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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赵煊在门口笔直地站着,不只程廿,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世上的高等级alpha对自身的判断力都有莫名的自负,赵煊也不例外。他心底有个预感告诉他,如果不带着人堂堂正正走出这扇门,将来会有严峻的后果等着他承受。可他也知道,出去后立即招徕的无穷麻烦才是实打实的。


    程廿脑门上都是汗:“你认清楚形式,不要再任性了。”


    赵煊的目光紧紧盯着程廿,冷笑一声,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教自己认清形式了?


    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叶廷看到这一幕脑子嗡嗡作响,他看得出来上司现在不想被打扰,但为了不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局面,只好肥着胆子提醒道:“赵总,那边说周小姐已经准备好,正往这里来了。”


    这话狠狠刺激了两人。赵煊眉头紧紧地皱了一下,找回了点神志,心里的暴躁加重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如此冲动的一面。


    他是想把人送回去而已,然而鬼使神差地竟然走到了这里。


    趁着赵煊的松懈,程廿用力一抽胳膊,终于解脱了束缚。他发挥出一生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原路沿着通道狂奔,一次也不敢回头看,闷头往前冲,还撞翻了几个端着空酒杯的侍应生。直到撞开侧门进入会场才放慢速度,捂着砰砰作响的心口,走回了方才和屈秦风坐的席位上。


    屈秦风吩咐助理去找他,见到人自己回来了,长舒一口气:“怎么去了这么久?”


    “久等了。”程廿心不在焉地说,“出了点岔子,衬衫也没换成,还被我给丢了。”


    “没事。”屈秦风柔声安慰,轻轻顺着他的背,“你先缓缓,看你喘的。”


    “谢谢。”


    “我观察了一下,台子前面那块地方灯光有些暗,我们到时候去那里,一点酒渍就看不出来了。”


    程廿点点头:“好。”


    屈秦风观察到他发型略微凌乱,脸上还残留的惊慌失措,顿了顿问:“你见到赵煊了?”


    程廿知道自己满身乌木沉香的信息素骗不了他:“是的。”


    屈秦风皱起眉,满含担忧道:“到底发生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程廿摇头:“没什么,他只不过是帮我接了个围。”


    “解围?”


    “我遇到了个难缠的人,他帮了我,就是这样,您别多想了。”


    屈秦风看程廿衣冠虽然不似原来整齐,却还算完整,脸上的细小伤口被口罩遮住,脖子上也没有痕迹,程廿还用袖子盖住了手腕上一圈被掐的痕迹,想想十五分钟的时间也不能发生什么意外,便没多问。


    这时候,司仪终于宣布新娘新郎进场。


    高高的纯白色大门缓缓推开,门外站着一对璧人,程廿见到赵煊的一瞬间,神经再度紧绷。


    赵煊一身西装笔挺,偶尔露出搭配衬衫的蓝宝石袖扣,完美的身材好似漫画中走出来的一样。他神情平淡甚至冷漠,薄削的唇角,笔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看着他的新娘时也没有太多温度。


    新娘的婚纱出自她代言的超级奢侈品牌高级定制手工坊,洁白纱裙镶嵌满身钻石熠熠生辉,一亮像就成为全场目光和摄像头的焦点。她对人群招手微笑,冷白的皮肤如同细腻的釉质,一双属于本国人的纯黑明眸,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新娘挽着新郎的胳膊,拖着硕大的裙摆,步履盈盈地进入婚礼会场,宛如高贵典雅的公主,新郎配和着放慢脚步。


    听说周珍和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因此她希望赵煊与她一起入场,没有新郎从岳父手中接过新娘的步骤。


    周珍和越走越近,她也注意到了宾客席上的程廿,不咸不淡地扫视他一眼,神情很平静。赵煊则始终目视前方,程廿不知道在他冷静到漠然的外表下,是否也压制着一丝情绪。


    拍照摄像、宣读誓言、交换戒指、双方亲人致辞……这一场婚宴流程,对程廿来说,是漫长的折磨。


    以上完成之后,是嘉宾致辞环节。先是赵家和周家的长辈们,紧接着是商界重量级合作伙伴,以及影视明星,新娘的闺蜜团,或把这里当成舞台发表演说,或给这对新人纯粹的祝福。周珍和笑得很灿烂,笑容和幸福从没从脸上消失过。不愧是女演员。程廿以前上公开课也这么笑过四十分钟,笑到一半脸早就僵了,周珍和能将美丽得体的笑容维持这么久,耐力和教养一定很不错。赵煊的脸色倒一直没变过。


    最后一个轮到屈秦风上台致辞的,这是他提前要求的,操办婚礼的工作人员征询赵家,他们同意了。这也是对这位竞争对手的尊重,他的确有那个压轴的实力。


    屈秦风递给程廿一个眼神,程廿冲他点点头,示意自己也准备好了。屈秦风站起来,整了整袖子,登台接过话筒,对新人发表了简短的祝福,以及对两大集团加深合作的美好愿景。稿子是他的秘书早就准备好的,脱稿的状态下,将一席话说得铿锵流利。正当大伙准备用掌声送他下台时,他的语调突然转变为柔情,他说:“最后,我有一个小小的私心,希望今天能实现一个愿望。”


    全场安静,宾客们好奇地往台上看去。


    “想必在场不少人知道,我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但是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交往对象。但是三个多月前,我终于遇上了命中注定的omega,这么说可能有点难为情。”屈秦风笑了一声,眼中流露出幸福的光芒,“简而言之,我找到了我认为可以为之付出人生另一半的人。”


    众人的注意力暂时集中在屈秦风身上,没人注意到一旁的新郎怫然不悦的脸色。赵煊猜到他说的是谁,今天陪着屈秦风来的omega只有程廿一个。原以为屈秦风带着他只是来耀武扬威一番,没想到竟要公开他们的关系。三个多月前,正好是他与程廿正式分手的时间,屈秦风点出这一点,显然是别有用心的挑衅。


    “今天满座宾朋,不少也是我的好友和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借着这个难得机会,我想冒昧做一件的事。”


    屈秦风口才出众,几下将贵客们的好奇心吊了起来。


    底下某个席位上,程廿安安静静起身,冲着上头走去,一步一步,毫无犹豫,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


    他没有看赵煊,没有看他身旁的新娘,没有看震惊的叶廷和其他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他停在屈秦风面前,看着屈秦风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红丝绒戒指盒。


    现场掀起吆喝和掌声。赵煊脑子里嗡地一声,胸口的暴戾差点冲出关口,怎么压也压不住,刚才拉着程廿横冲直撞时的冲动又被点燃了。


    屈秦风动容地看着面前的omega,他被口罩遮盖了面容,只露出一双坚定的眸子,他们就在一个眼神中交换了默契。


    屈秦风在频繁亮起的闪光灯中单膝下跪,打开戒指盒:“程先生,你愿意……”


    突然,底下猛地暴喝出一声:“我不同意!”


    上千双眼睛朝着那个突然跳起来的alpha望去。


    “那个omega是我的人!”席间的人语出惊人,语气笃定,让人不容忽视。


    “那不是赵家的二公子吗?”


    “就是刚从国外回来的赵极棋,小时候还是个挺有名的童星呢。”


    “他干嘛?成心要找秦宏老总的茬儿还是说他也在追那个omega?”


    “这下有好戏看了。”


    满座哗然。


    好事者们纷纷揣度这位omega的身份。


    赵青原原本坐着看好戏,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突然跳出来,使劲扯他的袖子,压抑着愤怒的嗓音:“给我坐下!”


    “等等……这人有点眼熟,”赵煊的某个姑妈用胳膊肘碰了碰边上的女子,“那omega好像是小煊之前带回来的那个……”


    “别说了。”赵家某个中年男亲戚低声喝止:“还嫌不够乱吗?”


    原本赵家人就对屈秦风在他们家的婚礼上搞这一出有些不满。但好歹还可以装作事不关己,直到赵极棋跳出来……


    赵家亲眷的席位正中,赵氏当家人坐在轮椅上,双手交叠在一起,拄着一根紫檀木拐杖。赵老三年来第一次在人前露面,就是今天来参加长孙的婚礼。老人轻轻叹了口气,就知道这帮小的搞出来的准没好事。他沉静地打量着那个年轻的omega,原本老迈无力的目光,突然闪过精光。


    赵极棋不顾他父亲的警告,甩开膀子往台上走来。充当司仪的主持人观察现状,立刻开始扮演自己的角色,举起话筒大声说:“看来又是爱情惹的祸啊,一个是成熟稳重的秦宏总裁,一个是年轻有为的赵家少爷,让我们看看这位万人迷的omega会怎么选择呢?”


    经司仪的口这么一说,不少宾客以为这是刻意安排活跃气氛的节目。但是这种剧情有点难登大雅之堂了。


    司仪放下话筒,抽出胸口的帕子擦拭一脑门子汗。他明明是被请来住持大星的婚礼的,却要给别人的三角恋打圆场,这叫什么事儿啊?


    屈秦风起身,观察程廿,程廿显得很平静,目光跟随着逐渐靠近的赵极棋。屈秦风轻叹一口气,低声道:“这才是你心目中那个完整的局,是吗?”


    程廿回过头,低垂眉眼,不敢看他:“屈总,对不起。”


    说完,他的手被人一把握住,一股大力将他往后拉,他只能被迫跟着后面的人往台下跌跌撞撞跑去。


    全场掀起“哇——”、“喔——”、“靠——”的惊叹声。


    “赵极棋,你干什么?!”赵青原还是坐不住了,冲上来朝儿子怒吼。以前他这么一吼,赵极棋总会收敛些许,可今天,桀骜的儿子变本加厉,压根没有丝毫理会。


    婚礼上上演横刀夺爱的戏码,是人都喜欢看,即使被夺的不是新娘,也很有看头。宾客们心照不宣,主动让出一条道,都让赵家的混世二大爷抱得“美人”归。


    对那个omega身份的猜疑也达到了高潮。


    这一出意外,彻底将婚礼主角的风头改过,新郎新娘也鲜少人在意了。周珍和冷笑一声,凑近赵煊耳边小声说:“亲爱的,你的那位旧情人,还挺招人稀罕,我好佩服他。”


    赵煊不动神色将她往外推了推,锐利的双目中射出仇恨的寒光,脸色很不对劲。


    “亲爱的,你的状态很差,看样子你很生气。”


    赵煊不答,周珍和又叹了一口气:“如果被人抢走的是我,你会有多生气呢?”


    赵煊对周珍和饱含醋意的挑拨置若罔闻,冷冷地看着场下滑稽的“逃婚”。心里不由对程廿深深佩服。


    这就是你的计谋?求婚的,砸场子的都不是他。他是新郎,花瓶一样的新郎!即使心里气得要命也不能跳出去把屈秦风和赵极棋揍一顿,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卷入这样的乱局,他的好胜心不允许在与程廿的对峙中输掉。


    看似局外人,实际他是唯一的观众,这场滑稽的戏码,是挑衅,是试探,是复仇,只为了报复他在三个月前的抛弃。他原来这么恨自己,亲身下场也要在他的婚礼上恶心他一把。


    赵煊死死捏紧拳头,咬着牙,脸色沉得可怕。心中有两个意念在斗阵,一个是催使他当即冲上前去,在他的堂弟脸上狠狠来一拳,然后带着程廿去一个清静的地方冲着他发泄满腔怒火。另一个,在压制狂躁的信息素的同时,不断地告诉他,他现在要做的,是固守傲气与孤高,冷眼旁观这一切。冲动掺和进闹剧,只会让自己在上千名灵昌市甚至灵昌省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贡献笑料。


    十几秒后,赵极棋在他老子的怒斥声中,在司仪带着全场嘉宾的起哄声中,拉着人消失在大门之外。


    ***


    玛莎拉蒂跑车引擎嗡嗡作响,疾驰过宽阔的市民大道。程廿拉紧车顶的把手,维持住身体不被甩得左右乱晃,惊心动魄地看着刷刷后退的行道树。


    赵极棋维持着90码以上的车速开了半小时,停下来时,他们到了郊区外的某处停车场。


    程廿忍着晕车的难受劲儿,一言不发,慢慢松开安全带。右手按上车门开关。


    哪知赵极棋比他更快,松开安全带,扑过来,一把箍住他的肩膀,调下车座椅,死死把他压在放平的车座上。


    往日里英挺俊逸、桀骜不逊、不屑一顾的那张脸上,写满了被欺骗、被利用后的悲愤。


    程廿看着他说:“你冷静。”


    “冷静?”赵极棋冷冷道,掏出裤袋里的手机,“那你前两天发给我这些个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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