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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关山月(二十七)

    南图勒地域跨度广,气候多变,可无论怎样风云变幻,该热的天也冷不了。


    在荥阳时,刘元乔是个耐热不耐冷的,到了图勒,反而变得既不耐热,也不耐冷。这里的热与冷,都比荥阳来得酷与严。


    一热起来,人就变得蔫蔫的。


    刘元乔重新回到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状态,几天路程下来,人瘦了一大圈,身上穿着的衣裳是比照刘元嘉的尺寸做的,原本就有些宽大,现下更加撑不住了。


    生怕自己在燕祁面前漏了陷,回雁城王庭的最后一段路,刘元乔时时刻刻都待在马车中,绝不主动往燕祁面前凑,好在燕祁似乎也有事情需要处理,顾不上她。


    好不容易撑到王庭,刘元乔想着一会儿回了后帐定要换一身轻简的衣裳,这时,燕祁下了马朝她所乘坐的马车走来。


    刘元乔假意扇风,用手中的扇子挡在身前,探出半个头俯视燕祁,“王汗可是有事要吩咐?”


    燕祁的目光在刘元乔脸上逡巡一圈,“天热,王庭又无用冰的习惯,恐君侯不适应,所以本王命人在上回去的山谷中给君侯搭了一个木屋,山中凉爽,君侯且去那里待上一阵子吧。”


    刘元乔心中狂喜,暗道燕祁王何时愿意当个人了,然而面上却不便表露出来,“这……王汗在此处,吾怎好独自一人去躲夏避暑。”


    “无妨,接下来本王需要盯着大婚事宜,无暇顾及君侯,正好大魏有婚前双方不碰面的风俗,就当本王替君侯守一守这风俗吧。”燕祁拍拍手,两名眼熟的士兵走上前,燕祁指着二人说,“这二人是孤臣麾下,去避暑这段时日,君侯的安危依旧由他们负责,此外乌留珠他们已经先一步去往山谷恭候,人不多,但应当足够君侯使唤了。”


    “王汗思虑周全,吾谢过王汗。”


    虽然刘元乔不大想让燕祁的人跟在身边,不过比起能暂时躲开燕祁,那点人跟着也不算什么。


    “本王还有要事需要同谷罕商议,就不送君侯了。”


    刘元乔点头表示理解,“政务要紧,有他们送就够了。”


    山谷是上回巡视马场时,燕祁带着刘元乔跑马的山谷,上回刘元乔并未进谷,在外头睡着了,这还是她第一回进山谷。


    燕祁说此处凉爽,当真是凉爽。


    马车一进入山谷,人就好似从夏入了秋。


    刘元乔人也不蔫了,头也不疼了,几日吃不下饭的肚子竟然也饿了起来。


    山谷下有一条自山上流下的小溪,燕祁给刘元乔搭建的木屋,就在小溪边上。


    “王汗说是座木屋,婢子还以为只是一座木屋,谁知竟然是一处院落,”春芜探出去的身子又收了回来,“而且还是大魏的样式。”


    “哦?是吗?”这让刘元乔有些意外,她放下手中的折扇,扒着马车窗往外看,果真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一处院落。


    从外头看,院落不大,但也不小。


    等到进了院子,刘元乔才发现,这一处院落有半个她在荥阳王府的西泠台大,住他们几个完全是绰绰有余。


    刘元乔披着披风,手执折扇,一边走一边感叹,“王汗费心了。”


    若方才在王庭前当着燕祁的面说出那一番感谢的话只有五分真心的话,此刻这一句便有八分真心,余下的二分真心,是刘元乔留了个心眼儿。


    燕祁突如其来的示好,让她怀疑其中有诈。不过即便燕祁此举另有意图,她还是很开心,比起整日在王庭,在燕祁身侧提心吊胆,此处的生活是她梦寐以求的。


    乌留珠走在刘元乔的左后方为她介绍院中各处,“这里是前院,王汗命人在此处给君侯搭了一个花架,从外头引了牵牛花进来,君侯可坐在花架下头读书。”


    刘元乔想起自己的西泠台也有一处花架,不过爬的是紫藤花,不是牵牛花,每到开花时节,她就让秋芃在花架下面放置一张卧榻,然后躺在上面睡觉。


    花下入眠,连梦中都是紫藤的香气。


    哎,可惜了她的紫藤,如今都便宜了刘元嘉。


    燕祁这个花架搭得很合她的心意,架子上爬的虽不是紫藤,但怎么也算一个休憩纳凉的好地方。


    穿过前院,紧接着是一条左右横贯的连廊。


    “连廊过去,左边是侍卫们的住处,右边是膳房。”


    “那正中这个呢?”刘元乔问。


    “回君侯,是前厅,君侯可在此处用膳。”


    穿过前庭继续往后,是一方木桥,木桥下有一条活水。


    “这是院前那一条溪水?”


    “是,溪水在此处分了支流,君侯要用水,便可命人从此处打。”


    听了乌留珠的话,刘元乔暗暗称奇,刚才在院前时,竟没有发现溪水还有一条支流流进了院中。


    不,不是溪水流进了院中,而是搭建院子的人巧借地势,将院子架在了溪水上。


    再往后,地势便高了些,刘元乔看见了一座两层高的小楼。


    “那是?”


    “那是君侯住处,上面是卧房,下面是书房。”乌留珠指了指两旁的木屋,“那是婢子同男奴们的住处。”


    刘元乔先看了书房,又看了卧房,“这院子建得好,你们也收拾得好。”


    “君侯喜欢便好。”


    山中无杂事【1】,在如此安静的地方待了一小会儿,刘元乔就开始犯困。


    “你们都出去吧,吾有些累了。”


    “是。”


    刘元乔在远隔人烟的山谷中酣眠,殊不知在几十里外的王庭中,一场牵扯南北之争的血雨腥风正在燕祁的指尖酝酿。


    锡善晨起后,处理了一会儿政务,到了用午膳的时辰,还未见到秦阿的踪影,便问左右,“夫人还在观台?”


    “是。”


    “走,去看看。”


    观台是锡善为秦阿所建,正对雁城方位,站在观台上,可以眺望南图勒的王庭,尽管入目所见皆为蓝天绿山,可秦阿还是喜欢站在这里。


    锡善悄悄走到秦阿身后,朝她身边的婢女挥了挥手,婢女缓缓退下。


    “王汗来了。”


    “夫人好耳力。”


    秦阿深吸一口气,“并非妾耳力好,而是妾虽眼睛看着前方,但却时刻得警醒着身后。”


    锡善听出秦阿意有所指,“方才南边传来急报,燕祁一回到雁城王庭,便召了王庭众臣商讨设立中督门之事。”


    “中督门?”秦阿语气淡淡的,“做什么的?”


    “督察六境。”锡善回道。


    “督察六境?”秦阿的脸上出现了波澜,“是督察六境,还是暗中对付北图勒?”


    锡善顺着秦阿的目光看向雁城王庭的方向,“燕祁出手了。”


    “早晚的事。”秦阿对此并不意外。


    “是啊,早晚的事,”锡善的目光由远及近,落在秦阿的肩头,她的肩头上垂着一串银铃,四周无风,银铃不响。


    “王汗可是在责怪妾擅自出手,暗杀燕祁不成,又引坝河水冲毁梁潆的长生冢?”秦阿的语气中并未任何惧意。


    “夫人所为,不正是为了今日吗?”锡善反问,“那燕祁哪里是简简单单几个刺客能暗杀的,狡兔三窟,梁潆的墓穴又哪里那么容易被我们知晓。”


    秦阿笑了笑,未置一词,仿佛她所行所为,只是为了打破南北图勒一直以来对峙的平衡之局而已,仿佛,她从不想真的暗杀燕祁。


    “听说,燕祁将大魏那位承平侯送去了廓山马场附近的山谷避暑。”锡善说。


    秦阿冷哼一声,“燕祁此人,为子为王可都不是善解人意的良善之辈,听闻那承平侯先前是荥阳王世子,养尊处优了十余年,落到燕祁手中,只怕被人卖了还念着人贩子的好呢。”


    秦阿耳畔垂至肩头的银铃响起清脆的声响。


    锡善移开目光,转身道,“夏风带着暑热,夫人还是同本王回去吧。”


    刘元嘉从刘遂那里带出的帕子,被吉翁拿在手中粗粗看上一眼,其中关窍就尽数暴露。


    “里头有一味褐磺草,北边的东西,不算稀奇,汁水可以麻痹猛兽,使得猛兽四肢无力,北边通常用它来猎猛兽。”吉翁说。


    “吉翁,你确定吗?这里头真的褐磺草?”刘元嘉听了吉翁解释褐磺草的功效,大吃一惊。


    “褐磺草的汁液会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紫,无论往其中混合了多少种其它的药物,都改变不了它的这一特性,错不了,是褐磺草无疑。”吉翁肯定地告诉刘元嘉。


    刘元嘉一拍掌,“如此说来,阿兄真的没有染病,是背后之人用加了褐磺草的药让他看上去生了病。”


    “恐怕不仅如此,除了褐磺草以外,药中可能还混有其它的东西,得拿到药渣才能知晓。”


    “也是,”刘元嘉明白吉翁的意思,“若仅仅只是让阿兄看上去染了疫病,事情便有很大的风险会败露。”


    其实刘元嘉想说的是,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如何可能放过刘遂,不要他的命?


    “对了,昨晚离开前,阿兄提及了另一件事,”刘元嘉问,“吉翁,你也一同想想,为何你我二人身在病人之中这么久,却没有染过病?这是不是有些奇怪?”


    “不瞒阿松,我在农庄时便觉得此时奇怪,”吉翁诚实道,“已经有些眉目,可还需验证。”


    “哦?什么眉目?”


    吉翁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布包,在刘元嘉面前打开。


    “这不是鼠回草吗?”刘元嘉记得吉翁喜欢用这种草泡酒,他喝过几口,味道不难闻,但有点奇怪,据说喝了鼠回草泡制的药酒,能强身健体,还能防虫驱虫。


    “我将在农庄那一段时日仔细想了又想,吃的住的皆与那些染病的人相同,若要说有何不同,便只有这鼠回草了。”


    刘元嘉眼睛亮了亮,“是否有用,一验便知。”


    “可要带给,他,看看?”吉翁问。


    “今夜我们再探阿兄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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