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祈行夜捣毁了污染源的内核,让本应该无限重生修复的污染源,像被摘除了发动机只剩外壳。


    污染源残存的力量少得可怜,缓慢的修复根本赶不上庞大身躯被破坏的速度,奄奄一息在商南明战靴下苟延残喘。


    只剩一双赤红眼球漂浮在只剩外皮的黑液里,死死仰视盯着商南明,憎恨与恐惧交织。


    祈行夜正为安抚下了商南明而美滋滋,转身向余荼小声抱怨她怎么火上浇油,他觉得自己差点就要被商南明杀了。余荼笑而不语,意味深长。


    也因此错过了污染源对商南明高到不寻常的仇恨。


    就在祈行夜深入核心时,在他所看不到的外界,商南明枪火不停,彻底封死污染源逃窜路径,硬生生将它留在原地不得动作长达十几分钟,不得反抗。


    商南明完全摒弃自身安危,不吝啬弹药,打空了所有子弹,自行斩断了退路,任由自己陷入没有弹药支援的困境。


    满地弹壳,伤痕累累。


    内外夹击使得污染源彻底失去了反击可能,它的力量因祈行夜而迅速下降,受伤速度与伤势深重却因商南明而迅速飙升,破坏和修复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


    直到,濒临死亡。


    “我,不会,死……”


    污染源磕磕绊绊,低哑嘶声:“世界,不死,我,永存。”


    “你,奈,我,何。”


    商南明垂眸,眸光平静如看死物。


    祈行夜挑眉回身,言笑晏晏:“哟,还有力气说话?看来我打的还不够狠啊。”


    他挽起衬衫袖子,随手从余荼腰侧迅速抽出她配备的长刀,从容走向虚弱到只剩一张皮的污染源:“那我们就继续。”


    “你没有多余的力量,我可还有。打到你变成肉泥,再也跑不动怎么样?”


    污染源愤怒,但眼珠里却是无法掩饰的深深恐惧。


    它在因祈行夜而颤栗,疯狂叫嚣逃命,却因商南明压制而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恶魔逐渐逼近。


    被捣毁核心的剧烈痛苦深深刻进污染源每一缕粒子中,它残存稀薄的意识混沌迟钝,对祈行夜如同天敌压制般的逃命认知却清晰。


    已经被打到再升不起反抗心思。


    “我,追随者,替我,存在。”


    污染源断断续续:“你,杀我,追随,者,散,外,不可彻底……”


    祈行夜冷笑:“你真的会天真以为,你们所有污染物共享同一根系,你就可以通过根须把自己的力量送出去反哺追随者,让他们替你继续作恶吗?”


    徐丽丽的追随者太多,遍布大江南北,至今没有人能够准确统计出所有人数和具体身份。


    更何况从祈行夜在那个被他讯问的追随者口中,还得到了另外一条情报——徐丽丽的追随者,是有组织的。


    他们甚至在有意识的培养新鲜血液,通过匿名群,各个网络社区帖子,观察寻找有可能的新人,主动向这些人透露有关徐丽丽的消息,利用血腥猎奇心理,吸引原本身处普通社会中的人造成杀戮,逐渐步入深渊,不可返航。


    然后收割。


    这使得一口气抓到徐丽丽所有追随者,变成不可能完成的事。


    野火烧不尽。


    只要有一个遗留在外,就会拉更多普通人下水,用杀戮和突破社会限制的“快.感”吸引他们成为新的追随者。


    ……以人为载体的思想病毒,比污染类案件更加不可防范和危险。


    而污染源“死”后,它的力量会反哺到每个污染物身上,继续杀人,吸纳,壮大,威胁。


    污染源死死盯着祈行夜,它没有说话,眼神却明晃晃在反问——难道不是吗


    ?


    祈行夜笑了:“你以为我会怕?”


    “就算全世界都是你的追随者,但只要我不死,来一个,就杀一个,纵使追随者的数量庞大无法数清,能多杀一个就是一个,也是赚到。”


    他居高临下睥睨:“想让我绝望?你还不够格。”


    “垃圾。”


    祈行夜嗤笑。


    余荼愕然看向祈行夜背影,手按在腰间战术束缚带上,神情复杂莫测。


    ……祈行夜从她这里抽走长刀时,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和制止。


    并非她主动放开警惕,任由作为同伴的祈行夜拿走她的武器。


    而是祈行夜,突破了她的防线,硬生生从她手中夺走了武器。


    战士绝不会让自己的武器离身,更遑论被人抢夺。


    即便是同伴也不可能,何况祈行夜只是临时共事的同事,并没有真正进入3队,被3队众人像信任队友那样托付生死重担。


    这是体术压制的最好证明。


    这场不成型的战斗还没喊开始就已经结束,祈行夜赢得轻松闲适,没有放在心上的随意,却在余荼心中掀起滔天骇浪。


    余荼眸光沉沉,看向祈行夜时视线探究。


    祈行夜…………


    商南明似有所感,平静抬头,转身看向余荼。


    无声息的注视,以及警告。


    余荼面容上的戒备敌对瞬间瓦解,松懈下防备懒洋洋像困倦的狮子。


    她无辜摊手,口型:怀疑所有人,是3队本职工作。不如说,商长官如果知道什么,尽早告诉我。


    商南明掀了掀眼睫,漠然:对于祈行夜,你没有权限,余荼。


    他无声警告: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事物。


    余荼轻轻歪头,咧开笑容。


    啧……老狐狸。所以她最讨厌和调查局的长官们打交道,尤其是商南明。


    虚弱到只剩一线气息的污染源,无法再支撑巢穴的存在。


    津门饭店地下室,剧烈震动,摇晃将倾。


    存在百年之久即便轰炸也依旧坚持下来的安全堡垒,在污染侵蚀中变得脆弱不堪,像被白蚁蛀空的木头房子,风一吹,就倒塌散落成粉末。


    白翎羽和聂文就等在外。


    祈行夜身影缓缓从灰烬雾气中显露,逆光而行,修长身姿飒落从容,眉眼笑意轻浅。


    巢穴倒塌时,白翎羽本兴高采烈笑容止不住的得意,小跑着迎向浓雾,眼睛亮晶晶的想要祝贺队长杀死任务目标。


    ——最重要的是,徐丽丽是他们3队的战利品!他们果然赢过祈什么的了!


    结果一抬眼,猛地对上祈行夜笑眯眯的俊容。


    “…………?”


    白翎羽一惊,猛刹住脚错愕仰头看祈行夜,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祈行夜挑眉:“这是我的战场,我为什么不在这?”


    他不在意白翎羽在想什么,漫不经心转身,向身后挥了挥手:“余队,你家小朋友来接你下班了”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光亮昏暗的雾气中显露轮廓,逐渐出现在白翎羽视野内。


    去污染源所在地装尸体出来。


    他命令得太从容自然,聂文一时间愣愣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领命进了浓雾。


    走了十几米,聂文才后知后觉:“…………?”


    不对啊,商南明不是他的上司,余荼才是啊!


    怎么变成商南明命令他的?最要命的,他怎么还觉得这很正常?!


    聂文脚下急急刹车,拐了个弯就想要转身走回来,毕竟按照权限责任划分,商南明根本没有命令他的权限,他只接受余荼的指


    挥。


    刚走几步,就听余荼的声音懒洋洋穿透雾气传来:“来都来了,还转身去哪?顺便去把活儿干了。”


    聂文乖巧点头:“哦。”


    留下白翎羽和祈行夜大眼瞪小眼。


    祈行夜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白翎羽,纳闷:“干嘛?要我签名,还是要合照?”


    白翎羽愣愣反应不过来,大脑想得打结了都没想明白,怎么那个弱得失踪在黑暗里的祈行夜,会出现在污染源的巢穴里?祈行夜的态度还从容得像这里是他的地盘。


    看队长的态度,竟然也默认了?


    3队不养闲人。


    不仅是针对队员,更同样适用于外部合作者。


    即便是余荼主动邀请祈行夜前来联合作战,但如果祈行夜在行动中弱到拖后腿,余荼也只会毫不留情击毙,并想办法榨干他的死亡所带来的最后一丝价值。


    调查学院或调查局内身处规则之下的调查官专员们,如果无法适应这片世界,还可以退役转为普通人。但对3队而言,最高等级的保密,只会清除所有获知过3队存在的人。


    不合适,就只有死亡一途。


    但祈行夜不仅活着回来了,看队长的态度,还……认可了他?


    白翎羽难以接受!


    “队长,你怎么让他活着回来了?”


    她指着祈行夜猛甩头看向余荼,不可置信。


    祈行夜尚没有特殊反应,商南明和余荼就转身齐齐看向白翎羽。


    目光压力沉重如山,


    商南明眸光沉沉,不怒自威。


    不言语,也让白翎羽忽的有种被看透所有秘密的悚然恐惧。


    余荼摸了摸下颔:“我为什么要杀他?”


    “他没有价值,拖后腿,正适合杀了当诱饵……”


    白翎羽话说到一半,忽然从余荼理所当然的态度中察觉到什么,心里冒出荒谬的猜测。


    该不会,污染源和巢穴,都是祈行夜杀的吧……?


    不会,吧?


    怎么可能!!!


    但不论是商南明和余荼对祈行夜的态度,还是祈行夜自己的从容谈笑间掌控全局,都在昭示一个最不可能的事实。


    ——是的,就是祈行夜。


    白翎羽脑海掀起风暴,开始怀疑人生。


    “怎么会……他不是一个小侦探吗?抓猫都能让猫跑掉。徐丽丽真的是祈行夜杀的,他赢了,赢了,赢……”


    白翎羽表情麻木空白,晕乎乎没有实感。


    祈行夜眨了眨眼,转身看余荼:“你家小朋友这是怎么了?看到我太激动了?”


    怎么傻在这了?


    余荼转眸看向白翎羽,微蹙眉头。


    祈行夜笑眯眯点头,随手从口袋里摸出名片递给余荼:“倒也正常,毕竟我可是世界第一侦探,全民偶像,有多少迷弟迷妹都不奇怪。”


    “我就不打扰白翎羽消化激动了,名片放在余队这里,如果她有需要,余队可以转交。”


    染着蔻甲的白皙手指扫过名片,夹在指间。


    余荼的手掌伤痕纵横,血污覆盖,虎口处被重型枪械撞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完全看不出在几小时之前,这还是晚宴上华服昳丽的千金美人。


    她轻笑,收好祈行夜的名片。


    像是默认了他与3队产生联系。


    “巢穴还有些碎片,徐丽丽残尸也要再进一步清除。”


    余荼颔首:“白翎羽和聂文会负责收尾,陈默继续聚集外围追随者。商长官和祈侦探自便。”


    祈行夜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笑着向余荼眨眼:“反正已经结束工作了,明日请余队喝酒,庆祝我们第一次合作愉快”


    余荼讶然。


    她定定看了祈行夜几秒,随即笑了:“好。”


    他们彼此之间都很清楚,白翎羽不曾明说的,到底是什么。


    从一开始,白翎羽就真心认为祈行夜做不到,所以才会如此惊讶。


    只不过谁都没有挑明。


    祈行夜随手递来台阶,表明态度,传递友好,无声告诉余荼: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会在意。期待我们的友谊,和下一次合作。


    即便祈行夜愤怒甚至撕破脸,余荼都认为那是他应该的。


    结果,他什么都没说,还主动表示自己不在意。


    豁达宽广。


    与料想中的差距令余荼对祈行夜有了新的认知,也多了好感。


    倒是真的考虑起了祈行夜和3队接下来的合作关系,接纳了他的存在。


    余荼沉思,纤长手指虚虚搭在唇角。


    朋友……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不生气?”


    走出很远,商南明平静问。


    祈行夜眨了眨眼:“嗯?”


    他恍然:“你说白翎羽?”


    他随意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笑了:“我是来交朋友的,不是树敌人的。敌人太多,只会妨碍我。况且,别人对我怎么想,与我无关。”


    “再说,余荼会负责教导她的队员,我没有无偿教导其他人的兴趣。”


    祈行夜笑眯眯,根本没有将白翎羽放在心上:“要不要打个赌?商大官人。”


    商南明平静回望。


    “就赌下次再见面时,白翎羽将成为我的挚友。怎么样?”


    祈行夜:“赌赢的人睡卧室!输的睡书房。”


    两人异口同声:“我赌她会。”


    祈行夜:“……?”


    他愕然看向商南明,对方一脸平静,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你耍赖!”


    他控诉:“你怎么能和我选一样的?”


    商南明:“我比你快半秒。”


    “不公平!商长官你怎么能耍赖!”


    “呵。半秒。”


    “……啊啊啊!”


    床,我舒服的两米大床qaq


    虽然徐丽丽是祈行夜所杀,但0199未记录案件隶属于3队管辖范围,祈行夜和商南明只是接受邀请而来协同作战,现在工作结束,剩余的也就可以转交给余荼,让3队继续收尾。


    至于他们二人……


    祈行夜愉快的打了个响指:“走吧商南明,我们回家。”


    商南明弯了弯唇角:“嗯。”


    他们走出津门饭店,晨光已熹微。


    祈行夜双手叉腰站在饭店大门外,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陶醉伸手拥抱天空:“啊这瓦蓝瓦蓝的天空,清晨干净的空气。”


    然后——“咳咳咳!”


    他咳得眼泪都下来了,哑声:“谁?谁用的催泪.弹!”


    远处在瞄准镜里看到这场景的陈默,心虚的向后缩了缩。


    不是他,真的。嗯。


    清晨薄雾间,路面横尸,不见人影。


    昨夜酣战,饭店顷刻间化为枪与火交织的战场。


    没有人敢靠近。


    但凡思维正常的人,都忙不送迭的逃命,远离战场避免被波及。


    附近行人纷纷报警惊恐,甚至出动了防暴组。


    3队不是调查局其他机动队,还有正式职责交接文件,专门处理对外事务的枫映堂和专员们。


    他们是彻底的影子。


    在林不之和其他几人面前之外,他们就是有组织的“恶徒”,没有官方身份,只有官方记录中的累累罪行,是


    杀人犯,逃犯,上百起犯罪现场都有他们存在过的痕迹,悬赏金高昂。


    却从未有人真正知道他们的样貌和身份。


    一切都隐没于黑暗的影子。


    在外,甚至很多人给他们起了外号,用“恶徒”来代指,罪行罄竹难书。


    防暴组同样不知情,按照职责全副武装靠近津门饭店。


    陈默绝不会让寻常人进入污染狩猎现场,那会导致没有防护服的寻常人被污染,异化,崩溃,堕化成没有神智的怪物。即便防暴组在正常社会中也是保护者。


    并且,他很清楚余荼的行事风格,一旦防暴组真的踏进津门饭店阻碍了余荼追杀徐丽丽,余荼会连他们一并清理掉。


    所以他只能叹了口气,换上□□等不具备真实杀伤力的武器,尽力阻止防暴组靠近,又利用赶来的追随者在远处营造出混乱声响,调虎离山。


    一边拦截寻常人,一边狙杀追随者。


    这一晚,陈默忙得不可开交,心累的觉得发际线都后移了十厘米。


    倒是商南明。


    他扫了眼现场,便了然这是什么情况。


    防暴组恰好再次靠近。


    一身血污狼狈,衣衫破损尽显战斗痕迹的两人,实在太过可疑。


    他们还是从津门饭店走出来的——很难说昨夜的枪战和爆炸不是因为他们。


    商南明抚平西装皱褶,一身保镖服也因为穿着主人而尽显上位者威严。


    在警惕指来的枪口下,商南明从容掏出证件:“保密单位行动,追查‘恶徒’,无平民伤亡。”


    “这是我的职责权限,现场由我指挥。”


    0199案件的保密工作,至案件结束而终止。


    从他迈出徐丽丽围猎现场开始,他的工作就已经结束了。此后再问起,他昨夜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见。


    0199不存在,不被过问,也没有一个叫徐丽丽的目标。


    对于空气,人们没有制定规则。也就不存在任何问责。


    被抹去痕迹的一夜。


    而商南明也在这一刻恢复调查局特殊长官身份,行使权限,不再是不可暴露于阳光下的0199协作者。


    商南明平静看向其中一人:“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向上级确认。”


    那人将信将疑,还是转身去打了电话。


    实在是商南明的威严气势太过磅礴,非比寻常,令人不由信服。


    祈行夜漫不经心左右抻着筋骨,在商南明身边左摇右晃,在警戒枪口下也一点不担心小命,甚至还哼着歌自己给自己配音,做起了广播体操。


    “雏鹰起飞——”


    祈行夜大鹏展翅:“哈!嘿!”


    对面:“…………”


    “???”


    对面表情复杂,一时不知该怎么定义这两人。


    很难说这种是袭击者能做的事情。


    倒是商南明眉眼平静,仿佛祈行夜不论做什么,在他看来都是正常的。


    他站在原地像猫爬架佁然不动,任由祈行夜在他身边左哼哼右哈哈。


    唱着唱着还跑调切了歌,换到了双截棍又换成了太极八卦连环掌。


    即便众人注视,祈行夜依旧毫不露怯,习惯“万众瞩目”的感觉,我行我素的抻着打了一夜架而劳累的筋骨。


    至于会不会有误会,能不能顺利解决……那不是祈行夜担心的事情。


    所有官方对外事务,祈行夜都愉快的甩给了商南明,还言辞凿凿美其名曰这是他信任搭档的体现。


    “商大官人,早餐想吃什么?”


    祈行夜边金鸡独立抻筋,边悠闲问:“荔枝不在家啊,留在总部了,家里没人做饭了


    。要不去巷口那家吃豆腐脑油条?旁边胡辣汤也可以,要不卤煮焦圈?”


    商南明:“都可以,看你想吃什么。”


    祈行夜诚恳:“只要不是我做的都行——你吃过我做的饭吗?荔枝吃过一次,就感动得痛哭流涕,拍胸脯打包票说以后都由他做饭,叮嘱我千万别自己做饭自己吃,他不想太早失去我。”


    商南明终于抬眸,认真看向祈行夜:“有多难吃?”


    祈行夜望天:“这么说吧,前年隔壁大爷瘫痪卧床没人照顾,雇我去照顾他,吃了我做的饭,大爷激动的从床上蹦起来说看见太奶奶了。医生直呼这是医学奇迹。”


    商南明:“…………”


    听到两人谈话内容的对面众人:“…………”


    他们表情一言难尽: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确认电话很快得到证实答复。


    电话对面的声音清爽带笑,阳光干净得像大学生:“没错,我们得到绝密消息,津门饭店极有可能会成为攻击目标,所以我们长官昨夜亲自负责现场指挥。”


    “详情?不好意思,按照规定,那你要写申请表递上来,申请查看案件并且确保不会泄露机密。整个流程最快应该是三年,通过审批之后,还有十年对你个人的观察期,确保你不会泄露或贩卖情报。需要我把申请表模板发给你吗?”


    “顺便,负责审批申请表的就是商长官。”


    枫映堂斜倚在办公桌前,笑眯眯道:“都是兄弟单位嘛,别客气,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直说。哦对,我们长官不就在你面前?现场由我们长官指挥,我也帮不了什么,真是抱歉了。”


    说着抱歉,脸上没有一丝愧疚情绪。


    电话对面客套好几句,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问题:先说帮忙又说帮不了,那你在说什么?只是听着好听的场面话吧。


    说了这么多,没有一点实际透露作战信息的……全是打太极的圆滑话。


    挂断电话后,枫映堂长舒一口气。


    他看了眼时间,这才把提着一夜的心脏重新放回胸膛。


    虽然长官常年在外勤第一线,深入案件现场,但当事情涉及3队,还是让他忍不住担心。


    “这群惹祸的,要不是长官,又要背一起命案了,‘恶徒’的名声还不够大吗。”


    枫映堂头疼按了按太阳穴:“偶尔也处理下尸体,动静小一点啊。”


    而挂断电话后,对面看向商南明两人的眼神变得奇怪又探究,欲言又止。


    商南明视而不见,平静问:“可以离开了吗?”


    祈行夜已经饿得在他身边疯狂学狼嚎了,很吵,耳膜疼。


    对面点头,神情复杂:“没问题,您可以离开了。”


    祈行夜欢呼一声,哼着歌双手插兜,在无人的街道上也不好好走路的左摇右晃,偶尔还会撞到商南明。


    商南明没有别的情绪或特殊反应。只平静伸手虚虚环在他身后,避免他摔倒。


    最不容易被接近,安保层级高到惊人的调查局特殊长官,面对搭档时,却总是耐心周密得判若两人。


    众人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神情复杂。


    “那是什么机构,你听说过吗?”


    “不知道……”


    祈行夜却已经被煎饼果子摊贩吸引了过去,兴致勃勃的搓手等待。


    商南明站在他身后,单手插兜始终握住武器,随时可以应对突袭,警戒得真如保镖一般,将祈行夜背后护得滴水不漏。


    平静,却像守着公主的恶龙。


    “官人,你吃吗?”


    祈行夜对长官给他当保镖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转头眼睛亮晶晶的期待问:“不吃我就把你的那份也吃了。”


    商南明的回应,是果断拿走祈行夜手里的另一份。


    祈行夜:“!!!”


    “你不是应该回答你不吃吗?!”


    他痛心疾首:“好贵,好贵呢!我还多加了一个蛋,贵了一块钱呢!”


    因为以为都会是他的口粮,于是格外大方,没想到……呜呜!


    商南明捧着热腾腾的食物,视线却一直落在祈行夜身上。


    慰藉任务后疲惫的,不是食物,而是身边的笑容。


    有人昨夜本有机会得到数以亿计的财富,一夜暴富从此无忧,却还是选择了清晨时在小摊前为一颗鸡蛋心疼。


    商南明平静垂眸:“你可以向余荼收晚饭钱。”


    祈行夜“啪!”的一下头顶亮起灯泡:“哦哦哦!可以诶!”


    “官人真机智!”


    商南明勾了下唇角。


    夺命晚宴。


    ——还要收钱。


    祈行夜有意将空间留给余荼,白翎羽危险本能察觉不对,但仍转身看向余荼,倔强想要一个答案。


    余荼弯了弯唇角,垂眸看她:“徐丽丽,死于祈行夜之手。”


    白翎羽瞳孔紧缩。


    有所猜测,和从最敬重喜欢的队长口中得到答案,截然不同。


    晴!天!霹!雳!


    3队,竟然输了……


    没有人说要比赛,就连当事人的祈行夜和余荼也不在意。但白翎羽在意。


    她嘴唇颤抖,感觉一直固有的认知,塌了,外面的天空,泄露出一线光亮。


    半晌无法回神。


    余荼低低笑出声,抬手揉了把白翎羽顺滑如绸缎的头发:“翎羽,不要固步自封。”


    “我知道你是在维护我,你认为,我才是最强的,不允许任何人动摇我的地位。”


    余荼缓缓垂首,双手捧住白翎羽的脸颊,让她仰头直视自己,声音低沉蛊惑:“我知道,我都知道。翎羽,我很高兴你在乎我,认可我的领导。没什么比这更令我欣慰的了。”


    “但是翎羽,不要用这种愚蠢的方法维护我。”


    她的音调徒然下降,像淬了冰,令人颤栗:“那只会显得我是个仅仅依靠传闻维护一层空架子的废物。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白翎羽,我会在战场上自己夺回地位和尊重,不需要你挡在我身前。”


    “如果祈行夜确实比我强,那就让他暂时比我强——总有一天,我将重新强过他。任何站在我上面的人,我都将超越他们。我会自己攀登,唯有力量是真实。”


    “懂吗?”


    质问声令人心弦颤抖:“白翎羽,回答我。”


    可那双眼眸中波光流转,如春水碧波荡漾,美不胜收。


    哪怕下一秒就会死,此刻得她注视一眼,也值得。


    白翎羽眼中有泪,可怜巴巴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闷闷“嗯”了一声,乖巧没有反驳。


    “对不起……队长,我错了。”


    余荼慢慢站直身躯,松手放开手掌中托住的白翎羽脸颊。


    她重新笑了起来,漫不经心抬手拍了拍白翎羽的头:“乖孩子。”


    聂文躲在浓雾后面大气不敢出,壮硕高大的身躯缩着肩膀,在队长训斥现场活像个小可怜。


    他忽然很庆幸巢穴中的雾气挡在了他的身影。


    虽然以余荼等人的战斗本能来说,任何靠近他们身边的人都是“透明”的,就算有掩体也别想真的不留痕迹的掩藏,一定早就发觉了聂文的靠近。


    尤其是余荼。


    但浓雾总也算是最好的借口。


    你不说,我不说,就当我没来过。


    聂文:一米九,二百斤肌肉,主战队员。


    害怕队内暴力。


    余荼微微向后瞥过一眼,随即交错过白翎羽,拎着祈行夜还给她的长刀拖行于地,懒洋洋挥了挥手离开。


    “交给你们了。”


    “聂文。”


    聂文一激灵,瞬间站直立正:“是!”


    白翎羽愕然回头,稚气漂亮的脸上泪痕未干,表情像在说:你怎么在这?我被队长讨厌的场面你都看了多少!灭口,灭口!!!


    聂文果断低头,一脑袋扎进手里大桶黑液里:“咕噜噜噜……”


    “诶呀,我好像因为缺氧失忆了,怎么办?”


    白翎羽胡乱擦干泪痕,恶狠狠走向聂文,一把将他从污染物里拎出来:“你是傻子吗?往污染里.插.什么!”


    但到底没说别的,将刚刚的事情翻篇。


    聂文:精准失忆半小时,保住性命六十年。


    在污染源威胁祈行夜,说会将自己的力量分散给所有追随者之后,祈行夜不仅不恼,反而笑眯眯感谢它提醒了自己。


    “谢谢你告诉我,既然如此,那就趁你还‘活’着,再多吸引来点追随者吧——让我们把这些恼人的蚂蚁一网打尽。”


    只要污染源受伤,污染物就会本能赶来保护,除非污染源主动拒绝。


    但污染源早就虚弱得连联系污染物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祈行夜召唤追随者的工具人,打一下,叫个人,打一下,下一个……


    祈行夜:快!拿出你污染源的气魄来,摇人来打我!


    污染源惊恐注视下,祈行夜对虚弱得只剩一口气的“老弱病残”也毫不留情,硬生生将污染源当做了练功木桩,耗费将近一小时,练习了整套拳法刀法。


    最后双手沉稳向下压去,一口浊气吐出。收势。


    祈行夜笑眯眯:“顺便练习好了日课,真是节约时间,一石三鸟。真是个贴心的污染源。”


    外围的陈默扣扳机到手痛,默默边数着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一……边无聊的打哈欠。


    而污染源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滩黑液,贴在地上铲都铲不起来。


    聂文进入巢穴遗址处理剩余的污染源残骸时,看到的就是这副闻者落泪的惨烈景象。


    惊——年轻小伙痛殴虚弱病患为哪般?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他任劳任怨跪在地面上用匕首铲着地面的“人干”,壮硕身躯委委屈屈做着细致活儿,连地缝和砖头孔隙里的黑液也不放过,活像被后妈姐姐欺负的灰姑娘辛德瑞拉。


    最后变成了特殊金属拘束桶里的两整桶黑液。


    乍一看,很像挑粪工。


    白翎羽嫌弃后退。


    聂文感动:“她都不忍心看我受苦,她真是善良!”


    白翎羽:“呵,聂傻子,怕不是缺氧大脑坏了。”


    但她站在巢穴遗址,看着四周墙壁地面上残留的刀痕和残缺,大脑中迅速根据攻击曲线重构出当时现场的战况,仿佛祈行夜和污染源就站在此刻空荡荡昏暗的地下室,为她重演。


    白翎羽不是蜜糖、丝绸和玩偶堆出来娇养大的可爱女孩子,唯一能称得上可爱的,只是长相。


    她是战士,战斗是本能。


    当她站在战场遗址,她能凭借经验清晰看到祈行夜真实发挥的力量,每一击之下的杀伤力,对污染源的绝对压制。


    人会说谎。


    但战斗的痕迹不会。


    祈行夜笑嘻嘻漫不经心,说过的谎话比天上的星辰还多,他深知如何将真实掩埋。


    却无从掩盖他在生死危机战斗中的真实力量。


    此时此刻,白翎羽置身其中,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祈行夜的强悍。


    与他吊儿郎当松


    弛悠闲的外化表现不同——那绝不是一个路边小老板能有的力量。


    白翎羽不得不承认,祈行夜,是优秀的战士。


    是他们的同类。


    她……心服口服。


    “队长知道你为3队自豪,她知道你绝对信任自己,并信任3队。她不是不喜欢你,她只是想让你知道,没有任何人是世界中心,任何个体有限的认知,都不是世界本来面目。”


    聂文稳步走来,轻声道:“人外,永远有人。尤其是我们这种工作。”


    白翎羽闭了闭眼。


    “……我知道。”


    但当她重新仰起头时,一如既往的骄傲。


    “别想我对祈行夜道歉——最起码在他解决徐丽丽之前的事情,我绝不会道歉。”


    白翎羽昂了昂头,哼笑:“尊重可不是别人给的,是靠自己挣来的。没有证明自己的废物同伴,没资格让我尊重。”


    聂文:……好,这又记住祈老板的名字了。之前不还喊人家祈什么,什么祈。真是拥有灵活的记忆力。


    他叹了口气,不打算惹这刚炸毛的小祖宗。


    “副队长应该会来,好像是财政预算那边出了问题。”


    聂文:“你现在开始干活,就能赶在副队长离开之前去见她。”


    终端嗡鸣。


    聂文打开,看到消息。


    发信人“未知”:[你们到底干什么了——!!!!!]


    映入眼帘的咆哮差点震到聂文。


    发信人“未知”:[是你还是谁!为什么!要惹!商南明!]


    终端另一边暴跳如雷:[你们是嫌弃自己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是吗老寿星吃□□?不要的钱可以都给我!]


    [我这设备几百年都没更新过了,扣扣搜搜连电路板都只能为了省钱自己焊,买个零件都只敢去两元店,十元的都不敢去!我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预算钱,你们反手就上供了好不委屈:你看我像是敢惹商南明的吗?我连和他对视都不敢好不好。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悄咪咪瞥了一眼旁边的白翎羽。


    ……别说。有可能,惹的不是从来没想到,原来商南明是这么护犊子的人吗?搭档稍微受一点委屈,地基都能给掘了。


    任何行动都需要金钱支撑,很多事说到底就是钱的事,钱的困难。和其他任何部门一样,3队的预算也是3队存在的地基。


    商南明打蛇七寸,直中要害,掐住3队命脉。


    就为了给祈行夜出口气???


    聂文一头问号,满心惊叹:看来以后,更不敢小瞧了祈老板。队长的抢亲计划算是泡汤了。


    心生佩服的同时,更加暗暗叮嘱自己,绝对不能惹那两位。


    聂文:[你怎么知道的?财政预算会议还没正式开始吧,我们才把申请表递上去。也有可能是白翎羽的申请表写的不好?]


    毕竟武器专家精通战斗,但在书面上的工作……白翎羽暴躁的咬烂了十几根笔,心情不爽锤爆了几十个不长眼来惹她的人头,才磕磕巴巴憋出这么个申请表。写的有问题,也很正常。


    发信人“未知”:[财政伍长官很清楚3队压根没有文职,他才不在乎3队的申请写的好不好看呢,就翎羽那财务知识储备?呵呵,初中生都比她强,她买东西凑个整都能倒找卖家一百块的猪脑子。]


    [我黑进了总部财政部的打印机,看到了财政部门意见备忘录,其中有一条,财政部一级审计员认为,1队人多任务重,是所有机动队里承担污染案件最多的机动加强大队,损耗自然也大,因此


    认为1队此次申报的损耗量同比上涨50是合理的。]


    聂文:[?你在说哪个星球的语言?呜哩哇啦呜星?]


    “未知”:[………除了队长,我的队友都是废物系列。]


    [意思就是!明年3队的钱有一半给了1队!]


    “…………”


    聂文:“啊啊啊!不可以啊a!”


    穷,穷啊!


    一发子弹好几千块呢!


    同样的消息,也发到了余荼的终端上。


    只不过措辞更加精炼,情绪克制,向上级焦急但恭敬的汇报。


    余荼只瞥了一眼,便心中有数。


    “商南明。”


    她哼笑:“请你一次,可真是昂贵。”


    一次就要走了3队一半的预算?


    啧,吃醋的商南明比吃药的武大郎危险多了。


    “怎么样?”


    不远处传来懒洋洋询问:“商南明,和徐丽丽。”


    余荼抬眸,就见饭店大厅内破损烧毁的吧台前,女人双臂随意架在吧台上倒坐,慵懒向后靠去,半眯着眼眸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3队副队长,宴颓流。


    “刚才劫持了个财政部专员,听他说,3队的预算出了问题。”


    宴颓流歪了歪头:“需要我做什么吗?队长。”


    余荼迈开长腿走向她,在她身边坐下,随手从吧台里捞出一瓶完好幸存的酒,匕首锋利削掉酒瓶长颈,仰头,任由红色酒液落入喉中,顺着唇角流淌,沿着脖颈没入胸口。


    宴颓流定定看着她。


    余荼直起身,漫不经心咬开另一瓶烈酒,浇在自己身上,冲洗满身伤口。


    “和商南明无关,和祈行夜有关。”


    她眯了眯眼眸,声音低沉危险:“祈行夜,远比报告上的威胁性更大。”


    宴颓流挑眉,回忆起自己那日在调查局总部路上,看到的挂在商南明车外的“狗头”。


    当花瓶,是最漂亮珍贵的花瓶,光凭一张脸就足以令人惊叹造物主的偏心。


    但在战场?


    她轻笑,没有在意:“用美貌威胁人吗?怎么,商朝出了第二个纣王,要美人不要江山?”


    余荼蹙眉:“祈行夜从我手中,夺走了我的武器。”


    “当我在战场上,并没有放松警惕的情况下。我甚至没有发觉他近身。”


    宴颓流眼瞳紧缩,笑意消失。


    3队以实力选人,余荼更是从担任3队队长开始,就始终蝉联调查局综合战力第一,多年未能有人动摇她的地位。


    她的名字都是机密,无人知道神秘的第一名究竟是谁。


    今日,却被一个半路出家的新人近身……对战场上的战士来说,与枪口指住心脏无异。


    “祈行夜。”


    余荼眸光沉重,那个名字在唇齿间碾磨:“商南明掩盖了太多东西。”


    “需要追查吗?队长。”


    宴颓流缓缓坐直身躯,如狮子苏醒狩猎:“祈行夜,有可能是导致cd5250污染案中污染源丢失的叛徒吗?只要队长想要,就算他不是,我也会让他是……杀了他。”


    余荼弯了弯眉眼,笑靥惑人。


    晃了宴颓流的眼。


    “小颓。”


    她感叹般张开臂膀,带着一身血腥气酒气,将宴颓流拥入怀中。


    宴颓流眨了眨眼,在余荼柔软温暖的怀抱中……慢慢红了耳朵。


    下一秒,却听余荼低笑出声,昳丽音色沉沉:“小颓,这不是我们的行事方式。”


    “况且。”


    余荼漫不经心用手指拨弄着宴颓流的项链,微笑间眼波流转


    :“我答应了做祈行夜的朋友。”


    宴颓流:“……啊?”


    她有些懵,还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余荼却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推出怀中。


    “我晚上打算带那几个去祈行夜家吃饭,你呢,去吗?”


    宴颓流认真看了余荼几眼,确认自家队长并没有开玩笑。


    “……不了。”


    “我不喜欢人,更没有朋友……队长你不也是?”


    余荼撕开衣服,露出被烈酒冲洗得泛白的狰狞伤口,习以为常的咬住纱布为自己包扎。


    宴颓流姿态自然的拿过纱布和药粉:“我来吧。”


    余荼:“我确实没有朋友,也不需要,那对我而言只是没有助力的累赘。有你们,就已经够了。”


    足够在战场中完成任务,生存下来。


    她单手撑着脸颊,半眯着眼眸看宴颓流帮自己处理伤口:“但那是祈行夜。他的身后,还站着商南明。”


    “不论是祈行夜本身的力量和价值,还是商南明手握的权柄,这都是一次足够说服我的交易。况且。”


    余荼歪了歪头:“祈行夜很有趣,不是吗?偶尔尝试下交朋友,也似乎也不错?”


    “祈行夜说他会负责做晚饭,听起来他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赴宴也应该很有趣。”


    宴颓流:……我不大确定。


    她想了想自己,推己及人:一个常年在战场上靠营养剂活的战士,要她把人片成三千片还容易些,但做饭?


    祈行夜真的不是坑了队长吗?


    总觉得所谓厨艺,听起来不大好啊。


    宴颓流忧心忡忡,余荼愉快期待。


    远在千米之外狙击的陈默:……我能申请不吃祈行夜做的饭吗?


    他默默低头,看了眼脚下百米高度的建筑,认真思考起现在跳下去摔断腿,能否作为工伤理由拒绝赴宴。


    陈·社恐·默:我也不喜欢人,副队长,请带我走。


    倒是白翎羽,在听到宴颓流说起赴宴之事时,显露出极大兴趣。


    在宴颓流意料之外,令她疑惑:“你不是不喜欢新宠物?”


    “他叫祈行夜。”白翎羽认真纠正。


    “…………?”


    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友好了,还会记新人名字?


    “我倒要看看,祈行夜究竟是怎么练的!”


    白翎羽一撸袖子,气势汹汹:“等我偷师学艺,一定要超过他!”


    宴颓流果断转移话题,将财政预算计划递给白翎羽,说起预算有可能会被砍的事。


    白翎羽大怒,转身就要冲去总部抓财政伍长官质问:“凭什么卡我们的预算!他一定是太不了解一线工作才会做出错误判断!等着,我这就去抓他到现场感受一下!”


    “他要是正确不了,我就帮他正确!”


    聂文大惊,赶紧死死抱住白翎羽腰身拖拽着她不让去。


    “你是准备要超度一个文职长官吗?!林不之会弄死你的!!”


    “我不管!老子写的计划书天下第一,他凭什么不给老子通过!”


    “大慈大悲白翎羽菩萨哦,你悠着点吧——队长已经在看你了!”


    白翎羽“墩”的坐了回去,姿态乖巧,笑容腼腆:“嗯?队长找我有什么事?我刚刚在抻筋骨呢。”


    聂文:…………


    他抹了把辛酸泪。


    3队都是狮子老虎狼,唯一能压得住这群恶兽的,只有队长。他都不敢想要是没有队长会是什么样。


    余荼慢条斯理披上宴颓流递来的外套,轻笑:“收拾好武器,清理战场,准备赴宴了。”


    “徐丽丽,就交给小颓。


    ”


    她转眸看向宴颓流,笑意盈盈如春水:“务必,问出徐丽丽肚子里所有情报,不择手段。”


    宴颓流点头,神情严肃:“放心,队长。”


    还没有什么东西能逃得出宴颓流的讯问。


    碾碎最后一寸骨头,榨干最后一滴血,也会挤出一条情报。


    那双眼眸不再半睡未醒的眯着,睁开时,低沉如狼行千里。


    余荼拍了拍她的头,咬着的音色昳丽惑人:“乖。”


    远处大厦高空咖啡厅。


    钢琴声悠扬,灯光明亮柔和。


    靠窗的位置上,男人放下望远镜,啧啧惋惜:“可惜了,我本来还期待着徐丽丽能有更好的表现。”


    黑西装保镖沉默领着失魂落魄的人走过来:“老板,徐丽丽的追随者到了。”


    那人一见到一袭白西装的男人,就立刻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想要靠近,却被新出现的保镖一左一右架住在半空,任由他如何扑腾挣扎都无济于事。


    “你承诺过的!你承诺过会帮我们的!”


    那人崩溃大吼,仇恨得眼珠赤红滴血:“你怎么能骗我们!现在连徐女士都……”


    低笑声打断了那人的控诉。


    男人歪头看过来,笑着问:“我难道没给徐丽丽献上白花送行吗?你这话,可说的我太委屈了。”


    他笑眯眯点头:“我可是正经生意人,从不违背承诺。我说会为徐丽丽提供炸药原料,你们也付了钱,钱货两清,概不赊欠。我们现在可以清清白白没有牵扯。”


    “至于徐丽丽和你们。”


    男人俊容上笑意消失,眸光冰冷,居高临下看向失神绝望摔在地上的追随者,嘶声低语:“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他站起身,抬手将肩上别着的红玫瑰扔进咖啡杯中,冷酷无情离开,没有再看追随者一眼。


    “解决干净,啧,脏了我欣赏景色的兴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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