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也就放在秋家。
三四个月没回来了的两个皮猴儿到了姥姥家就开始撒欢儿, 这会儿拉都拉不走。
让小夫妻俩出了二人世界外,也能放开手脚去办事。
前往临城长明冷饮厂的时候,林驰霄坚持着要跟过去。
叶知夏争不过他, 便干脆当他是司机,让他自己研究地图找确切位置。
车子到了厂子门口,就瞧见了门口站着几个人。领头的男人一身风衣,长身玉立, 颇有点港星的意思。就是这个厂子的厂长,曾文.
再看他身后厂子正门。
作为总厂,其实比叶知夏当初接手的帝都分厂气派不少。不过帝都那边赚钱多了, 叶知夏也并不吝啬装修扩建,作为牌面的正门也重新修建的十分气派。
相比之下, 这里的招牌就显得寒酸了。
下了车,两边都在相互打量。
林驰霄站在叶知夏身后一声不吭, 不注意还真有可能将他当做司机。
“叶老板, 久闻大名了!”曾文眸中又还未褪去的讶异, 主动伸手过来。
“哪里,都是虚名罢了。”叶知夏很少说这样的场面话。
相互握了手,叶知夏多扫了一眼他颇有姿色的脸, 再看看他带着的几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 只觉得这人一衬托, 好像更出彩了几分。
“那么方便我们参观一下厂房吗?”叶知夏主动道。
“当然,”曾文说这话, 却没让开路, 转而看向林驰霄, “不过您下次带先生过来,不知道能不能以前告知一下。我这样的小人物一下子看见这么赫赫有名的大老板, 着实不大适应。”
林驰霄挑了挑眉:“您说笑了,我也不过是过来学习一下商业场上的优秀经验。”
曾文听出了其中的阴阳怪气。他的作为是阳谋,聪明些的人想一想就能明白前后。
虽然不太地道,可至少管用。
“这话可就承担不起了。不过既然来了,还望不要嫌弃招待不周,里面都准备好了。”
侧开身子前头引路。
叶知夏眼角看一眼林驰霄,林驰霄只挑眉没说话。
厂子里干净整洁,看着卫生和安全都没问题。但机器一看就是历经历史冲刷,磨损的比较严重了。
这是冷饮老厂了,厂子机器本来就分厂用的时间久。
现在这些快成为古董的老机器展示在叶知夏面前,无声诉说着属于这里的历史。
如果没有遇见叶知夏,也许这个厂子也会同这些机器一样,在时间长河中磨损殆尽。
“员工很多都是十年以上的老工人,制作的流程和技术都不错。我接手前,不少其他厂子挖都没挖走,在这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有感情了。”
若是自己感觉,叶知夏是会被类似情怀感动的。
但若是别人说出口,尤其是聪明人说出来,那就要好好想想了。
“所以他们能遇见曾老板是幸运的,毕竟这年头能跟工人共情的事越来越少了。这里转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应该是财务报告了吧。”
这边比帝都还要冷一些,这个时间段其实雪糕的销量已经很低了。基本上多生产一批放在库里,剩下的人就放假回家了。
这里最多再有一个星期,人都会锐减到百分之一。
翻看财务报表,叶知夏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就基本明白了曾文为什么想要叶知夏插手进来了。
厂子本来经营就有些问题,曾文是个好的销售人员,却不是个优秀的老板。两者的套路并不通用。
所以除了一开始接手有些起色后,就是一整个寒冬。今年开春的起步资金差点都凑不齐。
这一款雪糕虽然有一定的基础销量,但也是半死不活的养着厂子。为了收益,甚至开始为其他销量好的厂子代工生产原料维持生计。
一直到《月亮当官》万人空巷,“长明冷饮”因为有代言,而一炮而红。
借着这股子东风,那些分不清厂子区别的,也抢着在这边下单,资金流水这才有了显著上升。
但经由热闹非凡的雪糕侵权案出来以后,全国都在关注,自然也就注意到了这边厂子跟那些明星没有任何关系。
随着秋雨渐冷,订单量断崖式下跌。
直到近期开始赠送贴纸才开始回暖。
不用曾文解释什么,叶知夏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曾老板想好合适的价钱了吗?”
曾文费尽心思争取到了主动权。但叶知夏也不是冤大头。
这个尺度抓在哪里,也是看曾文的聪明程度。
曾文眉眼低了低,又抬眸深吸了口气。
显然将要说的话,对他而言也过于重要。
“如果是字面意义上的股份交易的话,您可以理解为——免费。”
叶知夏怔了下,挑挑眉:“多少股份?”
“51%,正好是您要求的。当然,您也可以出钱购入更多来增加权重。”曾文拿出了文件夹摊开,里面是不知道准备了多久的合同。
叶知夏扫了一眼,“长明冷饮厂(帝都厂)提供技术、渠道、更新机器以及版权授权等一切事宜,以此入51%的干股成为母公司。”
这边的厂子缺少的太多,钱只是最浮于表面的东西。
没有技术,没有渠道,没有紧跟这个时代,就注定它的生命永恒的处于苟延残喘。
曾文正式窥见了这一点,又苦于自身无法突破,所以才找到了叶知夏。
这个做法十分冒险,却也是一步好棋。
叶知夏没理由不同意。这么做对她百利而无一害。而付出的成本,仅仅是自己的良心。
因为一旦她不当人,让着厂子走上绝路,理论上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不怕我辜负你的谋算?”叶知夏挑眉。
“您不是个跟钱过不去的人。”曾文言语肯定道。
确实,长明冷饮想要做大做强,就避免不了生意扩张。可跟盛夏差不多的道理,贸然开分厂,只是自寻死路。
但临城的这个长明厂不一样,它跟帝都那边的本来就是同根同源,曾文不是个开荒拓土的好手,但如果条件上去了,也是个守门的大将。
让这里成为另一个发货地,那么最多一年,这个品牌的冷饮铺货面积就会翻倍,甚至更多。
铺货面积等同于销量。而距离厂家的远近也决定了成本的高低。
这个时代,冷饮的运输和供货,从来都占成本大头。
确实是个双赢局面.
叶知夏没理由拒绝。将合同理好了,一式三份。多出来的一份,会交由律师那里作为备份。
叶知夏随即打电话给帝都那边的苗乔山,让他先派遣几个骨干人员出差到这边跑业务。
合同内容里面的东西,叶知夏只管着放出指令,手里少不了能将这些执行完美的人。
叶知夏没有任何为难的签了合同,其实也是出乎曾文意料的。
叶知夏看得出,当她落笔之后,对方看自己的目光都不太一样了。
“我也算见识到了叶老板的利落,也难怪您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功。”
这样的马屁早听多了。
“只是珍惜相互时间罢了。”
“那后面不知道能否有幸请二位吃个饭,预祝一切顺利。”
叶知夏颔首应下。
这顿饭当然不是为了应酬。而是跟他商议关于员工的问题。
她在临城一样有服装厂,而且扩建后,一直在招人。就算再多几百个员工也吃得进去。
待遇参考帝都那边,叶知夏在餐桌上,直接将帝都那边的复印件交给了曾文。
他们才刚开始合作,是否信任看他自己。
毕竟万一这些人在服装厂干好了不愿意回来,他不就成光杆司令了?
曾文不是没有乱想,只是他懂得用人不疑的道理。
他也充分表达自己的诚意。
“这事两全其美的好主意,我回去就会着手宣传。最近两年的冬天都不太好过,多一些收入糊口,相信也没什么人能拒绝。”
原以为这件事需要几天的相互试探和接洽,但结果却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关于生意合作商的事,林驰霄全程没参与,等谈得差不多了才主动开口。
“曾老板眼光独到,也是个人才。”
曾文苦笑:“您的意思是我时运不济?”
林驰霄颔首:“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说是你对自己的定位出现了问题。左右还年轻,多摸索几年累积经验也是好事。”
叶知夏想到一开始他就认出了林驰霄:“你们之前见过吗?我都不知道驰霄现在这么出名了。”
曾文顿一顿,无奈道:“看来两位是在帝都时间太久了。本地的盛夏风头无两,关于它的一切都是财经报纸津津乐道的。毫不夸张的说,我在报纸上见到过的林先生,可能比他进京后,员工见他的次数都要多。”
叶知夏抽了抽唇角,看一眼神色内敛的林驰霄:“你这么大名气呢?”
好歹她现在的身价也不逊于他,咋没见谁夸她经常上报纸的?.
还是说因为林驰霄是一个盛夏做大做强,而叶知夏的产业几乎遍地开花过于分散?
林驰霄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有些无语的顿一顿,才开口道:“你在帝都的名气不也压抑着我吗?”
“那也差远了,”叶知夏撇撇嘴,“不过话说回来,出名为未必是好事。”
林驰霄名气大,关于他兄弟翻案的事情,才会在本地掀起轩然大波。
这种几乎半个公众人物的身份,如果继续生活在本地,其实会有很多不方便。
曾文颔首赞同道:“是这个道理。有些话可能晦气了些,不知道二人是否听说过,最近几个月,出了不少绑架案。社会上仇富的声音也越来越多了。”
这还真是二人没注意过的。
解决罗薇薇【上】
“绑架案?都是上过报纸的?”
曾文其实是当个新鲜事儿说的。毕竟餐桌上不可能一直说生意相关的事情。
“闹得最大的那个, 是做房地产开发的李老板。不知道你们是否有印象,许多老百姓都听说过他。他儿子被绑架了,绑匪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万的赎金。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后来是附近老乡发现不对带民警把人救了。李老板还给了那老乡20万的感谢费。”
上千万赎金, 这样的事情就是放在十年后也是足以震惊全国的大新闻了。
不过叶知夏关住的报纸多是财经和娱乐,这件事倒是头一次听说。
林驰霄道:“我倒是见过他两次,他好出风头,得罪了不少人, 出这种事倒也不奇怪。”
想一想,又问叶知夏:“要不咱们也雇两个保镖?”
叶知夏不由想到了在香港,总觉得被回旋镖打回来了。
“还不至于, 咱俩能待几天。”
林驰霄也说了,那个李老板好出风头得罪人, 那么他家庭情况和行踪就不会是什么秘密。
可他们夫妻俩在本地当前算是最神秘的富豪了,且常年不在临城。除非是随机犯罪到他们头上算他们倒霉。不然傻子才会选他们当目标。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叶知夏算是成为了这边雪糕厂暗处的大老板, 曾文也算有了靠山, 行事心底也有了底气。
之后过了两日,叶知夏接到了冯博文的电话。
叫她不由想起之前她信誓旦旦说的那句“不至于”,谁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回旋镖?
“叶老板!我记得你是叫叶知夏对吧!”
他们签过合同写过名字, 叶知夏有些奇怪:“是叫叶知夏, 怎么了吗?”
冯博文声音更紧张了些:“那, 那您女儿是不是叫瑶瑶?”
如果是她自己,叶知夏还能平常心, 听见他提到自己女儿, 叶知夏当时心里咯噔一下。
“听谁说的?”.
冯博文的妹妹小雪低声说了什么, 冯博文应了一声,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冯博文靠着摆摊养家, 因为有叶知夏的提点和自身的悟性,不仅脱离了原本的困境,存款越积越多,已经买了三套楼了,条件早就超过了临城绝大部分人。
也正是因为当初受到了叶知夏的帮衬,所以平时遇见别人有困难,也会伸手帮一把。比如他现在的大家庭已经有七八个孩子了,他们相互帮衬,也是相互取暖。
大概是从上个月开始,冯博文家里有人摆摊时候遇见一对母子摆摊卖东西。可能是刚起步,做的十分生涩,甚至被其他摆摊的人排挤。
冯博文一家因为热心肠就帮衬了一二,教他们话术,还改变了摆摊商品和进货。差不多看着他们从每天只吃馒头咸菜,到有了香喷喷的红烧肉。
听到这里,叶知夏心底就隐隐有了猜想。
“哪个当妈的是不是特别年轻,也很会打扮?”
冯博文有些迟疑:“算是吧,她头发肯定烫过,但平时都是盘起来的,经常油的有味道。但年轻的话说不准,我也没问多大岁数。就是觉得他们怪可怜的。”
而事情出现在最近。
也许是不为了吃喝发愁了,那对母子摆摊也没那么勤快热情了。更多时候都是在相互聊天,客人来了都不理会。
小雪看见有小偷都偷他们东西了,他们都不理会,本着好心就过去给看一下。
结果就听见了那当妈的在骂叶知夏,骂的很难听,而且是几句话转着圈来来回回的说,跟魔怔了一般。
那个孩子就默默听着,每次被母亲问“你记住没有”就点头,不吱声活像个人偶。
“那怎么扯到的瑶瑶?”
冯博文继续道:“她骂完了你,总会添几句什么‘你跟瑶瑶是天生一对,她就是为了你才存在的。只要你们见面,她就会不管不顾的把一切都给你。她爸的财产、公司,一切都应该是你的。’然后又说都是你恶毒,不让他们见面,那孩子现在日子才会这么苦。以后等儿子拿回一切,要加倍报复折磨你。”
冯博文一家原本是看他可怜,听见这些话三观都毁了。重要的事,听多了他们骂叶知夏,这名字越听越耳熟,冯博文这才打电话过来求证.
听了这话,叶知夏捏着电话的手指都在泛白。
这两人,除了罗薇薇和原文里的男主顾昶言还能有谁?
她清楚这样的人这辈子都看不见自己的背影。会有现如今的处境也是纯纯的活该。
可癞蛤蟆爬脚背,她不咬人膈应人啊。
而且听罗薇薇当前的精神状态,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我都清楚了,谢谢你给我这个消息,确实很重要。”
冯博文是个聪明人,闻言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那……我能帮上忙吗?”
叶知夏心思有了个危险的想法,可又下意识觉得不妥。
沉吟些许:“我想想吧,到时候再跟你们商量。”
转头将事情跟林驰霄说了。林驰霄无法想象,一年多以前好不容易甩掉的狗皮膏药,竟然到现在依旧粘性十足。
“所以,她为什么这么执着咱家和瑶瑶?”
从前叶知夏对这方面一直三缄其口,只是提醒他离她远点。
林驰霄再聪明的人,也想不明白这些事。
叶知夏没办法解释,想了又想,说出来个蹩脚的答案:“我也只是一种感觉,你可以理解为,罗薇薇眼里,哪个男孩能跟咱们家瑶瑶下降头。科学点说就类似催眠。瑶瑶会因为他性格大变,六亲不认。会帮着他侵占咱们所有的家产。”
“他们疯了?”
林驰霄见过春秋大梦的,可没见过这样做梦的。
林驰勉夫妻当初做着让儿子继承林驰霄家产的美梦,那至少是骨肉血亲,也算情有可原.
哪个顾昶言算什么?就算他给女儿招上门女婿,也没有家产都归女婿的道理。
“就是疯了,而且越来越疯。我甚至相信,但凡叫他们再看见瑶瑶一眼,都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罗薇薇做了那些离谱事情后,跟家里彻底断绝了联系。叶知夏原以为罗家和她舅舅家再不济也不会让她衣食无依,但听冯博文的话,显然他们过了一段相当窘迫的日子。
罗薇薇好歹是省里富豪背景的人,宁愿天天馒头咸菜也要跟顾昶言朝夕相处。
可见她是多么坚信男主总会翻身,以后会给她带来泼天的富贵。
也许真正被下降头的,反而是她自己。
林驰霄眸中压抑不住寒意,声音低了几分:“咱们未必能一直躲着。”
哪怕生活几乎没有了交集的地方,可不怕一万害怕万一。没有人希望自己被人这样贪婪算计。
叶知夏也是这个意思。
“除了把他们送进去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就想办法把他们送进去!”
相视一眼,林驰霄知道她有想法。
抬手,握住叶知夏的肩膀:“我也相信你的判断。”
叶知夏其实早就有永绝后患的心思,只是那边不声不响,她也不好主动找茬。
但现在的话,也许时机到了。只是叶知夏心底的腹稿,是有些冒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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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街上白天几乎一整天都干干净净,人潮涌动时候也不会拥挤,来去自如。可等到太阳西斜开始,一个个摊子支起来。一整片空地就变成了一条条临时的购物街。一条仅够两个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空间里,人多一个动作都会拥挤不堪。
但几乎从来都不缺逛夜市的人。
冯博文跟家人们一块将棚子支起来,撑开衣架,将不论质量还是版型都很好的衣服一一挂好。
他家衣服品质好,又是一群孩子,很容易获得客人的好感,很快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冯博文一边给卖空的衣架补货,一边时不时往不远处看。
可能因为条件上来了,罗薇薇二人过来摆摊的时间越来越晚,收摊也越来越早。有时候干脆不来了。这边摊子都是要交租金的,就这样白白浪费也不心疼。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天完全黑透了,才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姗姗来迟。
慢条斯理的将摊子支起来,摆上东西。
随即顾昶言就一路过来,冷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他钱一般。
“我们的货呢?”
原本是帮衬他们,可时间长了他们来年自己进货都懒得去了,就委托冯博文进货时候给他们带一份,再按照进价原价给他们。
好歹是帮忙,冯博文一分不赚,可时间久了对方是真的一点感恩的意思都没有。
“啊,早就准备好了。首饰还没到货,下回一起给你。”
顾昶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触及之处一片凉薄:“我不希望有下次。”
说着,一手拎着大包袱,一手拽拽的揣在口袋里,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回自己摊子上。
冯博文想啐一口,只是这里客人还那么多,他还要保持小小男子汉的顾家赚钱形象。
而另一头,货物拿过去,罗薇薇也不急着摆上,而是根据这么一件小事对顾昶言一顿夸赞。
说他小小年纪就有大将风范,她完全是靠着他才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没人不喜欢拍马屁,何况是孩子。
顾昶言眸中有着与那几不符的复杂,唇角微勾,给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罗薇薇正准备再接再厉,忽然余光瞄到了两个身影,瞬间身子一颤,下意识一把拉过顾昶言,让其转过身不要被看见。
然后低下头,把有些油腻的头发散在额头上,低头尽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
叶知夏跟林驰霄手拉手一路走过来,一人手里领着一个女孩儿。瞧着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我说林首富这回又分了多少红利啊,有几个亿了吧。”
林驰霄目光没离开叶知夏,眉眼满是纵容:“分多少不都是你零花钱?”
几个亿!零花钱?
罗薇薇耳朵发痒,几乎怀疑听错了。
可眉毛一抬,瞧见的是一颗带了鸽子大钻戒的纤长手指,哪怕是黑夜,那光泽也晃得人眼花。
解决罗薇薇【下】
罗薇薇毫不怀疑哪个戒指的真假, 只偷偷抬眸扫一眼,那一身的贵气自若,就绝对是无数财富堆砌出来的。
这才多久?一年吧.
当初那个刚从村里出来, 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短短一年几乎成了一朵人间富贵花。
昏暗灯光下,那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是精致的!
她身上的每一寸,都是罗薇薇做梦都想要的!她沦落到现在的地步是为了什么?
凭什么叶知夏都享受到了?
罗薇薇浑身颤抖, 有忌妒,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惧。
她口中无数次诅咒痛骂的人, 一身光鲜的站在她面前。
她从没像现在这么害怕过。生怕叶知夏忽然夸张的开口说一句:“这不是罗薇薇大小姐吗?怎么沦落这步田地了?”
罗薇薇肯定,如果那样她能当场撞死!
可惜, 叶知夏好像完全没认出她来。
甚至驻足在摊子前,也只是仔细挑着那些廉价首饰。
“别说, 这些小破烂看着还挺精致的。没事带着玩儿也不错。”叶知夏捡起来一个在手腕上比量。只是腕上那种水透亮的玉镯衬托手链更为廉价。
“买呗, 这种玩意, 买回去几百个一天扔一个也不心疼。”林驰霄抱起月月亲了一口,“宝贝想不想带着玩儿啊。”
月月笑容灿烂:“我想给全班小朋友一人分一条!”
“还怪懂分享的,”林驰霄宠溺的捏了捏月月的小脸, 转头吩咐罗薇薇, “都包起来吧, 我女儿喜欢。”
罗薇薇头埋得更低,找出个塑料袋把摊子上所有手链项链都一股脑塞了进去。
叶知夏打开随身的爱马仕包:“多少钱?”
罗薇薇捏着塑料袋的手都在泛白, 几乎咬着牙龈狮子大开口:“50一个!”
叶知夏挑眉:“这品质配不上这价吧。”
林驰霄不耐烦道:“算了吧, 看她也可怜, 权当做善事了。”
叶知夏随手扔出来一沓红钞,从罗薇薇手里接过叮叮当当的一大包。
那厚厚一沓至少有一万, 罗薇薇看着被随意扔过来的钱,嫉妒的眼睛都在充血.
“妈妈,我也要!”
这时候叶知夏身后小小软软的声音响起。罗薇薇抬头看一眼,就认出了是真千金瑶瑶。
但前面亲密的一家三口好像未有察觉,也没人理会他的话。
林驰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语气不善道:“去那边尝尝涮串吧,难得回来一趟,别总盯着牛排海鲜吃。”
叶知夏头也不抬的像个小媳妇,应了一声,又从塑料袋里拿出来一个手链去逗弄月月。
几乎不用罗薇薇脑补太多,就能看出来夫妻俩宠溺假千金养女。林驰霄本就不是亲爹,跟自己养大的孩子亲近自然而然,而月月是叶知夏的亲生女儿。这俩人的偏心过于自然而然,也符合原著中一笔带过的设定。
只有瑶瑶一脸失落,还抬头看了罗薇薇一眼。
四口人从摊子前离开,这次却没人拉瑶瑶的手。
罗薇薇胸口砰砰作响,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仿佛有个人在她耳边恶魔低语。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她也是第一次拥有这么接近的一次机会!
她这一年来是多方打听过林驰霄的,也听说了他回帝都上学的事情。
所以,当看见瑶瑶的那一刻她就确定,这也许是她唯一一次机会了。
也是在这时,躲藏的顾昶言开口了:“他们不是你常说的那些人吗?”
罗薇薇声音都在颤抖:“你,你看见了吗?他们现在多有钱!光那女人一身没有上百万都下不来!这些都该是你的!可她却都抢走了!”
顾昶言才十一岁,再怪的天性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还不清楚叶知夏那一身的价值,甚至不知道上百万什么概念。
可他认识货架上那一沓百元大钞。
那一张就足够一个星期每天都能吃到肉。
“她凭什么不给我。”经过了罗薇薇近一年的洗脑,顾昶言对此早坚信不疑。
罗薇薇跟着重复:“对啊!她凭什么!都是她才害得你现在这样,而且她对瑶瑶也不好!她虐待欺负瑶瑶,欺负你未来的老婆!她现在就等着你去拯救呢!你是她男人,她没有你不行!”
顾昶言脱口而出道:“我们带走她吧!娶媳妇不都带回自己家吗?”
就好像他爸爸把妈妈关在家里一样。
罗薇薇先是点头,可再细想又觉得不妥。拐走干什么?她还能再养个丫头?她要的是瑶瑶父亲那泼天的富贵啊!
“还没到时候,你还太小……但你们该培养感情了!我说过,只要她见到你,就绝对舍不得你再吃一丝一毫苦了!”
顾昶言皱起眉毛:“可你也说过是叶知夏不让!”
思绪顺利而又丝滑,罗薇薇几乎不用太多思考:“那就让她没办法再拒绝……对了,你听我的,咱们这样!”
————
叶知夏一家四口还在逛街,瑶瑶就好像被遗忘了一半,被大人们拥挤着不断往前跟。
直到冯博文的摊子跟前,叶知夏与其对视了一眼,看见冯博文点头。
攥了攥拳头,故作随意的挑选起衣服。
瑶瑶想要跟上来一起挑,月月将她推的后退了两步:“离我远点,我先挑!”
瑶瑶顿时低下了脑袋,像是哭了。冯博文过来安慰,可瑶瑶好像故意躲着人一般,闪身就到了货架的后头。
过了一会热,林驰霄拍了拍叶知夏的肩膀算作信号。叶知夏清了清嗓子,说没什么意思,两口子抱着月月离开了。
瑶瑶依旧将脑袋深埋,但忙不迭的跟上去。
只是前面的父母步伐很急,瑶瑶撞到了人挨了骂,这下就更跟不上了。
又往前追了几十米依旧看不见人。却忽然被一只手拉走了!.
来不及喊出声,嘴巴就被堵住了。
没有灯光的昏暗角落,不管做出什么来很难被发现。
一个小小的孩子哪里斗得过一个成年人,就这样消失在了无声的角落。
湖边仓库,这边一周只会有人来两次,平时属于人迹罕至的地方。
罗薇薇抱着还在挣扎的小女孩儿,只觉得抱着一块金疙瘩一样兴奋。
将小孩嘴用多重胶带塞住,随手扔进一个废弃的集装箱里。然后才夹渣嗓子压低了声音,装模作样的说一句:“先找她爹妈要赎金去。嘿嘿,盛夏的千金,怎么也值几千万。”
说罢离开了,寂静的世界里,只留下女孩儿低低的啜泣声。
顾昶言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绷着个小脸,居高临下的看着集装箱里阴影中的女孩儿。
“你应该看见了,是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但是我救的你。全世界都不要你,只有我不嫌弃你。”
没人回答。
顾昶言却毫不在意的背着罗薇薇教他得台词:“所以你要记住,这辈子都不能忘。你只有我了,所以你不能让我吃苦,也不能让我不开心。因为我是你的全部。你记住没有。”
就好像一开始顾昶言对罗薇薇也是恨之入骨。可被她车轱辘话来回说了一年,那些小孩心底浓重的恨意,便转嫁到叶知夏身上了。
地上的女孩儿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尖锐:“你认识我吗?为什么要救我?”
顾昶言声音难掩骄傲:“我当然认识你,你叫瑶瑶,是盛夏老板的女儿!我救了你,你就要以身相许,以后我就是比你爸爸更重要的男人!你听……”
这一次,他没有了将话说完的机会。
集装箱的门被一把拉开,紧接着刺眼的强光手电照射进来。
外面厉喝了一声:“举起手来,我是警?察!”
顾昶言还在演着英雄救美的好戏,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几乎下意识的开口:“我是救人的!我救了她!不是我绑架的她!”
可民警没有听他的狡辩,两人一同带了出去。出了集装箱,顾昶言就看见了被戴上手铐被羁押的罗薇薇。
那被带来的女孩被松绑了,女孩抬起头,强光下她眉眼毫不掩饰的展示在那塑料母子跟前。
罗薇薇惊叫了一声:“你不是瑶瑶!”
顾昶言虽然对瑶瑶的印象并不深刻,可这个五官怎么都跟记忆中精致小巧的脸沾不上关系。
也跟着质问:“你骗我!瑶瑶在哪里!”
女孩揉了揉被困了半晌的手腕,一指二人道:“民警同志!就是他们两个绑架的我!他们叫我一口一个瑶瑶,还说我是盛夏食品厂的千金!就是合起伙来故意的!”
顾昶言立即道:“不是我,我是来救你的,绑你的是他!”
罗薇薇从没像现在这样这么想掐死这便宜儿子。
“假的!同志,是小孩子胡说八道!我是看她可怜走丢了可怜,所以带过来然后我去报警的,这小子我不认识,他是天生坏种,就是他干的!”
现在也顾不上荣华富贵了。罗薇薇明白,顾昶言才11岁,就是杀人了也抓不了她。可罗薇薇如果在90年代就留下了案底,那一辈子才毁了。
两个人狗咬狗相互拆台,这才多久的时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母慈子孝。
不想拿女孩却掏出了身份证递给民警:“我不是小孩子,您看,我今年22了。我只是生病了才长不大。但我确确实实是成年人,也能对我说的话负责!盛夏老板怀疑有人要绑架她女儿,所以雇我穿他女儿衣服假扮的!我身上还有录音笔,证据确凿的!”
现场一片寂静。
罗薇薇再没了那些天马行空的无用幻想。
只剩下了两个字。
完了。
什么都完了。
自掘坟墓
纵使这对便宜母子巧舌如簧, 他们的算计也如和尚头上的虱子显而易见。
而且小地方的局里也没那么多顾虑,进去时候罗薇薇还在嘴硬,一夜过后就把能招的都招了。
而且她也反应过来了。昨晚从见到叶知夏开始, 后面的每一步都是精心编织的网。
她试图反告叶知夏钓鱼执法,都是她的陷害。
可惜,钓鱼执法并不适用于老百姓。且叶知夏不存在犯罪教唆,就好像小偷不能因为别人把钱包挂在身后就伸手去偷。
这叫愿者上钩。
她被羁押, 但顾昶言到底是还小,且罗薇薇也没有正经的领养手续,警方几经辗转联系到顾家亲戚。
最后是他一个堂叔心不甘情不愿的过来给办的手续。只是堂叔一家也拒绝带回去教育的提议, 直接签字同意将其送进少管所。
97年还存在收容教育的政策,对于14岁以下未成年, 有专门的教育引导。只是这时代里头会有多乱,就见仁见智了。
顾昶言被送走后, 叶知夏与林驰霄才再一次到了派出所配合调查。
也是了解进展。毕竟是临城首富家的事情, 警方不可能不重视。
接待他们的是40出头的女刑警, 短发偏瘦,一看就是干练又靠谱的人。
“事情还是需要你们配合的,我们也很了解两位在这件事情上的愤怒。但我还是希望后续不论发生什么, 咱们都能尽量放心下来交由我们。”.
叶知夏不傻, 闻言挑了挑眉:“又翻供了?”
刑警摇头:“是她的亲属想要通过我们来交涉, 希望能拿到您的谅解书。”
之前叶知夏接到过电话,只是听见对方是谁后就把电话挂了。这件事罗薇薇的那个舅舅也试图说情了, 只是他当前的身份地位, 还不足以压住夫妻俩的怒火。
他们确实早就断绝关系了。不然后面罗薇薇也不会沦落到靠着摆摊维持温饱。
可罗薇薇到底名声在外, 利益牵扯在里头。他们也不想有一个被判过刑的亲戚,影响整体的声誉。
所以他们想要和解, 至少不要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叶知夏是真有点羡慕这种有好出身的人。这种人不论做过多么离谱的事情,总会有人主动或被动的擦屁股。
“我想他们很快就会改变想法了。”
刑警到底见多识广,当即反应过来:“你们联系媒体了?”.
林驰霄摊手否认:“怎么会,我们一直都很配合不是吗?是那个侏儒症女孩。她本就生活拮据,所以才冒险帮我。这次风头既然传出去了,自然也有记者无孔不入。她缺钱,那些记者有很大方。咱们似乎也没有立场去阻止。”
刑警明白,就算不是林驰霄授意的,只怕也是提前知情的。
一个摆摊卖货的女人为了让养子能攀上高枝,竟然绑架首富千金,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戏。
这一新闻不仅是由侏儒症女孩口述,更有录音片段流出。
这样几乎将狗血电视剧搬到现实的新闻,如海啸一般席卷全城,甚至连外界媒体也陆续有了报道,舆论根本难以控制。
刑警就明白了为什么叶知夏一开始那么确定罗薇薇的亲戚会放弃。事已至此,除了切割没有第二个法子。
“你们怎么想的,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不过有的舆论未必是好事,不管是受害者还是受益者,希望你们明了。”
叶知夏心里有数:“我更想知道罗薇薇什么时候送审。”
刑警抿了抿嘴唇,眼睛微眯,带动眼角的细纹更为明显。
“她想要通过精神鉴定进行无罪辩护。而且经过精神鉴定,她确实存在轻度的精神分裂症。不过这并不能证明事发时她是处于失控状态。法庭上你可以雇佣律师以此争取。以她情况是免不了牢狱之灾的,这一点你放心。”
以她的情况,最多只是减刑。但绑架这样的重罪,再减刑也免不了蹲几年。跑不了。
叶知夏反复咀嚼着无罪辩护这几个字,忽然一笑。
“这样啊,那我如果写谅解书,是不是就不用去蹲了?”
此话一出,别说刑警阿姨,就是林驰霄都怔住了。
刑警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强调道:“你确定?”
之前罗薇薇亲戚费尽周折都换不来的谅解书,这么轻松就到手了?
叶知夏颔首:“如果是精神疾病的话,也怪不得她。何况也没给我孩子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不过为了避免她病情进一步恶化,我的要求是她能被送进精神病院进行正规系统化的治疗,避免再有其他受害者。我这样说您能理解吗?”
如果是同为女人,容易共情心软有情可原。
可多年办案经验的刑警并不觉得叶知夏会是这样的人,打从一开始她就能感觉到叶知夏对罗薇薇的狠,是一种绝对无法调和的强烈情感。
可这个要求怎么看都不觉得有问题。
沉吟些许:“如果这事您坚持的话,确实可行。我们这边也可以联系本地精神医院对她收容治疗。您回去再好好想想吧,如果下次还在坚持,这个案子就可以撤案了。”
虽然构成了非法囚禁罪,但主观上没有伤害或是勒索的意愿,情节较轻。且犯人有精神类疾病。
只要受害者表示谅解,此事确实可以销案。
等出了局里,林驰霄的好奇心都快溢出来了。
“你问吧。”一进车里,叶知夏就开门见山。
这么一说,林驰霄反而谨慎些了。
想一想,试探着问:“你……觉得她进精神病院,会比进监?狱更能惩罚她。”
林驰霄更不觉得叶知夏会放过她。他们同床共枕一年了,哪会有人比他更了解老婆?
叶知夏打了个响指:“猜对了,奖励你继续猜。”
没有奖品,但“奖励”这两个字却取悦了林驰霄。
依在靠背上,林驰霄就顺着这条思路继续想了下去。
“女性犯罪率低,狱里女监不多,也不像男监那么多的戾气。何况罗薇薇也不算罪大恶极的人。甚至于可以卖惨,说是实在日子太苦了,才让拼一拼给儿子挣一个好前程。甚至于给咱们泼脏水,他就成了被富豪陷害进去的人。这种事并不罕见,也让人信服。也许她说得多了,反而会受到照顾。”
叶知夏补充道:“就算里面戾气重,也有狱警管着。且日常作息规律,三餐准时。还有看书学习、陶养情操的机会。进去几年,出来说不定日子比咱们还滋润。”
如此,也叫林驰霄更深刻的意识到叶知夏的恨意。
怎么能不恨,就算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光绑架这件事上。
瑶瑶才六岁,这么小的年纪经历绑架,被pua,被灌输那些放屁的思想。那会是怎样的心理折磨。
她想要掩盖瑶瑶所有的光芒,让她成为所谓男主的附属品。
成为罗薇薇泼天富贵的祭品。
那个集装箱里那样黑,叶知夏甚至不敢想象女儿被抓进去,会是怎样的恐惧与无助。
还有她教顾昶言说的那些话。
就算这个蠢货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她也该下地狱。
当然,比起这种脑子有空的穿越女。
叶知夏更恨的是顾昶言。她与这位小男主的恩怨,还可以慢慢算。
“所以你要把她送去精神病院。”林驰霄道。
叶知夏满脸无辜:“哪里,明明是她拼了命争取来的,不是吗?”
精神疾病辩护,然后去疗养院待个一年半载的.
在之后连案底都不会有,恢复自由身,依旧想干什么干什么。
可当前是1997年。
她缴了罚金后身无分文,只能去政府资助的精神病院进行保守治疗。
97年,三线城市里不起眼的疗养院。
“噗!”叶知夏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但愿她喜欢吧。”
喜欢她给自己选择的地狱。
毕竟97年代,很多人思想未开化。如果说十几年后精神类疾病还会被不理解的人歧视。
这个时代可以说在常人眼里基本的人权都不具备。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
但罗薇薇估计看不到了。
《摆摊女为养子攀高枝,竟绑架富豪之女上演英雄救美》的新闻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罗薇薇舅舅就再度联系上林驰霄。
这一次林驰霄保持了耐心,但对方再没有说一句情。
而是鉴定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也见报公布了断绝关系这一消息,彻底切割。
毕竟,他们全族是有女孩儿的,他们的儿子也想娶媳妇。
有这种离谱思想的人是他们的亲戚,这要是还伸手帮衬,难免会被人混为一谈。
如果她舅舅还愿意管她,倒也可以把她送去一线城市相对奢华也合理合规的疗养院。可惜最后一条退路也没了。
几日后正式撤案。
自以为钻了法律漏洞的罗薇薇美滋滋地坐上了前往精神病院的车。
精神病院外,听着一辆洗的发亮的奔驰。叶知夏斜倚着车门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罗薇薇。
罗薇薇被推着往里走,也注意到了叶知夏。
她们现在的情况,只怕是不死不休了。
罗薇薇眉飞色舞的看着叶知夏,好不掩饰眸中的挑衅。
“你等我出来的。”用口型说完这话,做了个鬼脸。
随即就被工作人员不耐烦的推进了大门。
笨重的铁大门合上,里面时不时传出来诡异的怪叫,
这里地处偏僻,没什么人。平时也没人愿意路过。街道上一片萧瑟。
叶知夏看见了树梢上被叫声惊起的鸟。
见到她以来,所有的恐惧和愤怒,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带冯博文进京
一切结束后, 叶知夏跟林驰霄带上了重礼登门去了冯博文家里。
除了熟悉面孔外,那天打扮成瑶瑶的侏儒女孩也在其中。
她叫牛丽丽,听名字就知道, 曾经也是家里疼爱的姑娘。只是六岁一次发烧后,身体彻底停止了生长.
她生在偏远山村,村民闭塞又迷信。所以关于她的留言越来越多。后来村里来了杂耍师傅觉得牛丽丽奇货可居。在村里抬不起头的父母一咬牙,就把年仅十二岁的牛丽丽给卖了。
后来的进十年, 她吃苦受累,受尽了虐待。也算是跑过江湖,见过许多世面了.
直到班主老了, 要就将她转卖给别人。她才有了反抗心思,被人追打的时候, 被冯博文救了。
也就此加入了这个特殊的大家庭。
叶知夏一开始犹豫自己的计划,其实想的是让别的女孩儿代替自己女儿被绑, 演这一出戏。
可她女儿有人疼, 不能欺负别人家的孩子没人疼啊。这种道德上的束缚感叫她迟迟坐不下决定。
然后在这里看见了牛丽丽。
见多识广的她, 可不会因为一场准备充足的绑架而受到影响。
甚至于淋过雨的她,也很乐意为一个六岁女孩儿去除一些麻烦。
侏儒症患者,身体虽然停止了生长, 可时间还是会给皮肤留下一些痕迹。所以她的脸看上去有些奇怪, 声音也有些尖锐。
但没有任何人用奇怪眼神看她。甚至经由绑架一事, 她已然成了家里的英雄。
她们已经见过几面了,叶知夏自然也不会有多余的客套。
“事情基本都解决了。是该好好吃一顿庆功宴了。”
牛丽丽往他们身后看看:“我以为会带上瑶瑶和月月。”
两个丫头古灵精怪的, 这边大家也都很喜欢。
听见这个, 叶知夏难得有些尴尬。
“姥姥姥爷不放的。这会事情有些冒险, 他们可不敢再让孩子们出去露脸了。”
叶知夏没说的是,因为这个她第一次在秋家挨了骂。
因为从前没接触, 后来哪怕认亲了,秋家对她也是客气居多。加之相处的较少,仅有的相互时间里,也都是相互客气尊重,进退有度。
但他们得知了叶知夏算计这一出戏后,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一家人当天围在一起对叶知夏进行了为时两小时的批评。
人挤人的夜市还敢撒开孩子的手。
虽说当时叶知夏周围安排了几个人,瑶瑶随时至少有六七双眼睛盯着。
可万一呢?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没人领着,只怕原本没坏心思的都有可能想瞎了心。
而那个罗薇薇都确诊精神分裂了。万一犯病伤害到牛丽丽呢?人要有个三长两短,叶知夏就算背上了一条人命!
叶知夏全程低着头听训,可怜巴巴的一声不吭。
等到最后,老爷子都气笑了。
“别摆这么一出!我也算看出来了,你现在就是给我指天发誓没下回了,到时候该胡闹还是胡闹!”.
秋锦云都把叶知夏手背拍肿了,只叹口气道:“你何必费这么多心思呢?要是帝都,咱们可能管不了。可临城才多大,有啥事不能先跟家里说?那罗薇薇之前在老爷子跟前,乖的跟小猫儿似的,收拾她还不容易,用得着你大费周章?”
那之后,老爷子放话这件事就过去了,禁止旧事重提。
但孩子也留在秋家了,等很么时候回帝都再领走,短期内别再叫临城的人看见。
叶知夏当然明白秋家的一片苦心,对秋家的底蕴,也多少有些概念。
但平心而论,罗薇薇这人虽然极品,但说破大天也只是私德有亏。叶知夏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讲究师出有名。
罗薇薇教唆孩子,还是一个未来注定视法律为无物的孩子。当下又付出了行动。
那么从她动手的那一刻起,她的一切下场都是活该。
叶知夏就更没道德压力了。
但这话,叶知夏要拦在肚子里,谁都不会说。
跟冯博文一大家子去了酒店,要了最大宝箱,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冯博文没有浪费这么好的机会,还在跟叶知夏取经:“其实我们现在的收入,已经是越攒越多了,就是差不多一年了,收入没减,但也没增加多少。总觉得摆摊赚钱,到头来也就这样了。”
叶知夏含笑:“怎么,这还不知足了?”
倒退两年,冯博文可是想都不敢想能有今天。
冯博文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是有点贪心哈。不过人嘛,哪有不爱往上走的呢?我也想知道我这辈子能走到哪里。总要试一试。”
叶知夏敲了敲桌面,略有所思的开口:“那就投资吧。摆一辈子摊赚的也是死的。投资是让钱生钱。”
冯博文等的就是这话:“那怎么投资?有什么靠谱渠道吗?”
叶知夏含笑,目光扫过这一桌子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你们自己啊。”
冯博文怔住了。
叶知夏又道:“你们坚强,努力。是这个世界最坚韧的花朵。但按部就班的生活,终其一生也只会停滞在这里。但如果进入校园,吸取知识,从这条路一路向上越走越远。那时候你们就会看见更多更宽广的路。投资等同于赌?博,手里的钱会背叛你。可学进脑子里的东西不会。”
从前他们是没有条件去读书,现在有条件了,又下意识觉得那是跟他们完全不可能交叉的平行线。
叶知夏将这道壁垒戳破。
这么一群优秀的孩子,未来不该因为学历吃亏。
冯博文下意识看向牛丽丽。
他们相处只有几个月,却十分亲密。
也许是这个家太特殊了。之前唯一的成年人是唐氏儿,反而需要更多照顾。
这一大家子,基本都压在冯博文小小的肩膀上。
但牛丽丽不一样。虽然身材是六岁孩子,可心智却远超22岁的同龄人。过于丰富的过往,让她在很多事情上都能成熟应对。
这跟冯博文极端环境下被迫催熟的不同,是实打实的经验。
被冯博文看着,牛丽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复杂的笑一笑,颔首肯定了叶知夏的说法。
“你们是该去上学。现在学费也不贵,咱们有房有存款的足够所有人用了。退一万步讲,上学了也可以放假时候摆摊贴补家用。”
冯博文动心了。
他不是没羡慕过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可他没有孩子背后的家长。
叶知夏开口道:“如果你们去上学的话,学习相关的一切费用我都可以出。直到大学毕业。”
一桌子人看过来,都有些难以置信。
冯博文忙到:“我们有钱的!”
叶知夏当然知道他们有钱。
“你可以当作我在投资。我说过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好孩子,未来一定很优秀。我资助你们上学,未来如果有缘分的话,可以来我的公司上班。或者自己创业,我优先投资。咱们好歹合作了这么长时间,这些事还是可以信任的吧。”
冯博文脸有些发红,但也下定了决心:“好!我都听你的!”
他不是个能依靠别人的人。但他也知道,叶知夏给指的路,一定就是他这辈子所能拥有的最高选。
这事他长久以来总结的经验。
而叶知夏的计划确实比他想的大。
这次的事情离不开他们的帮忙,这么大的人情,叶知夏当然也不会吝啬。
“我还有个建议。比起这里,帝都那边会有更好的条件,不论是师源还是环境。那边的房子也比这边更有前景。当然,如果你们舍不得这里也理所当然,我尊重诸位选择。”
这个并不急着要答案。做的太多了,反而会让他们不适。
叶知夏清楚这个尺度。
庆功宴后过了几天冯博文打来电话。
他们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讨论和思考,觉得叶知夏是对的。
首都是刻在人们dna里的好地方,既然有机会过去。
而叶知夏需要操心的,是想办法给他们解决户口的问题。
当然,以她当前的身价和地位,想要解决并不是难事。
叶知夏是有心干脆在老家度过整个暑假的。元旦一过,就等过年了。
不过很快接到了沈秋婵的电话,下一部剧准备开机了。很多事情也都准备妥当了。
这一次叶知夏以服装品牌的名义做了独家冠名,开机仪式肯定是要出场的。
而且叶知夏依旧要求过滤演员,同时也准备先一步签下代言。这次是现代剧,主演会穿叶知夏品牌的衣服在里头演绎精彩绝伦的故事。
等电视剧一播出,叶知夏就会铺天盖地的砸广告。
这些差不多都是《月亮当官》那一次的,老套路,叶知夏也算轻车熟路。
林驰霄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坚持要跟着。这一走,就肯定要带上 孩子。
秋家一家孩子都没疼够呢,舍不得跟什么似的。
楚慧玲一手领着一个丫头,无奈道:“你说你俩,个顶个的忙,我都怕把我外孙女养歪了。”
林驰霄贴着叶知夏的肩膀,不动声色的看过去一眼。
“放心吧,在忙我们也没少过带孩子出去玩儿。”
楚慧玲赞同的点点头:“是该带她们对出去看看。你们有这个条件,就多带出去旅旅游,就算是小姑娘,也该多见见世面。长了见识,以后才不容易被蒙骗。你们头一次当父母的,多上上心没坏处。”
叶知夏笑道:“确实是这样。我们俩挣下的这些,以后还靠她们来接手呢。可不得多见见世面。我可不想往后退休了还要回来给收拾烂摊子。”
这话是半开玩笑说的,楚慧玲却听进去了。不留痕迹的扫一眼叶知夏的肚子,多问了一句:“你们真没打算再要?”
秋家是不反对这个的,也觉得理所应当。
哈尔滨旅游~
叶知夏安然一笑:“要生早生了, 这俩还不够折腾呢。还来?”
楚慧玲虽说是姥姥,却不是叶知夏的亲娘,犹豫着到底没说出口, 转而道:“你们两口子心里有数就好。这时节要是出去玩儿也没什么好去处。听说东北那边有滑雪和溜冰。月月这孩子喜欢旱冰,想出去玩儿的话,可以考虑考虑。”
叶知夏功夫多的时候也就剩寒暑假了,确实该珍惜好好出去玩玩。
滑雪啊, 去年帝都大暴雪,大人们会为了交通不便,为缺穿少菜发愁, 可两个孩子玩儿雪确实玩儿了个痛快。
今年到现在,倒是还没看见几粒雪呢。
收拾好了东西回京。结果当高帝都就收到了曾文的电话。
“叶总, 您最近方便吗?”
叶知夏刚摊在沙发上,闻言坐直了身子:“刚回帝都, 有急事?”
曾文沉默些许:“是我这边有个大单子, 但对方签约条件是当面跟你签。”
叶知夏只是占股, 或者说是总公司的老板,什么时候轮到分公司签单子要她亲自出场了?
“靠谱吗?”别是愚见骗子。
曾文道:“是材料供应商的新贵,对他我早有耳闻了, 几乎占了临城过一半的奶源供应, 扩展的特别迅速。之前我试着接触过但没回应。只是没想到这次主动找过来, 给的进价也比市面上都低。”
要说靠谱,这主动降价找上来就十分不靠谱了。
可曾文也说了, 对方做买卖不是一天两天了。
叶知夏也想不通, 只道:“我年前还会回去, 你跟他说行不行,不行就算了吧。”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多了未必是好事。
而且冬天冷饮厂里都没什么人,原料现在签约也进货不了多少。
说好了这个,叶知夏去服装厂那边转一转,要借助电视剧主推的款早就打版好了,要送去剧组给演员穿的也准备妥当,叶知夏过去最后监督一下他们包装装箱,后面开机仪式会直接交付过去。
生产经理提议现在就开始囤货,或者试着往外卖。也先打好销量基础。
叶知夏却不这么认为,现在就卖,等电视剧爆火后,可能会让买家缺乏新鲜感,左右她的服装店也不缺新款,这些压轴总要挑个好场合。
其实就算不给电视剧代言,叶知夏现在的服装品牌热度也很高。现在又有新店准备当中,预计来年夏季,光帝都就至少十家分店.
于琪这一年来就没有清闲的时候,还给叶知夏反应,不少人联系她问询能不能做加盟。
现在老百姓的品牌印象还在启蒙阶段,但也不乏看见风口抓住机会的人。
叶知夏经过了一番深思,将服装品牌彻底正规化,成立公司设立总部。招揽人才经营。
但眼下不会有大动作,先养精蓄锐。
现代剧不像古代剧那么烧钱,需要的投资少些。叶知夏投资了一千万,不仅轻松拿下了独家冠名权,导演热泪盈眶的差点认了干亲。
这些钱拍两部都够用了。
而叶知夏这么大方,除了把关演员外,也放权让他们放心大胆的花。可以尽情去做大场面各地去实地取景。
她要看见一分钱一分货。
等演员筛选完毕,投入拍摄后。
善财童子?叶知夏又以这些演员们难以置信的价格谈下了代言合作,联系好广告团队,等年后,这些演员们的状态最好时候,直接借助剧情里面的场地来拍广告,增加代入感。
沈秋婵对叶知夏这广告很感兴趣,甚至还免费写了两个小剧场送过来。几乎可以作为电视剧的延伸番外。
这样的广告,就是放在十几年后也是新鲜的。
叶知夏忙工作,林驰霄就张罗旅游事宜。按照以往经验,他们到哪里都喜欢疯狂购物。显然只带个行李箱的出游并不适合他们。
90年代想要邮寄纪念品,又慢又麻烦,也不做考虑。
最好的法子还是自驾游。
林驰霄购买厚重的衣服用品,给车换上防冻液和雪地胎。一番下来也没少折腾。
等叶知夏忙的差不多了,再看车子已然焕然一新。不仅该换的都换了,从里到外全都洗了一遍。
内衬用的进口清洗剂,坐进去还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
滑雪开发最好的要属黑龙江。只是这个距离,哪怕一路都在高速,也要十几个小时。好在俩人都有驾照,换着开问题不大。
且这一路的风景,也相当有滋有味。
月月瑶瑶坐在后面,共享用麻袋装着的大堆零食。就跟挖宝一样恨不得钻进去来回的翻。其实吃真吃不了两口。但精力旺盛的两小只就提议猜东西,比如某某品牌的火腿肠里面会不会有,然后就一起找。谁先找到谁就赢了。
叽叽喳喳说了一路。夫妻俩就在前面看着。偶尔提议想吃什么,俩崽崽就撸起袖子闷头找.
然后再献宝似的争先恐后的往前递。
有孩子的旅途很难无聊,驱车的疲惫也消散在了一路笑声里。
等进了哈尔滨市里,整整一麻袋的吃的只剩一小半了。
原本还想着到这边先找饭店吃一顿,可摸摸一个个鼓鼓的肚皮,想想还是算了。
跟着地图一路往市中心开,某一刻不经意抬头,不知何时,街边已经换了个风景。
冰城哈尔滨除了冰雪王国的世界外,还坐落着大量肌肤年代感的俄式建筑。那种规格和花纹,跟国内常见的样式十分不同。
偶然瞥见,惊艳的仿佛穿越进了异世界。
叶知夏梦里没来过这边,但也听说过中央大街,那时候里面是不让开车去的,只是不知道现在是否有规定。
为了避免麻烦,等到了附近就找地方就停了车。
车门一开,凌冽的风刮在脸上,好像一瞬间就能把整张脸皮冻下来。
“嘭”叶知夏忙把车门一关。
她知道会冷,可哪里想到会这么冷。寒风吹脸上,跟小刀子似的。
去年帝都雪灾最严重的时候,肤感也没这么恶劣过。
林驰霄看看地势,分析道:“这里是巷口,难免比别的地方风大,咱们换个地方吧。”
叶知夏主要是怕俩孩子冻坏了,点点头,从包里翻出来口罩,先看着月月瑶瑶带上。那么细嫩的小脸可别冻坏了。
等换了个地方,开窗先试试风似乎小了些。这才下车,先用带来的罩子将整个车包裹住。
路边的车子几乎都是这样。他们的外地车开过来,这么一罩,完美融入。
这边偏暗,但不远处灯火通明,远远的都能瞧见灯光下雕梁画栋的白墙。
抱上孩子快步往那边去,不知不觉脚下的水泥路成了青石砖。
再抬头,两边没有叶子的树有些萧瑟,却衬托透过来的灯光更为璀璨。
“妈妈!这里好漂亮!”月月连冷都忘记了,拉着瑶瑶往前跑了两步,回头一双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人心都酥了。
“咔嚓。”
回头林驰霄在拍照。叶知夏都不记得他啥时候带上的相机。
沿街还有兜售马迭尔冰棍的摊子,大喇喇写上3毛一只。叶知夏不仅抬头再看一看四周的环境,是景点没错。
只是这大冷天的,多走一会儿人都快成小冻猫子了,确定有狠人能吃得下冰棍?
叶知夏这个念头刚起来,就正好有人到摊子前,一塑料袋买了十只,没有包装的冰棍在袋子里散落着,就跟买菜一样的拎走了。
林驰霄拍了拍叶知夏的肩膀,一指不远处的招牌:“那边有宾馆。”
夜里冷,他们初来乍到还不适应。还是先睡一晚再说吧。
叶知夏颔首,恋恋不舍的多看一眼街景,抱上孩子一块进了宾馆。只开一间两床房.
前台的阿姨争吃着瓜子,闻言头也不抬道:“两口子啊,介绍信,结婚证。”
听见介绍信,叶知夏人先怔了下。
虽说现在还没完全废除介绍信,但日常生活已经很久没用了。
林驰霄先将结婚证递过去:“我们是过来旅游的,没有介绍信可以吗?”
“没介绍信啊,”阿姨吐掉了嘴边的瓜子壳擦擦嘴,看样子认真了些,“倒也能住,就是最近查得严,没有介绍信晚上可能会有民警敲门突击检查,你们随时备着点结婚证就行。”
开了房间,叶知夏看一眼价格,不仅砸砸嘴,比去年到海边旅游的那次还要便宜。可那次只是随便找的,这个不是开在景点中心位置吗?
到底是东北物价低,还是这时候还不兴景点宰客?
林驰霄扫一眼,注意力显然不太一样。
“506,五楼吗?”
叶知夏四下扫了一眼,也没看见电梯啊。
一般没电梯宾馆都是上下两层的。不然谁出门在外还受这个累。
大姐点点头:“啊,二三楼不是我家的,四楼住满了。你放心,这个房间朝向好。也就多走一层楼梯。”
……
二人的沉默叫大姐读懂了,补充了一具:“也没办法。这楼都是一两百年大清朝时候的老楼了。都是文物,政府只让每年修缮,不让加装电梯。你们小年轻走走行,就当锻炼身体了。”
叶知夏只能庆幸他们没带太多行李上车,不然这五楼,估计她能死楼道里。
不过爬楼虽然叫人崩溃,往上走感受窄窄的楼梯。
一两百年的古董楼啊,还真是头一次见。
外面看着异域风情,漂亮大气。
其实里头看也差不了多少。
当然,也有可能是维护过程中,后装修的。
而且这边冷归冷,暖气给的是真足。
穿着厚羽绒服上了五楼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等脱了只剩内衣,坐在床上依旧觉得热。
隔着窗户向下看,忽然理解有人这天吃冰棍了。
冰雕雪雕锅包肉~
来东北, 是为了看雪景、雪雕和滑雪的。
刚来这些一样都没接触。反倒是这边不同的风土人情带来的新鲜感,一家子都新鲜极了。
“想好明儿去哪儿了吗?”林驰霄笑问。
“没想好,”叶知夏单手撑着下巴往外看, “问问本地人呗,还有人比当地人更清楚哪里知道玩儿吗?”
这时候跟团旅游还是坑居多,监管也不严格。
他们都自驾游过来了,就更没必要循规蹈矩的跟着景点走。
对于陌生环境而言, 自己无意间发现的美景反而更加弥足珍贵。
月月瑶瑶沿路睡得多了,下车又被凉了一下,这会儿上楼正是精神的时候, 一会儿追逐打闹,一会儿闹着下楼要看灯。
两口子好不容易将这两个小祖宗哄的洗澡进被窝, 再看时间都快到凌晨了。
借着窗户往下看。五楼有些高,路灯都在低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洋洋洒洒的落了雪, 穿过路灯投下的那一片光, 镀上了一层金光。
连那些建筑, 也因为这一份朦胧多了些寂寥。
就跟电视里头民国电视剧一般。
一种萧瑟的绝美。
腰上多了一只手,叶知夏没有回头,只感叹道:“这么美的景色, 是不是一两百年前也曾有过。”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自如。”林驰霄道。
哈尔滨拥有着历史赋予的沉重又丰满。类似的景色, 百年间已是沧海桑田。
叶知夏不由去想一百年后是否有人也站在这个位置向下看, 那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咱俩是该多出来走走转转。”
林驰霄半晌没回应。叶知夏回眸,却瞧见他一瞬不瞬的看过来。
“怎么了?”
林驰霄含笑:“在想怎么给你搭配应景的造型。”
如果全世界的好地方都去过, 每个地方都一套造型, 那确实是个大工程。
“……”只能说不愧是他。
“想多了, 咱俩能出来几天?”
满打满算也就寒暑假有几天清净。学校和公司,两边都不是好应付的.
“我知道, ”林驰霄手里动作紧了紧,“咱们都不是能放下的人。不过等月月瑶瑶能撒手了,生意也稳定的时候,天南海北走一走的功夫总会有。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八年。日子不经混,一晃也就到了。”
叶知夏动心了,却不想承认,犹豫些许,揶揄道:“你觉得孩子什么时候能撒手?”
倒是把林驰霄问住了。
叶知夏替他答:“小学肯定不行。那正是学习打下基础的好时候。那时候咱俩考研了,怎么也算高材生,总不能考试不及格吧。”
林驰霄动了动喉咙。
叶知夏又道:“初中也不好撒手。那时候都开始发育了,这个岁数的丫头进入了青春期,稍有不慎都有可能长歪。身边也容易有乱七八糟的人。”
林驰霄道:“那高中呢?”
“高中啊,”叶知夏低头,正好瞧见林驰霄解开的衬衫领口,里面是一条腹肌下的沟。
他知道叶知夏馋她身子,所以很注重身材管理。现在的胸肌腹肌,比他们刚在一起时候还要好。
满脑子旖旎心思,叶知夏的眼睛也不干不净。
“早恋啊。别告诉我你忘记了高中的情书满天飞。咱们如宝似玉的宝贝疙瘩,要是叫人骗了咋办。你也不想以后有个干瘦的混混,染个黄毛骑着摩托到你跟前来:‘老登,你姑娘是我的了!’啊呀!”
叶知夏身子一栽,直接被林驰霄按在了床上。
“你是真敢想!”
叶知夏双手换在林驰霄脖子上:“舍不得了?那你可得打好十倍百倍的精神。至少……等她们高中时候你也保持这个身材,高大帅气,贤惠顾家。有你做榜样榜样。叫她们知道好男人该是什么样,就不容易把垃圾都当成宝了。”
叶知夏说的话过于不怀好意,林驰霄低头将人稳住。
关灯,趁着孩子熟睡,两个大人偷偷摸摸,跟做贼一般。
等一番酣畅淋漓后,林驰霄擦去叶知夏额头的汗水,轻轻亲了下:“就咱俩的闺女,依我看是没有受骗的份。她们不拐骗人家小男生就不错了。与其放着她们以后被欺负,还是准备着给擦屁股跟现实一点。”
叶知夏不由想起原文里的月月,骄傲肆意。虽然是炮灰假千金,但在所有雌性生物都无脑舔男主的世界里,她从没动心过。
甚至于最后顾昶言将她卖去山区,也是因为文中林驰霄死后,月月感觉事有蹊跷去查,险些让顾昶言功亏一篑。
如果只是单纯对付原文里的瑶瑶,根本不会被顾昶言放在眼里。
不然,也不会纵容炮灰们一再给瑶瑶难堪,然后他再跟救世主一般神兵天降。
明明原文设定里,以男主身家一根小手指就能碾死炮灰.
但没关系,小说里的故事永远不会发生。而不管月月还是瑶瑶,都不一样了。
月月会因为同学的出言不逊而打架,瑶瑶聪明机敏,也从没见他吃过亏。
这样一想,两小只就如同两只小老虎。还真不用操心什么。
应该担心那些戳老虎鼻子眼儿的倒霉蛋才对。
越想越觉得有理。叶知夏将人抱紧了,在结实的胸肌上蹭了蹭。
“也对,女儿像爹。你这种猴精猴精的人,哪有受骗的时候。”
“撒谎,不是已经被你骗的团团转了吗?”
相拥而眠,早上是被渴醒的。鼻子干的呼吸都有些疼,脸也干的似乎要爆皮了。
叶知夏在帝都也是睡暖气房,只是没想到哈尔滨的暖气这么足,而且干燥的厉害。这一宿睡过去,燥热的人都快脱水了。
起来先咕嘟嘟喝了一瓶矿泉水,洗了脸特意多涂了些润肤霜,才稍微觉得舒服些。
收拾好了,下楼先跟前台打听打听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前台大姐显然被问多了,不假思索的道:“拍照的话,这条道直走那边有个防洪纪念碑,不少人都去拍照。玩儿的话太阳岛呗,那边的雪雕整的都挺好。或者在松花江上看看。不过可不兴炸鱼啊,钓鱼也不行,现在抓的严。”
叶知夏含笑:“我倒是有点想吃开江鱼了。”
前台大姐无奈的摆摆手:“那得年后再来了,早着呢。不过吃点开江鱼是好事,那鱼在冰下头一年不吃不喝的,肉都干净,吃起来比平时的甜。好些人一年就等这一口肉呢。”
叶知夏倒也听劝,出门大概八九点钟,街道两边竟有一小半的店家还没开门。
驱车直奔太阳岛去,叶知夏想到了未来宣传册里宣传的龙塔,四下望望,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时候可能没有。
这会儿也算旅游旺季,虽说没有未来那种人挤人的盛况,也是车水马龙。
叶知夏远远的瞧见了雪雕人像,耸立在那里栩栩如生。
在这之前,她对雪雕这个两个字都是十分笼统的概念。
除了人像,还有活灵活现的龙,或是威严耸立的虎。有的还在施工,工人踩在架子上一下一下的修者.
一家人就傻傻的站在那里看了近一个小时。
工人师傅下来时候都笑了,问两个孩子:“好玩儿吧!”
月月就立刻道:“叔叔我们能试试吗?”
叶知夏拉了拉月月,就听见了笑声:“这可不行啊,都是公家东西。不行等你再大一大过来跟我学,我收你当徒弟。”
叶知夏弹了下月月的脑袋瓜,拉她去看冰雕。
太阳岛的冰雕稍微少些,但往里走走,还有松鼠岛湿地一类的地方。喂过松鼠和梅花鹿,又去湿地附近看过了冬天依旧惊天骇浪的瀑布。
虽然景区里面有能乘坐小车代步的套票,一圈玩儿下来,小孩子的精力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叶知夏跟林驰霄一人背着一个孩子,耍无赖的两小只多一步都不想走了。
他们没吃早餐,一路上竟吃景区里的小吃了。眼下虽然不是很饿,也该正经吃顿饭了。
“孩子给我吧。一会儿你开车。”林驰霄伸手要将瑶瑶报道自己怀里。
叶知夏挥了挥手,掂了掂崽崽,好像是沉甸甸的,不知不觉长得不少肉。
这么大一只闺女,背着哪里会觉得累?脚步轻快的往外走,上了车还要再去打听哪里的菜好吃。
沿路问了几个人,去了一家开了十几年的老店。明明是巷子里拐角的地方,光是找到都费了一番功夫。但进去一瞧,里头坐满了人。
看看时间,才下午不是饭店。这都能这么热闹,等饭点了估计都要排出个长龙了。
要是十几年后,遇到这种叶知夏肯定躲得远远的,合理怀疑是网红打卡店,里头的都是结日薪一坐一天的托。
结果等落座拿起菜单,叶知夏动了动喉咙,忽然理解了。
一顿饭下来,比预期的三分之一都没用上。便宜,量大,滋味也好。
吃饭的功夫扫一眼附近,人们来来去去的,最不缺的就是惊呼便宜的。
也难怪在这么个犄角格拉的地方,还能这么火爆。
黄桃锅包肉,溜肉段,麻酱拉皮,小鸡炖蘑菇。
甭管能不能吃惯,一顿下来吃的叫一个痛快。叶知夏以为孩子们会喜欢锅包肉这种酸酸甜甜的。结果俩孩子恨不得将麻酱拉皮当面条一样往嘴里塞。
看一眼林驰霄,他可怜巴巴的从女儿们筷子下夹走一小块拉皮,一下子就知道了根在那里。
四个人硬是没吃完四道菜,实在舍不得还打包了。虽然明白旅游途中最不缺的就是各色美食,这些打包了估计也是个扔。
不过那就是后面两天操心的事情了。
叶知夏出了门,满心想的都是国际冰雪节。
这个在1999年之后,改名叫了“冰雪大世界”。
投桃报李
今天阳光不是多明媚, 还带着隐隐的雾气。下午寒风吹过,肉眼可见的白雾在冰雕之间弥漫。竟叫那些各色冰雕落了写凌冬将至的肃杀之气。
就……很帅。走进去,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 说不清的痛快。
听见同行的游客说晚上开灯了才叫漂亮,叶知夏看一眼时间,北方冬天太阳落山尤其早,东北更早。看看日头, 最多再有一个小时,四点半左右就会天黑。
趁着还没天黑,就近有什么零食都尝尝。可能这一天吃的多了, 没一会儿就开始找厕所。
只是这时候卫生间门外也排满了队,林驰霄那边比较快, 一会儿的功夫就出来了,帮叶知夏一块看着点孩子。
叶知夏感受到夜幕□□感温度渐渐降低,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这种感觉很奇怪, 也不该说冷, 就是说不清的凉,感觉穿再厚的衣服也没办法隔绝。
夫妻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就瞧见路过的男人一个劲的打量四人。
“你们是南方的吧!”
林驰霄挡在前面, 不动声色笑道:“帝都来的。”
男人带着狗屁帽子, 脸上也带着棉口罩, 露出来一对三角眼,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那肯定也比这边暖和不少!看你这样条件也挺好的, 咋不知道给媳妇买貂儿呢?”
叶知夏听得懂他得意思, 但林驰霄听不懂。凝眉满脸的疑惑:“买什么?”
一见他没懂, 男人更精神了几分:“貂皮啊!这都不知道吗?这哈尔滨大冬天的,不穿个暖和点的可是真能冻死人啊!你看你媳妇脸都冻紫了。”
林驰霄有些迟疑, 看一眼叶知夏。
他是接触过皮草的,只是一般情况下都是用于装饰点缀。去年就给叶知夏买过一件白狐披肩,是衬托晚礼服用的,又短又小,保暖效果几乎忽略不计。
但要说皮草的保暖效果,那是不容置疑的。
叶知夏有些无奈,但男人显然不知道夫妻俩的默契,只当做有门:“哥们你要是信得过我跟我走,我那有正经好质量的貂皮,价格也不高。你赶紧买了给媳妇穿上。保证又轻便又暖和。总好过在这里挨冻受罪啊!”
林驰霄知道上赶着不是好买卖,一会儿驱车去找,这会子未必没有还开着的皮草店。
刚要拒绝,忽然一个阿姨快步过来:“哎呦!我说你这一天,我就卖个呆你们就没影了,上厕所咋不说一声?”
一口地道的黑龙江东北话,一看就是本地人。
男人立刻有些讪讪的:“你家亲戚啊。”
阿姨横着眉毛,也没带口罩,好像并不觉得冻脸:“咋的?不像啊!你这有啥事,跟我说说?”
男人有些可惜的砸砸嘴,糊弄着离开了。
阿姨装作跟叶知夏聊家常,看着男人拐角处没影了,才舒了口气。
“你们这小年轻的虎啊,以后别睡说啥信啥!”
叶知夏本来就没上当,含笑道:“其实我们也看出来他不靠谱了。”
阿姨点点头:“警醒点是好事。那人不是个正经人,卖的都是假货,专门骗过来旅游的,光我知道的就有五六回了。要是真想买貂儿,找正规大店去,贵不了几个字儿,以后出问题了也能往回找。这种人就算不信也少搭顾(理会),十次里头被骗一回也勾人受得了。”
阿姨来去如风,风风火火的说了一番后,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徒留叶知夏跟林驰霄面面相窥,都笑了。
其实90年代的东北还真算不上名声太好。改革开放,两个时代的交汇下,大量工人下岗。
失去工作的人们可不全是想办法维持生计的,也不乏铤而走险的人。
涉黑作恶的大案出的多了,自然免不了被人跟这个地方划了等号。
可叶知夏见识过未来更多的形容词。
这来去如风的东北大姨,可真的一点没给这个城市丢人。
还怪帅的。
等上完厕所从里头出来,回头,外面已经是灯火通明。
那些原本冷肃的建筑挂上了五彩斑斓的彩灯,像童话王国一般精彩绝伦。
其实从大人的角度来看,有些俗气了。不像关灯前那么威武帅气。
却是小朋友永远玩不腻的乐园。
反正如果不是两个家长拉着点,两小只早就跑没影了.
林驰霄成了无情的拍照机器,还要时不时的指挥造型。
原本还觉得凉,活动起来就暖和了.
玩儿足足两个小时,直到感觉孩子们精力消耗差不多了,再出来已经是一人抱一个了。
“今天可算有他们撒丫子了。”叶知夏抱着沉甸甸的大闺女,好笑道。
“知足吧,刚才你没看见那个被冻哭的孩子,那叫一个闹,”林驰霄将孩子紧了紧,“还得是咱们的月月瑶瑶,能跑能跳的就是不喊冷。”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攀比心。
次日依旧是吃和玩儿,不管是经典还是闲逛,总之没闲下来过。
正巧难得遇见了几个好天儿,都在零下十几度。
这个在帝都已经是很冷了,但本地人对此的形容是“暖和”。
没错,暖和,当看见街上有人就穿着皮夹克就出门逛街,这让恨不得穿成一头熊的叶知夏很不理解并大受震撼。
他们是同一人种没错吧……
圣索菲亚大教堂,斯大林公园,一路玩儿过,也是买过去。
除了纪念品以外,还给亲戚朋友们准备了一些当地特色。
比如各种山货,红肠巧克力一类。不知不觉就把后备厢都塞满了。
第四天一早,车子沐浴在朝霞之下,一路飞驰回家。
路是越走越宽的,帝都那边的高速比黑龙江这边宽上太多。
叶知夏跟林驰霄相互监督交换着开车,是不是就能听见后面两小只“嘎吱嘎吱”的咬坚果。
这边的榛子松子便宜又大个,对叶知夏来说买起来跟不要钱似的。孩子们也爱吃。
冷不丁从后视镜看一眼后头。
嘿,哪儿来的俩松鼠啊?
先回的帝都,休息一夜后分了一圈。
休息两天又驱车一路回了老家临城。
东北山货一直都是名声在外的好东西,差不多到家拿出来,就被老爷子交给保姆收拾一下下锅。
当天晚饭餐桌上就多了一道地道的小鸡炖蘑菇。里头放了三种口味各异的蘑菇,还放了野山参和枸杞,最是滋补养人。
吃了一顿后,晚上叶知夏都觉得鼻子发热,半宿没睡着觉。
但次日一早站在院子里一看,一家子人都精神抖擞的。
也给厂子里的功臣们分了,自然也没忘记新入伙的曾文一份。
曾文收了礼,不忘告诉叶知夏。
“上次那个做原料生意的人还坚持,前两天还问我有没有你回来的消息。我查过他不像是不怀好意的人。您要见见吗?”
叶知夏不置可否。
“那就见见吧,我也想不用我多大魅力,能叫他这样了还在和么坚持。”
原料方,虽说不至于被当祖宗供着,但在产业链上也是享有话语权的。而形成规模的更是不怕没客户的。
那都是从客户里挑挑拣拣,找顺眼靠谱的合作。
这边的长明显然还没有那么大的体量惊动本地的“大人物”。
等看见真人的时候,叶知夏不由一怔。
可能是熟人,可到底是谁,叶知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看他三十多岁,西装革履的一看就仔细打扮过。
还是对方先开的口。
“我不知道您对我还有没有印象。我之前摆摊,保安非要收我100块的摆摊租金。那时候还是您给我解围的。”
这给出了关键词,叶知夏立刻恍然大悟。
“是你?”
当初叶知夏给他解了围,还指出来一条路。
实话实讲,当时的叶知夏也说不准能不能有人走通。
毕竟窥见风口的人从来都不少,但能一路坚持又顺利走到最后的却凤毛麟角。
显然,眼前这个人做到了。
是让叶知夏这个指路人都惊讶的程度。
“是我!当初多亏了你。后来我去盛夏进货,坐火车去外地卖,也是胜在盛夏的东西越来越火,大家都认。我攒了一笔钱又卖衣服。后来亲戚家里有养牛场破产转让,我就买下来了。其实我也没想到一路过来能这么顺利,”
这前后撑死也就一年多点。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白手起家到现在?
叶知夏也是白手起家,可她是知道未来走向走的捷径,眼前人可是一步一步闯出来的!
“那……您太太现在怎么样了?”
叶知夏还有印象,他当初摆摊就是为了给妻子看病。因为看病,家里都穷得没米下锅了。
听见叶知夏问这个,男人表情黯淡了些。
苦笑道:“走了有半年了。她得的是绝症。只能说她最后的这点日子里,家里条件好了,给她的都是最好的治疗。大夫都说,她走的没有痛苦。算是享福了。”
叶知夏也有些唏嘘。
不过男人没忘记坚持见叶知夏的目的。
“就不说这个了,都过去了。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当初说的话。说您是入股了,等我成功了要给你分红。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这都等一年了!”
说罢,就真的拿出来一份股份转让合同。
叶知夏哪里会收,连连推拒。
两边客气了两个来回,叶知夏才打住道:.
“你平白给我,我肯定是不能收的。说出去也不好听。咱们不是有生意能做吗?你给我提供原料,就按照你之前给的价格来。”
那个价格基本上是行业内的地板了。一般只有品质不稳定的小厂才会将价格压这么低。对于质量好的来讲,是真的不赚什么钱。
男人连连道:“这些都是小事。”
“可一点都不小,能给我剩下不少钱呢,”叶知夏邀请人坐下,“而且我也不白占你便宜。方便跟我说说你往后的生意规划吗?”
杀年猪
如果是别人问男人今后的规划, 那叫打听商业机密。
可叶知夏的本事男人是清楚的,但凡能再听个只言片语的提点,都能叫他更上一层楼。
所以, 不用多考虑。男人就毫无保留的全说了。
“我买了进口的机器,专门制作奶油奶酪一类的奶制品。已经铺设了很大范围了,甚至包括咱们省的肯德基。不满您说,一开始我是想从牛奶入手的。只是这方面水深, 我一开始总受挤兑。就干脆剑走偏锋了。没想到还被我闯出来了。”
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奶制品未来几乎要成为刚需。
除了孩子每日吃的奶,奶味饮料、奶酪制品等等, 都会成为热销品。
几乎这个时代杀出去的,在未来都能长寿。
但叶知夏想到的是08年的毒奶粉事件。她其实看过后续深度分析的论文, 多少知道一点症结。
“这么说来,其实你还是看好牛奶市场的。”叶知夏说出了男人的想法。
男人无奈笑道:“看到钱哪有不想赚的?牛奶的利润会更高一些, 也更容易打出品牌。”.
现在品牌就是金子, 就像盛夏那样, 越早名声在外,就越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鹅。
叶知夏沉思些许:“如果你不想发生正面冲突的话,其实可以试试先打擦边球。”
男人洗耳恭听, 叶知夏又道:“你可以试试奶粉, 或是含奶饮料。或是酸奶。这方面既然已经有了成熟的市场, 那就试试差异化,或者增加噱头。比如绿色奶源, 甚至自家牧场一类。”
男人虽然最开始是自家开奶牛场发的家。可到了当前这个体量当然不是全用自家的奶, 绝大部分都是各地奶厂进货加工的。
闻听此言, 虽然觉得未必靠谱,可男人清楚叶知夏的本事, 毕竟上一次给他指的路在常人眼里也是不靠谱的。
所以他认真思量了一下,又道:“那是不是可以学那些厂子,找明星代言打广告?”
叶知夏颔首:“这只是开拓销量的手段之一,但你的产品要先过硬。你当前生产线上有没有质检员?”
男人有些茫然的摇摇头。
叶知夏猜到了:“那就建立质检部,人员可以多一些,定期采样化验。就按照国家标准检验,也可以增加国外的质检标准。一批样品出了问题,同期产品就全部销毁,必要时候可以上电视或是上报纸销毁。放心,这可能比请明星代言还管用。”
未来国内的百姓会越来越注重食品安全。随着明星公信力的逐渐下降,这种有态度且公开透明的企业只会备受追捧。
这样一段话,如同醍醐灌顶。
“这样虽说增加了成本……可也不怕被牵连了。万一别人用我们的东西出了问题,咱可以随时拿检测成果出来反驳。”
这个就是额外的收获了。
男人是个聪明人,叶知夏只需要点到即止,他自己就会把剩下的补齐。
“是这个道理。而只有质检部的话,他们可能为了图省事糊弄,或是被生产线的人买通。所以这两个部门不仅要分开,还要定期彻查,以及主动去食品安全部门送检。不要图麻烦,视频上面的事情,越麻烦越不嫌麻烦。”
这其实也是盛夏和长明正在坚持的做法。
大富大贵的人大有人在。可真正坚持本心,将食品安全放在第一的,却是少数。
因为会增加成本,降低利润。那些人如果将这些成本用在宣传上,会换来无数倍的利润。
但一旦暴雷,后果普遍也是无法接受的。
话到了这里,男人无不佩服。
“我这就回去着手安排,但股份您一定要收下,这样我下次才好意思还来咨询您。”
生意场上,好点子可能比机遇更加难得。
叶知夏却道:“我也不是全然大方。我想的是,如果你采纳了我的建议,我想直接投资入股。”
男人怔了下,随即道:“好事啊!您……您想入股多少?”
叶知夏也不兜圈子:“我提议的专属牧场不是噱头,而是正经要投入建设的。以后确保所有产品都是出自自家。所以牧场不仅要大,还要多。要现代化管理,精细化饲养。保证品质的同时,最好也能有效防疫,防止被动物疫情导致的原材料紧缺。这些风险除了未雨绸缪外,投入都是一笔大数字。”
叶知夏的饼画的很大。至少以男人当前的身价是绝对消化不了的。
叶知夏有钱,而男人也完全可以信任他。
还有比他们更合适的合作伙伴吗?
男人几乎不用怎么想,就答应了她的提议。但具体选址,和前期需要的投入都需要实地考察后才能给个大概。
叶知夏给出了承诺,就让他回去自己准备了。
谁又能想到年前随便谈个原料生意,就给自己搞了这么大一笔投资。
不过叶知夏只需要出钱和给指路,剩下的让男人自己折腾。
只要他没有倒霉到天上有地上无的程度,未来叶知夏基本等着躺着数钱了。
曾文并不知道二人的缘分,只是看叶知夏受不住的笑容,基本也猜到了事情基本没问题。
要知道成本向来都是冷饮的大头,这一下子节省了这么多,来年的利润哪怕没有涨,也足够厂子狠赚一大笔了。
见他给自己逐一介绍工厂停工前后的财报,叶知夏其实想过让他来接洽牧场的事情。
但转个念头又放弃了。之前他自己经营长明厂,都快带全体员工要饭了。
再给他增加业务,还不如去大街上撒钱来的实在。
将话藏在心底没打算跟他提,曾文毫不知情自己究竟错过了怎样的机遇。
————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根。
帝都那边的事情基本都妥当了,年前叶知夏没打算继续折腾。
沈春婵给她寄了一些片场拍摄的照片当明信片。还在背面写了一些趣闻。叶知夏喜欢之余,又想到了以这部剧未来的名气,这个可是相当有收藏价值。
不仅鼓励沈春婵再多集一些,还专门买了集邮的那种专用册子,将明信片塑封好仔细珍藏。
但也从这里开始,叶知夏跟开窍一般,也开始记录起了一家人的生活。
多拍些照片洗出来好生收纳,感觉几天的功夫,生活上的一点趣事都够写成一本书。
这大大戳中了林驰霄的喜好,动手的比叶知夏还积极。
不仅是在照片背后写当时的故事,甚至会写一些小寸的照片写进日记里。
叶知夏一时想不出来这是什么。
某一天忽然灵光一闪,这不就是写手账吗?
看着他连孩子们的贴纸也点缀上去了。
嘿,她竟然亲眼见证了一个手账大佬的成长!
小年的这天,秋家特意跟农户家里买了一头自家养的猪。等杀年猪时候一块也给杀了。
因为怕家里年轻人和孩子看不得血腥场面,等送到秋家的时候,都是杀好了也分隔好的一块块肉。
叶知夏领孩子看热闹时候,能瞧见送过来的肉还带着热气,和一股子说不清的油腻味道。
鲜少瞧见这么多生肉,其实是没胃口的.
但是等这些肉烹饪下锅,香味出来了,又会止不住的吞口水。
楚慧玲有一手油爆大肠做的地道又好吃,秋锦云擅长卤味,而叶知夏跟林驰霄也加入进去,合伙做了一道东坡肉。
小年夜里头这顿饭,几乎成了全猪宴,除了要单独留着年夜饭吃的部分外,几乎把能用上的食材都放上来了。
农家猪吃的是煮的猪食,又养满了一年。味道照比市面上买来的养殖猪香了不知多少倍。
哪怕平时食谱里荤腥占比不大的叶知夏也多吃了一碗饭。
吃完了一抹嘴,一桌子人都是满嘴的流油。
好像去年都没这么进行热闹.
孩子们吃完了早早放下筷子去院子里放烟花,老爷子听着外头的笑声,和开关门时偶尔送进来的些许火药味。
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感觉跟我小时候一样。我像月月瑶瑶这么大的时候,正是家里条件最好的时候。过年用上学,也没人拘束。好吃的一盆一盆的,我们都是装满一口袋了再出去疯。其实烟花和炮跟那时候也没差太多。类似的我小时候都玩儿过。”
直到他是触景生情了。
对于老人家而言,越老越喜欢追忆往昔。
一方面回忆会给过去挂上一层美好的滤镜,另一方面,也是从一次次的回忆里反复想起,防止那些美好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叶知夏心有所感:“可见姥爷小时候条件多好了。我记得我小时候,村里也就村长家里孩子炮多,舍得玩儿。直接把一整帘的鞭炮拆开一个一个的玩儿。村里的孩子们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听响儿。啥时候高兴了,还能分两个放。村里的孩子都淘气,哪里都敢扔,几乎每年都能看见谁家孩子闯祸了被人追着打。”
村里孩子可不讲究过年了就不打了。气性上来了照样按在膝盖上打一顿屁股。
穷人也有穷人的乐趣。
桌上的长辈们也跟着笑。
秋锦云是下乡过的,更是在叶知夏长大的村里待过。
眯着眼睛回忆往昔,也跟着道:“村里是真困难,我就记得我下乡那会儿,全村吃了一年的棒子面。临到过年了,用苞米跟邻村换了些黄豆,磨成豆腐。过年时候大家一块喝豆浆吃豆腐。结果吃多了,一半拉肚,一半放屁。有的半夜受不了了,都去院子里蹲着。冻感冒了好几个。”
秋锦云一说,秋林生也没忍住:“我那会儿……”
叶知夏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可不知不觉眼皮子越来越沉。
眼睛一闭,再睁眼的时候,人已经被林驰霄打横抱起回房间了。
揽住林驰霄脖子,蹭了蹭他的胸口。
这个姿势过于束缚,有点像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一些杂事
这一年比去年还要顺遂。
许是过于忙碌, 叶知夏对时间流逝的感觉都有些迟钝,好像晃眼的功夫就跳进了1998。
有些功夫没联系的吴迪打来电话,跟叶知夏闲聊了些话。
村里头的张翠花死了。
有两个月了。吴迪不是一个村的, 消息传过去不知道经过多少手。
只说是有人翻墙偷叶家的鸡,张翠花拎着菜刀出去赶人,结果摔到了脑袋磕在石头上了,又冬日里头在外面躺了半宿, 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人都硬了。
而那十多岁的叶天骄因为害怕,我在屋里一宿没出去过。还是发现张翠花死了的人进屋看,才瞧见叶天骄抱着被在炕上睡得香甜, 说是前一晚太害怕等母亲回来,不知不觉就睡了。
村里都传, 人其实是冻死的,但凡叶天骄出去看看, 或是含量嗓子叫人过去, 张翠花也都有救。
事情不知真假, 反正这下叶天骄彻底成孤儿了。
叶家还是有两门子亲戚的,暂时在一个叔叔家养着。
“他只怕也是被家里惯坏了。你说在人家住寄人篱下的,再进的亲戚也得矮着点说话。打人家孩子不说, 还偷人钱。他叔吓唬他要送他去派出所。他自己去派出所说他是你亲侄子, 知道你赚大钱了, 让民警帮忙找你接他走。”
许是张翠花生前念叨过什么叫他记住了,叶天骄是当真了的。
“那叶有忠一家吧, 也就他家每个儿子能愿意多养一个小子。”叶知夏道。
这吴迪就不清楚了。
“谁知道呢?不过听说这才俩月, 那家人就不打算养了。可送人或是送去孤儿院, 又怕被街坊四邻戳脊梁。那孩子不是一口一个等你接人吗?愁的没法的两口子就真开始打听起你来了。有人知道咱俩是同学,还想让我问问你。”
“啧, ”叶知夏嗤笑,“你同意了?”
“你看我像傻缺吗?”吴迪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但凡两边还有一丁点的亲情在,叶知夏也不可能直接把叶大梁监?狱里。
现在叶家可谓是家破人亡。就算不是叶知夏一手促成的,也是从她这里开始的。
所以,在叶天骄这里,他跟叶知夏说是血海深仇都不为过。
他还幻想着沾叶知夏的光过好日子。可叶知夏不会给他丝毫的机会。
没赶尽杀绝,一是看他小,二也算欢乐当初叶大梁劝说家里给她学上的人情。
但也仅此而已了。
不过村里会秉承着打碎骨头连着筋的心思,会幻想些有的没的。
“反正我就当没听见。”叶知夏只道。
吴迪也聪明:“我跟你说什么了吗?”
两边皆笑。
“要不我来年别回村了。你说人也就是贱。不回家吧总想家里的这小院儿。可回了家乱七八糟的叫人脑袋大。我不找对象,他们对我可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还是因为家里没有把事情做绝。
如果是跟叶知夏当年一样,直接将人绑起来卖了,反而容易一口气断干净。
就是这种关系破的不彻底。说好也坏,说坏又好的关系,才最折磨人。
“那你跟家里说过你现在攒钱或是买房的事情了吗?”
吴迪无奈:“没有,别提了,我之前救人不是拿到奖金了吗?他们几次跟我要我都不给。后来就忽然接到电话,说我妈快不行了,继续一笔钱才给做手术,我就回去送了比钱。结果到家人没事钱也没了。打哪之后我给家里报的实习时候的工资,就这还隔三差五的跟我要。”.
叶知夏出了个损招:“你要是真想有个了断,就假装自己欠了高利贷。没钱还,欠多少你自己编,反正就是一个家里肯定有,但也算打出血的程度。等有结果了,相信你也能下决心了。”
吴迪怔了怔,随即道:“这不是你之前用过的吗?”
叶知夏只笑:“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吴迪应该是叶知夏认识人里,一年多来变化最少的。
其实她在市三甲医院当一个在编护士,本身在社会身份里就是顶层的。
这个年纪,这个职业,除非辞职了再就业,否则一辈子的顶点也就在那里。
不会大富大贵,但端着铁饭碗,这辈子日子都差不了。
叶知夏确实有教唆的成分。至少让她先摆脱家庭的拖后腿。
吴迪犹豫了半晌,才压低了声音:“那你能帮我吗?”
“这都是小事儿。”
也不怕玩儿脱,再不济也有秋家在。林驰霄在本地也认识些灰色背景的人。要是作恶不敢,可要给普通人演场大戏,那还是手拿把掐的。
年后没过多久就要开学了,叶知夏回帝都忙碌之余,还要着手安排冯博文一家子上学的问题。
这时候很多学校上学都不查户口,家长提早过去说一声缴纳学费就行。不像义务教育时候那么严格。
孩子们先办理好入学,户口一类的都可以慢慢张罗。
也是这个时候收到了吴迪那边的结果。
接通电话听见吴迪那个哭腔,叶知夏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回死心了?”
“死心了。”
吴迪在等叶知夏问,只是半晌没听见。抽搭了一会儿自己就说了。
“你知道我妈给我出什么主意吗?她说给我找个婆家立马嫁了。找个山里的,进去出来都费劲。那些追债的就是上天入地了也找不到我。”
叶知夏没崩住。
她想过吴家可能把她赶出家门,却没想到还能这样。
这不就是活活将人最后一点价值榨干吗?
叶知夏是不信吴家把她嫁进山区不会赚彩礼。
吴迪越说越气:“他们也不听我同不同意,还找来两个人有鼻子有眼的一起商量。我婶给出主意,说既然找不到,那不如趁着嫁人前叫我再狠借一笔大的,反正到时候我人间蒸发了,还能给我侄子留一笔娶媳妇钱。他们也都同意了。”
“我就要了两万块钱啊,别说是给我还了,哪怕给我几百块钱,让我赶进去外面躲债去我都认了!咋就至于这样了呢?”吴迪后牙龈都快咬碎了。
“天真呗,”叶知夏冷笑,“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如果你真欠了高利贷,就以房贷人的本事,祖宗八代都能给查出来,找不到你,就会把催债的手段用在你家人身上。他们是一点都不怕你借一大笔钱后直接跑了叫他们还。”
虽然只是假设,吴迪想想也觉得解气了。
“我现在是一点都不想跟他们搭边了。也准备搬家了。可他们知道我在哪儿上班,以后还是能找到我。”
入编了的护士,脑子有坑才会辞职。
“不能换个医院吗?”
吴迪有些无奈:“我试试吧……其实我想过去考省医院。只是这么多年了,我怕有的东西早忘了。”.
“那就学呗。你想往上爬,还不脚踏实地的去尝试。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吴迪觉得有道理,也整理好了心情,自己回头备考去了。
叶知夏还是挺看好的,毕竟小地方出来的,还能这么年轻入编,这本身就代表着未来不可限量。
刚摆烂了两个月,这忙起来又开始脚不沾地。
好在事情基本都不是长久麻烦,一口气忙完就过了。
而开学前,两件事赶在了一起。还都是需要钱的事情。
一个是投资大学生创业的时候,投资的一家游戏公司。
开发游戏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烧钱的产业,现在也不例外。
但跟未来大赚特赚的市场不同,受众极其有限。这一年来,叶知夏追加了两次投资,而游戏公司也只做了一款武侠题材的游戏投入市场。
要说反响,其实是好的。不管是网络上,还是赶时髦的报纸上都有身影。
可叫好不叫座。而且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
盗版。
正版游戏碟片都是上百的,可盗版碟片只要二三十。
随着时间流逝,未来只会更便宜。
所以叫好不叫座。总共收益也没破百万。
可投入进去的钱就远不止这些了。
这对一群满腔热血的年轻人打击多大可想而知。
甚至于游戏公司的老板都跟叶知夏提议,要不放弃算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年少时候的梦想养活自己。现实里太多无可奈何.
叶知夏给出的态度很明确。
继续开发。并拿到了海外发行权,这方面她自己想办法。
叶知夏清楚未来游戏的光景,也知道这群人的想法很好,甚至可以说在世界舞台上也不落队。
这样一个团队如果这时候暴死了,那绝对是国内游戏世界的一个损失。
所以,别说不赚钱,就是小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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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叶知夏手头充裕都愿意养起来。
毕竟当前的游戏开发,撑死亏个几百万。
未来那可都是动不动上亿的项目。
有了叶知夏给打的一管子鸡血,颓废的一干人精神精神,绷着电脑又杀回去了。
至于海外方面,叶知夏还需要时间来规划。
同一时间的另一件事是李明珠。
算起来也有半年多没联系了。
之前李明珠电话里反复强调想要报答叶知夏的知遇之恩,却没想到再打电话,是问她要不要继续投资电视剧的。
李明珠的声音有些疲惫:“我最近在这个剧组里担任女主,整个剧组从上到下的水准和努力我是看见了的。只是投资商忽然说这个题材现在没人看,就给撤资投别的去了。可剧都拍一半了。如果没有人补进来。不想这部剧夭折的话,就只能匆匆结局。剧本我反复看过,如果被砍了是真的可惜。”
李明珠圈内熟人不多,能拿出投资的更少。
思来想去,竟然还是想到了曾经帮过她的叶知夏。
叶知夏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有这样的事情。
不过未来大佬都看好的剧,感觉不会亏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