弟送礼物，你在战场上遇见你的父亲。”
萧飒手指抚上他的眼睛，用温和的声音道：“我知道你的父亲被污染异化了，但那并不是你的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不要为此感到自责。”
兰帝斯抬眼：“你只看到这些吗？”
萧飒挑了挑眉，难道还有别的？
兰帝斯的呼吸很沉，他放开萧飒，双手垂在身侧，眼神移开，落在黑暗中不知名的某处。
良久他才开口道：“其实他本来是可以得救的。”
萧飒一愣：“什么？”
兰帝斯的声音逐渐变得冷酷而平静，如同一个审判长在给自己判刑：
“那是十年前，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低级军官，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我得知了父亲被困的消息，不顾一切想去找他，当年我莽撞又自大，根本不知战场的凶险，一头扎进了异种的污染磁场中，当时不仅是我的父亲出现了异化症状，我身上也被感染了。”
萧飒皱眉看着他。
“但我的军衔不高，因此军方配发的抑制剂等级和浓度也较低，那种情况根本没有效果，是父亲把他的高级抑制剂给了我，才让我撑到了救援人员来临。”
兰帝斯深吸一口气，喉结轻轻滑动，刻意压低的平稳声音出现了一丝裂痕：“当时父亲已经战斗了很久了，那是他仅剩的最后一支抑制剂。也是在被污染异化之后，最后一线生机。”
“但他却给了我。”
兰帝斯一只手撑住额头，低垂的眼睫在眼底拓出两片阴影，看上去憔悴又疲惫，跟白天里那个永远沉着冷静、气场强大的军团长判若两人。
“我亲眼看到了，他是如何从一个人人敬仰的强者，一点点被异化变成怪物的。”
平静彻底破裂，他深藏在眼底浓烈的情绪终于泄出一丝端倪。
“先是手和脚，变得充血肿胀，最后撑破了衣袖和裤腿，皮肤上逐渐覆盖了丑陋的鳞片，指甲变得又尖又长，然后他的皮肤开始剥落，像一颗枯败的老树剥下干裂的树皮。”
“他的脸像在被什么腐蚀融化，再也看不出本来的面貌，牙齿也变得尖锐可怖，最后他彻底没了人形，变作了一团蠕动的血肉，眼睛只剩下眼白，挂在眼眶上，直勾勾注视着我……”
兰帝斯已经彻底陷入回忆之中。
萧飒听着他的描述，一阵头皮发麻。
他不知道这是多少个夜晚彻夜难眠，才能把十多年前的一幕，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
“兰帝斯……”
兰帝斯感觉胸腔如同一个破败的风箱：“其实我小的时候，是怨怼过父亲的。责怪他没有尽到丈夫的义务，好好保护和陪伴我的母亲。责怪他没有尽到父亲的义务照顾我，也怪他找了一个厌恶我的继母。”
“但是最终我还是崇拜他更多，军校里到处都流传着他的传说，他是如此强大、坚毅、不可战胜，他在战场上立下过无数功勋，像一尊守护神一样守护着帝国，是无数人心目中的英雄。”
“他唯一一次保护我，却是这样的永别。他最后一句对我说的话是……”
兰帝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若有细不可察的颤音，萧飒突然升起一丝沉重的预感。
兰帝斯闭了闭眼：“他说，‘杀死我’。”
萧飒几乎是同一时间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刺痛了一下。
兰帝斯深深呼出一口气，压抑的声音仿佛一个刽子手正在行刑：“那是我第一次在战场上杀死一个异化的同类。”
“我砍下了他的头颅，我还记得他的血喷溅在我身上时的温度。帝国宣称他是战死在战场上，没有人知道他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他嘴角忽而轻轻扬起，冰冷的笑容惨淡又讽刺：“这或许是一种诅咒。”
“不仅仅是他。自那之后，我还杀死了无数异化的同伴、战友，我亲密的下属、朋友，追随我的士兵，多到我都记不清次数。”
“每到那种时候，其他的军士们都下不去手，只有我来，于是渐渐的，我麻木了。”
萧飒突然明悟，兰帝斯精神海里那庞大有若深渊般的污染怪物，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无法想象这么多年，兰帝斯是如何用坚强到极点的理智和意志约束自己，没有精神崩溃。
兰帝斯抬起眼帘看着萧飒，眼睛陷在深深的阴影之中，借着一丝惨淡的微光，萧飒却清晰地看见了他眼底的恐惧。
他印象里的兰帝斯永远高傲强大，坚不可摧，原来竟也会有如此恐惧和脆弱的时刻。
兰帝斯伸手抱住萧飒，把脸埋进他的肩头，双臂隐约轻颤：“我无法保护母亲，也无力保护父亲和其他的同伴，他们是我在世上仅有的家人。”
“萧飒，不要讨厌我，不要离开我，我从来没有轻视过你，也不是想要控制你，我只是不想再失去最后的家人。”
“我不敢想象将来会有一天，往事重演，你会变成那个样子，而我要亲手杀掉你。”
萧飒眼神放空，抬起头来看着虚空中不存在的某一点。
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兰帝斯的金发，修长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一点一点梳理着凌乱的发丝。
他的呼吸落在兰帝斯耳边，轻轻吻着他的耳垂，平静而笃定道：“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的。”
※※※
卧房里的大床上，两个紧紧相贴的身躯，被窗外的微光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
兰帝斯今晚尤为热情，他坐在萧飒的腿上，一只手抱着萧飒的脑袋，一只手用力抚摸他后颈的那片滚烫的皮肤，热烈地与之接吻。
他黑色的丝质睡袍松松垮垮挂在两只胳膊肘上，坦露出布满指痕和可疑红痕的精韧胸肌。
他的金发被汗湿，黏糊糊地贴在额头上，又被萧飒的手往后捋开，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萧飒借着舷窗外的一点光亮，仔细端详着兰帝斯此时的表情。
他白天工作的时候，总是把衣领扣到最上一颗，全身都严严实实包裹在军装里，神情总是万年不变的冷峻沉稳，仿佛任何艰难在他面前都是不值一哂的小事。
他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审视别人时，冷酷又傲慢，格外有压迫感。
唯独在此刻，只有萧飒才能看见他坐在自己身上，抛却了矜持和身为军团长的威严，动情难以自持，意乱情迷的样子。
萧飒潮热的手掌抚过对方脸颊，沿着侧脸，握上兰帝斯仰起的颈项。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军舰上，兰帝斯发狂扑向他的那个夜晚。
他也是这样扼着兰帝斯的脖子，如此脆弱的咽喉，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将它拗断。
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兰帝斯完全失了理智，而现在却几乎是主动把他的要害送入萧飒的掌中。
萧飒低头，看着他在对方胸口留下的各种暧昧的痕迹，还有侧颈处两点明显的齿痕，浑身上下都被自己的信息素包裹着，是被一个Alpha完全占有后的标记。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微妙的满足感，宛如驯兽师终于驯服了一头强大又野性难驯的雄狮。
他把狮子揽在怀中，呼噜他金色的头发，用力叼住他的颈项，尖锐的犬齿轻轻摩挲他的喉结，享受着正餐前的开胃前菜。
兰帝斯难耐地蹙起眉头，全身肌肉骤然收紧，喉咙震颤出一丝闷哼。
萧飒绷紧脊背，一阵过电般头皮发麻的激爽，他呼吸沉沉扑洒在对方耳畔，嗓音沙哑：“兰帝斯，让我见识一下军团长大人的核心力量。”
兰帝斯低低溢出一声破碎的气音，胸膛震颤，紧实的八块腹肌一收一缩，嘴里泄出一丝深沉又无奈笑意：“你不是总跟我较劲，半点不肯认输，这种时候怎么不多出点力？”
萧飒用湿润的舌尖顶开他的唇齿，毫不留情地刮走最后一点氧气，动作越发用力地逼出兰帝斯更多的信息素。
他满足地大口嗅着对方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慢吞吞开口：“那你不是总说要保护我，不让我吃一点苦，受一点累，这种时候怎么不多负担些？”
兰帝斯：“……”
很好，竟然无法反驳。
兰帝斯“呵”的一声嗤笑，抱着青年的脑袋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嘴唇，抬起又落下，使劲吮吸。
萧飒立刻发出“嘶”的一声，也不知是因为被咬破了嘴角，还是别的什么。
两人抱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兰帝斯见眼下气氛正好，伏在他耳边，沉沉喘气：“萧飒，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萧飒一愣，身体还沉浸在暖洋洋的慵懒和舒适中，眼睛有些迟缓地眨了眨，微微张大，震惊聚焦：“你能生崽？！”
兰帝斯抿了抿嘴，似乎对对方的常识有些费解：“我当然不能，但是帝国的体外胚胎培育技术已经成熟。只需要我们两个的基因，就可以在培育场中孕育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也许有了孩子，萧飒就能放弃离开的想法，安稳呆在他身边了吧。
基因……
萧飒的理智瞬间回笼，暗暗皱起眉头。他不能让自己的基因泄露出去，倘若兰帝斯跟他说的隐秘是真的，引发的后果将不可估量。
更何况他们真的没有种族生殖隔离吗？自己身为外星人的基因和兰帝斯结合，真的能孕育出正常的新生命吗？
万一孕育出奇怪的宝宝怎么办……
萧飒万分纠结起来，他不是不喜欢小孩，也不是不想跟兰帝斯共同孕育一个孩子，只是这种情况实在太复杂了。
萧飒眉宇纠结的神态落在兰帝斯眼中，他眉心失望地蹙起，难道萧飒不想跟他要孩子？
他们相亲的时候，萧飒明明说过他喜欢孩子的，难道只是不愿意跟自己生吗？
兰帝斯深深看他一眼，刚想说点什么，却听萧飒慢吞吞开口：“兰帝斯，我可能不孕不育。”
兰帝斯：“？？？”
“怎么会这样？我明天还是让医疗团队过来给你详细检查吧。”
萧飒尴尬地轻咳一声：“你知道的，我是残疾人。”
兰帝斯：“……”精神残障又不是那里残障。
兰帝斯奇怪地问：“那你怎么能做精神治愈师呢？你的体质很奇怪，我有一个认识的医学博士朋友在帝国精神力实验室做研究，要不要去那里看看？”该不会是基因突变或者有什么罕见病吧？
萧飒把脑袋摇成拨浪鼓，绞尽脑汁找了一个蹩足的借口：“大概是体质特殊的补偿吧。”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兰帝斯深深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信了，终究没有再追问，萧飒这才松了口气。
兰帝斯熟睡以后，萧飒再次悄悄进入他的精神海。
原本荒芜的沙漠，已经渐渐变成一片葱绿的草原。中央的绿洲再度扩大，变得生机勃勃，湖光落英。
整个精神海的污染都在逐渐消散，萧飒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恢复从前的样子。
退出精神海，萧飒轻轻捞过兰帝斯的脑袋，捞进自己的臂弯里，忍不住想，如果他的种族真的和人形异种有关，兰帝斯还会爱他，还想跟他孕育孩子吗？
他低头浅浅在兰帝斯额前落下一个轻吻，心中打定主意，两个月后，等他拿回他的宝石项链，就把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
第48章 意外收获
接下来的几天，第三军团和探索军团留在霜落星，进行最后的清扫战场和清理污染的工作。
呆在兰帝斯的军舰里休息了几天，萧飒感觉自己消耗的精神力渐渐恢复过来。
早上，兰帝斯将一份档案履历和一份表彰晋升申请资料，送到萧飒面前。
萧飒翻阅一阵，意外地看一眼兰帝斯：“你要为我申请晋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现在是一级军士的身份，按照道理来说，一个尚未毕业的军校生是不能加军衔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尤其是他当众立下大功，又有兰帝斯这个军团长大佬为他担保的情况下。
萧飒上下打量兰帝斯，眨了眨眼：“你不是不希望我继续留在这里？”
兰帝斯眉宇纠结一下，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我当然不希望你继续待在这里，但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让你留在探索军团。”
他暗暗想，总比去独立作战军团强。
萧飒原本打算跟着探索军团继续在这个星球上寻找族人，但自从听了兰帝斯说的那些重大秘密以后，他倒情愿族人快点离开这个星球，千万不要和帝国军团打照面，现在绝对不是暴露的时机。
反正海诺已经截取到了他们的信号频率，将来找起来简单多了。
萧飒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我打算回去。”
兰帝斯挑眉，萧飒这个固执程度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家伙竟然会改变主意。
“为什么？”
萧飒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既然已经确定族人存活的事实，暂时不急于寻找，接下来的时间他要准备天梯竞技场决赛的事情，以及为夺回宝石项链的行动做准备。
更何况兰帝斯有严重的心理阴影，顺顺他的毛也是应该的。
兰帝斯没有追问他还有什么事情，脸上神情显而易见的高兴起来，他快步走过去，揽住萧飒的肩头给了他一个吻。
“我在这边的工作差不多也快结束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宝贝。”
萧飒啧了一声，眯着眼看着他。
兰帝斯那张又毒又古板的嘴，现在说这些肉麻称呼越来越熟练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兰帝斯又道：“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是这样的，第三军团的低层军官知道了你在探索军团给普通军士安抚精神体狂暴的事情……”
他停顿一下，显得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继续道：“第三军团也有一些精神体受创的军士需要安抚。”
“但是我们向皇家协会申请治愈师非常困难，而且他们不会为普通士兵和低层军官治疗。”
“当然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就替你拒绝掉。”
按照兰帝斯的本意，他当然不愿意自己精神残障的伴侣，过多耗费宝贵的精神力。
但是作为一个军团长，他又无法对士兵的强烈需求视而不见。
不料萧飒答应得很快：“当然可以，我没有问题。”
兰帝斯蹙眉：“你真的不用多休息几天吗？不要逞强。”
萧飒随意摆摆手：“放心吧。”
兰帝斯已经知道自己的实力，但还像以前一样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萧飒伸手一把捏住他的脸颊扯了扯，兰帝斯一张俊脸瞬间被扯变形。
“兰帝斯你这个啰嗦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小心变成老母鸡。”
兰帝斯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胡说八道什么？”
第三军团在兰帝斯的领导下，效率远比探索军团更高。
第一天的时候，卡洛领过来十名受创比较严重的士兵和他们的精神体，萧飒轻松帮他们一一完成梳理，第二天是三十人，到了最后一天，变成了五十人。
他感觉自己安抚起精神体来，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从初级质检工进化到了高级熟练工。
第三军团的士兵们，不知从哪听说了萧飒只喜欢毛绒精神体的事情。
萧飒懒洋洋坐在椅子上，给新一条流水线盖戳的时候，猛然发现一条蟒蛇精神体竟然被他的主人戴上戴上了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兔子帽。
萧飒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这很难评。
打发走了那条蟒蛇，萧飒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靠坐在椅子上，闲闲打了个哈欠：“下一个。”
紧跟着，他发现黑炎踏着猫步，大摇大摆蹲到了他的面前，睁着圆溜溜的暗金色大眼睛，歪着脑袋看他，粗壮的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
萧飒一时无语，挑了挑眉，转过头，果不其然在走廊的另一端看见了兰帝斯的身影，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像个暗搓搓搞突击检查的班主任。
萧飒伸手朝黑炎招了招手示意它靠近，黑狮子立刻欢喜地蹭过来，然后收获了萧飒奖励的一个暴栗：“你这家伙凑什么热闹，嗯？下一个！”
黑炎不可思议地瞪圆眼睛，下意识抬起爪子捂住脑袋，在周围的偷笑中委屈巴巴地走开了。
直到晚上回到房间，萧飒见兰帝斯在书桌边对着光脑投屏不知在看着什么报告。
萧飒把黑炎招过来，摸着它的大脑门，终于满足了黑狮子渴望被撸的愿望，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根棍子，被他做成逗猫棒的样子，在黑炎面前甩来甩去。
兰帝斯抬起眼帘，瞥了他一眼，没有做声，默默喝了一口咖啡，按了按有些困倦的眉心。
萧飒注意到兰帝斯有些疲惫的神情，过来摸摸他的额头：“你不舒服吗兰帝斯，也没有发烫，是不是累了？早点休息吧。”
兰帝斯摇摇头：“可能是前段时间没有休息好。我把这最后一点事情处理完就去睡觉了。”
也不知道为何，最近总感觉有些嗜睡，他已经不再抽烟，只靠咖啡提神。
他瞥见萧飒手里的逗猫棒，无奈地抿了抿嘴：“黑炎又不是猫咪，它才不会喜欢玩这种无聊又幼稚的玩具。”
他充满暗示地看着萧飒：“你有这个闲工夫逗猫和安抚别人的精神体，就不能把精力多花在关注自己的身体和家庭上吗？”
比如说做一下男科生育检查什么的。
萧飒暗暗好笑，明明是兰帝斯自己提出来需要他帮忙安抚士兵们的精神体，结果最后酸溜溜的还是他。
“黑炎不喜欢逗猫棒吗？”他举着逗猫棒甩了一会儿，黑炎蹲在他面前，跟主人同款无语表情。
萧飒思索片刻，往逗猫棒上抹了一点信息素，冲黑狮子的鼻头戳了戳。
黑炎一愣，湿润的鼻子动了动，然后嗷呜一声就扑了上来，跟着萧飒的逗猫棒扑来扑去，看得萧飒直乐呵。
兰帝斯：“……”
他深吸一口气，瞪一眼丢人的精神体，关掉光脑光屏，一把拉住萧飒的手臂，恶狠狠道：“睡觉！”
一连三天，在摸过无数精神体脑门以后，萧飒在第三军团的声望水涨船高，整个三军团的战斗母舰，到处都流传着萧飒的传说。
以至于隔壁的探索军团酸得不行。
他的老舍长洛凯少校甚至到霍朗上校那里讨要说法：“萧飒不是我们的队友吗？怎么跑到第三军团去了？该不会三军团见他是治愈师就把他扣住了吧？”
霍朗上校轻咳一声道：“你还不知道吧？萧飒是兰帝斯军团长阁下的配偶。”
洛凯这下傻了眼：“什么？”
佩罗在一旁默默点头。
洛凯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原来你们都知道。”他以前就知道萧飒是个关系户，但是没想到他的关系竟然这么硬。
他忍不住酸溜溜道：“这下好了，第三军团以后有专属治愈师了，以后还不是横着走。”
佩罗在一旁安慰他：“就算没有治愈师，他们也是横着走的。”
洛凯：“……”
※※※
半个月后，萧飒跟随兰帝斯回到中央星。
这天下午，兰帝斯照例在军部处理军务，萧飒却迎来了两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三皇子一身华贵的宫廷装，带着他的雪豹，朝萧飒点头致意：“好久不见了，萧飒先生。”
三皇子为人一向低调，出行带来的侍卫不多，只有大约二十来个警备亲卫，默默的守在庄园外，随行的只有几个普通侍从。
萧飒不着痕迹地看他一眼，又看了看三皇子带来的另外一位中年男人，礼节性地邀请两人在客厅沙发坐下。
侍从默默给几人上茶。
“三殿下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现在兰帝斯不在，需要我叫他回来吗？”
三皇子脾气温和，对任何人说话都不会端着皇储的架子，反而向萧飒轻声致歉：“抱歉，这次来得冒昧，没有事先通知二位。”
他指了指身边的中年男人，介绍道：“这位是皇家精神治愈师协会的会长萨伦先生，我们今天不是来找兰帝斯阁下，而是来找你的。”
中年男人脱下帽子，向萧飒点头致意，两条法令纹皱成深深的沟壑，他彬彬有礼道：“你好萧飒阁下，今天是我恳请三殿下，一定要带我过来见你。”
他说话的时候，礼节很到位，腰板始终挺直，眼睛却直勾勾地注视着萧飒，透露出一股露骨的审视意味。
面前上好的茶盏他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开门见山道：“萧飒先生在探索军团和第三军团的光辉事迹，鄙人已经听说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让人刮目相看，阁下年纪轻轻，竟然可以一口气安抚那么多受创的精神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萧飒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托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一点小事而已。”
萨伦道：“不，这可不是一点小事。阁下恐怕还不知道，你的大名已经在皇家协会传开了。我这次亲自过来，就是为了来见见你，顺便希望邀请你加入皇家治愈师协会。”
萧飒对两人的来意已经猜到了几分，淡淡一笑：“我目前没有加入皇家协会的打算，更何况我没有精神体，并不是一名专业的精神治愈师，只是一点随手之劳罢了。”
萨伦暗地里皱了皱眉，正是因为萧飒没有精神体这件事情，让皇家协会的众人百思不得其解。若非对方是兰帝斯上将的配偶，他们早就强行带萧飒去实验室做全面检查，看看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
萨伦与三皇子对视一眼，耐着性子道：“萧飒阁下，按照规矩，帝国每一位精神治愈师都需要在皇家协会挂名，详细检查精神力等级。”
“然后在协会的安排下，为军方或者其他人进行安抚和治疗，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障治愈师的利益和安全。”
他顿了顿：“你应该知道，帝国的精神治愈师是非常稀有和宝贵的。尤其在一些法令和治安并不好的下等星，劫掠治愈师，强迫其工作的非法团体比比皆是。”
“听说你也是从下等星来的，应该多少对这件事有所了解。加入皇家协会，就是为了保护你们。”
“就算是大贵族世家的精神治愈师，也是需要在皇家协会登记挂名的。不会强迫你去军方工作，而且皇家协会每个月都会有一笔不菲的酬劳。”
萧飒，心中冷笑，这话说的漂亮。
他懒洋洋地吹了一口茶上的浮沫，道：“有兰帝斯在，我想诸位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钱嘛，我也不缺。”
萨伦蹙眉，面容明显露出一丝不快：“恕我直言，萧飒阁下，皇家协会自有皇家协会的规矩。”
“所有的精神治愈师都是属于帝国的一份子，必须效忠于帝国皇室。”
“未曾在协会登记的人，是没有资格大规模为军方进行安抚和治疗的。”
“还有，听说你还曾向军团给予过一些非正规途径配发的高浓度抑制剂。”
“我理解这是出于你的好心，但这些都是破坏皇家协会规矩的行为。看在阁下不清楚规矩的份上，我们就不追究了。”
“只要你肯答应加入协会，并且服从协会的安排，还有你的抑制剂，也必须由皇家协会负责，统一对外制售。”
“我相信以你的高浓度抑制剂，会赚到非常丰厚的报酬。在同等级中，甚至可以再多出两倍到三倍的价格，协会仅仅只抽取三成手续费。请相信皇家协会是不会亏待你的。”
萧飒心中呵的一声，这些家伙终于图穷匕现了。
今天气势汹汹的来找他，说穿了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打破了这些人对精神治疗和抑制剂的垄断。
他相信，如果不是有兰帝斯在背后为他撑腰，这些人的态度绝对不会如现在这样温和。
这些萧飒可以理解，但他不能理解的是，同为帝国效力，这些人明明手里掌握着如此重要的资源，却吝啬于多给一点那些普通的底层军士和军官。
只是为了维护自己崇高的地位和稀缺性，赚得更多财富。
像断峰这样的军人，一旦脱离了军方和皇家协会的抑制剂配给，就只有等死的下场。
在这些人的眼中，抑制剂就是源源不断的摇钱树。
而底层人的性命一钱不值，只能从指缝里漏出一点最低级的抑制剂苟延残喘续命。
萧飒似乎有点理解，为什么兰帝斯如此反感皇家协会。
见萧飒始终沉默，三皇子笑了笑，打圆场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吧。萧飒阁下，我们可以带你参观一下皇家协会和疗养所。”
萧飒听见疗养所三个字，眉梢轻轻一动。
他知道异化后的军人会被强制送去疗养所，上一次兰帝斯差点狂暴，卡洛和那位精神治愈师也提到了送他去疗养所。
他虽然对加入皇家协会没有兴趣，但是对探究那些异化的事情很有兴趣。
萧飒点了点头：“好吧，我跟你们去参观一下。”
一行人乘坐飞行器，很快抵达了中央星的疗养所，这里和皇家协会是紧挨在一起的，后面还有一所白色圆形建筑物，是专门用于研究精神污染和人体异化，以及研发抑制剂的研究所。
几人一边走，三皇子一边介绍：
“在这间疗养所接受治疗的，都是曾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军官。”
“在出现身体异化特征以后，这些军官会被送到疗养所，帝国免费为他们进行终身治疗。他们的家人也会获得一笔丰厚的抚恤费。”
萧飒走过一间又一间治疗室，听着里面偶尔传出来奇怪的叫声，皱了皱眉问：“有人能从这里治愈离开吗？”
萨伦会长说道：“如果情况不是很严重的话，是有机会治愈离开的，如果情况严重到全身兽化的话……”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萧飒露出思索之色。在曙光帝国成为军人的风险确实太大。
除了部分没有被感染，或者有了配偶，可以通过深度结合缓和污染的人以外，其他人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在疗养所变相拘禁。
难怪中央智脑会为帝国军人进行强制婚姻匹配。
连兰帝斯那样凤毛麟角的强者，也无法完全自主自己的婚姻，照样要靠匹配相亲。
三皇子慢悠悠走在萧飒身边，面带笑容，语气温和：“听说阁下送给探索军团的抑制剂效果非常好。皇家协会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优秀人才。”
“你也看到了，这些为国效力的军人，如果没有配偶的话，免不了会有进治疗所的一天，你明明有治疗他们的能力，忍心看着他们忍受这些痛苦吗？”
他压低声音凑近萧飒：“我知道阁下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C级精神残障。”
萧飒一惊，看向他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不动声色地问：“殿下在说什么？”
三皇子笑了笑：“我是说阁下十分厉害，才能卓著。虽然说兰帝斯上将能保护你。”
“但实不相瞒，他是出了名的性情古怪傲慢，控制欲很强，而阁下一看就不是甘心隐没在别人的背后。”
“如果阁下想要大展拳脚，无论是将来想进入军部立功封爵，还是在皇家协会当一名地位崇高的治愈师，我都可以帮助你。”
“无论是财富，声望，地位，只要你愿意，唾手可得。”
萧飒看着三皇子充满自信的神情，忍不住想，真不愧是一名政客。
哪怕三皇子不以皇子的身份，光凭口才就可以经营起一个庞大的诈骗帝国，无论是探查别人需求和画饼的能力都相当不俗。
萧飒心中微微一笑，兰帝斯可比他实在多了。
“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
三皇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阁下请讲。”
“既然治愈师如此稀少，为何市面上还会有那么多的抑制剂？难道那些抑制剂都是每一位治愈师自己动手制作的吗？就算累死了也做不了那么多吧。”
萨伦会长微笑道：“那些抑制剂并不都是治愈师自己制造的，这是协会的科研成果，只有加入协会并成为高级会员才能知道。”
这时候，一位侍从匆匆走来朝两人说了几句话，三皇子和萨伦会长向萧飒打了个招呼，匆匆离开。
这倒是方便了萧飒自己在治疗所到处观察。
他摸了摸左耳的耳钉，低声问道：“海诺，你知道帝国的抑制剂是怎么批量制作出来的吗？”
海诺：【皇家协会的科研研究所有一种Pox制剂，可以大批量复制治愈师制作的抑制剂，但是会降低浓度，并且有副作用。】
萧飒注意到疗养所和协会后面的白色半圆形建筑：“就是那个科研研究所？你可以检索到配方吗？”
海诺：【这是帝国机密，一般都是断网保存。我只知道它存放在研究所的核心数据储存库中，资料只能进行物理传送。】
萧飒思索片刻，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反正来都来了，不去实验室探查一番也太可惜了。
他当机立断：“帮我调度这附近的监控，还有巡查人员的巡查路线。”
正常来说，实验室周围的警备力度绝对不低，但架不住萧飒有海诺这个坚守自盗的“超级内鬼”。
萧飒手中还有一瓶在兰帝斯前任相亲对象文希洛特的食人花那里抢来的毒液，经他改造后，变成了一种无形无色可以让人麻痹昏睡的微毒气体。
海诺帮萧飒规划出了一条警备巡逻死角的路线。
一路上，沿线的监控都莫名其妙的转向了另外一个角度，萧飒这个大活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皇家协会的研究实验所。
监控室所有的屏幕上，萧飒这个人都不存在。
所有的红外关卡和需要密码进入的闸门全部向萧飒不设防地敞开。
萧飒十分顺利地来到了研究所的核心数据储备室。
储备室中央有一台独立于中央智脑的终端，连接的是独立的局域网络。
“海诺，可以直接暴力破解吗？”
海诺：【可以是可以，但是如果暴力破解，马上就会被这里的研究员发现，引发警报，我可以花一点时间分析安全接口，保证不会被发现，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萧飒想了想：“那好吧。”
他把自己的光脑取下来，放在终端连接处，海诺的投影立刻显现出来。
它眼中大量的数据不断闪烁，已经完全进入了数据分析与传输的状态。
萧飒无声无息在房间里四处查探，储备室还有另外一扇门。
他戴上手套轻轻推开，一股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他打了个寒颤，里面仿佛一个冰冻库。
一排排竖起的圆柱玻璃管，竖在冷库之内，里面盛满了某种绿色的液体，有的圆柱管内是空的，有的竟然存放着一些人体。
萧飒皱着眉头，挨个看过去，这些人显然已经是死尸，身上有明显的致命伤，但被这种液体浸泡着，没有完全腐化。
直到他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上面的标识写着：前任第四军团长埃里克上将。
萧飒瞳孔一缩——这个人不是断峰口中说的犯了叛国罪，被送上军事法庭处刑了吗？他的尸体怎么会在这里？
他耳边突然传来海诺的声音：【小飒，有人来了！】
片刻之后，两个巡逻执勤人员懒洋洋打着哈欠，带着探照灯走在走廊上，在每一个房间门口敷衍的用探照灯照了一下。
一人抱怨道：“其他人都去聚餐了。怎么就只有我们这么倒霉？”
“别抱怨了，赶紧结束去下一个地方吧。”
“咦？”那人指了指核心储备室的房间，“里面怎么好像有一点光？是我看错了吗？”
两人推门进去，用探照灯仔细搜索房间内每一个角落。
萧飒屏住呼吸，海诺的传输数据显示着传输进展：【90%……95%……】
他悄悄打开一支食人花稀释的麻痹气体，无形无色的气体很快挥发开来，钻进了巡逻人员的鼻子。
两人脑子昏沉沉地甩了甩：“我好像有点困……”
说着，一同栽倒了下去。
【数据传输：99%……100%，传送完毕！】
萧飒舒了口气，从天花板的一角跳下来，取回光脑，无声无息原路离开。
※※※
他刚走到协会门口，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萧飒阁下，你刚刚去了哪里，我正派人四处找你呢。”皇家协会的会长萨伦缓缓朝他走来，“方才我的提议，阁下考虑得如何了？”
萧飒转过身，平静道：“我说过了，我不是专业治愈师，皇家协会，我并不打算加入。”
萨伦脸色陡然一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只听一道低沉冷漠的声音自两人背后响起：“萨伦阁下，萧飒已经说过他没有这个打算，阁下莫非是没听清吗？”
兰帝斯一身深黑军装，宛如披着夜色大步而来，径自插入两人之间，面无表情地挡住萨伦，不悦的视线如同两道锥子扎在对方身上。
萨伦头皮一阵发麻，暗自恼火，以前兰帝斯上将虽然不喜欢跟协会打交道，但是也不至于如此露骨和无礼。
现在是因为有了萧飒这个外援，所以不把皇家协会放在眼里了吗？
兰帝斯连多的眼神也欠奉，挽起萧飒的手臂：“我们回家。”
第49章 萧飒的利益同盟
“等等，兰帝斯阁下！”萨伦会长压抑着怒火，“精神治愈师一向是皇家协会的。从来没有听过哪个治愈师加入军方的，这样做不合规矩！”
兰帝斯回头冷冷看着他：“萧飒没有精神体，从帝国对精神治愈师的定义上来看，他根本就不属于治愈师。”
“而且他没有加入军方，他已经从机甲学院毕业了，哪里不合规矩了？”
萨伦会长噎了一下。
兰帝斯不耐烦道：“强迫萧飒加入皇家协会，到底是三皇子的意思，还是说你有陛下的手令？”
萨伦会长立刻闭上嘴巴。陛下怎么会管这种小事？当然没有什么手令。
事实上，就连三皇子都是被他拉来的。可是如果放任萧飒在外面乱来，军方对皇家协会本来就颇有怨言。
有了萧飒做对比之后，怨气就会越来越大，这样下去，皇家协会的名望往哪里搁？
说不定军方还会以萧飒的抑制剂为理由，对皇家协会提供的抑制剂压价，这是萨伦会长不能接受的。
他皱眉注视着兰帝斯带萧飒离开的背影，脸色铁青又无可奈何。
※※※
兰帝斯带萧飒坐上飞行器，先摸了摸萧飒的手指，又碰了碰萧飒的脸颊。
“刚才去哪里了？怎么身上这么冰？”
说着他把自己厚实的军装外套解开，就要往萧飒身上披。
萧飒无奈地按住他的手：“我不冷。刚才我混到皇家协会的实验研究所看了一下，从里面一个冷冻库出来。”
兰帝斯不赞同地看着他，把萧飒的手放进自己怀里：“你胆子真大。皇家协会的实验研究所算是机密的地方，外人不能轻易进去。”
“你怎么进去的？万一被抓到的话会很麻烦。”
兰帝斯有些头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伴侣好奇心这么大。
先是喜欢去探索军团寻找外星人的踪迹，现在又是跑到皇家协会的实验室遛弯。
萧飒神秘兮兮地凑近他，压低声音严肃地道；“你猜我在冷冻库发现了什么？”
兰帝斯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挑眉：“军人的尸体？”
萧飒这下真的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你是什么表情？”兰帝斯摇摇头，解释道，“很多军官会向军部和皇室签署接受遗体解剖协议，帮助研究异化的解决办法。”
“最初抑制剂的研究发现，也是通过解剖异化军人的尸体研制出来的。没有这些遗体的研究如何推动医疗和精神安抚的进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研究所的冷冻库可能就是存放遗体的地方，会有军人的遗体是正常的。”
“会存放进去的，一般都是签署过自愿贡献遗体协议，如果不愿意的话，只会按照正常的流程火化。”
“是这样吗？”萧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我还看到了前任第四军团长埃里克上将的遗体。”
第四军团的前任军团长被判决为叛国罪，他都叛国了，难道还会为帝国贡献自己的遗体吗？
兰帝斯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片刻，沉默地摇摇头：“这件事情我无法评价，毕竟他是因叛国罪被处以死刑，背后或许有人打算‘废物利用’。”
“不过能做到上将这个级别，一般都签署过协议，我也不例外。”
他严肃地看着萧飒：“你最好还是不要好奇这件事情。埃里克上将的叛国罪已经盖棺定论。”
“他以前的下属死的死，逃的逃，不可能有人会为他翻案。”
萧飒不满地看着他：“你就不能把你那个协议书拿过来撕掉？”怪膈应的。
兰帝斯笑了笑，拉着萧飒的手亲了一下：“别担心我，有你在我肯定不会死。”他还要照顾他呢。
萧飒眼神微妙，兰帝斯这家伙越来越会哄他了。糟糕，“好丈夫”比赛输了一局呢。
他思索片刻，又换了一个话题。
“今天三皇子和皇家协会的会长来找我，他们言谈之间，我感觉皇室对军方非常防备，掌控也很严格。”
“我很奇怪一件事情，既然有这么多底层士兵得不到好的安抚和治疗，死亡率和异化率如此高昂，为什么还要加入军方呢？”
兰帝斯嘴角笑意压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肃容道：
“帝国阶级分明，皇室和大贵族手里掌握着庞大的资源，财富，地位和科技，并且通过皇家协会垄断了治愈师和抑制剂。”
“底层人是非常难跨越阶层的。天梯竞技场和军部给这些人提供了一条最快速的阶级晋升渠道。”
“抑制剂这个东西人人都需要，唯独军方是免费配发，积累军功不但可以换到抑制剂、金钱财富和地位。”
“而且中央主脑会优先为军人进行婚姻匹配，甚至有可能匹配到贵族。”
“这些待遇都是其他的底层人们享受不到的，很多人只能用最低等级的抑制剂勉强维持生活。”
“他们无论是寿命还是基因都远远不能和中上层相媲美，最后只能被社会淘汰。”
“入伍成为军人，虽然危险性很大，容易受到异化，但是这已经是最快的跨越阶层的渠道了。”
萧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既然曙光帝国的内部矛盾如此尖锐。为什么中下层的军官和底层人不反抗？军方是有这个实力反抗的。”
兰帝斯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然不太想深入这种危险的话题：
“因为帝国上层的贵族会和中、高层军官大量联姻，拉拢高层军官。”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我的匹配是100%，家族也是倾向于让我和其他的贵族联姻，来巩固权势。”
“最重要的是，有异种这个外敌，时时刻刻威胁帝国乃至人类社会的安全。”
“所以哪怕国家内部的阶级矛盾很深，也会始终以抵抗外敌优先。”
“毕竟哪怕秩序再差，也总比没有秩序好。谁也不能保证，如果与皇室发生冲突，会不会导致前线瘫痪，让异种有机可乘？”
“没有人能承受这样的罪责，成为历史的罪人。”
萧飒摸了摸下巴，陷入深深的思考。
他突然问：“假设有另外的渠道，可以稳定提供高级抑制剂呢？”
兰帝斯道：“其实一些混乱的下等星，多少都会有没有进入皇家协会的治愈师，私底下偷偷生产抑制剂。”
“但是这样的渠道出来的抑制剂质量参差不齐，给社会上的普通人用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军方对抑制剂的要求很高，低等级和低浓度用处不大。”
“而且一旦发展成一定的规模，就立刻会被皇室派兵围剿。”
“四大独立军团除了平时要与上前线与异种作战，还有一条职责，就是剿灭类似的不法团体和黑恶组织。”
“任由其发展会动摇皇室统治的根基。”
他看了看萧飒，声音缓和道：“你不用担心，你没有精神体，本来就不属于治愈师。”
“你一个人即使制作一些抑制剂或者进行一些安抚，也不会动摇皇家协会的垄断地位。”
“你是我的配偶，皇室是不会动你的。”
萧飒沉默地看他一眼。真不巧，他就是想挖皇室的墙角。
批量生产抑制剂绝对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他能够成为治愈师，那么他的族人说不定也可以，到时候抑制剂就能成为自己和族人立足的根基。
但是很显然，兰帝斯对帝国的忠诚度很高，责任心又很强。即使不满皇室，也不会与皇室发生冲突。
萧飒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兰帝斯的金发，这家伙外表冷漠毒舌，其实内心是温柔热情又善良的。
兰帝斯克制着没有挥开他“反倒天罡”的手，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你干嘛？”
萧飒露出高深莫测的眼神：“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家里以前养的一只大金毛狗。”
兰帝斯：“？？？”突然被骂？
※※※
第二天，兰帝斯回军部上班。
萧飒果断拿出了从实验室带回来的Pox制剂配方，开始研究。
他看着里面列出的原材料和配比，大部分原材料并非特别难得。
里面最稀贵的材料，就是由治愈师专属精神体制造、并提取出来的治愈因子。
萧飒没有精神体验。他制造抑制剂是用信息素提取的。
信息素的本质是一种强信号，它可以刺激受体本身的神经网络和精神海。
Alpha强大的信息素，足以使那些污染源信号退避三舍，然后再刺激受体本身的精神海焕发生机，进行自我修复。
不过想要批量生产，还需要专业的流水线生产设备，很显然，帝国对这些设备也垄断在大贵族手中。
“海诺，帮我查一查抑制剂生产线设备的供应商。”
海诺很快从数据库中罗列出一张列表。
萧飒一眼就看见排在最前方的老牌科技集团——曾经跟他打过交道的洛特家族。
他家生产出来的新型机甲，因为被自己一拳打爆，现在还处于卖不出去的状态。
萧飒点开通讯录，找到老朋友卡曼的头像，利索地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传销，入伙吗？”
他已经离开首都机甲学院多时，但圈子的聊天群还是非常活跃。
自从萧飒在霜落星击败异种的消息和短视频流传到机甲学院后，昔日老同学们天天发疯，变着花样炫耀自己跟萧飒是同学，恨不得把他的投影像挂在教室门口。
卡曼消息回的很快，一连发来了好几个猫猫疑惑表情包：
“萧哥，你被夺舍了吗？还是被盗号了？谁敢盗我萧哥的号？分分钟找黑客灭了你！”
萧飒：“……”
“没有被人盗号，又想挨扎了是不是？【小黑屋扎针.jpg】”
卡曼发来一个小猫挠头表情包:“啊，真的是你啊萧哥。”
萧飒没有废话，直接打开语音，开门见山：“卡曼，你们家族旗下的科技集团是不是有抑制剂的生产设备？”
卡曼：“对啊萧哥，你是缺抑制剂吗？我可以给你。”
萧飒道：“我不缺抑制剂，我想问你可以弄到那种淘汰下来的旧设备吗？”
卡曼愣了愣：“淘汰下来的设备一般是送去废物回收处理厂处理掉。”
“也有一些会被卖二手，但是渠道一般非常隐秘，可能会去一些混乱的下等星。你缺钱的话直接告诉我。”
萧飒无奈道：“我也不缺钱。”
他想了想，直接把三皇子给他画饼的话，改了改发给卡曼。
“你在家里不是一直被你的大哥压制吗？难道你就不想拥有你自己的事业和自己的初始资金？”
“你做不了洛特家族的继承人，为什么不尝试让你将来的孩子做你自己的继承人？”
“我的团队正好需要你这样的优秀人才！你想要大展拳脚的话，我可以帮你。”
“无论是财富、地位、名望，跟我合作都可以唾手可得。”
卡曼：“？？？”
年纪轻轻还没有踏足社会的军校生卡曼，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诱惑？
他被萧飒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内心的想法都被萧飒说中了。
眼看萧飒画的香喷喷的大饼，口干舌燥，迫不及待想上去咬一口。
他萧哥是什么人？带飞全班的天才，探索军团暴打兽潮，又在霜落星暴打异种领主的超级强人！
跟着萧哥怎么会吃亏呢？
卡曼兴奋起来，果断道：“萧哥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吧。新设备管制的比较严，但是弄到淘汰的旧设备还是很简单的。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萧飒：“没什么，就想做点卖抑制剂的小生意。你要入伙吗？技术入股的话，我可以分你两成股份。”
卡曼当场就被他镇住了。
以他有限的阅历，也知道抑制剂的利润有多么高昂，一直以来都是大贵族和皇家协会共同垄断，洛特家族就是其中的大鳄之一。
只不过他们家抑制剂的生意，向来只有父亲和大哥掌握。
自己就算想插手也根本插不上，谁让他不是家族继承人呢。
卡曼隐隐听说萧飒在探索军团给士兵治疗安抚的消息。
本以为是道听途说，没想到，萧飒竟然还是治愈师！
他能搞到设备，萧飒提供制剂配方——说不定这个事情真的有搞头！
卡曼顿时支棱起来，心脏怦怦直跳：“萧哥，我真的可以加入吗？”
萧飒用诱惑的声音道：“当然，加入的话你就是原始股东了。”
卡曼兴冲冲地说：“那好吧，我加入！”
萧飒飞快和卡曼拉了一个小群，把群名改成“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打发走了卡曼去弄生产设备，他又马不停蹄向断峰发去消息。
只有一个盟友太少了，他必须多抓一些跟自己有共同利益的盟友，绑上战车。
萧飒把在研究所发现埃里克上将遗体的事告诉断峰。
断峰很快回复，口吻十分严肃：“不可能的，埃里克上将是一个性格很火爆又耿直的人。”
“我虽然不知道叛国罪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但是他一定不会向皇室捐出自己的遗体！”
断峰连续发来好几个感叹号，表达他对这件事情的愤怒。
“事实上，在埃里克上将被帝国判处叛国罪之前，已经有好几个第四军团的军官，因为异化而被送去了疗养院，埃里克上将还去看望过他们几次。”
“后来上将出事以后，昔日的这些同僚一个个的就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我们这群人还在苟延残喘，如果不是当初碰上你，我们都要死定了。”
萧飒见气氛烘托到位，直截了当告诉他：“你们既然已经脱离了军部，没有了稳定的抑制剂供给渠道，现在我这里有办法稳定提供高浓度抑制剂。”
“不过我需要你们帮忙寻找一些原材料，还有抑制剂做完之后帮我分销。我可以免费提供一批给你们使用。”
断风一愣，瞬间被萧飒的大手笔震惊到。
当星盗头子多年，他比卡曼更了解抑制剂的生意是多么恐怖的暴利产业。
光是他知道的一些黑帮团伙，靠着倒卖抑制剂发家的就不知凡几。
甚至还有不少猖狂的帮派团伙，专门绑架一些落单的治愈师，强迫他们制作抑制剂贩卖。
当初萧飒在下等星遇到的帮派，就是里面的典型。
只不过后来被正好撞上兰帝斯率领军团赶到，随手剿灭了。
帝国虽然明令禁止，不允许制作和倒卖抑制剂，但如此暴利的生意，需求量也很恐怖，只会比贩毒更加猖獗且屡禁不止。
断峰小心翼翼地问：“帮你做这些事都是应该的。但是你不是兰帝斯阁下的配偶吗？这件事他知道吗？”
第三军团长的威名，可是令所有星盗和黑帮团伙风丧胆的存在。
他剿灭过的星盗和黑恶组织不计其数，现在他的配偶，居然要倒卖抑制剂？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官匪勾结”吗？
萧飒淡淡道：“兰帝斯他当然不知道，我会以Alpha的身份跟你们合作，你们需要替我保守秘密。”
“我给你们两成股份，以后你和你那帮兄弟的抑制剂就都有着落了。”
断峰沉默了很久。
在这样一份庞大的利益面前，他也很难不动心。
虽说萧飒对他有救命之恩，但那一帮兄弟的生存和将来的发展，他也不得不考虑。
最重要的是萧飒手中，不仅掌握着抑制剂这门庞大的资源，背后还有兰帝斯军团长。
自己可是对方的死敌，当初他们能在下等星逃过第三军团的追捕，很显然是萧飒说服兰帝斯军团长放了他们一马的缘故。
否则很难说自己和兄弟们是否还能活着。
断峰深吸一口气，深思熟虑以后，终于给了肯定的答复。
“放心吧，阁下，我会遵守契约，您直接吩咐就是。关于埃里克上将的消息也很感谢您告知我，我们会继续追查这件事。”
萧飒又跟断峰仔细讨论了一下合作细节，就结束了通话。
有海诺帮他监控，根本就不担心他们的对话会泄露出去，被帝国网络技术部门监听。
萧飒慢悠悠的想，自己这算不算是在借兰帝斯的威望狐假虎威？
一边想着，他一边往自己的“做大做强”小群又添了一个人。
于他而言，用抑制剂赚钱都是小事，重要的是，在这条灰色产业中获得更多的人脉和资源。
他若想要从帝国皇室那里获取更多秘密信息、探究真相，这样的情报和势力网绝对是必不可少的。
还需要多多发展下线呢。
※※※
兰帝斯不知道萧飒最近在忙什么，要么白天不知去了哪里，要么关在书房里不知道捣鼓些什么。
整天一副精神力使用过度，打着哈欠睡不够的样子。
兰帝斯也没有再多管。只要萧飒不想着加入军团上战场，或者跟异种打交道，他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
只是兰帝斯最近又有了新的烦恼。
这天晚上十一点钟，兰帝斯洗完澡准时爬上床，准备搂着萧飒好好温存一番的时候，萧飒竟然已经秒睡了。
兰帝斯关了灯，躺在萧飒身边。
呼吸间满是伴侣柔和的信息素味道，平时他闻着这个气味总是能够很快安心入睡。
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体内很空虚。
原以为自己已经进入三十岁以后的欲望冷淡期，但自从跟萧飒在一起后，那种欲望反而越来越强烈，尤其是最近。
兰帝斯凑近萧飒，在他后颈处深深吸了一口信息素。
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从下面传来，沿着他的脊椎往上爬。
非但没有缓和这种空虚感，反而越发强烈了，他忍不住绷紧了大腿肌。
皮肤仿佛变得更加敏感，哪怕换了更加柔软的丝绸睡袍，也无法消弭肌肤相贴的渴望。
兰帝斯轻轻吸了一口气，睡袍下的腹肌微微收紧。
他从背后轻轻搂住萧飒，浅浅亲吻他的侧颈，压低声音沙哑地问：“萧飒，你睡了吗？”
萧飒脸容平静，已经睡得很熟了，对兰帝斯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兰帝斯的胆子渐渐大起来，他从萧飒的肩头慢慢往下亲，直到脑袋埋进被子里。
萧飒在睡梦中，朦朦胧胧感到一股燥热感，隔靴搔痒，无从发泄。
宛如被一个火炉紧贴着，或者泡在什么温泉里。
他终于被热醒，在黑暗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盖着的被子拱起来一团黑影。
萧飒迟缓地眨了眨眼：“兰帝斯……？”
那团黑影瞬间从被子里抬起头来。
萧飒感觉自己恐怕是睡迷糊了，或者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立刻又倒回枕头里，把眼睛闭上——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呢？
紧跟着，一片滚烫的胸膛压上来，兰帝斯双手撑在他身侧，呼吸灼热：“萧飒，你醒了？”
他抓着萧飒的手，蹭掉自己嘴角边一点湿痕。
萧飒猛然睁开眼睛：“兰帝斯，你干嘛呢？”
第50章 萧飒的易感期
萧飒说着就要去开床头灯。
兰帝斯立刻握住他的手，嗓音沙哑得仿佛喉咙使用过度：“等等，别开灯。”
他话音未落，萧飒手快，还是开了一盏。
暖黄的灯光映照出兰帝斯有些羞赧的神色，他双臂撑在萧飒身上，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嘴角边有些可疑的痕迹。
萧飒眼神往下瞥，感觉到身上有一股黏糊糊的凉意，挑了挑眉，啧的一声：“刚才干了什么好事呢？兰帝斯。”
兰帝斯有些尴尬地把眼神挪开，想从萧飒身上爬下去，伸手去床头柜倒了一杯水漱口。
却被萧飒拦腰抱住了，他虚眯起双眼，凑到兰帝斯耳边，捏起他的下巴，强迫对方转过头来看自己：
“大晚上的怎么欲求不满开始发情？想不到堂堂军团长大人背地里是这样子的。”
趁他不备，偷偷吃自助餐呢。
兰帝斯轻咳一声，反正也被对方发现了，他索性不装了，将萧飒推回床头软枕上，炽热的胸膛压上来，张嘴叼住两片温润的唇瓣，细细吮吸。
都是结了婚的伴侣，恩爱一下怎么了？他该得的。
腹肌核心开始发力，手臂和胸膛隆起的肌肉被温暖的灯光勾勒出起伏的线条。
“喂喂。”萧飒握住他的肩膀，将人撑起来，翻身上去按住他。
“兰帝斯你这家伙越来越不老实了，趁我睡着，半夜搞偷袭是不是？明天不想上班了？”
兰帝斯抱着他的腰，低低哼哼两声，仰起头迎接期待已久的亲吻。
他伸出舌尖含住舔萧飒的耳垂，自胸膛震颤出一声笑意：“不是都说20岁出头这个年纪是最精力旺盛的吗？尤其是刚结婚不久的小年轻。”
萧飒倒好，整天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白天不见人，晚上钻进书房没了影。
兰帝斯忍不住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平时工作太过分，现在换到伴侣的身上，自己受到报应了，也开始体验寂寞空虚冷的感觉。
他抱住萧飒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口，十指插进他深棕色的发间，细细梳理他的头发。
兰帝斯闭上眼睛，仰头嘶的一声抽一口气，哑着嗓子道：“你再不轻一点就破皮了。”
看来他错了，其实萧飒还是有精力旺盛的时候的。
萧飒稍微撑起上半身，修长的手指顺着兰帝斯的脸颊，抚过他凸起的喉结，掠过锁骨，沿着胸肌中间的线条，一路滑到肚脐。
最后在他小腹上戳了戳，食指和拇指夹起一层软肉，忽然问兰帝斯：“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小肚子变软了？”
难道是最近吃多了？
兰帝斯靠在床头的软枕上，目光黏腻地流连在萧飒脸上，嗓音里透着慵懒的欢欲，一只手去抚摸萧飒滚烫的后颈。
他低低笑道：“那有什么关系？你不软就行了。”
啧，什么虎狼之词。
萧飒眯起双眼，居高临下笼罩在兰帝斯身上，床头昏黄的灯光在他英俊的侧脸刻下一道明暗分界线。
他单手掀起自己睡衣一角，干脆利落地从头顶脱下，一具热意勃发肌理分明的年轻身躯映入兰帝斯幽蓝的眼中。
萧飒钳住兰帝斯的手腕，俯身在他耳边轻笑：“长官大人，一级军士前来报到。”
兰帝斯眼神深沉，自下而上盯着他，胸膛大幅起伏一下，仿佛顺着对方的话代入了某些场景，腹中空虚难耐的感觉又爬上来。
他微微侧过头，滚烫的呼吸落在对方脸颊：“你迟到了，士兵。”
他的视线下移，又沿着对方矫健的身体曲线往上攀，最后舔了舔干燥得快冒火的嘴唇，沙哑地命令：“那就罚你先做五十个俯卧撑吧。”
萧飒闷笑一声，慢吞吞开始动作，在对方忍不住仰起头来索吻时，一把将人按回被子里，一本正经道：“受罚的时候，上官不可以啵下属的嘴。”
兰帝斯把头埋在枕头与被单之间，紧蹙着两道剑眉，发出一声极力压抑的闷哼，喉咙里时不时溢出几个模糊破碎的音节。
萧飒轻轻喘气，凑到对方跟前：“长官，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他捋开男人汗湿的金发，露出一张情难以自的脸庞，兰帝斯冰蓝色的双眸迷离，完全沉浸在萧飒的信息素浇灌之中，眼尾泛着暧昧的红晕，浅浅蔓延到耳根。
在他的再三催促下，才滑颤着喉结，哑声吐气：“……不够……”
想要更多……
萧飒哼笑一声，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喂给他，俯身给他一个黏腻缱绻的吻，嘴角边牵起一条浅浅银丝。
两人一直罚到深更半夜，才勉强收兵，悉悉索索裹进被子抱在一起，沉沉入睡。
※※※
第二天是个周末，天光大亮。
萧飒感觉自己昨晚睡得格外深沉，以至于早上兰帝斯起床的时候他都没有醒来。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和白色的纱帘，在地板上浅浅映照出一片朦胧的浅金色光芒。
萧飒自被单之间翻了个身，蹙着眉头缓缓睁开双眼。
墙上挂钟的时间已经走过了九点，平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起床。
他想着起身，却感觉身上软绵绵的提不起精神，脑袋也有几分发沉，手心按住额头，什么也没感受出来。
他伸手摸了摸床边，床单已经凉下去，兰帝斯起来很久了。
他摸索一会儿，把兰帝斯的枕头抱在怀里，被子蒙在头上，整个人窝成一团，缩在兰帝斯躺过的半边被子里。
萧飒有些迟缓的想，这个时候该起床吃早饭，然后开始一整天的工作了，他的传销小集团才刚刚开始运转，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呢。
然而他浑身的细胞都在抗议，完全不想离开这个小窝，更不想离开残留着兰帝斯信息素气息的被子。
他仿佛想窝在这里，直到天荒地老。
但是床上残留的信息素味道已经很淡了，萧飒在里面深深吸了一口气，仍觉得不满足。
萧飒甚至罕见地开始抱怨起兰帝斯，怎么周末还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难道周末也要去上班吗？
他被子里折腾了一下，直到饥饿的肚子提醒他该去吃饭，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萧飒捞起兰帝斯睡过的枕头抱在怀里，简单洗漱一下，趿着拖鞋，慢吞吞去餐厅吃早饭。
此刻的兰帝斯已经做完日常晨练，吃完早饭，坐在花厅里，一边处理简报，一边收看早间新闻。
“萧飒还没下来吃饭吗？”
管家先生恭声道：“还没有，需要去叫他吗？”
不一会儿，萧飒的脚步声传来，兰帝斯回头就看见他怀里抱着一个大枕头，头发凌乱，身上的睡衣扣子也乱糟糟，一副被糟蹋狠了的古怪样子。
兰帝斯站起身朝他走过去：“你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晚？抱着枕头干什么？快过来吃饭。”
他从萧飒怀里拿走枕头，又满脸无奈地替他整理衣领和衣扣：“你还是小孩子吗？怎么衣服也扣不好？”
萧飒缓慢地眨了眨眼，思维也莫名有些迟滞，聚焦了一会儿才把视线集中在兰帝斯脸上，鼻子凑过去嗅了嗅，熟悉的雪松味道，是被他标记过的 Omega。
萧飒放心地吸了一大口，凑近兰帝斯肩窝，双手牢牢抱住他的腰，温热的胸膛紧紧贴上去，就差没有把自己的双脚也缠上去。
他脑袋在兰帝斯的肩头拱来拱去，然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兰帝斯身上。
兰帝斯哭笑不得的抱着他：“怎么了萧飒？你昨天晚上不还很生猛吗？怎么大早上撒起娇来了？”
萧飒用鼻尖怼到兰帝斯侧颈被自己咬过的地方，把他的衬衫领口扒开，微凉的鼻头在皮肤上蹭来蹭去，企图获取更多伴侣的信息素。
听到兰帝斯的问话，他蹙起眉头，慢吞吞强调：“我没有撒娇。”
一个好Alpha是不会跟自己的Omega撒娇的。
就是突然想贴贴而已。
兰帝斯双手捧起他的脑袋，强行把他的头抬起来，这才发现萧飒的脸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体温也比平时高了很多。
兰帝斯皱起眉头，掌心贴上对方的额头：“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是不是生病了？”
生病？萧飒后知后觉地辨别出这两个字的含义，缓缓摇了摇头，他是强大的Alpha，怎么会生病？
兰帝斯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粗粝的手指抚摸着萧飒的脸颊，忍不住想，该不会是自己最近要的太频繁，萧飒吃不消了吧？
他轻咳一声：“我叫桑默克医生过来看看。”
萧飒今天的思维和举止比往常明显慢半拍，看上去有些呆呆的，跟往日里那个精明强悍，凡是胜券在握的Alpha截然不同。
平时他总是忙的没了影，今天反而格外黏着兰帝斯。
兰帝斯一手环着萧飒的腰，一手轻轻摩挲他的后脑勺，心里隐约腾起一股微妙的满足感，原来被他的小狗崽依恋是这种感觉。
虽然说可能是萧飒生病了，这种感觉也太爽了吧。
见医生到来，萧飒才沉着脸满怀不悦地松开抱着兰帝斯的手，被外人靠近的感觉很烦躁。
还好对方不是alpha，身上也没什么气味，否则萧飒就要压抑不住这股没来由的排斥感和焦躁感了。
桑默克医生用温度枪在对方额头上打了一下，简单做完检查，道：“没有发烧，只是比一般体温高了一度而已。也许只是最近没有休息好的原因，修养几天就没事了。”
兰帝斯松了一口气，让管家送桑默克医生离开。
他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抱着萧飒：“你真的没事吗？”
萧飒慢悠悠嗯了一声，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这种状况好像是Alpha的易感期到了。
他虽然AO生理常识不及格，但是这种有关自己身体的基本常识，他还是有的。
Alpha在易感期时往往会陷入一种敏感、焦虑的状态，对其他人的攻击性会变强。
非常渴望被自己标记过的Omega信息素抚慰，最好能够一整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自己的Omega身边，才会让他们有安全感。
萧飒以前不是没有经历过易感期，通常只是类似普通的感冒发烧，一两天就结束了，这回还是他第一次在标记了伴侣之后开始易感期。
不知道是不是受兰帝斯信息素的刺激，这次易感期来得格外强烈。
兰帝斯并不知道萧飒的这些生理常识，他只知道对方现在处于一种生病的脆弱状态，变得格外黏人。
在某种程度上，极大地满足了他变态的保护欲。
如果这种生病状态如医生所说，并不严重的话，他甚至暗搓搓希望，萧飒能持续久一点。
兰帝斯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萧飒的头发，往常这种时候，都会被对方拍开手，而现在萧飒思维显然有点懵，非但没有拍开他的手，反而就着他的掌心蹭了蹭。
没想到萧飒居然还有这么“乖巧可爱”的时候，真难得。
兰帝斯重新戴上了厚厚的滤镜，心里冒起一串粉色泡泡，十分稀奇地感受到一种又爽又幸福的感觉。
他让萧飒在餐桌边坐好，自己替他取来餐具，将荷包蛋、香煎三文鱼切成小块，用叉子叉起一块送到萧飒嘴边。
萧飒下意识张开嘴吃进去，机械地嚼了嚼，然后咽下。他的视线却一直盯在兰帝斯身上，舌尖舔了舔发痒的犬齿。
他觉得自己很饿，虽然早饭很香，被自己的伴侣喂饭也很香，但他感觉到兰帝斯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更香。
真正的美食不是面前的餐点，而是身边不断散发信息素来引诱他的兰帝斯。
易感期的Alpha往往会强烈依赖伴侣的安抚，但他从来没有感觉这么饿过。
这种饥饿感，是食物如何也填不饱的饥肠辘辘。
某种蠢蠢欲动的欲望在叫嚣，让他把兰帝斯牢牢压制住，咬破他的脖子，吮吸喷涌出来的温热血液。
然后再把对方的血肉一口一口吃进自己的肚子里，让他们的信息素彼此交融，不分你我，再进入他的精神海，让伴侣的精神世界每一寸领土，都深刻地烙印上自己的标记。
萧飒皱起眉头，被自己心理阴暗的念头惊了一下。
从前他对别人口中的Alpha易感期状态不屑一顾，现在才知道，是自己小觑了这种生理渴求。
这样下去可不太好，实在有损身为Alpha的威严。
萧飒努力对抗着自己的生理本能，想离兰帝斯远一点。
看他的动作，兰帝斯反而有些不高兴，他挪动自己的椅子，贴到萧飒旁边，伸出一条手臂：“快过来赶紧把早饭吃了。”
在萧飒的视野里，他仿佛看见了一只香喷喷的毛绒球在向他招手，不断的诱惑他，不来摸一下吗？
可恶的兰帝斯，这种时候还来引诱他！
萧飒的理智和生理本能在激烈对抗之后，果断选择抛弃了理智，飞快贴上了兰帝斯的怀抱。
算了，Alpha的尊严什么的，今天先丢掉，明天再捡回来就是。
等易感期过去，他又是一条好A！
一顿黏糊得没眼看的早饭吃完，萧飒的光脑滴滴响个不停，是卡曼在催促他去看新的地皮和厂房。
萧飒纠结了一会儿，想到正经事不能耽搁，只好带着满身的低气压，一脸阴沉地出了门。
坐在飞行器后座里，萧飒一只手支着半边脸颊，懒散散打了个哈欠，沉着一双眼睛，阴郁地心想，人为什么要工作呢？
退一万步讲，就不能一边和伴侣贴贴，一边在地上捡钱吗？
萧飒利用Pox制剂批量生产抑制剂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在温瑟庄园不方便，于是他新买了一块地皮，注册了一家贸易公司，同样在温瑟家族的领地范围内。
身为家主伴侣的他，手掌财政大权，早已没有了哪个家族成员敢过问他的产业。
在海诺的帮助下伪装成普通的贸易物流公司，与众多温瑟家族的产业放在一起，并不怎么显眼。
卡曼身为洛特家族的二少爷，虽不是洛特公爵爵位的继承人，毕竟也是受宠的贵族子弟。
上次萧飒把A班带飞以后，这群纨绔子弟多多少少有了几分上进心，在家族长辈眼中的地位形象都提升了不少。
洛特公爵很高兴自己的儿子能有出息，终于同意让卡曼管理一部分家族产业。
卡曼顶着大哥阴郁的眼神，毫不客气地从他手里划走了一块肉。
卡曼的效率很高，刚加入萧飒的传销小集团不久，就搞到了刚淘汰下来的流水线生产设备。
说是淘汰，其实只是一些机械故障，被他找了借口截留下来，然后找人维修好，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了萧飒的新工厂。
萧飒又订购了一批仿生机器人，在海诺的操控下，秘密又高效地替他源源不断生产抑制剂。
萧飒只要提供最初的合成材料，和高浓度抑制剂有效成分即可。
从这里生产出来的抑制剂，通过温瑟家族的专用运输渠道运输，离开中央星。
在中转星球有断峰送派来的人接收物资，最后发往分销地。
这些运输船上印有温瑟家族的家族徽章。
有大名鼎鼎的兰帝斯军团长背书，再加上海诺这个专业内鬼，根本不惧怕任何红外扫描和监控。
所有的检查都只是走过场，萧飒完全不会担心自己的抑制剂会被海关查出来，就在皇室和大贵族们的眼皮子底下，疯狂挖墙角。
现在唯一需要顾虑的，是断峰提出来的问题——他们手头上可用的人手太少了。
萧飒第一批试水的高浓度抑制剂运输出去以后，通过断峰星盗团这些年积累的人脉和渠道，很快就在黑市上掀起了一股追捧的热潮。
只要有新货到，立刻就会被抢购一空。
不少帮派团伙蠢蠢欲动，想要分一杯羹，只是顾忌着断峰背后不知道哪个金主，一时之间不敢下手。
萧飒明白这只是暂时的，闻到腥味的豺狼除非被打得头破血流，否则无论如何都会试探着上来撕咬一口，更何况抑制剂的暴利众所周知，谁会不心动呢？
等萧飒获得第一批初始资金，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购买武器和装备，扩充武装力量。
※※※
在外面忙碌一整天，没有闻到伴侣信息素的萧飒，脸色阴沉地踏进庄园。
周围的警卫和侍从看到他，大气也不敢出，恨不得离得远远的，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萧飒皱着眉问管家：“兰帝斯人呢？”
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家主下午见您不在，有军务离开了，他说他很快就回来的。”
“我知道了。”萧飒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回到楼上钻进了两人的卧房就不出来了。
白天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努力压抑着远离伴侣的焦躁感，忍到现在已是极限。
好不容易回到家，兰帝斯居然敢不在！
萧飒更加不爽，扑到两人的大床里滚了一圈，可床单已经被侍从换过了，崭新的被单上面只有清新剂的味道，什么信息素也没有。
萧飒烦躁地在主卧的几个房间里转来转去，本来想给兰帝斯发消息，怕打扰到对方工作，又努力克制着，放弃了这个念头。
团团转了几圈，他又感受到了早上那种饥渴感，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直到他打开了衣帽间的门，立刻嗅到了一股残留的信息素气味。
萧飒想也不想，凭着本能钻进了兰帝斯的衣柜。
然后把他所有的军装衬衫统统捞出来，乱糟糟堆在一起，自己抱着早上那个枕头躺进去，最后关上衣柜的门。
周围狭小的空间变得静谧又黑暗，淡淡的雪松气息萦绕，他瞬间安详了。
片刻之后，收到管家的消息，匆匆赶回来的兰帝斯，踏入房间之内搜寻了一番，才看到被萧飒整得乱七八糟的衣帽间。
“萧飒，你在衣柜里面干什么？”兰帝斯拉开衣柜的门。
一只手臂从里面伸出来，拽住兰帝斯的领带，不由分说将人猛地扯了进去，啪嗒一声，衣柜门再次合拢。
“兰帝斯你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间里！”萧飒焦躁地抱怨一声。
兰帝斯觉得自己有点冤枉，明明是萧飒自己执意要出门工作，不过他聪明地没有辩解。
萧飒手脚并用抱住对方，脸颊埋在他胸口，用力蹭了蹭，大口呼吸着伴侣身上清冽的雪松味。
置身于伴侣信息素包裹中，萧飒心头的那股暴躁和焦虑，终于渐渐被抚平，对准兰帝斯的脖子，亮出犬齿就是一口。
浓郁的信息素丝滑地溢出来，萧飒舔着他的侧颈用力汲取更多美味，终于发出一声得偿所愿的谓叹：又幸福了。
兰帝斯早已习惯了被萧飒下动不动咬脖子这件事，甚至于每当被咬的时候，反而会产生一种战栗到极点的快感。
他闷哼一声，反手抱住萧飒，心满意足地享受伴侣难得一见的依赖和索求。
不知道萧飒反常的举动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管他呢，他又爽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