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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程廿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最大的感觉——魔幻。


    徐院长已经从孙芸哪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程廿不是刻意把那样的车叫到学校炫耀的,但那个帖子的确给学校带来了不好的影响。院长先是批评了他几句,语气不算严厉。程廿问起后续要需要自己怎么做?发文澄清或者发视频都可以。徐院长善解人意地表示学校有专人做这些,那篇造谣帖子也早就删除了,让他不用去管。


    程廿松了一口气,在他的印象里,发生类似的舆论事件,当事人非得扒层皮不可,为了平息网上众怒,不只是写检讨发声明,还要接受停职处分。他是正式编制的大学老师,一旦被定性为他的错处,这份不错的工作都要收到影响。好在目前看来学校并没有这个打算,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后续评职称。


    徐院长继而脸色一变,开始和颜悦色地打探他跟那辆劳斯劳斯车主的关系。程廿依旧用与孙芸面前一样的说辞敷衍过去。


    徐院长听完后对他赞赏连连,说没想到他的人脉如此广,秦宏集团和赵氏集团都有熟人。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教学大楼建设标书给他,要他多看看了解下工程,并且出席下周的项目启动开幕式,届时屈总也会亲自到场,他得代表学校好好接待。


    居然打算赶鸭子上架。程廿觉得最近水逆真是到极点,麻烦到处找上门来。


    他将标书放回桌上,平静又坚定地说:“院长,我只是个教书匠,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我跟任何大集团都没有利益关系,也不打算换工作,网上的事情都是胡编乱造,您别相信。至于秦宏集团,他们是看我以前也是接受资助的学生所以找我,我很希望学院能多一个奖学金帮助我们的困难学生,但是这个造楼的项目我实在无能为力,翁老师才是更合适接洽的人。”


    他没等徐院长说话,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程廿的态度是徐院长没想到的,年长的院长皱起了眉头,他也承受着程廿想象不到的来自校方和秦宏的压力。


    程廿没有回家,转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呆坐,很多同事也是上午才知道那篇帖子,猜测他今天请假就是因为那事,又被院长找了回来。纷纷过来安慰他,程廿打起精神应付同时的关怀。中途赵煊给他打了个电话,程廿没有接。不是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有太多想问的了,可不知道从何说起,明明早上他还忍着怒意想亲口向他问个明白,现在看到那个号码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畏惧,因为他不知道会面对什么,只要他们提到赵煊订婚的事,局势就会一发不可收拾,而逃避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他回了个短信过去,说身体不舒服,就没了下文


    无所事事却筋疲力竭的一天终于结束。办公楼里的人都快走光了,程廿也打算做公交回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请……”程廿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进……”


    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副大墨镜,vassshoes红棕色手工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赵煊亲自驾临到了他办公室。


    “你……”


    一名beta助理为他撑着办公室的门,等alpha款款进入后,轻声将门掩上。


    “怎么,我不能来?”


    程廿腾的站起来:“老陈开车送你来的?”


    赵煊的表情是清晰的疑惑:“不然呢?”


    “快让他开走!”


    “为什么?”


    程廿头大地把上周借他豪车引发的网上舆论解释了一遍。才过几天,网民记忆还在呢,再来一辆顶级豪车停在他们文学系楼下,还不得炸翻天,他简直怕得要死。


    “赵总请快走吧,那个的照片已经造成不良影响了,你本人又亲自过来,万一再被人拍到怎么办?”


    赵煊挑了挑眉,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助理通知老陈找个凉快又隐蔽的地方呆着去。


    做完了这一切,赵煊耐心地看着他:“这下可以了吧?”


    程廿点点头。


    赵煊走到程廿的座位上坐下,把程廿拉到自己怀里,面对面,认真地注视着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程廿既不拒绝,也不主动,任由他拉扯,目光躲闪,不与他对视:“因为太忙了……”


    “你早上明明打了我手机的,我手机不在身边,没接到。”


    程廿“嗯”了一声,这么件小事,赵煊还费尽周折来找自己当面解释一遍,看样子他是知道了那个omega接座机电话的事,怕自己多想,才来“补救”的吗?


    “为什么打给我,是你的发情期到了吗?”赵煊的鼻尖埋在他颈窝处嗅了嗅,程廿两天没洗澡了,昨晚上还徒步走了那么久,可想而知气味不太美妙,赵煊皱了皱眉。


    程廿毫不在意,只是冷声道:“没人会在两个月内再次发情……”


    赵煊抬起头,眯了眯眼睛:“连续拒绝我三次,嗯?只有发情期脾气才这么差吧……”


    前两次是叫他陪同去度假,还有一次就是今天的电话,程廿感知到赵煊的不满。多年下来,他摸清了与赵煊的相处之道,alpha嘛,都好新鲜,懂事清淡的见多了,就喜欢野的、不听话的,有时候程廿发发脾气会被当成是情趣,但目下这样显然已经是不知好歹的程度了。


    赵煊微微皱了皱眉,眼睛一瞟,突然探手,从他成堆的论文材料中抽出了一本封面五颜六色的册子。


    程廿一瞧,认出这是之前他搞来的关于新宋研究所研究出的信息素拟合系统的文献,包装得跟广告宣传折页似的,在一堆单调的黑白色纸页中格外醒目。


    程廿顿时羞惭得无地自容。


    他不愿意让赵煊知道自己还在关注着信息素匹配的研究,他怕赵煊以为自己是不是还在希冀什么。难道新的测试方式就能改变他们信息素匹配度低的事实吗?简直痴心妄想。他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怕赵煊以为他不明白。


    “挺有趣的,”赵煊看了两眼,居然露出微笑,“这个项目是秦宏投资的,比较有前瞻性和创新度,有需要的话,我们去测一测。”


    这不应该是你与新婚妻子婚前体检一起进行的吗?程廿差点想这么说。但他忍住了,只是低下了头:“不用了。”


    “不感兴趣吗?那为什么要关注他们的研究?”


    程廿胡乱找了个借口:“同事偶然给我看的宣传册罢了。”


    “你对研究不感兴趣,难道你真正感兴趣的是秦宏?又或者是……”说着,他将手掌放在程廿的后颈,温厚的掌心贴着贴纸下压,力道不轻,腺体被挤压得下凹。


    程廿感受到了那压迫力,赵煊是故意的,在他面前自己极少有这样消极的态度。长久以来,程廿都扮演着“讨好者”的角色,找话题、活跃气氛、照顾对方情绪……这些事情都是他的责任,赵煊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感服务。但这回局势颠倒,尽管赵煊找的话题听起来都像是找茬,可程廿却铁了心似的半响不吭声。


    赵煊把册子甩了回去,动作有点用力,喉结上下滚了滚:“你最近对我很冷淡。”


    程廿沉默着,赵煊说的是事实,他不打算辩解。他们正处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任何一个不慎,就会成为大厦倾颓的导火索。


    程廿深呼吸,胸膛起伏明显,许久没说话。他想或许现在时候到了,赵煊就在面前,这是个无人打扰的场地,日薄西山氛围很好,该给这段长久的不平等关系画上句号了。在他还有机会的时候,主动在赵煊结婚之前离开,收拾起最后残留的自尊。


    只是不知道赵煊会是什么反应,摆在程廿面前的,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潘多拉魔盒,他猜不到一旦打开,迎面而来的是解脱,还是恐怖的连环效应。


    他收拾起全身勇气,沉吟几次,终于张口……


    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在安静的学院办公楼里,刺耳回荡。


    程廿浑身一震,像是被吓了一跳,拿起手机,一看是个17开头的陌生的号码,正犹豫着要不要挂断。赵煊促狭一笑,示意他去接吧。


    程廿拿起电话,默默走到窗户边,“你好?”


    听筒里传来惊恐的喊叫:“小廿,小廿!啊!”


    程廿背脊生寒,喊道:“你怎么了?”


    “我……我……小廿,救救爸爸,他们要钱,高利贷要我还钱!”


    曾经他妈还活着的时候,卖房替他还赌债,才救了他一条命。多少年过去,他爸的劣根性还是没改。现在又轮到他不闻不问的儿子来给他背锅,程廿恨得咬紧牙关,还慌了神:“怎么会这样,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报警!”


    “别,千万别!”程举良已是惊弓之鸟,电话那头还有鞭子呼呼作响的声音,“别报警,他们会杀了我的。”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爸爸也不知道,爸爸被他们蒙着脸绑来的……”程举良嗓音抖得不像话,毫无尊严地哀求道,“六百万,他们要六百万,帮帮爸爸吧……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今天他们就要,不然爸爸一只胳膊就要没了。”


    听到这个数字,绝望如一道闪电,当头劈下。


    电话那头的男人窝囊的啜泣刺激耳膜,程廿忽然觉得好累好累,压抑了两天的疲惫席卷而来,瞬间将他淹没。


    赵煊的婚约、院长的纠缠、领导给的小鞋、赵极棋的纠缠、网上的无端造谣、以及这个令他失望过无数次的亲生父亲……无数烦恼和折磨在这一天连番扑来,他甚至产生了想逃离这一切事端的想法,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谁也找不到。


    那头一下子没了声音,再一看通话已经挂断了。提示音紧随其后,他又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说如果今天半夜十一点整,要在这个账户上看到六百万,早一分钟晚一分钟都不行,做不到就把程举良的胳膊送到他儿子住的地方。


    六百万,没有一个才拿了四年工资的讲师能凑齐这个数字。那伙人想必是猜到了他与赵氏的关系。那张引起喧嚣的图片刚挂在网上没两天,他爹就被绑架了,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其中的关系。


    他妈死的那年,躺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还念叨着他爸,嘱咐程廿说要是以后他爸改好了,一定要好好孝顺他;如果他还是这幅鬼样子,那么不论他做得多过分,都要给他口饭让他活着。他那时候不理解他妈妈,后来发现或许是因为父母之间有着一层不同于血缘亲情的联系——标记。可他依旧很怀疑,难道标记的连接这么强大,让一个人能甘愿为另一个人奉献到这种地步,到死也放不下赌博家暴欠下一屁股债的男人。所以他有时候又会想,最好永远不要别人的标记,那是omega悲哀的牢笼。


    而现在正在考验折磨他的,是那条名为“血脉”的枷锁。


    程廿垂下手,望向阴影中的赵煊,高阶alpha拥有敏锐的五感和恐怖的听力。刚才电话里程举良吼得那么撕心裂肺,赵煊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要六百万。”程廿说。


    “好,”赵煊面不改色,爽快地说,“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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