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第六十八章爱情和事业


    他说话总是这样带着戏谑意味,可惜当下里,陈明珠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视线从他殷切的脸庞移到了他的胸前,陈明珠拂开他的手腕,低垂了一下头,“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凝滞了一下,撇了一下头,指了一下旁边那棵树,“现在是要去哪?”


    “买电池。”陈明珠低低地说。


    “陪你。”


    “哦。”拔腿就朝小卖部那边走过去。


    他停在原地,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无奈地看过去,最后摇了摇头,跟上了她的脚步。


    小卖部门口一如往昔坐着许多人,看着他们两个前后脚走过来,丝毫没有起疑心。


    有人跟陆淮安打招呼:“淮安,有日子没见你了,听你奶奶说你要毕业了?”


    “是的,刚通过论文答辩。”


    “准备去哪个单位?”


    “留校任教,不过还要进行试讲考核。”


    “呀真不错,大学老师。”


    他淡淡地回应,陈明珠任他留在原处跟那些邻居说话,自己进了小卖部,买了一对闹钟的电池。


    出来的时候,他还站在原地,隔着大约三四米远,陈明珠愣愣望过去,见他明明随意站着,看起来却又很笔直挺拔,他还时不时轻点着头,显示无边优雅……


    陈明珠感慨这人光是站在那里,也跟一道风景似的。以及,隔段时间没有看到他,就要先熟悉一下才不违和……哎这是什么毛病?


    他侧头看了过来:“买好了?”


    陈明珠点了一下头:“嗯”


    他跟那两个邻居摆了一下手,随后走了过来,一把捏住了她的胳膊,抓小鸡似的抓着她走。


    “跟我来。”


    陈明珠郁闷死了,众目睽睽,干啥啊这是。


    虽然说这举止动作压根不会有人猜想他们俩在搞对象,因为在大家眼里,陈明珠跟他,大概就像陆小津跟他,是兄妹关系,但是——


    “你弄疼我了!”


    他一语不发,脸色还有一些凝重。


    刚好拐弯,他们被几株低矮的樟树遮住,他的手从胳膊上松开,却没有离开,而是一路下滑,最后准确无误地触碰到了她的手掌,握住,牵着她往双杠方向走。


    之前那两个小孩已经回家了,这儿无人打扰。


    他终于停了下来,像是拿她毫无办法,喘了一口气,这才彻底松手,正常语气说道:“明天去戏剧团?”


    陈明珠滞了滞:“你怎么知道?”


    “所以才不高兴?”


    陈明珠稍顿,干脆转身把腿搭了上去,拉伸了一下,否认着:“不是因为要去戏剧团不高兴。”


    “那是?”


    陈明珠答不上来,“也没有不高兴。”


    “但也没有高兴?”


    陈明珠回望向他,点了点头。


    好像最近的状态就是这样,高兴不起来,但也没有不高兴。


    他在身后幽然道:“把腿放下来。”


    “为什么?”


    “方便我抱你。”


    “……”


    陈明珠停顿着把腿收好的时候,他已经从身后抱住了她,手搭在她的肚脐眼位置,垂下头,下颌贴了一下她的脸颊。


    温和的呢喃声传至耳中:“下次有事,跟我说好不好?我留了方便联络的电话给你,或者你去找我也可以的。”


    他甚至没有说一句责备的话,比如“怎么不跟我说?怎么不打电话不找我”之类的,只是用商量的口吻,像是在教一个不小心走丢了找回来的小孩子,下次走丢了,要怎么做。


    陈明珠登时就有些受不了,觉得自己委屈死了。


    原本觉得这事儿是委屈,但她自我消化一下就完了,没有这么夸张,可是看见他这个人,听见他说的这些话,眼泪就藏不住地落了下来。下一秒,猛然转过身扑进了他怀里,小声地抽泣。


    把这几天憋藏着的低落、委屈、难过,全都一古脑儿倾了出来。


    陆淮字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拥着她,手顺了顺她披散着的头发,下巴在她头顶变换角度地抵了抵,像是一只温驯的猫咪,来蹭一蹭。


    良久,抽泣声变小了一些,眼泪也不流了,但是他的衬衫湿了一大片。


    陈明珠吸了吸鼻子,情绪逐渐回归正常。


    他像卸下了什么千斤重担,重重地吁了一口气,问道:“要不要喝点儿水?”


    摇摇头。


    “洗脸呢?”


    “回去再洗了。”


    “呵——”他松开怀抱,温柔的视线看着她,低头弯腰,捧着双颊,拇指指腹给她擦了一下眼睛下方的位置,“感觉好点儿了?”


    “嗯。”陈明珠感觉确实已经好多了,“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戏剧团的?”


    “回来时,遇到了严阿姨。”


    “严老师?!”陈明珠不禁诧异,她居然会跟陆淮安说这些?“她为什么跟你讲这些啊?”


    “你生病那会儿,我们遇到了她,她一眼就看出端倪了,加上之前中秋节的时候……”


    “……”陈明珠有些无言以对,“弄了半天,大家对我们挺明了的嘛。”


    “大家?还有谁?”


    “喜欢你的黄子晴。”


    “……”


    陆淮安的面部表情一瞬间有些尴尬,看得陈明珠有些想憋笑。


    “别瞎说,她那哪是喜欢,执念罢了。”陆淮安不慌不忙地说,“何况去年底我已经跟她说我心里有人了。”


    “哦,原来去年底你们真的还有这样一段故事。”陈明珠继续调侃,“她是不是向你表白了吧。”


    “什么表白……”他忍不住揉了一下她的头顶,“你还能想象出花来。”


    “她都跟我说了。”


    “嗯?”


    “她说她向你表白,你十分感动,然后冷冰冰地拒绝了她。”


    “现在说谎话都不打草稿不脸红了?”他笑,十分淡定地说,“去年她外公大寿,我爷爷奶奶不是不在家,我就作为代表过去赴宴了。后来她喝了两杯,我陪她在路边等司机来接她回家时,她问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我如实说了而已。”


    “不过,她怎么会跟你说这些?你们不是几乎都没有往来了?”


    陈明珠回道:“她找了个对象,可能是放下执念了吧。”


    他呵笑,“我跟她本来也不合适,就算生拉硬扯在一起,也注定是悲剧收场。”


    确实,最后你俩搅了好久,还是没在一起。但陈明珠很想问,那在原书里你们俩怎么扯了那么久啊?


    可他怎么会知道呢?


    自她进来,他们的感情都发生了变化,这本来就不能用逻辑来解释清楚,所以还是不要纠结这些了,好好珍惜当下要紧吧。


    于是陈明珠第二次走进他的怀抱,这次不哭也不闹了,只是抱住了他。


    随后很骄傲地来了句:“反正你是我的。”


    他笑:“这话我爱听,你可以时不时跟我多说说。”


    这人给他根棍子,他就会顺竿上爬的,陈明珠在他胸口贴了一下,说道:“我要去戏剧团一个月,等结束就6月了,那时候,你要毕业了吧?”


    “一般6月中下旬就可以离校。”


    “等你毕业,大部分时间都在舞厅和大院对吗?”


    “嗯。除了中途要去趟南方,或者学校临时有什么事。”


    “那么我能时不时看到你了。”


    他笑开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等你满了18岁,我天天让你看个够。”


    嗯???是她想歪了吗?


    他说的话,怎么如此暧昧,充满了某种颜色?


    但是他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很不巧,一大群人从活动室那边走了出来,引起一大片喧哗。


    电视突然没信号了,大家都回家。


    陈明珠没敢再跟他腻歪,赶忙要过去接谢妈妈。


    被他一把拽住,“急什么,亲亲。”


    话音刚落,他便低下头,凑了过来。


    温柔而缠绵,似5月初夏明媚的阳光和空气中淡凉的风。


    ……


    翌日,陈明珠和另外三位同事一起从歌舞团集合,出发去戏剧院。


    同行的都是资历比陈明珠深的人,大家都叫她小陈。


    声乐组的李扬帆老师说:“小陈呐,你现在是团里重点培养的年轻骨干,去了之后也不要怕苦怕累,戏剧团条件是比不上歌舞团,但是一个月嘛,很快就过去了。”


    陈明珠笑笑,“不是还有大家么,也不是封闭式驻团,应该还好吧。”


    他点点头:“其实要我说,这样也挺好,长长见识,换换脑子,也容易产生创作灵感。”


    北华戏剧团是在一家老戏院的基础上改建的,基础设施完全无法与歌舞团相比,就连戏院都是破旧不堪的。戏院这一栋楼的旁边,还有一栋旧楼,是功能楼,用作排练厅、道具室、办公室。后院很小,分布着食堂、宿舍之类的老式盖瓦建筑……一下雨,宿舍就可能漏雨。


    歌舞团跟这儿一比,条件真的要好太多太多!


    看得陈明珠直生感慨:大家能坚持下去,真的不容易!


    有个姓冯的主任来接待他们,他一脸忠厚老实相,年龄四十出头,头发已经白了不少。


    大家聊了一通合并之类的话,他叹说:“要不是实在经营不下去,我们也想单独保留戏剧团的。”


    陈明珠听毕,不禁有些触动。


    北华市没有本地戏种,戏剧团只表演大家熟悉的昆曲、黄梅戏、京剧,陈明珠跟着冯主任走了一通。


    “现在大家没办法,很多人都出去找活干了,连我们副团长也在给人盖房子,今天留在团里的员工不多。”


    “副团长有编制,工资不是是财政局拨款吗?”有人好奇问。


    “财政局拨的那点款也没有办法全部发给他们,还要抽一部分维持团里的运行。”


    陈明珠在排练厅看见仍然一些人在练功。有武生在练花枪,有一个老师模样的中年妇女,在教一个姑娘练唱腔。


    陈明珠对戏曲一窍不通,也没听出来唱的是昆曲还是京剧。


    中午吃饭时间,冯主任说:“真是抱歉啊大家,现在我们的食堂都没开了,团里大家都是自带午饭,这第一餐,我来给大家接接风,去附近的饭馆吧。”


    声乐组的李老师阻止:“不用不用,我们又不是来吃喝的,团里本来就困难,不搞这一套,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会自己解决午饭。等哪天两个团正式合并了,咱们再庆祝也不迟。”


    冯主任一脸的尴尬,大家一齐劝说,他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实在对不住大家,让大家见笑了。”


    陈明珠看着心里直泛酸,跟着孟老师等人去吃午饭。


    饭间,个个都感慨不已。


    下午,陈明珠安排跟的那位老师没来上班,所以继续无所事事到处遛达。


    有幸进了他们的服饰室看了看,有一说一,他们的饰物真的好精美,尤其是一些旦角的头面,美到让人窒息。


    看到一副点翠头面,主要由翠鸟的羽毛、水钻和纯银,经过专业制作而成,各种细节都做得非常完美,所以置办这一套行头的成本很高。


    这种头面,适用于一些身份高贵的女性角色,比如杨贵妃。他们说这差不多是团里的镇团之宝了!


    陈明珠看得啧啧不已,以前她只在电视中看到,现在亲自触摸,感受完全不一样。


    突然觉得来这里也挺好的,确实能学到一些新鲜的知识。


    第一天以熟悉为主,陈明珠也当来这里度个假,不再去想歌舞团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便放宽了心,并且借用他们的排练室,练一练自己的基本功。


    第二天早上,陈明珠来得比较早,从功能楼一楼穿到后院时,看到一个人正在后院场子上练习身段。


    她看起来约莫二十三四,定着身,微微翘着兰花指,手势含蓄矜持,体态袅娜,看起来像是古时候的大家闺秀,这种姿势与她们练习舞蹈时的完全不一样,更加充满了古韵。


    她见有人来了,恢复了正常姿势,朝陈明珠笑了笑,问:“你是歌舞团的同志?”


    陈明珠点头:“我是舞蹈组的陈明珠。”


    “哟,没想到你这样年轻,还是个小姑娘啊,多大了?”


    “快18了。”


    “我叫刘玉芬,是唱昆曲闺门旦的,比你大几岁,你叫我玉芬姐吧。”


    闺门旦主要扮演的是闺阁少女和少妇的角色,也是花旦中的一种,陈明珠看她身段、姿态,一颦一笑,都和普通的人有所区别,问道:“玉芬姐,你练这行练多久了?”


    “17、18年了吧,估计你刚出生,我就在练了,我奶奶就是练这个的。”


    “哦,家学渊源呐。”


    “那也谈不上,我奶奶在乡村草台班子出身,我跟着她老人家,从小耳濡目染,打小就练……”


    刘玉芬十分健谈,也十分乐观,她说:“现在没什么人看戏了,但我从小就干这个,只会这个,让我做别的,我恐怕做不了两天就跑,所以团里很多人都去谋生,我情愿在这儿等死。”


    语气中透着一股执着的信念,听得陈明珠心头一跳。


    “也未必的,有时候衰到了极致,就开始兴了,否到了尽头,就泰来了。”陈明珠回道。


    刘玉芬笑,“你看起来年纪小,懂的还真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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