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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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务教育,这就又是一个全新的词汇了。


    教育二字好懂,义务二字就是他们完全没听过的新词儿了。


    秦蔻就和他们解释,现代汉语当然是继承了古代汉语中的大部分词汇,不过许多词的词义已发生了变化,就好比说,先生一词,词面本意是出生在先的人,引申之意就是学问很高的人,是个尊称,但现在已变化发展为了对男性的一种礼貌性称呼,类似于“郎君”、“x郎”、“老丈”等等,再用古义来解释,就很不合时宜了。


    ——这楚留香当然懂,他们那时代也有训诂学,也就是译解古籍中的词义、语义,多是大儒才会研习的东西。词义本就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慢慢发生变化的。


    除此之外,现代汉语之中还有许多来自外国的舶来词汇,义务就是其中之一,古代人听不懂,也很正常。


    秦蔻想了个最简单粗暴的解释:“就和征发徭役的意思差不多。”


    楚留香:“…………”


    他艰难地理解着,说:“也就是说,小孩子上学堂,就如同朝廷征发徭役一般,必须得去,不去不行?”


    秦蔻:“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至于什么:接受教育既是权利、也是义务,这样的话就比较的难以理解了。


    古代虽然没有义务这个词语,但是却永远在要求老百姓干着干那的,然而权利嘛……古代哪里有什么“生而为人所应当享有的权利”,有的更多是“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吧。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有些默然。


    他的过去其实是个迷,他自己几乎不谈起,而诸多友人之中,也唯有胡铁花与他相识得很早,他还记得自己曾经有一次和胡铁花一起去偷别人家的酒喝,却差点被人家发现,于是就躲进了个空的大酒缸里,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他的身子就不停的发着抖。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那个时候他还只有七岁。


    一个七岁的孩子,若是有一个很好的家庭、有一个严厉的父亲和慈祥的母亲,那他当然是不会养成喝酒的臭毛病、还去偷别人家的酒喝的。


    所以他的过去当然不会很优渥,其实恰恰应该说,正是因为童年时期他见多了穷苦的百姓、见多了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才会变成一个爱好是劫富济贫的大盗贼了。


    他当然是认字的,也读过许多书,说实话,这江湖上大多数人的学问,也怕是不及他的,但童年偷入学堂时,那种窘迫的、害怕被发现的心情,他也全然分毫不差地记着。


    没想到千年之后……原来读书也变成了件徭役似的事情,你不想读、不愿意读,那还万万不行!


    这实在是……


    他忽然微笑道:“昨日见长安的种种盛况,便只觉得此间一定是太平盛世,但今日才知,什么叫真正的太平盛世。”


    ***


    题外话说完了,该学的也就得开始学了。


    秦蔻拿出了平板给他们,里头已经下载好了一些给幼儿教习拼音的视频,里面一个颜色饱和度超级高的卡通毛毛虫,在那里大声的念着“啊窝饿”,上来就亲切地喊“小朋友们~”。


    第一次被叫小朋友的一点红:“…………”


    第一次被叫小朋友的楚留香:“…………”


    秦蔻解释:“拼音在我们这里,都是小孩子三四岁就得学的,所以我搜出来都是这种幼稚粗糙的视频,但是这个真的很重要,凑活着学一学吧。”


    她把她的手机拿出来、调出输入法界面给他们看,说:“这叫手机,是我们现代人生活的必须品,非常方便。”


    然后演示了一下如何用二十六个字母来输入中文。


    这东西昨天逛街的时候他们就见过了,一点红瞧了一眼,说:“可以扫付款码。”


    昨天秦蔻全程都是用这东西付账的,按她所说,这东西的确奇妙,能一瞬之间,就完成三方之间的交易,全然不需要别的,老实说,这里的其他东西——譬如说自来水、冰箱、电饭煲等物,机关精巧,但还处在他能理解的范畴之内,但这名为手机之物到底是如何实现这付款功能的……当真已近乎于道了。


    他昨天着实好奇,就顺带着问了一下,结果秦蔻说,她也不明白。


    她说:“大部分都不懂的,只有从事手机行业的技术人才才能说清楚,不过这也不影响我们使用就是了。”


    说得也是。


    楚留香道:“昨日瞧见有行人对着这手机说话,却不知又是为何?”


    他早就注意到了,这东西几乎是人手一个的。


    秦蔻:“因为手机原本的作用就是通讯呀。”


    她说:“这东西,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方便百倍……你们等一下。”


    她去楼上拿自己淘汰下来的旧手机。


    手机这玩意更新换代挺快的,今年刚买了新的,明年的最新款又发布了,秦蔻不缺钱,换电子产品的速度也快,五年换三个手机实在不算什么。


    至于旧手机,就都留着了,拿去回收很不值当——关键就在于她害怕自己信息删不干净,卖出去泄露了信息,多接几个房地产推销电话事小,如果碰上什么拿到私人信息来骚扰人的神经病就很麻烦了。


    前天晚上,他们两个穿越过来的时候,秦蔻就把自己的旧手机翻出来,充上电,把里头的东西该删的都删了。


    ——联络是必须的,她又不搞什么字面意义上的“金屋藏娇”,不可能限制他们的活动,而她自己也不可能整体待在家里,有个什么事情,打电话肯定是最方便的。


    本来打算让他们先学拼音,学会了之后再拿手机的,不过既然已经提起了,那就直接给他们吧。


    就是没有手机卡……这个倒是没关系,她的手机是双卡的,其中有一张卡基本上没怎么用过,然后以前买套餐还送过副卡,激活了拿来用就好了。


    弄好了之后,她带着手机下楼,走到楼梯口,瞧见一点红坐在沙发上的身影,忽然脑子一抽,把手机抛了出去,喊:“接住!”


    ……就,把手机这种贵价东西抛着玩的行为真的很……二。


    不过她就是有点想看看武功高手的行动是如何如何敏捷、如何如何行云流水的嘛。


    一点红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墙。


    他似乎不太习惯坐在沙发上——毕竟沙发很软,本来就是给人坐着放松的,而秦蔻的懒人沙发真的更过分,坐上去之后会感觉整个身体被吸住了,莫名其妙地就想懒洋洋的歪着睡觉,完全不想起来……这种太舒服的感觉,令一点红莫名警醒。


    他就坐在地板上,双手抱剑,正与楚留香说着话,听见秦蔻这一声喊之后,连头都没回,动作比思考更快。


    秦蔻是从楼梯上把手机丢下来的,离他其实有一段距离,只见他单手握着剑柄,手臂发力,伸手一探,漆黑的剑鞘简直就像他手臂的延伸一样,挑住了手机,那个小小的、会发亮的小方块,在剑鞘末端转了几个花,一点红抬手,用剑鞘一挑,手机被高高挑起,下一秒就就被他捏在手里。


    秦蔻:wow


    ——比现在电视上那些又笨重又滑稽还慢动作超级多的武打动作好看一百倍。


    一点红有点困惑地看秦蔻。


    这东西瞧起来像是贵重东西,昨天在路上看见的行人,无论贫富,这玩意儿都是好好收着的,怎么秦蔻就这么抛着玩……么?


    秦蔻就在这时候拨通了他手上这只手机的号码,手机立刻震动了起来。


    一点红一惊。


    秦蔻教他:“摁那个绿色的小圆圈。”


    他嗯了一声,依言行事。


    秦蔻又教他:“然后把手机拿到耳朵边上。”


    她自己示范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秦蔻,又嗯了一声,学着她的样子,把手机亮着的那一面放在了耳边。


    然后秦蔻忽然转身跑了。


    一点红:“…………”


    一点红:???


    片刻之后,贴在耳边的那个叫手机的东西里,忽然传来了她的声音。


    她说:“听得到么?”


    她的人明明不在这里,但声音却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得就连说话时口齿之间那种浅而轻快的呼吸声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他的耳中。


    一点红心下一惊,五指骤然发力,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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