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筠柔的记忆里?, 自?己在水里被温砚白救了很多次。
第一次是“意外”掉落泳池,等他来?救。
第二次是坠落溪流,他奋不顾身跳下来?, 把她托起后紧抱在怀里,如?护至宝。
第三次就是这次。
他把她按在水里, 给她?渡气。
而他的上方是不断穿刺下来的玻璃碎片,还有烧红的火光。
她?去?推他,想让他下来?躲着, 可是根本拉不动。
他以绝对保护者的姿态,形成人体屏障, 防止射下来的玻璃碎片扎到她。
等到爆炸的火势平息。
两人才在赶来的保镖帮忙下, 并无大碍地从?水塘里?出来?了。
季筠柔惊魂未定,浑身都是虚软的。
她?被温砚白扶着坐在一侧的树池上, 怔怔地望着这座自己才落脚不过几周的房子。
如?今,它可以用废墟来形容。
其他保镖还在抢救里头的被炸弹炸伤、炸晕的佣人。
好在大家都不在爆炸的中心点,没有死亡案例。
而且炸弹的方位很明确——季筠柔的房间。
这是一场明目张胆的谋杀。
意识到这点, 季筠柔后怕地靠到站在她?身旁的温砚白的腿上, 苍白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温砚白垂首靠在自己身侧的她?, 宽大的手掌包着她?的脑袋,带给她?安抚。
只是那双冷然的眸光里?,有死寂在蔓延。
他咬紧牙关,收敛起要杀人的眼神, 随后蹲下身将季筠柔横抱起。
“诶……”
突然的升空, 让季筠柔下意识地圈住了温砚白的脖颈, 纵使伪装镇定?, 但瞳孔里?仍旧是慌张之色。
只见?温砚白凉薄的眼对上自?己,语气森冷:“季大小姐要想留得青山在, 就乖乖搬去?青空庄园。温某别的不敢保证,你的安全完全可以。”
又要回去?吗?
那她岂不是白逃了?
到时候,又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一样,一举一动都在温砚白的监控之中。
许是见?她?不愿意,温砚白又道:“想害你的人,随时都有机会害你。季筠柔,下次,就没人会像我一样救你了。”
季筠柔犹豫了几秒,想到什么?后,还是点头赞同他的提议和他的顾虑。
确实,今天不是温砚白,她?已经没命了。
“可我去青空庄园的话,我姑姑怎么?办?”
“我想那个人的目标,只有你。”
显然两人都很清楚“那个?人”是谁。
“当然,你姑姑那我也会派人保护着。”温砚白的目光在她脸上“不耐”地扫过,而后冷着脸问她,“这样可以了吗,季大小姐。”
“……可以。”
对此,温砚白发?出一声嘲讽,随后抱着她?走向温家的车,出发?青空庄园,至于林助他们被安排负责善后。
—
因为季筠柔的衣服大多被炸成了碎片,所以住进庄园的时候,季筠柔两手空空,全部靠蹭。
好在温砚白主卧衣帽间里的女士衣服,都是她?的尺寸,一应俱全,什么?都有。
如?果不是知道季筠琛才是这场爆炸的主?谋,季筠柔都要认为这些是温砚白一步步都算计好了的,只为等她住进来。
梳洗好自?己,季筠柔用柔软的毛巾挫着湿哒哒的头发?走到卧室里?,想询问温砚白自?己今晚住哪。
却见男人也已经在隔壁房间梳洗好,只在腰间以下裹了浴袍,露着后背,正背对浴室方向和人打电话。
“……赏金三百万。”
“英镑。”
“不够再?加,上不封顶。拿出他的看家本领,好好完成这一单,够他去?养老了。”
音落,温砚白把手机摁灭,丢在了一边,继续给女儿冲泡睡前奶粉。
直到……
他的后腰,突然被一根手指轻戳了下。
酥酥麻麻的,还有点儿疼。
温砚白不解地侧首看去,只见?是季筠柔。
她?正歪着脑袋擦拭头发?,见?他回头看来?,便指着他的腰,淡声解释她?刚才的行为:“这儿破了。”
“嗯,破了。”
他不以为意,只是想给她回应。
应完声,男人继续回头去?泡奶粉,全程精准控制奶粉和水的比例,防止失衡后,季姩喝了上火。
可季筠柔看着他满背的伤疤,心里?很?不好受,尤其是那里?现?在还多了一道因为救她而添置的新伤。
其他的伤疤,她?已经没办法帮他处理了,但这一条……
季筠柔想到什么?,按照先前在云城的记忆,熟稔地走到电视柜前跪下,在里?头翻找起了药箱。
温砚白转身靠在边柜上,眼眸灼热地看着那趴在地上不知自己已泄露春光的女人,眼底还是没能遮掩好心疼的情绪。
傻子。
真以为自己这一年在国外躲得很好?
她?不知道……
他见?过伦敦眼灯起灯灭,也在碎片大厦俯瞰城市星火。
他看着她?在温莎城堡张开双臂享受自由,也目睹她?躺在温德米尔湖旁喂鸽子。
可他却再也没有能走进她的世界。
没有他,她过得很好。
他没有任何理由,再去入驻她的生活。
所以他落荒而逃,狼狈不已。
可是现?在,却?有人不要命地想去破坏她给自己织造的安全世界,那么?,便也与?他不共戴天。
两千万的人民币能买很多东西,至少还季筠柔一个?无垢的世界,绰绰有余。
男人盯着季筠柔后背的眼神,深染杀意,显得阴沉寒冷极了,足以让见?者为之不寒而栗。
所以季筠柔捧着药盒转过身,见?到他这样的眼神,打了个?寒颤,然后小声朝他解释:“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刚刚不是想吃你豆腐,只是想帮你处理伤口。”
温砚白这才回过神来。
他缓和了脸色,乖乖背过身去?,把每个人最脆弱的后背,交由她?。
“温柔点。”
“好。”
季筠柔取出消毒水,用棉签沾了点,轻轻地在男人的后腰处擦拭,怕弄疼他,还弯腰凑过去?,给他呼气安抚。
温砚白当即就感受到了那温温凉凉又绵绵密密的呼气。
整个人条件反射般紧绷起来。
他仰头,努力压下心头腾起的火,咽了咽唾沫,随即转过身去?,抓住了季筠柔的手。
“嗯?”季筠柔保持弯腰在他身前的姿势不变,只不解地抬眸看他。
该死的。
温砚白在心里?怒骂一声,而后居高临下,故作?冷脸地对她:“需要的东西,都选好了?”
“啊。”都选好了。
“那就不送了。门口有保姆,让她?们带你去?住的地方。”
“我……”
原来?,她不住他这的啊,还以为他会……
季筠柔的脸颊“噌”地变红,暗中感慨自?己真是不自?知了。
“那剩下的你自己处理。”
说完,她?把棉签放到他手里?,随后拿起一旁叠好的衣服,快步跑出了主?卧,活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一直到走廊里、不在温砚白的视线下,季筠柔脸上的红晕才褪去?。
给她?领路的,仍旧是昨天看不惯她的女佣。
对方冷然地说了声“走吧”,随后便带着她?一直下了二楼、离开主?建筑、去了后花园的一栋……玻璃房。
“以后你就住这。”女佣把东西都放在了一侧的沙发?上。
季筠柔看了看那遥远的主?建筑,又看了看女佣阿姨,疑惑不已:“我为什么不能在那里?住?”
这就是青空庄园的待客之道?
“先生说了,您不能见?小小姐,所以他亲自安排你住这。”
“……”
季筠柔气笑。
不过她?还能怎么?说呢,原先以为是阿姨看她?不爽,现?在却发现是温砚白这个主人家对她?不欢迎。
也是。
他为什么要欢迎她?
一个一而再再而三离开他的人,一个?企图和他抢孩子的人,一个?……哪怕这次住进来?,目的也全然不单纯的人。
季筠柔跟女佣阿姨说了再?见?,随即关上房间门,用遥控器将玻璃建筑的视野一键遮蔽。
她?打开手机,查看姑姑在她洗澡时候发来的消息。
季幼:【我们两个现在手头上攒起来?的股份也只有二十,然而就连这二十,也有不少股东怕是会临阵倒戈。马上就到股东大会推选新的总裁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季幼:【你想想办法,能不能找到你爸爸隐藏起来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有了这二十,季筠琛便不能再在季氏这里随意蹦跶。】
对此,季筠柔怎么会不清楚。
所以今天温砚白提议她搬到青空庄园的时候,她?才没那么?抗拒地答应了。
因为,她?是为了季姩手里头的股份代理书来?的。
之前在英国,她?怕自己把重要的东西弄丢,所以在季姩还小的时候,就在和云簪差不多的工作?室里?,打造了个?银镯子,上面挂了个鎏金大铃铛。
而藏着股份书PDF文件的芯片,在做了防水防火的处理后,就被密封进了那只铃铛里?。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倒是没注意过季姩的手上有没有戴着那只镯子。
不过,除了那只镯子以外,在温砚白手上也有可以用来拯救季氏的东西。
那就是云簪。
短短一年,云簪靠着她先前留下的那些设计图样和花纹,再?加上温砚白的经营、收购、产业重组,已经不是原来?的小作?坊了,而是香岛珠宝行业里一张崭新的名片。
当初季氏能做起来?,也是靠着父亲一支簪子一块珠宝打下来?的。现?在季筠琛却?主?张把这个?建起如?今季氏帝国的产业低价卖出去?,举全集团之力,往新能源方向发?展。
她?知道集团往新的领域进军没错,但绝不允许季筠琛私自剔除季家的根基。
现?在只要找到她和温砚白当初对云簪股份认定?书,就能够证明云簪是她?一手创造,也能让股东们对季氏珠宝产业的发展重新燃起希望,同意留下季氏的珠宝产业。
所以,她?要不动声色地得到这两样东西。
希望温砚白不会发现她的企图。
也希望这些天住在这里?,她?能顺利接近季姩、也能顺利得到自己想要的。
——
可是一连三天,季筠柔都不曾靠近过季姩。
连小朋友的身影都没有看见?。
直到这天,季姩上马术课,小小的人牵着小小的马驹,全副武装地出现?在后花园,颇为神气。
后花园其实并不是花园,而是一个?占地好几亩的大草地,有山有水有树林,在树林后是层层叠叠的各式温泉。
因为足够空旷和安全,所以可以毫无负担地供季姩学习马术、高尔夫还有平时放风筝等活动。
当然,也可以让季筠柔看到她的活动。
不过季姩一来?到后花园,季筠柔住的玻璃房外也会站过来?两个?保镖,他们是防止她?出门与?小朋友遇见?的。
季筠柔对此恨得牙痒痒,但也乖乖趴在窗户上看自己的宝贝闺女。
现?在这种情形,让季筠柔不知怎么想起了《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只能远远地看一眼自己的小公主》的宫斗剧情。
不过温砚白可千万别出现在她面前,不然她?咬死他!
想曹操曹操到。
温砚白也骑了匹白马过来?。
一袭欧式骑马装,在他身上显得挺拔贵气,仿佛中世纪的王子。
他游刃有余地驾马到季姩身边,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学会骑马,daddy就送你一样礼物。”
季姩仰起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问:“是什么?”
“你一直想要的。”温砚白挑了下眉,是对女儿特有的宠溺。
季姩抿了抿唇,思考的小动作和季筠柔是一样一样的。
她?乖乖上马,没有像以前那样抗拒。
在做了一套马上的动作?后,她?微带欣喜地询问出声:“daddy,礼物可以是妈咪吗?”
温砚白却?是一愣,原先柔和的脸上神情微变。
季姩见?他这样,恹恹地垂下脑袋,吸了吸鼻子:“我不要别的,只要妈咪。”
“姩姩。”两个?字,是温砚白的冷声警告。
见?爸爸凶自?己,季姩大大的眼睛里忍不住汇集小珍珠,然后实在是因为受了委屈,眼泪就像是断了线似的,啪嗒啪嗒掉落。
“姩姩……”温砚白声音变得柔和,展露的是与平日里无情形象所不同的温煦。
“daddy。”季姩打断温砚白的呼唤,她?瘪瘪嘴,小声问他,“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说我妈咪死了,我是不是真的没有妈咪了?”
说完后半句话,季姩仰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温砚白,神情脆弱又难过。
温砚白的心一紧,走下马,想要抱住女儿哄她。
但季姩趁着他下马的功夫,用鞭子抽了下马背,然后驱使小马驹带着她嗖地一下跑远了。
温砚白停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确定?小姑娘有陪教护着且是安全的后,便侧首看向玻璃房的方向。
犹豫几秒,他趁着女儿不注意,大步朝那走去?。
季筠柔也绕到门口的方向,双手叉上腰,对来?者一脸的不满:“温砚白,你为什么?要凶姩姩,你看她都哭成什么样了!”
温砚白瞥了她?一眼,目光又沉又稳:“在你眼里,我是会凶女儿的人吗?”
“你以前也没少凶我啊。”
说着话,季筠柔侧过身,视线绕过他,紧盯着自己的小宝贝一举一动。
温砚白却?是气笑。
他逼近她:“你跟她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了?”
温砚白弯腰看她:“姩姩可没你这么?不听话。”
这一下,气得季筠柔直接推开他:“你别挡着我看她?。”
温砚白直接向前一步,全然挡住了她?的视线,还让她不得不栽进他的怀里?。
季筠柔怔了怔,随即疏离地退回到彼此合适的地方。
小小的动作?,落入了温砚白的眼中。
他呼吸微凝,默不作?声地将视线落回到她的眼睛处:“这样就对了。”
“……”
“季筠柔,记住,是你自?己放弃温太太的身份、放弃一家三口团聚的机会、放弃季姩母亲的身份,不是我放弃的你,而是你……放弃的我们。”
一番话,刺得季筠柔的心酸麻不已。
她?刚想反驳温砚白,这时另一边却?响起了季姩的尖叫。
温砚白还没反应过来?,季筠柔已经推开他往季姩的方向跑去?。
刚刚季姩身边没了大人陪护,又一心想找她?daddy,所以准备驾马往玻璃房这边来?,谁料途中小马驹受了惊,反而一路朝着高坡上跑。
季姩不会控制马,摇摇晃晃的,几乎就要摔下来?。
而季筠柔用了这辈子最快的奔跑速度冲向了自?己的女儿。
她在季姩即将掉落的时候,提前扑在地上,当了一回人肉垫子。
“啪叽”,小小的肉团,重重地趴摔在了季筠柔的后背上。
温砚白也紧追到了她们的跟前。
他一把将季姩抱开,去查看季筠柔的情况。
季筠柔发?现?了这点,拽着他的手提醒:“姩姩……姩姩!”女儿重要!
温砚白虽然不愿听她?的,但还是按照季筠柔的指示,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季姩身上有没有伤。
小孩儿已经完全吓傻了,被抱着站起来?后,双手抱住她?爸的大腿,哭嗷得厉害。
温砚白松了一口气,告诉季筠柔:“能站着哭成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
季筠柔点点头,下一秒,满是吃疼地蹙紧眉头。
温砚白也发现了她的白色棉麻衣服上有血迹渗出,看着是被季姩脑袋上的头盔尖锐处砸的。
“乖一些,我现在抱你回去。”
说完,温砚白一把将季筠柔打横抱起,任凭她表现出抗拒的神色也没用。
这时,其他人也跑过来?了,只是各自?的神色戚戚,知道他们刚刚没管着季姩,反而自?己在闲聊,才惹下这样的祸。
温砚白先是斥责了那本该照料好季姩安全的陪教,让他滚蛋,又连忙吩咐保镖去?叫医生过来?玻璃房。
片刻后,季筠柔被他放在了玻璃房客厅的长沙发?上。
温砚白顺手就要卷起她的衣服下摆,季筠柔发?觉了,连忙“诶”了两声,示意他别这么?做。
“怎么??”
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男人的面色也冷得可怕,“你的身上,难道是还有我没看过的吗?”
季筠柔面色绯红。
这目前不是一回事吧……
她?怒视了眼温砚白,又去拉他的手:“姩姩还在哭着呢,你不该先去?哄她?吗。”
“她那边有女佣哄,你有谁哄?”
一句话,季筠柔愣了下,随即温吞地低下了头。
是啊。
现?在没人哄她?了。
以前她?想做蛋糕给温砚白吃,不小心把手指烫了个?泡,一直憋着不说,直到他下班回来才委屈地给他看手指。
明明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事,但她?不高兴了,在温砚白眼里?就是大事。
他各种哄她?,抱她?,亲她?,总算救了她的情绪。
可是现在他应该也不会哄她了。
不过,这都是她为了逃离的代价。
季筠柔趴在沙发上,咬牙忍疼。
温砚白继续掀开她?的衣服,只见?她的后背像是打翻了颜料盘似的,青一块紫一块,还有血。
“姩姩有头盔和护膝,就算摔下来?也不会有事,你在逞强什么?”温砚白忍不住斥责。
季筠柔侧首反驳:“当然是因为我是她?的妈妈,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季姩受到伤害而无动于衷。”
说完后,她?对上温砚白的眼,只见对方眼底是化不开的冰川雪。
他反问她?:“是吗?知道她?在我身边后,也不回来?找她?的妈妈?让她从小就没有母爱的妈妈?”
季筠柔转回头去,片刻后,她?推开他的手,愤愤道:“你走开,我不要你碰了。”
“辩解不了,恼羞成怒。”八个?字,是温砚白现在对她的判定。
季筠柔咬着唇,没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趴在沙发上不再看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哄好的季姩拿着草莓小饼干晃过来?,小心翼翼地塞到季筠柔手里:“谢谢姐姐刚刚救了宝宝。”
季筠柔对前边的那个称呼愣了愣。
酸涩从心头泛滥到她的泪腺,她?在朦胧的水光中,无措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季姩竟然完全不认得她……
被温砚白刺激没什么、后背疼也没什么?,但女儿认不得她?,让季筠柔的情绪彻底崩溃。
她?伸手,不敢触碰季姩,眼泪滚滚掉落。
温砚白本是冷着的脸,见?她?这样,忍不住化开了霜雪。
他攥紧拳头,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处于伤心中的季筠柔。
正待他想跟她?说些什么?时,医生进来?了,拿着药箱询问伤者后背的情况。
于是,温砚白停止了想安慰季筠柔的想法,转而去?跟医生描述她?伤口的状况。
而季姩见?季筠柔像是被疼哭了,于是连忙举起小胖手帮她擦掉眼泪。
小姑娘还把饼干塞她的嘴里了,柔声轻哄:“漂亮姐姐,不疼了。”
季筠柔点点头,轻捏宝宝的小胖手,再?一次感慨,温砚白是会养人的,把季姩养得又白又嫩,还很?有礼貌。
不过想起什么?,她小声跟小孩商量道:“姩姩,刚刚姐姐是不是救了你。”
“嗯。”小姑娘把头点得如同捣蒜,“daddy说,如?果别人帮了我,我就要付出行动谢谢他们。”
“所以呢,姐姐现在就对你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季姩看了一眼正在和医生说话的爸爸,然后趴在沙发?上,观摩着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大姐姐,糯糯叽叽出声:“姐姐想要宝宝怎么?做?”
季筠柔伸手捏捏宝宝的脸,也压低了声音:“姐姐呢,很?喜欢我们姩姩。希望以后也能经常跟姩姩玩。姩姩今晚吃过晚饭后,能去?小树林后,跟姐姐玩吗?”
季姩犹豫了一下,摇摇头:“daddy不喜欢我跟陌生人玩。”
“姐姐不是陌生人,姐姐是你的……”
“姩姩,该继续去练习了。”
这时,发?现?母女俩在互动的温砚白,从?旁出声打断。
季姩看了一眼她爸,乖巧点头,随后戴上头盔,跟着女佣出去?了。
季筠柔则蹙眉看向男人,不满于他的行为。
但温砚白上下瞥了她一眼,似是警告她?安分点。
紧接着,他也接了个?电话,去?到一旁跟人聊起了温瑞的股价走势。
只有许医生搭理季筠柔,帮她?细致地涂抹上药。
不知多久,前方的玻璃突然“怦怦”响了两下,很?轻,没有引起除了季筠柔以外的人的注意。
季筠柔朝那看去?,见?到的便是不知什么时候溜回来的季姩。
小朋友对着玻璃哈了一口气,然后写下【ok】两个?字母。
ok?
那是不是代表……季姩晚上会去后面见?她??
季筠柔咧起嘴,也给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第42章 招惹
“今日?凌晨3点10分, 季氏集团掌权人在英国遇袭受伤,警方?现已全力追捕嫌疑人……”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热搜消息,季筠柔停下进食。
半晌后, 她咬了咬筷子,嘲讽出声:“或许这就叫做……报应。”
前脚想要炸她, 后脚自己遭遇枪击案。
活该。
不过季筠柔也没把心思放在那个人的身上,她快速扒拉了两口饭,又裹好护腰, 出了门往一侧的温泉池出发。
今晚是她和?季姩的约会?,是她唯一和宝宝相认的机会?。
所以?季筠柔提早十分钟就等在了小树林后。 一身改良旗袍穿在她身上, 是清冷中带着温柔, 脸上粉黛未施,在初升的月色下, 带着别样的柔美。
很快,小姑娘哼哧哼哧地跑过来了,还很热情地扑进季筠柔的怀里, 一点也不认生。
季姩仰头就奶呼呼地唤她:“漂亮姐姐!”
季筠柔的心因为这个称呼又酸涩了下。
她蹲下身看着自己的小宝贝儿, 鼓起勇气问了季姩一句:“宝宝,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季姩歪着头?,眨巴了两下眼睛。
季筠柔凑过去,用?鼻子轻轻顶了顶她的。
当初季姩只要乖乖吃饭,她就会?做一个这样的动作, 然后再?奖励她一颗糖。
果然, 季姩在原地愣了愣。
季筠柔又顺势从口袋里取出几颗水果糖, 摊到她面前。
季姩像是被触到了记忆深处的画面, 眼睛大?睁,看了看季筠柔, 又看了看她的手?心,紧接着,小嘴很是委屈地抿了抿,最终像是忍不住了,于是明显一瘪,葡萄那样又黑又大?的眼睛里,很快蓄积满了泪水。
季筠柔知道她想起来了。
她温柔地张开双臂,对?她道:“姩姩乖,过来妈妈怀里。”
“妈咪。”季姩抽抽噎噎地走进她的双臂,然后紧紧抱住季筠柔的脖子,软乎乎地蹭了蹭。
季筠柔抱紧这只小小软软的宝宝,眼里都?是心疼和?自责。
母女俩在这夜色下,寂静相拥,感受温情。
而不远处,靠在树后的温砚白,眼底皆是受伤,更有难过在心里泛滥。
他是想靠季姩留下季筠柔,可如果只有季姩能留下季筠柔……
那他呢,他算什么?
他终究在她的生命里是个不值一提的尘埃吗。
阴影下,温砚白的眼睛里有挣扎,也有一丝妒忌。
但因为那是他的女儿,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撑着因为生闷气而快要气炸的自己离开树林。
另一边的母女俩抱了许久。
直到季姩亲了季筠柔一口,小声表示:“妈妈,daddy等会?该找我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说着,季姩要拉季筠柔走向那座别墅,像是怕季筠柔消失不见那样,带着小孩子掩不掉的急迫。
季筠柔连忙按住她:“宝宝,妈妈回不去。你daddy因为跟妈妈闹别扭了,他还在生妈妈的气,所以?不喜欢让你见我,我这也是好不容易才能跟你见一面的。”
小姑娘垂下脑袋:“妈咪,是你跟daddy分开了吗?就像是电视上说的那种离婚……”
季筠柔愣了下,她也不知道温砚白是怎么跟季姩说自己的事的。
“嗯……差不多吧,总之他不让我见你,也不让你见我,所以?我们?想见面的话,就每天?晚饭后,在这里见面。”
季姩还是很聪明的,她点点头?:“那我一定不会告诉daddy的。如果被人发现我在这,我就说是白天练马术的时候,丢了玩偶,所以?自己过来找的。”
“不愧是我的小宝贝。”
季筠柔又凑上去亲了好几口。
季姩也不甘落后,也狂亲了季筠柔好几下。
最后,两人依依不舍地在玻璃房前告别。
—
深夜。
万籁俱寂,一盏台灯是温砚白书桌前全部的温暖。
这时,一旁的门开了条缝,露出一道橘色的光,光里有人,是季姩拎着哄睡娃娃进来了。
温砚白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继续处理事情。
季姩也十分娴熟地爬上温砚白的大?腿,然后转了个身,熊抱住自己的爸爸,脸蛋贴在温砚白胸口。
“daddy,今晚你没有来给我讲故事。”
温砚白鼻尖轻嗯了声,便没了下文?。
季姩打了个哈欠,脸蛋在爸爸胸口处蹭了蹭:“daddy,我觉得我好可怜。”
温砚白微微蹙眉,低下头看着自家的小鬼,放下笔,两手?捏捏她的脸:“我家?姩宝哪可怜了,daddy可以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daddy都不给我讲故事了,daddy不爱姩姩,姩姩也没有妈咪爱。”说着,季姩演技飙升,还垂了泪。
那哭起来的模样简直是和季筠柔一样一样的,让见者容易心碎,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温砚白呢。
温砚白在这一年里,尽可能让季姩都是笑靥面对生活,唯恐她哭。
她一哭,他就能想到季筠柔哭的模样,还有那些……他让她伤心的时候。
温砚白的指腹一点点把这只小猪咪的眼泪擦干净。
他的体型高大?,衬得季姩更是小小一只,看上去十分有爱。
再?是西装革履,杀伐果断的男人,在这一刻也不过是一个哄宝宝不哭的父亲。
“那我们?姩姩想要daddy怎么补偿呢?”
“姩姩想要邀请幼儿园的小朋友来我们?家?摘果子,还有幼儿园的康康老师!”
温砚白点头?:“可以?,但邀请谁,邀请几个人,都?得由姩姩自己安排,daddy这两天会很忙。”
“嗯。”季姩点点头?,而后撑着自己起来,去亲了温砚白的脸颊一口。
温砚白戳戳她的脸:“快去睡吧,daddy还要忙一会?儿。”
见达成自己的目的,季姩也不在这耗着了,转身啪嗒啪嗒地溜了出去。
温砚白继续书写了一会儿企划书。
片刻后,他放下笔,踱步到窗边。
从他书房的这个方?向,可以完完全全看到季筠柔住的玻璃房。
与他一样闲不下来的那个人,正窝在沙发上看书。
温砚白漫不经心地端起威士忌喝了一口,光影折射下,半处在阴影下的柔情眼里带上了一抹算计。
—
次日?,也是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
季筠柔等着季姩这只小兔子上门。
不过她怕自己的行动引起温砚白的怀疑,所以?是借着要去泡温泉的由头?,换了身装备,过来的。
她还给季姩带了自己做的小蛋糕,可以?说是满心欢喜。
可是……
她没有等到心心念念的季姩,却等到了温砚白。
彼时,她久等季姩不来,倒是听到隔着灌木丛后的温泉里,有传来水滴落下的声响。
以?为是季姩在玩水,她吓得连忙绕过灌木丛跑了进去,结果就看见了正在泡澡的温砚白……
男人裸着上半身,下半身沉在水中。
水珠从他的下颚骨一颗颗地滴在锁骨、胸肌处,是一种近似纯欲的诱。
他将头发随意堆成背头?,偶有一两缕黏在一起,坠在他的额前,而下方?狭长?的眼闭着,好似在沉睡。
季筠柔不由得抿紧呼吸,转身就要走。
这时,后方的男人沉哑出声:“季姩不会?再?来了,以?后也不会?来。”
一句话,在季筠柔原先就已经灰暗的心里,吹灭了仅剩无几的光源。
她身体僵硬,带着颓然。
这时,后背又响起了温砚白的话:“让她知道你还存在,季筠柔,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所以?,难不成你就要在姩姩的生命里,扼杀我的存在吗?”季筠柔没有回头?面对?他,垂在两侧的双手?攥紧成拳头?,足以看出她在极力隐忍怒意。
“不曾拥有,总比拥有再失去的好。”
一句话,让季筠柔明白了他的态度。
他的意思是,怕她再?从季姩的世界消失,到时候季姩也会像他一样受伤。
“可当初,我也没有扼杀你在姩姩生活里的存在,姩姩学的第一词是爸爸。”说到这,季筠柔眼底满是自嘲。
而她的话,让泉水里的温砚白重新抬眸审视她,里头?的情绪泛起波澜,躁动不已。
却听她温润的嘴里继而又吐出了冰冷的话:“温砚白,所以?我们?走不到一块去,我追崇的不是长?长?久久,而是在一起时,彼此真心、坦荡、热忱。圆满固然很好,但如果圆满不了,就给彼此一份体面。”
男人脸上刚刚化开的雪,再度凝固成冰:“是吗?”随即,在意识到她可能会?回答“是”的时候,再度森冷开口,“你敢说是,试试。”
“……”
那一刻,季筠柔所有犟嘴的话,全堵在了唇前,不上不下。
她很生气,也无意再与他多说些什么,犹疑两秒后,就要离开。
然而才迈开脚步,她的脚踝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过来的温砚白从后拽住了。
季筠柔身体的重心变得不稳,她摇摇晃晃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能阻止自己摔进水坑里。 好在掉下去没两秒,她便被温砚白托起来了。
温砚白双手掐着她的腰,把她禁锢在他的双腿上,死死的,带着明目张胆的强迫。
泉水浸湿了季筠柔身上的衣服,杏色的吊带和?外搭贴在身上,反而更显得她身材的曲线。
她轻咳着吐出刚刚喝进去的水,双手?充满求生欲地搭在温砚白的肩头上,在未反应过来的此刻,显得无比顺理成章。
“疯子。”
缓和过来后,她骂他。
温砚白眼底有从容不迫的揶揄,他朝她倾身过去。
季筠柔躲不开,只能凝望近在咫尺的那张无论何时看,都?会?让她沦陷的俊脸。
只见他的目光从冰冷变得撩人,从她的眼睛滑到她的唇,又滑到她的脖颈和?锁骨,进行肆意地“凌虐”。
他嗤嘲出声:“体面?你假死逃离,就是你说的体面?”
季筠柔沉默不答。
当初,她以?为他肯定不信她的假死,会?在第二天?找来,她的假装自杀不过是拖延时间,好让她提前找到季姩。之后或是躲起来,或是被逼无奈和?温砚白坦白,但后来事情的发展着实不受她的控制。
既然他们都认定她死了,季姩也在温砚白那很安全,那她就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和?自己家?的事,等到自己能够和温砚白平等地面对?面谈话,再?回来谈判……
就在季筠柔沉思之中时,温砚白凑到她耳边,热气洋洋洒洒地落在她的耳骨处:
“季筠柔,我给你一个机会。”
“你不是千方百计地想要亲近姩姩吗?”
“不如这样吧……你先想着如何亲近她的父亲,再?亲近她。”
不知是温泉的温度升高,还是因为身体贴着温砚白的腹肌,季筠柔觉得自己热得冒汗,呼吸也变得不是那么平缓。
亲近他,确实是在她的目的之中。
因为他和季姩身上都有她要的东西……
但哪怕季姩没有那个镯子,她也会?突破重重阻碍去亲近。
可温砚白不同。
如果不是为了云簪、不是为了季氏,她余生大?概都?不会?回到他身边。
既然目的很明确,也就不必优柔寡断。
他想要什?么,她直接做就完事,只要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利用温砚白也没什么不可以。
毕竟……
他曾经利用起她来,也很顺手?不是吗?
这样想着,季筠柔的目光顺着温砚白那线条柔和的眼往下挪去,轻飘飘地落在他棱线分明、微微翘起的唇峰上。
她犹豫一瞬,双手?捧住他俊逸不凡的脸。
温砚白很少有那么“乖”的时候。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季筠柔,双目里交织着懒散与笃定的情绪。
他在等。
等季筠柔亲他、吻他,等她直面当初逃离自己的这个错误。
可真当季筠柔那饱满带着诱惑的红唇,快寻到他的时候。
温砚白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了声她的名字:“季筠柔。”
女生朝前的动作一顿。
温砚白直白的目光死死盯在她的脸上,阴鸷又偏执:“我问你,这一年多来,你有没有一刻、一分、一秒,因为还爱我,而后悔逃离我?”
他的情绪难得失控,甚至因为迫切想知道答案,他还直起身,一掌抵在她清瘦无肉的后背,逼迫她接受自己的审视,如审判者一样森寒的眸光直逼她眼底的最深处,想要窥探她的真心。
季筠柔却如逃兵似的,逃避了他目光的追逐,选择闭上眼。
同时,她凝聚起来的一股力气,就这么泄了。
见她反应如此,温砚白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嘲。
他落跑似地推开她,从水里站起来,往出口的方向走了几步。
只是在出门前,他还是留下了一句话给她:“季大小姐,我家?姩姩的母亲也唤季筠柔,是香岛温家?大?少夫人,卒于前年九月二十七日?我与她的婚礼上。鄙人余生都将为我的亡妻守身守心,所以希望我们保持好距离,谁也别逾矩。”
之后,他离开。
把季筠柔一个人留在了温泉池里。
第43章 招惹
晴空万里, 流云飘逸。
四月的流苏花开得正茂盛,一簇一簇地垂在枝头。
季筠柔睡醒后,就穿上职业装去了季氏的公司。
既然已经在季筠琛那暴露了?行踪, 她也就不必再藏着?掩着?了?。
她必须主动去公?司里,提前威慑下他手底下的人?, 告诉他们,季家还有人?。
季筠柔到的时候,有一场小型的股东会议即将?开始。
她跟随季幼的进到会议室里, 还没等到姑姑坐下,就已经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似乎是在嘲讽季幼现在还在和季筠琛作对, 显然是不明智行为。
季筠柔看向自己的姑姑,见她消瘦的肩身仍旧笔挺, 一点也不惧怕那些鄙夷。
这让季筠柔不禁自责。
她不在的那些年,爸爸和姑姑撑得应该很难吧。
特别是爸爸,外有那么多劲敌虎视眈眈, 还有温砚白随时蚕食市场的压迫, 内部还有早就跟着季筠琛跑的派别, 让他内外焦虑、劳心劳力。
现在这担子,她是不接也不行了。
她还得给姑姑养一个舒服的老,不能再让姑姑也离开自己了?。
这时,一个姓李的股东对季幼表示:“季大总裁, 你可早些退了?吧, 这样至少还能走得体面一些, 若是你侄儿回?来, 把你从这位置上扯下来,着?实难看。”
季幼喝了?一口咖啡, 目光带着淡然:“想把我从我的位置上拉下来,也得看他的本?事。”
季筠柔端起茶水,走到那位李姓股东身边,给他倒了?一杯水。
李董事对上季筠柔的脸,觉得莫名有些熟悉,但有些想不起来,只是嘴贱,还是要呈口舌之快:“季总身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美女,还是说,季总清高了?一辈子,现在也知道美色好使了?”
季筠柔把纸杯不轻不重地搭在李董面前,随后垂眸看他,脸上虽然带笑,但渐有寒意升起。
“李董事,你年纪也不小了?,这地中海下腐朽的大脑里,天天想着?□□里那二两肉的事。”说到这里,她上下扫了?眼?老男人?,“若有一天丑闻上身,可千万别给季氏丢人。”
“你!”李董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如此羞辱。
其他人也都看好戏似的看了?过来。
李董立马跟季幼告状:“你瞅瞅你带来的人?,是来我?们董事会闹事的吗!”
这一刻,季筠柔收起了所有的嬉笑怒骂,直接一巴掌将?那纸杯拍扁,里面的水溅出来,喷了?那李董一脸。
李董被呛了?一下,然后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季幼,认定是她指示她的秘书这样侮辱自己的。 于是李董站起来,大声呼喊安保:“来人?啊,把这个混账给我?赶出会议室!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季筠柔直起身,凭借本身的身高和高跟鞋,睥睨着?李董,丝毫不慌。
直到安保进?来。
季筠柔才?正了正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露出了?里头的衬衫上,那别着?的季氏家徽。
安保见了,不敢靠近。
季筠柔理了理自己微卷的发,优雅地坐在那李董的身旁,目光在所有看好戏的董事们脸上划过,气场强大:“在场的各位董事好,我?是你们新的盟友,季晨之女,季筠柔。”
李董顿时偃旗息鼓。
毕竟他一个才拥有季氏百分之三股份的,怎么敢和季筠柔叫板?
季筠柔虽然在本部的股份不多,但是名下有很多其他众多子公?司,季氏在国外的那些分公?司,也都被季筠柔继承。
她如果要搞他,他都没有还击的能力。
股东会议在这一段小插曲后,正常进?行。
等会议开完,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回?到季幼的办公?室,两人还是为盟友的不多,而感到忧愁。
“你也看见了?,股东里绝大多数,都是季筠琛的派系,他们针对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季幼摇摇头,片刻后,想起那李董青一下紫一下的脸,忍不住笑出声,“不过你够可以啊,能让那李朗台吃亏。”
季筠柔喝着?花茶,目光盯着上面的玫瑰:“在我?这,重要的人?不多,谁欺负我?看重的人?,我?就会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话音到了?这里,季筠柔错愕了?一瞬,脑海里,有关那个男人的声音也再度响起——“我?说过,失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谁让我?感受失去,我?就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难以想象,有些时候,她竟然和温砚白是属于同一类人。
季幼在这时开口:“姑姑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季筠柔点头,心里也已经做好准备姑姑会说什么了?。
无非还是那个人……
“虽然按照温砚白和你的过去来看,他不一定会站在季筠琛那边,但他好似对我?们也毫无?助力。所谓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万一……”
姑姑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毕竟当?初温砚白和季筠琛在景城的相处还是很不错的。
再加上现在自己这样对待温砚白,万一他真的想搞她,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叫她的努力都白费。
他的手上有季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俨然能镇住季筠琛和自己。
他的天秤偏向?谁,谁就是最终的赢家。
万一温砚白只想做个毫无感情、只重利益的资本?家本?家,那么她全?无?胜算能打得过温砚白和季筠琛。
所以季姩手里的股份,她一定得拿到。
有了那二十和自己手里的二?十,至少在这集团里,她就有了?最大的决策权。
“姑姑,我会解决温砚白这边的,你放心。”
“好。”
姑侄两个刚聊完,那端就有助理慌忙来报:“总裁、柔董,季筠琛回?来了?,正在楼下。”
“来就来,慌什么?”季幼蹙眉责怪。
助理擦了?擦汗:“季筠琛说要来见过你和柔董,他下车后,就直奔我?们这来了?……”
姑侄俩原先还懒散的姿态,顿时正襟危坐起来。
季筠柔让姑姑先休息会儿,吃个午餐,而她起身就朝中央厅走去。
一路上,季筠柔把高跟鞋踩得飞起,最终成功在中央厅截停了?季筠琛。
两人?的目光在距离彼此十步远的半空中交错。
一个诡谲莫测,一个杀心顿起。
季筠琛上下审视着这个妹妹。
呵,他还真是低估她了。
一出假死好戏,把他和温砚白耍得团团转。
堂堂温家太子爷被她搞得一蹶不振,窝在香岛里一年不曾杀出来。
而他眼?看季氏要到手了?,兜兜转转才?发现自己做了?无?用?功,季筠柔手上只有那点可笑的股份。
如今他都把季幼架空了?,而她季筠柔却复活了?。
季筠琛自认为这些年对手也遇到过不少,却还是第一次被这么耍着?玩的。
他还真是小瞧了她季筠柔。
不知季筠琛的心思正在百转千回?,季筠柔的目光落在他绑着绷带的手臂上,忍不住嗤笑出声:“人?呢,是不能做坏事的,老天爷在上面看着?,做了?坏事,她会让你得到应有的报应。”
季筠琛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季筠柔,低哑出声:“是吗,那我?就等着?了?。”
季筠柔绕过他就要去餐厅吃饭。
季筠琛叫住了?她:“看到哥哥大难不死后回?来,难道柔柔不想跟哥哥吃顿饭吗?”
季筠柔自顾自地往前走,清亮的声音满是戏谑:“是把梅干菜扣肉扣你脑袋上的那种?吃饭吗?”
季筠琛看着?手上的佛珠,半晌后,嘴角勾起:“吃吃饭聊聊家常,顺便聊一聊我?那可爱的外甥女,季姩。”
季筠柔的细高跟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后,停住
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头,目光倏地冷然触底:“几点,哪里?”
季筠琛勾唇,眼底是掌控所有的笑意:“就现在,我?的车在楼下等着?。”
“现在……恐怕不行。”
这时,一道低沉又清冽的声音在电梯口响起。
在场之人皆齐齐看去。
走道尽头,一袭西装加身,气质矜贵的男人,伫立在原地。 他金丝边眼?镜下,是冷冽的俊秀面庞,深邃的目光紧盯季筠琛,足以将?中央厅的气温降低几分,甚至那浑然的压迫感,还让人?不敢大喘。
季筠琛一怔,显然没想到温砚白会出现在这里。
“我?和柔总已经约好聚餐,琛总这么识大体的人?,应该理解先来后到这四个字吧。”
说着?话,温砚白用中指抬了抬自己的眼镜,雅痞的神情上竟然难得有些欠揍,和他的身份、气质有些不符。
不过好在,季氏的公?司职员没人认得出这位大股东,也不觉大跌眼?镜。
唯独处在修罗场中心的季筠柔,总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熟悉,很像是那次海岛码头的翻版。
只是温砚白这个狗没有像上次那么疯,上次的他要不是顾及自己也在车上,估计能撞死季筠琛。
“温总怎么从香岛过来了?,若是你早日通知,今天我?必定摆上宴席,尽下地主之谊。”季筠琛脸上还是带笑的,只是那笑容看着?三分抽搐,两分暗怒,剩下五分是咬牙切齿。
温砚白踱步到季筠柔身边,面对季筠琛时,眼?尾轻泄冷意,神情放肆,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触及他的情绪:“不必。”
“我?和琛总的关系还没好到吃同一桌饭的时候,毕竟上次在温某夫人?的葬礼上,季总可是被我?开了?瓢,怎么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开了?什么?
季筠柔略微吃惊地看向身侧的温砚白。
随后,她好奇地看向季筠琛。
只见她这位毫无血缘的哥哥,此时脸上的神色又黑又臭,若不是他现在挂了?彩已经失了?先机,怕是能上来揍温砚白。
季筠琛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果然温砚白不是凡人?。
“温总说笑了。”季筠琛咬牙切齿。
“温某从不说笑。”温砚白笑而回击。
简单的对话,直接把修罗场的窒息感拉满。
这一刻,季筠柔真的很想离开。
随便他们吵他们的,她现在肚子很饿,早餐午餐都没吃,只想去干饭。
而温砚白看了看身侧一言不发的季筠柔,再次出声对上季筠琛:“琛总若是不介意,温某就先和令妹一起告辞了。”
这一句话并不是请求,而是随心所欲的通知。
温砚白转身要走,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杀意肆虐在季筠琛的手臂上:“某些人的手脚再不干净试试,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季筠琛愣怔住,猛地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手臂……
只见对面的温砚白勾起唇,疯劲十足地补上一句话:“琛总,我?不管你们季氏内部的矛盾是如何。但我想对你正式通知一下,我?的女儿季姩若是掉一根头发,我?都要他死。”
第44章 招惹
坐在回青空庄园的车上, 季筠柔静静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穿梭而过,平稳的内心很是无语。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听话”地坐上了温砚白的车。
想起前些日子他说的那句,保持好距离, 谁也别越矩。
现在,他的主动靠近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季筠柔也不想纠结于此?, 看?到前边有路口,她朝司机微笑出?声:“林助,麻烦前面?靠边停, 我?要下车。”
“额……”
林助犹疑地从后视镜处看向温砚白的方向,很快, 他?就很快接收到了自家老板的冷眼指示。
于是林助下意识表示:“夫人, 前边不好停……”
话?音戛然而止的那一秒,林助很想?打自己的嘴巴子, 他?怎么就那么顺口把那个“称呼”给叫出?来了!!!
季筠柔也没发现不对劲:“我?下车有事。”
她的胃已经饿到开始抽搐了。
在香岛的两年,她的嘴估计是被温砚白养刁了,所以回英国后, 那些菜品她压根吃不下, 再加上公司的一堆事让人焦头烂额, 所以她的饮食很不规律,导致现在一饿就胃疼。
不过她也并不打算和温砚白提及吃饭一事,到时候一起用餐,反而更是吃不下。
“有事?”温砚白侧首看过来, 神?情不受控制地变深沉。
他?靠在他?那边的窗上, 满面?慵懒地看?着她, 像是在说“你能有什么事”。
季筠柔忍着胃的难受, 淡声道:“谢谢温总刚刚救我于水火,但正如温总说的那样, 我?们之间不要逾矩。”
“你该不会以为我特意跑这一趟,是来为你撑腰的吧?”
温砚白闭上眼休憩,脑海里回忆起了刚刚在青空庄园的事。
他刚给季姩扎好丸子头,她邀请的同学?就来了。
本?也打算放任他们一群小朋友玩,谁料,季姩突然爆哭起来,谁也哄不好。
那孩子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直到她的幼儿园老师转述了经?过,是其他?小朋友提到了彼此的妈妈都在他们生日的时候做了什么。
有人说了句季姩没有妈妈。
季姩坚持说自己有妈妈。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就吵起来了。
季姩哭着钻进他?怀里,要他?把她的妈妈带过来给她的同学?和老师看?。
后来他好不容易把小朋友哄好,她跑去了玻璃房,见里头没有季筠柔,情绪再次崩溃。
温砚白怎么哄也没用,最后只能告诉季姩,她妈妈是在忙工作,等忙完工作,她就回来了,下午还会陪她去摘果子。
想?到这里,男人睁眼看向对面的“罪魁祸首”,眼神?森寒。
原本?是要用女儿来牵制季筠柔的。
但现在反过来了,他?和女儿都离不开季筠柔。
而那端的季筠柔被他?这样目光看?着,略有些无奈地顺着他的意思猜测:“难不成……你是想?来给季筠琛二次开瓢?”
温砚白放弃继续这个对话?,他?怕自己被她气死。 “姩姩在找你,要我来把你带回去见她。”
季筠柔一听是姩姩乖宝贝在找自己,立马收敛了想?下车的心,乖乖坐在位置上,还叮嘱林助可以再开快点。
前后态度如此?转变,温砚白只得闷沉着脸色靠在座位上,半晌后,眼尾浮现自嘲的情绪。
他?在她心里,本?就不如女儿重要,现在更是不值一提。
那个曾经把他当做最重要的季筠柔,终究是不会再回到自己身边了。
想?到这点,温砚白不耐地闭上眼睛,掩去眼底苦涩的情绪。
而季筠柔往后看?去,无意中把温砚白面上的自我讥讽全部纳入眼里。
她想起自己答应姑姑的事——会解决温砚白这边的麻烦。
可是……
以温砚白的行事风格,如果知道她带着目的接近他、利用他,应该会很生气吧。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都?选择这么做了,现下只能努力达到自己的目的。
季筠柔暗中下定了一番决心。
这时,车到了庄园的停车场里。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随后谁也没有搭理谁,一前一后下了车。
温砚白腿长?,步伐快一些,季筠柔则踩着高跟缓慢前行。
进入后花园时,季姩他们都聚在亭子里做防晒准备。
亭子里多了个季筠柔不认识的女生,她正捏着季姩的脸蛋,哄着季姩开心。
季姩对?对?方也很是亲近,小脸蛋儿在那女生脸颊上蹭来蹭去。
季筠柔不由得看?向温砚白,却正好对上温砚白回望过来的目光,两人皆怔了下。
但温砚白率先转回了头去,并朝亭子里张开双臂:“姩姩,daddy回来了。”
“daddy!”
季姩清亮的声音传出?,只见小猪猪像是火箭一样窜进温砚白的怀里,好似这么分开一会会都?让她不舍。
季筠柔靠在一旁的树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好像是被雾霾团团围了起来。 她有点害怕,到时候自己想?带走姩姩,这孩子会愿意跟自己离开吗?
季姩似乎忘记了爸爸是去接妈妈的,只一个?劲地同温砚白讲述他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daddy!你不知道!姨姨给我?买了好多好多的玩具!”
“那姩姩要怎么做呢?”温砚白抱起孩子,朝亭子里走。
季姩拄着脑袋想了想,最后凑到郑斯月面?前,亲了一口她。
郑斯月立马笑得开心:“咱们姩姩真是个小机灵鬼哟~”
温砚白看?着郑斯月,好奇:“今天你怎么有空过来?”
“当然是想?我?们姩姩了,”郑斯月轻轻捏捏季姩的脸颊,逗她,“给阿姨做女儿好不好?”
季姩想?了想?,然后害羞地把脸蛋儿埋进了温砚白的怀里,小声嘟囔:“姩姩已经有自己的妈妈了。”
说到这,季姩直起身子朝爸爸身后张望,终于在大树旁看?到了正在处理高跟鞋磨后跟的季筠柔。
小孩立马开心地朝季筠柔的方向张开双臂要抱抱:“妈妈!”
温砚白顺着季姩的声音转头回去的时候,目光还算漫不经?心,只是在看?到季筠柔的那一刻,还是不由自主地专注了起来。
春日光影下,季筠柔笑容和煦地立于绿叶之下,虽是一身黑西装白衬衫,但耳朵上的珍珠耳钉却衬得她华贵温婉。
仿佛她站在那里,便能与天光媲美。
季筠柔走过来,想要从他怀里接过季姩。
但温砚白注意到了她走路姿势的不对?,继而又发现她的脚后跟磨的都?是血,于是便把孩子侧了侧,躲过了她的索求,淡声道:“她重。”
季筠柔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差点没气笑,但因为有外人在,勉强维持住了那份体面:“我抱的动。”
温砚白没理,而是抱着季姩往前走,只是在经?过女佣时,吩咐了一句:“带季小姐去换双拖鞋。”
“是。”
一旁的郑斯月见此?,笑意盈盈的目光从温砚白的身上顺到季筠柔身上,随后笑容暧昧地陪着温砚白往果园走。
在确定季筠柔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后,她才开口道:“看来我又得给你们设计婚纱了。”
温砚白朝前望着,心知肚明:“她并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我还在努力留下她。”
郑斯月思考了下,选择助攻:“想试试她还在乎你吗?”
温砚白一愣:“怎么试。”
郑斯月笑得狡黠:“你得先保证我家那位不知道我?在你家做了什么。”
“放心。他?靳斯年的手,还长不到我家来。”温砚白说话?间,遥望向正被女佣领走的季筠柔,眸光深深。
—
换上拖鞋后,季筠柔的脚就好受多了。
她看了看一侧躺倒的红底高跟鞋,暗叹真是美丽的刑具。
这时,女佣按三餐的时间,端来了午餐。
不过季筠柔只是看了一眼,便出?门去找女儿了。
虽然她不知道温砚白为什么又愿意让她接近姩姩,但她不愿意错过任何可以和季姩多待一会儿的机会。
饭可以随时吃,女儿却不是随时都能见得。
出?去后,季筠柔在几个季姩老师同学的带领下,去找了先进果园的三个?人。
待她跟上他?们后,却看到了刺眼的一幕。
那个被季姩唤为月月阿姨的女生,摘了颗樱桃塞到了姩姩的嘴巴里。
姩姩亲昵地抱她亲她,看?上去对?这个?阿姨,比对?自己这个半道出来的妈妈亲近多了。
季筠柔前进的脚步一顿,酸涩感填充心脏。
随即,她又看?到郑斯月塞了颗樱桃给温砚白,温砚白很是自然地张嘴接过。
季筠柔垂下眼神?,苍白着脸色,猛地转了身,随后捂住腹部往回走。
也就是她离开的下一秒,温砚白蹙着眉把孩子塞给了郑斯月,犹豫间,还是大步追去了,只留下四?个?字给郑斯月:“她吃醋了。”
郑斯月听了一脸的小狡黠,在后头嚷嚷:“看?到没,这叫什么!这叫激将法!就是好用。”
温砚白却不觉得这个什么激将法好用,至少对?季筠柔没用。
他?顺着季筠柔离开的方向找去,然而,在果园里粗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
直到在一个?水池边,他?看到了靠坐在池壁上的人,与其说是坐,不如说是蜷缩。
温砚白蹲到她面?前,才发现季筠柔的脸色苍白,神?情痛苦。
看到她捂着自己的胃部,男人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她打横抱起。
若是平时,季筠柔肯定还是会挣扎一下,但此?刻她疼得浑身冒冷汗,就连泥土地都毫不犹豫坐下来靠着,所以在温砚白抱她的时候,也没有抗拒。
她轻轻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他?胸膛,疼得冷汗直流。
“乖,抱紧我?。”叮嘱着,温砚白直接带人往回走。
就好像之前无数次,他?抱着她那样,又稳又轻柔。
这一次,温砚白没有抱着季筠柔回她的玻璃房,而是他?的卧室。
医生也紧随而至,帮季筠柔查探了一番,又给她服下了胃药。
大约三个?小时后,因疼痛而折腾睡去的人,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天,已经?半暗下来,昏蓝色的光折射在屋内,显得一切都是那么安谧。
季筠柔侧过头。
只见温砚白安静地坐在单人沙发上,身上着了衬衫,更显得肌肉偾张,尤为性感。
他沉着的目光凝望她的方向,似是在发呆。
季筠柔心有戚戚,不敢打扰他?的沉思,却又觉得自己实在口渴难忍,于是半支撑着坐起,去捞床头柜上放置着的水杯。
不远处的男人发现了她的动作,起身过来帮她倒水。
空气里静得仅剩水流下坠的声响。
这让床上的季筠柔愈发不安。
她正要说点什么,无意中对上了温砚白侧过来的眼神?,那里头藏着愠怒和冷漠,好似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在酝酿喷发。
她的神?情微怔。
下一秒,男人清冷中满是怒意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季筠柔,离开我?之后,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第45章 招惹
“温先生对此很关心?”
季筠柔抬首对上他, 未恢复血色的脸,绝美脆弱,还夹杂着一丝玩味。
面对她这样的态度, 温砚白还是急了。
他?单手捧起她的脸,手腕上的黑绳被圆球吊坠拉下, 与青筋交汇,性感偾张。而他?随意挽起的衣袖都凌乱地交叠在手臂上,显然是自她疼晕过去后, 便无暇顾及自己。
森冷的夜光照在他金丝框眼镜上,敛去了他?的克制。
他?低下头, 凑近她:“季筠柔, 你不?是为?了离开我过得更好吗?你不是宁愿假死?也要躲着我吗?为什么现在要让我看到你这副脆弱的模样,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黏上来??”
顿了顿, 他又挨近她了一些,只需再靠近一点点,他?就能亲上她, 却也带着十足的压迫:“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说过, 别打季姩的主意。”
季筠柔眼尾带笑:“还是瞒不过你。”
说完, 她用双手圈住了温砚白的脖子,像是要将一切全盘托出,“如果我是为?了季姩粘过来?的,那么当初去英国后, 知道?她在你那, 我就该回来的。”
温砚白眉心收紧。
“所以, 当初我没为?了她回来?, 现在自然也不会打她的主意。”
说话间,季筠柔目光从温砚白的唇, 移到了他?的眼,无比缱绻,“那天你说错了,我不?是为?了接近季姩而接近你,而是因为接近季姩【看小说公众号:不加糖也很甜耶】了,才能接近你。”
温砚白眼睛里似有光芒掠过。
季筠柔伸手抚平他的眉心,摘下他?的眼镜,咬了一口镜脚,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勾他?。
她抱住他?,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温砚白,你还要我吗?”
说话间,洋洋洒洒的热意,点燃男人眼中的火。
“季筠柔,别骗我,也别招惹我。”最终温砚白吐出这几个字。 说完,他松开她的后脖颈,转身要走。
但没走两步,季筠柔就从后拥住他?的腰,整个贴在他后背处:“别走,我需要你。”
温砚白要去掰她的手,但发现她轻轻蹭了蹭他的后背。
这个动作,是当初那两年,她经常做的。
婚后他很忙,经常出差。
小?姑娘表达不?舍,就是在他?转身出门的时候,从后抱住他?,然后还会……可怜兮兮地叫声哥哥。
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无疑是暴击。
自制力再强、再过理性,他也忍不住为她多停留一会儿。
可是现在不?一样。
他?感受不到季筠柔的依赖,而是浓浓的算计。
前后的落差,叫他怎么放平心态。
“哥哥……”
她终于开口,还是那熟悉的称呼、熟悉的语调和可怜兮兮的声音。
温砚白仰头看天花板:“说吧,要我为?你做什么?”
他?想,就算她现在想叫他去干掉季筠琛,他?也能毫不?犹豫地提枪上阵。
“明天,季氏有一场很关键的股东大?会,需要你站在我姑姑那边,一是帮忙稳住季家的珠宝产业,保证它不?会被彻底剔除。二?是,向股东们表露出如果再投票选举总裁,你是站在我姑姑这边的。”
果然。
自从那次伤过她之后,她对他?的每一次示好,都别有?目的。
之前是为了让他放松对她的管控,后来?是为?了顺利逃离,现在是利用他?在季氏的股份,帮她扫平障碍。
“那么,我能有什么好处?”
季筠柔先是紧了紧抱着他?的手,随后松开了。
温砚白转身,不?解地看向后退一步的人。
只见屋子外波光粼粼的泳池水折射在屋内,圣洁的光像是将季筠柔包围。
她伸手放到自己的衬衣上,先是抽开了领子上的蝴蝶结。
温砚白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伸手想要阻止,但又收回了。
他?倒要看看……
她能做到哪一步。
季筠柔也不动声色地解起了纽扣,一颗……两颗……三?颗……
里面白色的蕾丝文胸露了出来?,包括她翘挺的浑圆。
季筠柔没有?全解开,而是捞起他?垂着的手,把他?的掌心按在自己的心口处。
她垂着眼,神情似是认命:“我有的你都有,我没有?的你也有?,所以我没有?其他?筹码了。我可以把我的自由和身体都给你。就像我们当初在美国的协议那样,我要你怎么做,你也可以要我怎么做。”
向来?沉稳的男人却因为她的这番话,被烫到了手似的,猛然抽回。
“不?需要。”
温砚白低下头,理好自己的衣袖,把露在外面的肌肤尽量包裹住了,严丝合缝、尤其禁欲。
季筠柔站在原地,温吞地问了一句话:“是因为?……你要给姩姩找新的妈妈了吗?”
温砚白抬眸对上她水光潋滟的眼,不?受控制地被吸引,想沉沦:“如果我说是呢,季筠柔,你会后悔吗?”
季筠柔垂下眼。
温砚白内心是自嘲,他?转身要走。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弱弱的叹息:“那我说会的话,你就能不?再生我的气吗?”
“……从未。”
“嗯?”
季筠柔懵懵地抬眸,有?些不?懂眼前男人忽然说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伪装的难过也差点没绷住。
温砚白没回答。
他?转过身来?,一颗一颗地帮她重新系好纽扣。
“季筠柔。”
“嗯?”
“以后都不走了吗?”
“……”季筠柔沉默了一瞬,而后抬眸看着他?,“如果姑姑这没事了的话,我就和她一起在景城待着,不?走了。如果姑姑被赶下来?,我就带她环游世界,去散散心。”
温砚白像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半晌后,松了口:“好,我帮你。”
季筠柔眼眸里有笑意,上前一步,紧紧拥住他?紧实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温砚白竟然在此刻感受到了失而复得的感觉。
好像是空了许久的心,被人归整完毕。
他?试探性地将手放到她的后腰上,轻轻掌住。
等发觉怀里的不是那梦中一次次消散的身影后,才大?力把她抱紧,像是要把她揉碎在怀里。
可他怕自己的强势会吓走她,所以只用力了一会儿,便把她放开了。 “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女儿的房间睡,这几天好好养身体,季氏那边有?我。”
季筠柔意外于温砚白如今的克制,但她点点头:“嗯。”
两人在卧室门口分别。
温砚白敲开女儿房门前,轻嗅了下自己手上残留的关于季筠柔身上的栀子花香,克制住想要回去抱着她睡的冲动。
这时,女儿过来开门了。
小孩儿打着哈欠抱住自个daddy的大?腿:“daddy,妈咪呢?”
“妈咪身体不?舒服,daddy让她休息了。”
小?孩儿听了,很是老成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温砚白拉回了房间。
季姩从小?柜子里拿出毯子,在地上团团铺开:“那daddy,今晚我就勉强收留你吧。”一边铺,她还一边嘟囔,“什么时候把妈咪哄好了,你也就有?床睡了。”
温砚白看着宝宝哼哧哼哧地给自己铺地铺,哭笑?不?得:“好,daddy听你的,好好把你妈咪哄回来?。”
把他的……她,哄回来?。
然后他?们不?分开,一家三口永不分开。
—
温砚白一早就去季氏开会了。
季筠柔也终于在这座建筑里和季姩能一起吃饭、玩游戏、读绘本。
陪季姩搭了一会儿乐高,季筠柔帮她卷衣袖的时候,才发现小?孩儿两手空空。
“姩姩。”季筠柔蹲在女儿面前,给她比划了一下,“你小?时候手腕上有?那么大?的一颗铃铛手镯,是弄丢了吗?”
季姩刚搭出来?一辆直升飞机,听到妈妈的询问,坚定地摇头:“是送给daddy了。”
“送给daddy?”
“嗯。”季姩专注玩手里的乐高,“那次daddy一直流眼泪,好像个小?宝宝,姩姩哄不?好,就把小铃铛送他了。”
小?宝宝和温砚白?
这两个能联系到一块去吗?
季筠柔佩服女儿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为什么要哭啊?”
“daddy说他?想你了,说看到我就想到你,让我以后不要把他一个人丢在云城。”
季筠柔愣了愣。
“说他的爹地妈咪都把他给丢了,妈咪你也把他?给丢了,太奶奶一直在山里拜佛,小?姑姑也离开了香岛。他?在香岛最亲的人就只有姩姩了。”季姩嘟嘟囔囔,“如果姩姩再不?要他?的话,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
说到这里,季姩用额头抵着季筠柔,小?声问道?:“妈咪,daddy是不?是对你不好你才不要daddy的?”
“也不?是,daddy对妈咪很好,只是伤透了妈咪的心,妈咪就离开了。”
季姩摇摇头,有?些搞不?懂。
季筠柔揉揉她的发,心里却无力叹气。
“但妈咪也很感谢他?,他?很爱你,他在努力学着怎么去爱一个人。”
季姩抱住季筠柔:“以后姩姩也会很爱daddy妈咪的。”
“嗯。”
季筠柔回拥女儿,目光却看向了一侧边柜上的照片。
那是温砚白抱着季姩的照片,手腕处,确实有?一根黑色绳子,下面有?颗银色的圆球。
储存卡就在那。
要想拿到这东西?,今晚怕是得牺牲点什么,比如色相。
—
季氏集团的37楼。
会议刚结束,季幼加快脚程追上了前面的温砚白。
“温总。”她喊了他一声。
温砚白回头。
似是想起什么,他?原先只是侧过身,最后却正了身,微微俯身颔首,唤了季幼一声:“姑姑。”
季幼被这个称呼给弄得怔了一下,还是没能接受这个之前在季氏大?刀阔斧收购股份、差点吞了整个季氏的人,会是如今卖乖的模样。
姑姑?
要是今天站在这的是季晨,眼前这位曾经与他多次剑拔弩张的人,怕是也会无所顾忌地叫一声爸吧?
还好,季幼见过世面。
她重新抿开笑容:“温总……”
“姑姑,方便的话,叫我……小白就好。”说完,男人的嘴角还扯出了一抹笑?,莫名很乖,很温顺。
季幼这下是彻底没绷住,开口表示:“温……小?白,我家柔柔最近在青空庄园里叨扰了。”
“怎么能算叨扰?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她在自己家又怎么会是叨扰。”
季幼愣怔了一下。
只见温砚白满面是和煦的笑容:“姑姑,无论她是因为?什么而选择接近我,我都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
“毕竟你也知道?的,我们两家小时候就订过娃娃亲。”
季幼犹豫地点了点头。
确实有?这个事情,她那会也挺喜欢温家这小?子的,只因为?这孩子对她们家柔柔那是事无巨细的好。
明明也是小不点一个,却总能在家人出去后,照顾好季筠柔。
别的不?说,当年她还嗑过青梅竹马cp呢,谁知道?后来?会发展成那样……
这时,温砚白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再次颔首道?:“姑姑,有?空可以去青空庄园做客。”
季幼也没法?说什么,只能应下:“……好。”
随即,温砚白笑容自信地转身带领他的团队离开。
而季幼则停留在原地,不?禁担心起了自己的侄女。
温砚白这种玩心理战的高手,她们家筠柔会是他?的对手吗?
第46章 诱他
今夜的饭, 是一家三口一起吃的。
昏蓝色的窗外,盛满星辰,满月一轮悬于高空。
而下方的落地玻璃窗前?, 是穿着白色及地长裙的季筠柔,正优雅又嫌弃地挑拣着自己面前?餐盘里的食物。
与季姩和温砚白吃的牛排意面餐不同, 她的是由食疗老师做的饭菜。
营养丰富,却没有一丁点儿她爱吃的牛肉。
不开心、没办法、摆烂吧。
而另一边的季姩刚吸溜完一根意面,见自己的妈妈时不时夹起一块西兰花, 却只?看不吃。
于是得温砚白亲传的人儿,轻咳一声, 郑重发声:“妈咪, 你?这样挑食是不对的!”
被?女儿当场点?名批评,季筠柔下意识看向了另一边正在切牛排的温砚白。
结果得到对方一句:“看我做什么, 好好支棱起来,给你?女儿做个榜样。”
说话时,温砚白头也没抬, 却让季筠柔看出了他对自己是如何的揶揄与嘲笑。
她只?能愤愤地咬了一口西兰花, 像是小兔子?一样一小棵能咀嚼四五十下。
半晌后, 温砚白喝着红酒,悠悠开口:“你们母女俩的挑食,还真是一模一样。一看姩姩的坏习惯就是遗传了你。”
“怎么不好的就是遗传我的啊。”季筠柔心虚地反驳。
温砚白没有为此争辩,而是笑着把切好的牛肉丁推到她面前?, 柔声开口:“吃吧。”
季筠柔愤愤地叉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 片刻后, 郁闷的心因为美食而瞬间被?治愈。
温砚白继续帮季姩切牛肉。
而季筠柔的目光从红酒上, 移到了他的手腕上。
黑绳铃铛就在那,随着他的动作还会和大理石桌面发出碰撞, 叮铃作响。 季筠柔端起红酒,猛地喝了一口,算是给自己壮胆。
她想,反正家里司机已经等在外面了,拿到手的第?一刻,她就奋不顾身往外跑。这样后天的季氏珠宝产业去留的投票会,自己是怎么也赶得上的。
这时,温砚白把切好肉丁的盘子推到季姩面前?,叮嘱道:“宝宝都要吃完知道吗?”
话音落下,他抬头对上正在发懵的季筠柔,低哑又性感的嗓音,如管弦乐鸣奏,“还有对面那个……beautiful baby。”
季筠柔的心跳,瞬间因为男人蛊惑的眼神和声音而紊乱、躁动。
她水光波动的眼睛猛然收回?、垂下,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想借此掩饰自己的情绪。
温砚白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daddy,我会好好吃完的。”季姩还给温砚白比了个大?拇指,称赞他煎的牛排好吃。
“嗯,那daddy先去洗澡了。”温砚白揉揉她的小脑瓜,随即目光对着季筠柔,低哑的声音叮嘱道,“等你?来。”
“嗯!宝宝吃完饭就带妈咪去找daddy读绘本!”
稚嫩的小朋友,并不能发现爸爸妈妈之间的暗流涌动。
季筠柔做贼心虚,是以也格外一惊一乍,光是温砚白看她一眼,她都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经在他那全然暴露了。
所?以一直到他离开,她才有闲心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那份东西,她说什么也要拿到,只?有把权力攥在自己手里,才不会被?人牵制着走。
再者,她想和温砚白划清界限,昨天那样求他办事已经是太过逾矩的事情了。
反正他也不知道姩姩手里股份的事情,丢了条手串的事,对他也毫无损失。
这样想着,季筠柔心里踏实了许多。
“妈咪,我吃好了,你怎么没动啊。”季姩一副老成的模样,学她爸开口,“不吃肉肉长不大?,妈咪也要乖乖的哦!”
季筠柔化开脸上刚刚起来的阴霾,满满幸福:“姩姩,待会妈咪找daddy有事,你?可?以去和女佣阿姨玩吗?”
季姩眨巴了两下眼睛:“妈咪是要和daddy单独待一会吗?”
“嗯,我的宝宝真聪明。”
“妈咪是要和daddy一起给我生小妹妹吗?”
季筠柔的笑容僵在脸上:“哈?”
季姩把最后一根意面嘬进嘴巴里,嘟嘟囔囔:“上次去月月阿姨家,我缠着月月阿姨玩了一会儿,靳叔叔就说他要和月月阿姨独自待一会儿,我问他,为什么姩姩不可?以一起,靳叔叔说,叔叔阿姨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给姩姩生弟弟妹妹了,所?以妈咪现在也是要和daddy给姩姩生妹妹吗?”
季筠柔连忙否认:“姩姩不是……”
“妈咪你要和daddy加油哦,姩姩支持你?!”说完,季姩跳下椅子?,跑过去飞奔拽住女佣阿姨的手,撺掇着人就走。
走远了,那小不点?还回?过头来,朝季筠柔眨巴了下眼睛,做了个wink。
季筠柔真的是能无语到家。
不过今晚多少也差不多吧。
她又坚定地看向二楼,上吧。
一路上到二楼主卧,季筠柔关?上了卧室门,怕到时候有人来打扰,所?以还提前?上了锁。
她倒了两杯红酒,自己先?喝了一杯,算是为这场硬仗先压了压鼓跳的心,然后又拿起加了一些药的另一杯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热气氤氲,颇有些不真不切。
季筠柔的目光落在对面正坐在浴缸边缘、穿着浴袍,半点?肉都没露的温砚白。
她穿着拖鞋的脚微微后退一步,显然是没想到温砚白竟然会是以一副等候者的姿态,在等她。
“你……不是在洗澡吗?”
“本该洗的,只是在等你来。”
季筠柔心有戚戚,但还是努力迈出一步,然后坚定地朝温砚白靠近。
才刚站定到他的面前?,对方宽大的手就掌住了她的后腰,让她再退不得。
就好像眼前是万丈深渊,她都得逼着自己跳。
季筠柔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微仰头的男人,头顶的灯光将他的美貌更是透彻了三?分,每一处都好似女娲炫技。
看着这样的他,季筠柔只觉得周围的温度越发闷热,有许多细小的汗珠在她鼻头冒出,而她的呼吸也比之前重了些许。
“等我做什么?”季筠柔气虚地反问了一句。
温砚白抓起她的手轻轻啄吻,一点?一滴,是诱,是勾,是蛊。
季筠柔想要抽回?手,却好像身上的力气都被化了似的,使不出来
终于,男人喑哑的声音响起,颗粒感十足:“你?来了,就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说话间,温砚白修长的手指顺着她腰骨一路上滑,来到她的挂脖吊带处。
季筠柔感受到了挂脖绳的拉扯感,是他在解它。
不知怎么,她浑身又塌陷了几分。
同时,对面的人凭借身姿颀长的优势,将她揽入怀里。
“外面的红酒里加了龙舌兰,你?都敢喝……”温砚白轻轻在她耳边说了这一事实。
季筠柔却吓得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神有些迷离,却也是强忍的清醒。
她因为他的提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龙舌兰酒,绰号为“ 墨西哥伟丿哥”。
还记得在美国的一次,她觉得这个酒的属性好玩,就尝试着买了一箱,然后哄着劝着对此酒毫无防备的温砚白喝。
两人迷迷糊糊干掉两瓶。
结果当天晚上她就疯了三?个小时,温砚白则疯了五个小时。
要不是两人还年?轻,怕是得在那次交代在卧室里。
从那以后,她把那酒关在了别墅地窖里,再没碰过了。
他今晚……
加了这个……
是压根没想放过她吧?
“你故、意、的。”季筠柔咬了咬唇,努力保持清醒地控诉他。
“你?可?以把今夜当成我们复合的sex party,孟丿浪、狂放、炙热,是你?与我的尽情碰撞。”
说完这句,温砚白用牙抵住她挂脖的细绳,开始抽拉。
季筠柔感觉自己已经开始被酒精操控,两人之间很是细微的触碰,都让她颤栗不已。
“温砚白。”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有点?儿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喝那一口,现在的她对温砚白是一丁半点的抵抗力都没有。
“乖,把你?自己交给我。”温砚白骤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心口,洋洋洒洒、丝丝入扣。
季筠柔仰头看着天花板,很想推开他,但没有力气,也没有意志力。
她暗暗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让痛楚来让自己保持清醒,而后她把酒递给他:“你也喝一些。”
温砚白垂眸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杯子?,接过后,没有犹豫地将它一口灌下。
他的嘴角勾着,似是一抹野性难驯的美,方寸之间就能勾人心魂,让人把持不住。
季筠柔的目光仓皇逃窜,继而落在他的手腕处,却见那里空空如也。
正待她沉思之时,温砚白忽的勾起笑朝后倒去,翻进池子?里,连带着季筠柔一起。
水花荡开,又翻滚回?来,温热的水掩在他们身上,让彼此的体温互传。
温砚白把翻到身侧的人抓起来,防止她呛到水。
而重逢后对自己很是疏远的人,在此刻直接圈住了他的脖子?,边咳边嗔怪他:“温砚白,我衣服都湿了,等会穿什么呀?”
待会她还怎么出去啊……
温砚白听着这近似撒娇的声音,嘴角勾起,凑到她耳边,低哑地说了一句话:“不穿~”
随后,他低头与她轻吻。
浴室里的气氛再度灼热万分。
后来,在发觉他要进一步,季筠柔猛然清醒:“要戴那个……这里有吗?”
“等我去拿。”
“嗯。”
男人落吻在她的额头上,似是安抚,随后他起身朝浴室外走。 季筠柔见他离开,趴在浴池边上缓了一会儿力气。
她还清楚记着自己今晚来这里是为的什么。
于是努力撑着如在浮云上走动的躯体,爬出浴池,努力走向他在镜子?旁挂着的衣服。
庆幸的是,她在口袋里掏了几下就找到了那根黑绳铃铛串,这让她染着红云的脸不免盈起了笑意。
找到了,就可以走了。
从此以后她就不会受制于任何人,等到她拿到季氏,也就能带回?季姩。
这样想着,季筠柔满是欣喜地准备走出浴室。
然而在她转过身的当下,便看见温砚白颀长的身姿正靠在浴室门上,浴袍松散在他身上,有她刚刚留下的一些痕迹。
他本人则神情清冷寂静地看着她。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那种沉迷,有的全是阴鸷。
季筠柔被?吓到,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温砚白审视了她的动作一眼,继而对她发出了一声近乎死亡的传唤:“过来我这,季筠柔。”
浴室里,旖旎的氛围全然消散,有步入剑拔弩张的对峙感。
季筠柔想要解释:“温砚白我……”
“我要你?,过来抱我。”
可这一刻的温砚白柔情全无,像是在对她下通牒、下死令。
第47章 诱他
她, 犹如?不见底的深渊地狱,直至那?里遍布红血丝,无法掩去其中的偏执。
季筠柔鼓起勇气, 也,我想回家。”
温砚白仰着头, 不屑地嗤笑一声,只是那望过来的眼底是痛意,似是有泪。
他踱步过来, ,是隐忍和破碎。
, 也不想再伪装了?。
“温砚白, 我们就这样吧,我这次来, 只是,“里面有我要的东西。”
想着,她又补了?一句话:“你?知道的, 我是一定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了?。”
“为了?它?”
温砚白笑容里是明明白白的自嘲, 片刻后, 他掩去所有的高傲,伸手捧起她的脸,似是哀求,“季筠柔, 我不管你是为了它也好, 为了?季姩也好, 为了?什?么都行, 我允许你?接近我目的不纯,但你?不可以再像刚刚那样后退一步, 那?样就好像,我在你?这没?有价值了?。”
“……”季筠柔愣了?愣,有些不知”
温砚白低下头,,“季筠柔,我要你?继续留在我身边,利用我。”
说着话,他的
发觉自己?的意识不太?对,所以,像是在问她对他怎么了?。
季筠柔垂眸坦白:“你在酒里加了龙舌兰,我在你?的那?杯……加了?一点安眠药。”
下一秒,季住。
他将她抵在了?镜子上,哪怕药效已?经?起来,但 “季!筠!柔!”
这三个字都带着他的失望,同时,他漆黑的双眸死死盯着她,后悔与对他怜惜。
,药效起来了?。
切所取代。
他像是要在睡过去之前做点什?么来挽留她,朝着季筠柔稀碎落下。
他滑嫰的舌头挣破意识的朦胧,用力?撬开她的齿关,让彼此?痴缠在一起。
季筠柔的手试图反抗,柔荑,大力?摁在了?她的头顶上方。
浴室里很安静,静得
温砚白努力?克服意识的逐渐脱离,用尽办。
而被他亲得有些发懵的季筠柔,脑袋里逐渐没?了?清醒的思绪,只觉原先已经平息的潮涌再度席卷了?她的神志。
一时间,她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只,和两人深吻时的水渍声响。
后来,她也在回应他,难以自控地回应他。
不知多久之后,温砚白抽出一旁西装裤的皮带,三两下将她的手绑住,套在自己?的颈后。
两人被迫挨近。
“温砚白……”
“不要说话。季筠柔,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他甩了?甩头,支,并用手揪住季筠柔的下巴,让彼此?的气息缠在一起。
“你?要是一直醒着,那?就会一直做到底,做到天亮,再到黑夜,哪怕鱼死网破,我也不会放过你。”
恶狠狠地说完这句话,他堵住她的嘴巴,将她试图拒
那?一刻,下方。
被的所有感官,她的指甲几乎扎进男人的肌肉里。
她尽量放松自己?,双目热泪氤氲,是久未经?历的不适,也有一种旱久逢甘霖的舒适。
她想要出声,
并且为了让她没有心情?想别的,或是拒绝他的求索,他的摆动更是不曾停歇半分。
最后季筠柔只能仰头看着天花板,任由自己?都交给他。
她要疯了?。
一切的结束,是温砚白抵抗不住药效,滑,直至歪倒在地上。
季筠柔恍然如?梦中清醒,她垂眼无措地看着地上双目紧闭,脸上是虚累是愧疚。
她想扶他去卧室的床上,可她知道自己?搬不动他。
况且……她也不能在这里久留。
在原地不知所措了一会儿。
她选择拿下一旁挂着的衣服,给躺在地上的他盖上。
最后季筠柔蹲下身,满是抱歉地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说完,她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主卧。
她想,明天就算是被清醒过来的温砚白各种报复,她也没?有回头路了?。
或者说,她敢这么做,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温砚白不会太?过严重地报复自己。
他不舍得的,她知道。
—
那?夜,是姑姑季幼亲自的。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起了雷,刮风又暴雨,整个庄园在风潮中,仿佛一座黑暗里的孤岛,不真不切。
季筠柔忍着头疼,奔跑在雨地里,直至在车前扑里。
季女,带她坐进商务车里,用毯子将瑟瑟发抖的她裹住。
为了?防止有人跟来,幼在城南的苏氏园林别墅。
,前路仿佛一片缥缈。
姑姑:“资料全在里面。”
季幼没?有接,而是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侄女。
的时候,那?抹身影好像风一吹就能倒,如?果不是做了?连她自己?都难以接受的事情?,她不会如此失魂落魄。
小姑爱恋,季幼都知道。
哪怕现在季筠柔口?口?声声说,但季幼知道她是一个重情?的人,不太?可能全然放下。
“姑姑……”季筠柔的眼睛不知道是被雨水打的,还是已?经?哭过了?,里头的红血丝遍布,她还在强撑,“我没事。”
“其实你如果还在乎他的话,也不一定要采取这种方式,说不定你?们还可以在一起。”
季筠柔摇摇头:“年少时的一厢情愿,已?经?把我伤得彻底,后来被他利用作棋子的两年,我满心真诚,以为是彼此?相爱,他现在表现得想要和我重新来过,但我已?经?疲于只为爱情?而活,或者说,爱情?这种东西,不能再打动我的话,我将没?有爱情?。”
季幼为
至少这样,以后她的宝贝侄女,就不会在爱情里受伤。也不用像自己一样,昏昏沉沉许多年。
两人一起回到家后,就马不停蹄开始化开铃铛,取出了?里头的芯片。
一切都是值得的,,到手了?。
,第?一次睡好了?觉。
,却让姑侄俩再度陷入焦灼。
只因?原,突然带领几个小股东临阵中立了?,并延迟了?会议,那?么也就是说,在这段期间,很
到股份,也打不过季筠琛那?近四十的股份。
而温砚白那?……
“一早得到消息,温砚白带着他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心跳似是空了?一拍。
他带着女儿?走了??
他怕吧。
这样也好。
不来蹚景城的浑水,也好。
季筠柔咬牙暗暗使力?,掩去眼底的失落,笑着面对季幼:“姑姑,你?别担心,白家那里我会想办法。”
“行,丿稳,白家的就交由你?了?。”
“嗯。”
季幼出了?门,季筠柔重新趴在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只画面,她闭上的眼又再次睁开了?。
一来二去,
这时,
季筠打的电话,按下接听,瞌睡的声音带着沙哑:“喂?”
“Iright now,baby roro。”低沉的英语在电话那?端响起,尤为性感,片刻后,筠柔,“ro,你?不会还没?睡醒吧?”
“Chris?”
“yeah。”
季筠柔撑着自己?坐起,窗外的园林在阳光下,绿光。
“你?怎么来了??”
“”
季筠柔撩起垂下来的鬓发,笑了?:许多了?。”
“你?说过,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我在困难的时候是你?帮了?我,现s沉声道,“更何况,情?。”
,不禁笑出声:“行,为了?你?伟大的爱情?,我发你?位置,你?打的过来吧。”
“ok!”
季筠柔挂了?电话给Chris发了姑姑的地址,而后起床去洗漱。
吃早饭的时候,季筠柔一边查看季氏财报,所吸引。
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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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区里的吃瓜群众也都在热聊这件事。
离开了?香岛,温家正房里只剩下个鳏夫太?子爷,现在这个标题上热搜,该不会是温家太?】
网友2:【不可能吧,温家太?子爷要是想联姻,我倒是看他这几年跑景城越发勤快了?,了?。】
身体不好,估计也很着急孙辈的婚事,毕竟她的子女结局都不太?好,一身戎马还捐了?不少钱给内地贫困山区,要是孙辈下场再不好,实在可惜。】
网友4:【据说周家的小姐救过温家小公主一命,所以是温家的座上宾。这次太?子爷就是为了?带温小公主去参】
看到这里,季感了?兴趣。
从几个网友的信息里,她知道了?这个周家小姐去年在海边晒太阳的时候,捡到了?偷季姩,然后把她领回了?温家。
因?为季姩的关系,温砚白便礼待了?周家,在,甚至还想让自家妹妹和周家的少爷联姻。
,照片里的模样小家碧玉,看着就很亲人。
而那?张照片里,周星潋抱着季姩,
柔心头蔓延,她猛地摁灭手机,装作若无其事。
也不知道这次温砚白带季姩回去还会不会再回来,她还能不能再见到姩姩,按照温砚白当初把她藏起来,景城这边都被封锁了?消息,那?么姩姩呢,?
如?果温砚白要和周氏联姻……
想到这点,
白,是不是要给季姩找新妈妈了?,温砚白说,会。
季筠柔吃饭的动作停下,许久许久,像是在看菜,实则在发呆。
许久后,她试图,这是你?放弃他后,他本就可以自由选择的新人,所以忍住。”
可咬牙说完这句话,她心尖的
事实上,
因?为比他给,温砚白开始接受新人了?。
但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情。
—
Chris一到季家园林里,就感慨中式园林竟然能这样的典雅美丽,并发表了?他的人生新目标:“以后,我一定要在景城买一栋这样的园林,和我的爱情?,一起住在这里。”
季筠柔听了?,不免发笑,继,你?还想留在景城了?不成?”
“自从知道你把白竹工作室卖了以后,我就知道你?可能不会回英国了?,都卖了?,过来帮你?。”
季筠柔高跟鞋缓缓停住,她转过身来,么冒险?
Chris却笑得阳光灿烂,颇为明媚:“华人论坛里招设计师。与其找不太?熟悉的人,不如?还是找我。再怎么说我也是血统不太纯正的中国人,懂得一些传统文化?,也能配合你?设计发簪。”
,紧盯季筠柔,偏亚洲人的嘴型勾起,带着一丝温煦,“说吧,我是否
其实季筠柔一向就很放心这个从大学开始就跟自己?组工作室的伙伴。
现在正是她季,能有他的帮助,她会轻松许多。
于是,愉快,Chris。”
Chris回握了?她,蹩脚:“合作愉快。roro。不过我更喜欢roro叫我的中文名,时千聿。”
季筠柔愣怔了?下。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第48章 诱他
季园的小厨房里, 水声哗哗。
中式圆窗后,一身杏色改良旗袍的?季筠柔正垂眸认真地洗着果盘里的?水果。
她的目光偶尔会透过圆窗看向客厅里坐着的?时千聿和姑姑。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英国?认识了五年的?人, 本家就在景城。且他还是姑姑口中那个时不时打听自己回来了没有的时家小公子?。
之前她还好奇。
自己在?景城的?男性朋友并不多,怎么就有这样一个人常向姑姑问起自己。
原来Chris就是时千聿。
她三年前把工作室拜托给他后, 只身去了香岛,此后算是杳无音讯。
所以这几年,时千聿也是景城香岛两头跑——为了找出她的下落。
她还记得秀香奶奶说的, 在?她不在?的?时候,时千聿经常会去照顾季姩, 季姩幼儿园需要家长?, 也是时千聿陪着去的?,他自认为季姩的干爸。
想到这, 季筠柔觉得自己似乎该对时千聿好一些。
于是,她端起水果,朝客厅里走。
一进到时千聿的?视线里, 季筠柔就发觉他的目光灼热地专注在自己的?身上。
她刻意无视了, 只淡笑着过去把果盘放到了时千聿的?面前, 温柔出?声:“吃点水果。”
“好。”
想起刚刚时千聿和姑姑的?聊天内容,季筠柔插话进去:“所以你是因为擅自做主卖了英国的?宅子?,被你爸妈知?道后,就把?你赶出?来了, 然后你才?想来投奔我姑姑?”
时千聿点了点头, 又猛然否认:“准确来说, 我是来投奔你的?。”
季筠柔:“……”
听到这暧昧的?话语, 一旁的?季幼下意识将目光在这俩年轻人身上来回瞟着。
片刻后,她嘴角勾起, 挑明话题:“小聿,听说你这次回来,也是想帮筠柔重启季氏珠宝?”
“嗯,我从父母那听到了姑姑和筠柔的难处,我觉得季……氏需要我。”
“可你这样,你爸妈同意吗?”
季家一团乱麻,景城世家几乎没人愿意参合进来,就算加入,大多也都是跟着更具发展前景的季筠琛。
这里没人看好传统文化的复兴。
只有季筠柔和季幼还在鼎力支持。
时千聿点头:“同意。”
“那我就放心了。”
季幼让两小只继续吃着聊着,她先?上楼去睡午觉。
等?姑姑离开后,季筠柔看向时千聿:“你刚刚是安慰我姑姑的?吧。”
“说我父母的?支持,那确实是我安慰你们的?,但我对你的支持那是一定的?。”说着时千聿拿出一张卡,“里面是我这些年的?积蓄,算我入股了你家的?珠宝产业,需要钱就从里面取,不用跟我客气?,因为我也不会跟以后的回报客气?。”
季筠柔的目光垂在他递过来的?卡上,里头还是带着深深的?犹疑。
她再次跟他强调了一遍:“一旦前期融资不够,项目被砍的?话,你这些钱会折损过半,一毛都拿不回来。”
时千聿嘴角勾着,满是不在?乎:“大不了我再啃父啃母啃我哥。放心,再穷我也不至于去街上要饭。”
他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见季筠柔还是不愿意接受,便把?卡强行塞进了她的?手里:“baby roro我们在?英国?的?时候是盟友,在?景城也是。”
季筠柔听到这句话,才?将心里的犹豫放下:“嗯,盟友。”
“对了,姩姩呢,她干papa都来了,她在?哪?”
时千聿四下张望着,显然很希望季姩小可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而这句话让季筠柔眼里充满了酸涩感。
她摇摇头:“她被她爸带去香岛了。”
“她爸?”时千聿的眉目明显愣了下。
不知?怎么,他想起季筠柔当初在大学那会,流传在?她身上的?谣言。
那时,季筠柔并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哪怕怀有身孕也依旧在学校里努力学习。
每次课业,她都靠着勤奋和天赋,得到了老师给的特优。
班级里有看不惯她的,便给她造谣,说是她跟人乱搞,最后那男的?不负责,丢下她跑了。
无论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但时千聿作为她的同学和合作人,见过她当年在?英国?的?艰难日?子?,帮她一起抚养过季姩。
所以,他天然仇视那个伤害季筠柔的男人。
“需要我帮你把孩子抢回来吗?”
时千聿咬着苹果,眸色加深许多,似有危险在?蔓延。
却见对面沙发上的季筠柔愣了愣,最后低头自嘲:“不用,她很喜欢她爸爸,她在?她爸那应该会过得不错,跟着我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
时千聿蹙了下眉头:“我可以保护你,也可以保护姩姩。”
季筠柔却是回以温柔一笑,不愿再提及这件事。
可越看她这样,时千聿就越觉得心疼。
那些年季筠柔受过的酸楚历历在?目。
他也看到过在?季姩第一次会喊人却是喊爸爸的时候,季筠柔一次次红了眼眶。
他还以为那负了季筠柔的混蛋已经死了呢。
原来没死吗?
那就好玩了啊。
不过时千聿也不愿意让季筠柔继续沉浸在?这些事情里,便想带她转移注意力:“这几天有空的?话,陪我跑古玩和原石市场吧,早点为季氏珠宝重启后的首饰采集原料库。”
“嗯。”
—
香岛今年的台风来得尤其早,刚过五月,便突来了一场10级的?风雨,将城市的?热意席卷殆尽。
老宅的芭蕉叶被雨水打破,三两叶耷拉在?白墙黑瓦下,显得凌乱不堪,一切都是午后的?宁静日?常。
随着一阵脚步声在?长?廊响起,正在?水坑旁玩叶子划船的季姩被静姨逮住,穿着公主裙的?小人儿被一把?拎起来。
静姨又气?又笑:“姩姩,你要是被你daddy知道你在玩水,屁屁是要挨打的?。”
小人儿大睁眼睛,立马捂住自己的?屁屁,哼哼唧唧地求饶:“静奶奶,姩姩不想被打屁屁。”
静姨慈爱地笑着,给她们家小小姐擦干净手:“好,静奶奶不跟你爹地告状。走,我们去看看你太奶奶。”
“嗯!”
等?她们走进舒林阁的?时候,老太太正在?低声训斥温砚白:“别以为你在?景城干的?那些事,我会不知?道。一有她回国的消息,你就按耐不住地飞奔过去,你看看你还是你吗。”
温砚白面色冷然,并不回话。
“你要怎么才?认清,季筠柔她逃离你是因为不爱?”
“一个两个的?都是情种,儿女是,孙辈更是!为了所谓追求爱情而离开香岛,把?我这老古董一个人丢下!”
“抱歉,奶奶……”温砚白冷情的脸上,划过一丝愧疚。
温琢不想理?了,只哑着声音交代:“总之,景城那你就先别再去了。分公司那,我派了星潋过去处理?。二房那块朽木也真是难雕,不过才?短短一年,温镜谦那混账都把分公司糟蹋成什么样了。”
“知?道了。”
温砚白颔首,一副谨遵教诲的模样。
好在女儿的及时倒来,斩断了他的?受训时刻。
温琢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自己的?曾孙女了,想念得紧,于是连忙招手让季姩过去:“乖囡囡来太奶奶这,让太奶奶看看我们小姩姩胖了没有。”
“太奶奶!”季姩奶呼呼的声音里带着亲切,她绕过自己的?daddy就扑到温琢靠着的?床头,头上扎着的两只丸子随着她脑袋的?晃动,显得像是小熊的?耳朵。
温琢满眼珍惜。
见奶奶和女儿如此和谐,温砚白转身出?了舒林阁,走到外面的?回廊里,拿出?手机,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做个交易。”
“哟~温大太子?爷还会找我这个被流放的废物做交易,稀罕啊。”
电话那端的便是一年前撞碎季筠柔手镯,被温琢训斥、施了家法?后,赶去景城的?温镜谦。
温砚白望着庭院里的?假山和池水,眸间是没有感情的?淡漠:“做,还是不做?”
“太子爷都要跟我做交易了,我还有的?选吗?不做的?话,我就废了,做的?话,至少我还能捞到一点好处,说吧,要我做什么。”
“帮我盯着点景城那边,别让任何人欺负了……我的夫人。”
那边温镜谦说话还是一向的?没把?门:“夫人?谁啊?你的夫人不是前年就……”好在?,话到这里,求生欲使得他停住了话头。
温砚白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只忍着脾气?,淡声道:“刚回景城的季家大小姐季筠柔,我的?夫人,你的?嫂子?,记住了。”
“好好好,记住了。”
温砚白继续交代:“现在季氏一团乱麻,我怕有人浑水摸鱼刁难她。最近我不好过去,所以希望你帮我看着点。谁欺负她,你帮我报复回去。除了人命,都记我账上。”
温镜谦又沉默了。
温砚白揉了揉眉心:“说话。”
“你确定季家那大小姐是我嫂子??”
“……”
“前两天我跟景城时家继承人出?去吃饭,看到他弟弟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地在?玩音乐喷泉。时家大哥说,那女生是季家大小姐,是时家小弟时千聿暗恋了十年的人。他们的?感情最近好像有突破,时家小弟这一浪子竟然跪在他父亲面前,说是要和那季家那长?女联姻,除她以外谁也不娶。”
“……”
“喂?温砚白,你还有在听吗?”
“继、续。”
“但是他们说那季大小姐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曾产下一个私生女。时家家规森严,听了这件事后,说是断然不能与?季家这位小姐联姻。再者季家秋后蚂蚱,内部纷争不断,与?季家联姻也毫无价值。所以一直拖着不答应,然后那时家小弟就离家出?走了,还住进了季家姑姑那,与?季家大小姐同吃同住。”
温砚白猛地摁断了电话,几乎是要将手机捏爆,卷起的衣袖下方有偾张的青筋在突起。
他眼底五味陈杂的情绪比这台风天还要狂乱。
一会儿是心疼季筠柔和季姩因为他的?原因,如今在?景城竟然遭人白眼和嫌弃。
一会儿是对时家这不知死活、眼比天高的?玩意儿感到愤怒。他捧在?手心的?两个人,竟遭他们如此置喙。
但更多的?是眼底愈演愈烈的疯狂和偏执——
季筠柔身边有人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逃离自己、疏离自己、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不仅是因为还在?讨厌自己,更是因为她身边有新的人了?
是时家的小少爷?是暗恋了她十?年的?人?
他控制住心里燃起的火光,快速摁了一个电话出?去。
三秒后,对方接通:“喂,先?生?”
“帮我调查一个人。”
“时家二公子?。”
“查他、查他和季筠柔的现在与过去!” 每一个字,他都交代得咬牙切齿、睚眦欲裂。
“还有,半个小时后安排好私人飞机,飞景城。”
“是。”
第49章 诱他
飞机穿过墨黑的云层, 玻璃窗上的雨水被风吹散,露出里头高级的皮具沙发,和沙发上正捧着平板查看资料的男人。
每多看一页, 他的脸就多沉几分。
当年有关季筠柔在英国的消息,都由季家父亲季晨把控, 所以?他查不?到。
现在她那?几?年的经?历,都尽数在这份PPT里。
温砚白揉着自己的眉心,点开了她和时千聿的交集。
哪怕只是寥寥几笔的文字和模糊照片的辅助, 但温砚白也像是将季筠柔的过往都悉数目睹,全然感?受到她那?时候的无助。
她和?时千聿相遇在一场校园枪击案之中。
案发时的校内监控显示, 怀着身孕的季筠柔吓得瑟瑟发抖, 却仍旧勇敢救助了被枪打伤大腿的时千聿,把他拖到了讲台后护住。
一旁是枪林弹雨, 而她抱着时千聿的脑袋,闭着眼?,静待死神的审判。
好在当时的暴徒只抢走了教室里的几?台电脑。
而幸运活下来的季筠柔和时千聿相拥一起, 喜极而泣。
第?二个画面是季筠柔的白竹工作室开业。
季筠柔和?时千聿一起剪彩, 两人相视一笑的照片和谐又唯美, 那?时候季姩应该降生不?久,季筠柔的小腹已经?平了。
第?三?个画面是季筠柔和?时千聿一起带刚会走的季姩去了法国的迪士尼玩,季姩穿着玲娜贝儿的公主裙,小小一只?窝在时千聿的手里, 说他们三个是一家三口也没人怀疑。
温砚白关上了电脑, 仰头靠在靠背上, 随后看向一旁撅着屁股在床上睡觉的季姩。
他错过太多陪伴她们的瞬间了。
所以在季筠柔心里变得不重要, 也是应该的。
但如果现在还有人想来和?他抢她……那也得看看对方够不够格。
想到这里,男人黑沉的眸光, 似是化作刀锋。
—
景城的五月进入了生日月,不?少?权贵都办了生日的席面,且一家比一家高级。
到了白家掌权人五十寿宴的时候,更是请来了众多的行?业精英,在秋宫宴酒店举行了一场真正的宫宴。
许多人削尖了脑袋想钻进酒店里,与白家攀上关系,但皆因没有请柬而被拒之门外?。
其中也包括了季筠柔和时千聿。
原先这两个怎么算都应该是在受邀之列。
但白家一反常态,放着几十年的交情不管,没有给季家送去请柬。
而时千聿因为离家出走,手头上也没有白家的请柬,所以?无法带季筠柔进去。
两人一个西装革履一个华贵礼服,都只?能坐在房车里,观察着来酒店的客人里有无熟人,到时候蹭一蹭对方的请柬。
“我不?能在这里等了,白叔叔再晚点就会去机场,如果我没抓住机会,劝他扶持我姑姑继续当总裁的话,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最重要的是,她也白伤害那个人了。
想到这里,季筠柔提起裙摆,下了车。
那?时她想,就算硬闯也要闯进去。
“roro!”
时千聿怕她和保安们起冲突,连忙紧追猛赶上去。
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季筠柔被安保拦在了大门外。
保安表示:“这位小姐,这里是白家先生的生日宴,没有请柬就是不?能进去!你还要我说几遍啊。”
季筠柔努力说服他们:“这位大哥,我是季家大小姐,景城人都知道我们季白两家很熟。”
“那?就更没道理了,季家要是真和?白家关系那?么好,你怎么都该有请柬啊。”保安也有些?烦了,“请别打扰我们工作!”
“抱歉……”
季筠柔后退到合适的位置,也不?想给安保们带去麻烦。
这时,后方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轻浮却掷地有声:“瞎了眼的东西,敢用这样的态度对我们季家大小姐说话。”
在场的人都循声看去。
季筠柔更是蹙起眉头,不?解地看向来者。
自己认识他吗?
片刻后,她觉得对方确实有那么点眼熟,好像是在哪个宴会上见过?
正当季筠柔处于迷惑中时,来者已经?站定在她旁边,还朝她暧昧地笑了下。
温镜谦一边搂住她的肩膀,一边看向那?两个保安,口?气慵懒,模样放荡:“我女伴没有请柬就不能进去。那我呢,老子也没带请柬,进不?去吗?”
两个保安相视一眼。
其中一个准备再度阻止,另一个连忙按住他:“你特么傻了吗,那?是香岛温家二房的少?爷,秋宫宴都是大房那太子爷名下的!”
随后,后者过来赔笑:“温二少?,请!”
“诶,这就对了,会来事。”说着话,温镜谦揽着季筠柔就往里面走。
大概走了五米,他又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指着时千聿,对保安神情雅痞,“对了,那?个中英混血的没请柬,你们懂我意思伐。”
两个保安相视一眼?,点头表示:“懂懂懂!”随即听令地将时千聿拦在了酒店外。
时千聿没想到温镜谦会搞这死出,低骂出声:“我去……”
而另一边,季筠柔侧头看着温镜谦,隐约对他有了点印象。
他是不是一年前,撞碎她手镯的……
不?对,是她诬陷他撞坏了自己的手镯的温镜谦。
“嫂子,我知道我很好看,但你也不?用一直这样看着我吧?”说话间,温镜谦侧首过来,桃花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季筠柔,“够可以?啊,假死骗了那?么多人,现在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这呢。”
季筠柔反应过来,从他的怀里脱逃:“谢谢。”助她进来。
“谢我你就谢错了,你要谢的另有其人。”说着话,温镜谦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挑了下眉,“接下去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应该不?会受欺负的吧。”
季筠柔点点头,也很庆幸眼?前这个人没有记仇。
温镜谦对她勾唇玩味一笑,随即走远。
留在原地的季筠柔总觉得奇怪,但她也没把温镜谦和?温砚白联系在一起,毕竟他们之前是有竞争关系在的,但不?是温砚白的话,温镜谦又为什么会帮她。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季筠柔踩着高跟就去找了白家的叔叔。
白家的叔叔曾和自己父亲在胡同口?一起摆摊起家,又一起开门店,历经?四十年变迁,一个成为服装界的大鳄,一个是珠宝界大鳄。
可以?说是互相扶持起来的。
以?前小时候这个白家的叔叔也曾多次看好她继承父亲的衣钵,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季筠琛把季氏挥霍成这样。
她还是有那么点信心可以跟这个叔叔周旋一番。
季筠柔进到建筑里面后,就要求服务员带她去找白家叔叔。
服务员见她模样焦急,又是被邀请来的客人,便领路带她去了一个长廊尽头的屋子里。
服务员把她带到后,交代了下白赢马上就出来后,便先一步离开了。
然而季筠柔在原地等了许久,始终都未等到白家的叔叔,她不?免有一种服务员骗了自己的猜测。
最后,她选择推入那扇拱门。
门推开后,有屏风挡着里头的画面,却挡不住那靡乱的词语。
“赢哥你轻点,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
“轻点怎么让你快乐呢。”
“讨厌~”
撞见这一幕,季筠柔被震撼了下,手一松,旧式木门上的铜丝把手掉落,撞在门扳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里面瞬间陷入寂静。
片刻后是穿衣服的声音。
“谁啊?”白赢在里头出声。
“是我,筠柔。白叔叔,我有事见你。”
里头又安静了些?许时间,很快从屏风后跑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季筠柔认得她,一个还算知名的影后。
不过她不想节外生枝,便低下头,一声不?吭。
只?是这样,仍能感?受到那?影后离开前朝自己恶狠狠地剜了一眼?。
这时,白赢让季筠柔进去。
季筠柔攥紧垂在身侧的拳头,大步朝里头走近。
白赢正坐在沙发上,见她到来,默默喝了一口?香槟。
“你来的目的,叔叔也清楚,坐。”白赢指了指面前的凳子。
季筠柔坐下,正了正神色:“叔叔,不知道您为何忽然改变主意选择中立,但我和?姑姑确实很需要你在一周后的董事会上面,给予我们帮助。”
白赢端酒起身,优哉地朝季筠柔走来。
“小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待你也如亲生女儿一般,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季筠柔垂眸,随后点头认可:“叔叔曾经对季家的帮扶,筠柔也都记着。”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秒,白赢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季筠柔侧眸看了一眼?,搭在的桌上的手握紧成拳头,眉头也微微蹙起,但她的面上仍是隐忍的笑意。
还好今天的礼服是西式的泡泡袖,有布料挡着,不?至于恶心到自己。
“筠柔,叔叔一向认为你比我家梦娴聪明多了,所以?就不?跟你说暗话了。”
季筠柔的指甲几乎刺入自己的手心肉,她仰头看向这位跟自己父亲一个年纪的叔叔,从容道:“叔叔,您尽管提您的要求,筠柔要是能办到,一定竭尽所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白赢的手捏了捏她的肩膀,并开始下滑。
季筠柔一个激灵,立马起身疏远了些距离:“叔叔,自重。”
白赢见此,摸索了下残留着季筠柔体香的手,又漫不?经?心地看向她,眼?底是万分的自信:“这样吧,这卡给你。我的飞机是晚上十点,现在是下午六点。只要今晚八点前,你来这个房间找我,我就帮你,说不定还能从季筠琛那撬过来一批人,助你和?你姑姑掌握季氏。”
音落,他勾着笑,递出去一张房卡。
季筠柔没接。
白赢便兀自将那张房卡放在了她面前的桌上,出去了。
“年纪大,玩得花。”季筠柔咬牙吐槽。
她嫌弃地拾起那张房卡,看了一眼?,忽的,嘴角有一抹算计的笑勾起,她将它收入囊中。
回到席面上,季筠柔看着这露天的水池和边上的餐桌,正思考着要把房卡交到哪个油腻男手里时,后方却响起了一道傲慢的女声。
“哟,这不是季大小姐吗?我不记得有让人给季家发过请柬啊。”
那是……白梦娴的声音。
季筠柔侧身看去,只?见白梦娴穿着一袭黑衣高开叉礼服,手上拿着香槟,和?一众小姐妹站在一起,正满目不屑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那?眼?神是轻蔑和?不?屑,如看蝼蚁,像是在嘲笑——“你季筠柔如今再也没什么可高傲的了。”
“这秋宫宴的安保也真是,花那?么大价钱来这摆酒席,竟然让这些没有请柬的人进来了,素质堪忧啊。”
“可不?是。不?过也该是季大小姐会来事,说不?定一笑一嗔就勾得门外的保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她放进来了呢。”
白梦娴喝了口?香槟,有意无意道:“你们可别瞎说,人正主在这,小心告你们造谣。”
“正主在这刚好啊,倒是让我们听听,你在国?外?的私生女是怎么回事?”这话是那粉毛洛卿雅问的。
季筠柔原先还算风平浪静的脸,涉及到女儿后,顿时寒意四起。
这时,白梦娴端着酒杯走近她:“你费尽心思混进来,不?会是想劝我父亲帮你的吧?”
季筠柔好几?天没睡好,卧蚕的地方带着淡淡的黑眼圈,但因为在笑且还带了点嚣张的神情,所以?整个人是病态中又带了点美感的骄纵:“猜得不?错,我来,确实是想求白叔叔帮忙。”
白梦娴脸上高傲的神色微微一僵。
她皱起眉,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问道:“季筠柔你到底在骄傲些什么?”
季筠柔侧过头看她,嘴角勾着:“骄傲吗,对上你,我为什么不能骄傲?”
“你!”
“窝在景城名媛圈搞霸凌,仗着有父亲撑腰为所欲为惯了,那?么我对上你,自然有可以?骄傲的资本。”
白梦娴有被她的话气到。
她深呼吸了一会儿,找了个自以为是季筠柔痛点的事,开始嘲讽:“是啊,我确实如你口?中那?样。但我怎么作都有父亲可以?依靠,可你呢?爹妈都死了,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想找个人靠靠都没有。”
季筠柔嘴角勾起,眼?底毫无痛意。
“你笑什么?”
白梦娴以?为骂她孤儿多少能刺激到她一些,却没有想到她季筠柔却是个冷情的,这样都没撕破她平静傲气的脸。
不?过,她还有一招。
“你这样傲气,无非是自以?为身后还有人可以帮你。但你错啦,不?仅我爸不?会帮你,你的哥哥季筠琛也一定不会帮你。”
季筠柔这才瞥了白梦娴一眼?。
白梦娴朝她勾了勾手指头:“想知道为什么嘛?”
季筠柔眼神定定地凑过去。
只?听白梦娴炫耀道:“因为我和你哥要订婚了,就在下个月,从那?以?后,我就是你嫂子了,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但是你季筠柔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你哥吗,但凡他想撕破脸,你季筠柔立马从凤凰变山鸡,看谁还能来帮你。”
下一瞬,一杯香槟从季筠柔的头顶上,猝不?及防地浇下。
周围响起惊喜,又转为哄笑。
他们像是在庆祝昔日被宠上天的景城季家小公主成功陨落,现在谁都能来踩一脚,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狰狞的痛快。
处于众人视觉中心的季筠柔点点头,脸上依旧是笑容,下一秒,她直接抓住白梦娴的头发,狠狠地将她一甩,用她的头和?头发,荡平了半个桌面的食物和餐盘。
白梦娴反应过来后,尖叫出声。
但谁也不?敢上前来帮忙,毕竟他们乐意跟着白梦娴踩季筠柔一脚,但若是真让他们欺负季筠柔,万一季筠琛出来护妹妹,那他们就都得死。
毕竟以?前的季筠琛是个出了名的护妹狂魔。
就算现在传出白家要和季筠琛联姻,但没有举办订婚仪式公告之前,谁也不?敢去赌季筠柔在季筠琛心里的重要程度。
“啊!”
“季筠柔我要杀了你。”
“尽管试试!”
这句话是季筠柔说的,音落后,她揪起白梦娴的头发,让她被迫抬头看自己,“白梦娴,你一个劲找我麻烦,把你那些心思放在我身上,可真够闲的。”
白梦娴也撕去先前淡定的伪装,咬牙切齿道:“季筠柔!你凭什么一直高高在上,凭什么看不?起我,以?后我白家才?是这个景城商圈的主宰,你的哥哥将会是我的丈夫,你的那?些?荣耀都将我继承!你就该跪在我前面给我提鞋。”
季筠柔发出一声嗤笑,另一只?手端起一旁的红酒器皿把红酒都浇在了她的头上,算是一报还一报。
“清醒点吧,白梦娴。虽然我父母已经?与世长?辞,没办法再给我撑腰了,但他们始终都最爱我,不?会给我造出个有血缘关系的私生兄妹来。”
说到这里,季筠柔低下头,眼?尾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像你这种景城出了名的最爱争什么嫡庶关系的大小姐,发现自己不?是你父亲唯一的孩子,发现你们白家最后所有的东西不一定只?给你,到时候你怎么接受得了?”
“季筠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梦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擒着自己的她。
“我说得不够明白吗?那我说得简单点吧,还记得小时候坏亲戚都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吗?”季筠柔状若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像是了然地“哦”了一声,“你爸爸给你生弟弟妹妹了,他不要你了。以后你就是长姐,可要好好做榜样啊。”
说完,季筠柔松手,把白梦娴丢在了长桌上,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开始包围圈的人还不?给她让路,直到季筠柔端起一旁服务员盘子上的红酒。
堵着的人怕自己脑袋被季筠柔开瓢,便乖乖让出一条路来。
季筠柔大步往外走,裙摆随风漂浮,气场打开。
不?过她也同时注意到……
酒店入口进来了个熟悉的身影——季筠琛。
一个计划徒然在脑海里生成,她利落地将手上的红酒举起,悉数倒在自己的头上、礼服上。
红色的液体钻进她的眼睛里,带着一抹刺痛,也让她的眼?睛看上去水润万分,似是哭过,又像战损。
与季筠琛在景观桥上碰头的那?刻,季筠柔特意朝他柔弱又克制地瞥了一眼?。
在错身而过的下一秒,她的手被季筠琛紧握住,他不爽出声:“谁干的。”
他在问她,造成她此刻狼狈的罪魁祸首是谁。
季筠柔抽回自己的手,神色里有淡淡的难过:“季筠琛,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把我置于孤岛,只能向你臣服。”
季筠琛伸手拨开她沾在脸上的发丝:“他们欺负你了?”
“就是和你的准未婚妻干了一架,但我没输。”说完,她又忍不?住瘪了瘪嘴,就像是小时候受委屈了,也说自己没受委屈。
她继续要走,但季筠琛还是将她拉住了。
“季筠柔,只?要你向我服个软……只要你离开温砚白,回到我身边来,那?么季家的一切就还是你的。”
季筠柔低下头,声音很轻:“真的吗?”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季筠琛再度伸手,擦去她眼?尾的湿意,“只?要你愿意跟我,那?么哥哥一定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是啊,我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不?该过分骄傲。”季筠柔一双在路灯下含着泪意、绝美无比的眼?对上他,“这样温砚白和?你就不?会把我丢下了,以?至于现在……我都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温砚白飞回香岛的事,季筠琛自然也知道。
他眸色沉沉:“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季筠柔心里是冷笑,但暗暗抽出了那?张房卡递给他,语气是被他曾经宠爱时的甜腻:“哥哥,我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但我什么都没带,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她的笑容很清纯,但因为眼神带着一丝情意,所以?显得格外?勾人。
季筠琛愣了下,收房卡的手微微捏紧:“我不知道你的尺码。”
“进来了,不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季筠柔抿唇笑着转身要离开,只?是走远几?步,她又回头看他。
月光下,她的裙摆都撒着银光,仿佛精灵。
她压低声音交代:“对了,进来后不?要开灯,毕竟再怎么说,你也是哥哥,我会害羞。”
说完,她朝酒店的住宿区走了。
留在原地的季筠琛,一颗心因为刚刚季筠柔的身影而动荡不已。
他看着指尖的房卡,默默将它收入囊中,转身冷下神情继续朝白梦娴在的地方走。
—
时千聿好不容易躲过那些安保混进来。
他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季筠柔的身影,直到搜索到酒店二楼,才?在室外?咖啡厅里看到她。
他喘着气凑到她面前,小声抱怨:“季!筠!柔!你怎么就能真的不?等我,跟那?只?花蝴蝶一起进来了?擅自行?动,万一受欺负了怎么办。”
季筠柔朝他做出噤声的手势,而后示意他看下面的小广场。
“看好戏。”
“看好戏?”
时千聿不?懂,他朝下看去,只?见从他们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一楼的住宿区。 不?多时,一个西装男刷卡走进了一个房间。
又过了三?分钟,一位穿着黑色礼服的女生,也气势汹汹地杀来了。
她领着一众保镖,浩浩荡荡走向那个房间,并指示酒店服务员开门,随后大步进去,颇有捉奸的气势。
门开门关。
里面传出一阵打骂声,继而是一声怒吼。
看到这一幕,季筠柔不免发出一阵算计得逞的嗤笑。
时千聿疑惑:“你干的?”
“嗯。”季筠柔没什么不?可以?承认的,甚至白梦娴会知道“季筠琛与情人私会这事”,也是她找人通知的。
她喜欢以?牙还牙。
“好了,我们回去吧。”季筠柔撩起裙摆,转身离开。
时千聿点头,护送她一起出酒店。
只?是进来的不?顺利,出去自然也顺利不了。
两人最终还是在门口被保安拦下了。
安保头子表示酒店里出了盗窃案,在场人都不?能离开,需要大家都去大堂等候。
听到这个,时千聿就知道白家人已经?回过神来,要找他们算账了。
他后退一步握住季筠柔的手,感?觉到季筠柔的手有往回抽的架势,他追逐过去再次握紧:“我来保护你。”
“谢谢,但我不?能连累你,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说完,季筠柔抽回了手。
这时,一伙人朝户外小汀走了过来。
为首的季筠琛指挥白家的保镖将季筠柔和时千聿齐齐围住。
随后,他推开人墙走进包围圈里,一双黑沉的目光始终死死盯着自己的妹妹。
“季筠柔。”三?个字,是毫无感情起伏的冰冷。
季筠柔见到他这样臭的神情,嘴角勾起,毫无惧怕:“季筠琛,我送你的寿星美男礼喜欢吗?”
“你是在找死。”季筠琛抬了抬镜框,敛去眼?底的怒意,一步一步逼近她。
季筠柔脸上的笑容越发肆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是啊,找死。所以?你想怎么做?”
“就算你破坏了我和白家的联姻,你也无法独善其身护住季氏,甚至……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像是在香岛那?两年一样,在景城也彻底没了声息。”
季筠柔的眼底第一次出现慌乱,但还有强撑的坚韧。
而季筠琛眼神里的笑意愈发浓稠,里头有近乎病态的偏执。
他朝她走近。
季筠柔只?能后退。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时千聿,却发现时千聿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踪影。
“时家自然不?会与我季筠琛作对。刚刚时家离开酒店之前,已经?派人带走了他们家的小公子。所以?说……”
话到了这,季筠琛死死揪住季筠柔的头发,强迫她正视自己,他的声音近乎可怖,“季筠柔,恭喜你,孤身进入我为你设下的地狱。”
音落,他将她用力地甩在了地上。
“把她绑起来,送去城北的地下酒庄!”
季筠柔扑摔在鹅卵石路面,手脚触地的地方都传来了锥心的疼。
她一声没吭,直到看到有保镖在靠近自己,那?一刻,她秉着自己既然过不?好,那?就鱼死网破的想法,捞起地上的石头,朝季筠琛狠狠扔了过去。
只?见那?石头不?偏不?倚,精准砸在了季筠琛的后脑处。
要走的人脚步猛地顿住,他犹疑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后脑,随后他缓步转过身来,死亡的气焰在他身上蔓延。
想到自己的后脑勺第一次开瓢是被温砚白弄的,而这第?二次竟然是他那?可亲的妹妹。
顿时,季筠琛变得恼羞成怒,大步朝季筠柔走去,那?杀气凛然的模样好似要杀她灭口?。
就在他走到季筠柔面前,准备掐住她脖子把人提起来的那刻,旁边突然快步走来一人,对方修长有力的腿猛地踹了过来,将季筠琛大力怼翻在地。
事情发生的突然,谁也没能反应过来。
同时,来者带来的保镖,也都将白家的人团团围住,防止他们加入战场。
季筠柔原先还半躺在地上,等她认出来者是温砚白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他腾空抱起了。
而不远处的季筠琛也被白家的保镖扶起站稳。
他吃疼地捂住自己的小腹,看着来者,面上震惊不?已:他温砚白这时候不应该在香岛吗,怎么会回来这的?再者温砚白不是应该和季筠柔闹掰了吗,又怎么会来这里救她?
就在季筠琛痛苦和?愤恨交加之时,温砚白冷漠如霜的目光也朝他瞥了过来。
两人对上后,季筠琛发觉对方的黑眸是寒山雪一般的死寂与冰冷,同时,他的声音也好似能冰封当场的所有。
温砚白在质问他:“季筠琛,谁给你的胆子,欺负她?”
季筠琛垂在身侧的手,因为温砚白这近乎对季筠柔宣布所有权的话,而握紧成拳头。
他撑着朝前走了两步。
哪怕这一刻,“失去”这两个字已经再度形成雾霾,笼罩在他的灵魂上,但他还是将偏执的眼神,落在季筠柔身上,带着狂妄的占有。
而季筠琛的这个眼?神,温砚白显然也感受到了。
就像是野兽嗅到敌人的气味。
他的面色沉了许多,身上的戾气也更加浑浊。
这一年多来,他犹如困兽独自舔舐伤口?,全靠自疗自愈。好不容易撑到季筠柔回来了,却有人来觊觎他的救命稻草。
那?么别怪他掀桌。
这样想着,温砚白眼底划过一抹冷戾。
他把怀里的人交到身侧温镜谦的手上,沉声叮嘱:“照顾好她。”
随即,他脱去西装外?套,露出里头的西装马甲,松展了下自己的上身,确定不?会阻碍自己的伸展后,径直又飞快地走向季筠琛。
几?乎是站定在对方面前的那?一刻,他的拳头已经出现在了季筠琛的脸上。
又狠又猛,出人意料。
第50章 诱他
季筠琛反应不过来, 连连后退几步才稳住自己的身躯。
他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发?现上面有血迹。
“温!砚!白!”他咬牙怒喊。
但温砚白没有给与之交流的机会。
他快速逼近季筠琛提起他的衣领,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一拳一拳, 轻松又有力,直至把不会打架的季筠琛死死摁在了罗马柱上, 像是拿捏蝼蚁。
“我警告过你没有,不许再碰她。”
温砚白那双冷到彻骨的眼神对上季筠琛,没?有掩饰自己的狠。
他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 警告他,“不想死的话, 你就别再给我打她的主意。”
这时, 一旁从人墙里钻进来一个人。
她跑过来,从后推搡起了温砚白:“你?谁啊, 竟然敢在我白家的地盘打我的人,你?快把他给我松开!”
温砚白朝后冷冷一瞥,阴沉的脸上, 带着浓烈的厌恶。
白梦娴当场愣住。
但她的发?愣是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会是温砚白, 曾经她最看?不起?的温家私生子。
但一如?以?往, 她还是被温砚白的帅气给击中,并无法自控地屏住呼吸。
纵使?她打心底看?不起?温砚白,却不得不承认他是景城里为数不多的绝色,也是她很想占据私藏的人。
温砚白并不知道白梦娴有那么多小心思, 他松开季筠琛, 揉捏了下手腕, 面色一贯沉稳。
“你?所拥有的一切, 只要她季筠柔一句话……”
温砚白看向温镜谦怀里的季筠柔,再转来面对季筠琛的眼神里, 多了丝看?玩物的戏谑,而后一字一顿,“我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从你的手上,剥夺干净。”
季筠琛咬住牙,心底全然明白,温砚白有这个实力。
但是此刻温砚白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说——“你季筠琛不过我哄季筠柔时,顺便逗弄的一条狗。”
盛大的怒意和自卑在季筠琛心底炸开。
他起?身就要反揍温砚白,只是拳头?在半空的时候还是被截住了。
白赢及时出现,阻止了战火的延续。
“温总。”老?人精一看到温砚白便出声亲切叫道。
温砚白只给了他一个眼神,便松开季筠琛的衣领,转身朝季筠柔在的方向走。
纵使?温镜谦是他的表弟,他也不想让季筠柔在他怀里多呆。
“什么风把温总吹来了。”
一路上,白赢跟在他身后,继续厚着脸皮巴结。
温砚白停下脚步,看?向白赢,毫不客气道:“白总,在我秋宫宴的地盘上,欺负我的人,你?是不是活腻了?”
白赢一怔,随即睁大眼看向了另一侧的季筠柔。
季筠柔是……他的人?
可是之前温砚白不是明确和季温两家不和嘛?毕竟景城没人不知道当初温砚白在景城温家时的处境!
温砚白没再理会白赢,继续走向季筠柔。
他一下飞机,就接到了温镜谦打来的小报告,自然有包括白赢递房卡一事。
他在景城布局已久,几家的秘辛都尽在掌握,就算是搞掉他白家,也不过轻而易举的事。
景城的几?个毒瘤,迟早要为自己的傲慢和不可一世,付出代价。
温砚白走到季筠柔面前。
那时的她已经回过神来,从温镜谦怀里下去了。
经过一晚上的摧残,季筠柔就像是一朵被风吹凌乱了的玫瑰,头?发?上是红酒,白色的衣服也被红酒染色,因?为被吓到,脸色有些苍白,但由于红唇艳丽,更显本人骄纵,就是那模样?,是怎么也不会轻易服输的。
温砚白站定到她面前,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你?留在这被季筠琛带走,要么,就乖乖选择跟我走。”
明晃晃的威胁。
季筠柔坚韧的眸光对上他,刚要出声。这时,包围圈外冲进来一个人。
他不管不顾从后大力拽住季筠柔的手,将她拉着往后边的出口奔跑离去。
季筠柔一开始脚程还没?跟上,直到看?清来者是时千聿后,嘴角不免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不做温砚白的选择题,选择和战友一起?出逃。
两人冲向出口,仿佛一对私奔的眷侣。
至少在温砚白眼里是……
他伸手想要挽回季筠柔在半空中落空,只留下了她缠在脖颈上的一条丝带。
看?着自己得而又复失的手心,温砚白的眼底逐渐有痛意和戾气凝聚。
再加上他额间突起?的青筋,几?乎明晃晃地宣告了一件事——他温砚白要被逼疯了。
这时,温镜谦甩着车钥匙,在一旁不怕死地调侃:“哟,温砚白,你?的小公主好像跟别人跑了诶。”
温砚白凝眸冷飕飕地瞥过他,又利落地从温镜谦手上夺过车钥匙,快步紧随离去。
—
夜半的景城郊区,两辆跑车一前一后地疾驰在无人的道上,似要逐个高低。
季筠柔紧张地握住身前的安全带,脸色煞白。
她忍不住问身旁的人:“时千聿,你?刚去哪了?!”
“别提了,季筠琛一入场,我就被我爸妈派来的保镖捂嘴带走了,想提醒你?都不能。要不是我机智,估计都没办法从他们手里逃出来。”
时千聿一脸“我牛吧”的神情,侧头?痞痞地看?她了一眼。
他又看?向后视镜,确保家里的保镖没?来追,可这一看却发现后面有辆迈凯伦对他们紧追不舍。
他眉头?深深一蹙,继续踩油门,企图甩掉那辆车,一边分心出来问季筠柔:“白家人没对你怎么样吧。”
时千聿回来得晚,没有注意到后半场“为难”季筠柔的人是温砚白,或者说,他也不认识温砚白。
“他们没来及对我怎么样。”季筠柔理了理脏乱的头?发?,还?是有点嫌弃此时臭臭的自己。
“靠。”时千聿突然骂了一声,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跑车尾巴要被后面那辆车掘了,“后边儿什么人啊?开车那么猛。”
季筠柔也朝后看去。
虽然她看?不清驾驶那辆车的人是谁,但知道在整个景城能买得起那辆车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
“坐稳了!”
时千聿提醒了她一句,当即猛踩油门,跑车排气孔点燃了酷炫的蓝色火焰,在旷野上犹如?冲出一道冥火。
后方。
温砚白也在加速追赶。
如?果说今夜之前,一切都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么今夜季筠柔选择和那个男人一起?逃离自己,就彻底宣告了一件事——他温砚白将永失季筠柔。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面那辆车的尾气,只有一个念头?,把她带回来,再也不能放开。
他专注追赶。
跟了前面那辆跑车十公里左右。
直至一旁的乡野小道里,窜出一辆车。
温砚白躲闪不及,猛地打了下方向盘。跑车就这么冲向路边的沟渠,撞在了一侧的树上,几?千万的豪车车头瞬间撞了个稀巴烂。
这场追逐战,无疾而终。
乡野间是一片寂静,直到有液体簌簌流下的声响,然后触火,再到燃烧……
十分钟后,温镜谦和温砚白的保镖追上来的时候,就见自己刚提了不到一个月的跑车,葬身在了熊熊烈火里,烧得只剩下了个空架子。
他刚要嚎自己的跑车没?了,又想起?温砚白还?在车里,便立马从车上下去找人:“糟了!温砚白!”
温砚白要是死在车里了,他都不用回香岛,估计明天就能被大房奶奶扒皮抽筋。
好在,等他赶到跑车前正?要嚎叫温砚白的时候,那个冷情的男人正步履蹒跚地从另一边走来。
火光照在他干净清瘦的脸上,整个人坚毅挺拔,又有火都捂不热的冷冽。
他提手,把车钥匙一并丢进了火海里,很是干脆。
温镜谦见人没?事,便开始哭丧自己的爱车:“咚咚,我的小咚咚,你?死得好惨啊!”
“吵。”温砚白闭了闭眼睛,嫌弃万分。
“温砚白!它才三个月大啊!”
“我车库里的车,你?随便挑。”说着,温砚白靠近温镜谦,而后一手搭在他肩膀上。
温镜谦刚要避开,却见温砚白的右脸颊上方布满血迹,在火光下,显得惨烈极了。
“你?……”
温砚白没?说话,而是掏出耳机,给林助打去了电话:“三件事。一,公布白家掌权人和我司影后的丑闻。二,后天由你来主持季氏的股东大会。三,封锁我车祸的消息。”
“什……”林助显然被最后一条震惊了下,旋即答应,“是!”
挂了电话,温砚白拍了拍温镜谦的肩膀:“送我去医院。”
“什么?”
温镜谦还?没?反应过来,温砚白便像一棵巨木栽倒,朝他压了下来。
“诶诶诶!重!”
——
深夜,季筠柔睡得很是心神不宁。
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的精神太过紧绷,又或是她从温砚白眼前逃跑的时候,他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太过痛楚。
不知不觉中,她陷入了昏沉无色的梦境。
是那个雪夜。
是她和温砚白在美国分手的那天。
她从在房间里拿到玫瑰项链后,没?有立即搬离别墅,而是返回咖啡馆去找了温砚白。
梦中的自己,仿佛有一个执念,一心想给他们两个第二次机会。
那么一切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结果她没在咖啡馆里找到他。
正?当她慌神不已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从一侧小巷里摇晃着走出来的温砚白。
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血,只一双眼睛脆弱又委屈地看着她,就好像是在问她,能不能别丢下他。
一般人碰见这种见血的情形都是害怕,但季筠柔的心里却涌起?了疼。
在他停下脚步后,她主动朝他跑去,最后紧抱住他的腰身。
梦中的情感宣泄得远比在现实中的强烈,哭也好,爱也好。
她抬手,想要帮他擦去额头上的血,声音里满是心疼:“哥哥,这里怎么了?”
他朝她微微一笑,温柔又深情:“别怕,我没?事。”
“嗯。”
可是看?到他惨白的脸色,梦境中的季筠柔有一种仿佛要失去他了的空落感。
于是她恢复到了年少时对他的热忱,急切地向眼前的人表达着自己的心意:“哥哥,我们不分手了好不好?我是喜欢你?的,我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她就哽咽着哭了出来。
温砚白的笑容里有庆幸。 他疼惜地帮她擦掉眼泪,一贯温煦:“嗯,一直在一起?,不分开了。”
只是下一秒,一场风带着雪从季筠柔面前吹过。
她怀里的温砚白毫无预兆地随风消散在她的梦里,那份本在她怀里的温暖,一丝一毫都没?留下。
心骤然被掏空。
季筠柔满眼含泪,慌张地找寻着温砚白的身影。 她在梦里崩溃地喊着他的名字,直至因?为实在找不到他而焦急地哭出了声。
最后,她是被自己哭声惊醒的。
现实世界还处在深夜里,时间也并没?有过去太久。
空调的凉意吹拂着她,让她渐渐清醒、冷静。
季筠柔从铁艺床上坐起?,长发顺着她单薄的后背滑下,散在美艳的脸颊两侧。
此刻她的心情,仍陷在那种痛失所爱的悲伤里走不出来。
甚至有一个念头在不住暗示她:“去找他,季筠柔,去找他!”
可是现实的她远没有梦境里的她那么勇敢、果断,又或许是自己比那时候经历得多,所以?没?办法放下所有去找他了。
就算站在温砚白面前,就算她还?爱着,也没?办法告诉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头上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季筠柔回过神来,一手撩起?刘海,一手拿起?接听:“喂?”情绪大起大落后,她的声音不免带着一丝气虚。
“妈咪……”
对面弱弱地传来一声委屈的呼唤,似乎也不太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打的是妈妈的电话。
季筠柔愣住,仔细看?了看?打来电话的人,不太确定地问她:“姩姩?”
“呜……”
确定了接电话的人是自己的妈妈后,季姩忍不住大声啜泣起?来,害怕地控诉着,“妈妈,daddy不见了,daddy不要我了,呜。”
daddy不见?
什么意思?
季筠柔的心情顿时和在梦境里失去他的感受重新黏连在一起?,沉重到无法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