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是有一些人, 你说不好她到底怎么回事儿，但是她总是能干出十分出人意料的事情。孙婷美就是这样的人，虽然人已经被送到医院了, 但是偷盗可不是小事儿。
杜鹃恍恍惚惚, 她真的就不能理解，孙婷美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可以说，孙婷美他们家是大院儿过的很好的人家之一了。一家四个大人三个上班, 胡家父子赚的都挺多的。而孩子又还小, 根本不费钱。
她倒是是哪根筋不对，要干这个。
杜鹃震惊的恍恍惚惚，其他人又何尝不是。
这种八卦总是瞒不住的, 特别是在他们大院儿，那是半点都瞒不住，一大清早，杜鹃刚起床就听到楼下议论纷纷的。
杜鹃开窗探头看了一眼, 果然大家都讨论孙婷美昨天晚上偷东西的事儿。
“你说他家到底图什么啊？这条件挺好的啊，过的又不差，她咋想的啊！”
“你别说她咋想不咋想, 你说他家其他人知不知道这件事儿？”
“那谁知道啊，可能知道吧，也可能不知道，都有可能的。哎, 你还记得不，昨天傍晚常菊花还说她去同事家帮忙了。她还碎碎念说儿媳妇儿的坏话呢。我听着话茬儿，像是不知道。”
“呵呵，这话让你说的，那孙婷美偷了东西能藏哪儿, 还不是要拿回来？拿回来不是什么都知道了？这要是说她家人不知道，我是不相信的。”
“你要是这样分析也对，我倒是没想到这个，是哈，她偷了东西，总不能不拿回家，那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哎于九红，你孙女儿……”
“她可不是我孙女儿，你别把我们两家往一起扯，人家都没把我们家当娘家的。我们个要不起这样的小辈儿。个人家是个人家。大家都是邻居，你们应该都知道的，我们早就不来往了。”于九红严肃的说。
她这会儿也气死了。作为孙婷美的娘家，虽然两家不来往了，但是也跟着丢人啊。沾染上这种事儿，怎么可能不丢人？这好好的日子不过，偏是要作死，于九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家这孙女儿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狂野。
以前在家的时候虽然也是有脾气骄纵，但是还是听得进人话的，但是自从结了婚，这脑子就跟窜了烟一样，彻彻底底不好使了。都是老胡家带坏了她。
于九红微微扬起下巴，说：“我家跟这个孙女儿半点关系也没有了，赶明儿我就去登报断绝关系。”
这年头儿，那断绝关系的可太多了。
但是他们大院儿这样的事儿还是第一遭。
“啊？断绝关系？于大妈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啊？那不是你自己孙女儿吗？倒是也不必遇事儿就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于九红严肃：“怎么就是遇事儿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形容我们不合适吧？她结婚之前可就没把我们当一家人了。都在一个大院儿，就前后楼，我们两家有来往吗？过年过节你看她的登门过吗？给我们家买过一个鸡蛋一口肉吗？年礼更是没以后。见面都不说话，谈什么一家人？我只会觉得断绝关系太晚。她都不搭理我们，我们干什么要给她留脸面？给她留着脸面，她牵连我们？我不管家里其他人的想法，但是就算是别人说这样做冷心冷清，我也坚定要这么干的。就算是被人蛐蛐儿，我也不后悔！我不能让家里其他人被这个死丫头牵连。她过得好不给我们一分，过的不好想要牵连我们的名声？没门儿！”
杜鹃趴在窗户上，眼巴巴的看着，你还别说，虽然于九红大妈说的很是冷漠，但是其他人还真是没人劝。这种事儿吧，真是不好劝，因为于九红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不来往的啊，跟断绝关系也没两样。
杜国强看到杜鹃趴在窗口，说：“行了，别看了，赶紧吃饭吧。”
杜鹃纠结的回到座位上，诧异的说：“爸，你说孙婷美到底怎么想的啊，她难不成是疯了？”
杜国强耸耸肩，他哪里知道孙婷美怎么想的？不过作为多年的老公安，他倒是也不是完全就一点也看不懂，杜国强想了一下，说：“大概是有恃无恐吧，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孕妇，自己每天迟到早退其他人都拿她没办法，她就仗着这个肚子，觉得自己是可以嚣张的，就算是有什么事情，大家也能原谅她。因为她是一个孕妇啊。”
杜鹃：“……”
陈虎梅：“……”
陈虎：“……”
这知道的是怀了个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怀了个神仙。
只是她怀孕，跟旁人又有什么关系。
真是不知所谓。
“再说，如果我们的判断没有错，她是能梦到一些东西的。她可能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女吧。既然是天选之女，又怎么会被抓呢？可能她干的时候都没觉得自己能被抓。”
杜鹃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儿，谁家天选之女干这个啊。
杜国强看着闺女嫌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说：“你还真别嫌弃，我跟你说，我估摸着保不齐真是这个样子。”
杜鹃又啧啧一声。
杜国强：“行了，她现在一点也不重要。”
是啊，孙婷美偷东西从来都不是重要的事儿。
杜鹃低声：“我倒是怕她这一出儿惊动了人，打草惊蛇。”
杜国强：“我倒是觉得，她这么做不仅没有打草惊蛇，反倒是会让人更放心。”
杜鹃：“怎么说？”
杜国强笑了笑，认真：“如果你是特务，你已经做好了防备措施，你的挡箭牌也被抓了，在你的心里，这会儿没人知道你的存在。你正在悄悄的观察。然后你发现，有人来你想下手的地方偷东西。好么，又是保卫科又是公安哗啦把人抓了。公安已经抓了人，那肯定又要审讯了。结果发现她只是一个实打实的小毛贼。跟特务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那么以公安来说，是不是会更加放松警惕？你会这么想吧？你还会怕吗？这对你不是好事儿吗？”
杜鹃歪头想了想，说：“我还真的不太会怕。”
“那不就是了。”
杜国强：“有人被抓，可能那个真的特务还会觉得更安全了。”
杜鹃：“倒也是。”
杜国强：“不过这些都是猜测，而这种事了猜测是没有用的，我们还是要实打实的跟踪监视调查。”
杜鹃点头：“我知道。”
虽然这些都是老办法，没有什么新颖的，但是恰恰是最有用的。
父女俩一起出门上班，杜国强虽说不是公安了，但是既然是外援，那肯定是要好好帮忙的。杜国强很快的换了装扮，悄无声息的离开。杜鹃则是继续走访调查。
相比于大院儿很多人忙忙碌碌，x按部就班的工作，他们家属院儿今天可真是太热闹了。这特么谁能想到，孙婷美胆子这么大，真是啥事儿都敢干。
于九红闹着要登报断绝关系，他们家可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想来也是认可这个的。
至于其他人跟这个事儿可不相关的，但是少不了多聊一聊了。
“哎。你们看到常菊花了吗？”
“没看见，今天没出来。”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常菊花怎么可能出门，丢人都要丢到天上去了。常菊花可扛不住这个，她想到都觉得真是太操蛋了。常菊花是个厚脸皮，但是这样的事儿还是让她完全出不了门。
她忍不住在家破口大骂，倒是胡大叔和胡相明今天都没有上班。
大家都是一个单位，孙婷美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两个人都暂时回家休息了。要事情调查完才能上班。胡大叔这样要面子的人，这样的话对他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他恨不能时光倒流两年，坚决不让孙婷美这个搅家精进门。
常菊花：“这个贱人，该下十八层地狱的……”
胡大叔：“够了！你骂了一早上了，到底有完没完，这样骂来骂去有意思吗？”
他盯着常菊花，又盯着胡相明，说：“你们两个跟我说，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儿？你们怎么能由着她去干这个，你们疯了不成？”
常菊花心虚的眼神儿飘忽。
胡大叔跟她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哪里不知道她，一看她这样，瞬间心就沉下来了。
他没忍住，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啪！
重重的砸了上去，他怒道：“你是疯了吗？你看到她做这样的事情不阻拦？你是要毁了这个家吗？”
常菊花：“我不是故意的，她她她……我对天发誓，她没有告诉我们啊。真的，我可以发誓的。她真的没有告诉我们。我们也是猜……”
她委屈的不行。
这事儿又不是她干的。
这会儿跟她发火又有什么用。
胡大叔猛地看向胡相明，说：“你也知道这件事儿，你也知道这件事儿是不是？大明，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冷静很圆滑很明白事理的人，但是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你知道这件事儿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晓得你没有黑吃黑心里不甘心，但是不甘心也不能糊涂啊。她这次被抓……坏了，坏了坏了……”
胡相明：“爸？”
胡大叔：“她要是交代我们想黑吃黑怎么办？那些人审讯可是有一手儿的。”
胡大叔担心起来，脸色刷白刷白的。
胡相明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他之前是被怨气冲昏了头，是啊，如果孙婷美出事儿了，孙婷美交代了他们以前的打算，交代了她能梦到很多事情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爸，怎么办？”
胡大叔也急的团团转，很快的，他说：“我去找人，我这就去找人，不管如何一定要给她保下来，一定要尽快，一定不能让更多人审讯她。她扛不住的。好在，好在这东西还没拿走，厂子没有损失，我这就去找人。大明，你也立刻想办法，快去想办法很找人，一定要给孙婷美这个贱人捞出来。”
胡相明这下子也有点慌神儿了，赶紧说：“好，我这就去，我现在就去。”
他昨天还挺自信的，但是这会儿倒是慌张的不行，他昨天怎么就一时糊涂了。
他最近怎么能这么冲动！
胡相明十分埋怨自己，但是也很快的出门。
爷俩儿奔走起来。
孙婷美不能出事儿，她死不死的无所谓，坐不坐牢无所谓，但是她的知道的太多，保不齐会坑了他们，这是绝对不行的。这边胡家忙忙碌碌的，但凡是能找的关系都找了。
值得庆幸的是，孙婷美还是有心眼儿的，一直假称肚子疼，赖在医院不走。
胡相明格外庆幸她是一个孕妇。
这头儿孙家已经忙翻了天，那头儿杜鹃他们又有了新的进展。
杜鹃：“齐队，齐队齐队……”
齐朝阳：“怎么了？”
杜鹃：“你看！！！”
她抱着一本材料，激动的不行：“你看，我从居委会找到一份他们家的体检档案。这是六二年那会儿的，当时疑似有人发疯投毒，所以他们那边几个大院儿都在居委会的安排下去医院做了身体检查。他们家的体检表就在这里，舒萍萍和她丈夫的血型，是绝对生不出他们家三个孩子的。他家老三当时刚出生，但是也做了检查的。”
“可是我们昨天不是都已经怀疑这个了吗？杜叔不是说两个没有美人尖的父母生出有美人尖的小孩儿，都知道了，你还这么激动？”朱宇也不是抬杠，而是真的有点诧异，这都不像是杜鹃了。
杜鹃：“不是，我是想说，这个检查过去之后仅仅一个月，舒萍萍的丈夫就死了。舒萍萍对外说的是，她那会儿刚生孩子没多久，孩子没有奶，为了下奶，她男人去钓鱼想要炖鱼汤，结果不曾想滑到落水而亡。我可不相信这种巧合，刚做完检查那么短的时间她男人就死了。怎么看怎么不对。”
齐朝阳：“舒萍萍的丈夫一个普通人应该没有常识理解孩子血型的事儿，查一下他周围有没有人有这方面的常识，再查一下……”
“他可能去咨询大夫。”杜鹃想到了。
“对。”
舒萍萍有问题是他们的猜测，只是凭借她的行为来推断的，但是当她的事情越查越多，他们就更能证明这个人绝对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她是真的有问题。
而这些问题现在虽然都不触及中心，但是查的多说不定就串上了。
更有甚者，将来抓人或许都是一个突破口。
杜鹃：“我们现在立刻去调查。”
“去吧。”齐朝阳叮嘱：“小心。”
“我懂。”
“现在大部分的精力都在机械厂的几个工程师和八级工那边，廉学坤那边更是重点中的重点，其他方面没有那么多人用，你跟李清木过去吧，两个人小心点。”
齐朝阳认真说。
杜鹃再次点头，这点道理她还是很懂的。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廉学坤和舒萍萍。
这两个人被盯的紧紧的，但是他们都是“洞庭湖的老麻雀”，齐朝阳都安排了好手儿去跟踪，虽然杜鹃查案子已经很厉害了。但是这样的事儿倒是没安排她。
毕竟这种事情但凡是有一点差错就可能前功尽弃。自然是不能大意的。
所以杜鹃也不会觉得遗憾。他们查案子，不管是每一个环节，都有自己的作用，不用一定要做最最重要的事情。她也觉得，自己可能没那个细致的能耐不被发现。
就连李叔他们都没去跟踪盯梢儿，她一个新人，肯定更要后退一步了。
不过杜鹃觉得每一项工作都重要，她也不放松，戳李清木：“我们走吧。”
李清木：“好。”
大家都忙得风风火火的，接连跟了三天，大家都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不过大家也不意外，就算是着急，他们做事情也不可能太冲动。
只是也可以看出来，他们是真的着急了，杜国强跟踪舒萍萍，也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
三天，杜国强并不觉得很慢，相比于他以前工作，他倒是觉得他们“接触”的很早了。
舒萍萍现在是在市政部门扫大街，干的正是机械厂这一片儿。杜国强终于在第三天发现，廉学坤跟舒萍萍有来往。两个人虽然没有接触，也没有说一句话。
但是廉学坤一大早上班的时候，走到门口丢了一团擦过手的纸，他向垃圾桶丢过去，但是却好像没有丢中，卫生纸团儿顺着垃圾桶，擦边儿掉在地上。
过了差不多能有三五分钟，一直在不远处扫地的舒萍萍终于扫了过来，将纸团儿扫走。
只是她低头装垃圾的时候，杜国强一眼就看见，她给纸团儿收起来了。
呵呵！
还想藏？
当真以为自己能瞒得住他的这一双火眼金睛？
老子看过多少谍战剧你晓得吗？
还以为能瞒得住他？
必不可能！
杜国强嗤了一声，说：“看来得把纸条弄出来看看写了什么。”
“啊？”
城南所的陈正民是跟着杜国强一起的。
他身手极好善于追踪，跟杜国强以前也配合搭档过，十分的合适。但是这会儿还是惊讶了一下，说：“她会发现的，我们如果打草惊蛇怎么办。”
杜国强低声：“其实应该x没问题，不过如果你实在担心，那我们就还是保守点，死盯着她就是了。”
陈正民：“这样行。”
他叹息一声，说：“这样的人怎么就抓不完呢。”
杜国强：“抓不完不是很正常的？发现了就抓就是了，不然要公安干什么。”
“也对。”
两个人看着舒萍萍依旧继续干活儿，觉得她倒是有点定力的。
相比于杜国强他们时时刻刻跟踪舒萍萍，廉学坤那边倒是不能完全安排他们的人时时刻刻都盯着，毕竟他是在厂子上班。他们干了那么多年，不说认识也几乎人人都面熟。
但凡有一个陌生面孔，必然要引起注意的。
不过也是有人负责盯着廉学坤的，只是都是机械厂的人，他们厂子保卫科也大部分都是部队转业，有好些是十分信得过的。不仅仅是廉学坤这个最可疑的。
其他人也并没有放松。
这种事情，但凡是有一点大意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损失。
因此，虽然已经盯梢儿好几天了，但是大家没有任何一点的松懈和大意。
好在，今天倒是有了点线索，舒萍萍这人是很谨慎的，一直到下班，都没有把纸条拿出来。不过杜国强他们也没有放松，一直跟着她的。
舒萍萍下班回家，他们也在附近盯梢儿。
只是很可惜，杜国强再厉害也不能跟着进了人家的家里不被发现。所以舒萍萍回家，他们只能等在外面。
而就在杜国强他们没有看见的房间内，舒萍萍看着纸团儿上的字，露出了一抹微笑。
一切顺利，这个真是太好了。
这也不枉费他们做了这么多事情。
她看着外面的天色，琢磨起来……
杜国强虽然没有看到纸条，但是没一会儿看到舒萍萍出来带着几分难掩的激动和故作沉着，蹙起眉头，低头跟陈正民嘀咕几句……
夕阳西下，正是下班的时间，机械厂下班的铃声响起，大家陆陆续续放下手里的活儿，开始交流起来：“这忙活一天，你家今天晚上吃什么？”
“我家还能有啥，萝卜白菜呗。这吃的人眼睛都发蓝。”
“有的吃不就不错，总比以前饿肚子好。”
“那倒是。”
“廉师傅你还不走啊？”
廉学坤抬头笑了笑，说：“我在忙活一会儿，这批活儿比较急，我回家也是待着，多干一会儿早点完事儿也更好。”
“廉师傅你可真是这个。我们比不了。”
大拇指竖起来。
“廉师傅是八级工，你当跟你一样啊，廉师傅那思想觉悟自然是高。”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不高似的。”
“比廉师傅是差点。”
“去去去去，找茬儿是吧？”
车间的人说说笑笑，廉师傅：“大家下班赶紧走吧，看样子今天要变天，这要是下雨就麻烦了。”
“廉师傅你自己呢？”
“我没事儿，我要是回去晚了我家老伴儿能来接我。”
“廉师傅，您这可是跟我们显摆了。”
“谁不知道廉师傅两口子感情好。”
廉师傅：“赶紧走赶紧走……”
“廉师傅你这是不好意思了啊。”
虽然这么说，大家还是陆陆续续下班往外走。
廉师傅转过身，低头继续干活儿，只是或许是因为傍晚，他的整张脸都在阴影里，幽幽暗暗，看不太清楚。
好半响，大家都一个个下班，廉师傅干活儿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四下环顾一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但是却又很快的起身，一路往办公室走过去。
“廉师傅，你这是……？”
廉学坤深吸一口气，说：“我过来取一些材料，加班干点活儿。”
“那你得快点，小王可马上就要下班了。”
“我知道的。”
廉学坤笑了笑，和气的说：“就剩她自己了吧？”
“是啊！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是最磨蹭的，每一次都是最慢的。”
廉学坤点点头，说：“是啊，是这么回事儿。”
“赶紧的吧。”
廉学坤告别了工友。一路来到办公室，正好遇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同志正要锁门。廉学坤赶紧上前，说：“等一下，小王，取点材料。”
小王抱怨：“廉师傅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这可下班了。”
“这批活儿要的急，我多干点。”
“没听说哪批要的紧急啊。”小王嘟囔一句，随即说：“你把车间主任的签字给我。”
厂内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来这边领东西，没有签的材料，那是不成的。
廉学坤：“行，给你。”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眼瞅着小王已经进了门，他飞快上前，掏出帕子猛地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小王眼睛瞬间瞪的大大的，不断的挣扎。
只是廉学坤到底是个干体力活儿，十分有劲儿。
他箍着小王的脖子，紧紧的按住她的嘴，帕子上的气味儿影响了小王，她的反抗越来越弱，最终倒地昏迷过去。
廉学坤挣扎着站起来，他用力踢了小王一脚，脚：“你这个贱人，反抗的劲儿倒是大。”
他立刻在小王的身上摩挲起来，找到了钥匙，心中一喜。
这正是他要的东西，他很快的打开里面那道门，冲进了仓库，又找到钥匙打开里头的铁柜子，终于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
廉学坤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将东西一装，赶紧出来。
只是这一次他再次看向小王却满脸都是恶意。
他一步步的上前，从腰间掏出扳手。
“你别怪，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地方上班，一切都是你的命！”
他猛地举起扳手，用力的向下砸了过去。
“去死吧！”
他冲着小王的头，用力的砸了下去……“啊！”
“唔！”
就在他全力一击的时候，猛然间就感觉有人用力一撞，他整个人都向一侧摔过去，还不等他有更多的反应，后面的人又猛地扑上来，一把压住他，反手将他的手反剪在身后：“不许动！”
廉学坤只觉得胳膊钻心的痛，怒声呵斥：“你是什么人！”
他挣扎着就要反抗，一道身影快的像是一阵风，一下子将小王拽到了一边儿。
“廉学坤，你被捕了。”
廉学坤听了这话，更加疯狂又激烈的反抗，他脑壳子用力向后一撞。他身后的人却再早有准备一下子闪过，不仅闪过，还按住了他的后脖颈子。用力向下一按。
“啊啊啊！”
廉学坤惨叫起来。
箍住他的人双手跟钳子一样，将人死死的按住，很快的，房间内又冲进来几个人，廉学坤一看瞬间脸色苍白。
“你、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误会，是误会。”
他高声叫了出来。
只是一个公安很快上前，从他衣服里找到了他藏好的特殊钢材样本，因为这样本并不大，他直接放在衣兜里。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廉学坤：“我不是，我不是，我只是为了工作，我只是为了……”
“你偷东西是为了工作，企图杀人灭口也是为了工作，这样的话，你自己相信吗？带走！”
廉学坤被扭送出来，就见不仅有公安的人，还有他们厂子保卫科的人。只是这个时候大家看着他都格外的鄙夷，没有了往日的和气。以前大家尊敬他，那是因为他是厂里的八级工大师傅。
八级工在这个年代可是能手搓精密零件，十分金贵的人才，是值得人尊敬的。
但是现在他再厉害的手艺也得不到别人的尊敬，没人会尊敬一个特务。
特别现在才六九年，解放不过二十年，保卫科不少人退伍转业之前都是上过战场的。即便是没有，也是经历过不少的。再看他那眼睛都冒红光。
简直恨不能咬死这个人。
齐朝阳：“快给人送医院。”
他是负责这次抓捕的。
好在办公室小王同志没出什么事儿，她只是被迷晕了。
廉学坤终于到岸，与此同时，舒萍萍也落网。
舒萍萍被抓到公安局还不可置信，叫：“你们弄错了，你们真的弄错了，你们凭什么抓我们，你们凭什么抓我们啊？”
只是这个时候没人应和她的话。
这个女人，最会演戏。
她的无辜更是做给别人看的。
齐朝阳：“廉学坤，舒萍萍，两家的家人都立刻控制住，另外杜鹃，你立刻去现场，所有的现场，你都亲自搜查一次。小田，李清木，你们几个人跟着杜鹃，配合杜鹃。”
“好的！”
大家很快的行动起来。
杜鹃直奔廉学坤他们家，廉学坤他们家住在一个大院儿里，按理说，他这样的大师傅，又是稀少的八级工，分x房的事儿他自然是排在前面，但是廉学坤为人“踏实淳朴”“无私奉献”，因此他一直住在刚进厂分的老房子里，虽说后来有好多次可以上楼，他都把机会让给别人了。
据他自己说，自己也没个孩子，就夫妻两个，住哪儿都一样，不必跟年轻人争抢。反正他们家也人少，还是把分房的机会让给更需要的人。
因为这个事儿，他的人缘儿极其好。
不仅如此，廉学坤对过的个困难的同事邻居也多有帮助，是一个名声好的不得了的人。
可真是这样一个“好人”，干的却不是什么好事儿。
杜鹃：“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李清木：“这种人假装好人都是为了掩护身份吧。”
其他人都认可这个话。
大家很快的来到了廉学坤他们家，大院儿住了二十来户，一听到动静儿，都飞快的奔出来，乍一听到是奔着廉学坤家，一个个都震惊的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这是不是弄错了？廉师傅可是很好的一个人啊。”
“就是啊，廉师傅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啊，你们公安肯定是弄错了。”
“这咋……”
杜鹃：“静一静，都静一静！”
眼看大家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几分质疑他们，杜鹃更是感觉到了廉学坤这种人的威胁性。
这个人倒是个装模作样又会蛊惑人心的。
杜鹃拿出的搜查令，展开举起来，说：“诸位邻居们，你们看好，这是搜查令，我们之所以搜查他家，那肯定是因为他有问题。如果试图阻拦我们调查或者鼓动人心闹事儿，我们一定会严惩。并且追查是否是廉学坤的同伙，追究责任。”
杜鹃倒是可以慢慢解释，但是这种时候却是要速战速决的。
她这话一说，大家倒是都安静下来。
别看刚才一个个叭叭叭的嘚瑟，但是普通老百姓对公安总是有些敬畏心的。杜鹃态度这么严肃，倒是让大家的理智回笼。公安可不是他们的邻居，会听他们叭叭。
公安这么大张旗鼓，想来也不是小事儿，一个个都还不敢多说话了。
廉学坤的媳妇儿已经第一时间就被带走了。
杜鹃他们很快的开始搜查，这会儿已经天黑了。屋内亮着灯，外面的人倒是都没回家，站在院子里看热闹。只敢小声窃窃私语了。廉学坤他们家不大，只有一间房，里屋住人，外面的隔间做饭。
如果不是知道廉学坤是八级工，月工资将近一百块，真的很难相信他赚这么多。
他家看起来真的十分的质朴。
杜鹃很会搜查，她爸从小到大就给她讲过不少故事，各种各样的，哪里能藏东西能藏人，哪里能做机关，她从小到大听故事都不知道听了多少，且是门儿清。
杜鹃本来就很懂，工作两年也没少“练习”，所以她还是很专业的，几乎是很少有纰漏。
杜鹃：“这个柜子的厚度不对啊，后面多了一层板子，拆开吧。”
李清木：“那行，我给起开。”
杜鹃：“小心点。”
“成。”
他很快的动作，不过几乎是片刻之后，他惊讶的叫了出来：“咦。”
板子后面确实是空的不假，但是并没有藏什么东西，而只是一些书。甚至不是什么特别离谱的书，只是一些普通的小说。
李清木：“他藏这些书干什么？”
他翻看了一下，说：“书里面好像也没有东西啊！”
虽说现在搞运动，有些书被看到多少是会惹事儿，但是廉学坤的这些书，并不是每一本都有问题的。确实，有几本拿出来肯定要惹麻烦，但是却也不是那种会惹大事儿的。
更不要说，有几本相当普通，夸张的是还有一本小学课本。
他抬头：“你怎么看？”
杜鹃低头一本本仔细检查书籍，又看一看柜子，视线落在钉子上，她说：“你刚才拆开的时候，是不是很轻松？”
李清木：“对，他钉的不算结实。”
杜鹃：“我觉得有问题，你看他这几本书，如果是一直放在后面，不可能这么簇新。还有这本，这本又破的太厉害了。这书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的。你看，这一本上面还有一些批注，但是这本就画着涂鸦，这根本不是一个人的书。”
小田：“你的意思是，这里面原本藏着其他的东西，临时转移了。但是这里空着如果被发现倒是很不稳妥，不如放上一些有些说道的书籍。这样还能借口说是不想这些书惹麻烦才藏起来。”
杜鹃点头，随即很快又说：“又或者，这里面只有一本书是重要的。想要藏住一棵草，那肯定是扔在草地里更稳妥。”
“有可能！”
杜鹃：“把这些书都运回去，一本本仔细检查。”
“行！”
“继续吧，看看其他的地方有没有问题。”
“好，他家倒是不大，我们搜查一遍了。没有什么。”
杜鹃：“挖一挖地吧，既然能藏的地方不多，那么我们总要掘地三尺。”
小田：“听你的。”
杜鹃他们很快的继续活动，外面人虽然没有靠近倒是也都探头探脑的张望，小声的嘀嘀咕咕。
杜鹃最怀疑的是门口。
虽然是晚上，但是杜鹃觉得这里的颜色似乎是跟其他的地方有几分不用的。
不仅仅如此，还因为，这个位置比较不同。
屋内，但是最靠近门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距离家里最“远”，但是又是屋里，杜鹃觉得这种地方很适合藏东西。毕竟一般搜查肯定都更重视室内，她认真挖了起。也不知道挖了多久，咚！
杜鹃听到一声，立刻叫：“李清木，这里有东西。”
几个人赶紧过来，人多力量大，很快的，东西就挖出来了，是一个坛子，坛子密封的严严实实，杜鹃屏住了呼吸，拆开了坛子上面的木头塞子。大家探头一看——“卧槽！”
“我勒个去！”
这一坛子，都是小黄鱼，就算是放在坛子里也能看出它的“光彩”，这可是黄金啊！
杜鹃：“拿出来数一数。”
“行。”
几个人认真的一根一根的数，数到最后，李清木激动的脸都发红：“五十根小黄鱼。”
他掂了掂，说：“一根差不多有五十克了。”
杜鹃：“五斤黄金。”
“嗞~”
五斤，那可是顶顶不少了。
李清木：“里头还有一把枪。”
杜鹃麻溜儿的检查，说：“子弹都是齐全的。”
不仅如此，坛子里还放了一个袋子，里面放了几十发子弹。
杜鹃他们表情都更加严肃起来。
幸好发现了，不然这东西拿出来，真是能做不少坏事儿了。
杜鹃：“这么多证据，看他怎么嘴硬！”
第267章 案子终于结束了啊
杜鹃他们经过详细的调查, 又在屋顶的夹层找到一盒子金首饰。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金子不值钱呢，一个这样破的普通人家, 竟然能藏这么多的东西, 也是让人不可思议。但是想到这个人的身份，那就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了。
杜鹃他们这边搜查着，倒是让邻居们一个个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普通老百姓哪里见过这么多东西。
在大家看来, 廉大叔是个十分淳朴的人，虽然挣的不少，但是媳妇儿有病要吃药, 他也经常接济旁人，哪里会存下多少钱。但是这一搜查真是差点亮瞎了大家的眼。
就算不说钱的事儿，只看这么多金子，也晓得不对了。
就算不说金子, 能够找到枪和子弹，也更是晓得不对劲儿了。
要知道廉大叔在这一片儿，甚至在厂子里都是有口皆碑的。就在公安调查的时候, 他们邻居还在蛐蛐儿公安肯定是弄错了，廉大叔不可能是坏人。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自然是啪啪打脸的。
这谁能想到, 现场竟然能找到这么多东西。
好些个一直都很崇拜廉大叔都相当不能接受，深受打击。
杜鹃他们倒是没管别人是什么心情，他们忙的要死，不是来安抚他们的。杜鹃这边很快的搜查完，这边直接贴了封条。小田负责带人将东西运回去, 杜鹃马不停蹄的奔赴舒萍萍，这个叫萍姐的女人的家。
这要说起来，市局会查案子的人很多，能够带队仔细搜查的也有的，但是谁让杜鹃在这方面十分擅长呢。再加上抓了那么多人，市局审讯那边也忙不过来的。这边只能杜鹃连轴转了。
相比于廉学坤他们大院儿的人不可置信，舒萍萍他们家这边就强很多了。
毕竟一回生两回熟。
杜鹃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舒萍萍被抓，舒萍萍家x三个孩子都被安顿在居委会了，那边安排人接手了三个孩子。暂时照顾三个孩子。
“公安同志，你又来了啊？那个啥，萍姐咋的也出事儿了？这到底咋回事儿啊？”
杜鹃：“案子还在审查中，暂时不能对外公布详细情况。你们不用担心，只要跟你们没关系，是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的。你们配合调查就是了。稍后案子全部查清就会对外公布详细的案情了。”
“哦哦哦。”
“你们查你们查。”
“你说咱们大院儿是不是招惹什么了，咋一个又一个的出事儿。”
“你小点声，招惹什么，可别说胡话。”
“就是，咱可别多管闲事儿。”
大家嘀嘀咕咕。
杜鹃他们倒是很快的进入了舒萍萍他们家，舒萍萍他们家比廉学坤更加的清贫，但是杜鹃倒是很快的说：“把他家灶台拆了吧，肯定有问题。”
李清木惊讶的看着杜鹃，说：“你真的假的啊，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
杜鹃解释：“我来过他们家的，上一次就是我来他们家调查的，当时我仔细观察过他们家的。这才几天，我还不至于记性差成这样。他家的灶台肯定是变动过，你看这里，虽然用的是旧砖，但是很明显重新砌过了。”
李清木：“怪不得。”
杜鹃他们麻溜儿的动作起来，她上一次也不是完全相信舒萍萍，所以到处看过，正因此，就算变动不大，她也看出来不同了。
几个人麻溜儿的忙活，很快的，一个箱子露出来。
杜鹃他们打开箱子。
“卧槽！”
大家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找到一个电台。
这竟然是一个电台！！！
杜鹃他们辛苦的工作没有白费功夫，可以说，这个东西是可以直接敲死他们的，杜鹃冷不丁的就想到了藏起来的那一柜子的书，她猛地反应过来：“刚才廉学坤那一柜子书，那里面保不齐就有一个密码本。”
大家瞬间激动起来。
虽然解放了这么多年，但是大家还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对，有可能，很有可能！”
“赶紧的继续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的。”
杜鹃他们有了收获，更是不敢有半分放松。一寸寸的检查，也不知道检查了多久，杜鹃摸到了炕上的一块砖有些活动，她小心翼翼的抽出来。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杜鹃皱着眉打开。里面是小小的一个本子，别说巴掌大，也就四分之一巴掌那么大。
杜鹃屏住呼吸，翻开了本子，很快的，表情更加的严肃。
“是什么？”李清木上前。
杜鹃低声：“是名录，他们同伙的名单。”
李清木瞬间严肃起来，他也压低声音，“我回局里摇人，你装作继续检查，免得这里有她的同伙儿，狗急跳墙。”
杜鹃点头，嗯了一声。
杜鹃并没有看更多，将小本子立刻揣进兜里，假装继续找，她并没有看出这上面的人有没有这个院子的。但是这个时候谨慎才是第一要务。
她可不敢小看任何人。
李清木：“你别搜查了，拖住他们。”
杜鹃点头。
李清木声音不大不小，很是寻常：“我去上一趟厕所。你们先检查着。”
杜鹃：“去吧。”
李清木很平静的走出去，杜鹃倒是跟身边的人低声嘀咕几句，直接带人来到了院子，说：“正好大家都在，不如大家跟我们说一说，这个舒萍萍平日里有什么特别吧？她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她说：“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了，也算是有些了解，她平日里为人如何？最近，她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最近？最近没啥啊，她就跟以前一样的啊。”
“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还能咋样，就要一个老娘们能犯啥事儿啊！今天傍晚突然抓她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她该不会真的跟那个谁乱搞惹吧？”
“男未婚女未嫁……”
“那话可不能这么说，男未婚女未嫁他们结婚啊！又不结婚，这不就是乱搞？”
这会儿大家还以为他们被抓是因为是男女之间的桃色新闻。但其实根本不是的。
杜鹃：“那你们对她去世的丈夫了解吧？他们夫妻关系怎么样啊？”
“啊？他们？他们夫妻关系挺好的啊。萍姐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很顾家的。”
“是啊，没觉得他们有什么。”
人都去世好几年了，大家都不太记得当初的事儿了，但是也没觉得有什么啊。杜鹃把话题拉到了这方面，很多人都有些隐隐约约的猜测，杜鹃恰恰是故意的。
这种话题比较容易吸引人，她没说什么也架不住别人脑补。
杜鹃要的就是大家都在这里八卦，没有人在意李清木去哪里了。
这个大院儿已经发现两个有问题的了，她可不敢说没有第三个，正是因为已经发现两个了。所以杜鹃才故意说这个，为的就是混淆其他人。
让人忽略舒萍萍被抓真正的原因。
杜鹃：“那舒萍萍的丈夫的他家孩子好吗？”
“好啊，这咋能不好？他最疼孩子了，呃……你咋总是问这个啊！这人都去世好几年了啊。”
“哎妈呀，你不会怀疑她的孩子是王小宇的吧？不能不能，他家老大九岁，那会儿、卧槽，那会儿王小宇还真是搬过来了。”
“啊这……”
这要是搁了平常，杜鹃肯定不能说这样的话题，女人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但是这可是牵扯到案子了，还是这种要命的案子，可以预见，舒萍萍是回不来了。
不过饶是如此，杜鹃还是说：“你们不要胡乱猜测了，还是说一下他家的情况吧。如果你们知道更多，就说一说，她男人去世之前，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时间长了，真是记不住了……”
大家正七嘴八舌的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杜鹃探头向大门口看过去，就见齐朝阳带人过来了，她心下终于送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身上，她多心惊胆战。
杜鹃：“齐队。”
齐朝阳飞快的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我们来了，放心。”
杜鹃用力点头。
市局的人手已经很不够用了，他借调了其他所的人，这一次过来了二三十个人，这么多人，倒是给院里的居民吓了一跳。齐朝阳：“大家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稍后我们会重新做一次问询。大家不用担心。”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大家这会儿都面面相觑，也不怎么敢言语了。
齐朝阳：“继续搜查，一定要详细搜查。”
他伸手说：“把名册给我。”
杜鹃交了出来。
齐朝阳迅速的翻看了一下，点人：“老李，你带着几个人立刻回市局，交给局长，按照名单立刻抓人了。找部队帮忙。”
“那你……”
齐朝阳：“我在这边带人继续搜查。”
“行！”
大家很快的忙活，差点把房子都要拆掉了，不过也不是白忙活，他们在这边也搜到了两匣子金子，跟廉学坤那边是一样的，虽然都是五十克的，小小的小黄鱼，但是数量确实不少的。甚至于这边还有不少的现金。
她家里竟然藏了一万块钱。
这年头儿，万元户可是听都没听过，别说一万，许多双职工家庭都攒不上一千块的。
“齐队，这边有一包药，应该是有年头了。夹在柜子的夹层，纸包都发黄了，上面还有一些霉点，应该好几年没动过的。但是看样子是用过的。”
“炕洞里还有一把枪。”
“都带回去，他家还真是能藏。”齐朝阳都震惊了，就这么个小小的屋子，竟然藏了换这么多东西？
“齐队，我看这东西原本应该不是藏在这里的，这个炕洞里很脏，但是这盒子却没有多少灰，应该是后放进来的。”
齐朝阳琢磨了一下，想明白了，这些东西原本应该是散在各个地方的，但是王小宇出问题，作为同伙儿，舒萍萍一下子就知道了，所以他们立刻就启动了另外一套方案。舒萍萍家里的东西，应该是老灰，甚至是王小宇王大姐他们转移过来的。正是因为是后转移过来的，所以有些小破绽。
杜鹃也想到了，说：“他们是想到了会被抓，所以把一些重要的东西都转移过来了。”
“应该是。”
杜鹃：“不是应该是，是肯定是，我上一次来的时候这个灶台还不是这样，才几天的功夫他家就重新垒了。可见是这几天藏的x东西。我们紧赶着调查的时候，他们也在紧赶着忙活。”
这边很快的搜查结束，大家也没耽误，留下两个人在大院儿里守门，其他人很快的回去。
这个夜是很忙碌的一个夜，因为搜查到了名册，局里自然是很快的动作，连夜抓人，因为有了部队的帮忙，那就更快了。不过这件事儿也是让杜鹃后怕不已。
因为这个名单里竟然有一个是住在舒萍萍他们大院儿的，幸好杜鹃发现小名册的第一时间就立刻收起来没有声张，但凡是露出一点。怕是就要引来大麻烦了。
个人安危倒是其次，这个名册是很有可能被毁掉的。
所以杜鹃真的好庆幸他们当时的举措得当。
人都抓捕归案，杜鹃再次见到了舒萍萍。
相比于上一次软弱的可怜的中年妇女，这一次舒萍萍的状态明显不同了。她带着几分恶狠狠的阴毒眼神盯着杜鹃，一看到杜鹃，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说：“早知道你这个贱人一直死盯着我，我就干掉你了。”
杜鹃：“这一次你倒是不装了。”
舒萍萍：“我该杀了你，我就该杀了你，你就不能坏我的好事儿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竟然没有忽悠住这个公安。
明明，明明她看自己的眼神儿满满都是同情。
杜鹃抬头，说：“我当时其实没有怀疑你了。”
舒萍萍惊讶，随即追问：“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要盯着我……”
他们的计策明明很完美，为了能够顺利，他们甚至都已经决定让老灰他们几个出来“奉献“一下了。她想的很好，老灰他们落网，到时候交代一些有的没的，真真假假的，牵制住公安的精力。
而公安抓了人自然想不到还有人伺机而动，他们可以趁着这个时间下手的。
这计划明明很好，他们今天已经要再次行动了。
结果公安直接把她堵在了家里，被抓的那一瞬间，她都没有想到自己到底是哪里漏了馅。
杜鹃：“你一个普通的劳动妇女，跟踪一个特务，跟踪三次都没被发现。你觉得可能吗？”
舒萍萍瞬间哑火，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杜鹃，好半天，整个人突然就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说：“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是我大意了。我只想着顺利的把王小宇推出去，竟然忽略了这个。”
杜鹃：“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你的不对劲儿，但是公安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大家群策群力，总归可以发现端倪。这世上没有十分完美的计策。不是吗？只要有了怀疑，那总归会一点点察觉不对的。就像是你丈夫，他不是一样怀疑你的孩子了吗？”
舒萍萍猛地抬头，说：“你说什么！”
杜鹃冷静的看着她，说：“你的三个孩子，跟你的丈夫也没关系，不是吗？”
舒萍萍不可置信：“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廉学坤，廉学坤这个软蛋交代了是不是！他竟然交代了，这个软蛋！我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个靠不住的！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那么废物。我们不该把宝压在他的身上，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看错了人，是我让计划出了岔子。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杜鹃眼神闪了闪，但是却没有露出半点的端倪。
有时候查案子就是这样，利用信息差适当的挑拨，更容易审讯出东西。
招数不在老不在旧，也不在于常不常用。
只要有用就是最好的。
杜鹃：“我们在你家找到了名册，电台，枪，还有小金条及大量现金，说一说吧。其实你应该明白的，这个时候你藏着掖着不说也没有用了。我们已经有确凿的证据了，不仅有确凿的物证，我们还有人证。”
舒萍萍冷笑出来，说：“老话果然是没错，果然是没错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真是不假，真是不假啊。”
她抹了一把脸，说：“这一切真的都是我不好，是我看错了人，是我耽误了大事儿。”
“你这是执迷不悟。”
舒萍萍怒吼：“你放屁！个人有个人的追求，我没有错，我都是为了我的理想。”
杜鹃：“那我觉得你的同伙儿好像也不是很认同你的理想。”
舒萍萍赤红着眼，说：“为了我的理想，我杀了我爱的男人，我给不爱的男人生孩子，我都是为了理想。你凭什么看不起我的理想？你凭什么？”
杜鹃认真的看着舒萍萍，这个女人看起来真的很沧桑了，她更是激动的不行，杜鹃平静又认真的说：“如果你的理想就是错的，那么你又有什么值得别人看得起的？”
舒萍萍：“你闭嘴，你闭嘴，你个贱人，你懂什么！我都是为了我的理想，我为了能够拿捏住廉学坤，我跟他背地里搞了好几年，我为了拉他下水，不仅跟他睡觉，还给他生了三个孩子。我将他拉下水，我付出了多少！那个混蛋嘴上说着只要有儿子，他乐意做任何事。结果呢？这个软蛋！这就说出来了！真是个废物。”
杜鹃拿不准她说的真假，没言语。
舒萍萍眼睛猩红，发癫的叫：“这些年，这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没有错！我的理想没有错！我错的就是找了一群没用的男人！一个个都是废物，都是因为有他们，都是有他们才让我的计划破灭。都是他们没用，都是他们废物！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有了男人就干不成任何事儿。我不该相信他的！”
杜鹃：“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彻底交代吧。瞒着其实也没有什么用了，不是吗？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了，你们都被抓了，你的同伙儿也被抓了，你的名册，我们已经找到了。这个时候了，与其这样歇斯底里，不如跟我讲一下你自认为很不错的计划？”
舒萍萍：“没有意义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真的没有意义了……可是，可是都怪廉学坤，我们可以赢，我们明明可以赢的啊。”
“不可能。”
杜鹃：“我们早就盯上廉学坤了。”
舒萍萍错愕的看向了杜鹃，杜鹃：“我说过的，有些秘密，你以为能够瞒住，但是实际却并不能……”
舒萍萍疑惑的侧头，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知道。”
杜鹃：“那你呢，你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知道，你说你们为什么会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知道孩子是廉学坤的？”
舒萍萍急切的追问。
杜鹃：“不如，你详细的说一下你们的结束，我也可以说一下我们发现证据的过程。”
舒萍萍死死的盯着杜鹃，杜鹃不动声色。
好半天，舒萍萍缓缓说：“能给我一支烟吗？”
杜鹃起身出门，很快的就满足了她。
舒萍萍嗤笑一声，说：“妈的，老娘当年可是一个烟鬼，但是这些年要装良家妇女，连烟都戒了。咳咳，咳咳咳……果然，这才是我！装一个苦大仇深的良家妇女，真的好难，也好苦啊。”
她掀着眼皮儿看了杜鹃一眼，说：“我看你的年纪不大，你是出生在解放后吧？”
杜鹃：“是的。”
舒萍萍冷笑一声，说：“那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过过苦日子，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的理想。你知道我当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她抽着烟，眼睛有些发直，说：“我十来岁的时候就被拐卖了，卖到了那种地方，你知道遇到变态是多惨吗？我在那种地方生活了七年，我无数次差点死了。然后我就遇到了他，我最尊敬的教官，我被救了。我的教官救了我，他让我知道应该追求什么。我的命是他给的，他让我知道，我们还能有理想。我可以喝好酒吃西餐穿最好的衣服，他救我于苦难，他教给了我所有知识。他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只可惜，我们的大业没有成功，你们这些人，都是你们的错！你别跟我们说你们好，你们好，你们也没有把我从那种脏地方救出来！”
她猛地窜起来，虽然被拷在椅子上，但是她却用力的砸着桌子。
杜鹃看着已经换成了铁桌子，默默的想着，后勤这次倒是办了一件好事儿。
砸吧。
舒萍萍：“后来他们撤退走了，我留了下来，那边多我一个不多，但是能留下来隐藏住身份的，却不能少了我。我留下来，我能做的很多，我是最有用的！我们小组除了有我，还有老灰，王大x姐，她男人还有王小宇。我们这个小组开始只有我们五个，幸好我们人数不多也藏的好，倒是没跟其他小组交叉，不然我们早就被抓了。不过这些年我们也没闲着，我们拉拢了一些人。我们小组的任务主要就是拉人下水。我们明明做的很好，明明做的很好的啊。”
杜鹃：“你们分开各自找了隐藏的身份，而你嫁了人。”
舒萍萍抽着烟，点头，说：“对，我嫁了人，一场英雄救美，我嫁给了我男人，他真是没什么能耐，但是他真的对我好。他真的对我很好的。家里有一点好吃的，他都留给我。我不是清白的姑娘，他也不嫌弃我，我骗他说我遇到了坏人，他都相信了的。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家里所有好的东西都给我。我曾经答应要给他生几个孩子的。可是我一个潜伏的人，我不能随随便便生孩子，我们的规矩就是不能生。就这样我们过了十年，期间我认识了他的师傅廉学坤，廉学坤开始的时候不是我们一伙儿的，但是他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是七级工了。他真的很有天分。我知道的，他升级成八级工指日可待。一个确实有能耐的八级工多金贵，我还是懂的。而且他们也能接触到一些我们接触不到的东西，别以为机械厂就不重要，也是很重要的。我跟我的下属老灰商量之后就决定，拉他下水。他这个人其实很能装，面上看着也不好色。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他没孩子。他跟他媳妇儿一直没孩子，他媳妇儿不能生，他们是青梅竹马，有些真感情。除此之外也是为了面子，他是死都不肯离婚的。可是岁数越大，他就对有个儿子继承香火有执念。呵呵。你说他多虚伪。他不想离婚影响名声，也不想伤他媳妇儿的心。但是又想有个儿子，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正好我也想要拉他下水，于是我们一拍即合。我向上级汇报之后，给他生了孩子，用来笼络他。他加入了我们，也提供了一些消息。说来也是可笑，我大儿子出生那天，他考级成功成了八级工，因此就觉得儿子旺他。所以对我更唯命是从了，我捏着儿子，就相当于控制了他。”
杜鹃：“既然你们之间没有爱情，为什么又生了老二老三。”
舒萍萍厌恶又恶心的说：“要不说是伪君子呢，他面上是不好色的，但是有肉怎么会不吃？别看他说真爱他媳妇儿，但是爱是只爱他媳妇儿，但是睡还是可以睡别人的。我们单独见面，他都要对我下手的。我本来就是为了笼络他。自然装□□他爱的不得了，真心献身。这勾搭多了自然就又怀上了，好在他是我的同伙儿，孩子越多越能控制他。所以我也就生了。其实我烦死孩子了，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男人不会发现我的秘密。这几个死孩崽子真是给我添了大麻烦。都是因为这些倒霉孩子，我才只能对我爱的人下手，你知道我心里多苦吗？”
杜鹃：“是体检那一次吗？”
舒萍萍惊讶的看着杜鹃，说：“没想到你们查的这么详细，是的，是体检那一次。有时候我觉得我的运气真的很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天意弄人，那一次他在路上掉了体检报告，正好是被一个大夫捡起来了，那大夫也是个多管闲事儿的，竟然告诉了我男人，血型不对。他跟踪我，发现了我和廉学坤的事情，更是发现我得身份，我没有办法，只能杀了他，给他伪装成了失足落水。”
舒萍萍掉了一滴泪，她很快的抹掉，说：“为了成就大业，牺牲他一个不算牺牲，我、我对不起他，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不过，不过没关系的，我已经把那个嘴贱的大夫送下去了。我毒死了他，也算是告慰了我男人的在天之灵。”
杜鹃：“既然恶毒要斩草除根消除隐患就直接说吧，何必给自己套上一层告慰在天之灵的外衣。你丈夫倒是可怜，都已经死了还要被你拿出来做筏子。你是怕那个大夫说出你的事情才杀人灭口，就别说的冠冕堂皇了。再说，他们凭什么要为你牺牲，你不觉得你恶毒的可笑吗？既然已经恶毒，就别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了。”
舒萍萍的经历确实很可怜，但是杜鹃却很理智。
她不能被舒萍萍牵着情绪走，毕竟，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呢。
她第一次见舒萍萍的时候，她也演的很真，她天生就是一个好演员。
再说，就算不是演，她可怜，可是真正的受害者不可怜吗？
无辜的丈夫，好心的大夫，他们死的多冤枉。
杜鹃：“王小宇出事儿，是个意外吧，不过我想你们应该很乐意利用这个意外。”
舒萍萍点头：“对，我们也没想到王小宇这么倒霉，出差竟然遇到了抢劫的。但是我们是很乐意利用这次偶然的发现，王小宇虽然倒霉了点，但是却让我们有了新的契机。那个时候我们正好接到任务去偷特殊钢。其实我们小组一直干的都是拉人下水的活儿，不是干这个的，但是其他的小组都被抓没了，所以只能由我们出手。我们正犯难。就有了王小宇的事儿。于是我们就决定利用他们，但是我们也考虑如果不成，该怎么办。其实王小宇面上跟我有牵扯，这是为了给我的身份做一道防护。我们故意表现了出来不对劲儿，让一些邻居都看出来，王小宇不是真的想要跟我过日子。这样到时候一旦有问题，我来揭穿王小宇，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的身份，做实自己的好身份。王小宇是我隐藏身份的一道防线。因为这次特殊钢的事情十分重要。我们原定的计划就是连环套。第一层是利用抢劫团伙儿偷东西，他们面上偷，实际上我们是打算让廉学坤来偷。抢劫团伙儿偷了假的，到时候公开追击的也是他们。但是我们也怕他们偷盗不成被抓。所以我们设计了第二道计划，那就是如果他们把我们交代出来。应该怎么办。其实老灰患了癌症，已经命不久矣了。所以他打算利用自己来促进计划，保全我们。也正是因此他当初才敢直接去见土匪。因为他这次就没想全身而退了。即便是全身而退，他的病也活不了很久。”
杜鹃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虽然一开始就有一些怀疑，但是杜鹃他们确实没查到老灰生病的事儿。
舒萍萍：“单纯出卖老灰是没有用的。也没有线索把他牵扯出来。所以只能将王小宇牵扯进来，王小宇牵扯王大姐，王大姐牵扯老灰。其实王大姐的儿子也不是老灰亲生的，他们是早年装作父子一起工作的。这个计策里，其实也是打算把他摘出来的。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怎么调查的，你们到底有没有审讯。如果你们审讯就该发现端倪，发现王大姐的男人不是老灰亲生的，我们给他设置了安全身份，让他假装是被坏人偷走的当兵的孩子。我们给他设定了好身份让他不受影响的。虽然开始可能会审查的严格一点。但是我认为还是能混过去的。最后被确认特务的只有王大姐老灰还有王小宇。我和廉学坤是不会沾边儿的，王大姐的男人跟你摘出来。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工作。我还可以利用提供线索，加被特务迫害过的这个理由亲近你们，更近一步。如果能进入公安部门工作就更好了。”
杜鹃：“……”
果然被他们猜对了。
舒萍萍是有这个打算的。
至于老灰的那个“儿子”。
他们没有审，没想到倒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了这个计划。
他们之所以没有着急审讯是因为已经知道他们要故意拖延，所以把时间都用在审查嫌疑人身上。倒是没有给他们牵着鼻子走的机会。
不过这个时候舒萍萍说出来也不奇怪了。
舒萍萍的名册被找到了，所有人都在上面，所以以前做的那些后手儿都没有用了。
“那王小宇他们三个呢？老灰得了癌症，那么王小宇和王大姐乐意暴漏？”
“他们不乐意，但是那又如何，他们的孩子想活，他们就得死。他们还是很疼孩子的。”
杜鹃反应过来：“王大姐的孩子是跟王小宇生的？”
“小的两个都是，大的那个不是。”
杜鹃：“……”
你们就这么几个人，男女关系也这么混乱的吗？x
杜鹃：“如果抢劫团伙下手，王大姐是准备借着这个事儿装作意外撞见，然后抓贼吧？”
舒萍萍惊讶：“你怎么知道？”
杜鹃：“那你别管了。”
舒萍萍肯定又鄙夷的说：“是王大姐交代的吧？她这个人，安稳的日子过的久了，竟然一点干劲儿都没有了。她不想让大女儿下乡，所以打算借着这个事儿立功，这样机械厂肯定得奖励一份工作。她女儿不仅能留下来，以后保不齐还能帮助我们。我们不用策反，他们是一家人，套话儿都容易。只是没想到这个事情没成。其实也正是因为她有这个想法我这次才打算让她跟王小宇都被抓，然后痛快的掩护我们去死。因为她变了，她想要过稳定的日子了，她不怎么想干了。二十来年，她已经没有心气儿了，只想过安稳日子。她今天能为了大女儿往里头冲拼死筹谋谋稳定工作，明天就能为了老二，后天就能为了老三。她说的好听，说这样对我们有利，其实还不是为了女儿能够不下乡遭罪。她心态变了就不能留她，不然会给我们拖后腿。所以老灰拖着他们两个去死，正是合适的。”
杜鹃看着眼前的舒萍萍。
她对所有人都狠毒，她身边的人，她下手也是毫不客气的。
“你们真是能干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能干，你们都抓了老灰他们了，你们为什么不停止调查？这不都已经一网打尽了吗？你们还要查，你们闲的吗？”
舒萍萍如同魔怔了一样，歇斯底里：“你们如果抓到老灰就结束，我们就成功了，我们就成功了啊。”
杜鹃：“那机械厂的特殊钢丢了，我们一样还会继续调查的。能接触的就是那么些人，不可能完全……”
突然间，杜鹃顿住了，她想了下，说：“你下一步打算杀了廉学坤。廉学坤如果顺利帮你偷出了特殊钢，我们一定还会查的。他保不齐就会露馅儿，他是你们后吸收的，不是一开始就有他，他都没经过训练，早晚会露馅儿。我们会怀疑到他，你会第一时间杀了他。对吗？”
舒萍萍刚才还歇斯底里，这会儿倒是意味深长的笑了，说：“你倒是有点懂我了。”
杜鹃：“再抓到你们之前，我以为你跟廉学坤是有点感情，才会给他生孩子。”
“啊呸！你别恶心我了，有感情？谁有感情？我会对这种人有感情？真是想一想都恶心，我爱的，只有我的丈夫，只有他！廉学坤，不过就是一个工具罢了。”
舒萍萍恶意的说：“他这种男人，如果不是还有点用，我早就给弄死了。”
说到这里，舒萍萍看着杜鹃，认真的说：“那你能告诉我，你们到底为什么会知道吗？我刚才想过了，你们肯定是提前就知道的，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之所以都交代了，我之所以有问必答，只是要求一个明白。到底我哪里露馅儿了。”
杜鹃看出了舒萍萍的执拗。
她说：“因为美人尖，你们夫妻都没有，你们的孩子有。我们本来就锁定了机械厂一批能接触到钢材的嫌疑人，根据特征找人，怀疑上了廉学坤。”
舒萍萍：“！！！！！！”
她不可置信：“什么东西？你说那是什么？美人尖？什么美人尖！啊啊啊啊！”
她猛地敲击桌子：“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老天爷都要耍我！老天爷永远要这样对我。我四九年一加入，结果完犊子败了。我隐藏的好好的，冒出来一个多管闲事儿多嘴多舌的大夫；这一次我的计策这么完美，结果冒出来什么可笑的美人尖，啊啊啊！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舒萍萍发疯的捶打桌子。
杜鹃：“……”
第268章 案子的一点点后续
证据确凿。
这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舒萍萍交代了, 其他人也一样交代了。
这个时候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当一切都大白于天下，他们倒是都没有心气儿了。
至于当初去找抢劫团伙儿接头的妇女, 那是他们团伙儿的另外一个人, 是他们后发展的，但是也是他们团伙儿的，这一次也都落网了。
虽然有一些小细节和他们最开始调查的时候不同, 但是大体还是一样的, 杜鹃他们根据线索分析的还是很准确的。所有关键的地方几乎都没有纰漏。
只是追查舒萍萍过往的时候，杜鹃倒是愣了一下，她看着舒萍萍的材料, 咬了咬唇。
齐朝阳看到她的样子，立刻问：“怎么了？”
杜鹃抬头，整个小脸儿都绷的紧紧的。
齐朝阳关心的问：“你没事儿吧？是哪里有差错？”
他探头看过去，只是这一看, 倒是沉默下来。
李清木：“怎么了？”
这边还有一些收尾工作，他们还没回所里呢。
杜鹃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舒萍萍当年被拐卖, 不是她编造的。这件事儿是真的。你们一定想不到，拐卖她的是谁。”
大家都诧异的看着杜鹃。
杜鹃知道他们想不到的，她叹息着说：“你们还记得老包的案子吗？当年拐卖了舒萍萍的就是黄道山沟子村的那个人贩子钟大海。被老包给全家都杀光了的那个钟大海一家。”
“什么！”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正是想都想不到, 兜兜转转竟然又转到之前的案子上了。虽然钟大海一家都被老包杀掉了，但是他们作孽的恶果还在持续显现。
如果没有当年的被拐卖，舒萍萍也许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但是现在却成了杀人不眨眼的特务。
“舒萍萍不是好人，她会得到应有的下场, 人贩子更是罪该万死。”
有些话，他们作为公安是不能说的，但是心里却纷纷认同了老包，想到那些人做的恶事，真的要说一声杀得好。
只是这话不该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所以大家都沉默着，好半天，齐朝阳拍手：“大家继续整理卷宗，把他们交代的都落实下来。每一个案子都不能遗漏。”
“好的！”
齐朝阳：“杜鹃，你把案子都说一下。”
杜鹃点头，开口：“一九四九年，老灰与假儿子章勇为了可以顺利留下，杀害了城郊村民张大业父子。老灰凭借与张大业相似的长相，乔装成了张大业。此后二十年一直以张大业的名义活动。老灰的假儿子章勇与张大业的儿子长得不像，因此故意假装意外弄伤了自己的脸，又假借受伤暴瘦，也顺利的顶替了身份，只是因为他的破绽比较多，怕被村里人认出来，所以进城之后从不回村，一直留在城里。因为一边脸有伤痕，因此也很少出门，所以躲过了不少事情。”
齐朝阳：“小田，你带三个人下乡，将真正的张大业父子的尸体挖出来，虽然人不在了，但是我们不能让这些人顶着他们的名字做坏事。毁了他们的名声。将人入土为安吧。”
“是。”
杜鹃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一九四九年，王小宇为了能够顺利的隐藏自己的一段身份，同时也为了杀人灭口，他们团伙策划了爆炸案，一共炸死了八个人。因为当时另外一组特务承认了这个罪行，所以并没有查到他们，其实当年那一组特务是故意顶罪的，他们本来就杀了很多人，多承认一件事儿给自己的同伙儿做掩饰。实际上这件事儿是舒萍萍他们这伙人干的。”
齐朝阳：“小张，你带人去处理这个案子的后续。”
“是。”
杜鹃：“一九五一年，舒萍萍为了能够继续安稳潜伏下来，打算结婚。她选中了环卫工人陶向前，据说她之所以选中陶向前是因为他们曾经有过交集。当年舒萍萍染了脏病，楼子里就找了常合作的赤脚大夫帮忙看病，赤脚大夫跟陶向前住一个大院儿，他替大夫送过一次药。其实两个人并没有接触，是舒萍萍被关在柴房，趴着窗户见到了陶向前。陶向前也没有见到舒萍萍。他们之间只有这么一段小插曲，但是不知道舒萍萍怎么就上了心，坚持要选择这个陶向前。舒萍萍为了能够顺利和陶向前结婚，他们害了陶向前的未婚妻。是的，陶向前本来是有个未婚妻的，是他父母临终给他说好的。王小宇侮辱了那个叫春妮儿的姑娘，她跳河自杀了。也是因为这个，舒萍萍假装遇到坏人的时候，陶向前才发疯的救人。两个人发展迅速。不仅如此，他们不仅害了春妮x儿，还杀掉了那个赤脚大夫。舒萍萍担心被那个赤脚大夫认出来。后来舒萍萍毒害另外那个大夫的时候，用的毒药就是从这个赤脚大夫家里搜罗的。”
李清木：“真他妈歹毒！陶向前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遇到这样的人。春妮儿这姑娘也太可怜了。”
齐朝阳：“李清木，你跟老方他们一起去把这几个案子落实一下，虽然可能他们的亲人都不在了，但是我们不能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是。”
杜鹃：“舒萍萍早年虽然跟陶向前结婚了，但是他们小组的主要任务不是行动，而是拉人头。舒萍萍和那个王大姐两个人靠着美色笼络了不少不太坚定的人。他们把笼络来的人手都转到了其他小组，这些年，有些人已经没了。人对他们来说是消耗品。但凡是可能被抓或者存在安全隐患，他们都会把人处理掉，不会在意是不是自己的同伙儿。这也是为什么名册上有些人已经不在了的缘故。他们为了拉人下水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有的是意志力不足，有的是中了仙人跳被人拿住了证据，还有的是陷害。舒萍萍选中目标后故意假装头晕，然后碰瓷儿他们选中的人选，借着头晕去那人家休息，乘人不备下药，弄晕了人之后故意做成那种场面，然后拍下来威胁当事人。有的人不想身败名裂，就被他们拉拢了。他们这样做了很多次。”
“人都归案了，但是每一组详细的情况还是要核实的。”
“知道。”
杜鹃：“他们还交代了，为了能够顺利拉拢人，他们除了美色还有其他手段，像是这个，这个陈洁就是去跟抢劫团伙儿接头儿的，她因为被丈夫抛弃，对那个男人恨之入骨，舒萍萍指使王小宇杀了她的前夫，顺利的拉拢到了陈洁。还有这个，这个王伟和邻居因为祖上一直以来的恩怨关系很不和睦，彼此势同水火。舒萍萍故意伪造了意外起火现场，烧死了他们一家。王伟也顺利的倒向了舒萍萍。这个王伟的儿子就在重要的部门工作。”
齐朝阳：“老李，你带人去查一下吧。”
“好的。”
杜鹃：“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他们不是每个人都交代了所有事情，但是每个人交代别人事情的时候倒是十分顺利，一点也不藏私，他们这个组织的团伙的头目就是舒萍萍。一切都是她策划的，老灰是他们的二把手，剩下三个人是干脏活儿的。哦对，舒萍萍交代的有一点跟实际不符合，王大姐的三个孩子三个爹，老大是她跟她那个男人生的，老二是跟那个老灰生的，老三是跟王小宇生的。”
一干人等：“……”
杜鹃：“陶向前发现了舒萍萍是特务，因此被舒萍萍杀人灭口。从那以后舒萍萍就一下子苍老了不少，再加上还要挑起生活的重担。她虽然有钱，但是却不是能拿到面儿上说的，因此要为生活操持。很快的就不修边幅了不少。渐渐也就没有了原本的姿色，从那以后舒萍萍就很少用美色拉拢人了。就连王大姐也干的少了，主要是她们也不年轻了，再加上她们的日子都比较贫困，操持生活，岁月的痕迹总是留下不少，她们搞美人计效果很差了。不过他还有后来拉拢进来的陈洁，陈洁的妹妹也加入了他们。所以美人计倒是没有放弃。不过这些年肯定很难拉拢人。所以他们有时候也不搞拉拢，只保持不正当的关系，跟关键的人探听一些有用的消息，就是可行的。不是他们的同伙儿，但是跟他们有染被利用过的，我也都列出来了。在这里。”
齐朝阳：“张胖子，麻烦你们在这边在帮忙一段时间吧，你心细，带人逐一核实一下手这些情况吧。”
“行！”
他说：“朱宇，你跟小赵跟我走。”
朱宇赶紧点头。
杜鹃他们又继续下来，这么多年，他们做过的坏事儿真是罄竹难书。可以看得出来，王小宇和王大姐真的是不太想干了。他们对舒萍萍和老灰也是很有怨念的。
两个人交代的最详细。
王大姐是齐朝阳审讯的，他现在还记得王大姐的话，她说：“现在这样的日子多好啊，我以前加入他们是因为那会儿乱糟糟的。但是明明都有好日子了，为什么不能放下一切过普普通通的日子呢。可是我知道自己根本脱离不了了。舒萍萍还有老灰他们都是很狂热的，他们宁愿吃苦受累，遭罪过日子也要继续。他们根本不想过安稳的日子。他们就守着那些可笑的梦想。我们不过是被裹挟着，没有办法挣脱。小宇出事儿之后，我更是不想干了。我真的只想过安稳的日子。但是这个想法被舒萍萍发现了。她逼着我们这一次一定要做马前卒去死。她信不过我们了。我没有办法，我为了我的三个孩子，我只能这么干，我只能听话的去死。我和小宇不死，他们就得死。虽然只有老三是我和小宇亲生的，但是其他孩子也是我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不是舒萍萍那个狼心狗肺的，自己孩子都可以利用。我得孩子是无辜的。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舒萍萍的那些事儿，你们放心，只要我知道，我就一定全都告诉你们。她不让我活，她也别活了。这下子她没机会对我的孩子下手了，真好。”
正是因为这个，王大姐和王小宇交代的十分痛快。
就连王大姐的那个名义上的丈夫都交代的十分痛快。现在已经解放二十年了，这二十年过得什么日子，他们心里是有数儿的，如果不是被舒萍萍和老灰捏着把柄，他们真的是早就不想干了。
可是他们根本不敢反抗，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舒萍萍和老灰留了多少后手儿。
如今所有人都落网，他们颓然的同时倒是也松了一口气。与其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不如就这样吧。他们活不下来。这是早就想得到的。但是最起码还可以让孩子活下来。
如果再过几年，怕是几个孩子都要被拖进来。
正因此，他们半点也没藏私。
齐朝阳他们也查的十分的顺利，只是虽然查的顺利，但是这个案子牵扯的人还是很多的，牵扯的事情也多，所以仍是有不少人都被借调过来帮忙。
杜鹃更是每天早出晚归，就连她爸爸都在这边帮忙呢。
不过说起来大家真的都格外的感谢杜国强。如果不是杜国强发现舒萍萍的三个孩子不是亲生的，通过孩子的特征锁定了可疑的嫌疑人廉学坤，他们还不能这么快就将所有人都抓捕归案。
这些年，廉学坤也被他们拿捏着做了不少的坏事儿。
就如同舒萍萍想的那样，廉学坤虽然也加入十年了，但是却没有经过什么训练，一进来就撂了。他痛哭悔恨，但是却未见得是因为做坏事儿而后悔，更多是因为被抓了才后悔。
只是像他这样参与极深，帮着害过人命，出卖过消息的，想来是没有什么机会活下去了。
杜鹃他们这个案子轰轰烈烈的查了三个来月，才将所有的事情都落实的清清楚楚，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儿，都落实的很清楚。而不少“失踪”的人也被找到了。
虽然最后找到的都是白骨，但是总算是重见天日。而不是无声无息的悄然死去。
别看一共前前后后用了三个多月，但是实际上这已经很快了。他们开始的调查到抓人其实用的时间不长，但是根据他们的交代，又涉及到了很多案子，有一些更是年代久远，即便是有了口供，要整理清楚也是需要好大一番功夫，因此倒是用了不少时间。
这个案子彻底结束的时候，都已经过完元旦了。
杜鹃这几个月都被借调在市局帮忙，也是年底才回所里。当然了，市局借调的也不是只有一个杜鹃，不少人都在市局帮忙。好在最近辖区的事情比较少，倒是也不耽误工作。
年底了所有人都回来，卫所感慨说：“齐朝阳终于放人了，不然我这心啊，整天七上八下的。生怕她借了人从此就不肯还了。毕竟谁不知道齐朝阳在这方面最不讲究。”
杜鹃俏生生的说：“卫所，你就在我面前说我男朋友的坏话啊！”
卫所笑着说：“那你去告状吧，齐朝阳最好生气了，然后以后再也不找我借人。”
大家都跟着笑出来，这可想的挺好，那咋可能啊！
张胖子调侃：“就怕他不高兴借的更多。”
卫所：“你可别吓唬x我，我真是看到他都愁得慌。”
大家纷纷笑的厉害。
不过别看卫所这么说，但是不管哪一次都是一样，齐朝阳借人，卫所都是半点也不含糊，这借人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抓坏人？特别像是这次抓特务，那真是，就算是让卫所做光杆司令自己在所里干活儿，所有人都借出去。他也是乐意的！
卫所：“行了，我看大家这段日子也是累个够呛，最近事情不算多，大家该休息就多休息，过一段儿可又要忙起来了。今年也是二月过年，二月上旬就过年了。这年底了，置办年货纠纷也多，少不得有得忙碌起来。”
“卫所，你可不能这么说，这过年可是高兴的事儿，保准啥纠纷也没有。”
“行。啥纠纷也没有，我也巴不得啥纠纷都没有。”
这难道还能盼着有事儿？
没事儿才好呢，天下太平。
不过这样的好事儿，大家可不敢多说，就怕说了就不灵验了。
杜鹃难得按时下班，虽说早就抓到人了，但是每天忙忙碌碌的要查证每一起案子，也是没有一天按时下班的。甭管什么时间，基本上都要加班一段时间的。
“明天周天，也可以好好睡个懒觉了，我怎么觉得好久都没睡懒觉了。”
“那肯定是啊，上一次睡懒觉的时候，还是六九年，现在都七零年了。”杜鹃随口接了一句，大家没忍住都笑喷了。
你还别说，真是这样啊。
这一个案子忙了这么久，虽说还没过年，但是阳历已经一月了。
杜鹃感叹：“时间过的真快，下班！”
“对，下班下班。”
李清木：“杜鹃，你家今晚吃什么？”
杜鹃：“火锅，今晚我家吃火锅，这样大冷的天儿，吃点热乎的最舒坦了。”
她歪头问：“要来一起吗？”
李清木摆手，说：“不了不了，你们家一起吃饭，我去多不好啊。我要是总去让齐队误会怎么办。到时候他要给我小鞋儿穿，我可委屈死了。”
他口无遮拦的开玩笑，大家也都清楚的，又哈哈大笑起来。
杜鹃：“那我要记在小本本上，你得罪我，我就偷偷向他告密，说你认为他小心眼儿。”
李清木哇哇大叫，说：“好你个杜鹃，我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你就这么对自己的哥哥？有你这么办事儿的吗？你可太伤我的心了。”
杜鹃：“边儿去。”
李清木：“杜鹃啊！~”
“你这跟叫魂儿一样。”
卫所看着他们又是秧歌又是戏，笑了出来，说：“好了，好了，赶紧下班，还不走家，怎么的？非要留下来下班才高兴啊！赶紧的！都回家去。”
“好！”
大家乐呵的一个个抄着手出门，这几天接连下雪，路上都没有化开，天气还挺冷的，杜鹃拢了拢身上的棉袄。突然间就想起来地瓜小麦两兄妹。
两个小孩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今天已经不早了，杜鹃琢磨一下，打算趁着明天星期天去看看他们。
“杜鹃。”
杜鹃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齐朝阳推着自行车等在不远处，杜鹃笑眯眯的：“你怎么来了？不忙吗？”
齐朝阳：“不忙，你们都撤了，我们这边剩下的事情也不多了，来，我载你。”
杜鹃：“好。”
她碎碎念：“昨晚雨夹雪，早上起来地上一层冰，特别滑，我妈妈坚决不让我骑自行车。我走来的。”
齐朝阳含笑：“这不正好？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来接你。”
杜鹃麻溜儿的上车，回首跟李清木他们挥手告别。
李清木嘀嘀咕咕：“说好了一起顶着寒风往家走。你这是瞬间就把我甩了啊。”
张胖子：“你这情商，长这么大没挨揍真是得感谢法律公正，打人犯法。”
李清木贼兮兮的凑过去，还没等碰到张胖子，人家就灵活的一下子闪过。张胖子：“小样儿，我虽然胖，但是咱可灵活。”
李清木：“唉呀妈呀，你这自己表扬自己。”
“那咋的。”
几个人碎碎念一起往回走。
杜鹃倒是已经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风有点大，自行车骑得也不快，齐朝阳：“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吃的？”
他这几个月特别忙，可没工夫再去蹭饭，可好久没尝一下大厨儿的手艺了。
虽说他们食堂也是陈虎做的，但是还是不一样的，毕竟食堂的食材有限，普通的青菜再怎么也做不出肉味儿。其实人也是真怪，以前他从来都是凑合，不觉得自己吃的有什么不好，反正能吃饱就行。但是自从去杜鹃家蹭饭，他这忙的时候无所谓，闲下来倒是觉得很馋了。
杜鹃：“今晚涮羊肉。”
齐朝阳：“那我可有口福了。”
杜鹃含笑：“是啊，真是便宜你了。”
齐朝阳：“最近也是忙了很久，杜叔也跟着没个消停，累个够呛，如今总算是一切都结束了。等会儿我回家拿一瓶酒，喝点酒解解乏儿。”
杜鹃：“我家有酒的啊，我家的酒一般人家可没有。”
自从处对象，齐朝阳经常过去，自然是见过的。他小声：“不就是人参酒吗？”
杜鹃娇俏的哼了声：“还不就是人参酒，你有人参吗？”
齐朝阳失笑：“我这还真没有，不过我家有茅台，我一个伯伯给我寄的，我平日里喝的不多，等我搬到你家，天冷了喝点酒也暖和。”
杜鹃：“行啊。”
她也不是瞎客气的人。
齐朝阳整天来他们家蹭饭都无所谓的，杜鹃收他的东西也无所谓。
“你的伯伯？你还有伯伯啊？”
“是我爸妈当年的战友。”
杜鹃轻轻的哦了一声。
齐朝阳：“我没事儿的，我也不至于别人提一提这个就难受，我都多大的人了。”
杜鹃轻轻的嗯了一声。
说话的功夫，两个人倒是很快的回到了家属院儿，这天冷了夏天在外头乘凉唠嗑儿的人也都没了。齐朝阳给杜鹃送到楼下，说：“我回家搬酒，你先上楼。”
杜鹃：“好。”
她匆匆上楼，小跑儿回家。
天气冷冷的，还是家里最暖和了。
“我回来了！”
“杜鹃回来了啊？今天外面冷吧，给你热了一个暖水袋，你暖暖手。”
“好！”
杜鹃脱掉外套，倒是又把放在沙发上的大围巾披上了，她仰着脸说：“妈妈，你今天下班的好早哦。”
陈虎梅：“不早，我下班才走的，天冷我跑回来的。”
她笑着说：“跑一跑也好，身上暖和点。”
杜国强：“哎对了，媳妇儿，最近厂子还找你不？”
陈虎梅：“找啊！”
她说：“我都服了，我们领导经常找我，我也不给他好脸儿。”
杜鹃疑惑：“你们说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
杜国强：“你最近那么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自然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不是机械厂缺司机吗？他们车队的头儿不知道打哪儿听说了我会开车，最近总是找你妈。”
杜鹃：“咋的？他想让我妈妈退下来，然后你接班儿？”
她一下子坐直了，说：“凭什么啊？我妈妈很喜欢上班的。”
陈虎梅：“…………大冷的天，也没那么的喜欢。”
杜鹃：“呃？”
陈虎梅：“不是喜不喜欢的事儿，是这样的，其实那边也不是想让你爸接班儿，而是想让你爸爸过去做临时工。他们说的倒是好听，多一个人挣钱。我们家本来就有三个人上班了，难道还缺这么一个临时工的钱？那车队要开车去外地的。经常一走就是好几天，又累又疲惫。运气不好的就像是上次那样。遇到抢劫的。哦，挣着临时工的钱，干着辛苦活儿，凭什么。他们爱找谁找谁去。反正我不同意。再说，这正式工和临时工的待遇哪里一样了？不说待遇，那正式工都看不起临时工。我知道你爸不在意这个，但是我可不想他受委屈。”
杜国强含笑凑过去，靠在陈虎梅的肩膀，说：“媳妇儿，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杜国强这人就是需要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
陈虎梅：“那可不，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我可不想让你吃苦，做司机是赚的多，还能带带货，但是去一趟外地，路上好几天，运气不好就要在车上过夜，经常吃不到一点热火的。咱没必要吃那个苦。要是条件不好就算了，我们现在也不缺那点东西。”
她说：“车队的队长跟我们食堂的主任关系不错，紧赶着来找我，开始的时候还一副我占了大便宜的样子，啊呸！真是糊弄哪个二傻子呢。他还暗示我做临时工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往外地走能捎个东西什么的。也是外快，一点都不亏。这个明示暗示哎。明明是x他们缺人，还来这一套，我可不惯着他。”
这人现在就来这一出儿，要是真的去了，还保不齐被怎么拿捏呢。
至于什么能捎个货什么的，怕是专门给他干了吧。
毕竟你只是一个临时工。
所以陈虎梅是半点也不给他们好脸色。
这时间长了，他们终于明白过来陈虎梅不想搭理他们，这才态度好了起来。只是陈虎梅依旧不给他们好脸色。
倒是杜鹃疑惑：“他们不是就缺两个人吗？至于非要招人吗？”
陈虎梅：“本来王小宇他们两个虽然是受伤，但是休养一年也能回去。但是王小宇是个特务啊，他肯定是彻底回不去了。那就剩下一个伤患了。那位大哥一听王小宇是个特务，吓的从床上摔下来了，好巧不巧，摔到了受伤的腿，大夫说还得多养至少半年。没有一年半回不去了。”
杜鹃点头：“他跟王小宇的事儿没关系，至于吓成这样吗？”
陈虎梅翻白眼：“涉及到特务的事儿，谁不怕？你身边的人是特务你不怕？真是想一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杜鹃：“那他们开始也没这么急啊。”
陈虎梅：“你们抓完人自己都忘了？车队还有个小隋也被王小宇拉下水了，他也被抓了，现在车队少三个人，两个是彻底回不去了。还有一个要修养一年半。就这好了是个什么样都不好说。他们能不急吗？”
杜鹃：“那他们就该招正式职工，他们也不想想，会开车的人多稀少，哪可能乐意去做临时工。”
她想了想：“哎对了，保卫科好些个都是部队转业的，他们有人会开车吧？内部调岗呗？这不正好是他们一开始提倡的吗？”
陈虎梅：“你当车队那头儿不想？问题是人家保卫科的人不干啊。这一次保卫科协助公安一同抓了特务，这么大事儿，保卫科不少人都被嘉奖了。人家干的好好的，前途都是有的，干啥要去车队？论工资，车队和保卫科差不多。别说什么隐形福利。这玩意儿说到底也不是能拿的上台面讲的。真是查不来保不齐也要惹麻烦。保卫科的人最懂这些了，肯定不想淌浑水。再说，车队都抓了两个特务了、大家都觉得晦气。不想去。”
杜鹃恍然大悟。
突然间，杜鹃又想起来一茬儿，说：“哎，那个谁，说起保卫科，我倒是想起孙婷美了。她之前不是偷东西吗？怎么样了？”
这段日子他们查特务的案子，也没关注孙婷美，孙婷美好像没有被移送到公安局。
杜鹃眼巴巴的看着爸爸妈妈，好奇的很。
果然她最近真是太忙了，八卦都不关心了啊。
陈虎梅提到孙婷美，也多了几分一言难尽，她撇嘴说：“她被开除了。”
杜鹃：“嗯？”
她眨巴大眼睛。
陈虎梅：“她这事儿可不小，本来都要移交公安那边的，说是案值很大，她特别贪心，拿了很多值钱的东西，虽然被当场抓获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是话不是那么说的。如果人人偷东西被抓住都没事儿，那就毫无震慑力了。特别还是现在这么个多事之秋。我听说，是胡大叔去找了好多关系。最后才勉强保下来孙婷美。不过也只是不让她坐牢，她被开除了。除此之外，胡大叔被调去看大门了。”
杜鹃：“啊？”
陈虎梅：“他家里人干出这种事儿，他怎么可能继续留在保卫科？这哪能服众？不仅如此，胡相明也五年不能升级了。”
杜鹃想了想，说：“以盗窃这件事儿来说，其实罚的不算重。”
陈虎梅：“这就要看怎么说了，有人觉得罚的重了，毕竟厂子没有真正的损失；但是也有人觉得罚的轻了，这样的蛀虫就该让她去坐牢。”
杜鹃感叹：“我这才忙了几个月，大院儿的消息都跟不上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竟然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孙婷美被抓的第三天就放回来了。这三个来月他家已经打了无数次了。见天儿都能听到常菊花骂人的声音。常菊花都恨死她了。”
杜鹃冷笑：“我倒是不相信常大妈什么都不知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常大妈还是怨恨她。”
不过这次孙婷美偷东西真是重创了他们家。
杜鹃：“她……”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
杜鹃：“应该是齐朝阳。”
果不其然，正是齐朝阳。
他搬了两个箱子过来，杜国强：“你这是不过了？都搬过来。”
齐朝阳：“我自己在家也不怎么喝酒，你们用这个泡人参，肯定更好。”
杜鹃一家子齐刷刷的看他，齐朝阳摸摸脸：“怎么了？”
“没怎么，你太败家了。”
陈虎：“行了。齐队到了，准备吃饭吧，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了，去洗手吃饭。”
“好！”
大家很快的坐下。
饭桌上不仅有羊肉，还有牛肉，齐朝阳：“嚯，这汤底是鸡肉熬出来的啊，闻着就鲜美。”
杜鹃抬杠说：“明明是鸡骨头哎。”
确实，就是鸡架熬出来的，鸡肉还是要吃的。
齐朝阳：“鸡骨头也鲜美。”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牛羊肉，又扫了一眼几个少见的青菜。半点也没多问。
“赶紧的，开动。”
“这个好吃。”
“那可不，火锅是冬天里最棒的。”
几个人一起吃饭，别看齐朝阳是外人，但是他原本就跟陈虎很熟，工作中跟杜国强也没少接触，更是跟杜鹃配合默契，所以是半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的。
他吃着涮羊肉，问：“你们聊什么呢？”
杜鹃：“聊孙婷美，我都不知道，她被开除了。”
虽然孙婷美总是把杜鹃当成对照组，整天想着跟杜鹃争个强。但是杜鹃倒是还好，她跟孙婷美就是单纯的性格合不来，要说仇视憎恶什么的，都是没有的。
甚至说讨厌都算不上，就是一个普通邻居。
“她这一步棋走的真是太差太差了，如果她什么也不做，其实他们家还是过的很好的。”
齐朝阳：“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陈虎梅倒是有几分感慨，她说：“大概是不知足吧，她想要的更多更多。”
其实在陈虎梅看来，她是真的有点不知足的，相比于这个大院儿的其他年轻人，她日子一点也不差，走的也很顺。胡相明虽然是个伪君子，但是伪君子也有伪君子的好，最起码要面子，面上会对她好。她又拿了胡相伟的工作，这真的挺好的。
她偷东西，还是挺着大肚子去偷东西，真的让人不能理解。
“算了不说她，你看着吧，她的日子可不会好。常菊花那个人本来就刻薄，这一次胡家父子都被她牵连了，还保不齐得怎么恨她呢。”
齐朝阳：“我知道这个事儿，胡大叔是去找了他的一个老领导，还找了当年他救的人，就是给他两个儿子都安排了工作那个。找了好多人才给这个事儿周旋下来。不过人情这种东西，他这么麻烦人，恐怕以后是不好登门了。”
“这你都知道？”
齐朝阳：“我也是偶然知道的，毕竟那是盗窃案。就算是机械厂有处理的权利，可是当时可以说是公安一起堵住的。总不能不把我们当回事儿。”
杜鹃恍然大悟。
倒是杜国强感叹，这个年代，工厂的保卫科权利还真是挺大的，而且好多职能可以说是跟公安差不多，厂子里就相当于一个小社会。
这要是二三十年后他们知道工厂保卫科变成了保安，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嗯，估计也就二十年，二十年后就九零年了啊。
下岗浪潮也要来了。
这时代的浪潮真是……
嗐，他一个普通老百姓，就别管什么时代浪潮了，也别故作深沉了。
没必要。
他也不是啥矫情的人。
陈虎梅倒是不知道自家男人想这么多，她倒是说：“希望孙婷美这次能吸取教训，可别惹事儿了。这最后倒霉到还不是自己？你说说这事儿闹的。”
杜鹃：“我觉得她不会吸取教训的。”
“你又知道？”
杜鹃：“嗐，我们再怎么也相处好几年，同学好几年，我多少还是有点了解她的。她只会觉得是老天爷对不起她，是社会不公平，是领导冷酷无情开除她。她可不会觉得自己偷东西有错，保不齐她还觉得，自己拿点东西不算什么呢。”
齐朝阳失笑，说：“你果然了解她，据说，她被关起来的时候是这样叫嚣的。”
杜鹃：“……”
看吧，最了解的不一定是你的朋友，更有可能是你的对家。
第269章 一九七零年到来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个不停, 一群群的x小孩子也不怕冷，在院子里到处窜，男娃儿女娃儿都捏着小鞭炮, 玩的高兴。新年嘛, 就是这样。
时间过得快，不过个把月的功夫就到了一九七零年的新年，这几年因为政策的关系, 新年没那么热闹, 但是仍是很有过年的氛围。大年初一，杜鹃一家子回村里拜年，同行的还有保林夫妻两个。
因为上一次杜老头儿受伤, 所以杜国强单方面的结束了和杜老头儿的冷战。大家又恢复了和和气气，好在这一次老头儿不敢作妖儿了。现在节日不多，新年还是很热闹的，村里比城里更明显, 毕竟这个时候也没人到村里检查工作。
大过年的总归不能让陈虎一个人在家，每年过来拜年，陈虎都是一同过来。
杜老头儿招呼人：“亲家他大哥, 你快来，上炕坐，炕上暖和。”
他都是跟着儿子叫，杜国强叫大哥, 杜老头儿也这么叫，这不知道还以为陈虎是陈虎梅的老爹呢。
杜老头儿：“我这秋天那会儿伤了一次才知道，这受过伤真的要好好养，我……哎呦。”
这不会说话的劲儿，也是没谁了。
杜二姐掐了她爸一下, 笑着说：“陈虎哥上炕，别听我爸叨叨那些有的没的。”
杜国强：“二姐。二姐夫呢？”
杜二姐：“他刚才还在，出去拜年了。”
大家都住在一个村子，大年初一都是来回走动拜年。杜二姐过来也是一样，她笑着说：“估计等会儿就回来了。”
大家寒暄着有的没的，杜鹃倒是也不怕冷，抄着手出门，小狗蛋儿跟在杜鹃的后头，虽然现在狗蛋儿长大了一点，但是还是小萝卜头，很乐意跟着杜鹃做小跟班。
“姑姑，我们是去知青点吗？”
杜鹃：“对的呀，我想去看看田苗苗，她今年没有回家。”
狗蛋儿：“我知道我知道。”
杜鹃挑眉：“你知道什么？”
小狗蛋儿：“今年知青点有两个人要回家探亲，探亲名额是有限的，她就没有走。”
杜鹃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她往年都回家过年，就今年没走。”
不过仔细一想这个事儿就明白了。
其他人一般都不回家的，所以每年这个名额都用不完的，那作为本地人的田苗苗自然是每年都可以回家过年，但是今年有旁人要走，她一个住家比较近，每年都能走的，自然要给别人让位了。
杜鹃：“今年谁回家探亲了？”
小狗蛋儿：“是男知青，首都来的迟安宁他们两个。”
小狗蛋儿也是很八卦的，一切门清儿。
杜鹃哦哦哦点头。
他们村首都来的就那么几个，李亮的家庭状况肯定不能回去探亲，那么到底是谁回家过年探亲就可想而知了。
迟安宁和古少杰。
杜鹃：“秋天来的新知青好相处不？”
小狗蛋儿跟个小大人一样，撇撇嘴说：“不咋好相处。”
杜鹃失笑：“呦，你不喜欢他们啊？”
小狗蛋儿点头，说：“嗯，不喜欢。他们好烦人的，外来的还想欺负我们小孩儿，我们小孩儿都很烦他们。”
杜鹃好奇的问：“欺负你们？他们欺负你们什么了？你们要是挨欺负，村里人可不能干。”
小狗蛋儿挺胸：“嗯，三癞子他妈妈去知青点骂过知青了。”
他哼了一声，说：“江知青他们来的时候找我们小朋友干活儿这事儿你知道的吧？”
杜鹃点头：“她经常找你们捡柴捡蘑菇挖野菜什么的。”
小狗蛋儿：“对呀，不过我们不是白干的，我们都有交换的。村里大人们给他们干活儿，也是不白干的。秋天那会儿我们不是帮着江知青她们捡柴吗？江知青给我们很多糖。我们捡柴被新来的知青看见了，有几个知青好不要脸，竟然也指使起我们了。让我们给他们干活儿，他们什么也不给，还让我们干活儿！还有两个是男的呢，脸真大。我们才不白干。哼！我妈拎着擀面杖就要过去干仗。结果我们去晚了，三癞子他妈妈都把人臭骂一顿，还扇了好几个大嘴巴子！说他们是资本家的思想，来村里作威作福，给他们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哦，他们还想掰扯我们给江知青干活儿。我们小朋友都说自己乐意，跟他们没关系。我妈说，他们这么不懂事儿，就不用给他们脸。”
杜鹃：“哦豁！”
其实咋说呢，她是跟江语嫣接触过的，江语嫣的情商也特别低，跟李清木有的一拼那种低。
但是江语嫣这个人是懂得“等价交换”的。
她刚来村里的时候也是不太会来事儿，看不起村里的人，但是她是知道的，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找人帮忙还是要给好处的。不然人家凭什么放弃自己的活儿帮忙。
要不说为什么明明她这人脾气不太好，说话也不好听，王咏梅还有那个李亮知青还是跟着江语嫣干。按理说，李亮更该靠近迟安宁他们两个男同志的。
但是江语嫣跟两个男同志闹掰了之后，他倒是站在了江语嫣这边。
只要还是江语嫣这人在钱这方面不含糊。
她是真的不让人白干活儿。
就冲这个，一般人都做不到的。
杜鹃：“那新知青都老实了？”
狗蛋儿点头，又说：“他们刚来那会儿，还十分不忿，说凭什么江知青他们可以住独立的房子，他们也要住进去。不能区别对待，不然就要去上头告大队长他们这些村干部徇私。结果知道那个房子是人家江知青自己出钱盖得，不仅是自己出钱。如果一旦有回城那一天，房子不能买卖，要上交给村里。他们就不言语了。大队长说了，他们想住好房子就自己盖，参照江知青他们的条件就行。不过他们谁也不舍得花这个钱。”
杜鹃：“哦哦哦。”
她问：“那那边现在就住着江知青他们三个人？”
“嗯，还是他们三个。”
杜鹃回忆了一下知青点的格局，说：“那知青点住的开吗？我怎么感觉住不开啊。”
狗蛋儿：“知青点是老地主大院儿改的，前院儿正房两间主屋知青都住满了，男知青一间女知青一间，住不开了。大队长就给厢房都打开了。新知青住的是厢房，虽说厢房不如主屋阳光好一点，但是总归有先来后到的。而且厢房住的人不如主屋多，所以宽敞一些。那叫，那叫，那叫……哦对，大队长说那叫有利有弊。”
他夏天就要去上一年级了，也不算是很小的小不点了，有些话都记在心里了。
杜鹃长长的哦了一声，她说：“原来是这样。”
不过杜鹃倒是能够理解老知青抱团儿，这倒不是心思不好搞排挤霸凌，纯粹是一起抓过贼，打过坏人的过命交情啊。一般人一辈子可能都没有遇见过一次这样大的事儿，他们年纪轻轻就遇见过了。那自然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像是田苗苗以前还跟杜鹃抱怨过，她们知青点有个姑娘总是干小老鼠的事儿。
有时候偷偷的挤牙膏用，有时候偷用肥皂，有时候趁着不备抓一把二合面，这种事儿不少，搞得他们东西都不敢放在外面。但是自从一起抓过贼干过仗之后，田苗苗就再也没有抱怨过。
杜鹃也问过田苗苗了，这种事儿已经没有了。
这小偷小摸的行为确实不好，但是少少的也真是够不上判。而经历过一起抓贼拼命，那姑娘也彻底改了，大家倒是一起相处的很和睦了。
就连江语嫣也是一样，虽然不生活在一起，但是相处的很和睦。
这一起经历过大事儿，总归跟其他人不一样。
说话的功夫，杜鹃也到了知青点，知青点的大门开着，院子里有人忙活着，杜鹃：“田苗苗~”
院子里的女知青一见杜鹃，笑着打招呼：“杜公安你来了啊，苗苗，田苗苗，你小姐妹来了。”
田苗苗飞快的出来，高兴的奔过来，拉着杜鹃蹦蹦跳跳：“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来看我。”
杜鹃眼睛弯弯，说：“那可不，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她挽住了田苗苗的胳膊，田苗苗也反手挽住她，只不过吧，杜鹃上下打量了一下田苗苗，说：“你这头花很好看哎，以前没见你用过。”
田苗苗：“……果然是公安，你这眼睛咋这么尖呢。”
她松开杜鹃，展示了一下：“好看吧？”
杜鹃点头：“好看。”x
她摸着下巴，说：“但是我怎么觉得这个头花有点眼熟呢。”
她想了下，说：“啊，我记得了，我在百货公司看见过，年底那会儿我们过去处理纠纷，当时临走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上货，我还念叨这个水红色的你肯定喜欢~当时我是跟李清木还有朱宇……啊啊，朱宇，当时朱宇说要上厕所让我们先走了，他回去了。你这不会是他送的吧？”
田苗苗真心感慨：“你这什么记性啊，咋记性这么好。是啦是啦，是朱宇送给我的，好看吗？”
杜鹃脆生生的：“好看！”
她甚至也不疑惑朱宇为什么会送田苗苗，这多明显啊。
她也不是瞎子。
这两个人她都熟，知道俩人都是挺好的人，人家情投意合觉得合适，当小姐妹的当然要祝福了。
“果然哎，我的眼光就是好，我就说这个你会喜欢吧？”
田苗苗咯咯咯的笑了出来，说：“我们多少年的友谊了，你要是分辨不出我喜不喜欢，我可要伤心了。”
杜鹃做个怪脸儿。
田苗苗哈哈大笑。
“杜公安你来了啊，听说你们前一段儿抓了特务，是不是啊？”
小姐妹两个人在院子里说话，对门也出来人了。
因为上一次范根盛他们那个案子，大家还是说得上话的。
别看杜鹃老家是村里的，但是她以前回村也不是很多，跟知青更是没来往的。但是自从上一次的事儿，大家倒是都熟络了。这特务的事儿，就没人不好奇。
杜鹃点头：“嗯，抓到了一个团伙儿，他们一直常年潜伏在本地，拉拢同伙儿，不过这一次已经都被抓了。”像是几个主犯肯定是要下去的。
“没想到现在还有特务，我一直以为特务都被抓光了。”
“那怎么可能，不管什么时候，坏人都是抓不完的。”
大家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有人感慨：“你们公安也真是太忙了。”
这左一个案子右一个案子，真是不少啊。
杜鹃：“也还好的。”
“杜鹃！”
清脆的叫声响起，杜鹃回头：“江语嫣？”
江语嫣嘿嘿笑了一下，说：“你怎么过来了啊？”
说完自己反应过来，说：“哦对对对，你回来过年。”
杜鹃：“你这衣服不错啊。”
江语嫣：“那可不！”
她得意的说：“我家里给我寄的，我今年不回家了，他们给我寄的年礼。哎，对了，你今天中午跟我们一起吃饭吧。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们商量好了都去我那边吃。大家每人出一个菜，一起聚一下。”
田苗苗：“……”
她幽幽的说：“你都说了，今天是大年初一，没看杜若都没在吗？”
江语嫣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即说：“那我不是觉得我们这边准备的也挺丰富吗？”
杜鹃含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江语嫣：“那去我那边坐会儿吧，走走走。”
田苗苗：“……？？？”
这什么人啊！
这是她的好朋友啊！
田苗苗：“哎不是，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你抢人啊？”
江语嫣：“走走走，反正中午都在我们那边会餐，你们差不多也过去吧。我那边有柴火，你们自己带上食材就行。”
她拽着杜鹃，小狗蛋儿眼巴巴的，杜鹃：“放开我，我还有小跟班呢。”
江语嫣：“走。一起，走吧狗蛋儿，我家可是准备了糖块儿的。”
江语嫣愣是把人拽走了。
她碎碎念：“我们大家都不回家过年，凑在一起正好也热闹，本来说好了在知青点这边的，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跟新知青不算熟悉。而且好不好的，也容易惹来闲话，所以就定下来都来我们这边了。反正也坐的开。再说了，我也不想跟新知青接触。”
杜鹃：“你这不好吧？这么说多影响团结。”
江语嫣：“什么团结不团结的，挑事儿的又不是我。是吧狗蛋儿？”
狗蛋儿认真点头：“嗯。”
江语嫣这人属实是没什么心眼儿，他说：“你是不知道，我可真是倒霉催的。平白无故的沾染一身屎。”
杜鹃好奇：“怎么说？”
江语嫣：“新来的那几个知青，一共六个女知青，三个对迟安宁有意思，三个对古少杰有意思。喏，这不是听说了以前迟安宁和古少杰是跟我们住在一起的吗？看我贼拉不顺眼。还有三个男知青看我自己住，知道我条件好，跑我这儿充孔雀，一个劲儿开屏。我他妈都要烦死了。我这不是没跟他们好脸儿吗？搞得又不是很愉快。”
田苗苗他们也一起过来了。
这会儿田苗苗倒是插话：“这事儿真不怨江语嫣，不过几个新来的女知青最讨厌的就是江语嫣，其次就是我，我也是纳闷儿了，江语嫣是比较高傲，她们不喜欢。但是干啥对我有意见啊！我这人多和气啊。”
王咏梅嘴角抽了下：“……”
这两个人真是没有逼数儿啊。
她说：“他们不喜欢江语嫣是因为江语嫣条件好，能够自己住，迟安宁和古少杰一直都关注江语嫣。她们不喜欢你是因为你占了村办小学教师的名额。谁不想轻轻松松的教书。那自然是不喜欢你了。”
说起这个，田苗苗嘀咕：“哎对对对，还有这个，杜鹃你是不知道，这知青咋还一茬儿不如一茬儿，上一茬儿的是想要把我的工作骗走，最起码还动点脑子，这一茬儿竟然直接就说让我把工作交出来，大家公平竞争。你说是不是脑子窜烟了。”
杜鹃：“噗！”
她纳闷儿的很，说：“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就是这么离谱，被我给骂回去了。”
倒是来的最久的一个女知青姜大姐说：“其实倒也不是离不离谱的事儿，新来的都这样，我们刚下乡那会儿也不适应，闹出很多笑话。后来习惯了，也就好了。其实每一茬儿知青下乡都要闹笑话的。时间长了就懂了。估计明年再下来新知青，大家又会觉得新来的很离谱。新人总是会变成老人，新人也都是会闹点笑话的。”
江语嫣：“我就没有。”
一干人等：“……”
大家都沉默了。
这人果真对自己没有数儿。
其实江语嫣也闹了不少笑话，但是江语嫣当时的情况好就好在她是个手散的，舍得花钱，所以才没让人反感。但是仔细想想，她刚来的时候也是挺能闹腾的。
姜大姐继续说：“新来的女知青也不是什么坏人，都是城里长大的小姑娘，正好这一茬儿也不是特别贫困的那种，家里都有工人的，所以日子也比农村强，刚下来肯定不适应。她们敌视江语嫣也不奇怪。毕竟谁都看得出，知青点迟安宁和古少杰条件最好，又是首都来的。而他们又都默默的照拂江语嫣，那自然就比较容易招人嫉妒了。”
杜鹃不可思议：“爱情来的这么快的吗？”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下乡。甭管装的多坚强，心里总是有些无助的，虚张声势张牙舞爪寸步不让的闹事儿未尝不是想要保护自己。至于说喜欢，其实也未见得就是真的多喜欢。只是孤孤单单下乡，看到一个长得不错条件不错的男人，想要找个依靠罢了。毕竟突如其来的新环境，陌生人，对年纪不大的人来说，喜欢一个男人就跟抓一根救命稻草差不多。但是等过一段儿习惯了生活可能也就没什么爱意了。”
姜大姐看的还是很明白的。
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等下一茬儿知青来了，这一茬儿知青变成了老知青，恐怕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那新来的男知青呢？只听你们议论女知青了。”杜鹃好奇的很。虽然她没有下乡，但是她还是蛮好奇这些的。
“都一样的，男知青我们女同志接触的不多，自然不好判断，不过跟女知青差不多吧。刚来都是咋呼的，过一段儿就好了。只不过我对男知青的印象还不如女知青。十七八的小姑娘来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看到一个不错的男人心生好感想要找个依靠这挺正常的。但是男知青上来就往江语嫣面前凑，我总觉得他们是想要吃软饭。这男人没骨气，多少让人觉得看不上眼。可不是我重女轻男啊，而是大老爷们，这么干还是丢人……”
“我懂我懂。”
杜鹃感叹：“你们x知青点就这么几个人，事儿还不少。”
“什么几个人，我们知青点现在三十多个人了。”
“哪儿啊，咱知青点实际的知青其实有四十来个了。最早下乡的，就我那批都有结婚留在村里了，没住在知青点可不代表不是知青。”
“对对对。”
杜鹃心说他们一个村子都这么多人，想来以后人会越来越多。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来到江语嫣家，李亮正在院子里劈柴，一旁有人再杀鸡。
杜鹃：“嚯，还有野鸡。”
江语嫣：“我们上山抓的。”
杜鹃看了江语嫣一眼，又扫了一眼其他人，见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也没多说什么，她是知道江语嫣的好运的。那么明显，其他人怎么没反应？
不过杜鹃没多说什么，田苗苗倒是说了：“语嫣运气挺好的，我们一起上山总是能抓到点有的没的。这只鸡就是我们的战利品。”
江语嫣摆手：“嗐，我也就比一般人强一点，又不是好的能随地捡钱，不值一提。”
“你想的还挺美，还想随地捡钱，这还没到晚上就开始做梦。”
“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出来。
杜鹃看大家都十分的正常，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江语嫣他们家给她出的主意。
有点好运，但是又不离谱。
这样也对，毕竟，她的好运是瞒不住的。别说豹哥那些人早晚要出狱，他们都知道的。而且迟安宁和古少杰两个人也都知道江语嫣好运，而且他们还闹掰了，这都是隐患。
但是如果把运气好这个事儿放在明面儿上，有一点，但是也就只是有一点点，根本不夸张，那村里人和知青肯定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很多事儿就是这样，不是很明晃晃得特别突兀，又让大家潜移默化的习惯，那么大家习惯了就不觉得这是多了不得的事儿，对她来说就是很安全的。
她最大的秘密人尽皆知，还叫什么秘密？
迟安宁他们就算是说江语嫣好运，大家也会觉得，哦是啊，但是又有什么特别呢？也不比寻常人多拿多少好处。多挖点菜，多采点蘑菇，个把月多抓一只野鸡或者野兔。
哦，是啊，是很好，但是，夸张吗？不夸张！
他们村里好的猎手都不会这点收获。
江语嫣也摆脱了危险。
这要是刚毕业那边，杜鹃还反应不过来，但是工作了好几年，杜鹃倒是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是江语嫣他们家的应对。她假装有点好运又没有十分夸张的好运，这其实也是很容易的。
除非是碰到大的猎物，一般般的。有好东西假装看不见就行了，根本不难。
这山上虽然有野猪，但是也死了这么多头了。总不能跟韭菜一样，一茬茬儿的割不完。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只看大家的表现就知道了。
杜鹃：“江语嫣，你过年怎么没申请回家探亲啊？”
江语嫣：“我本来是想回去的，但是我爷三个月前来看过我了，我又何必跟人争，就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吧。”
“咦？你爷来过吗？我都不知道。”田苗苗诧异。
江语嫣：“来过，他是出来办事儿顺路过来的，只跟我见了一面就走了，前后都没有两个小时。”
她笑了笑。
其实是因为他爷不放心，才专门争取了这个工作，争取过来看她一眼，叮嘱她一下。如果不是因为她爷爷出谋划策。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好在现在一切顺利。
至于不回家，其实是因为他家在首都的状况也不是很好。虽说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她爷已经回家休息了。其他人也都谨小慎微的做人。这倒是幸好她提前下乡，他们家占了一个下乡的名额，不然怕是更要被人攻击。
因为她一早下乡，所以倒是可以说是积极的相应政策。
家里其他人也有了缓冲的机会。
江语嫣想到家里，抿抿嘴，没再多言语什么。
不过大家倒是没发现她的小反常。
杜鹃：“我记得那个迟安宁还有古少杰家庭条件都挺好的，这次回去能回城么？”
大家刷的一下子都看向了江语嫣，现在回城的事儿可是大事儿。
江语嫣撇撇嘴，随即小声说：“做梦啊，哪可能，下乡容易回城难。”
他们各自的家庭都是有点小能耐，但是首都那种地方，一块板砖下来说不定都能砸到一个能耐人。他们属实不算是多厉害的人家。回城可没想的那么容易。
江语嫣：“现在一年比一年严了。”
大家一想，纷纷叹息，是这么回事儿啊！想要回城，谈何容易啊。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们抓特务的事儿吧，我可好奇了，是怎么发现的啊？”
杜鹃：“这个啊，那事情就要从我们抓到一伙儿抢劫犯说起了……”
如今案子已经结束了，因为这个案子比较特殊，判决的也很快，所以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杜鹃倒是没有说的很详细，只是大概讲了一下这件事儿是怎么牵扯出来的，听得大家啧啧称奇。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他们也算是有点见识了，既能碰见范根盛这样喜欢男人的家伙。也能听说还有这种混乱的男女关系。真是叹为观止。现在的人还是比较淳朴的，真是听得瞠目结舌。
田苗苗撑着下巴问：“那孩子呢？他们家的大人都被抓，孩子怎么办？”
杜鹃：“小的送孤儿院了。”
她倒是没多说大的。
王大姐家的大女儿已经十七了，她父母都是特务，虽然证实了她没有参与这些事儿，但是安排抢劫的事情她是提前知道的。王大姐为了安抚她提前告诉了她，她还满心满眼的等着抢劫成功，自家能够捡漏儿留在城里。
她这个情况肯定是不能全身而退，本来涉及抢劫事情就不小，王大姐夫妻又是这种身份，这一次她也一并被判刑了。
王大姐很后悔告诉了女儿这一切，但是却又没有办法，虽然她是真的知道，而且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倒是满心满眼的等着捡漏儿。
至于她妈会不会因为这事儿受伤，她似乎都没太在意，只想着留在城里就能跟对象在一起了。
只是这一次倒是彻底进去了。
她的两个弟弟，一个十一岁，一个六岁，两个人都去了孤儿院，同样去了孤儿院的还有舒萍萍家的三个孩子。只是这些孩子并没有安顿在同一家孤儿院，而是分散了送到了外地。
因为两家的孩子都不是不知事儿的小孩儿，所以肯定也要重点关注的。
不仅如此，因为父母都是特务，他们就算是去了孤儿院，恐怕日子也就那样，毕竟他们的档案都是很清晰的，这方面可没人会维护他们。即便他们是小孩子也不会模糊操作，肯定都要记录清楚的。
毕竟，两家最小的孩子都六岁，而六岁其实是知道一些事儿了的。
要是真是模糊他们的档案才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不过他们具体被安顿在哪家孤儿院，杜鹃就不晓得了。
她说：“人真的不能做错事，不然就连孩子都会被牵连。”
“那他们成分肯定很差了。”
杜鹃点头：“嗯，这是肯定的。”
“你说现在日子总是比解放前好，他们为什么啊。”
杜鹃：“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执拗吧。”
总之她是看出来舒萍萍是一个很执拗的人。
据说，舒萍萍从被抓就没有问过孩子，她也根本不在意孩子，孩子是她笼络廉学坤的工具，现在没用了，她就不在意了。相比于王大姐还念着孩子，极力为孩子争取。
她甚至连见都不要见三个孩子了。
杜鹃：“好了，大过年的，我们怎么又讨论这个了。不如说点有意思的事儿吧？”
“行啊！”
杜鹃他们聊着有的没的，村里的事儿，城里的事儿，小狗蛋儿也跟在一边儿听热闹，还蹭了好几块糖，美的都冒鼻涕泡儿了。一直到回家吃午饭，大家还依依不舍呢。
江语嫣：“以后你放假就来找我们玩儿啊，我们随时欢迎的。”
“就是就是。”
杜鹃爽快：“行啊，不过我平日很忙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空。”
“你们做公安确实了。”
“做公安很好。”小狗蛋儿说：“我长大也要做公安抓坏人。”
杜x鹃：“好好好！”
她牵着小朋友，跟大家挥手告别，很快的回家。
大过年的，一家子难得的团圆，就连杜二姐都在，往年他们是在家过年，但是去年长辈去世了。杜二姐婆家那边就没有什么长辈了。索性过年就回娘家，凑到一起也热闹。
这样大过年的日子，杜国伟都一张笑脸儿，不敢摆脸色给谁看。
大过年的要是摆臭脸那可不吉利。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杜国强深深感叹，果然俗话是不会骗人的。这流传千百年的“大过年的”，那可真是半点也不会出岔子。
大家喝着小酒吃着团圆饭，就连杜鹃都混了一杯葡萄酒，这是她舅舅酿的呢。老家在山上摘的野葡萄，吃是不能吃，酸的要命，但是做酒倒是极好的。
“再给我来一杯，再来一杯。”杜若下乡倒是比之前在家的时候开朗了。
“喝喝喝，给你倒酒，给你倒酒还不成吗？”
杜若：“嘿嘿。”
杜鹃：“那我也要再来一杯。”
新年就是跟往常的日子不同，大家热热闹闹，说着有的没的，就连杜国强和杜国伟都像是没有矛盾一样呢。大家乐呵的过年，其他人家也是一样，村子里鞭炮声不断，人来人往的串门儿。
杜鹃平日里也不太喝酒，这会儿喝了两杯葡萄酒，话都多了，聒噪个不行，拉着妈妈嘀嘀咕咕。
陈虎梅看着闺女明亮的大眼睛，嗯，有点醉，又没醉。
她好清醒的，但是清醒的话多。
多又密。
一直到傍晚回家，杜国强跟陈虎梅耳语笑着说：“看来以后不能让这丫头喝太多酒，她这一看就不胜酒力。”
陈虎梅：“倒是也还好的，她喝多了也没说什么了不得的。”
杜鹃虽然话多，但是也不是什么话都说的。
陈虎梅还是放心自家闺女的。
一家人回了家，杜鹃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突然间，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
杜鹃一咕噜坐起来，这下子真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外面出什么事儿了。”
杜鹃一看事情不对，立刻来到窗口。
只是这一看过去就见对面楼抬着身上带血的孙婷美出来，匆匆放在板车上，急匆匆的离开院子。
杜鹃吓了一跳，说：“孙婷美这是要生了？这月份也不对啊。”
她虽然不太关注孙婷美，但是依稀记得孙婷美也不足月呢。
陈虎梅：“造孽啊！她这还不够月份的，怎么早产了。”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句，陈虎梅就淡定了。
要说为啥！
这还能是为啥，孙婷美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生第一个儿子的时候是早产，生第二的时候又是早产，这是第三个，还还还是早产。
所以也不奇怪了。
就连杜鹃都想到了这一茬儿，不过她还是说：“她这样对身体也不好吧，哪能一直这样。”
虽然孙婷美是六七年秋结婚的，现在是七零年的新年，但是满打满算，实际上她结婚了两年半而已。两年半，三个娃，还不是什么双胞胎，那肚子就没有停下来过。
基本上是上个生了，然后就再怀一个。
这身体哪里受得了。
杜鹃：“孙婷美不是挺精明的吗？怎么能这么嚯嚯自己。”
“这生孩子的事儿，自个儿都不心疼自个儿，难道还指望老爷们？她精明什么，我看就是个糊涂虫。”
陈虎梅不怎么喜欢孙婷美，但是同为女人，她是真的觉得这样不好。
“我们是外人，有些话不好说，他家人怎么也不关心一下她，劝一劝她。”
“你忘了吗？她娘家跟她断绝关系了，都登报了。”
陈虎梅：“……”
这一家人，也没啥大的矛盾，咋就能走到这个地步。
她十分不懂。
不过千言万语，也是跟她没关系的。他们是管不着人家的闲事儿的。
陈虎梅：“这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真是有数儿的。”
一家人正说着，突然就听到后楼传来吵杂的声音，杜鹃纳闷儿的很，说：“这又怎么了？今天不是大过年吗？这还挺多热闹的。”
她麻溜儿的套上大衣，下楼看热闹。
这过来看热闹的可不是只有杜鹃，还有其他人了呢，大家来到后楼，还没上楼就知道是葛长柱家的动静儿，有人站在楼下看热闹，还有不少人家趴在窗户上看，像是许元他们家窗户是冲着这边，都趴在窗口呢。
杜鹃凑到裘大妈身边，问：“裘大妈，这是怎么了？”
裘大妈激动：“葛长柱他们两口子吵起来了，哎呦那个汪春艳哭的哎，真是可怜。”
杜鹃：“？？？”
她疑惑：“为什么啊？”
汪春艳不是把葛长柱哄得很好吗？
裘大妈神秘兮兮的，但是又带着难掩的激动，她拍着大腿说：“你是不知道，周如给葛长柱写信了。葛长柱不仅把信藏起来，还给周如写了回信，这信还没寄出去，就被汪春艳发现了。这不，两口子就吵起来了。”
杜鹃：“啊？！！！”
她震惊的睁大眼，不可置信：“谁？”
“还能是谁，周如啊！她想跟葛长柱再续前缘，还说让葛长柱打申请娶她呢。说是乐意给葛长柱一个机会照顾她一生。”
杜鹃无语的抽了下嘴角，呃……
果然还是周如！
第270章 大过年的也不消停
周如啊！
杜鹃觉得好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但是这个名字一出现, 杜鹃所有的记忆都鲜活起来，没办法，周如就是这么有存在感的一个人。
她在的时候如同一根搅屎棍, 走了也能带起一串烟, 让人糊一脸。
只不过，杜鹃就纳闷儿了，她说：“葛长柱不是都不喜欢周如了吗？他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要离婚吗？难道还能又重新爱上周如？”
裘大妈也是不理解啊, 她摇头：“搞不懂, 我也搞不懂啊！你说哈，我这一把岁数了，咋的也看不懂这些小年轻了。虽说汪春艳……但是既然都结婚了, 葛长柱可不该跟周如勾搭。”
甭管汪春艳名声如何，她结婚后倒是相夫教子，可没见做什么不规矩的事儿。
这次啊，是葛长柱不对。
真是也不看看自己是啥样人, 咋的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杜鹃：“那你们怎么不上楼去看啊？”
裘大妈小声：“葛长玲回来了，不许大家站在走廊看，撵人呢。葛大姐也在, 大家总不好趴在门口看，嗨，都是给葛大姐面子。要我说葛大姐是最难的，你说她那么好的一个人, 咋就摊上这样的亲人。真是要了命了，除了丢人就是丢人。这回来过个年都不消停。她真的不容易。你不知道，我今早还看见她给了汪春艳家那个小顺儿五块钱压岁钱呢，天爷啊，给的也太多了, 哪能这么惯孩子。她也真是让这个弟弟坑了一辈子。”
杜鹃没言语。
裘大妈：“如果不是为了给自己的房子留给弟弟结婚，她也不会申请上岛。她也是不容易的。我就不懂哈，她那么英姿飒爽的人，咋就在家庭上拎不清了呢。她那死鬼老妈是个糊涂的，临死要逼着两个女儿给儿子当牛做马。你说哈，死就死呗，临死还给女儿添麻烦。葛大姐葛长玲两个人也是糊涂的，她们自己咋就没有一点觉醒呢？我这个岁数上了扫盲班都晓得，重男轻女是不对的。做扶弟魔更是蠢。她们半点也不懂。”
杜鹃：“是啊，您这觉悟比一般人都强。”
“那必须的。”
两个人正小声说着，就听楼上传来葛长玲尖锐的叫声：“周如这个贱人，走了还不忘给我们家下蛆，真是个不要脸的烂人。我要写信，我要写信找他们领导，我要找他们知青办，要找她下乡的村子。我要问问，这样的贱人为什么不好好管好了，为什么要让她写信出来，为什么要让她骚扰我们。她是个什么东西！”
葛长玲骂的很大声，围观群众都听见了。
杜鹃感叹葛长玲原本是挺正常一个人，但是一涉及弟弟一家，瞬间就歇斯底里。
这会儿葛长玲还在歇斯底里：“这个周如，你坚决不能跟她来往，你忘了她当初给你戴绿帽子的事儿了。一边儿哄着你说什么没有准备好，要先走心再睡觉。另一头儿就跟刚见过两面的野男人偷情。你是不是忘了她不仅给你戴了绿帽子，还偷了我们家的钱私奔。人家把你的脸面放x在地上踩，你咋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你竟然还跟她通信！你不嫌弃恶心吗？”
葛长柱抱着头蹲在地上，这会儿终于发飙，他猛地站起来，说：“够了，你说够了没有，你凭什么一直说我。你就不盼着我好是吧？我这么出众，她还爱着我有什么不对！”
“你有病吗？她爱着你？她是过不了苦日子拿你做爬出苦难的梯子呢。怎么？你还要跟她再续前缘，让她再给你戴一个绿帽子？”
葛长玲十分刻薄：“怎么的？你戴帽子有瘾？你到底有没有脸？”
杜鹃都震惊了，她小声的说：“葛长玲雄起了啊，竟然敢这么骂葛长柱，她以前不是都还不敢的吗？”
“嗐，你忘了吗？葛大姐在家啊，有葛大姐在家，葛长玲自然是无所畏惧，别看她跟她大姐攀比。但是遇事儿还是依仗葛大姐的。”
杜鹃长长的哦了一声，她刚才还以为真是葛长柱和汪春艳吵架呢，但是实际看来，好像也不是。真的吵架的是葛长玲和葛长柱。汪春艳倒是没什么动静儿。
葛长玲：“弟弟，你清醒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结婚了，你结婚了啊！你就不能好好跟汪春艳过日子吗？你现在还想着周如干什么！那个贱人有什么可想的？”
“我没有！”
葛长柱叫了出来，说：“我说过了我没有，她喜欢我爱慕我想要跟我结婚，我是没有想要再续前缘的。你叭叭叭个没完，你就不能相信我吗？我说了我没有，我承认我是写信了，但是写信又能如何，我又不会真的娶她。我耍她不行吗？”
“你不娶她你就离她远点，怎么的？邮票不用花钱？你是不是有病！你耍她？要是一来二去再被她忽悠了呢？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聪明人吗！”
“你够了！葛长玲，我不跟你发火你没完了是吧？怎么的把我当成你男人啊，你训狗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是忘了你怎么答应妈的了吗？你老老实实给我出钱就行，我的事儿还轮不到你管，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就是我的一条狗。”
啪！
葛大姐突然起身，一个大嘴巴子就扇过去了。
“啊！”
葛长柱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姐。
哦啪啪！
紧跟着又是三个大嘴巴子。
葛长柱被打的摔坐在地上。
葛大姐冷着一张脸，说：“你就是这么跟你二姐说话的？这些年，她对你的好都是喂了狗是不是？葛长柱，你怎么变成这样，你怎么这么自私自利！”
葛长柱抿着嘴不言语。
汪春艳一看葛大姐发火，赶紧站在了葛长柱身边，轻声说：“大姐，你别生气。二姐，你也消消气。这一切不怪长柱，都是我的错，是我看到周如的信就心里难受。倒是让你们都跟着上火。我、我……其实我不瞒你们，是我对周如有心结。一想到长柱曾经那么喜欢她，我就嫉妒，我看到这封信就扛不住了。但是仔细想一想，长柱回信也并不是要再续前缘。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冲动，让大家都难受。大姐二姐，是我不好。长柱，是我误会你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千万别因为我的嫉妒不高兴不和睦。这一切都是我做事情不妥当，我给大家道歉了。长柱也不是有心的，他就是话赶话儿冲动说话了，他知道错了。你们不要怪他，你们千万不要怪他。”
葛大姐蹙眉：“你……”
她想说什么，但是动了动嘴角，最终是没有多说。
她自然看得出汪春艳不是什么省油灯，但是她还乐意维护这个家，乐意跟弟弟好好过日子，有心机就有心机吧。最起码家和万事兴的出发点是好的。
葛长玲抿抿嘴，没言语，汪春艳这一套可糊弄不住她，但是她跟大姐一样，想着汪春艳能好好跟葛长柱过日子就好。
只有葛长柱，瞬间就被汪春艳感动了。
他说：“媳妇儿，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汪春艳可怜巴巴的说：“咱不给周如回信了，行不？”
葛长柱心里笑开了花，看，哥就是这么有魅力。
他面上故作淡定，点点头：“行吧。”又补充：“我本来也不是想再续前缘。”
他之所以回信其实更多是想羞辱周如。
因爱生恨，这就是葛长柱了。
汪春艳：“长柱~”
葛长柱：“好了好了，你看你，这怎么眼眶还红了。”
“我太害怕了，我太害怕你被周如抢走了。”
葛长玲没忍住，说：“你个没用的玩意儿，就周如那种货色，也就你把她当回事儿，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再怎么也比她强。”
葛长玲这话不是胡说，而是真的这么想的。
别看汪春艳名声也不太好，但是结婚之后倒是很老实，除了上班就是回家，没什么幺蛾子。但是周如就不同了，周如明明嫁给葛长柱，却又花言巧语不圆房，最后还那么轻易的就红杏出墙。
她要是找个好的，多少还说得过去，可是她找的是个啥。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废物，还想着占他家便宜。这就真的让人分外的憎恶了。葛长玲十分厌恶周如。
那是深入骨髓的。
不仅是因为这些，还因为周如嫁进来还挑拨了他们姐弟的关系。这就让葛长玲更恨。她琢磨了一下，心中暗暗的发誓，绝对要让周如好看。
别以为走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她瞄向了周如写来的那封信，哼，她非要举报这个贱人。她企图破坏别人的婚姻，别想轻松混过去。
一家子因为汪春艳的示弱而安静下来，杜鹃他们倒是没有再看到什么热闹，她小声嘟囔：“这就完了？”
裘大妈：“是啊，这就完了？也太虎头蛇尾了吧？”
兰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和气的说：“葛大姐在家，他家闹腾不起来的。”
这葛大姐就是葛家的镇宅神兽，只要她还在，葛长柱都不敢闹腾的。
杜鹃抿抿嘴，感觉没啥可看的了，又鼓鼓脸蛋儿。
突然间，一只手搭在了杜鹃的肩膀，杜鹃立刻回头：“齐朝阳？”
她大眼睛水汪汪的：“你怎么回来了？”
齐朝阳失笑：“我不回来还能在哪儿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他是回养父母那里过年了，但是晚上并不住在那边。
他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说：“谁家要闹幺蛾子了？”
杜鹃：“葛家。”
她小小声：“他家刚才吵得好大声呢。”
她在家都听到后头闹腾的动静儿了。
齐朝阳挑眉：“大过年的闹腾？”
这可太少见了。
杜鹃：“可不，大过年的也闹腾。”
齐朝阳看着杜鹃红扑扑的脸蛋儿，说：“外面有点凉，你怎么不围个围巾。”
现在还挺冷的，风也大。
他伸手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杜鹃围上，杜鹃抬眼看他，齐朝阳：“看热闹也得注意冷暖啊，杜鹃同志。”
杜鹃小声的切了一下，不过脸色却更红润了一下。
裘大妈偷瞄着两个人，翘起了嘴角。
兰婶子的眼神儿也瞟着这头儿呢。
楼上的热闹结束了，楼下也是有“热闹”的啊，这小年轻处对象就是黏糊。
真的很难想象，齐朝阳这人竟然还挺细心。
杜鹃可不想站在这里给人当猴子看，她虽然是个干脆磊落的姑娘，但是也会不好意思的啊。
她问：“你吃晚饭了吗？”
齐朝阳：“没啊，我这不是打算去你家蹭饭吗？”
杜鹃：“……”
她吐槽：“你好直白哦。”
齐朝阳含笑：“是啊，我不拿自己当外人呗。”
杜鹃感叹这人真的好厚脸皮，不过她倒是很习惯跟人的这样相处，要是凡事儿话里有话，说一句要猜三句，她才是相处不来，脑瓜壳子疼呢。
平日里上班整天动脑子，下班了跟人相处只想轻松点。
她也是个爽利的人，笑着说：“既然不拿自己当外人还不赶紧过去给我舅舅打下手儿。”
齐朝阳：“那行啊，走！对了，我给你带好吃的了。我从我爸妈那边拿的……”
杜鹃：“啊？”
齐朝阳：“新鲜的水蜜桃，我尝了，很甜。”
杜鹃这才发现齐朝阳提着一个大兜子。
杜鹃小手儿伸过去扯了一下，看见里面都是大大的水蜜桃，惊讶的说：“你爸妈不留着吃？”
齐朝阳：“他们不爱吃水果，我都给你带回来了。”
杜鹃挠头：“……？？？”
这对吗？
家长说的不爱吃，这是真的不爱吃吗？
就连偷偷瞄着这边的八卦大婶子们都满脑子问号，哎不是，齐朝阳的情商这么低的吗？这水蜜桃谁能不爱吃x啊！
再看齐朝阳，不禁感叹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啊。
这小子可真是……好么，平日里看着高冷，其实也是个普通男人。
齐朝阳倒是不知道旁人想什么，倒是戳了杜鹃一下，两个人一起往家走。
齐朝阳解释：“他们是真的不爱吃。我父母不爱吃水果也不爱吃蔬菜，他们是实打实的肉食动物，只爱吃肉。别的都一般般吧。”
杜鹃都是没怀疑齐朝阳的话，他也没必要瞎说不是？
杜鹃是真的相信，但是其他人相不相信就另说了。
但是其他人相不相信也不是很重要的。
两个人一起上楼，杜鹃：“咦？招娣你回来了？”
汪招娣竟然回来了，真是稀奇。
相比于一年多以前汪招娣在家的样子，现在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不仅人长了肉，丰腴了不少，头发也养的乌黑。更是穿了一件羊毛的大衣。
别看新娘了，但是二月上旬正是冷的时候，他们大东北一件羊毛大衣可不中。
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哎。
杜鹃打量汪招娣，汪招娣也打量杜鹃，只是这一看心情又不咋好了。
杜鹃还是过的很好，清清爽爽的，她有心攀比都说不出杜鹃不好看的话。
这个杜鹃那么就不能一直邋里邋遢呢？她记得那一次杜鹃从公社直奔袁家，那一次她就十分邋遢。她咋就不能保持那个状态呢？汪招娣心里叹息。
她倒是不知道，杜鹃就算是工作也不是邋里邋遢完全不收拾，那一次纯粹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才救火，根本没时间换衣服，所以才比较狼狈。
平日里自然不会的。
但是也只有那么一次被汪招娣看见就深深的记在了心里。她是巴不得杜鹃邋里邋遢的不如她，但是汪招娣就是汪招娣，她就算是日子过的好了，也不像是孙婷美那么能折腾。
她这人带着点吭哧瘪肚的窝囊劲儿。
虽然很是遗憾杜鹃不是邋里邋遢的样子，但是说：“我回来拜个年，也看看我弟弟。”
杜鹃：“小朋友很可爱的。”
汪招娣一抹笑容，点点头，不过没忍住，说：“我弟弟是有点可爱，但是还是不如我们可爱的……呃，那什么，我先走了哈，我还得回去做饭呢。”
杜鹃：“啊？哦。”
汪招娣差点说错话，赶紧麻溜儿走了，杜鹃和齐朝阳面面相觑，直到进了屋子，杜鹃小声说：“她是不是想说，没有袁浩玉家的儿子可爱？”
齐朝阳默默的点头。
杜鹃：“……”
一时间真是不晓得说什么了。
杜国强：“你们两个干什么？一进屋就这个呆愣的样子。”
“我们刚才看见招娣了，招娣……”
叭叭叭，杜鹃跟个小喇叭一样。
杜国强：“……？”
他一言难尽的说：“汪招娣真是个淳朴的人啊。”
杜鹃：“啊？”
她不可思议的抬头，说：“这能用淳朴来形容？”
杜国强：“那不然呢？这还不淳朴？”
杜鹃：“……”
杜鹃甩甩头，说：“搞不懂。”
杜国强失笑：“我都搞不懂，你还能搞得懂？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事情。像是我跟你妈这么纯粹的感情，那可是很少了。”
杜鹃：“啊？”
她又震惊了一下，虽然是实话吧，但是她爸好自信哦。
齐朝阳含笑看着他们父女斗嘴，杜国强：“齐朝阳你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帮舅舅打下手儿。”
齐朝阳立刻：“好！”
他挽起袖子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杜国强：“哎对了，外头闹腾啥？”
杜鹃：“就周如来信了，闹得葛家不太愉快，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杜国强：“周如这人可真是……”
他是真的相当看不上周如，这人神神道道的。
“我跟你讲，别看周如又写信回来纠缠葛长柱，但是她肯定也没多喜欢葛长柱。估计就是现在下乡，又因为做的这些破事儿名声不好，想要找葛长柱脱离苦难呢。”
陈虎梅：“这话让你说的，就不兴着人家改了？”
杜国强：“我可真不相信这个。”
不是他门缝儿看人，把人看扁了。而是周如这人，执拗偏执自我为中心，而且她还不是突然这样，而是从小就被这么教育的。从小到大二十来年的习性哪里那么容易改。
不过不得不说，周如她后妈也真是个狠毒的。
杜国强：“甭说她了，我看啊，她别想攀上葛家。你当葛长柱是什么朴实不记仇的？葛长柱估计是恨死了她的。他只会羞辱周如。”
“你又知道了。”
杜国强：“一个大院儿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谁。”
葛长柱是个舔狗不假，但是越是这样的人，破防的时候越容易粉转黑。
“对了，杜鹃，有个事儿我跟你说一下，革委会那边想把你调过去帮忙。”齐朝阳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
“什么玩意儿？”
杜国强不可置信，陈家兄妹更是瞠目结舌。
杜鹃自己则是一口水喷了出来。
她说：“他们没事儿调动我干什么？我们都不是一个系统的！神经啊！再说，我自己都不知道。”
齐朝阳：“我也是今天知道的。我今天回我父母那边拜年，从他们口中听说的。”
杜鹃更懵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齐朝阳：“我估计那边是知道你肯定是不乐意过去的。因此想要以权压人调你过去帮忙。但是因为我们两个谈恋爱，他们多少还是有些顾忌，大概也不太想得罪我们家。所以今天登门拜年的时候事先找我爸妈通气儿了。”
杜鹃的脸色十分难看。
齐朝阳赶紧继续说：“我爸妈自然不会答应的，别说我们还不是一家人，就算是一家人。他们也不会替你做决定的。所以这个事儿他们给怼回去了，也暗示了他们如果乱来，我们家也不会算了。所以这事儿应该不会发生。”
杜鹃板着一张俏脸。
齐朝阳：“其实我爸妈他们都觉得这事儿反正不能成也就不用告诉你了，平白无故的还惹一肚子气，没那个必要。但是我想还是让你知道一下更好。你自己心里也有个数儿，对革委会的人多几分防备。那些人倒是很想抓壮丁拉你干活儿。”
“好啊！这些混蛋，没事儿还盯上我闺女了，要死的玩意儿，一个个怎么那么贱啊！老娘跟他们拼了……”陈虎梅一甩抹布就要冲出门。
杜国强赶紧给人拦住：“你这是干什么，别这么冲动，不至于这么闹腾，真不至于！”
他拉住媳妇儿，说：“这都是没成的，你要是去闹腾，我们倒是落人口实了。”
杜鹃深吸一口气，说：“他们有毛病啊？调动我干什么？”
杜国强：“因为你比较会找东西。”
杜鹃：“啊？”
她错愕的看着齐朝阳，以为自己听错了。
齐朝阳：“真的，他们真的是因为这个。你还记得那个盗墓团伙儿吧？”
杜鹃点头：“我当然记得，被胖瘦二人组抢劫，然后揭露了身份那几个。他们不是都判了？他们的地图也只有那么一点，还不确定真假。这咋还想找？哎不是，他们那些人还没死心呢？”
齐朝阳点头：“是啊，还没死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虽然那几个盗墓贼留下的线索很少，但是他们都还活着，筹谋着八成也能回忆点什么。那可不是抄一个资本家两个资本家的事儿，那是他们盗墓十几二十年，又或者是几十年传承留下来的精品。保不齐随随便便一件都价值千金。他们藏的那些宝藏，谁富可敌国夸张了，但是绝对不能用钱来衡量了。他们自然不想放过了，只是估计他们线索不多，所以找的比较困难。正好你帮忙查了几个案子，很多人都知道你特别擅长搜查。所以他们才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杜鹃：“啊呸！真是一群贱人，我诅咒他们永远都找不到。”
齐朝阳愣是被她逗笑了：“你这咋突然就搞上玄学了。”
杜鹃：“这些人怎么那么恶心啊，真是整天不干人事儿。”
陈虎担心的问：“那杜鹃不想去不会有麻烦吗？”
齐朝阳格外认真：“那肯定没有，别说杜鹃是我女朋友，就算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我的下属。只要她不乐意，我也一定会护着她的。”
他嗤笑一声，说：“他们的屁股也没那么干净的，我不动作是不想打破江桦市和谐的环境，换个激进的，保不齐得闹腾成什么样。袁浩玉那些人……他们虽然也缺德，但是只盯着钱，最起码做的还不算过分。”
他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大家都是为了大局，不然就冲革委会几个领导跟范根x盛倒腾东西倒买倒卖。他们也得倒大霉。
主要是现在的环境，真的是不变更好。
齐朝阳：“杜鹃你别生气，你放心吧，没事儿的。”
杜鹃：“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嘟囔：“我这还占了你家的便宜，要不是跟你谈恋爱，人家直接就能以权压人调动我了。”
齐朝阳认真：“你要是这么说，我是不赞同的。我刚才就说了，即便是我们没关系我也会护着你的。不仅是我，我上头的领导也是一样。咱们公安系统还能让革委会那些瘪犊子欺负了？那必然不能够。”
杜鹃轻声笑了出来，说：“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们才不会由着他们。但是他们可真烦人啊。”
齐朝阳：“掉钱眼儿里了。”
杜鹃撇嘴碎碎念：“我认真工作，这还因为这个被盯上，真是什么事儿都有。”
虽然乍一听是挺生气的，但是她这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她也晓得，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她被调走的可能性都不大，但是还是忍不住说：“遭瘟的玩儿，咋不天打雷劈劈死他们。”
“好了好了，不气了，这种事儿心里有数儿就行，不用放在心上。”杜国强安慰闺女。
陈虎梅：“你倒是个心大的。”
杜国强：“我们就算是有气，现在也不能对人做什么。再说，他们不是也没办成？媳妇儿啊，我跟你讲，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不急的，早晚有袁浩玉那几个瘪犊子倒霉的一天。”
陈虎和陈虎梅两兄妹齐刷刷的看向了杜国强，沉默一下，也没在多说什么了。
齐朝阳：“？？？”
杜国强：“好了，我们知道这事儿了，你去做饭吧。杜鹃你也别生气，大过年的这样可不行，来，吃块糖，甜一甜。”
杜鹃：“好。”
倒是陈虎梅去了厨房，说：“小齐你去客厅跟杜鹃玩儿，我跟我哥做饭，你手艺不行，大过年的，还得看我们的。”
齐朝阳：“好。”
婶子这情绪平复的倒是挺快。
齐朝阳是根本不知道，陈虎梅不是情绪平复的快，而是她很了解自己的丈夫。杜国强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那就肯定是三年不晚。他说袁浩玉几个瘪犊子有倒霉的一天，他们就一定有倒霉的一天。
杜国强这人可不是任人欺负的，特别是涉及自家小棉袄的。
他肯定是早早晚晚要给杜鹃出一口气的，现在不出气是时机不合适，但是他一定不会算了。
不过就是时间，他们等得起。
反正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矛盾。不用专门报复，但是他们一裤筒子粑粑。可不是什么清白的人。早晚有他们倒霉的一天。
正因此，生气归生气，但是陈虎梅倒是很快的冷静下来。
陈虎也是如此。
一家人最懂彼此了。
杜国强：“说起来，他们还真是挺能捞钱的，就不说别的，看汪招娣就知道了。我可瞅见汪招娣了，一个暖床大丫头都穿不得这么好，天知道他们捞了多少钱。”
陈虎梅：“你这说话也太难听了。”
杜国强：“他们都做得出来，还怕我说的难听？有本事别这么干啊！”
杜鹃：“不说这个了。”
杜国强失笑：“这咋啥话题都不能说了。”
杜鹃：“能说啊！我们聊一聊一些有趣的民俗吧？或者是一些跟盗墓有关的。爸爸，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给我们讲一讲？”
杜国强：“你当我万能的啊，啥都知道。”
杜鹃：“爸爸你本来就很万能啊。”
杜鹃对她爸爸是很有信心，也最崇拜爸爸。
别看齐朝阳是公安大学毕业的，但是杜鹃还是觉得她爸爸才是更厉害的。
杜国强：“盗墓那种事儿我上哪儿知道？不过我以前巡逻走街串巷接触三教九流，倒是听说一些，只是这些事儿谁知道是真是假。”
杜鹃：“说说呗，我也是想到袁浩玉那些人想要去挖宝藏，就忍不住好奇。”
杜国强：“你啊，就是好奇心重。”
杜鹃笑眯眯的。
杜国强：“你呢，齐朝阳，你懂这方面的吗？”
齐朝阳含笑：“我相信科学。”
“去一边儿去，我也相信科学。相信科学跟懂点这个不冲突。”
齐朝阳：“这是不冲突啊？”
“这当然不冲突，你这脑子就是太僵化。”杜国强一本正经。
杜鹃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齐朝阳也笑了。
大家的状态都好了起来，很快的，屋内传来炒菜香气。
只是他们家这头儿其乐融融了，对门猛然间又发出尖叫，白晚秋的声音震耳欲聋，嗷嗷叫：“凭什么，凭什么要去你家过年。今天都去你家了，明天还去你家，你怎么这么自私。按理说明天怎么也该去我家了。”
“你爸妈都没把你当女儿，不是跟你要钱就是跟你要东西，你还回什么娘家！你看看谁家娘家像你父母那样。”
“你放屁，谁家闺女不护着娘家？你看葛家两个姑娘还照顾葛长柱呢。这娘家是女人的底气……”
“你娘家什么时候帮过你？你可真是想的好。”
……
对门吵得很大声，杜鹃他们听的一清二楚。
不过，习惯了，真的都习惯了。
对门整天吵架，消停了才奇怪呢，这样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果然，两个人越吵越凶，传来丁零当啷砸东西的声音，好么，这也是他家的基本操作了。一开始大家还劝一劝的，但是现在习惯了，谁也不劝了。
他们夫妻两个是越劝越要吵。
不劝的话，吵半个小时结束，如果有人拉架，那至少三个小时打底儿。
今天劝好了明天也要吵，如果赶上心情不好，夫妻两个还要一起把劝架的人骂一顿，这样的情形，谁能扛得住。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没人多管闲事儿了。
总归，他们吵架互殴还算是有点分寸。
轻伤，互有轻伤。
所以虽然对面闹出动静儿，但是杜鹃他们都没动。
杜鹃扶额：“你说哈，这不是过年么，咋一家家的都不消停？孙婷美早产了，葛家吵架了，这许元夫妻两个也闹腾起来。不是说好了大过年的，要和和美美吗？这咋都闹腾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和杜鹃的话，走廊里又传来其他的声音，杜鹃跟家里人面面相觑，很快的跑到门口，开门张望，就见管秀珍站在走廊，薅着来娣，哦啪啪的打她的后背，来娣拼命想要闪躲。
管秀珍气极了，骂道：“你还跑，你还敢跑！你个不懂事儿，我看你就是个心肠歹毒的，你明知道你弟弟还小，正是身体弱的时候，你竟然把他扒光了还不给他盖被子，你个死丫头，你没安好心眼！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干，你就是嫉妒是不是！”
“我没有，我没有的！他拉裤兜了，我给他脱了裤子之后就叫奶过来带他了，我下楼洗粑粑了。”
“你还敢不承认！你奶说她没听见，你还敢撒谎，我打死你！”
“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奶，奶你说啊，我是叫你了的！”
汪王氏眼神闪烁，缩了缩脖子，说：“我没听见，就算是你叫了，我没听见不是也没用？你咋还能赖到我的身上？”
她听见了，但是跟人唠嗑儿忘了。
但是这会儿可不敢承认，儿媳妇儿都要气疯了。
汪王氏还指望儿子养老，自然是不敢得罪儿媳妇儿的。
“你这丫头平日里做事情就马马虎虎，这个时候你还想赖到我身上。这可是我宝贝金孙，我能不上心？你就不能把孩子抱起来交给我？你喊一声谁能听见。”
“不关我的事儿，妈，你看，我叫了，是奶没听见……”
“好你个小蹄子，你这是不想挨揍就折腾我啊，儿媳妇儿你打，狠狠地打，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粗枝大叶了。”
管秀珍真是气坏了，又打又掐。
那可是她盼了二十年才生的宝贝儿子，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委屈。
“你个不懂事儿的死丫头，这个家里怎么就有你这么不懂事儿的孩子，你上不能学着你姐姐为家里筹谋，下也不能好好照顾弟弟，干这么一点儿活儿就整天丧着脸，你个死丫头，我打死你。下乡，你赶紧给我下乡去，你别等我撵你，今年你赶紧给我下乡。整天就会白吃饭！我养你有什么用！”
啪啪啪！
她依旧拍打着来娣的后背。
杜鹃忍不住，说：“婶子，大过年的，你快别打了。过年就是要和和睦睦的啊！”
这邻里邻居的，她又是个小辈儿，只能这么劝了。
“过年可不好生气的，再说闹腾下去人人都看热闹，也不好的，你说对吧？x”杜鹃又劝了一句。
管秀珍深吸一口气，说：“婶子不是刻薄的人，但是来娣是真的不懂事儿。”
她猛地又拍了一下，来娣啊了一声。
管秀珍：“行了，赶紧给我滚回家，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就是个心思阴沉一肚子坏水儿的，你自己做错了事还要故意跑到外面，不就是想要闹腾给其他人看？想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刻薄是吧？你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讨债鬼。”
她冲着邻居叹息，说：“这孩子不懂事儿，我也是气极了，大家都回吧，都回去吧。”
管秀珍这个人，她跟邻居相处还挺和气的，也有来有往，不自私不刻薄，但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又完全不同。这真的也是让人看不懂。不过真是因为管秀珍对外很会来事儿。所以大家都觉得是来娣不懂事儿，倒是不觉得是管秀珍的错。
可是杜鹃倒是觉得，他们夫妻对孩子也太差了。
就说今天这事儿，摆明了不是来娣的错啊。
管秀珍打人，汪春生不出来在屋里装死，他们可真是一对“好”父母。
不过这也不是自己家的事儿，不打就不错了，更多的杜鹃也不好管。
不过管秀珍他们闹腾一番，对门儿许元白晚秋两口子倒是不吵了。
杜鹃翻白眼，真是好无语的。
几个人默默的进门，陈虎梅叹息：“摊上这样的家长，孩子也是委屈。”
杜鹃立刻挽住妈妈的胳膊，靠在妈妈的肩膀：“妈妈，还是你最好，最好最好！”
陈虎梅笑着拍拍她：“好了，别撒娇，我去做饭……”
哼起小曲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