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着雪花，落在脸颊上是一种微凉湿润的感觉。晏礼将口罩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眼睛。
街道两旁都挂上了红通通的灯笼，灯笼底部垂着漂亮的流苏。行道树上挂着一串串绚烂夺目的彩灯，吸引小孩子们的视线。
大家都在拍照，晏礼也拿出手机，对准桃花形状的彩灯拍了一张照片。
系统穿着漂亮的新衣服，脖子上围了一条毛茸茸的围巾，上边还缀着一个缩小版的小兔子。
【宿主，我还以为你看不上这些塑料灯呢。】
“……你属实高看我了。”晏礼拍了好几张照片，“在高位面待久了，看见这些东西都觉得很有意思。”
【对吧对吧！】系统点头，【我第一次做任务的时候，就老是被低位面的各种东西吸引。】
一个小女孩儿被爸爸抱着拍照，大眼睛长睫毛可爱极了，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
“好萌啊！”
“风中凌乱了一下午，我宣布此刻的我被这个小姑娘治愈了。不过我问你啊，你是不是想要一个女儿？”
晏礼回头，发现他的斜后方站着一对情侣。
男生勾住女生的脖子往自己身上靠：“怎么，我想要你就给我生？”
女生红着脸推开他，又追着他打。男生边跑边喊：“每次你都追不上，小短腿——唉你慢点儿，那边好大一坨雪呢！”
系统摸下巴：【我怎么觉得这段对话有点耳熟呢？】
晏礼：……
可不是吗，之前平安夜的时候，他对楚洲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晏礼朝东边的一家快餐店望了一眼，跟着他的四个保镖就坐在那里呢。经历了车祸跳海事件，晏礼也不敢将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便任由楚洲派来的保镖跟着。
系统：【说是保护，其实是监视，哼。】
晏礼将手机装进口袋里：“没什么好监视的，白荆和维诺最近忙得很，顾不上我。”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维诺从街边穿过，向他走来。
系统：【……】
晏礼：……
维诺回国之后都是穿着各种各样的西装，今天却穿了一件白色的薄毛衣外套，上边还绣着可爱的卡其色小鹿。
他围着一条红围巾，浅金色的卷发在灯下微微发着光，就像一个小王子。
“晏！”
维诺走过来。
晏礼开口：“穿这么少不冷吗？”
“不冷！”维诺拉了拉衣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是穿的这个。”
晏礼点点头，两人并肩走着。
“最近我有很大的烦心，我要回家一次。”
很大的麻烦，晏礼在心中默默纠正。
维诺的表情很苦恼：“aram，我的cousin，他要跟我争夺财产，所以想将我留在这里，他跟爷爷说我跟白家合作，我不忠心。”
晏礼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系统恍然大悟：【原来任务对象买娃娃脸和小泰迪的热搜是这个原因呀，从根源上打击敌人，学到了。】
“我要回去战斗了！”维诺握了握拳。
雪花簌簌飘落，晏礼抬头看他一眼：“会输吗？”
“不会！”维诺瞬间斗志高昂，“我一定会战胜aram!”
他认真地盯着晏礼的脸，只可惜眼前人的脸被口罩遮了大半，只露出黑如鸦羽的睫毛。
维诺小心翼翼开口道：“你会等我回来吗？”
“不会。”
“但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不会放弃你的！”
维诺的语气很坚定。他是顺位第二继承人，不一定能战胜顺位第一继承人，这次回去一切未知。赢了，整个希尔财团都是他的；输了……
维诺恋恋不舍地盯着晏礼，这个人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的心动。自从遇到这个人，他的眼睛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维诺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晏礼突然开口：“一起去喝杯奶茶吗？”
他还欠维诺一场电影，现在就用奶茶来还吧。
于是两人坐在奶茶店，一人手里捧着一杯奶茶，就像当年在办公室一样。
系统瞧着维诺走远的背影：【宿主，你舍不得他吗？】
“算不上舍不得，就当做一场朋友之间的送别。”
晏礼想起维诺通红的眼眶：“系统，你说他会赢吗？”
【不知道。】系统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到过的世界，【国外的大家族都很可怕，失败的代价要比国内惨重多了。】
国内……晏礼突然想到了楚氏。
“元旦快到了，我们去楚氏私人疗养院看看楚洲的父亲吧。”
楚洲曾经说过，化妆师和他父亲正在疗养院做邻居呢。晏礼不介意去探望一下楚洲的父亲，也不介意再去会一会那个胆敢在他脸上印章的化妆师。
—
在楚氏私人疗养院接待室坐了半个小时后，刘特助到了，带晏礼去看楚洲的父亲。
病房坐落在湖边，偌大的湖面与落地窗融为一体。玻璃明净透亮，濛濛山色仿佛近在眼前。
楚洲父亲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他的五官跟楚洲有七分相似，只是楚洲融合了母亲的基因，面部轮廓更柔和一些。
刘特助停下脚步，晏礼转头看他：“不进去吗？”
刘特助摇头：“不进去了，就算进去他也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明天就是元旦了，别因为他扰了你的好心情。”
岁月并没有在楚洲父亲的脸上留下痕迹，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出头，整个人都很优雅俊美。而且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精神疾病。
刘特助看出了晏礼的疑惑，带晏礼去湖心亭坐下，给他讲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楚洲的母亲名叫姚西，是音乐系出了名的系花，学校里的很多男生都很喜欢她。
姚西和楚洲的父亲楚天穆是在一场音乐会上认识的，姚西在台上表演，楚天穆在台下观看，两个人一见钟情。
一个月后，楚天穆向姚西求婚，姚西没什么犹豫地答应了。
姚西外貌美艳明媚，性格却是与外貌完全不同的温柔沉静。两人结婚后朝夕相处，楚天穆很快就看腻了姚西的外表，终于，在姚西怀孕的时候，楚天穆出轨了。
姚西太爱楚天穆，性格又有点懦弱，便放任了楚天穆出轨的行为。在姚西生下楚洲之后，楚天穆受情人的怂恿，向姚西提出了离婚。
姚西不同意。
她可以接受楚天穆出轨，甚至可以接受楚天穆和其他女人生孩子，但她不想离开楚家，不想看到楚洲被继母虐待。
因为姚西不同意离婚，所以楚天穆对她越发厌烦，甚至开始动手打骂姚西。姚西想带着楚洲逃走，只是她逃不掉。
楚天穆对外宣称夫人患了严重的产后抑郁，把姚西囚禁在家里肆意虐待。
“那楚洲呢？”晏礼垂着眼睛问道。
“少爷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虎毒还不食子呢。”刘特助摇摇头，“只是后来他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而且少爷四岁的时候看见他打自己的母亲，扑上去咬了他一口……”
“后来便是母子两人一起挨打。”
晏礼冷下面色：“楚洲的爷爷救了他？”
“是的，但老爷子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楚洲藏在柜子里躲过一劫，夫人却由于伤势过重……一个月后离世了。”
“夫人是姚家的养女，姚家黑白通吃权势滔天，老爷自然要给姚家一个交代，便和姚家说他疯了，随后把他关在这里，关了二十多年。”
晏礼其实猜到了，楚老爷子是不会同意一个普通女子嫁进楚家的，所以楚洲的母亲必然也是豪门千金。
刘特助攥紧拳头：“可是你也看到了，他在这里过得很舒服，他想外出也没人拦着他。”
晏礼点点头。
楚老爷子保护楚洲，只是为了楚家的传承，毕竟他不愿意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来继承楚家。但他对儿子楚天穆，却是实打实的疼爱，自然要想尽办法护着。
姚西只是姚家的一个养女，姚家对她也不会多看重，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晏礼想起了楚氏私人医院观景亭里的那架古筝，开口问道：“医院的古筝是楚洲妈妈的遗物？”
刘特助惊叹于他的敏锐，随即点点头：“那是夫人最喜爱的一架古筝。小时候的少爷和夫人经常受伤，经常住在医院，少爷十五岁的时候就把古筝搬到了医院。”
故事讲完了，晏礼也完全理解了楚洲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刘特助回公司处理事务了，毕竟他还在楚老爷子那里兢兢业业地做间谍呢。
晏礼坐在湖心亭沉默着。
系统眼泪都哭干了，抽抽噎噎道：【刘特助，是，是来替任务对象卖惨的呜呜……】
晏礼勾了一下嘴角：“他卖惨成功了。”
“系统，我记得上次你从商店里兑换了一瓶退烧药？”
【是啊呜呜呜。】系统抹眼泪，【可惜没有许愿药水，不然我就许愿让任务对象的妈妈重生，远离渣男！可是，可是这样子任务对象也不存在了呜呜呜……】
晏礼的面色平静如水：“商店里有没有让人发疯的药水？”
【有，只是需要不少积分嘤。】
“兑换一瓶。”
晏礼冷眼瞧着惬意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装疯这么久，也该尝尝真的疯了是什么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