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丽诺,咱们&30340;钱够花吗?”
“目前来看,衣食住行是没有问题&30340;。虽然范妮委婉地索要了伙食费,但是说实话,住在诺兰庄园里,我们确实方便不少。”
裴湘点了点头,在埃丽诺&30340;斜对面坐下,房间内有些闷热,她打开手中&30340;折扇轻轻扇风。
埃丽诺望着裴湘白瓷一样细腻&30340;肌肤和越加明艳妩媚&30340;五官,有些羡慕地赞道:
“玛丽安,你最近越来越光彩照人了。我敢说,你若是出现在伦敦&30340;舞会上,肯定会迷倒一排小伙子&30340;。”
裴湘微微一挑眉:“可惜,当那一排小伙子得知我只有一千英镑嫁妆&30340;时候,就会迅速清醒了。”
“别这样悲观,玛丽安,”埃丽诺握住裴湘&30340;手,“我相信,有些年轻绅士更看重未来妻子&30340;品貌才华。”
裴湘转了转眼睛,故作深沉地说道:“以我&30340;人生阅历来说,我可没有见过样机灵可爱&30340;年轻人。”
埃丽诺忍笑;“玛丽安,以你十六岁半&30340;人生阅历来说,没有见到那样&30340;年轻人很正常。”
“不,以小见大,咱们接触到&30340;年轻人说不定就是整个英格兰未婚绅士&30340;缩影。他们愿意恭维我&30340;美貌,愿意倾听我&30340;歌声和琴声,他们确实爱慕面容姣好&30340;姑娘,但却在谈婚论嫁&30340;时候消失无踪。”
埃丽诺察觉到了妹妹语气中&30340;认真和对婚姻&30340;消极态度,觉得自己必须得说些什么。
“玛丽安,其他人不说,就说咱们新认识&30340;爱德华·费拉斯先生吧。他是一位知识渊博&30340;温和绅士,同他交谈过几次后,我可以感受到,他对金钱名利方面看得并不重。我相信,如果费拉斯先生打算娶一个妻子&30340;话,除了必要&30340;财产外,他会更看重夫妻双方在心灵方面&30340;契合,更关注妻子&30340;审美情趣和为人处世。而不是只盯着年轻姑娘&30340;嫁妆和显赫亲戚。”
“听起来……”裴湘打量着埃丽诺&30340;表情,“你对费拉斯先生&30340;评价颇高。可是,你们不是才认识了几天而已吗?”
埃丽诺淡笑道:“通过几次真诚&30340;谈话,很容易了解一个人&30340;真实性格。”
裴湘换了一个坐姿,上身微微前倾,双眸如星子般迷人闪亮:
“埃丽诺,你对那个爱德华·费拉斯有好感?”
埃丽诺没有急着否认妹妹&30340;猜测,她认真思考了片刻后,才慢慢说道:
“现在谈论‘好感’之类&30340;,有些为时过早。我只是对费拉斯先生&30340;印象不错,认为他不是那种喜欢夸夸其谈&30340;青年,或者虚伪狡诈之徒。”
“哦,埃丽诺,我当然知道这个,”裴湘快速说道,“你一向理智冷静,怎么可能对一个刚认识了几天&30340;男人产生深刻&30340;感情。我是想问,如果可能&30340;话,你会对费拉斯先生,嗯,或者说,像费拉斯先生这类&30340;绅士倾心吗?”
在姐妹谈心&30340;时候,埃丽诺一向不愿意过多隐藏自己&30340;真实想法,她顺着裴湘&30340;说法认真想了想,然后有些不太确定地答道:
“我肯定会器重这样&30340;年轻人,甚至喜爱他,如同对待兄长和朋友那样&30340;喜爱。但是……若是要再增加些更深刻&30340;感情,我得看对方&30340;反应。如果对方没有这方面&30340;意思,嗯,我是说各种暗示,我是不会主动迈出那一步&30340;。只有感受到了来自对方&30340;真挚爱慕,我才会考虑更长远更亲密&30340;关系。”
裴湘眨了眨眼,她相信这是埃丽诺&30340;心里话。
在原著里,虽然爱德华·费拉斯一直没有明确说出他对埃丽诺&30340;情谊,但他&30340;一举一动都表明了他喜爱她,欣赏她。
埃丽诺敏感聪慧,内心感情丰富,自然不会忽略一位年轻绅士&30340;好感。
于是,这份不曾宣之于口&30340;爱慕鼓励了埃丽诺,使她渐渐打开了心扉。
——她原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30340;,只是因为爱德华&30340;家人和财产问题才没有确定婚约关系……
想到故事&30340;波折后续,裴湘&30340;眸色犹如深潭,她起身在屋内转了一圈,而后才摇着扇子问道:
“埃丽诺,你知道费拉斯先生&30340;财产状况吗?”
“我听范妮说,费拉斯先生个人&30340;财产状况很普通,仅有两千英镑&30340;资产。但他未来可能拥有&30340;资产会很可观,因为费拉斯太太有一大笔财富,而他又是费拉斯太太&30340;长子。”
“这么说,如果这位费拉斯先生想要过上锦衣玉食&30340;体面生活,完全取决于费拉斯太太&30340;遗嘱了?我听说他还有一位弟弟,特别讨费拉斯太太&30340;欢心。”
埃丽诺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裴湘,不解地问道:“玛丽安,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很好奇,既然费拉斯先生这么&30340;……不独立,那他为什么不尽快找些事情做?你夸他是一位有见识&30340;绅士,那他就不该这样荒废时光,每天无所事事。这和伦敦城里&30340;那些浮华子弟有什么区别?”
“玛丽安,公平些,那天晚宴上我们讨论过这个话题,费拉斯先生并不是不想出去做事,而是因为他并不喜欢费拉斯太太安排。母子二人意见相反,所以才耽搁了下来。”
裴湘一拍手,微微提高了声音:
“这就是让我感到疑惑&30340;地方了。埃丽诺,你看,这位费拉斯先生要依仗着母亲&30340;财产过日子,又非常反感母亲对他&30340;前途安排,矛盾已经产生了。咱们从范妮&30340;性格和只言片语中可以勉强推测出,那位费拉斯太太一定是一位性格强势&30340;女人,所以,她是不会轻易妥协&30340;。那么,处于从属地位费拉斯先生为什么不多做些努力,让自己尽快摆脱这种被控制、被安排&30340;命运?”
“我想,”埃丽诺&30340;语气有些迟疑,“费拉斯先生&30340;性格中确实多了一些腼腆,他大概比较容易被家人和朋友影响。而且,如果他出去找事情做,又不符合费拉斯太太&30340;期望,那位太太很可能会把他&30340;差事搅黄了&30340;。”
裴湘不客气地冷笑一声:“费拉斯太太能够只手遮天吗?埃丽诺,你别忽略了一个事实,就是不论费拉斯太太如何强势,对于这个世道来说,这终归是个绅士们说了算&30340;地方。爱德华·费拉斯作为费拉斯家&30340;长子,作为一个成年&30340;、接受过大学教育&30340;男人,他若是真&30340;想找一份安身立命&30340;工作,很难吗?”
埃丽诺犹豫了一瞬,没有再开口为爱德华辩白。
裴湘继续说道:
“而且,你也听范妮说了,她们对费拉斯先生&30340;期许是希望他出人头地。但是在出人头地之前,无论是他想要从政、参军、学习法律,都是可以&30340;。费拉斯先生若是有一颗希望尽早独立&30340;心&30340;话,难道不应该是先去做事赚钱,结交人脉朋友,然后再研究如何平衡自己&30340;人生理想和母亲&30340;愿望吗?另外说一句,他上大学&30340;钱是费拉斯太太给他付&30340;吧?”
埃丽诺因为裴湘&30340;话陷入了思索当中。
她之前并不觉得爱德华·费拉斯&30340;无所事事是缺点,因为作为一名体面&30340;绅士,不忙于差事而悠闲度日,实在是一件再普通不过&30340;事情了。
甚至,是应该受到推崇&30340;。
但是如今被妹妹这样一分析,埃丽诺&30340;心中就免不了就多了几分质疑。
诚然,有闲有钱&30340;生活方式才是体面&30340;,但是爱德华·费拉斯并没有足够&30340;悠闲资本。
他&30340;未来被完全掌控在费拉斯太太&30340;手中,而他又不打算老老实实接受母亲&30340;指挥控制,那么,他确实应该早些做出改变,让自己有更多&30340;反抗底气。
想到这里,埃丽诺有些诧异地看着裴湘,声音里透着新奇:
“玛丽安,我没有想到你会有这么多&30340;想法。嗯,虽然你对费拉斯先生&30340;‘指控’并不是十分&30340;公允,因为我们不能忽略一个事实,就是一些人&30340;性格里天生就带着顺从和犹豫,做不到早早筹谋和果断取舍。但我不得不承认,我之前确实只看到了费拉斯先生温文尔雅、善解人意&30340;一面,而没有发现他&30340;消极逃避。”
裴湘露出一个骄傲明艳&30340;灿烂笑容:
“我一直是个很有见解&30340;姑娘,埃丽诺,不只是我,还有你。要我说,如果咱俩是男孩儿&30340;话,肯定比约翰还出色,爸爸会为了咱俩感到自豪&30340;。呵,我绝对能凭借自己&30340;努力再建一座诺兰庄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得不寄人篱下。眼睁睁地看着曾经&30340;家变成别人&30340;,看着妈妈从女主人变成被嫌弃&30340;客人。”
埃丽诺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睛,秀美&30340;面容因为裴湘&30340;“狂妄之言”而微微红润起来:
“哦,玛丽安,这话你只能和我说一说,千万不要和其他人提起来好吗?”
“这是当然,”裴湘不甚在意地摇着扇子,“我又不愿意和那些人浪费时间。”
埃丽诺被妹妹&30340;话逗笑了:“玛丽安,之前还说你懂事了,其实,你从小到大都是这副脾气。爱憎分明,有些瞧不上世俗礼仪&30340;倾向,只关注自己&30340;感情和内心。玛丽安,你活得这样任性真实,我反而担心你会受到伤害。”
裴湘可不想和埃丽诺讨论自己&30340;脾气,她敷衍地笑了几声,而后迅速转移了话题:
“埃丽诺,我们还是接着谈费拉斯先生吧。你之前和我说,费拉斯先生如果想要结婚&30340;话,肯定不是那种只在乎妻子&30340;嫁妆和门第&30340;男人,他更看重心灵上&30340;陪伴。那么我猜,能让费拉斯先生喜欢&30340;女子,一定不符合范妮和费拉斯太太&30340;心意,而费拉斯先生又没有反抗&30340;能力,你说,他到时候会怎么办?”
埃丽诺微微皱眉:“我认为,费拉斯先生是能够看清楚自己&30340;境遇&30340;,他在求婚之前,应该会考虑好各方面&30340;事情。门第和嫁妆都很好&30340;年轻姑娘中,也有许多蕙质兰心&30340;佳人,费拉斯先生完全可以两者兼顾。”
裴湘则笑道:“样样都好&30340;女子,为什么要看上爱德华·费拉斯呢?是看中他&30340;懦弱逃避,还是看重他&30340;举止仪表?哦,对了,说了这么多,我不得不评论一句,费拉斯先生&30340;外貌太过普通了,双眼也有些无神。”
“他只是过于腼腆而已,玛丽安,费拉斯先生同我谈起他喜欢&30340;书籍&30340;时候,眼神鲜活极了,笑容也很漂亮。”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又要教训我不该以貌取人了。”
裴湘耸了耸肩,然后在埃丽诺不赞成&30340;目光中勉强恢复了淑女&30340;端庄仪态。
“我会规规矩矩地坐好&30340;,埃丽诺,别瞪眼睛啦,你&30340;眼睛可没有我&30340;大。”
埃丽诺懒得和活泼调皮&30340;妹妹斗嘴,她清了清嗓子,终于问出了酝酿许久&30340;问题。
“玛丽安,你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分析费拉斯先生这个人?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
裴湘立刻露出了不可思议&30340;表情,仿佛对面&30340;埃丽诺在说傻话。
好吧,这个表情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埃丽诺立刻打消了心底小小&30340;怀疑。
裴湘冷哼道:“我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觉得那个爱德华·费拉斯会对你产生好感。埃丽诺,你要当心了,我知道你也欣赏他那种类型&30340;绅士,很容易陷入情网。不过,我并不看好你们。”
埃丽诺洒然一笑:“我亲爱&30340;玛丽安,你想多了。费拉斯先生既然有那样&30340;现实困境,怎么会喜欢上像我这种条件&30340;女子,那岂不是徒增烦恼?”
裴湘眯了眯眼睛,有些不依不饶地追问长姐:
“埃丽诺,你先别急着说不可能,我只是问你一句,如果在咱们搬离诺兰庄园之前,那个费拉斯表现出来对你非同一般&30340;重视,你会动心吗?会对他有所期待吗?会希望他能够说服费拉斯太太,让她同意这门婚事吗?”
这个假设让埃丽诺露出了沉思&30340;表情,她思索片刻后,认真地摇了摇头:
“玛丽安,不得不说,你非常了解我,我刚刚想了想,费拉斯先生所表现出来&30340;性格和教养,确实是我一直以来欣赏&30340;类型,如果……我说不定真&30340;会心动&30340;。
“可惜,经过刚刚那番交谈,我心中即便产生了些许不自知&30340;悸动,也全都被打散了。因为,嗯,就像你说&30340;,费拉斯先生似乎缺少了一些担当。面对矛盾苦难,他&30340;态度似乎有些消极逃避,得过且过,并不是、并不是那种可以一起承担风雨&30340;人。”
得到埃丽诺&30340;明确答复,裴湘心中一松。她望着对方温雅宁和&30340;秀丽眉目,弯了弯唇角。
她无法一上来就告诉埃诺里有关爱德华秘密订婚&30340;事情,因为她无法证明自己&30340;消息来源,也提供不了任何证据。冒然说出来,只会让埃丽诺觉得她在胡言乱语。
所以,她要先把自己对爱德华·费拉斯&30340;看法说出来,让埃丽诺能够更加多面地看待问题。
在姐妹二人谈话之后,又过了十几天&30340;时间,爱德华·费拉斯对埃丽诺&30340;态度越来越热切了。
他真心欣赏埃诺里&30340;绘画作品,喜欢和埃丽诺谈论文学作品和地理历史趣闻,他看向埃丽诺&30340;目光中,有着区别于普通朋友&30340;喜悦挚诚和隐隐悸动。
但是……
“玛丽安,我觉得费拉斯先生对我&30340;喜爱不一定是出于男女之情,我实在不想自作多情。虽然……嗯,有时候我也会产生一些误会,但是总体来说,费拉斯先生&30340;态度很克制。”
裴湘却不客气地说道:
“克制?你不如说他是忽冷忽热好了。前一刻,他眼中还有着欣赏迷恋,后一刻,又仿佛遭受了天大&30340;委屈,整个人都变得冷冷淡淡&30340;,也不爱说话。若是一直那样冷漠也行,可他又坚持不了多久,就又凑到你身边去了。埃丽诺,虽然说不自作多情是一种美德,可是咱们都不是毫无感觉&30340;稻草人,怎么会感觉不出那些情绪上&30340;冷热变化?”
对此,埃丽诺也无法替爱德华·费拉斯辩解。
很快,达什伍德太太和范妮也察觉到了爱德华·费拉斯&30340;不对劲儿。尽管他有时候表现得垂头丧气&30340;,但是谁也不能忽略他在埃丽诺身边时&30340;轻松笑容。
达什伍德太太认为爱德华·费拉斯是一位真诚坦率&30340;青年,所以,她对他爱慕长女埃丽诺这件事乐见其成。甚至因为这个原因,她对待爱德华&30340;态度也变得更加和蔼可亲起来。
但范妮&30340;态度却截然相反,虽说不至于勃然大怒,冷嘲热讽&30340;话却没有少说。
对此,爱德华·费拉斯没有任何解释。他既没有在范妮面前撇清关系,也没有顺势承认爱慕心动,进而维护心上人和她&30340;母亲。他只是时而茫然痛苦,时而魂不守舍。
裴湘冷眼瞧着,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在搬离诺兰庄园之前,让范妮和爱德华这对姐弟俩“坦诚相对”。
——既然当弟弟&30340;已经秘密订婚好几年了,做姐姐&30340;怎么能不知道不了解呢?
当然,即便此刻不是揭穿秘密&30340;好机会,裴湘也不会忍气吞声。
范妮说爱德华前程远大。
裴湘就反问她,费拉斯先生目前在哪里高就,在哪个领域有所建树或者崭露头角?
范妮说爱德华&30340;出身更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高攀&30340;。
裴湘就问她,听说费拉斯家族祖上是做生意&30340;财主,后来什么时候转变成乡绅&30340;?倒是达什伍德家世代都是这片田庄&30340;主人,没有经历过生意人&30340;奔波。
范妮说爱德华会继承一大笔财产。
裴湘就客客气气地问候费拉斯太太&30340;身体是否还硬朗?
总之几次之后,但凡裴湘在场,范妮就不敢再开口奚落达什伍德太太和埃丽诺了。
可是,她之前&30340;那些冷言冷语实在有些粗鲁无礼,达什伍德太太一直记在心里。她想着无论再怎么不方便,也一定要马上搬家,她&30340;女儿们不该被范妮这种女人奚落小瞧。
“我&30340;埃丽诺可从来没有勾引过费拉斯先生,她怎么不去管教自己&30340;兄弟?”
但很快,达什伍德太太就没有多余&30340;精力生气了,因为一件大事吸引了她&30340;全部注意力。
“哦,上帝啊,我真不敢相信!”
埃丽诺注意到达什伍德太太读完一封署名陌生&30340;来信后,就一直处于震惊&30340;状态下。
“妈妈,发生了什么?”
“哦,埃丽诺,对了,还有玛丽安。玛丽安,玛丽安,快过来,我要和你们姐妹俩说一件事。”
“你要告诉我们什么,妈妈?”
把两个聪明懂事&30340;女儿喊到身边后,达什伍德太太犹豫了片刻,才把手中&30340;信函交给了姐妹俩。
“你们快看看这封信里&30340;内容,是不是恶作剧?”
裴湘凑到埃丽诺身旁,和她一起阅读信纸上&30340;内容。
“诶?我听说过这位布朗·帕丁顿先生,他是非常有名气&30340;画家。我记得……之前&30340;评论期刊上,德维尔伯爵和格灵顿议员都高度赞赏过帕丁顿先生&30340;作品。”
埃丽诺也跟着点了点头:“是&30340;,我也知道这位帕丁顿先生,他被称为冒险艺术家,也被戏称为‘最难被打动&30340;画家’,我读过相关报道。”
“哦,是&30340;,我现在也知道他了,”达什伍德太太低声嚷嚷道,“你们快看看信里&30340;内容,是不是真&30340;?我现在心里七上八下&30340;。”
埃丽诺&30340;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她逐字逐句地读完了精美信纸上&30340;全部文字后,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妈妈,这位帕丁顿先生说,外婆曾经救过他&30340;命,他一直想要报答她,可惜之前力有不逮。如今他赚了钱,又有了名气,想要回报当初&30340;救命之恩。你是外婆唯一&30340;直系血缘后人,所以,这份报答就落在了你&30340;身上。”
达什伍德太太有些不安地扭着手帕,眼巴巴地望着两个女儿:
“我、我并不知道你外婆救过那位帕丁顿先生,你们外婆从来没有说过。当然了,她确实是一位善良仁慈&30340;女士,总喜欢帮助街头&30340;流浪儿。所以、所以……这是真&30340;?”
埃丽诺又低头看了一遍信件内容,缓缓点头说道:
“妈妈,帕丁顿先生说,他给你设立了一笔年金,也给我们姐妹仨准备了嫁妆,但他最近忙于创作一幅重要&30340;作品,没有时间来诺兰庄园当面交代此事。所以,他委托了伦敦城里&30340;律师先生过来办理财产赠送手续。到时候,你只需要在一些文件上签字,就好了。”
达什伍德太太感到像做梦一样:“只需要签字,以后我每年就可以领到一千英镑&30340;年金?然后,你们姐妹仨个,将来无论谁出嫁了,或者年满二十五周岁了,就可以得到一万英镑&30340;嫁妆?”
“呃……”埃丽诺顿了一下,显然,她也有一种在白日做美梦&30340;感觉,语气免不了有些飘忽,“妈妈,如果这不是一个恶作剧&30340;话,咱们、咱们确实会得到这样一笔钱。”
“可、可我怎么能白白要别人&30340;钱呢?非亲非故&30340;,这可不好,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裴湘连忙说道:“咱们现在这样胡乱猜测,也判断不了真假。这封信里面不是说了吗,帕丁顿先生会派律师和公证人来诺兰庄园。妈妈,如果真有人上门拜访&30340;话,我们也可以请附近&30340;绅士们出面,帮忙审查一下帕丁顿先生&30340;真实用意。”
埃丽诺点了点头,赞同裴湘&30340;说法:
“是&30340;,妈妈,如果真有律师带着文件上门&30340;话,我们就好好询问一下其中&30340;细节,是陷阱还是馅饼,到时候就一清二楚了。对了,爸爸&30340;老朋友詹姆斯伯伯不就是学法律&30340;吗?咱们可以向他求助。”
达什伍德太太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默认了女儿们&30340;提议。
于是,因为要提前邀请本教区&30340;几位绅士,达什伍德太太母女四人将会得到一大笔财产&30340;事就迅速传开了。
大家纷纷打听其中&30340;细节。
有人表示,那一定是个并不高明&30340;恶作剧,收信人只会空欢喜一场;也有人说,这是善有善报,达什伍德太太母女四人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在伦敦,莱斯特·西塞尔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伯利克广场&30340;德维尔伯爵府前。过了一会儿,休假在家&30340;奥德里奇·德维尔走了出来。
“莱斯特,你要去苏塞克斯郡?”
“是&30340;,我&30340;朋友,我已经在部里打听清楚了,你现在有半个月&30340;假期,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乡下欣赏一番田园风光?”
奥德里奇想到最近越来越频繁“偶遇”到&30340;贵族小姐们,没有立刻拒绝莱斯特·西塞尔&30340;邀请。
“你在那边有亲戚?”
“哦,有一位姑妈住在那边。不过,我这次去苏塞克斯郡可不是为了看望亲戚,而是受人所托,帮他处理一些事情。”
“受人所托?”
莱斯特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是帕丁顿先生。奥德里奇,帕丁顿先生请我去做过证人,顺便给几位夫人小姐们撑撑面子。”
听到帕丁顿这个姓氏,奥德里奇目露诧异:“他竟然能指使得动你?”
“哦,我一向愿意为朋友效劳。”
“那么,愿意为朋友效劳&30340;西塞尔先生,你是否也愿意给你&30340;另一个朋友说几句实话?”
莱斯特转了转眼珠子,一双碧眼里漾起笑波:
“如果你愿意吩咐男仆去收拾行李,然后坐上我&30340;马车,我肯定知无不言。”
奥德里奇淡淡地瞥了一眼一脸得意&30340;莱斯特,朝着身后扬了扬手,就有仆人领命而去。
他用手杖敲了敲马车&30340;车门:“走吧,我和你一起去一趟,希望你没有把自己卖了。”
“嘿,奥德里奇,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和帕丁顿&30340;交情相当深厚,虽然我们从未谋面,但我们&30340;灵魂在艺术领域存在着共鸣……”
“你们一直有私人信函交流?”
“当然,从真假画作那件事开始,我就和帕丁顿先生成为了亲密&30340;笔友。我真没有想到,他是那样一位懂得讨好女人&30340;风流倜傥人物。我上次和丽莎吵架,又不知道该如何求和,还是他给我出&30340;主意……”
“说正事。”
马车辚辚远去,莱斯特一直兴高采烈。
“奥德里奇,你肯定不知道,帕丁顿已经答应我了,如果我愿意不辞辛苦地替他跑这一趟,他就答应按照我委托&30340;主题绘制下一幅作品。哈,等他&30340;下一幅作品完成后,全伦敦&30340;人都会知道,我是那个可以‘打动帕丁顿’&30340;人。”
“知道了……又能如何?”
“嘿嘿,大家都会说,瞧,小西塞尔先生&30340;杰出艺术修养和高雅审美情趣让帕丁顿先生刮目相看!嘿,这可是我父亲西塞尔男爵都没有做到&30340;事。”
闻言,奥德里奇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道:
“恕我冒昧,你出价多少?”
“什么?”
莱斯特愣了一下,然后大笑着解释道:
“不、不,奥德里奇你误会了,帕丁顿先生绝对不是那种贪财庸俗之人。找他定制作品&30340;顾客中,比我出价高&30340;定制者有好几位呢。但是,他们毫无艺术品位,帕丁顿先生从来不回应他们。”
奥德里奇·德维尔沉默了一下,随后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暂时不想搭理莱斯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