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忙碌一天, 下班的时候有点小潦草。不过精神状态倒是还好，干他们这一行其实都习惯了加班。
不过即便是这样齐朝阳还是排了两班，毕竟这个案子太大了, 而且那些人最会隐蔽, 可不是一般小贼能比的。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查清楚的。这有可能是个长线的大工作。
越是如此越是要排班了，不然自己熬着不休息，人都要拖垮了。
杜鹃今天按时下班, 她跟几个同事一起往回走, 走到大门口，看到孙婷美拎着一块猪头肉，趾高气扬的往回走。几个人在大门口不远的岔路口遇上。
孙婷美鄙夷的上下扫了一眼杜鹃, 哼了一声，掐着腰挺着肚子进了院子。
李清木小声嘀咕：“什么玩意儿。”
杜鹃嗤了一声，倒是看着孙婷美的背影若有所思。
说起来，经过这次的事情, 杜鹃对孙婷美又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这人还真是自私利己到了极点。她明知道有人要对机械厂下手的。不仅没想着抓坏人，还想着黑吃黑。
杜鹃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可不是街坊邻居间的一棵葱一头蒜, 她也真是肆无忌惮。
这样肆无忌惮的孙婷美，她又知道多少实际情况？
杜鹃他们今天进展不小收获不小，但是关于特务的事情还是没有任何头绪的，那作为有一点点另类外挂的孙婷美, 她知不知道那个特务是谁？
杜鹃绷紧了嘴角，琢磨着这一茬儿，盯着孙婷美的背影不放。
“你怎么了？”李清木发现杜鹃的眼神儿，低声问了起来，又说：“那个神经, 你不用搭理她。”
杜鹃：“她提前下班了吧？”
他们也提前下班了，但是提前下班的前提是已经忙活两天一宿了。
而且他们现在早点回来休息，明早就回去换其他人了。
她看看手表，说：“喏，她提前下班了。”
李清木：“她经常提前下班的，三天两头请假，谁让人家怀孕了呢。”
杜鹃：“你倒是清楚。”
李清木：“我爷奶住过来了，大院儿的事儿他们会告诉我啊。”
李清木的爷奶虽然自己有住处，但是每年冬天是要来他们家过冬的。楼房集中供暖比民房方便很多。
李清木：“你没发现每年冬天我的消息都格外灵通？”
杜鹃笑了笑：“那以后我得多跟你打听打听了。”
李清木：“好说！”
他笑了下，随即很快的说：“走吧，赶紧回家，明天还得早点上班。”
杜鹃：“对。”
他们一行人不止他们两个，大家一同走，杜鹃很快的回家。妈妈和舅舅还没下班，爸爸又没有回来，杜鹃洗漱之后直接回房睡觉，晚饭都不打算吃了。
不过睡觉之前倒是很快的戳开了系统。
昨天他们抓了那个连环抢劫团伙儿，系统一共奖励了四百金币。
他们做了那么多个大大小小的案子，牵扯的人还是不少的，所以自然奖励也就多。这个杜鹃早就抓住规律了。因此并不觉得奇怪。她现在的金币余额是十二万四千整。
上一次大花特花买海鲜还有榴莲那次，剩下的十二万三千七百金币。只是去天台偷吃他们又换了两个榴莲，这几天又换了一点米面，所以剩下十二万三千六百金币。
抓获抢劫团伙儿拿到了四百金币，倒是正好凑了个整数儿。
杜鹃认真点开系统。
她果断的看向了系统解析。
卷毛老四交代了，其他人也没有藏着掖着，他们查到了线索有进展，那么系统一定会给提示的。
果不其然。
一九六九年冬天，潜伏小组通过机械厂司机被抢劫发现了来自范家庄的抢劫团伙儿，威胁买通几人为自己做事。同月，范家庄抢劫团伙儿进入江桦市，策划抢劫国营大厂机械厂的仓库。实际目标是机械厂的特殊钢材样本。但实际上，盗窃特殊钢材另有其人，抢劫团伙儿是抛出来的背锅且混淆视听的烟雾弹。
之所以约定雨天行动，也是为了能够摸准时间提前动手，并且利用雨天破坏痕迹，将一切栽到抢劫团伙儿，达到隐蔽自己，从而继续顺利潜伏。
查获直接线索，特务参与盗窃特殊钢材样本，奖励一百金币。
查获间接线索，机械厂内奸，奖励一百金币。
共计二百金币。
杜鹃皱着眉，一咕噜坐了起来。
果然，抢劫和这样的大案子是没有办法比的，从奖励的金币数额就能看出来了。
不过这个时候金币是最不重要的。
这一次的实时消息不算很长，但是却也是很有用的。最起码，杜鹃是看出来了，那就是真正盗窃的是两伙人。卷毛老四交代的他们要盗窃，就算是成功了，怕是他们手里的那个也是假的。
因为真的会在同一天先被拿走。
怪不得许诺三十根大黄鱼。他们最后根本不会给，那许诺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就算是说一百根都没用。因为不用给。他们根本没打算继续交易了。
抢劫团伙儿还要集合了在交易，说是防备被黑吃黑不给钱。
呵，还真是想多了。
他们一开始就是烟雾弹。
人家根本不会去交易了。
真是鸡贼。
除了这个，还有机械厂的司机……她又看了一次系统的实时消息，视线落在机械厂司机几个字上，那个特务是因为这两个人受伤，才通过他们找到这个抢劫团伙儿的，这方面，一定要细查了。
不仅如此，还有第三个重点——范家庄。
这几个人是从范家庄出来的，他们虽然交代，但是却不肯交代他们的家乡。这一点杜鹃倒是明白，他们是不想让公安去他们的家乡调查。
没有公安去调查，他们的家人就能过普通人的日子。
但是却也不想一想，这世上哪有完全查不到的人，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
他们本来也是一定要查清楚他们的家乡的，因为这样才能摸清楚那个老灰追查过去的痕迹。
哎，等等，等等哈。
这个团伙儿这么避讳提及老家不想给家里人惹麻烦。那么那个老灰怎么会那么容易调查过去的？
他们公安要查都没那么容易，老灰怎么在短短时间查到的？
杜鹃越想脑子越乱，但是她就是觉得，这是一个线索，如果抓到了这个线索。也许就有更大的进展。
哪里不对，这里一定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杜鹃索性起床，在屋子里转圈儿。
杜国强回家，一开门就看到闺女跟一头驴一样，拉磨转圈儿呢，他疑惑：“你这是干什么？”
杜鹃转头：“爸爸？你回来了。”
她关心的问：“爷爷怎么样了？”
杜国强：“嗐，没大事儿，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要休息一下了。”
杜鹃疑惑：“那怎么摔断腿了啊？”
杜国强嘴角抽了下，分外的一言难尽，他说：“别提了，你爷爷也是个神人，他上山捡柴遇见兔子，兔子没x抓着，自己从山上滚下来了。真是幸好运气好被挡了一下，不然我们都得回家乡吃席了。你说说。”
别看杜国强吐槽儿，但是杜鹃知道她爸爸还是关心爷爷的，不然也不会一收到消息大清早就火速出门了。
虽然爷爷总是干一些不着调的事儿惹人生气，但是到底是亲的，亲的！
杜鹃：“他来市里住院了吗？”
“没有，住在公社医院，你放心吧，没事儿，就是腿骨折，而且大夫说不算特别严重。我明天在过去一趟。对了，你给我换一只老母鸡，给他炖个鸡汤吧。这老头儿真是作妖儿又浪费钱。”
杜鹃：“那还需要别的吗？”
杜国强：“我想想吧。”
其实老头子之所以死追兔子，是想抓兔子进城送给他。先头儿老头儿得罪了他这个三儿子，这几个月，杜国强一直不搭理老头儿，他开始还抱怨几句，时间长了就蔫头耷脑的。
这老头儿没啥坏心眼，就是人有点糊涂。
他没啥主见更没啥脑子，眼瞅着儿子不待见自己，心里也难过，就琢磨讨好一下儿子。这不难得有机会看见兔子，那是撒丫子猛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滑铁卢了。
这倒不是杜老头儿说的，杜老头儿还是有点好面子的，不想让人知道这一茬儿，毕竟兔子没抓到还摔断了腿，丢人。
这事儿是杜国强大哥说的。
他大哥是跟老头儿一起上山的，也是多亏了两个人一起上山，不然这老头儿摔一下，又是摔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没人发现也是很危险的。
杜国强：“你爷哈，从年轻的时候就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杜鹃瞄了一眼爸爸的表情，说：“你好口是心非啊，你明明是有点关心他的。”
杜国强：“去去去，就会拆台。”
杜鹃笑了。
杜国强：“你爷这人啊……嗐，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
杜鹃倒是说：“那么大岁数了，别跟他计较啦。你也知道他没坏心，纯是糊涂。”
杜国强：“……”
你这也没放过他。
杜鹃：“我换点苹果吧，你给爷爷带过去，闲着没事儿也能打个牙儿。”
“行。”
杜国强：“哦，今早香秀过来了，她跟公社的车来市里办事儿，给我捎的话儿，你也是前天下午摔的。今天都第三天了。”
杜鹃：“怪不得呢。”
杜国强：“对了，你们案子查的怎么样？那几个抢劫犯都抓住了吧？”
他是一大早出门的，因此还不知道后续的情况。
不过杜国强是希望人都能被顺利抓住的，这要是不抓住，那对他闺女来说都是危险的。
“怎么样了？”
杜鹃：“人都抓住了，不过，牵扯出了更大的事儿……”
她也没瞒着亲爹，把事情详细的一说，随即眼巴巴的看着她爸，说：“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我们谁都没想到，本来以为是抓到了通缉中的抢劫团伙儿，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到了特务，哦对，爸爸，我的系统也有实时消息，我给你念一下，我总觉得我自己忽略了点什么，但是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忽略了什么。”
她皱着眉头，靠在沙发上：“我刚才就纳闷儿，你说我们做公安的查这些人的身份都这么难，他们那些人怎么查的那么快。我算了一下啊，从机械厂两个司机出事儿到他们被找上门到他们来到江桦市，这中间就没几天啊，真的特别特别快，快的跟一阵风一样。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是我还没想清楚。”
杜国强沉思起来，很快的，他说：“你们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要一点点排查，那自然是慢。但是如果他们有人主动说过呢？”
杜鹃猛地抬头。
杜国强：“如果特务不用查就知道他们是打哪儿来的，这么想，是不是就快了？”
杜鹃眼睛睁的大大的，说：“这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他们……他们其中有人跟特务打配合。”
杜鹃反应过来了，说：“爸爸你是这个意思吧？他们这个团伙儿，看着心齐，其实也未必。有人吃里扒外了。不对，不对也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系统不会提示我说是根据机械厂的司机找过去的……系统是不会撒谎的。”
杜国强：“你这么想，那个叫老灰的，他通过机械厂的司机知道那个位置有人劫道儿，于是找了过去，或许是提前找到了其中哪一个。许以重利，于是这个人告诉了老灰他们家庭的情况，还有性格特点。这样老灰正式登门，是不是就好谈了。软硬兼施，他们很快的就来到了江桦市。也许在那个人心里，这也不叫吃里扒外。毕竟他只是想要合作赚钱而已。给他们团伙儿也是真的赚钱。并没有真的害自己人。或许在那个人的心里就是这样的。”
杜鹃沉默下来，半响，点头：“你分析的有道理，不行，我得再回去一趟，这个线索还是要告诉齐朝阳的。”
杜国强看着闺女，按住了她的肩膀：“你休息你的，好好睡一觉，明天在上班，我过去找他。”
杜鹃：“那也行。”
他们这虽然是分析，但是分析的很有道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杜国强：“行了。你赶紧去睡觉吧，我去市局。”
“好。”
杜国强很快的出门，下楼遇到媳妇儿下班儿，“强子你回来了？这是干啥去？”
杜国强：“我去一趟市局，闺女在家，我估计她不能吃晚饭了。晚上简单吃点就行。”
陈虎梅：“好。”
杜国强离开，陈虎梅咚咚上楼。
“婶子。”
陈虎梅一抬头就看到薛秀从楼上下来，陈虎梅：“你们这下班都比我早啊。”
薛秀苦笑摇头：“我们出来调节就在附近，结束了正好也到下班点儿了，直接就散了。”
陈虎梅：“不顺？”
薛秀：“嗐，我们妇联的活儿就这样。有时候我生气的恨不能拿平底锅凿穿有些贱人的脑袋。大老爷们打媳妇儿，也是给他们脸了。但是到底还是不能这么干。算了，不提这些破事儿了，我家炸了萝卜丝丸子，婆婆让我给你送点。”
陈虎梅笑了：“那敢情儿好，我说走廊怎么这么香，谢谢兰婶子了。不过她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咋想起来炸丸子了。”
薛秀笑容灿烂了点，说：“我过生日，婆婆做几个菜。”
陈虎梅：“那可得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薛秀：“其实我这个年纪也不用过什么生日，不过是婆婆比较心疼我。”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她的嘴角翘的高高的。
一看就格外高兴。
“那婶子我先回了哈，我还得回去给婆婆打下手儿。”
陈虎梅：“行啊。”
陈虎梅端着萝卜丝丸子回去，汪王氏从门缝儿探头看了个全部，不高兴的撇嘴，低声说：“得意什么，年纪轻轻的过生日，也不怕担不住福气。”
最烦的就是兰婶子这样的，做婆婆的一点威严也没有，好像就她会做婆婆一样，整天舔着儿媳妇儿。这给她能耐的。
汪王氏不高兴。
回头看到来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说：“你看看，你看看人家过的好日子，我以前就说江维中可以的，你们呢，一个个都不放在心上。你看看，这下子让外人捡漏儿了吧？我们明明能近水楼台先得月。都是你跟你姐姐两个废物玩意儿没用。”
来娣小声嘟囔：“人家也看不上我们。”
“你还敢顶嘴，怎么就看不上，男人都是贱皮子，你哄着点还能不上钩？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还不是你们没用。”
来娣：“本来就看不上，江法医是大学生，薛秀嫂子也是大学生，人家才合适，哪里能看得上我这样初中都没读完的。我算是看出来了，找对象就是要找志同道合的，江法医是读书人，他找了会读书的薛秀嫂子。齐队长充满正义感会查案子，他找的是跟他差不多，热血公安杜鹃。就连薛妍妍找的都是跟她一样个性，咋咋呼呼心大的杜保林。这人找对象，找的不一定是们门当户对。但是一定是能合得来的。不然就得跟许元和白晚秋一样，三天两头干仗。我读书又不多，也不懂那些叽哩哇啦的道理，人家江法医咋会看上我，我自个儿都不敢做梦，你就敢替我做梦了。”
这话真是给汪王氏气个倒仰。
她说：“你你你……你气死我了，你现在会顶嘴了是吧？”
来娣缩缩脖子，又不说话了。
“你给我说！”
来娣不言语，她本来就不像是招娣x那么老实，以前就躲在招娣大姐后头偷偷偷懒，后来招娣走了没人做挡箭牌了，她也得自己干，这样的时候再有心眼儿也没用，活儿就这么多。
但是最近来娣倒是又来了点心气儿，她姑姑嫁了，家里的活儿少了。
虽然多了个弟弟，但是吃奶的小孩儿屁也不懂，又整天被她妈带出门，总是比闹腾的小顺儿强多了。她爸妈又不需要出差了。来娣自然来了心气儿。她爸这人总归是要面子。
“你个死丫头，你怎么不说话，好啊，你是要气死我是吧？你还数落起我来了，我都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来娣翻着眼珠子，不认同。
明明是为了自己还要往她身上推。
“真是作孽啊，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不懂事儿的孙女儿啊，你……”
门被推开，管秀珍下班回来，身上还背着儿子，疑惑：“你们这是干什么？”
汪王氏正想说两句，突然间就看到管秀珍手上提着一块猪肝，立刻眉开眼笑，“你今天去肉铺了？今晚可得改善一下生活。”
管秀珍似笑非笑了一下，随即挑挑眉得意的说：“我下班的时候遇见招娣了，她去买菜，这不是正好遇上，她也心疼我还奶着孩子，就把猪肝给我了。煲个猪肝汤，也能补一补。”
汪王氏眉开眼笑，说：“还是招娣这孩子懂事儿，这孩子是打小儿就有出息，现在看果然如此，你瞅瞅，这大院儿可没人比她更懂事儿，其他人差了远了。”
她接过东西赶紧去厨房：“来娣你来打下手儿。”
家里做饭的活儿，管秀珍是不干的。
管秀珍带着微妙的得意，说：“我闺女，能不行吗？就算像我也越养越出息。”
她都想过了，一个闺女而已，也没多重要，利用闺女靠上袁浩玉，就不说好处，就冲闺女在他们家养的，那就跟早年的富家小姐一样。现在看他家亏了，但是长久看可不亏。
到时候约定好的三年到了，他家就冲这个身材打扮，养的珠圆玉润白皙丰腴，一看就好生养，能嫁的顶顶好。她嫁得好，还能不帮衬家里？如果招娣懂事儿好好的恭维着袁浩玉，保不齐还能通过他介绍一个好的对象。
至于是不是第一回……到时候想办法就是了。
她做列车员在车上接触的人多，见识的人也多，有些手段也是听说过一些的。伪装第一回，能难到哪儿去？
管秀珍心里有自己的盘算，所以并不觉得自家亏了。
招娣在家里可养不到这么好，如果真是让孩子下乡，他们才是亏了呢。耽误三年留在城里，嫁得好才能帮衬娘家。她又看向了二女儿，说：“你姐姐运气比你好，你说你要是也遇到这种好事儿多好。”
来娣偷偷撇嘴。
当她不知道呢，她姐姐跟人家有妇之夫勾搭在一起，不要面皮！
真要是这样，她宁愿下乡吃苦！
管秀珍倒是眼珠子转了转，又琢磨起来，说：“来娣啊，我跟你爸没什么能耐为你筹谋，但是做父母家的哪有不为了孩子好的？如果说让你下乡吃苦，我是肯定不乐意的。但是在门路给你留城也不可能，别说咱家了，我们一个领导家里孩子多，都一样得下乡。没办法，这是政策啊！谁都不能例外。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就更难为你谋一条路了。你现在的年纪还能抗一抗，但是明年呢。怕是居委会就要见天儿登门了。爸妈都没有什么大的能耐。但是你可以自己努力啊，女孩子家如果努力一点，保不齐可以留下的。你啊，如果没事儿的时候就去你姐那边，帮着你姐姐干点活儿，让她也帮你寻摸着有没有找对象的。你要是能嫁人，不就不用下乡了？”
来娣：“哦。”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闷头耷脑，你得嘴甜一点，不然咋找对象？”
来娣：“哦。”
管秀珍无奈的哼了一声，说：“你这孩子总是不听好人劝。难不成你想下乡？你看看在咱们大院儿，这比你大一点的这些个孩子，大部分都没下乡。就你下乡，我们不丢脸啊？”
来娣：“哦。”
她心里碎碎念，杜鹃就算没工作也不会下乡，她是独生子女。李清木没下乡是接了他妈的班。关秀月没下乡是她跳舞有天赋考上了文工团。孙婷美是走了狗屎运。她姐招娣没下乡是跟人家别人家老爷们睡觉，当她不知道吗？
她有啥？她想不下乡，哪那么容易？
找个对象。你当是前几年呢？
自从现在要求必须下乡，一般有工作的可不会找没工作的，二婚都不找呢。
她上哪儿找人结婚？
她倒是相中李清木了，但是李清木贼拉忙，她的活儿还多，平日里都遇不见。
再说，就算是找到冤大头又怎么样，她还不够十八啊。
她不想留在城里吗？
她不是没有这个好运吗？
来娣面上哦哦哦，十分老实，心里碎碎念个没完。
她妈就说的好听，咋不把工作让给她？人家李清木都是接班的。杜鹃也是接班，杜鹃爸爸一个大老爷们都能把工作让给女儿，她妈妈都不肯，就会说好听的。
自私自利。
来娣心里嘀嘀咕咕个没完。
突然间，就听到一声尖叫，她吓的差点切到手，赶紧放下菜刀。
汪王氏也吓了一跳：“这又咋了？”
“外面的动静儿，谁知道咋了。”
“我看看去，怎么有点像的白晚秋。”
大家开门探头，果不其然，是白晚秋又跟许元吵起来了，两个人不仅吵架，还动手。不过许元也没全占便宜。白晚秋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人纯属互殴。
甭管白晚秋这人做人如何，但是在这一点上，白晚秋可比好些个女同志强。
她可不是任打任骂任欺负的小白菜，好些次还是她主动挑事儿，总之，干就完了。
夫妻两个经常上演全武行。
乒铃乓啷！
汪王氏：“唉呀妈呀。”
她呲牙裂嘴：“这娶了这么个媳妇儿真是完犊子。”
来娣：“……”
看吧看吧，这就是夫妻不和的日子。
要说来娣为啥现在有这么多感悟，还不是观察的？这过的和睦的过的不和睦的，特别是许元和白晚秋见天儿的大战，她算是看出来了。过日子可不是能凑合的。
陈虎梅骂骂咧咧：“烦死了，一个个的，你们能不能小声点，要上天啊！这么能打出去摆擂台啊！”
“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儿……”
“你住我对门儿闹腾的烦躁我就说，你要是不服气你就跟我出去，我们练练。”
陈虎梅撸袖子，她家闺女在家睡觉呢，加班忙的要死，想要好好休息休息，这些人还丁零当啷的。当妈的可不客气。她陈虎梅也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
“好了好了，你跟他们置什么气……”大家劝着。
陈虎梅不客气：“我闺女成宿成宿的加班，查案子忙的要命，好不容易休息睡一觉，他们叮当的给我找晦气。怎么的？老娘好惹是不是？”
不好惹。
她还真是不好惹！
她叉腰暴躁叫嚣，白晚秋虽然也是气的不行，但是到底是憋住了。
果然，在实力面前，其他一文不值。
“两口子过日子整天也不知道瞎闹什么。”
陈虎梅重重的哼了一声。
陈虎也不客气：“许元，你给我出来，我告诉你，你们两口子平日里咋样我不管，但是我家杜鹃休息的时候你们闹腾，我可就不客气。”
许元脸色不好看，白晚秋嘀咕：“真是管天管地管的宽，你们这么能怎么不打上月球？”
许元掐了她一下，终于把门打开，说：“虎叔，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们不吵了。”
还真是能屈能伸。
白晚秋鼻孔喷气，不高兴，嘴上嘀嘀咕咕着说对门儿陈家兄妹霸道，但是就算是这样，倒是也没说出声。
只是让陈虎兄妹这么一搅合，许元和白晚秋倒是和好了。
两个人重新关了门，嘀嘀咕咕：“他家真是事儿妈，神经。”
“谁说不是呢。”
“一天天的屁事儿真不少。”
“可不是……”
两个人声讨起对门，声讨够了，许元说：“算了，让着他们吧，这要是让人打一顿不值当。陈虎梅这娘们可不是什么小绵羊。她那小叔子和妯娌。都让她揍了，揍得可惨了。”
“啊？我好像知道这事儿，不过没看到第一现场，你说他们家……”
两个人嘀嘀咕咕起来。
陈虎和妹子关门，说：“烦死了，真是不说他们就没完没了。”
陈虎：“谁说不是。”
大家都觉得自己挺有道理的。
陈虎可不觉得妹妹管闲x事儿过分，反正闹腾就不行。
杜鹃还要好好休息呢。
别说霸道不霸道的，他家就这样。
“这强子怎么还没回来。”
“估计是被留在市局帮忙了，他们那边也不容易。”
陈虎：“你和面，我烙点韭菜盒子，给他们送个晚饭，忙成这样吃的还不好，人扛不住的。我给强子和齐队送个晚饭。”
陈虎梅睁大眼：“啊？哎不是，哥，你咋想的啊？这齐朝阳还不是你外甥女婿呢？”
陈虎：“那以后保不准就是了。再说，就算以后不是，他们抓特务，我给做点好的也心甘情愿。”
陈虎梅沉默了一下，想到哥哥当年受伤的事儿，说：“行，我跟你一起，再炖个排骨汤吧，山药排骨汤怎么样？阳台都有材料的。”
“行。”
本来寻思闺女晚上不吃做的简单点，但是既然大哥要送饭，陈虎梅也不拦着。
“韭菜盒子多放点鸡蛋。”
“知道。”
两个人一起做饭，忙忙活活的，杜鹃倒是睡得憨实。
毕竟也连续上班两天一宿了，一般动静儿真是弄不醒她。
陈虎做了晚饭去市局送饭，杜国强正在帮着排查，一瞅见大舅哥过来，含笑说：“我就知道大哥最心疼我，这是来给我送饭啊。”
陈虎笑了笑。
一旁的老李说：“强子你可别给自己贴金，保不齐是给齐队送的呢。”
杜国强：“给我去一边儿去。”
老李哈哈大笑。
别看陈虎来送饭，但是这年头儿粮食金贵，大家也没有蹭饭的。但凡是有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干这个的，寒暄了两句，就准备走了，不过陈虎倒是叫住了大家，说：“我烙了韭菜盒子，一人一个，不够吃多了个没有哈。来，大家都拿一下。”
老李不赞同的皱眉：“陈虎你这是干啥，这也太浪费了。你家三个人上班也不能这么嚯嚯，这……”
陈虎：“你们抓特务，我就高兴，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赶紧的，一人一个，我也不是天天送啊，明天班的可没有这个好运了。我家那细粮也不多了啊。”
他最后一句半开玩笑的说。
别看才一人一个，但是十四五个人呢。
大家也挺不好意思的，但是陈虎倒是坚持：“赶紧的，这咋还磨叽起来了，是不是老爷们了。”
正好，他们这个班留下来的都是男同志。
大家也没再客气，“谢谢虎叔。”
“老陈谢了啊。”
陈虎：“你们好好干我就高兴。”
大家知道陈虎的意思，这市局谁不知道陈虎的事儿，老李上前用力的拍了一下陈虎的肩膀，说：“我一定给那些瘪犊子都抓光。”
“吃吧，这汤我就不给你们了。”
“哈哈哈我们哪里还好意思。”
陈虎把剩下的提着交给了杜国强：“你跟齐队的。”
杜国强：“大哥你回去休息吧，我今晚应该不回去了。”
陈虎：“行。”
他倒是没耽误其他人工作，很快的离开。
陈虎走了，杜国强拎着饭盒去了齐朝阳办公室，小田凑到老李身边，不好意思的说：“副队，你看这韭菜盒全是鸡蛋，都没啥韭菜。他家也太破费了，咋好意思啊。”
老李认真：“咱们早点把特务抓了，就比什么都强。”
其他的人默默的点头。
一旁的小陈为了缓解大家有点沉重的气氛，说：“哎，这韭菜盒子真不赖，你说韭菜盒子都长得差不多，虎叔烙的怎么就格外好吃。我家可做不出这个味儿。”
“你废话你，你看看这外皮，一看就是放足了油，油大还这么多鸡蛋，咋能不好吃？你家烙的抠抠搜搜，味道当然差点。”
“咱齐队真幸运啊，以后是不是就能去虎叔家蹭饭了？”
“是哈。”
老李：“你们就知道吃，差不多了就去食堂吃饭去，食堂还有加班免费的晚饭，赶紧吃去，吃完了继续干活儿。”
“是！”
大家都不敢磨蹭，外援都找来帮忙了，人家都不回家休息，他们自然更得努力了。
这会儿杜国强和齐朝阳两个人都吃的飞快，主食吃完开始喝汤了。
他们倒是主要心思还是在案子上，现在工作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来是调查机械厂的内部情况。二来是根据老灰的画像寻找这个人。
至于卷毛他们这个团伙儿入室抢劫还有劫道儿那些事儿，都得暂且往后放了。而且省城的公安今晚就能到，到时候他们到了加入进来更好，毕竟他们对抢劫这个案子还是更清楚的。
“现在车队这两个司机都还在医院，全是重伤，除了排查他们的人际关系，也要排查他们跟谁说过这些情况。特务是通过他们受伤才找过去的，这一点很说明问题了。那一定是能接触他们的人，亲人同事朋友，这些都要查。或者本身他们就有问题，我们不能因为他们受伤就觉得他们一定没问题，他们受伤是抢劫那伙人伤的，可不代表完全没问题，所有人都要详细查了。”
齐朝阳喝着排骨汤，一点也没耽误他们讨论。
杜国强倒是说：“不仅是他们身边的人，还有他们身边的大夫护士。他们现在还在住院，如果是大夫和护士，也是有可能知道他们说过的那些话的。只要留心，都有可能知道不少。”
齐朝阳一愣，随即点头：“你说的对，我倒是忘了这一茬儿。”
杜国强：“其实你也不是忘了，只是因为你的所有注意力都更集中在机械厂了。”
“是啊，我是想着，他们要自己动手，一定是机械厂的人，倒是忽略了外面。我等下去洗把脸，这种事儿不是急就行的。我得清醒下，不能一叶障目。虽说机械厂是万人大厂，排查很麻烦。但是也不是没有侧重点，我觉得能够接触特殊钢材样本的人不算多，我们先查这一类的，一个个排查。之后再排查一些比较适合配合的岗位。保卫科后勤仓库，这些都比车间更先一步。希望顺利吧，查这个也不是一朝一夕。”
“那也得干。”
“是啊。”
“打起精神吧。”
齐朝阳突然说：“你说杜鹃现在在家干啥？”
杜国强倒是更了解闺女，他说：“她肯定在家睡觉呢。”
他笑着说：“我闺女我最清楚，她一定是好好睡觉，养精蓄锐，明天过来加油好好工作。”
齐朝阳想到杜鹃的性格，也笑了出来……
他的女朋友，就是这么好。
第262章 杜鹃认真查案子中
杜国强一大早回家, 他倒是想继续帮忙，但是他答应了今天还要回老家一趟的。
既然说了总归要做到，杜国强跟杜鹃父女两个就跟换班儿一样, 闺女走了, 当爹的来了；当爹的回家了，闺女上班了。杜国强倒是没有补觉，直接提着杜鹃提前给他换好的东西准备出门回乡下。
陈虎梅：“你等我会儿, 我去单位请个假, 跟你一起过去吧。”
杜国强：“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陈虎梅：“没事儿，你等我去单位请个假, 既然都知道了，我总归还是回去一趟。我也不冲老爷子对我咋样，我是冲着你，你爹摔了, 我看你的面子也得过去看看。”
杜国强笑了出来，说：“媳妇儿，你咋这么好啊。”
陈虎梅：“那可不, 你可得好好对我，不然我锤死你。”
杜国强：“你哪舍得。”
陈虎梅哼了一声，嘟囔：“这有啥不舍得的？我陈虎梅可是个母老虎。”
杜国强：“那我就喜欢母老虎。”
陈虎：“…………………………”
怪恶心的！
今早吃啥来着？怎么开始反胃了。
幸好杜鹃一早吃完饭立刻就去上班了，不然多听一句都得吐出来。
他白了两个人一眼, 说：“你们就不能等我走了再说？怪膈应人的。”
“大哥你就是嫉妒。”
“你给我滚边儿去。”
杜国强：“大哥你咋这么凶，我可是你最亲爱的妹夫。”
这话又给陈虎恶心个够呛，这个杜国强，最会恶心人了。一般老爷们可没他这么厚脸皮，他冲着妹夫翻白眼, 说：“你就成心恶心我吧。我惹不起我躲得起，我走还不行吗？”
“大哥你别介儿啊，真冷漠。”
陈虎可不跟他来这一套。他直接出门，且得上班呢。
陈虎出门遇见了汪春生，自从有了儿子，汪春生走路都带风，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这可不是以前了。他含笑打招呼：“老陈上班啊？”
陈虎：“昂。”
两个人一起下楼，陈虎：“你在机械厂干的还挺好？”
汪春生：“挺好的，机械厂保卫科不像是以前那么忙，最近你们碰见大案子了吧？我看我们保卫科都有好几个调过去帮忙了。”
陈虎：“嗐x，这事儿你问我，我哪儿知道。我就是食堂一厨子。我的工作就是大家吃饱了就好。那些查案子的事儿我不懂，不过他们最近肯定忙啊，我家杜鹃这一大早就出门了。”
“你家杜鹃是个能耐的，我就没见过比她还拼的小姑娘。”
陈虎：“那肯定是你见识少了，不过我家杜鹃优秀，那是肯定的。”
汪春生：“……”
有你这么唠嗑的吗？
两个人下了楼，胡相明从对门出来，似乎听到他们讨论案子，立刻接话儿：“两位这是上班啊？听说最近抓到几个抢劫犯？”
陈虎：“大家消息还都挺灵通。”
“这大家都住一个院儿，那可不是灵通吗？咋样啊！交代多少啊？”
胡相明以开玩笑的口吻问了出来，他就想知道，被抓到人是不是打算对机械厂动手的那波人，如果是，那可真是太操蛋了。他们这些天的纠结和准备，都付之东流了。
陈虎看了胡相明一眼，就连汪春生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陈虎随意的说：“你们这样一个问的比一个多，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就是个厨子？这问我，我哪儿知道啊！你要是问我做菜的事儿，我还是知道点。”
“师父。”
薛妍妍出门看见陈虎在前头，追了上来一起走：“师父，你今早可比平时晚了点。”
陈虎：“今早是老王的早班，你这脑子哎。”
薛妍妍拍头：“对哈，我忘了。我忘了他跟你换班了。”
薛妍妍是很尊敬陈虎的，要知道现在一门好的手艺那可不是轻易传给别人的。不少学厨子的拜师，打杂儿就得先干三年，那压箱底的好东西也是不着急教给徒弟的。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老话儿都在呢。
但是她师父可是从不为难她，一开始就来实在的。薛妍妍可是太懂了，有个这样的师父超级幸运。
“师父，给。”
陈虎失笑：“你自己吃吧，我早上吃过饭了。”
薛妍妍：“那多吃一个鸡蛋也没啥。”
陈虎摆手：“我真不要，饿了还能跟你客气？我一早吃的多，本来寻思昨晚杜鹃没吃饭，早上可能吃的多，就多做了点，结果她没什么胃口，我就全包圆儿了，这会儿可是半点也吃不下。”
汪春生扫了薛妍妍一眼，心说怪不得这么多的人想拜师，就薛妍妍成功了，真是个鸡贼的马屁精。他鄙夷的看着薛妍妍，不怎么看的上。他最看不上这样没有骨气的女孩子。
就是油嘴滑舌。
属实是乌鸦趴在猪身上，看不见自己黑了。
他是完全忘了自家事儿了。
论起没骨气，谁家敢跟他家比。
汪春生不怎么看得上薛妍妍，一个乡下丫头侥幸进城，半点也不上进，好好的公安不做，跑去食堂打杂儿，还要拜师学艺，这厨子的活儿说上天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她明明有工作还要找一个吃软饭的，这更让汪春生看不上。
一家子都是没有什么见识的。
再一想到他家还有一份工作能接班儿，汪春生都觉得真是走了狗屎运。他家闺女勤劳肯干，但是想留在城里也是千难万难，倒是乡下来的靠着吃软饭竟然就要拿到一份工作了。
真是老天爷没眼。
汪春生心情不是很好，胡相明心情就更不好了。
他们两个是要去机械厂，昨天是要跟陈虎他们两个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不过胡相明一贯是会来事儿的，等只有两个人了，他笑着说：“汪叔，我还没恭喜你，您可真是有两把刷子，这就调到机械厂了。现在调动工作可不容易，您是个有能耐的。”
其实铁路乘警并不比机械厂保卫科差。
但是机械厂保卫科肯定是比做乘警轻松的。而且现在这样的大国企福利待遇相对来说都更好一些。即便是不说这些，一个萝卜一个坑，就算是平级调动也不容易的。
胡相明懂，正是因为懂，他是乐意溜须拍马的。
“保卫科怎么样？”
汪春生笑了笑，说：“挺好的，大家都很好相处。”
“那是肯定的。”
胡相明：“保卫科的人我还是知道的，都很和气，对了，听说你们科里有人去市局帮忙了？是不是跟咱们厂子有关啊？怎么？这些人是要对咱们厂子下手？”
汪春生笑了笑：“是吧，不过我也不晓得具体是什么情况。”
他看了胡相明一眼，眼睛里不带笑意，与其倒是挺轻的，说：“你还挺关心他们的。”
胡相明：“嗐，哪儿啊，我就是有点好奇。”
汪春生点头，嗯了一声。
胡相明：“汪叔，你家招娣还没回来啊？这是去哪儿了啊？我听说去亲戚家帮忙了？”
汪春生：“昂，是。”
胡相明心里呸了一声，心说谁不知道你家汪招娣去做小保姆了。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那她不回来？这再有三月可就过年了。”
“这还早着呢。”
两个人一路来到了机械厂，各自回了各自的部门。
胡相明背地里嘀咕：“道貌岸然。”
倒是汪春生沉默着没言语，似乎琢磨什么。
“汪叔，今天轮到咱们组巡逻，快点哈。”
“好。”
他们很快的去厂区内溜达，一路走到大门口，就看到门口有几个人正在登记，而办公楼小跑儿过来的真是厂长的秘书何秘书。何秘书小跑儿过来，远远就打招呼：“齐队，你们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齐朝阳：“没关系，登记一下没有错，严谨一点问题也少。”
“是，我们从昨天开始就更加严格起来，没办法，快请。”
“走吧。”
齐朝阳他们是分组休息，但是别人能休息，他不能，他是负责人，不过齐朝阳已经习惯了工作忙碌，因此精神面貌还不错。他们一行七八个人，路过汪春生的时候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齐朝阳他们昨天审讯了一天，主要的精力都放在的抢劫团伙儿身上，信息都拢的差不多了，今天立刻就过来了。
杜鹃也跟在齐朝阳身边。
别看杜鹃没读过警校，但是她好像天生就很会审讯，很能抓重点，几次下来都效果很好的。
因此这样的时候是少不了她的。
齐朝阳他们很快的进了办公室，就连机械厂的领导都在，这也没办法，遇见这样的事儿谁不怕。要是真的偷厂子的仓库，那倒是小事儿了。可是这特殊钢材样本……
这可真是天大的事儿。
齐朝阳：“长话短说，查案重要，其他的都无所谓的，你们给我安排一间大的办公室，另外给我们准备一下材料，我们要详细排查每一个能够接触特殊钢的人。另外需要你们有人配合……”
何秘书：“我配合，我来协助你们。”
“可以。”
虽然他们是公安，但是机械厂这样的大厂，材料也不是他们能够随意调取的，之所以也是今天才开始，就是要把所有证据都落实。这边才能展开更详细的调查。
不过好在这样的调查既然开始了，那么就不是谁说自己有什么背景就能免于审查的。
何秘书虽然全权配合，但是关于工作上的事情他也不可能什么都清楚，有一些并不是他经手，还叫了办公室主任。
“这个特殊钢的样本是过来调过来试用的，如果合适，会应用在大型机械上。因为前期还不是确定可以用，所以只调了很少一点样本过来。因此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并不多。我想知道有这件事儿的，除了厂内工程师，就是厂内的几个八级工大师傅。他们是主要负责操作的。除了他们之外，厂领导也是晓得这批特殊钢的。但是也只限于几个重要的领导，大部分人还是不知道的。这是从厂长书记到八级工所有接触的人的名单，名单在这里。”
何秘书十分严肃。
齐朝阳：“这些人中哪些是能直接接触到的。”
“那就是几个工程师和几个八级工大师傅了。厂领导虽然都知道这件事儿，但是都只是见过一眼。实际并没有直接接触。像是我，我也听说过有这件事儿，但是我就没见过这个。如果说最了解的，那肯定是能直接接触的几位了。”
杜鹃首先比对的是“老灰”的照片。
虽然她觉得希望不大，但是仍是跟相关人员做了对比，果不其然，并没有一个人相似。
这张照片是经过卷毛他们团伙儿所有人认可最像的一张照片，不仅有一张面部画像，还有一张身形的画像。两张同时对比，可以判断嫌疑人老灰。
这两张画像经过反复修改，也是今天凌晨才确定下来的。
“何秘书，这一张是其中一个嫌疑人的画像，你看一下，有没有印象。你们厂子里，有类似的人吗？”
何秘书只看了一眼就摇头：“没x有，这个人不是我们厂子的人。”
大家都诧异的看向了何秘书。
何秘书认真：“我记忆里极其好，除非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见过人，我都能记得住。除非这人做了面部伪装，否则我绝对不可能记错。”
杜鹃猛地低头，又看向了画像，随即认认真真的端详起来，说：“你们觉得，这张画像真的是那个人的长相吗？”
他们又不是很能信得过的合作关系，会真的露面儿给自己增加隐患吗？
齐朝阳：“面容可以伪装，他可以粘假胡子，可以给自己脸上添痦子添黑斑，可以涂黑涂白也可以画疤痕加粗眉毛。但是脸部轮廓，整体的线条，眼神、鼻子的高矮，嘴唇的薄厚，这些是没有办法伪装的。你看这个人整体的样子，他就算是有些伪装，伪装应该也不大。”
他也想过伪装这个问题了，正是因此，他仔细的观察了这个通过描述画出来的人。
这个人在那些抢劫犯心里有九成是长这样，那么即便是有隐瞒，这个画像也得有至少六成相似了。因为有些地方是没有办法伪装的。
杜鹃倒是不太赞同齐朝阳的说法。
齐朝阳说鼻子高矮不能变，她爸就会弄得不同，弄高一点很容易的。面部轮廓也是一样，只要给她爸爸时间，她爸爸是可以调整的不一样的。
化妆其实是很神奇的一件事儿。
别人不懂，她还不懂吗？她爸就做得到。
不过齐朝阳有一句话说的确实对的，人所有东西都能变，但是眼神儿是没有办法伪装的。
她很快的盖住了这个人下半张面孔，又给上面挡住，直接露出眼睛的部分，抬手给何秘书看，说：“那，如果你只看这个人的眼睛，你觉得眼熟吗？”
何秘书仔细端详了一下，摇头：“不认识，厂子里没有这个人。”
杜鹃挑眉。
何秘书推了一下眼镜：“我是五七年本省的高考状元，我考入清华的入校成绩也是名列前茅。我看过的，全都记得。这一点我很有自信。”
杜鹃点头，怪不得这么年轻就能在机械厂做厂长秘书。
不过确认厂里没这个人，杜鹃也叹息一声，看来他们没有那么幸运一下子就能击中目标了。
杜鹃：“那我们开始核查所有接触人员的个人履历吧。”
“可以！”
小田凑近齐朝阳，低声低语了几句，随即说：“我去一下厕所。”
他很快的出门，一路来到厂院儿的厕所，汪春生也“凑巧”在这里上厕所。
小田：“汪哥，你找我？”
刚才他们进场的时候遇见汪春生，他是给自己打了一个暗号的。别看汪春生调动了一次工作，又调动一次工作，但是实际上两年前汪春生还是他们的同事呢。大家都是认识的，也熟悉。
汪春生：“有个事儿，我觉得我还是说一下，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汪哥你说。”
汪春生：“今天上班的时候，车队的胡相明打听你们抓的那些抢劫犯的事儿了。本来我们就是随意寒暄，但是他问的太细了。他问我那些人是不是要对机械厂下手。我琢磨一下，还是得跟你们说一声更稳妥。”
小田皱了皱眉，随即说：“行，这事儿我知道了，谢谢你，汪哥。”
汪春生：“谢什么，我自己也做过公安，我还不知道有大案子的时候压力多大？这线索也不一定有用，但是既然知道我还是得说一声。不说我不心安。倒不是我敏感，而是胡相明这人我是知道的，顶顶精明的一个人，八面玲珑的很会来事儿，也会趋吉避祸。按理说遇到这种事儿，他不会好奇打听的。你要说他媳妇儿好奇打听，我是相信的。但是他那么精明反倒是反常的打听，我心里是有点画圈儿的。”
小田：“行。我跟齐队说一声，我们会认真核查的。再次谢谢你汪哥。”
汪春生犹豫了一下，说：“你要是真谢我就别对外宣扬是我说的，齐队知道一下就得了。大家都住一个大院儿，如果真是我想多了，人家跟着事儿没关系，传出去是我说的，遭人记恨。再说，我这也是新来的。偷偷跟你们说这些，总感觉跟其他人不合群。”
小田：“汪哥你放心，我们不给你添麻烦。”
汪春生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他可不是以前，现在有儿子的，轻易可不好得罪人的。
但是如果不说他心里还过不去。
“那我先回去。”
“行！”
两个人并没有一起出去。
小田回去也没有立刻说这些，杜鹃正在核查每一个人的履历，他们现在看起来线索不少，但是查的很艰难。毕竟那些人呢还没有下手，正是因为没有下手，所以他们能够抓到的尾巴太少了。
而按照正常情况，接触特殊材料肯定也是都被核查过履历的，所以他们单纯从履历来调查，倒是真的未必能找到什么线索。杜鹃绷紧了嘴角，琢磨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好好调查。
倒不是杜鹃他们这些人一定就要死磕机械厂这些人，而是从实际操作上来看，他们是最有机会掉包的。杜鹃很清楚的，老灰的人没有真的想要借用抢劫团伙儿下手，只是拿他们当掩护。
这一点，杜国强也绕着圈分析给齐朝阳他们了，大家都觉得这个观点没有错。
老灰那些人怎么可能真的相信抢劫团伙儿这样的亡命之徒呢，而且如果他们坐地起价呢，如果被抓呢？如果出其他预想不到的幺蛾子呢？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正是因为有可能，他们会更相信自己。
他们会自己下手，这是大家的共识。
那既然要自己下手，最大可能还是掉包儿。
他们约定了“雨天”这个信号儿，只要下雨，那个人就会掉包，抢劫团伙儿又不识货，他们面儿上偷盗仓库，实际偷盗钢材，虽然看似是给自己做了双保险，但其实他们干的一切都是别人的“保险”。
能掉包，一定是能直接接触的人。
杜鹃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还是要集中精力调查这几个工程师和几个八级工老师傅。
杜鹃虽然查材料，核对每个人的履历，但是脑子也在疯狂的转，想着还有什么是自己忽略的。可惜系统没有提示更多了。不然倒是可以参考一下。
杜鹃查看档案，突然就反应过来一件事儿：“这些人都是同一时间知道特殊钢的事情吗？”
他们还可以卡时间。
何秘书一愣，随即说：“也不是，这件事儿开始定下来的时候是三个月前了。像是厂里几个主要领导都是那个时候知道的。但是实际运到又开始试用，那就是差不多一个半月左右吧。因为现在是试用，所以开始只安排了六个人。后来出现了点问题才增加。这几个人，这几个都是这个月知道的。”
杜鹃看向了齐朝阳，如果以实际来看，三个月前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们三个月前就知道这件事儿，那可以有更多时间谋划，而不用抓住抢劫团伙儿来要挟他们。
别看他们来的时候房子已经租好了，但是如果是本地人真是不太麻烦。
三个月，这么大的事儿，不会做的这么粗糙。
齐朝阳：“主要排查一个半月以前知道的这几个人。”
按照时间来看，这几个是最可疑的。
“查一下人际关系。”
“好的。”
杜鹃他们这边没有更多线索，但是怀疑的圈子圈的还是比较小的，虽然不一定准确，但是查案子就得从嫌疑最大的开始一点点的调查。
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总归是极少的。
杜鹃很快的领着人离开机械厂，他们三三一组，走访这几位的社会关系。
齐朝阳也很快的知道了胡相明打听过这件事儿，他也叮嘱了小田调查一下胡相明。他倒是不怀疑胡相明跟特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们住一个大院儿，胡相明他们家还是有些跳的，比较引人关注，一些事情都是落在大家眼里的。
所以齐朝阳不太怀疑这个，但是他本身就是往外地跑车的，那个抢劫团伙儿又是劫道儿的，这要是说起来感觉多少还是能搭上的。齐朝阳怀疑的是，他跟那些个抢劫的人有什么关系。
这种事儿马虎不大，自然要详细调查。
齐朝阳他们在机械厂调查动静儿可是不小的，毕竟厂子一下子来了好些个公安，多少总是引人注目的。其他人尚且没什么感觉，但是孙婷美倒是有点心慌。
她心情烦躁，说：“我肚子不舒服，要请假。”
组长鄙夷的扫了她一眼，说：“请吧，你是孕妇，我们哪里敢惹你。”
孙婷美这会儿倒是没心思对着干了，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你看看，x你看看这人什么德行。”
“甭搭理她。”
“哎组长，这些公安是干啥的啊！咱厂子也没出啥事儿啊，这咋来这么多公安？”
“那谁知道了，不干我们的事儿。”
“那倒是，不过看着怪吓人的。”
……
杜鹃他们是三个人互相配合，以前出来都是两个人，三个人也是为了互相更多点照应，杜鹃他们走访了机械厂的家属院儿，不管是楼房还是民房，都走到了。
只是走了一天，也并没有什么收获。
杜鹃他们傍晚回来，大家都蔫头耷脑儿的。
李清木：“你们也没有收获？”
杜鹃：“你们也没有？”
李清木点头。
齐朝阳从外头回来。很快的说：“所有人集合开一个总结会。”
大家立刻正色起来。
他看向了省里当年负责抢劫案子的一个老同志，问：“老余，你们那边审讯的怎么样？”
老余：“我们还在继续审讯，跟挤牙膏一样的，不过省城做过的那些案子，我们都有数儿，档案整理的差不多，他们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劫道儿的事儿，他们仗着不好查，跟我们挤牙膏。但是好在他们人多，我们分化审讯，倒是有些效果。哦，你们判断对了，经过我们一天的反复审讯和诈他们，他们团伙儿的老六承认了，那个老灰上山之前约谈他们之前是先再在山下遇见他的，老灰许诺给了他十个大黄鱼，所以他把他们的弱点说了出来。”
杜鹃抿嘴小声嘀咕：“我就说他们之中有人出卖兄弟。”
老余：“他自己不觉得是出卖兄弟，他觉得自己也是为了大家好，做一单大买卖。他还不是冠冕堂皇，而是真的这么想。真的觉得这是一个赚钱的好买卖，又能赚钱自己又能多拿，他就提点了老灰。不过这人还是有些心眼的，他把老家说的很模棱两可。但是仍是在老大和老二哪里混过去了。我诈了一下他们，果不其然，老大其实知道的，只是他也想做这个买卖赚钱，故意顺其自然假装被拿捏。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是有被拿捏的弱点，老三和老五都不会同意干。这两个都不待见那些人。他们也承认了，他们其实接过头儿了，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同志，说是感冒了戴着口罩。他们没有看见长相。但是约摸能有四十来岁，短发。我已经安排人画像了。”
他想了下说：“虽然他们交代的更详细了，但是除了画像这个事儿，其他的只能证明他们这些人自己人算计自己人。作用不算大，现在只看画像会画成什么样，也只有画像可能有点线索。”
齐朝阳：“小赵你们去居委会呢？”
“居委会那边，我带人查了一下，都挺正常的。他们过去调查过两次，但是都没有发现端倪。接头儿的假装过一次，所以那个抢劫团伙儿不知情的其他人都以为是三次，其实是两次。我们见了租房子的人，房东说租房的那人自称是街道办王主任的亲戚，但是王主任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儿。借着她的名字干的。”
齐朝阳：“那医院那边呢？”
老李：“我带人过去的，我详查了两个司机的情况，有重大发现。我觉得其中一个司机可能有点问题。他有一段经历造假了。”
大家一下子就正色起来。
这一天没什么结果，突然有线索，还是让大家很高兴的。
“你详细说一下。”
老李：“这两个司机因为受伤，我们怀疑老灰是从他们那里知道的劫道儿的事儿，所以抢劫团伙儿一被抓，我们抽了他们的档案过来调查亲属关系。我详细的看过他们的档案的，其中那个王小宇，绰号王癞子，他的档案有一段写着是四七年四八年，也就是他十三岁和十四岁的这两年是在凤翔斋打杂儿。大家应该都知道，虽然现在这店不在了，但是我们有熟人啊。”
他看向了杜鹃，杜鹃疑惑的挑眉。
老李：“杜鹃的母亲陈虎梅同志当年，也就是那个时间，她就在凤翔斋给糕点师傅打下手儿做帮厨儿。那会儿也是四八年。她虽说就干了三个月，但是王小宇如果真的在凤翔斋干了两年，他怎么可能不认识陈虎梅呢？我相信以大梅子同志的外貌特征，很难对她没印象。但是我今天提了，王小宇完全没反应，他没反应过来我想问什么。还提到当年凤翔斋发生煤气爆炸人都没了。陈虎梅可是机械厂的，按理说，我提到这一段儿，他可一下子就应该说出陈虎梅当年也在那边干过来证明自己的。可他根本没有。说明他可能根本没在那边干过。”
“履历造假了。”
大家是对陈虎梅很熟悉的，陈虎梅以前就在各个铺子打零工，因为是个女同志，都干不长远。后来陈虎出事儿，为了补偿陈虎梅进入机械厂工作才稳定下来。
但是就算是陈虎梅工作不久，就如同老李说的，一般人都不会对陈虎梅没印象，这个体格儿，谁记不住？
“虽说这也不能说明他一定有问题，但是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我已经安排人仔细盯着。我觉得可以重点先调查他。当然，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放弃其他的方面。”
齐朝阳点头：“我们今天在机械厂没有什么太大收获，虽然也缩进了一点怀疑圈，但是还是没有线索。”
“没有线索不奇怪，如果一天就能查到线索，我才觉得这线索不可靠。”省城来的几个公安开口。
老李点头：“我觉得也是，不管是工程师还是八级工都是少之又少的宝贝，如果这么轻易就能查出问题才怪了。”
齐朝阳：“杜鹃。你等一下回家一趟，你妈如果从乡下回来，你让你妈帮忙去医院认个人。”
他说：“我们一定要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真的王小宇。另外查一下当年凤翔斋的爆炸。”
“好的。”
开会结束，杜鹃估摸她妈妈这个时候应该是从村里回来了，虽说出门早，但是杜鹃也知道她妈要请假去探病的。不过他他们也不会在那边待到天黑。
杜鹃：“我现在回家一趟。”
“行。”
杜鹃急匆匆的，陈虎梅他们半下午的时候就回来了，一听说闺女找她帮忙，陈虎梅猛地跳起来：“走，这就去。”
这些该死的狗东西，当年如果不是他们弄炸药害人还搞破坏，她大哥陈虎怎么会因为救人被炸伤，遭了那么多罪。陈虎梅对他们真是痛恨的很。
杜国强：“我跟你们一起去。”
三个人急匆匆的出门，不过却没有直接去医院，这个时候也不能胡来。
不过齐朝阳也没耽误事儿，叫上了老李，很快的领着几个人一同去了医院。
陈虎梅虽然有心帮忙，但是也实在的说：“我不敢说我自己一定能认出来，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我当初干的时间也不厂，不敢说记得每一个人。”
齐朝阳：“你出现，不管你记不记得他，都诈他一下。”
陈虎梅：“啊？”
杜鹃：“妈，我来。你只要出现就好。”
“那行。”
几个人一同来到医院，两个司机因为劫道儿都受伤很重，现在还不能出院，两个人住在同一件病房，他们本来是住在八人间，是案子发了给他们调整到了双人间，也是为了工作更方便。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两个人都在吃晚饭，老李敲门领着人进去。两个人纷纷放下饭盒。
因为大家都是一个厂子的，所以也是认识陈虎梅的，王小宇两个人疑惑的打招呼：“母老虎……额，陈、陈厨子你怎么来了？”
杜鹃：“……”
叫谁母老虎呢？
我妈妈多温柔。
杜鹃绷紧了嘴角不高兴。
齐朝阳：“你们认识陈虎梅？”
两个受伤的司机都点头：“认识啊，我们厂子食堂的大厨儿，这咋能不认识？”
齐朝阳看向了王晓宇：“你再好好想想，你以前认不认识她。”
王小宇：“……？？？”
他回忆了一下，摇头：“我不认识。”
这大体格子要是真认识咋可能不记得？
齐朝阳看向了陈虎梅，陈虎梅仔细打量这个中年男人，瞅着应该是比她年轻点的，但是这贼眉鼠眼三角眼的，扔人堆儿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还真是不太记得住了。
陈虎梅默默的摇了摇头。
她的意思是，没印象，倒不是不认识。
老李：“我推你出去，他们单独跟王小宇谈谈。”
另外一个司机诧异的看向了几个人，没敢多问，点头嗯了一声。
房间内就剩下王小宇自己。
齐朝阳和杜鹃互相对视一眼，杜鹃咳嗽一声，看向王晓宇，说：“我提醒你一下，凤翔斋。”x
王小宇：“凤翔斋？”
他问：“凤翔斋什么？”
杜鹃紧紧的盯着这个人，突然就笑了一声，说：“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一直提凤翔斋？”
王小宇：“我哪儿知道，我……”
突然间，他猛地顿住，眼神儿飘忽了一下，结巴：“你你你、你们……”
杜鹃轻声细语：“履历造假，你又是为什么呢？”
但是她越是轻声细语，王小宇越是哆嗦，他很快的说：“我不是履历造假，我没有坏心，我不是有意的。”
他赶紧辩解，哭丧着脸，说：“这么多年，我都忘了这事儿了，你们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什么坏人啊。真的，我、我不是……”
杜鹃：“你根本没在凤翔斋干过，你仔细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应该清楚，个人经历造假是很严重的事情，什么样的人需要造假，那就是身份不明的……”
王小宇吓的脸都白了：“我可不是什么坏份子，我能解释，我都能解释的。”
杜鹃：“那你说说。”
王小宇一个大老爷们，吓的掉眼泪：“我怎么这么倒霉！遇到这么惨的事儿还被人拆穿了造假。我说，我说我说。我不是胡乱攀扯凤翔斋，我家原来就住在那个店后头的巷子里，打小儿就闻着他家做点心的香味儿，我可希望自己是店里的伙计了，能够偷吃。所以我才写了自己这么一段儿履历。”
“那你那段时间实际干了什么，你实际干了什么是不好写的吧？”
王小宇怏怏的。
“我们既然找来就肯定是有些事儿出问题，你如果一直藏着掖着，我们只能怀疑你……”
“我说！”王晓宇哭丧着脸：“那一段儿我是给一个当官的家里打杂儿，干刷恭桶那些活儿。可是解放后他们跑了。就跑对岸了，我怕这个事儿牵连到我，所以我就编了一段儿……”
杜鹃听到这话，嗤了一声，意味深长。
“这么简单么？”
第263章 取得了重大的进展
“当初我就是想要找个活儿吃个饱饭, 我跟他们可不是一伙儿的。我发誓，我就是个刷恭桶的，我这不是寻思怕被牵连上, 再加上刷恭桶实在是丢人, 我就吹牛写了这一小段儿，写自己是在那边干活儿。那家店就在我家前头巷子，我经常路过所以也晓得大概情况, 知道他们解放那会儿炸了人没了, 所以才敢拿他们出来说事儿的。但是我可不是坏人啊，我更不是潜伏的特务啊！我真不是啊！苍天啊大地啊，真的, 我是不是啊。我家祖上八辈儿都是贫农，我都算是混的最好的了啊。我能有今天都是政策好，我哪能干那不是人的事儿啊！你们怀疑我小偷小摸，我都不那么生气, 可不能是我是那种玩意儿啊。”
他急的不行，委屈的不行，说：“真的, 你们去查，打我爷爷那一辈儿就是住在城东那边的大杂院儿，穷的叮当响，都是干些下九流的活儿, 我家真不是啥坏人啊。”
杜鹃细细观察这人，见他急的脸都红了，看起来不像是撒谎，但是到底是不是撒谎还哪儿还好说了？也许有的人就是演技好呢。她干了两年多，见多了各种各样演技好的。
这个时候, 杜国强突然开口，说：“你怎么想到要伪造自己这一段经历的？既然你家都是贫农了，就算是在那当官的家里干过，你也是普通老百姓，哪里就用的着伪装？这不伪造经历还好，一伪造反倒是显得你有问题。”
王小宇拍着腿说：“我也是糊涂，我当时也不知道咋想的，就听大伙儿说但凡是跟那些人有牵扯就要倒霉，我才害怕了。我也是没辙，才想到这个的……”
杜国强打断他的话，说：“大伙儿说？这个大伙儿是谁？你们大院儿的邻居？伪造身份你自己想到的？还是有人提醒你的？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你伪造过一段经历的？你仔细想一想。我警告你，这种事情可不能糊涂，你得仔细想清楚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查证的，而如果你隐瞒了谁在其中的作用，那么也构成包庇了。我说句不好听的，一旦那个人有问题，那么你就是罪人。你仔细想。”
王小宇：“……”
他说：“我想想，我想想哈，我有点记不住了，我想想，哦对对对。当时，当时就是我们大院儿的人说的，他们都说但凡是跟那些人牵扯上都得倒霉。当时我就急了，我也没辙啊，我本来是想去找居委会说清楚的。但是我们大院儿铁大爷说，我这样是给自己惹麻烦，反正大院儿的人也不知道我是去那边干活儿，不如就趁机瞒下来。我在那家是负责刷恭桶，挑粪，干的是这些活儿，我嫌丢人，所以一直都没在大院儿张扬。只说了在外头铺子打杂儿。院子里的人也不知道我到底在谁家，这不是赶巧儿前一段儿那个凤翔斋让特务搞破坏炸了，也没啥人了，所以铁大爷就跟我说不如就说我是那边打杂儿的。反正咱们这样的老实人也没啥坏心，就伪造这么一段儿也没啥。我当时也是想着铁大爷是为我好，所以才就这么干了，但其实我早就后悔了，我一直都挺提心吊胆的。”
杜鹃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儿，杜国强：“那你说说这个铁大爷的事儿。”
杜鹃这个时候倒是开口了：“你的邻居里没有这个铁大爷。是你以前在老房子的邻居？”
她不是过目不忘，但是也是看过他们的材料的。
王小宇原本住在城东，后来在机械厂上班，旧房子卖了，挪到了这边的家属院儿。
“嗯呐，铁大爷十年前因病去世了。”
杜鹃抬眼看了一眼王小宇。
铁大爷死了。
那可真是怎么说都行。
杜鹃呲了一声，说：“人不在了，谁又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呢？”
“真的，真的是铁大爷给我出的主意。”
杜鹃不置可否，说：“那你再说说，这个铁大爷没有亲人了？”
王小宇：“没有了，他是一个老光棍儿。人没了房子就被街道收回去了。也没啥了。”
虽然王小宇表现的很激动也很委屈，但是杜鹃他们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甚至于，杜鹃反倒是更怀疑他了。他们找来问二十年前的事儿，二十一年了啊。
他竟然张口就来。
虽然看起来慌乱，但是却又交代的很详细，详细的摘清楚自己。
不知道怎么的，杜鹃就想起来之前范根盛他们全家灭门案那个案子的文三儿。文三儿就是，最早开口的是他，但是最有问题的也是他。
犯罪份子啊，真的伪装起来还是很会演戏的。
文三儿一个普通人都能做的到，王小宇如果是个特务，就更能做的到了。
齐朝阳开口问：“那你是怎么学会开车的？”
“哦，这是解放那会儿我阴差阳错救了运输公司的李大叔，他教我的。后来机械厂招人，我凭借这个特长就进去了。”
杜鹃平静的插话儿：“那你说一下凤翔斋的人吧，但是店里有几个伙计。”
王小宇：“有四个，加上掌柜的还有做点心的师傅一共是六个。掌柜的大闺女时常来帮忙。他和媳妇儿就一个闺女。都是住在店里，所以最多的时候店里有八个人，掌柜的是个……”
他讲的十分详细，杜鹃他们听的也很认真，但是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好说了。
他交代清楚了店里的情况。
杜鹃突然就笑了一下，转头看她妈，问：“他说的对吗？”
陈虎梅挠头：“这我上哪儿记得啊。这都二十年了啊。我记不住他们的长相和特征了。”
杜鹃微妙的说：“是啊，你记不住。”
她认真的看向了王小宇，缓缓说：“你得记性真好，记得清楚二十多年前的每一件事儿每一个人，就连凤翔斋掌柜的脸上有疤你都记得。二十年了啊，你竟然半点儿也没有忘记。”
王小宇：“我、我因为冒充，所以一直胆战心惊，所以经常回忆……”
“刚才你还说记不住了，现在又经常回忆了？你这变化倒是快。”
杜鹃板起了脸，十分严肃：“我看你的话倒是半分也不可信。”
她转头：“齐队，他伪造履历，实际情况不详，我们可以先把人扣押。”
他们还能说这人就是跟特务有关系，但是伪造履历又是在那样的人家工作过，完全x可以先扣押。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我冤枉啊……我真的冤枉，我这还受了重伤……”
“你放心，不会耽误你休养。”
“我是无辜的，我真是无辜的啊……我不是故意的，都是铁叔教我的啊。我真是被他坑惨了啊。这个老爷子哎，真是愁人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啊！”
他叫个不停，齐朝阳给杜鹃使个眼色，杜鹃转身离开去了隔壁的病房，另一位受伤的心绪不宁的张望。杜鹃：“聊聊？”
“聊聊聊、聊什么？”
杜鹃：“你叫李三儿是吧？你跟王小宇熟悉吗？”
这位赶紧摇头：“不熟的，哦不不，我们熟悉。”
他仓皇的说：“我们是个单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肯定是熟悉的。他他他、他到底犯啥事儿了啊？我觉得你们肯定有误会，他不是一个坏人。他人挺好的，很仗义。”
杜鹃没直接回答，倒是问：“你跟他住一个大院儿吗？”
机械厂家属院有一批是楼房，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都分不过来，所以安置了在了这一片儿的各个大杂院儿。杜鹃看向了李三儿。
李三儿：“不是，我跟他不是一个院子，我是住一百零三号院，他是住八十八号院儿。隔了两条街呢，”
杜鹃笑了下：“你倒是记得挺清楚。”
李三儿：“昂，我经常、经常去他家那一片儿。”
杜鹃：“你说说他的情况吧，他这人怎么样。”
李三儿期期艾艾的：“这、这那好说，这……我也不住一个院儿，不是很……”
杜鹃：“你如果藏着掖着，他查出问题，你可就是知情不报。”
“不是，我不是的啊。我真不知道他的情况，就知道他喜欢他们大院儿的寡妇，为了寡妇一直不结婚。他也三十四五岁了。就等着寡妇多看他一眼呢。我们厂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的。不过他别的事儿我真是不知道。喏，那个寡妇对他也没什么真心，他受伤这么久，这么重的伤，她就是跟别人一起随大流儿过来见了一次，其他时间再也没来。真不是个东西，真是白瞎了王小宇的一片心。”
杜鹃：“那他在厂子里跟谁关系好？”
“都差不多吧，他这人不难相处，别人有事儿他也是肯帮忙的。跟谁都处得来，大家都挺喜欢他的。他不是一个坏人。”
“是不是坏人的，也不是看脸。”
李三儿：“公安同志，你真的误会了，他真的不是坏人，就说我们这次被抢劫，都是多亏了他反应快，我们才能带着伤逃掉，不然保不齐人都要完了。”
杜鹃：“他带着你逃走的？”
“嗯呐，当时我们都受伤了，我都要认命了，是他拽我上车，猛踩油门跑了的。真的，他真的不是坏人，你们肯定是误会了。”
杜鹃眼瞅着这个人是问不出来什么了，从病房出来。
“怎么样？”
齐朝阳这会儿也从隔壁出来。
杜鹃：“我打算去一下他们大院儿，见一见那个寡妇，另外他家……”
“我回去就开搜查证搜查。”
杜鹃：“行。”
杜鹃倒是真的半点也不能耽搁，又马不停蹄的过去调查。虽然是傍晚，天都黑了，但是一点也没耽误工作。这么多公安突然过来，大家都窃窃私语，不知所措。
这倒不是他们不顾王小宇的名声，而是已经确定他履历造假，并且口供明显有问题的情况下，如果不查才是有问题。齐朝阳很快的带人进屋搜查。
杜鹃叫过陪同过来的居委会大婶子，两个人嘀咕了几句。
杜鹃：“大家不用在这里等着，我们会挨家挨户的问一下情况，大家回家等就行。”
“啊？我们不知道啊。”
“就是啊，我们啥也不知道啊，小王不是因公受伤了吗？到底咋回事儿啊？”
“是啊是啊，这，这，你们这么多人，他不是个坏人啊……”
“是啊，他这人老好了。”
杜鹃：“大家不用慌张，我们按照程序调查，大家有什么说什么，知道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她很快的就跟一个同事一起来到了其中一家，一个中年女人正在做晚饭，只是精神有些恍惚，都有些糊味儿了。
杜鹃：“大姐，饭都糊了，你是萍姐吧？我是城南所公安杜鹃。”
“杜、杜公安你好。”
萍姐赶紧给锅里添了水。
她用围裙擦擦手，说：“进屋说。”
杜鹃点头，跟她一起过来的也是一个女公安。
这样谈话也方便，杜鹃：“萍姐，你跟王小宇熟悉吗？我听说，他追求你？”
提起这个，萍姐咬牙，抬头：“没有。”
杜鹃：“嗯？”
萍姐苦笑一下，说：“你看，你也不相信是不是？但是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正要说，看见家里三个孩子都在门口偷看，她说：“你们出去玩儿，别在这儿偷听。”
三个小孩儿赶紧跑开。
杜鹃：“萍姐，你说说吧，你说的如果是真的，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外面都传他喜欢你，你想要吊着他拉帮套，所以你们才没成，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儿？”
萍姐激动：“我一个寡妇，男人没了，上头也没有长辈，我要是真的想要让他拉帮套，我们完全可以结婚。结婚了他还不是更得给我养着孩子。这些人说话怎么不过脑子。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他每次都是故意在外面面前对我亲近，装的挺近乎的。但是从来没给我花过钱，也没帮过我们家，相反的，他给我添了很多麻烦。我恨死他了。就是因为他那些举动，别人都说我得坏话，说我算计他一个小伙子。以前我也以为他对我有点意思，就主动提出来。我们可以结婚搭伙儿好好过日子，那会儿我也刚刚三十出头，也是还能生的。也能照顾孩子。到时候再给他生俩娃儿。我不是那种非要拖着人家拉帮套不顾人家死活的人。我乐意给他生娃的，他对我孩子好，我有啥不行的？但是他拒绝了，他明明拒绝了，但是还故意凑过来。我怎么解释也没人相信，搞得我的名声很臭。我恨死他了。实不相瞒，他这次出事儿，我都觉得是报应。”
萍姐眼泪掉下来：“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杜鹃拍着萍姐的肩膀，说：“别哭了。”
“我不想哭的，我就是觉得委屈，我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已经很难了，他还这么算计我。他还是个人吗？”
杜鹃皱眉：“那他为什么要这样？他故意拿你做挡箭牌有什么好处呢？那总不能是他不喜欢女人吧？他喜欢男人？所以不想结婚故意扯着你做挡箭牌。”
杜鹃猜测起来。
嗯，自从经历了范根盛的事儿，她现在已经很能脑洞大开了。
萍姐愣是被这个猜测噎住了，都忘了哭，呆呆的看着杜鹃，好半响，脸色爆红：“啊这……不不不，不是的。他不是喜欢男人。”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怀疑他喜欢的是有夫之妇。呃，不是怀疑，他就是喜欢有夫之妇。”
杜鹃眼神闪烁了下，问：“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萍姐更犹豫了，不过还是说：“是机械厂仓库的王大姐。有一段时间，我以为他对我有意思，也想着更进一步，公安同志我不瞒着你，我一个人拉扯孩子真的太难了。我也想有个家的。我三个孩子多可怜啊，我也不撒谎，我就想找个男的帮衬一下，让孩子也能过得好点。我是需要一个拉帮套的，但是我也不是白眼狼，我家孩子也不是啊。他是个司机挣得多，我就想着跟他在一块儿也能过好。但是他在有人的时候对我很黏糊，可没人就很冷漠。有一回我去找单位找他，结果看到他跟一个大姐一前一后的进了小旅馆。我趁人不注意偷偷的跟上去了，就听到他们在屋里干那个事儿。”
杜鹃：“……”
萍姐：“那个女的比他大好几岁呢，我后来跟着这个女的去了他们家附近，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女的也是机械厂的，是管仓库的，人家都叫她王大姐。她有男人有孩子的。其实，其实我本来是想拆穿他们的，拆穿了他们，他就别想总是拿我做挡箭牌。或者，或者跟他要点钱堵嘴也是好的。”
说到这里，她有点心虚。
杜鹃倒是没有看不起她，只是轻声问：x“但是你没这么做，为什么？”
萍姐沉默下来。
杜鹃：“我们既然来调查他，就说明他大概是有些问题的，既然如此，你更该在这个时候说一说。我们查清楚他的事情，如果真的是他拿你做挡箭牌纠缠你，我们可以为你澄清的。你也不想平白无故的背着不好听的名声，让孩子都跟着丢脸吧？”
萍姐迟疑着。
帘子突然掀开。最大的男孩子进门，红着眼眶说：“妈，你就说吧，咱家凭啥被冤枉。”
萍姐怒道：“你这孩子，你咋能偷听。不是让你出去了吗？你赶紧领着弟弟妹妹出去。一点也不听话。”
“妈……”
杜鹃：“你们先出去，你妈妈会说的，你们不要继续偷听了。”
她给自己同事使个眼色，另外一位女同志出门叫了居委会大妈，三个小孩儿很快的被带出去。
“你看，你家小孩子都希望你能说出来，可见你的那些传言也是让孩子受了委屈的。你平白无故担了这样的委屈，又有什么不能说的？总归有我们在呢。不会让你出事儿的。”
萍姐绷紧了嘴角，好半天，低声：“我跟踪了他们两次，见到他们偷情了两次，但是两次并不是在一个旅馆。当时第二次的时候我就很气了，觉得他太欺负人了，明明背地里有人还要坑我。我就想着再跟一次，第三次确定了我就去找那个王大姐的男人，看他抓不抓奸。但是也就是这个第三次，我竟然听见他们隐隐约约的说，他敢泄露我们的情况，我就弄死他。反正死他一个也不多，给我们添乱的都要死……我不知道他是说谁，但是我真的很怕，我真的很怕的。我不能死，我家孩子还小啊！这下子我也不敢掀翻他的秘密，更不敢用这个事儿要钱了，只能忍着。我就怕我闹腾，他对我下手。我家孩子已经没爹了，不能还没妈。”
杜鹃严肃起来，说：“你听见他们说，弄死他？”
萍姐点头，猛地拉住了杜鹃的手，压低声音的歇斯底里：“这个样子，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敢多说一句话？我要是多说，那是要命的，不知道的，你不知道那个口气，就跟杀一个条鱼一只鸡没有什么区别。我想报案的，但是我有什么证据？别说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了。就算是真的当场看见我，没有证据我都不敢报案。我赌不起。如果不是今天、如果不是今天来了这么多公安，我哪里敢说？不过我不确定他们说的他是谁，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我都可怕他们是说我了。”
杜鹃轻轻拍她的手：“你别怕。”
萍姐压抑着小声哭：“我怎么能不怕，我压抑了四年，四年啊！这四年我真的经常做噩梦，梦见他把我们一家子杀了。他、他这次会被抓吗？”
杜鹃也不敢说，王小宇就一定有问题，但是她认真说：“总之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们公安都不会看着老百姓受伤害。”
萍姐小声哭：“我真的，我真的太委屈了，你不知道外面都怎么说我的。我也曾想相亲找个男人互相依靠过日子，离开这里。但是但凡我相亲，他就搞鬼，他是存了心利用我做挡箭牌……”
杜鹃拍着萍姐的手，认真地说：“你放心，我们会好好调查，我们一定会好好查他的。”
“嗯！”
她抹着眼泪呜呜。
杜鹃：“别哭了，孩子也要为你担心的，我们清楚你的委屈的。你提供的线索，我们也会核查。”
“好。”
杜鹃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家，这个家一看就不富裕，只有一间房一铺炕，墙上糊着发黑的报纸，她虽然坐着没动，但是也认真的扫了一圈儿屋内的环境。
眼瞅着萍姐不哭了，她们两个女同志才从屋子里出来。
杜鹃：“走，我们走访一下其他人家，看看别人怎么看她这件事儿。”
“啊？”
杜鹃：“也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哎？”
杜鹃：“如果王小宇真是拿她做挡箭牌，一定有其他人能看出端倪，我们多走访一下。”
“诶？”
杜鹃：“走。”
虽然忙活一天，现在都已经八点多，天黑不说还半点月亮也没有，但是杜鹃倒是精神头十足，依旧很有精神。两个人一同继续走访。走访了一圈儿，这才来到屋里，说：“如何？”
齐朝阳：“这小子不老实，他一定有问题，我找到了一把枪。”
他拍拍桌子，说：“藏在桌子腿儿里。”
杜鹃：“我们走访了一下，也有进展。萍姐的话，基本可以认定不是撒谎。我们刚才又走了其他的人家。有几个岁数大的看人比较毒，看出来王小宇对萍姐不是真心了。但是因为王小宇是做司机的，有时候能从外地捎带东西，对人也大方，大家都能跟着占便宜，所以都装作不知道。前一段儿范根盛的八卦传出来之后，大院儿好几家都怀疑王小宇其实喜欢男人。才拉着萍姐做挡箭牌。不过没人当面说，背后议论都没有，都是在家里嘀咕。”
“这些人啊……”
杜鹃：“下一步我们继续查仓库的王大姐。”
突然间，杜鹃愣神儿了一下。
齐朝阳：“怎么了？”
杜鹃很快的回应：“没事儿。”
她说：“这边检查完了？”
齐朝阳：“嗯，你再过一遍，不然我不放心。”
杜鹃：“好。”
她在这方面是最有天分的。
杜鹃认真的到处检查的，但是也一心二用，琢磨起王大姐。她是突然想到这个王大姐是谁了。记得抓到抢劫团伙儿还没有牵扯特务的时候，杜鹃回家看过系统里的消息了。
那里面给的消息就是，抢劫团伙儿雨夜盗窃机械厂后勤仓库。偶遇回去取东西的王大姐，王大姐为了保护仓库身受重伤。因此厂里奖励了王大姐的女儿一份正式工作，在厂档案室工作，避免了她下乡。
杜鹃本来是看过就算了，毕竟当时的重点是抢劫的那几个家伙被捕。
而他们被捕了，其他人就不存在受伤了。
但是，重点是，按理说王大姐没有受伤，是改变了命运啊，一般来说系统会奖励金币的。但是这一次没有，没有哎！当时她没有留意，毕竟这个奖励金币有时候也会比较出人意料。
但是偏偏是她没受伤，但是却没有任何反应，会不会就是意味着这个王大姐有问题？
而且吧，现在突然就知道这个后勤仓库王大姐很有可能就是王小宇偷情的王大姐，杜鹃就立刻警惕起来了。这如果是一个人，那么王大姐突然过去，又受伤，就很值得说道说道了啊？
虽然现在人落网这些不会发生了，但是不妨碍杜鹃分析啊。
如果，萍姐完全没有撒谎，王小宇和王大姐就都有问题了，如果他们都是特务，那么王大姐突然出现在那个雨夜又受伤……不是窝里斗。是她要利用这次受伤谋福利！
杜鹃瞬间清醒，王大姐的女儿去的可是档案室。
档案这种事情，可不是小事儿。
“杜鹃。你没事儿吧？我觉得你怎么有点心不在焉？”齐朝阳担心的问，说：“如果你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一下。”
杜鹃：“不用，不是的！”
她认真：“我觉得，我们要立刻对王小宇的那个情人王大姐布控，也许，也许我们可以让抢劫那几个家伙辨认一下，看一下王大姐是不是跟他们接头的人。”
“你怀疑……”
“对。我怀疑他们不是简单的情人关系，而是同伙儿。如果是情人，不应该是这种状态。”
齐朝阳：“有道理。”
这倒不是齐朝阳反应比杜鹃慢，而是杜鹃真的有外挂啊。
她说：“如果他们都有问题，他们的家人也未必清白……”
“我明白。”
她转了一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过他一个大老爷们做饭不怎么样锅碗瓢盆倒是不少。”
“你怎么知道他厨艺不怎么样？”
“刚才大院儿里其他人说的，说他做饭很一般，除了吃食堂就是经常跟人大搭伙儿。就是因为大家都有好处，所以即便是察觉点什么也不会站在萍姐那边儿。”
“哎，不对，他厨艺一般怎么会买这么多厨具放在灶台。”
杜鹃：“有猫腻。”
大家很快的凑过去，认认真真的敲打，说：“不是空心啊。”
杜鹃也凑过去，灶台不是空心，那x么这附近的其他地方呢。
杜鹃：“这边靠近窗台的……卧槽！这里砖头能拿下来。”
齐朝阳死鱼眼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也都尴尬了，他们检查了挺长时间也挺详细了，甚至这边也检查了，但是都没发现问题。
“这边堆放着锅碗瓢盆，我们掀开查看了一下没问题，就检查其他地方，没想到这个锅碗瓢盆的作用是掩饰。”
“行了别说了，打开看看有什么。”
杜鹃直接抽下了砖头，里面是一个手帕，杜鹃看向其他人，又给手帕抽了出来：“嚯！”
“怎么了？”
“什么？”
杜鹃：“是钱。”
他们猜测的什么了不得东西，那可真都不是，只是钱，这倒是最寻常最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东西了。不过吧……杜鹃：“这也太多了吧？”
她低着头看着这一包钱，说：“数一数。”
厚厚的一打，都是十块钱的大团结。
杜鹃他们几个人立刻认真数钱。
“嗞……”
一共竟然有一万块了，怪不得这么厚，这么多。
“他家也太多钱了吧，他一个月工资多少？”
“四十五。”
“嚯，不吃不喝的话一年进账五百四十块钱，这要攒这些钱得十八年多，就这还得不吃不喝。我可听说了，他平时出手是有点大方的，跟邻居搭伙儿都买吃的。呵，这钱可来源不明了。”
“行了，收起来，都带回去，这倒是要看看他怎么继续狡辩了。”
杜鹃转了一圈没有再发现什么，大家离开的时候房门贴上了封条。
毕竟，王小宇这样的情况，又是档案造假，又是藏枪，又有大笔的钱，说是没问题，恐怕也没人信。
“这小子绝对不干净。”
就算不是特务，也不是啥好人。
杜鹃他们几个人很快的赶回去，别看杜鹃她爸妈刚才也在，但是从医院出来就分道扬镳了。他们两个人回家了，杜鹃这边继续忙。她说：“抓人的时候我一起过去。”
齐朝阳：“不用，你也忙了一天，你回市局把事情捋顺一下。看看我们还有没有遗漏的。那个王小宇先头儿在城东的住处也查一下。他提到的那个老铁也查一下。”
杜鹃：“人都去世十来年了，恐怕……啊，我知道，我去找蓝爷爷。”
齐朝阳竖起了大拇指。
杜鹃笑了出来。
“别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杜鹃：“我知道的。”
大家一个个的都格外的忙碌，虽然并不都是市局的人，有几个所过来帮忙的，也有机械厂过来帮忙的。但是这会儿大家都是一条心。这可是抓特务。
大家都恨不能二十四小时不睡觉。
现在有了线索，大家都情绪高涨，一点也不含糊，倒是市局的领导有些担心，说：“齐朝阳，你们还没有证据，仅凭证人证言就抓人，还是不太稳妥，一旦她真的是，会不会打草惊蛇你？”
齐朝阳：“局长，从我们抓了那些人开始，就已经打草惊蛇了。我们现在但凡是有点线索就得赶紧抓人，不然人跑了呢。我们再想找可不容易，我知道你不放心，但是我不是以抓特务的名义抓人，我是以她跟王小宇的事情抓人。这样的事情我们总是要带人回来调查一下吧。”
局长：“就你心眼儿多，就以这个名义。”
齐朝阳：“我现在倒是更加相信，那个内奸不是最早得知特殊钢材样本的人，如果是厂里的领导，三个月前就知道了不会这么仓促。就是因为他们太仓促了，才留下很多小线索，让我们抓到了尾巴。急了乱了，破绽就多了。所以我才更加认可他们得到消息的时间不长，只能临时物色合适的人。”
“有道理。不过还是要有证据。”
“我知道。”
大家很快的忙碌起来，杜鹃看着齐朝阳带队去抓人，站在门口没有动。
李清木这次也没去，凑过去说：“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挺失落的？这么大事儿没有你？”
杜鹃摇头：“我不觉得，我倒是觉得我本来就不合适去。我虽然有点身手，但是还是不如很多人。这种时候又不是攀比的时候，自然谁跟厉害谁过去，再说了，人都是有自己的特长的。何必在自己没有那么厉害地方非要跟人比，我得优点可是太多了。我要去蓝爷爷家，走吧，跟我一起。”
李清木：“好。”
杜鹃：“打架我不是第一名，但是动脑子分析案子我可不差的。”
没有系统，她的脑子也是很快的。
“哦对，我还很会找东西，我可太厉害了。”
李清木：“人型儿搜证犬。”
杜鹃踹他一脚：“会不会唠嗑儿，找茬儿是吧？”
李清木笑了出来。
“我错了我错了。大家都是挚爱亲朋，你看你这也太凶了。”
杜鹃：“哼。”
李清木：“到了到了，来，智慧型少女，走吧。”
杜鹃：“你少找茬儿了。”
他们两个人过来，蓝大爷开门的时候还以为是朱宇回来了，说：“你今天倒是挺早，你奶给你留晚饭……呃，杜鹃清木？”
杜鹃：“朱宇还在市局核实机械厂的人呢。我们过来是有事儿相求。”
她是半点也不墨迹。
老蓝：“你说。”
杜鹃：“我们想打听的是城东……”
蓝大爷自然不会藏着掖着，但凡知道的有问必答，等从他们家出来，冷风吹过杜鹃，她感慨：“怪不得王小宇要往铁大叔身上推。”
“那也得有人相信。”
“是啊。”
等两个人回去市局，就看到市局正热闹，他们顺利的抓捕王大姐回来了。
更令人振奋的是，他们又更多进展了。虽然抢劫团伙儿的老大认人之后否认了王大姐就是跟他接头儿的人，但是，他们排查王大姐的社会关系，竟然发现王大姐那个住在乡下的公公十分面熟，跟画像上的老灰十分的相似。
杜鹃也震惊的不行，说：“你们怎么会发现这个啊？”
这太让人惊喜了吧？
“齐朝阳呢？”
“齐队他们带人连夜赶往乡下抓人了。”
大家还是十分激动，小田说：“还得是齐队，真的姜还是老的辣，齐队就是高手，他真的很厉害。齐队他们过去抓王大姐的时候，带了老灰的画像让邻居们辨认。本来只是试一试的，结果就有人认出这个画像有五分像王大姐他们家那个住在农村的公公。这个也经过别人的证实了。虽然不敢说十分像，但是好几个见过她公公的都说至少有五分相似了。真没想到啊，他们竟然是一家子。这下子我们有重大进展了。”
老灰是王大姐的公公，那么这一条线就串起来了。
杜鹃：“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是啊。希望这一次能够一切顺利。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让他们继续蹦跶。”
“那是必须的！这种人，就得全部抓光，现在可不是他们还能张牙舞爪的时候。”
“走，审讯去。”
“杜鹃，你去审王大姐。”
杜鹃：“啊？”
“齐队临走的时候交代你过去，她是女人，你去更合适。”
杜鹃也不含糊，说：“好，我这过去。”
老李：“我配合你，咱们昨天就配合的很好，今天继续。”
杜鹃斗志昂扬：“走！”
第264章 牵扯精力的诱饵啊
杜鹃看着面前的王大姐, 王大姐看着还差不多四十多岁，长得普普通通，人也有几分沧桑, 可见岁月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不少的痕迹的。
这样一个女同志, 乍一看都会觉得，命运并没有厚待她。
毕竟，她实际的年纪只有三十七, 但是现在你说她四十五六, 都是有人信的。
若说王小宇真的不是特务，而仅仅是跟她有不正当关系，那只能说明王小宇这人眼光有点大毛病。王小宇虽然也不显得年轻, 但是外表跟实际还是相符的，甚至还能说年轻个几岁。
一个三十五，看起来像是三十来岁。
一个是三十七，看起来像是四十四五。
王大姐安静的坐在那里, 面容憔悴，带着几分可怜。
虽说已经确认过了，她不是那个去接头的人, 杜鹃还是盯紧了她。
她看着档案，说：“王桂芬，河南人，四二年跟随父亲逃荒来本地, 四九年嫁给了本地南石湾子村的苟冬。五一年苟冬进入机械厂工作。第二x年苟冬身体出现问题，你来接班。家里有四个孩子，一家六口住在二十平的筒子楼。”
王桂芬依旧是那副可怜相，她带着几分愁苦的抬头，小声说：“你们, 你们为啥抓俺？我什么也没干。”
她委屈的说：“你们这样，我的名声可咋整。”
杜鹃：“你是什么时候跟王小宇勾搭在一起的？”
王桂芬一愣，随即赶紧说：“我们没有关系，真是弄错了。弄错了啊，虽说我跟他都是机械厂的，但是我们不认识啊。哦对，我是听过这个人，这不是他被抢劫出事儿了吗？我听过他的名声，但是真的和他没来往，完全没来往啊。”
杜鹃：“呵，我们有证人证明，你们是有关系的。”
王桂芬：“误会，真的是误会，看错了，看错了啊。这绝不可能的，我咋也不能跟他啊。我自己有男人的。我们夫妻感情还是很好的。你可不能冤枉我，女人家的名声重要啊。你咋能胡说呢？”
杜鹃：“既然不能说这件事儿，那你说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被拉下水的，还是说，你一早就是。你就是潜伏下来的特务。”
她突然就转了话题，转的措不及防，王桂芬表情错愕了一下，绷紧了下颚，但是很快的更叫冤枉：“不是，这都是啥啊，你们是公安也不能冤枉人啊。你们咋能冤枉我，你们……”
杜鹃：“是不是冤枉，你不是心里有数儿吗？”
她说：“既然我们都抓了你，你应该明白的，绝对不是你喊冤就能洗清自己。”
王桂芬：“我本来就没有，我本来就不是，天老爷啊，你说我是什么都行，你不能说我是特务啊。呜呜呜。”
她唱念做打，但是杜鹃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她也看出来了，没有实打实要硬的证据，这样的人可不会像是他们查其他案子一样。这样的人都是死硬派，别说他们还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就算有，怕是这人也未必会开口。
杜鹃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就明白，不能审讯了。
他们要做的是找证据，而不是跟她干耗着。
杜鹃立刻起身，这下子王桂芬直接愣住了。
杜鹃低声跟老李说了几句，两个人立刻就准备出门，王桂芬一愣，赶紧说：“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怎么走了？你们怎么不管我了？我、我怎么办啊！”
“你们等一下，你们为啥就走了。我承认，我承认我跟王小宇是有点什么，但是我真的不是特务啊。你们相信我啊！我承认我乱搞男女关系了，但是我……”
她急促的开口，杜鹃和老李又互相对视了一眼。
杜鹃冷不丁的灵光乍现，她突然就清明起来。
不对，不对的，这个人不对劲儿。
她刚才还不承认，但是眼瞅着他们要走了，竟然承认了奸情。
为什么！
杜鹃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事儿好像不太对。
她更果断了：“你在这里好好想一想，不要以为自己什么也不交代，我们就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我什么都说，但是我不是特务，我真的不是，我……”
杜鹃：“你还是自己想一想吧。”
他们两个直接出门。
“你们别走，你们别走啊，你们听我说……我交代，我交代的啊……”
门关上了。
老李皱眉：“不对劲儿。”
杜鹃：“李叔你也看出来了？我总觉得，我总觉得她……”她琢磨着这个事儿，觉得怪怪的，本来还不明显，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那种感觉是最明显的。
杜鹃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大家来来往往，一个个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儿。
突然间，她灵光一闪，说：“你觉不觉得，她是要耗着我们。”
老李也是眼睛一亮，说：“你说说，你怎么想的？”
杜鹃：“首先，我刚才跟她接触，虽然她很急切，但是我没察觉到她害怕的情绪。”
老李：“这点我认同，我也感觉到了。”
杜鹃：“第二点，刚才审讯的时候，她对我们问什么一点都不慌张，虽然她一直哭哭啼啼。但是我觉得她是想好了的。特别是后来，我们不问了，她想带我们的节奏。我觉得，她肯定是有一套自己的应对方式的。你看，我们询问王小宇，她哭哭啼啼，但是我突然改变了话题，说起了特务，她当时明显是有个停顿的。甚至我们离开这个话题的时候她还想拉回来继续扯王小宇的事情。所以我就觉得她有她的节奏，甚至想要让我们顺着她的节奏走。”
老李：“可是她应该明白，如果我们找到了老灰，不是她说自己没问题就没问题的。她肯定是要交代的，又何必像是挤牙膏一样一点点……”
杜鹃摇头：“所以我也没有懂，这是为什么。她如果真是干这行的，应该是明白的，我们不可能轻易地就相信她。她现在演的再好都没有用的。”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李清木跑步的声音，李清木：“回来了，齐队回来了，他们顺利的抓到了老灰。”
杜鹃撒丫子就往外跑。
果然，一个老农民打扮的憨厚老汉就这样出现在大家面前。只是大家晓得，这人实际干的事情和外表可一点都不搭边儿。不过也不奇怪，要是凶神恶煞，恐怕就会让人抱有戒心了。
越是这样看起来憨厚淳朴的人，越是容易潜伏下来。
人很快的被带到了审讯室，杜鹃看着齐朝阳衣服有些凌乱，问：“没事儿吧？”
齐朝阳：“没事儿，他反抗了，不过问题不大，抓的还算是顺利。”
杜鹃看看手表，笑着说：“你们抓捕的好快，这前后算上来回的时间都不到两个小时，满打满算才一个半小时。果然好厉害。”
只是刚夸完，她倒是突然就不说话了，皱起了眉。
齐朝阳：“怎么了？”
杜鹃：“你们抓捕的很顺利？”
齐朝阳跟杜鹃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立刻说：“有什么不对？确实挺顺利的，虽然他也反抗了，但是几乎没有影响我们，你看时间就知道了，我们几乎可以说是速战速决。”
说到这里，齐朝阳也猛地反应过来了，他皱起眉头，说：“对啊，确实很顺利，太顺利了。”
李清木在一边儿搭话儿：“顺利还不好？”
杜鹃认真：“他们是小偷儿吗？他们可疑似是特务，就算是这么多年潜伏着没干啥人倦怠了。也不至于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就轻轻松松被抓了吧？我们抓捕那一拨抢劫犯的事情可是不少人看见，早就传出去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的。他们明明知道这些人落网了，明明知道老灰跟他们是见过的，然后没有做任何的防范措施，嘎嘣，就这么轻轻松松被抓了？如果真的这么废物，他们能留下来这么多年？二十年啊，中间抓过多少次人了，他们都没事儿，他们会这样轻松就被抓吗？你觉得合理吗？”
这下子别说李清木了，其他人也默默点头，认可这个话。
他们是一直忙忙碌碌，一茬儿接着一茬儿，事赶事儿，让他们没有时间更细致的思考这件事儿里面的不对劲儿。但是突然被提出来了，其他人自然也反应的过来。
是啊！
老灰跟那几个抢劫的可是实打实见过面的，他们被抓，他又不是住在十万八千里，他们村子到市里一个来回都用不上一个小时，又有画像，他是很容易被找到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跑，为什么被抓。
李清木：“他们预料到被抓了，或者，这是他们的计划？”
他挠头：“我们如果查实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最好的结果就是在里面待一辈子。如果我们查到他们干的事儿多，保不齐都活不过明年春天，他们图啥，真的不要命了啊！”
李清木大惑不解。
齐朝阳：“暂时先不审讯，通知所有人开会。”
按理说，他们该立刻审讯，但是突然间齐朝阳就不这么想了，既然他们是有算计的，怕是现在审讯也不会审讯出什么了。与其如此，不如再从头开始，重新理顺这个案子，人多力量大，大家集合各抒己见，保不齐就能发现什么端倪。
大家很快的重新开会，一直坐镇也都没有x下班的几个局领导也都来参加了。会议室坐了个满满当当。
齐朝阳：“我长话短说，大家也各抒己见，说一下自己的看法。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就提出来。”
众人纷纷应是。
齐朝阳长话短说，把刚才和杜鹃的对话说了出来，随即说：“我知道抓了人大家都很兴奋，但是我觉得杜鹃说的对，老灰明知道那些抢劫的家伙被抓了，他又露过面儿，为什么不藏起来。我们抓的太顺利了。”
杜鹃举手。
齐朝阳：“你说。”
杜鹃：“我仔细想了一下，特务和抢劫的，他们完全是两个团伙儿。甚至以前也没有更多的牵扯，可以说，绝对没有什么信任感。就算是普通人都不见得值得信任，更不要说这些亡命之徒了。所以我想，老灰是不是一早就设计了两套方案。第一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利用抢劫团伙儿做挡箭牌干自己的事儿。但是他们肯定也得考虑，如果抢劫团伙儿不成呢，如果他们被抓了，那么怎么可能不交代老灰的事情？这种人难道还讲义气？就算是讲义气也不是跟老灰讲义气啊！更不要说，老灰之所以能迅速拿捏他们干这件事儿就是老六出卖了他们的弱点。这都放在面儿上不讲义气了，肯定是不值得信任的。他们是抢劫团伙儿，不是上天入地的奇人，总是有被抓的可能的。所以我倾向于，他们还有第二套方案，如果这些人被抓了供出了他们，那他们要怎么办。解放都二十来年了，他们肯定也潜伏了这么久，这样的人都比较顽固，我觉得，他们会做的不是撇清自己，而是继续做任务。”
齐朝阳：“我认同。”
其他人也点头。
李清木：“可是他们都被抓了，还怎么做？”
这会儿齐朝阳也清明了，他说：“怎么不能？我们所有的心思都在老灰这些人身上，精力也在他们身上，那调查其他人的人手就少了？他们就可以继续谋划。”
“那老灰他们……”
杜鹃：“诱饵，我认为是诱饵，是引诱我们调查，牵扯我们精力的诱饵。”
齐朝阳赞赏的看着自己女朋友，满眼都是欣赏，他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如果我是他们，我会慢慢交代，隔一段时间交代一点点，隔一段时间再交代一点点。牵扯了我们所有的精力。这样他们的人才好继续下手。”
杜鹃：“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抓住老灰是基于抓到了王大姐，而抓到王大姐是基于她跟王小宇有关系。但是王大姐和王小宇的关系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查出来的。如果查的太轻松，我们恐怕也不会相信，所以……”齐朝阳还没说完，杜鹃就反应过来：“那个萍姐，舒萍萍也是有问题的。是她引导了我们发现王小宇和王大姐的关系。”
杜鹃猛地站起来。
果然是很会演戏。
她被骗了。
“对啊，她一个普通的妇女，以前是家庭主妇，后来男人死了才上班，就这也是十分普通的，她偷偷都跟着王小宇这样的大老爷们，特别是王小宇还疑似身份不明，有可能是特务，那他的警惕性应该很高。就这她还能跟踪三次都成功没有被发现。这根本不对啊！”
杜鹃这会儿更清醒了，有些事情禁不住仔细琢磨，这仔细一琢磨，果然是不对。
“而且她检举的王小宇和王大姐，她自己反倒是可以利用这件事儿做实自己好人的身份。她那么可怜，一直在我们面前扮可怜扮柔弱扮委屈，保不齐还能利用我们的同情心达成什么目的。”
她猛地想起王大姐，如果他们没抓抢劫团伙儿，王大姐会因为抢劫团伙儿受伤，她的苦肉计会让她女儿不用下乡，顺利进入机械厂的档案室。
如果，这个舒萍萍也利用自己可怜的悲惨经历求助他们呢。
她不仅可怜，还被“特务”迫害过，他们肯定会对她有帮助的。不说其他地方，她就算是来市局食堂打杂儿，保不齐都能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甚至还能更好的隐藏自己。
杜鹃联想到这些，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却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按照他们的套路，都是这样的。
她想一想都就觉得不寒而栗。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正常的逻辑分析。以他们的办事方式，还真是很有可能的。杜鹃这会儿庆幸他们及时反应过来不对。
其他人也未尝不是如此。一个个都脸色难看。
“老方，你带人继续盯紧了机械厂那边，我怀疑他们还会下手的。老李，你带抓捕舒萍萍，请她回来协助调查。”
“好！”
顿了一下，齐朝阳几乎是一秒又改变主意：“不对，不行，老李你别抓人，我们留着她。既然怀疑她，我们就别动了。正好我们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有问题。留着她，看她做什么。如果老灰他们被抓是为了让我们以为特务都被抓了。从而掩护其他人，那么肯定还要有人对特殊钢动手的，我们顺藤摸瓜。”
“可以。”
“这样对。”
老李举手。
齐队：“你说。”
老李：“如果是搞跟踪监视这些，我申请请外援，我想找杜鹃她爸杜国强同志帮忙。”
他快速解释：“大家都知道杜国强这个人，他干这个最拿手了。就连抢劫团伙儿都是他使得手段让我们能够迅速抓到人。虽说他不干这一行了，但是我们都知道他的能耐，也知道他家对特务最是恨之入骨，他是可以信任的，我们找他帮忙，最合适不过了。他真的有能耐的。”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嘀咕，都认为老李说的对。
谁不知道杜国强啊。
他可是靠着抓特务找到的工作。而陈虎因为特务搞得爆炸受伤做不成男人，身体还不太好。他家那真是恨透这些家伙了。早年杜国强可真是没少抓人。
也就是他这人顾家，不然就冲他的这些能耐和履历，早就升迁了。保不齐比现在的齐朝阳职位更高。
齐朝阳看向局长。
局长：“行，我批准。这样，等会儿我去杜家找杜国强。”
既然找人帮忙，自然要正式一点。
“那好，现在大家分头工作，我来分组，杜鹃，你跟李清木还有小赵还有朱宇你们这一组年轻人负责搜查所有的现场。包括王桂芬家，老灰家，还有……”
先前跟杜鹃一起走访的小赵公安低声：“这个舒萍萍，我都相信她了，她要是有问题，那可真是太会装了，我当时都相信她了。”
杜鹃：“我也是。”
她虽说没有完全相信，但是心里也是偏向于相信了的，后来走访了其他人就觉得没问题。如果不是老灰被抓的太快，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原来不是他们漏的破绽多，而是他们主动暴漏了一些破绽，从而来掩护其他人。
是了，只要冷静下来，不被胜利的喜悦牵扯鼻子走，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其中的不对劲儿了。
“你们没想到是正常的，既然能潜伏，就一定是很会演戏的人。不然也不能隐藏这么久。”
杜鹃抿着嘴点头。
好在他们发现的及时，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要不然保不齐这人以后还能利用他们的同情心做什么，真是不敢多想。
齐朝阳：“今天就这样，大家都回去休息一会儿，明早继续工作。”
“不用的齐队，我精神头还行，我……”
有人反驳。
齐朝阳：“都听我的，这个时候别逞强，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查案，不然脑子昏昏沉沉的，倒是很容易出问题。我们查案子还是要脑子清明一些更好。太疲惫很容易反应慢中计，都听我的。”
“好吧。”
“那我不回家了，我在单位凑合一宿就行。”
“不行，我得回家，踏踏实实的休息才是正八经的，再这里我睡不实在。”
大家各有各的选择。
但是倒是都没有强求非要工作。
他们没有立刻审讯，被关在审讯室的老灰一直没有等到有人过来，脸色也渐渐的阴沉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人呢？
他心中生出几分不安。
大家各自回家休息，杜鹃自然是要回家的，不过这深更半夜的，也顾不得x洗漱了，杜鹃回家是倒头就睡。
洗漱？
不洗了不洗了。
她以前在大院儿有时候遇见一些叔伯看他们邋里邋遢的，心里还有几分不解，但是现在总算是知道为啥了。真是没精力啊。杜鹃回家是倒头就睡，不过她睡眠质量倒是挺好的。这一觉就是一大早，杜鹃愣是被香醒的。
她的梦里迷迷糊糊就闻到一股子香喷喷的味道，人还没醒，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
咚咚咚！
杜鹃迷迷糊糊的唔哝一声。
敲门声又响起来，杜鹃揉着眼睛，呆呆的坐起来。
“杜鹃，起来吃饭了。”
杜鹃：“啊？哦。”
她趿拉拖鞋出来，就见这一大早的，齐朝阳竟然坐在他家的饭桌前了。
杜鹃唔哝：“你来的好早啊。”
齐朝阳笑了笑。
陈虎：“是我叫他过来吃饭的，你们这段时间这么忙，得吃点好的补一补，这样才有精神继续抓人。”
杜鹃：“哦。”
她软绵绵的走进了厕所，不过没一会儿再出来，倒是清清爽爽的。
杜鹃：“舅舅，你一大早就炖鸡汤？”
陈虎理直气壮：“我不一大早炖鸡汤，还能什么时候炖鸡汤？你中午晚上都不回来吃饭。”
杜鹃：“对哦。”
一家子坐下，杜鹃：“爸爸，你怎么不过来啊？”
杜国强坐在沙发上看着材料呢。
他说：“来了，我先看一下这个舒萍萍的档案，她的档案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
杜鹃：“人更看不出问题，我们之所以怀疑她，是因为她提供了王小宇和王桂芬的线索，她能够发现他们的线索还不被发现，这本身就不对了。哎，你说她说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反应过来这个地方不对劲儿呢。”
杜鹃挠头。
齐朝阳：“这很正常啊，如果不是你说怎么容易就抓到老灰，我甚至也没反应过来老灰被抓可能也是他们的计策。”
不是他们水平低，而是一桩事情接着一桩事情，事情来的太急促了。根本就没有给他们仔细思考的时间，是一路一直推着快速往前走的。
这样反倒是让他们没有时间思考其中的不对劲儿。
齐朝阳：“我们很快的找对了方向，那就继续查。”
杜国强：“行了，吃完了就去市局。”
陈虎：“对，来，吃饭就吃饭，有什么工作的事儿回单位再聊。”
“好！”
陈虎梅倒是问：“这几天你要去市局帮忙，那老家那边……”
杜国强：“我跟我爸说了，我可能是要去市局帮忙，就不天天过去了。老爷子还是理解的。再说，他们也不可能天天过去。我们商量过了，我大哥一家子负责照顾我爸，其他人每个人出点钱，补偿给大哥。”
陈虎梅：“行，咱们不能去照顾人，出点钱也是好的。对了，老四能同意？”
“他倒是不想同意，他要是不同意，我爷我奶就要去他们单位大门口打滚儿，嗐，老四虽然不做人，但是我爷我奶对付他们两口子可真是一对付一个准儿。”
杜鹃噗嗤一声笑出来。
太爷爷和太奶奶还是一样的花活儿多。
最关键是，大家都清楚，他们还不是嘴上说说，真能干的出来，所以虽然四叔很烦人，但是在家从来占不到便宜。
“老家的事儿不用担心。”
“嗯。”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老家的事儿，倒是很快的吃完了。
杜国强跟着他们一起过去，齐朝阳给他找了几个合适的人，一起负责跟踪舒萍萍，杜鹃也火速的跟自己的小伙伴一起奔赴王桂芬家。昨天晚上王桂芬被抓了。她家的其他人也都被请过去协助调查了。
虽然是以乱搞男女关系抓的人，但是因为涉及到特务，肯定是不能按照常规的手段来操作。所以他家的人都被带走一同调查。
杜鹃他们过来的时候，不少邻居都探头探脑的张望。
杜鹃很快的上楼，这边住处很小，到处都塞得满满当当的，这栋楼厕所和厨房都在外面，是公用的，屋子内本身倒是没有什么，只是仍是很拥挤，毕竟才二十多平就要六个人住。看得出来他们家的日子过的挺拮据的。但是杜鹃倒是不相信表面上的，如果真的那么拮据，他们还干这个干啥，纯粹是热爱吗？
那不是有病？
杜鹃觉得如果他们是干那一行的，家里一定是有破绽的。
李清木：“如果他们提前已经算计到我们能抓住他们，他们应该会提前把一些东西都收起来吧。我觉得我们能找到东西的可能性很低。”
毕竟，人家是有准备的。
但是杜鹃不这么想，她说：“我倒是觉得，他们家一定有东西的。如果真的要牵扯我们的精力，那肯定会给我们一点若有似无的线索，让我们能够看到一点希望，但是又需要很多人手排查，这样才能把我们的人手都牵制住。”
李清木：“有道理。”
杜鹃：“继续找吧。”
杜鹃很快的到处翻找起来，十分认真，李清木：“我们如果真的找到什么东西，又是他们存心让我们找到的，这到底是该不该继续查啊。”
李清木碎碎念，他倒不是完全没有思考，只是性格如此罢了。
爱叨叨。
不说话憋不死他，能憋疯。
杜鹃：“那查肯定是要查的啊，不过重点肯定不在他们故意留下的这些东西上。”
杜鹃正找着，突然就嗤笑一声，说：“我说什么来着？”
卧室的柜子下面果然粘着东西。
杜鹃：“来看看吧，然后继续找。”
“还真是……”
杜鹃：“保不齐还有呢，也不能辜负了人家给我们布置的现场。”
杜鹃：“你们先找着，我去跟邻居聊一聊。”
昨天晚上太晚了，所以不管是这边还是老灰的住处都只留了人看守，并没有检查。就连询问也做的不多。
他们虽说昨天提供了画像的线索，但是其他方面倒是没问太多的。但是今天过来，杜鹃都是很快的出去跟邻居聊了起来。也是因为昨天有邻居帮忙认出了老灰。
今天不少人过来问：“公安同志，王大姐他家怎么了啊？”
杜鹃：“他们家牵扯了一些事情，等都查清楚了肯定会通报的。”
“那是他家那个老公公惹事儿了？”
杜鹃笑着说：“你昨天帮忙提供线索了？”
“不是，我昨天晚上没在，我是今早听说的。”
“是啊，我们这边儿都传开了。”
杜鹃挑挑眉笑，随即说：“你们对他家里了解吗？”
“大家一起住了十几二十年了，算了解吧，他家人都挺好挺老实的，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啊？”
“你别胡说了隋大妈，人家是公安，咋可能弄错了？”
“就是。”
杜鹃：“那他们夫妻感情好吗？”
“夫妻感情？夫妻感情挺好的啊。”
杜鹃垂垂眼，随即说：“那你们听说过王桂芬在外面有什么相熟的男同志吗？”
她这一问，突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随即很快的，一个老大妈立刻凑到杜鹃身边，小声问：“那个，那个那个……你这么问……她是不是，她是不是偷人啊？”
杜鹃立刻说：“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随便问问，那她公公过来的多吗？”
随便问问？
一个个老大妈对这种事情最敏感了，互相交换眼色，可不怎么相信杜鹃的话。
不过大家问起这个，倒是有人回答：“不多的，几乎不来。就算是来了也不住这边，来了行色匆匆就走了。不过也是……他家这点地方，也住不开啊。”
“那倒是，其实他家日子过得不算富裕。就王桂芬一个上班的，家里好几口吃饭的。”
“这要说起来，他家别看穷，真是挺和睦的，一家子也不咋红脸，你要说王桂芬外面有人，我是想不相信的。”
一个胖乎乎的大妈说：“呵呵。”
杜鹃立刻反应过来：“大妈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其他人也看过去：“胖婶儿你知道啥就跟公安说一说，可不能瞒着。”
“是啊，他家这闹腾这么大，保不齐是大事儿，咱可不好给拦着。”
杜鹃：“是啊是啊，我可是最知道了，这一片儿的事儿肯定是瞒不过诸位的，有什么他家的八卦，有用没用的，都说一说，保不齐对我们对我们就有大用，你说对吧？”
她可太知道了，哪个大院儿的大院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x，统统都叫万事通。
杜鹃：“您给我说说。”
胖大妈犹豫了一下，说：“不是王桂芬两口子的事儿，是王桂芬家的大闺女，他家大闺女今年十七。居委会都来了好多次了，动员她得下乡，他家好不容易才给今年扛过去。不过居委会那边也说了，明年就十八了，今年死撑着，明年总归死撑不下去的，说是明年肯定要下乡的。”
“这事儿还用你说？我们都知道。”有人打断了她的话。
“切。你们知道什么，听我慢慢说啊。”胖婶儿：“急什么，那你们知道他家大闺女跟老杜家的小子处对象吗？”
“啊，这个真不知道。”
“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俩人是同学，处上了，人家老杜家的小子是长孙，不可能下乡的，接了他妈的班。他妈可说了，绝对不让自家小子找个没工作的。那老杜家的小子这也看不上王桂芬的大闺女了，前几天找她分手呢，俩人就在那边的胡同儿，哎呦喂，抱着那一通啃啊，啃够了说要分开。结果那丫头说，让那小子等她几个月，她说她家已经给她弄好了，年前肯定能让她有一份正式的工作。保管是不差的好工作。”
“嚯，吹牛吧？他家有什么能耐啊？”
“就是啊，他家要是能给她安排工作，还至于住二十平？他妈要是把工作给她就更不可能了，其他人不吃不喝了？”
大家纷纷不相信。
杜鹃认真：“那姑娘真的这么说，她说了年前肯定能有一份工作？”
“那还有假？真的。”
杜鹃想到了系统关于抢劫团伙儿的实时消息，果然，他们用了苦肉计拿这份工作。
这当时没查到不对，系统就不提示他家有问题。
不过好在没耽误事儿。果然不能全然依靠系统查案，自己还是要更努力。
“那他家还有其他的事儿吗？”
“那就没啥了，他家这个样子，就很普通啊。”
“是啊，他家真的没啥。”
“呃……”
有一个小媳妇儿听着热闹，咬咬唇，小声说：“我、我看见过一桩事儿。”
杜鹃：“你说说。”
小媳妇儿脸红，她低声：“我住在他家楼下，有一回我正要出门，一开门看到王大姐送她公公下楼，我看见、我看见……”
“你看见什么了？怎么还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有啥不能说的，公安都来了，有啥你直接说。”
小媳妇儿小声：“我看到她那个公公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我的妈。”
“这特么……唉呀妈呀，苍天啊。”
“这这这……”
大家都震惊了。
杜鹃也睁大了眼。
她结巴：“他们这也太，这也太……”
杜鹃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
“杜鹃，杜鹃……”李清木突然叫了出来。
杜鹃赶紧进屋：“怎么了？”
李清木深吸一口气，抬头说：“你说这个，是不是拆掉的电台的零件。”
杜鹃变了脸色：“哪里找的？”
李清木：“外窗台，外窗台下面，我伸手一摸就摸到好像藏着东西，掏出来就发现是这么些电子零件。”
杜鹃：“我也说不好，带回去吧。”
“查出来的东西越多，我越是觉得他们是跳出来吸引我们注意力。”李清木认真起来。
杜鹃：“是啊，他们早就知道却不把东西弄走，这就不合理。”
虽说觉得这些是用来吸引他们注意力的，但是几个人还是很快的准备回市局。他们这一趟，也是有些收获了。不过等他们回到市局，就看她爸爸杜国强也在，她疑惑：“爸爸你不是跟踪那个舒萍萍了吗？”
杜国强点头，他说：“还有人在那边盯着，我之所以回来是有个怀疑。”
齐朝阳：“走吧，一起去会议室说。”
杜鹃：“行，我们这边也有些线索。”
大家很快的过来，杜国强认真说：“我今天去跟踪舒萍萍，见过他家的孩子了，我怀疑，舒萍萍的孩子有问题。”
“什么？”
杜国强：“舒萍萍和她去世的丈夫，生不出他家大儿子，除非舒萍萍偷人。”
大家严肃起来：“怎么说？”
“我发现他家老大，那个小男孩儿有美人尖。但是舒萍萍没有，我看过她的档案，她去世的丈夫也没有。这是显性遗传，两个没有美人尖的人是不可能生出有美人尖的小孩儿的。如果是偷人生的，那么她跟谁生的，她的情人，会不会也是她的同伙。如果是普通人，那就看我们没关系，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不能不查！”
第265章 孙婷美盗窃被抓了
“什么玩意儿遗传？”老李挠头。
杜国强：“就跟你说工作不忙的时候多读书, 你看你，屁也不懂，显性遗传, 你不用懂了, 你就知道，舒萍萍和她死了的丈夫是生不出他家老大的，这么想就可以了。”
他继续说：“我一看他家老大, 立刻就觉得不对劲儿, 赶紧去看他家另外两个小孩儿，你猜怎么着？这两个小孩儿跟他哥哥一样，都有美人尖。我端详过三个孩子的长相了, 他们都有美人尖，也都有相似的地方，我估计还真是亲兄妹，不过大概不是舒萍萍那个死鬼男人亲生的了。就是不知道是舒萍萍跟谁生的。”
齐朝阳果断：“我查一下她身边的人, 是不是如果有这个美人尖，就有可能是跟她有一腿的。”
杜国强：“对，因为两个没有美人尖的人是生不出有美人尖的孩子。舒萍萍没有美人尖, 那估计男方肯定是有的。不仅如此，还有她丈夫的死，我觉得也得查一查。这三个孩子都不是自己的，她男人得多大大咧咧啊, 半点不知道？我看也未必一点感觉也没有吧，那他的死就保不齐有问题了。”
“我知道了。”
李清木小声：“如果这么说，也有可能三个孩子都不是舒萍萍自己生的……”
大家默默的翻白眼，这人咋不知道动脑子呢。
齐朝阳叹息一声，说：“应该是她自己生的, 不可能不是她生的，她住在大院儿十几年了。如果不是怀孕生娃，从外面抱的，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杜鹃：“如果是抱养的，也不能可着一家抱吧，我见过三个孩子的，他们三个长得还是挺像的，孩子肯定是舒萍萍自己的孩子，但是肯定不是她男人的孩子。”
“那就调查她身边的人，不，也不是一定要查她身边的人。”齐朝阳突然就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查一下我们怀疑的那些……”
“工程师和八级工。”杜鹃接话。
两个人默契的相视一笑。
李清木：“什么意思？”
杜国强：“他们的意思是，舒萍萍如果真的有问题，那她这样的人不会轻易给人生孩子，她的三个孩子都有一样的特征，那就说明应该是一个爹。她的身份不可能跟一个男人搞爱情，还在十来年里给人家生三个孩子。这么长久的男女关系对她是很危险的。但是如果这个男人是她的同伙儿就另说了，她这个孩子最大的可能是她同伙儿的。如果是她的同伙儿，王小宇肯定不是，那个老灰也不是，王桂芬的男人也没有这样的特征。那么就很有可能是没有落网的。也就是说可能是还在机械厂的人。也是老灰他们掩饰的人。他们几个人心甘情愿被抓不就是为了牵扯我们的精力，给他们的同伙儿可乘之机偷东西，他们为了偷特殊钢，那么这个人都一定是能拿到特殊钢的。不然就没有老灰他们出来搅局的必要了。所以很有可能是机械厂能够接触特殊钢的人。所以就有可能是当初就能接触特殊钢的这些人中的一个。”
他们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但是正是因为老灰他们轻易被抓，事情就很明朗了。
王小宇家还有王桂芬家都轻易的找到了线索，就更说明，他们是出来牵扯精力的挡箭牌。
他们查案子是要看证据的，猜测没有用，但是也要看实际情况，实际情况已经这样明显，他们还要死撑着找已经落网的人的证据不如将更多的精力用在更值得怀疑的人的身上。
杜鹃立刻：“我去把所有能接触特殊钢的人的资料都拿过来。”
虽说舒萍x萍孩子的事儿不是百分之百就一定对，但是也多了一个很大的可能性，自然是要对比一下的。
李清木小声问：“杜叔，这俩没有美人尖的不可能生出一个没有美人尖的孩子，这事儿准不？”
杜国强：“我不是学医的，但是依照我的知识层面，是这样的。如果你心里不踏实可以找个大夫详细问一问。”
他穿越之前看过一个警匪剧就有这么个情节，他觉得这个观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能播出来，总不至于是胡说八道吧？
李清木：“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杜鹃这会儿根本没跟他们嘀咕这些有的没的，已经很快的找到了档案，激动的说：“真的有！”
“什么？”
杜鹃用力的敲着档案，说：“这一个，机械厂的八级工廉学坤，他就有美人尖。”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杜鹃竟然觉得舒萍萍的三个还是有几分像这个廉学坤。
她甩甩头，要理智，要查证，不能靠直觉。
“廉学坤，一九年生人，今年五十岁。解放前就在机械厂上班，解放后也仍在那边，六零年就评上了八级工，当年就是厂子为数不多的八级工，十分的受人尊敬。工作勤勤恳恳，为人正派，乐于助人。有一个老伴儿，不过没有孩子。”
念到这里，杜鹃抬头：“他是舒萍萍男人的师父。”
串上了。
齐朝阳果断：“严查他们两个。”
杜国强：“我回去盯梢儿，你们那边虽然是有了怀疑对象，但是也不能完全放松，其他人也一样要查，免得出现纰漏。人没有被抓，永远都不能说他们到底有多少同伙儿。“
“我知道。”
大家很快的又忙碌起来。
杜鹃：“走，我们去老灰家。”
虽然已经知道就算是查到什么也有可能是老灰故意给他们留下来的。但是现场还是要检查的。这么做是有用处的。
杜鹃：“我估计，保不齐他们正等着我们去调查呢，我们如果不去，他们反倒是要怀疑，不如我们还是该去现场就去现场，倒是让他给他们以为自己的计策糊弄住了我们。这样他们才能放心的做他们的下一步，我们也才能人赃并获。”
老李竖起大拇指。
杜鹃灿烂的笑了下。
杜鹃很快的领人下乡，虽然她不是市局的人，但是这一次还是以她为主。毕竟，谁不知道杜鹃干这个最在行。
杜鹃六个人一起骑车下乡，这会儿不是上班时间也不是下班时间，但是孙婷美又又又请假了。她最近心情不好，仗着孕肚天天请假。不过她可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觉得很是得意。
孙婷美自己给自己下班，一个人玩家走，就看到杜鹃他们骑车呼啸而过。
孙婷美咬牙切齿，低声骂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给你嘚瑟的，真是个贱人。”
她一路回家，大院儿里的人都坐在院子里唠嗑儿，常菊花也在，两个孩子大的自己溜溜达达自己玩儿，小的则是被常菊花抱在怀里。常菊花远远的看到孙婷美进门，说：“你咋回来了？”
孙婷美：“我不舒服，回来歇一歇。”
她挺挺肚子。
虽说孙婷美可以请假，但是请假一次半次好好说一说也就那样儿了，但是如果请假多了，那肯定是要扣工资的。孙婷美这个月就没怎么上班，常菊花盯着孙婷美，心里真是一股火气往上窜。
她板着脸，说：“我当年怀孕，生孩子的前一天还在地里干活儿，那不是一样干的好好的，怎么的现在换了你就这么矫情？你看看你这个月请了多少假了？我可告诉你，你接的是我家老二的班。老二虽然不在了，但是你接班就代表他的脸面，你看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一天天的，咋的就这么自私？年轻的时候不好好干活儿多挣点钱，难道都指望我们老人啊。我一天天的给你带孩子半点怨言也没有，你倒好，能偷懒就偷懒。你这个月能开上二十块钱吗？啊？你说！”
常菊花突然就动怒，这让孙婷美颇为震惊，不过很快就不忿起来，觉得这个婆婆实在是不知道多少，他家条件也不差，而且她又有金手指，怎么的就不能偷懒了？
如果换了别人家遇到她这样能耐的儿媳妇儿，那是都要供起来的。再看常菊花，真是不知所谓。
“妈你说什么呢，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孙子，不舒服还不能回来歇一歇？”
“回来歇一歇？你看看谁家的媳妇儿像你这么懒，你一周才上几天班？人家谁家的媳妇儿怀个孕像你这么折腾？我可告诉你，你这个工作是从我家拿的。这要是你自己带来我家的，我半句话也不说，你可是接我儿子的班。这是你自己的东西吗？还整天嘚嘚瑟瑟的。我可告诉你，你要给这个工作嚯嚯没了，我非打死你个贱人不可。别以为怀个崽子就劳苦功高。如果不是我儿子能耐，你能怀上？就算不是你，换了别人，他也是一样能耐。一天天的觍个脸不知道姓什么了。”
常菊花骂的很不客气，本来她是想给这个儿媳妇儿一点面子的。毕竟儿媳妇儿能梦到将来的事情，也是有用的。但是这都是啥跟啥？梦到是梦到，但是梦的也不准啊！
他家辛苦做了准备，结果全都付之东流。
就说纠结干还是不干，他家老头子都好几宿没睡，内心那个煎熬，最后终于决定为了家里孩子的将来，干了。
可是结果呢，结果这个样儿了。
常大妈心里真是不爽极了。
这一切都是这个没用的儿媳妇儿的错。
她冷冷的看着孙婷美，哼了一声：“还站着干什么？瞪什么眼瞪眼，谁家找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赶紧的，回去去给盆里的尿戒子洗了。一点活儿也得催着干。废物篓子。”
“你！”
孙婷美气的颤抖，但是常菊花可不惯着她：“怎么的？你什么意思？你还要打我不成？这说破了天我也是不怕的。谁家跟媳妇儿跟你一样不知好赖，张扬不孝顺？”
孙婷美看着常菊花洋洋得意的脸，气的不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好，我回去干活儿。”
“拿出来洗，家里水不要钱吗？”
孙婷美攥紧了拳头。
都怪那些公安，都怪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抓了那个抢劫团伙儿，保不齐现在她都得偿所愿了，哪里至于过的这么苦。因为这个事儿没成，这两天大明哥黑着脸，都不跟她说话了。
孙婷美心里难受极了。
这事儿也不怨她啊。谁曾想事情会变成这样，要怪就该那些公安实在是过分。如果他们没抓人，自家哪至于这样。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孙婷美最近心里也有点慌，除了最早的时候，其他的事情基本都跟梦里不一样了。
好多次都是，最后都变得面目全非，她心里是很不踏实的。
而且，她隐隐约约也觉得大明哥对她越发的不耐烦了。
她心里有几分仓皇。
她得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能耐，若不然，自己在这个家里只会越来越没有地位。时间长了，以后不是更完蛋？可是怎么证明自己？最近她的梦没有什么特别的。她仔细回忆过往，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孙婷美心下恍然，到底该怎么办。
突然间，孙婷美想到了王大姐，他们后勤的王大姐被抓了。
要说王大姐这个人，孙婷美是认识的，她们后勤仓库这边就六七个人，其中有她也有王大姐。王大姐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娘们，没有什么特别的，日子过的不咋样，平日里闲话个家长里短，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孙婷美格外关注这个人，还是因为她的梦里，这个王大姐回来拿东西的时候，遭遇了歹徒，身受重伤。这个她是知道的，所以她判断那些人是哪天下手，一个看下雨天，第二个就是看她哪天忘记拿钥匙。
但是可不曾想，抢劫团伙儿提前被抓了。
王大姐也被抓了。
虽然厂里都传说王大姐被抓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但是她倒是觉得不是。
毕竟，她可是知道的比其他人多，她怀疑，王大姐也是抢劫团伙儿的一员。不然怎么可能被抓呢。肯定是这样，她绝对不会猜错的。她现在怀疑王大姐之所以在这件事儿里受伤要不就是他们起内讧了，x要不就是、哦对，对对对，是为了给王大姐的女儿弄一份工作，对，有可能是这样的。
毕竟因为受伤，机械厂可是奖励了他家一份工作的。
真是鸡贼。
孙婷美原地转圈儿，这个王大姐果然是个心机颇深的女人。
因为王大姐昨天晚上被抓，今天他们仓库几个人都不敢多说什么，安静的不像样。看样子是生怕被牵连。孙婷美琢磨着有的没的。
常菊花回来就看到她发呆，骂道：“你个要死的玩意儿，这又干什么，我让你干活儿，你当耳旁风是吧？整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儿。你看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还吹牛逼自己这样那样。吹的倒是欢，你给家里挣多少钱？还不够你自己吃的。”
她十分愤恨，这几天真是白瞎对她好了。
原本是觉得有利可图，结果你看看，这有个什么利，真是废物一个。
这次的事情如果成了，常菊花肯定是把孙婷美供起来哄着，但是没成她就没什么好脸儿了，想到前几天对她的好，常菊花都觉得亏死了。
她眼神越发不善，骂道：“还看，赶紧的干活儿。”
别看孙婷美在单位敢折腾，那是因为她知道怎么都不能给她开除了，其他人能把她怎么着！但是回家就不行了，她以前嚣张是因为看出来胡相明对她纵容，但是最近他明显多了不耐烦。做媳妇儿的自然也知道。
孙婷美本来就不是很有底气的人，又更是想着靠男人过上好日子，心里自然是不敢得罪胡家的。往常还敢跟常菊花吵架，现在倒是不太敢了。
她必须得做点事儿，如果不证明一下自己，那么在这个家里她的地位只会越来越低。她可受不了常菊花这个老虔婆的欺负。
可是该怎么做？
她抿着嘴，琢磨了一会儿，冷不丁又想到了王大姐。
王大姐反正都被抓了，反正她都是跟那些抢劫的是一伙儿的，可见也不是什么好鸟儿。留着这样一个东西守着仓库，这不是让耗子守油瓶？
谁敢说王大姐没偷东西？
想到这里，孙婷美心跳的更快了几分。
王大姐是昨天晚上被抓到，今天还没来单位核实，她看到杜鹃他们下乡了，那今天估计够呛了。最早也是明天，如果她提前……孙婷美眼神闪烁，如果她提前去仓库偷一些东西出来，那么家里必然不敢小看她，常菊花知道她的能耐想来也不敢跟她大小声。
到时候，这件事儿完全可以栽给王大姐。
这仓库丢了东西跟他们可没有关系，王大姐跟抢劫犯是一伙儿的，肯定是她偷的。这么简单的关系，想必公安也不会详细调查的。就算是王大姐不承认又如何，只要是一伙儿，就说不清楚。
到时候她全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默默的笑了出来。
孙婷美以前没有这么大胆的，但是她梦见过未来，倒是越发的觉得自己就是与众不同的。
既然老天爷这么偏爱她，怎么可能不帮她？
他们虽然没有黑吃黑，但是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趁机谋划一下又有何不可？总归一个厂子也不差那么点东西，她从中哪一点又能拿多少。
不过是洒洒水的小利。
这么想着，孙婷美就动心了。
她看了一眼婆婆，要不要叫这个老虔婆一起去？
不，不能叫她。
这老太婆是什么东西她可太清楚了，如果叫了她，到时候怕是就变成两个人的功劳了。这可不行。这功劳必须是她自己的，家里才会重视她，对她上心。
她想了一下，越发的坚定起来。
仔细想想这件事儿也不难，毕竟她自己是有钥匙的，不过，怎么弄出去呢？
如果直接走大门肯定不行，她又不是身强力壮能爬墙的。虽说能从仓库弄出来，但是倒是不太好往外面运。
孙婷美琢磨起来，不过很快的，她倒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记得仓库里有梯子，她可以将梯子架在围墙，到时候爬梯子丢到墙外，三更半夜的应该也没什么人，到时候弄个手推车藏在外面，悄悄运回家那可是正正好。
至于她是一个孕妇……
孙婷美倒是觉得也还好，她这几次怀孕都没怎么遭罪的。
再说，她这样被眷顾的人，老天爷都会照应她的，她肯定不会有事儿的。孙婷美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心下十分得意起来。正好最近还进了一批猪肉，现在天冷了，存着东西能放住，采购科那边进了不少的东西。
哼，凭什么好东西都是旁人的，她可是个孕妇，正好也得吃点肉补一补。
哦对，还有一些干鲍鱼干贝蚬子干鱼干，这个也必须拿，必须多拿。
这些东西可是很值钱的。
厂里食堂一般都是用来招待的，他们普通工人在食堂可吃不上这个，她弄一些回家吃，总归不亏的。
孙婷美盘算好了，心情好了起来，她抬头往外看去，倒是迫不及待的等待天黑。
天黑了才好行动啊。
说起来，这两天胡大叔都没有回来吃饭，毕竟，他好不容易打定主意黑吃黑为家里谋福利，结果这事儿突然就没了。搞得老爷子心情相当的差，十分的破防。
就那种明明扒下了自己的面子，但是最后却滑铁卢。这让老头儿十分不爽。
他心里觉得丢脸，也不想回来。
胡相明倒是下班就回来了，只是情绪也不太好。
虽说这种事儿这个时候就该立刻收手，他心里应该是很懂的。但是懂归懂，决定好的事儿黄了，总是不爽利的。
父子两个都不爽，但是一个逃避现实不回来，另外一个倒是一进家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孙婷美瞅着胡相明都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心下更是坚定今天一定要让胡相明刮目相看。
孙婷美给胡相明夹菜，说：“大明哥，我晚上有事儿要出去一下，你们先睡吧，不用等我的。”
胡相明诧异的看她，说：“你一个孕妇大晚上的出去干什么？有什么事儿都明天吧，你晚上出去我不放心。”
孙婷美瞬间笑出来，她就知道大明哥是这样的，即便是冷脸，但是心里也是关心她的。
她柔声：“明天不行，是我有个工友找我帮点忙，就得今天晚上，你放心吧，我虽然会晚一点，但是肯定也会回来的。”
胡相明深深的看了孙婷美一眼，似乎是考虑起来。
孙婷美抓住他的胳膊摇晃：“大明哥，你就答应我吧。到时候我肯定也给你一个惊喜。”
胡相明抿着嘴，倒是常菊花不高兴了，不同意的说：“你出去什么出去，一个小媳妇儿深更半夜的出去。你是不是要给大明戴绿帽子？你……”
“妈，你别说话这么难听，哪有这么说自家人的，婷美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怀疑吗？我是信得过她的。行，你去吧。但是别太晚回来让我担心。对了你去谁家？我去接你吧？你一个人我哪里放心的下。”
他的声音柔和起来。
孙婷美感动的不行，低声说：“不用去接，总之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好。”胡相明看着孙婷美，分外的温柔。
常菊花想说什么，但是胡相明却摇摇头，说：“妈，你就别跟小美置气，听她的吧，小美做事儿有分寸的。”
常菊花不高兴的嘟囔：“有分寸，什么有分寸，我倒是觉得没有分寸。”
“妈！”胡相明声音严肃几分，常菊花：“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你也是的，就知道听你媳妇儿的。”
孙婷美得意的笑了出来，她的男人自然是听她的。
眼瞅着天色有点擦黑了。她起身：“那我先走了。”
早点过去也能整理一下东西，这时间正好。
孙婷美出了门，常菊花抱怨：“你看看这个小贱人，你看看她这是想干什么，真是不守妇道，你就由着她……”
胡相明安抚老娘：“妈，她一个大肚婆，哪里就能不守妇道，你想多了。”
他笑了一下，说：“她许是为家里谋划去了。”
常菊花一愣，说：“你的意思是……？”
胡相明意味深长：“守着好东西，总归是忍不住了。他们仓库的王大姐被抓了，真是丢了东西，谁又能说是谁偷的呢？”
不得不说，得亏孙婷美不在，但凡是要在，就得瞠目结舌，又或者是喜悦异常。
可以说他们两个不愧是夫妻x两个。
就连谋算，都能谋算到一起的。
他们两个人倒是想到一起了。
常菊花小声：“那这事儿……”
胡相明：“让她去试一试，能行自然更好，如果不行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都是她自作主张。我爸也在保卫科，大家看我爸的面子，也不会强势追究的。毕竟，她还是个大肚婆呢。”
“儿子还得是你。”
胡相明笑了。
他说：“你等会儿出去遛弯儿，别人要是问你她干啥去，你就把她的借口说出来。没人问你也得主动说。”
“呃？”
胡相明意味深长：“如果她能顺利自然是好，如果不顺利，也能证明咱们什么也不知道。不至于牵连了我们的名声。”
常菊花眼睛一亮：“儿子，还得是你啊，你可太聪明了。”
胡相明微笑：“那是自然。”
他说：“我是你亲生的，自然是像你的。”
这话哄得常菊花格外的高兴。
不过常菊花很快的小心翼翼的说：“你确定这个真是没问题？”
胡相明：“我爸在保卫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这点面子总是有的吧？大不了处分一下，这没什么，反正她整天请假。考评也不会好。我都没指望她这个蠢驴能够更上一层楼了。”
“你说的也对，不过如果真是出事儿，你爸又要生气了，你知道你爸要面子。”
胡相明：“我晓得，可是面子不能当饭吃，我爸这个岁数也干不了几年了，属实不必太看重这个。”
“那会不会被公安抓到？”
胡相明：“公安现在忙得很，估计查那个抢劫团伙儿呢，哪有功夫去机械厂？再说，说一千道一万这是咱们厂子的事儿。厂子如果不深究，我倒是觉得问题不大。”
胡相明不太担心，但是他不能跟这个事儿牵扯上，所以说：“你出去唠嗑儿吧，一定要着重说她去工友家，我们不知情。不过别做的太明显让人起疑。”
“这咋是明显，咋是不明显？这我也不会判断啊。”
胡相明想了想，说：“我写下来，你背出来……”
这娘俩儿倒是能折腾，但是孙婷美可不知道，他们已然猜到了。她还沾沾自喜，抿着嘴：“我知道我最近的事情让大明哥有点失望，但是他对我的心，我是了然的。”
孙婷美喜滋滋的来到仓库。
这个时候都下班了，仓库已经没有人了。
孙婷美拿出钥匙打开库房。
这直接钥匙开库房偷东西，那是最最最下乘的偷盗手段，但是孙婷美不担心，她想的可好了，可以把一切都推到王大姐身上，她是清清白白的白莲花。
孙婷美得意的笑了一下。
她来到库房，仔细的翻找起来。
平日里这些好东西他们只能看看，但是现在可不同了，她是可以直接拿走的。
反正，这事儿跟她可没关系，到时候都是王大姐干的。
孙婷美主动去翻找了干海鲜，这是最值钱的，有时候有钱都不一定能去黑市儿买的到呢。这种好东西，也得给大明哥好好的补补身子。凭什么那些做领导的整天能吃好的。
他家大明哥可不差的。
孙婷美翻找出不少东西，怎么说呢？看这个也想要，看那个也想要。总之都想要。
她咬咬唇，真是恨不能将整个库房都搬空，全都变成他家的。
孙婷美咬着唇，做了好长时间的取舍，终于选出最好的，装进了编织袋里。她探头探脑的张望，没发现有人过来，扛着梯子来到墙边儿。
虽然是个孕妇，但是孙婷美可不是一般的孕妇，那是相当有干劲儿。
大院儿的围墙很高，但是好在这个梯子也够高，这梯子是车间用来爬高检查大型机械故障的，还挺沉的。孙婷美呼哧呼哧，累的气喘吁吁，但是仍是坚持给梯子搬过去了。
她抚着肚子，说：“孩子你乖啊，你要是懂事儿就该知道，妈妈都是为了给你补充营养。你可别给我添乱。到时候有了好处，那都是咱们家的。”
说到这里，更是多了几分信心。
孙婷美很快的折返，再次出来，扛着麻袋。不过倒是没着急上梯子，反而是又回去，这来回走了十来个来回。这才坐在地上喘息。接下来还有大活儿呢？
就是不知道这样往外面扔东西会不会闹出动静儿，但是很快的，孙婷美又放心下来。这边是在后院儿，距离前院儿还是有点距离的。她可以！
孙婷美倒也是个能耐人，她鼓足了勇气，很快的抱着袋子攀爬起来，梯子高高的，她吓的脸色苍白，但是想到自己能够得到的好处，孙婷美又生出几分坚定。
砰！
她费劲了全力，把麻袋扔了出去。
孙婷美顿时心里一慌，怎么这么大动静儿。
她仓皇的东张西望，但是却没看见的保卫科的人，哼，这些人只会偷懒。
孙婷美十分得意，紧跟着下来又再次扛着袋子爬梯子。纵然已经脸色苍白，但是仍是咬牙坚持。
砰！
又是一下子。
声音真是不小，只是接连两下子都没有来人，她的胆子倒是大了起来。
她继续忙活……
她倒是没想过，从她搬梯子到运东西到往外扔东西，动静都不小，也足足忙活了两个多小时，为什么保卫科巡逻一次都没过来。她完全没想过这个。还沉浸在就要成功的喜悦里。
“孙婷美！你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疯了吗？”胡大叔终于忍无可忍，冲了过来。
孙婷美吓的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她赶紧稳住，走下最后一蹬，脸色刷白的看着胡大叔。
胡大叔气喘吁吁的，人都要厥过去了。
孙婷美搬东西他们是不知道的，但是扔东西的动静儿倒是知道了。不仅他们知道，公安也知道了。公安可一直在这边蹲守的。虽然他们不清楚公安要查什么。但是孙婷美肯定是自投罗网的。
胡大叔他们在前院儿都听到外面砰的一声，等他们过来就看到这一茬儿了。本来还以为外面有人接应，结果没看见外面有接应的人，倒是看到已经有公安在哪儿蹲守等着人出来了。
胡大叔差点当场昏过去，他一开始就想冲出来阻拦孙婷美了，但是却被他们保卫科其他人按住了。
毕竟，这会儿胡大叔要是跳出来说话，就有可能被定性为“通风报信”。他们保卫科虽然关系都还可以，但是事情大小大家还是知道的。这么多公安呢，他们也不能包庇自己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多公安盯着他们厂子，他们不知道，但是负责人是知道的。
那可是有可能跟特务牵连上的，所以按住胡大叔不让他跳出来才是合适的。
他们是一直等着孙婷美，眼看着她把所有的东西都运出去，这才出来人赃并获。
胡大叔气的哆嗦：“孙婷美，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啊？你给我说啊，你到底是干什么，家里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喝。你为什么要干这个事儿。”
好几个手电筒照过来，孙婷美哆嗦着瘫软在地上，随即很快的说：“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你是监守自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儿媳妇儿，你是要坑死我们家是吧？”
胡大叔破防了，嗷嗷的：“上一次，上一次遇见蛇你给我推到前面做挡箭牌我不怪你，我不仅是你的长辈，还是个男同志，我比你胆子大。虽然因此差点让蛇咬了，我也不跟你计较。我甚至都没跟老婆子和大明说，我就是给你留面子。我想到是家庭和睦，是家和万事兴。但是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你是半点人事儿也不干啊，你怎么能作死干这个？”
胡大叔嗷嗷叫，大家听了这话，都同情的看他一眼。
孙婷美缩着脖子，也害怕起来。
她怎么会被发现，怎么可能被发现啊，她明明是被老天爷偏爱的人啊。明明是这样，为什么会被发现？
孙婷美慌了，不过很快的，她又想，虽然她下手了，但是又没有拿走啊。
她赶紧说：“我是年纪小，不懂事儿，才一时糊涂迷了心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们原谅我吧。我是个孕妇，一时错了主意。可是这东西也没丢的，我没有给厂子造成损失，你x们就原谅我吧……”
她抚着肚子，假装哎呀哎呀，叫了出来：“我肚子疼，我的肚子疼，你们送我去医院，我不舒服……”
孙婷美偷瞄着大家，继续说：“快送我去医院，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造成损失，你们就原谅我吧，我是怀孕了情绪不好才做错事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这个样子，大家也怕真的出事儿，果断：“送医院，另外把人看住了，别让她跑了。我跟厂领导和公安沟通，再决定场内处理还是转交公安。”
胡大叔震惊的看向他们队长。
“老方，我知道我……”
老方：“老胡，这一次的事情，你别掺和了。”
胡大叔脸色变了。
老方严肃：“盗窃不是小事儿。”
现在的保卫科是有一些公安的职能的，一般厂内的事情，他们处理还真是名正言顺。但是，这一次是双方一起抓的现行儿。又是这么敏感的一个时候，保卫科属实是不想牵扯更多了。
“爸，爸爸，公公，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还怀着孩子呢……不能把我交给公安啊。呜呜呜……公公，我知道错了啊……”
胡大叔生无可恋的挠头。
现场顿时再次混乱起来。
深更半夜。
已经快十二点了。杜鹃正收拾一下准备下班，就看几个人行色匆匆的回来，一个个表情奇怪。
杜鹃他们都准备走了，忍不住疑惑的开口：“这是怎么了？”
“抓了个贼，孙婷美，她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盗窃库房。”
杜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