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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带晚晚回家。

    不多时,服务生将晚餐送进了虞清晚的房间里。


    除了新鲜空运来的日料,还有一小壶清酒。


    想到贺晟一会儿就会回来,她想看他的纹身,可能需要一点酒精壮壮胆。


    虞清晚咬了咬唇,有些蠢蠢欲动。


    她只偷偷喝一点,不被贺晟发现就好了。


    日式清酒入口辛辣,回味沾着米香,比她想象的口感要好喝许多。


    不知不觉的,虞清晚就喝了小三杯下肚。


    意识隐隐有些飘忽,但晕得不厉害,还是清醒的。


    趁着贺晟回来之前,她就赶忙毁尸灭迹,把杯子洗干净倒扣回去。


    很快,门口响起窸窣声响。


    贺晟回来了。


    “你回来了?”


    虞清晚眨了眨眼,发现他换了一身衣服。


    他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嗯。”


    哪怕他换过衣服,虞清晚依然闻见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还有那阵戾气。


    她对他再熟悉不过,知道他必然是做完了什么才回来了。


    贺晟侧眸看着她,哑声问:“伤口还疼不疼?”


    虞清晚摇了摇头,眼睫动了动。


    静默了下,她抬起眸,对他说:“我们去泡一会儿温泉吧。”


    贺明绯让人给他们安排的房间里面有单独的温泉池,就在庭院里面。


    虞清晚觉得,他现在的心情可能也需要一些方式缓解一下。


    刚刚看见她受伤,他比她更怕。


    贺晟看了看她手臂上的纱布,抿唇拒绝:“你手上伤了,不行。”


    虞清晚垂下眼睫,嗓音有些软,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轻扯了扯他的袖口。


    “不碰到水就好了,我把胳膊露在外面,不会沾水的。要不今天就白来了....”


    明天她就得赶回市区继续筹备画展的事,肯定不会再住一晚了,白来一趟确实很可惜。


    灯色柔和,女人的眼眸亮亮的,那么眼巴巴地望着他。


    贺晟无可奈何地蹙了蹙眉,最后还是妥协了。


    虞清晚先进房间换了泳衣。


    她没自己带泳衣过来,是酒店的人准备的,一件白色的绑带泳衣,上下是分离的,后背是镂空的设计,比基尼的设计,所有的安全感只来自于背后细细一条带子。


    虞清晚没穿过这么暴露的泳衣,有点不好意思就这么穿出去,纠结了半天,还是披上了一件单薄的浴袍。


    等她换好衣服走到院子里,贺晟还没出来。


    她连忙解开浴袍进到池子里,将脖颈以下的部位都藏在水里,然后将受伤的那只胳膊搭在温泉池的边缘,这样就不会沾到。


    温热的水流瞬间将她的全身包裹着,暖洋洋的感觉慢慢流淌到四肢百骸,催化了几分刚刚的酒意,热意汹涌翻滚。


    很快,虞清晚就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


    她的呼吸不自觉屏紧,默默又往水下埋了一点,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贺晟盯着她通红的耳尖,弯下腰,轻松将她人抱起来。


    她太瘦了,抱起来坐在他身上的重量真就跟抱了只兔子在怀里差不多。


    腰肢软得好像稍稍用力就能折断。


    斜坐在他的腿上的姿势,她的手臂就能顺势搭在他的肩上,不会沾到温泉水,只是过于暧昧罢了。


    虞清晚发现贺晟也披了件薄浴袍下水,上半身没如她所愿地裸.露出来。


    她轻咳了声,不想把目的暴露的太快,于是试图找一个话题缓解此刻的气氛:“姐姐和谈医生,是不是...”


    贺晟轻应了声,幽暗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


    “嗯。”


    虞清晚茫然地眨了眨眼,又好奇问:“那他们是什么时候...”


    贺晟没打算瞒她,淡声道:“几年前谈砚被家里送到国外去了,当时贺家的事他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贺明绯已经答应嫁给宫彻了。”


    谈砚这人心思深,对贺明绯的意思藏了十几年,旁人都不知道。


    他随手挑起一缕散落在她肩膀的长发,漫不经心地缠在指尖把玩着。


    “这件事我也才知道不久,你怎么发现的?”


    虞清晚小声回答:“我那天晚宴看到谈医生领口上的口红印了....”


    闻言,贺晟轻笑了声,语调意味深长:“观察别人倒是挺仔细。”


    听出他话里的醋味,虞清晚抿抿唇,为自己辩解:“我不小心看到的嘛....”


    提到看这个字眼,虞清晚忽然想起来重要的事。


    她咬了咬唇,抬起眸直视着他的眼。


    “我能不能看看你身上的纹身...我想看。”


    贺晟顿了几秒,随手把身上早就浸水湿透的浴袍扯下来。


    虞清晚终于得以看清他背部的图案。


    越过他的肩颈,看见紧实流畅的背部线条,除了纵横交错的伤痕,还有那片纹身。


    她的呼吸忍不住停了一拍。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别人身上有如此大面积的纹身。


    藤蔓盘踞着十字架蔓延而上,鹰的翅膀肆意展开,占据大片肌肤,给人诡谲而强势的感觉,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在虞清晚的刻板印象里,一般很大面积的纹身都会或多或少破坏很多身体的美感。


    可在贺晟身上没有。


    不仅没有破坏,反而更加让人震撼,极富视觉冲击力。


    他的肤色极为冷白,肌肉线条紧实分明,腹肌清晰明显,肩颈线也格外流畅,大面积的纹身覆盖在他胸前一处,连带到后背。


    桀骜不驯,又充满了野性气息。


    性感得要命。


    她忍不住轻咽了咽喉咙,心口砰砰乱跳起来,轻声问:“为什么要纹身?”


    贺晟敛了敛眸,藏起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黯色,嗓音听起来依旧漫不经心。


    他没说实话:“想就做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的确是离经叛道的性子,这个回答让虞清晚也没再多想。


    她的视线落在缠绕在纹身里的三个字母上,其中两个字她看不懂,像是梵文。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指尖,“这是什么意思?”


    贺晟低声答:“作恶。”


    他总是觉得自己作恶多端,日复一日地在泥潭里挣扎。


    虞清晚不自觉屏紧呼吸,心口泛起一阵涩意。


    除了那两个梵文字体,还有一串英文字母。


    ——n.


    是她的名字。


    刚好纹在他心脏边缘的位置。


    胸膛里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虞清晚攥紧了指尖,努力克制着那阵悸动。


    贺晟握住她的指尖,低声开口:“非要泡温泉,其实存的是这个心思?”


    小心思被他这么直白地拆穿,虞清晚的耳根有些发热。


    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我看看而已....”


    然而下一刻,两颊就被他用手指抓住,转回了他的方向。


    沾了水气的眼睫颤了颤,隔着水雾,只见男人俊美深邃的五官近在咫尺,视线下移,他的喉结线条锋利,在朦胧的雾气里更添性感。


    “没说不让你看。”


    是怕吓着她。


    毕竟很多人不喜欢这样。


    看她眼眨也不眨的模样,贺晟蹙了蹙眉,以为她不喜欢。


    “不好看?”


    她眨了眨眼,下意识将心里的实话脱口而出:“好看的。”


    盈盈月光下,女人莹亮的眸子像是沁着一汪水,倒映出他的影子,细白的颈,还有水波下饱满的弧度,身上柔软的触感,无一不在刺激着神经。


    贺晟喉结滑动了下,哑声问:“什么好看?”


    她才刚想往后退,就被他一把扣住后腰,又拢回了怀里。


    水面立刻荡开一圈圈波纹。


    温泉的白雾氤氲在空气中,迷蒙了眼前的视线,脸上的温度也节节攀升。


    虞清晚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感觉到腰间禁锢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又重新跌坐回他腿上。


    “还没回答,就想走?”


    男人的唇贴上耳畔,细捻慢拢过耳尖。


    “纹身好看,还是我好看?”


    夜色茫茫,温泉的热气氤氲,白色的雾飘渺缭绕四周。


    心脏快要跳出胸口,虞清晚只觉得大脑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本能地将那个答案脱口而出。


    “你好看...”


    他奖励似的吻了吻她的耳尖,低沉磁性的声线敲击着耳膜。


    “乖。”


    不知道是不是酒意被催发,虞清晚只觉得大脑白茫一片,男人的面容似乎也沾染上雾气,朦胧水光一片,看不真切。


    他侧过头,把她颈侧系着的绑带咬开了。


    齿尖微微刺入肌肤,带来些异样的触感,她忍不住弓起身子,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还没等冷意有机会侵袭而来,她就已经被抱回卧室里。


    “贺晟....”


    “叫我什么。”


    她弓起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梭巡,不知轻重地触碰,像是在惩罚她叫错的称呼。


    “昨天怎么叫的,今天就怎么叫。”


    露天的温泉池,夜晚的风轻轻刮过,暴露在冷空气中的皮肤不自觉泛起颤栗,浑身力气都被卸去,她趴在他的肩头,咬紧唇,羞赧得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她不好意思叫。


    酒意混杂着热意直冲脸颊,将女人白皙的面颊晕成绯红,长发散乱在洁白的被单上,纤长的眼睫轻颤着。


    贺晟的眸色蓦地暗下去,低下头。


    鼻息潮热,窗外盈盈月色摇曳,薄雾飘渺,湿漉漉的潮意顺着玻璃窗爬上,眼前的视线一片白茫,困倦感一阵阵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的薄唇泛着水光,他直起身,拉开床头柜,拆开里面的盒子。


    看见上面标注的尺寸,他顿时皱起眉。


    常规大小,但对他不够用。


    贺晟屏息,不得不起身去打客房电话,让他们拿新的上来。


    等酒店的人把最大尺寸的送上来,贺晟回到房间,只见女人闭着眼,散乱的长发盖住脸颊,露出一小截下巴,睡得很熟,大概真是困极了。


    他就出去这么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贺晟不甘心地蹙紧眉头,放低声音问她:“睡着了?”


    回应他的只有平缓清浅的呼吸声。


    燥热难耐,贺晟沉沉吐出一口气,眉头皱紧,看见她纤细手臂上缠着的纱布,心里生出一丝不忍。


    “今天先欠着。”


    -


    次日清晨。


    待再度转醒时,头隐隐作痛着,让虞清晚恍惚片刻。


    破碎的记忆慢慢回笼,那些无法描述的画面一帧帧从脑海里闪过。


    温泉里,贺晟把她抱出来,再到床上。


    然后,他低下头,薄唇也染上水渍.....


    余光瞥见床下还可怜兮兮地躺着两片布料,是她昨晚穿的泳衣。


    虞清晚的脸瞬间涨红一片。


    从未经历过的濡湿颤栗的触感仿佛还残存着。


    后来....就不记得了。


    四肢并没有明显的酸痛感,虞清晚赶忙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上。


    是一件新睡裙,不是她自己穿的。


    那就是贺晟帮她换的。


    就连内衣也帮她穿上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贺晟从外面走进来。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男人一身黑衬衫黑西裤,戾气被不着痕迹地藏了回去,露出的一截腕骨线条凌厉,处处透着高不可攀的矜贵,全然看不出昨晚漆眸底汹涌的欲.色。


    视线缓缓下移,虞清晚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脑海里的画面突然一下浮现出来,伴随着那阵陌生又让人颤栗,脚几乎踏上云端的感觉。


    她的脸一点点烫起来,指尖抠紧了身下的被单。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抬脚朝她走过来。


    “脸红什么?”


    虞清晚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脱口而出:“我..我的衣服...”


    完了,她提衣服做什么。


    后知后觉的懊悔涌上心头,还没等她有机会开口补救,男人的气息就已经逼近,四面八方地倾袭而来。


    贺晟垂眸盯着她,语调有些轻佻。


    “早上刚学会怎么系内衣扣。”


    男人狭长的眼眸微挑,俯下身,漆黑的眼紧紧噙着她的影子。


    他又哑声问:“我再试一次?”


    虞清晚咬紧唇,羞耻得脸颊涨红。


    “现在是白天....”


    贺晟却不依不饶地凑近她,声线压低:“昨晚我白伺候了?”


    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虞清晚咽了咽喉咙,还试图挣扎一下:“我今天下午要去画廊,时间快来不及了。”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那换种方式。”


    她还想逃避,心跳开始加速:“我...我不会。”


    他握住她的手腕,目光深邃幽暗,压抑在深处的欲.念涌动。


    “我教你。”


    房间里拉上窗帘,衣服布料摩挲的窸窣声响灌进耳朵里,还有男人低哑磁性的嗓音。


    “揉一下。”


    -


    哪怕他嘴上答应了快点,等虞清晚洗完手从卫生间里出来,磨磨蹭蹭的,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临走前又匆忙和贺明绯道了个别。


    等贺晟开车送她回了市区,已经将近下午三点钟。


    画廊里,虞清晚在跟负责装修场地的工作人员商量画展展区的事,却忍不住频频走神。


    “虞老师,你的手....”


    虞清晚猛回过神,脑海里的画面随着这个关键词一下子蹦出来,瞬间面红耳赤。


    看见她手臂上露出的纱布,女孩眨眨眼,没理解为什么虞清晚会突然脸红,关切解释:“我说,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啊?”


    虞清晚轻咳一声,稳住心神回答:“啊..是,昨天不小心碰到了。”


    好尴尬....


    都怪贺晟。


    害得她一下午都没法集中精神。


    这时,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探出头来。


    “虞老师,外面有人找你。”


    虞清晚出了门,便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等在那里。


    她蹙了蹙眉,走过去礼貌问:“您是....”


    男人转头,视线慢慢描摹过她的五官,像是在确认什么。


    片刻,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她开口。


    “我是虞姝的父亲。”


    -


    半小时后,咖啡厅里。


    虞清晚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消化了男人刚刚话里的信息。


    她的语气里仍然有些不确信:“你说..你是我叔叔?”


    虞逸德已经改了口,目光看起来十分恳切真诚,眼眶还微微含着泪。


    “千真万确,清晚。”


    “你四岁大的时候,就在福利院里,对吧。那个时候就是逼不得已,我才把你送过去的,是我把你的名字告诉了福利院的院长....”


    虞逸德眼含热泪地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你看,这是你爸妈留下来的,当年给你取名字的时候,你爸翻遍了这本书,就为了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


    那是一本古诗集。


    书页纸张隐隐有些泛黄,能看出来已经有了年头,其中一页的里面的某句诗词被人圈里起来。


    ——清晚窗前杜宇啼。


    里面清晚两个字下面被划上了一道横线,旁边用笔迹写了下几个字。


    ——爱女,虞清晚。


    像是心口忽然被猛刺了下,纸页的尖角刺进掌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虞清晚竭力维持着平静,指尖却越来越不受控制地收拢。


    “你左手臂里侧有一颗小痣,小时候你爸妈还说,你那也算是一颗美人痣,长大肯定是个美人坯子....”


    她的指尖攥紧纸页,努力克制声线里的颤抖,打断虞逸德的话。


    “我爸妈...他们在哪里。”


    -


    从咖啡厅里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附近就是江边公园,到了晚上的时间,公园里异常热闹,不少都是带孩子出来消食遛圈的父母,还有年迈互相扶持的老人。


    一个小女孩指着不远处的摊子:“爸爸妈妈,我想吃那个!”


    母亲率先开口拒绝:“牙都坏了几颗了,不许吃。”


    小女孩立刻垮了脸,可怜兮兮地望向父亲求助。


    一旁的父亲不忍心道:“哎呀,孩子想吃,就给他买一个吧。也不差这一次了。”


    母亲扭头,嗔怪地瞪他:“就是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惯着她,惯出来一身坏习惯,看以后谁还要她.....”


    “是是是,都怪我,没人要更好,大不了我以后养闺女一辈子....”


    说着,父亲大笑着在女儿面前蹲下身,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来,闺女,到爸爸背上来,爸爸背着你回家。”


    小女孩顿时笑开了花,蹦哒哒地拿着爬上去,一家人相偕着走远,消失在街头的灯火阑珊中。


    虞清晚怔怔地望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里像是破裂开了一处洞口,呼啸的冷风灌进去。


    让她羡慕,又酸涩。


    曾经她以为,她只是找不到她的家人。


    她的爸爸妈妈,现在或许就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幸福地生活着。


    她那么努力地想要活下来,治好病,其中一个原因大概就是,她还在期待着,某一天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哪怕希望很小,她却还是在心底隐隐期盼着,会有那么一天。


    可今天虞逸德的出现,无比残忍地戳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不会有那一天了。


    她最亲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早就没有了那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她只有自己一个人。


    虞清晚顺手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几瓶啤酒,回到公园的长椅上坐下。


    她还记得昨晚喝了一点点酒,意识就快飘忽得不清醒。


    她现在就很需要酒精来麻痹神经,至少不要让她现在再难过下去了。


    虞清晚想要忍耐,可眼泪却偏偏不受控制,流得更加肆虐汹涌。


    越是坐在人潮汹涌的地方,她却越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朝着哪个方向走。


    不远处,贺晟看见长椅上的那道身影,胸膛里极速跳动的心脏终于有了缓和的征兆。


    下午他去画廊接她,那里的人说虞清晚早就已经走了,和一个陌生男人。


    她不接电话,手机关机,贺晟发了疯一样地找人,查了无数监控,就差把临城翻了个遍。


    她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哭得昏天黑地,瘦弱的肩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垂在身侧紧绷的手背终于放松开,他抬脚朝她走过去。


    听见脚步声,虞清晚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颊,怔怔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人。


    喧闹吵闹的背景里,他同样孑然一身地走过来,从夜色里,走到温暖的路灯下。


    男人半蹲在她面前,抬起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擦拭过她哭得通红的眼尾,动作透着不易察觉的怜惜,声音是鲜少听见的温柔。


    “告诉我,被谁欺负了。”


    所有的无助不安像是忽然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途径,她的声线微微颤抖着,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泪水迷蒙眼前的视线。


    “贺晟...你能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吗?”


    他说过的,会帮她实现愿望。


    贺晟看着她的眼睛,问:“什么愿望。”


    望着他深邃的眼,虞清晚哽咽着,却还在努力把话说完:“我想...我想见见我妈妈,还有我爸爸。只见一面就好....”


    她不贪心的,只要见他们一面就好。


    给他们看一看她画的画,然后告诉他们,她会很努力地活下去,活得越久越好,她会去看遍世界上的所有风景。


    听见虞清晚的话,贺晟却少见地沉默下来。


    他会拼尽全力地帮她实现所有愿望。


    可唯独这一个愿望,他没法实现。


    沉默片刻,他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用身体帮她挡住呼啸肆虐的冷风。


    清冽的檀香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钻入鼻腔,沾染了男人体温的衣料紧紧包裹着她,温暖着她冻得冰凉的身体。


    下一刻,他背对着她半蹲下来,露出宽阔的后背。


    虞清晚的意识清醒了些许,怔怔地看着他。


    抓着大衣的指尖无声收拢,她咽了咽喉咙,出口的嗓音莫名滞涩。


    “你做什么...”


    “上来,带晚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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