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搬来桌子, 打算在堂屋的墙上钉四个钉子，把“招财进宝”挂起来。
他正准备上桌，江炎拦住他, “我来，你看。”
江寂也没跟他争, 把钉子和锤子递给他。
江炎站到桌上，拿着钉子定在要打的位置，问：“这里行吗？”
江寂左右看着，在下面指挥：“稍微上一点, 再上一点……行, 就那里。”
一一钉好钉子, 把字挂好，江寂抱着胸在下面欣赏。
“好看！”
恰好村长听说江寂回来了, 过来问土豆育苗的事, 看到他堂屋中间的字, “哟，招财进宝，真不错！”
“哈哈哈, 不错吧, 江炎写的！”江寂拍着江炎的肩膀, 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书画铺子的老板都赞不绝口呢。”
江炎看他一眼，微笑不语，收起了锤子。
村长点头：“真好！”
几人站着欣赏了一会儿，江寂说：“对了, 村长，叫大家过来吧, 我给大家说一下土豆育苗的事。”
“我就是想问你这事的，行，我去通知大伙儿了。”
村长出去叫人了，江寂跟江炎说道：“书画铺子的掌柜想问你讨一幅字，说价格好商量，你写吗？”
江炎摇头：“不写。”
江寂挑眉：“有钱赚哦。”
“我暂时还不缺钱。”江炎平静地说。
江寂耸耸肩：“那行，到时候我回复他。”
他又撞撞江炎肩膀：“那你给我写了两副字了呢。”
“给你写是给你的，顺手的事。”江炎转头看他，挑眉问道，“怎么，你要给我钱？”
“嗐，咱俩谁跟谁啊，谈钱多伤感情。”江寂打了个哈哈，走到墙角去扛起一袋土豆，“育苗了育苗了。”
江炎看着他的背影，弯了弯眉眼。
村民们很快来了，江炎把两袋土豆搬了出来。
“土豆育苗不用到地里，先在家里完成。先把土豆摆出来晒两天，让种子从冬眠里醒过来，晒的时候要记得翻面，两面都晒一晒，也是让阳光把土豆身上的一些病菌、霉菌什么的杀死，消消毒。就这样摆开就行。”
“晒两天后，放屋檐下，过几天有发芽迹象了能看到芽眼了，就可以切块。”
江寂拿出砧板和刀，“刀要干净，可以提前用开水煮一煮，放到凉了之后再用，像这样切。咱们这个土豆的大小，可以切两到三块，每一块至少留一个芽眼，最好有两个。芽眼就是这个、这个……这些都是，到时候芽会从这地方长出来，看到了吗？”
“切好后，把这个切口这一面沾上草木灰，就这样，然后放到一边。”
“全部切完沾上草木灰后，放在屋檐下摆好，这样错开摆放，可以堆两到三层，洒些草木灰在上面，晚上的时候盖上草，太阳出来后就把草掀开，等它发了芽后，要再晒两天，芽变色粗壮了就可以种了。”
“在种到地里之前，要把地整好，晒一晒，弄成垄。”江寂说道，“大概就是这样，记不住的就来问我，每次进行下一步，我会让村长通知大家，都来看一次。今天太阳正好，开始晒种，大家一起跟我们家同步进行吧。”
村民们又问了些问题，得到解答后相继离开，回去晒种。
已经中午，赵茹去做午饭了，江寂和江炎把土豆摆到院子里出来的一块地上，一颗一颗摆好晒种。
弄完后，两人洗了手，江寂跟江炎说：“我给你看看伤口，应该可以拆线了。”
“好。”
“你先去坐着，我去搬小桌。”
江炎回房间了，江寂趁机问直播间的观众。
“老铁们，有外科医生在吗？帮我看看江炎的伤口能不能拆线了？”
江炎身上的伤口都很深，之前江寂看过愈合得不错，因为在这边条件没那么好，还是冬天，伤口恢复得慢一点，但到现在也有十一天了。
【正好中午吃饭时间，我去叫我小叔叔】
【我高中同学是外科医生，我去叫他】
“谢谢各位老铁，待会请大家安静一下让医生说话哈，我怕漏了消息。”
江寂搬了小桌子进去，江炎已经坐在窗户边光线明亮的地方，外衣已经脱了，穿着中衣。
江寂把小桌子放好，拿来医疗箱，他下巴点了下，“脱了吧。”
江炎把中衣脱了，江寂挤了消毒液搓手消毒，给他拆纱布。
江炎身上四五处的伤口，都很深，现在伤口愈合了，中间留下一条条的被刀剑划过的痕迹，周围皮肤有一点点黄，是消毒涂药留下的。
江寂一一看过几处伤口，又看了下直播间，不好直接问，说道：“愈合得挺好的。”
【恢复得不错，可以拆了】
【打开拆线包，把剪刀镊子敷料拿出来放在一旁的拆线包的包装上，盒子里只剩下棉球，把碘伏倒到棉球上，把伤口和周围消毒两遍，用镊子夹住线头提起来一点，剪刀剪一边的绳子，再用镊子把线抽出来，拆完后涂碘伏消毒，再包扎好就行】
【拆完线后伤口不要沾水，如果有红肿，就涂点药，没红肿发炎，过三到五天可以洗澡。】
江寂看了下医生的名字，是以前指导缝合的那位医生。
“拆线会有点疼，你忍忍啊。”江寂提醒。
江炎点头：“嗯，无碍。”
江寂是知道他有多能忍的，养伤这么多天，就没见他喊过一次疼，最多皱下眉头。
江寂带上手套，拿出拆线包打开，给手先消了毒，然后按照医生的指示，拿出工具摆好，再给拆线的伤口抹了碘伏消毒，左手镊子右手剪刀，一个一个线头剪开取出来，再消毒贴上敷料包好。
身上的伤口都没有红肿发炎，就是胳膊上的伤，可能是江炎经常使用手的缘故，拆线后有点红，江寂给他擦了药再包扎好。
全部处理完，花了小半个时辰。
江寂脱下手套，边收拾边叮嘱：“这几天还不能沾水啊，胳膊伤口有点发炎，这几天不要用太大劲，过个三五天就好了，药还是继续吃几天。”
“好，谢谢。”江炎把衣服一件件穿好。
收拾好医疗箱，江寂把用过的镊子剪刀托盘擦干净，等下放锅里用开水煮一煮消毒，还能用。
看他们出来了，赵茹关切地问道：“江炎的伤口怎么样了？好了吧？”
“嗯，愈合得很好，已经拆线了，再过几天就能正常活动了。”江寂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赵茹松了口气。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江寂去把土豆翻了个面，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询问：“请问这里是江寂家吗？”
江寂抬头看去，发现是牲畜行帮他拖牲畜粪便的刘大郎。
“刘大哥，是这里。”江寂走到院门口，“你送来了？”
“对，一共三车，按照你说的，猪牛粪和马粪羊粪都分开装了，中间用板子隔开的。”
刘大郎后面还有一个妇人和一个年轻人，应该是他媳妇和儿子。
“好。”江寂过去看了下，每个大桶里面都装满了，“你们跟我来，还要麻烦你们拖到地上，以后直接拖到那边卸货。”
江寂朝屋里喊了声，“娘，我去地上堆肥了。”
“好，你先去，我马上去。”
江炎走出来问道：“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把种植方法写出来，很快就要用了，写完土豆的，先写棉花，再写玉米和水稻。”
江炎点头：“行。”
江寂带了把铁锹、草耙、框子、铡刀，挑上浇地用的尿桶，把刘大郎他们带到地上，帮着一起把桶抬到了他们地边上，将里面的牲畜粪便分开堆放在粪坑旁边。
给刘大郎他们结账后，几人拖着车子走了，江寂开始去林子里收集落叶和干草。
赵茹带着锄头和柴刀过来了。
“娘，你来挂叶子，我来铡这些烂叶子。”
每天，吴二会拖来一车粪便，菜市场的清洁的人也会把烂菜叶子鸡粪鸭粪什么的都拖来，已经送了几天，堆了许多，就在粪坑旁边。
赵茹进了林子去收集落叶，江寂戴上之前给江炎拆线时戴的医用手套，他清洗消毒了一下，用来戴着弄这些正好。
把烂菜叶子铡成两三寸长的小段，再把落叶干草也铡一铡，就可以堆肥了。
落叶和草收集好后，换成赵茹来铡，江寂去树林子里挖了一层腐殖土出来。
随即，他先在地上挖几道井字形的通气道，然后把落叶干草铺一层，洒一层薄薄的腐殖土；再把市场上的烂菜叶子这些铺上去，又铺点土；再浇一层人畜粪尿，再倒上林子里的腐殖土，最后浇一桶水上去，这一堆大功告成，就等着它慢慢发酵了，等过二十多天，来翻一次，再发酵个个把月，就能用了。
江寂弄了两堆，一下午就过去了。
这边的地跟他们村的地离得不远，不少人远远看到江寂他们在这边忙活，好奇过来看。
“江寂你干嘛呢？”
“堆肥呢。”
看着他弄出来的这一大堆，有人问：“是弄了树叶子？还有草？烂菜叶子？和粪？”
“对，我们家粪肥不够，只能堆一些。”江寂说道，“叔，你们也可以堆一些，做肥料很好的。”
有人看着那边的大坑，“这不有粪吗？”
江寂抹了把头上的汗，答道：“是我从镇上买的，还有这些猪牛粪，也是买的。”
“我的天，专门买的粪？”
“是啊。”
“多少钱买的？”
“基本上一车要个二十多文吧。”
“这么贵！”
江寂叹气：“没办法，地多，没有肥料不行，你们家里有茅房的，再养养猪和鸡，应该够用不用买。”
那些人松了口气，“幸好，要让我拿钱去买粪，想想都心疼钱。粪都要买。”
江寂又说：“有余钱的买点也可以，土地肥沃一点。”
众人：“……”谁能有那个余钱。
“叔，你们也堆堆肥，单是粪便还太少，用我这方法，肥料会变多。地上挖几条道通气，用树叶子干草之类的铺下面……”江寂把堆肥的方法说了一遍，“等两个月后就差不多可以用了，那时候正好可以用来地里追肥。”
“行，我明天也去堆一堆。”
“我们家正好有些猪粪，可以拿来堆一堆。”
于是，等第二天，听到的人家都去后山弄落叶了。
其他人觉得奇怪，一问，说是江寂教的要堆肥，一传十十传百，山前村继家家户户改造新茅房后，又出现了家家户户去山里弄落叶干草堆肥的事。
这几天，除了堆肥，江寂就在琢磨棉花的事。
他把系统的那几条相关的任务都摘抄了出来，仔细研究了一遍。
初级纺织技术需要将稻种推广到一万亩，中级推广到五万亩，高级推广到十万亩。
这个稻种推广比较容易。
然后就是先进一些的棉花脱籽机、纺纱机和织布机，需要先弄到图纸，再把机器做出来。
这三台机子的图纸获得要求都是需要推广棉花种植，分别是一千亩、一万亩、五万亩。
过阵子天气再暖和点就该棉花播种了，得赶快把这事情搞定。
“娘，现在市场上棉花的价格是多少钱一斤啊？”
赵茹想了下，他们家也很久没买过棉花了，“好像要三百多文一斤。”
江寂：“……这么贵啊。”
“棉花现在少呢，当然贵啦。”赵茹叹气，“我们之前一亩地都只能种出来一点点棉花。”
江寂想，那是种植方法还没掌握，种子也不够好。
这么贵的价格，五万亩应该容易推吧？
但是村民们肯定是想先吃饱肚子的。
江寂沉思两天，去镇上取印章和字的时候，路上，他把自己的想法跟观众们讨论了一下。
“你们觉得呢，可行吗？”
【可以，就是要跟他们讲清楚有多大的利益】
【或者你可以这样，跟你签订棉花种植协议的，水稻种子就给他便宜一点，比如种一亩便宜一文，种两亩便宜两文】
【跟他们算一算账，一亩红薯多少钱，一亩棉花能赚多少钱，他们自然会选择】
【红薯是新鲜物种，肯定也能卖起价的，要跟他们算蔬菜的价格】
【我觉得全让他们种棉花肯定不可能，但是家家户户种那么一两亩，还是可行的，积少成多也可以的嘛】
【你想搞规模化种植估计还不太现实，起码第一年不太可能，人家肚子都还没吃饱呢，等第二年他们看到种棉花的效益了，才可能大规模种植】
【想大规模种植可以去跟那些地主家谈呀，他们地多】
【跟地主家是有风险的，万一人家到时候不卖给你了，大户人家都是当地有权有势的人家，说不卖给你，赔你点钱，转头高价卖给别人也不是没可能，说不定违约金都不给你】
【还是农户朴实点，跟农户签吧，稳妥】
【一起签不就行啦】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0。
【肖学海：跟知县大人搞好关系，如果跟地主家签种植协议，请知县大人出个面，让他们看到你的背后关系。
地主他们也需要你的新种子，谈合作可以稍微让点利，也不用让太多，人有时候也需要硬气一点，不要让他们觉得你是个村民就好欺负，你是去谈合作，不是求他们，分寸拿捏好。
你要在县里开纺织厂，人脉要从现在就开始经营起来，跟那些地主搞好关系以后也方便行事，免得他们以后找你麻烦搞你。】
肖总金光闪闪的弹幕挂在直播间上方，江寂一眼就看到了。
他眼睛一亮，肖总是个大企业家呀，这不就是现成的老师嘛。
他说道：“谢谢大家的建议，也谢谢肖总。肖总，我想请问一下，刚刚大家说的把稻谷种子、或者红薯玉米种子等和棉花种植协议绑定让利，您觉得怎么样？”
【肖学海：可以，但是你要自己核算一下，你将来的纺织厂的收益、净利润大概是多少？这个让利太多你会不会亏本？当然，第一年亏一点是正常的，但是人都是喜欢占便宜的，你第一年跟人家签是这么多，如果第二年你想提价，就会很难，所以最好不要亏本卖种子。】
江寂点头：“我明白了，我回去好好算一算。”
趁着肖总在，江寂还跟他请教了很多问题，他穿越前到底也就是个大二的学生，很多东西都不懂，有这么个大企业家在，他逮着人家使劲问。
肖学海这人也挺大度，把自己的一些经验都告诉他了，还帮他把各种利害关系分析了一下，许多都是江寂没想到的，让他豁然开朗。
江寂很激动，听得很认真，肖总讲了太多内容，他一时记不住那么多，还当场兑换了本子和笔，做起了笔记来。
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直播间的弹幕都少了，好多观众都在认真听，毕竟听大佬教授经验，也是不多的机会。
【今天真是太幸运了，还能听肖总讲课】
【果然大佬就是大佬，有时候讲问题真是一针见血】
【好像在听我们教授讲案例课似的】
【值了】
【主播就跟我上课一样的】
【主播是个好学生】
边走边聊，时不时地还要停下来记个笔记，平时一个小时就能走到城里，江寂这次走了两个小时才到。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肖总，谢谢您。”
到了书画铺子，江寂拿到了给肖总的“海纳百川”，他打开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
又拿起给江炎刻的印章，沾了印泥试了下，确认完好，他支付了剩下的费用。
掌柜问他：“客人，不知您帮我问了没有，他可同意？”
江寂摇头，说：“他说不卖字。”
掌柜很遗憾，“这样啊，你跟他说了我愿意出高价没？”
“他说他现在不缺钱。”
掌柜叹气：“我知道了。”
江寂笑了笑，问：“掌柜的，您这有印泥卖吧？”
“有的，在后面的架子上，我带您去。”
“不用，我自己去。”
江寂走到后面的架子，选了个好一点的印泥，他小声问：“肖总，江炎的印章刻好了，你需要我帮您把江炎的印章盖上去吗？”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0。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0。
【肖学海：劳烦帮我盖上去，谢谢。】
“行，江炎这枚印章的第一次盖印作品，送给肖总正好。我回去问过江炎就盖哈，他应该没什么问题，肖总您再等个把小时。”
【肖学海：好。】
江寂准备去付款，看到旁边有画筒卖，他一个个看过，小声问道：“肖总，这里有画筒，就是装字画的，您喜欢哪一个，我送给您，感谢您的帮助。”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0。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0。
【肖学海：那个淡蓝色的。】
江寂挑出淡蓝色云纹的画筒：“这个？”
【肖学海：对。】
“行。”
到柜台支付了印泥和画筒的钱，江寂把字卷起来收好，装了进去。
【啊啊啊，还有画筒，好好看】
【真的好古代啊】
【这个画筒传过来也是古董了呢】
【主播有心了】
【能不能传送过来啊？】
【对哦，这画筒算不算是另一件东西？】
江寂看了一愣，出了铺子后到了个角落小声问道：“2977，画筒能一起传送的吧？这可是字画的必备盒子，算是包装，一套的，可以的吧？”
2977：【可以。】
江寂松了口气，跟观众说道：“放心放心，2977说可以。”
【那就好】
【啊啊啊，为啥我的字没有画筒】
是之前得到特等奖的那位哥们儿。
江寂笑道：“那时候家里不是没有画筒嘛，而且这画筒可是我感谢肖总的礼物。”
【……我可以教你编程】
江寂无语：“大哥，我就算学会了编程，在这里能用吗？”
【……】
【哈哈哈哈哈，哥们儿，你也太搞笑了】
【哈哈哈，电脑手机全没有，拿什么编程？编给谁用？】
江寂去隔壁买了些宣纸，又专门去棉花铺子上问了下棉花的价格，一斤要三百二十文，又去问了棉线和棉布的价格，记在本子上，这才回去。
趁着回去的路上，江寂又找肖总问了些问题。
肖学海似乎一直守在直播间等着他的字，也还挺有耐心，有问必答的，江寂学到了许多。
到家后，江寂拿出江炎的印章递给他：“江炎，印章刻好了，你看看，我试了下，觉得挺好看的。”
把印泥摆好，江炎在纸上试了试印章，“嗯，还行。”
江寂拿出海纳百川把字展开，问道：“能在这字上盖上印章吗？”
江炎点头，亲自把印章盖到了他的名字下方。
鲜红的印章盖上，这幅字也算完整了。
“好看，咱们这幅字也盖一个吧。”
江寂踩到桌上，把招财进宝取了下来，让江炎也补上了章，待印泥干了，又重新挂上去。
“对了，我给你买了大张的宣纸，可以写大字也可以画画，你看着用吧。”江寂把包袱里的一沓宣纸拿出来放到桌上。
江炎看了下，道：“谢谢。”
“谢啥，不用客气的。”
江寂欣赏了片刻字，把海纳百川收好放进画筒里，便进了房间。
“肖总，准备好，要给您传送画筒了哦。”
【肖学海：准备好了】
江寂把画筒放在床上，眼睛盯着它扫描进系统，随即他点击发放奖品，下一秒，话筒便消失不见了。
片刻后——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0。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0。
……
【肖学海：收到了，多谢！】
大佬太高兴，一下又打赏了一百万稻谷种子。
看着不断飘洒的特效，江寂唇角飞扬，大佬真是太客气了呀，今天又小赚200万呢。
他高兴地出了房间，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和笔，坐到江炎面前，开始看记下来的笔记，看完一遍，他开始算起账来。
算了一下午，在网友们的指点下，终于算清楚了，还把初步计划写了出来。
第二天，江寂找来村长，请他跟自己去附近几个村子联系他们的村长。
他要开始尝试自己推棉花了。
第032章 第 32 章
一个村一个村地宣讲太慢, 江寂想着三五个村一起讲，省事。
而且，他也不想一家一家去说, 这种事当然是得联系各村的村长，让村长去通知大家开会的时间。
他还找土根叔, 让他去城里通知了一下知县大人，说明天会开推广种子的宣讲会，如果知县大人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之前他们村买种子的动静其实还挺大的, 挨着的几个村多少都听到了消息的, 还有不少人跟村民打听过, 都羡慕他们能买到新种子。
传言的力量在这个时候就特别有用。
他提着一兜红薯土豆玉米，还有一些稻种和棉籽, 先去了他们村前面这个村, 就是江南他们上学这村。
这个村离他们很近, 他们村早就传开了山前村有新物种的事，而且他们村有几家都把红薯土豆买回来了，大家都去看过, 也多少听过一些消息, 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去弄到种子。
之前有人去江寂家问过, 说要等一等，现在他们终于等到江寂要卖种子给他们了。
村长听说江寂他们的来意，立即把他们村的几个族老请来了。
江寂给他们亲自看过红薯这些新食物，还有稻种和棉籽。
“明天巳时在我们村祠堂前面，我会给大家讲一讲新种的事, 麻烦村长通知一下乡亲们，有兴趣的都去听一听, 想买种子的都有。”
村长听了很激动：“是每一家都可以买吗？”
“只要想跟着我种的，都有。”江寂点头，“到时候还会有新的合作方式，让大家选择。”
“好好好，我这就通知下去让他们明天去听你讲。”
“如果你们的亲戚什么的有兴趣，也可以让他们来听，想买种子的都有。”
这个时代的宣传，就得靠人，从他们村开始，以点及面地辐射开来，是他想到的最理想的方式。
连续把前面的三个村走完，江寂和村长又去了后面两个村，通知到了，太阳也快下山了。
江寂和村长回了家，江寂留了村长吃晚饭，还跟他讨论了一些具体的事情。
村长和族老们之前是被知县大人要求过，要让他们全力配合江寂推广种子的事的，村长对这种好事也乐意帮忙，就是有些小担心。
“种的人多了，以后我们红薯玉米会不会卖不起价？”
江寂安慰道：“放心吧村长，到时候不止我们县，我保证，隔壁县的也会来买的，大家不用愁销路，也不用降价，至少今年不用。”
村长放心了点。
江寂还让村长又去通知本村村民，明天一起去听一听，要说稻种和棉花种子的事。
村长也答应了。
当天晚上，江寂和江炎把种植契约给整出来了，江寂还请观众们看了看，里面有学法律的，给出了不少建议弥补了不少契约上的漏洞。
第二天一早，江寂家又蒸了一大锅红薯玉米和米饭，这回人太多，不可能像之前自己村里那样每家当家的都能尝一尝，主要也就是证明一下能吃，好吃。
江寂也不担心别人不来，反正他都让村长们用高产稻种和红薯这些来诱惑了，不怕不来。
早饭刚过一会儿，就有其他村的村民陆续结伴来到了山前村，有些还自带了板凳，打听到祠堂的位置，朝那边去了。
江寂家院子是装不下那么多人，所以他跟村长申请了在他们村的祠堂前面那片空地上，那也是他们村聚会议事的地方。
空地前面摆了三张桌子，江寂和村长还有几位后生在这边帮忙招呼其他村的村民，维持秩序，让他们按照每个村来坐。
五个村的村长管着自己村的村民。
差不多到点的时候，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好多人，大家带了凳子的就坐凳子，有些站着，有些干脆坐在了地上。
忽然，后面传来一阵骚动，一群孔武有力的年轻人拥着几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中间被保护的人都穿着长衫，跟他们这些村民明显不同。
“这是谁啊，这么大排场？”
“是不是哪家地主家的？”
“不是，中间那个好像是，知县大人？”
“什么？知县大人？不可能吧，大人怎么会来这里？”
“我听他们村的人说，前几天大人才来过一次，就是到江寂家，看他们红薯育苗呢。”
江寂看到后面的骚动了，一眼看到人群里的知县大人，还有县丞和师爷，他高兴极了，赶紧叫上村长迎了上去。
“大人，你们来了。草民……”
江寂过去正想行个大礼，被知县大人一把拉住了，“我们今天是便装来的，没着官服，不用行此大礼。”
江寂便直起腰，笑道：“那行，几位大人请随我来。”
把几位大人引去前面坐下，几位村长和族老们知道是大人来了，一一过来拜见过大人，陪同在一旁。
后面的村民们看到，都激动了。
“真的是大人！”
“大人竟然来了！”
“大人怎么会来？”
大家都很好奇。
时辰到了，江寂自己上前说起来。
人数太多，怕后面的听不清，他用硬一点的纸卷了个喇叭，拿着开始宣讲。
“各位叔伯婶婶们，我叫江寂，就是咱们山前村的，今天把大家聚集到这里是我请各位村长帮的忙，主要说的事呢也正如各位村长跟大家说的那样，是因为有高产的新稻种，还有新物种的种子。”
大家听到江寂说真的有高产稻种和新物种，都小声议论起来。
江寂拍了拍掌吸引大家注意，然后又说道：“刚刚大家也看到了，咱们的知县大人徐大人心系百姓，对粮种也非常关注，他和县丞周大人还有吴师爷都来了。“
众人听到江寂所说，纷纷看向前排的几个身影。
徐大人闻言，失笑摇头，知道江寂是想借他的名头，他早有这个准备，起身面向村民们，县丞跟师爷也跟着站了起来。
见大家想要跪下行礼，徐大人抬手扬声道：“乡亲们，不用多礼，大家都快起来，我们今天是来看新粮种的推广的，大家到时候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跟江寂小兄弟了解。”
听到大人的话，众人起身坐好，对江寂说的新粮种的事有了信心。
大人都来了，那肯定是真的。
江寂笑道：“各位叔伯婶婶，相信这阵子大家多少听过我们村买红薯和土豆的事吧？”
“大家看桌上，这就是红薯土豆和玉米，是我从南方行商那里弄来的……”
随即，江寂像之前给本村村民宣讲一样，介绍了红薯土豆和玉米，还有稻种，还请各村都派了代表上来分别尝过味道，有些尝红薯，有些尝玉米……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这个红薯真的能吃！”
“米饭比我们现在的好吃！”
“玉米是有些甜的，还不错。”
“这个叫土豆的也还可以，可以吃就行！”
大家尝过后，江寂一一讲了每样物种的情况，能带给大家的收益。
“……总之，大家买了种子也不要怕不会种，因为我把种植方法都写下来了，每个村都可以派人来誊抄一份，播种育苗的时候，也可以派人来学，遇到问题也可以来问我。”
众人又小声议论了一阵，随即江寂喝了口水继续道：“刚刚说的是红薯土豆玉米和稻种，接下来我要说棉花种子。”
众人安静下来，看着前面的江寂，听他讲。
“现在咱们种棉花的比较少，即便种了，也种得不多，我想问问大家是为什么？”
有人答道：“种不好，一亩地只能收那么一点棉花，划不来。”
“肚子都吃不饱，哪里有地来种棉花哦。”
江寂笑道：“那是因为我们用的棉籽不好，而且种植方法还没掌握好，所以产量很低。但是其实棉花卖得很贵啊，大家真的不想种吗？”
众人互相看看，有人说：“如果能收获多一些，当然也愿意种的，谁不想赚钱呢，大伙儿说是吧？”
“对啊，问题那棉花就不结球，一大块地就收那么一两筐，而且棉花还轻，根本赚不了多少钱，没有种其他的划算。”
江寂笑笑：“我弄来的这批种子，每亩能收获棉花至少五六十斤，多的能达到七八十斤，大家相不相信？”
“最少都有五六十斤？不可能！”
“我听说现在最多的一户人家一亩才收获二十来斤呢，他还是种了很多年摸出来了一点经验。”
“真有这么多？”
“你哄我们的吧？”
徐大人听了都有点吃惊，看着江寂心想，如果这小伙子说的是真的，那他们不仅粮食能增收填饱肚子，还能穿暖呢。
五六十斤，七八十斤还是江寂在考虑了这边没有化肥和农药后的保守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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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往下压了压，让大家安静下来，又说道：“大家是不是不相信？”
“不太相信。”
“没种过，怎么相信？”
江寂就知道会这样，他扬声说道：“那这样，如果今年有人愿意跟我一起种棉花，购买棉花种子的钱先欠着，并且，我可以跟大家签个契约。”
“什么契约？”
江寂：“棉花种植契约，我先赊给你们棉花种子，传授你们棉花的种植方法，你们按照我要求的来种，到收获的时候，我以市价三百二十文的价格购买你们种出来的棉花。”
“我保证，每亩至少能产二十斤棉花，如果没有达到，我补偿你们每亩地三两银子，棉花全归我。如果达到了，你们每亩地的棉花起码能赚六两银子，是不是很划算？”
“但是，你们要全把棉花卖给我，不可以卖给其他人。”
众人一听都愣了，包括两位大人和师爷。
有人问：“你是说现在还没种，就先签个契约，让大家种出来棉花以后都卖给你？”
江寂点头：“对，我们提前就签好契约，到时候大家就不用愁卖了。如果没达到亩产二十斤棉花，我会赔你一亩地三两银子算是补偿大家。大家种一亩地的菜应该也就最多只能赚三两银子吧，反正都不亏就是了。”
“这……”
“真的假的？”
“三两银子一块地也很多了，种菜也卖不到这么多。”
等大家议论了一阵，江寂拍拍手，继续说道：“我提醒大家一下啊，这个条件和价格只有今年有，明年就不会有了。”
“啊？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只有今年有？”
江寂笑道：“因为我会把棉花推广到全县，明年棉花就多了，价格自然会下降，不止咱们县，还要推广到全州，甚至全国。”
“叔伯婶婶们，不论是红薯、玉米、和土豆，还是棉花、稻种，我都会推广开来。今年肯定是价格最贵的一年，往后，随着种植的人越来越多，价格也会越来越低，要不要抓住今年的机会赚一波，就看大家自己的选择啦。”
众人都被这席话砸懵了，没想到江寂会提出这么一个种植契约来，大家都在谈论着合算不合算的问题，还问了许多问题，江寂都一一解答了。
最后，江寂宣布：“有意向购买各种种子的人到各村村长那里登记哈，村长们那里都有每种种子的价格。还有就是，棉花种子只卖给愿意跟我签种植契约的人，这种绝对不亏的买卖，先到先得哦。”
他这一番话，又在乡亲们的心里砸下了一颗巨石，每亩棉花种不到二十斤就得三两，这是不亏的，如果超过二十斤，一斤就三百二十文，那一亩地都能收获六两银子了。
六两啊！
大家心里都有了计较。
到中午，宣讲会结束，乡亲们各自散去，江寂把大人迎到自己家吃午饭。
徐大人有些好奇：“江寂，你这个种植契约动静是不是有点大了？你确定不会赔本？”
江寂肯定地答道：“只要他们按照我教的方法种，就不会赔本。”
“你收那么多棉花是想织布还是卖去别处？”
“自己用。”江寂看着徐大人，说道，“我想开个纺织作坊，到时候能提供很多活儿给百姓们。”
就算到时候纺织厂用不了那么多棉花，还可以卖到外地去嘛。
江寂把自己种棉花、开纺织厂、卖布一条龙的想法跟大人说了，还给他分析了一下带动他们昌平县经济的前景。
徐大人听得双眼一亮：“你这想法是不错，如果能成，是大好事。”
江寂便趁机提道：“所以大人，我想请您帮我个忙。”
“你说。”
“我想请咱们县的一些家里地多的员外聚一聚，到时候，能不能请大人也出个面？”
徐大人看着他，笑着点了点他：“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对，希望大人能帮忙。”
徐大人略微思考便应了：“行，我可以露个面。”
“那太好了！”
两人正说着，江南忽然跑过来说道：“哥，外面有个人说是镇上一个叫林员外家的管家，说想见你。”
“咦？”徐大人听到江南的话，转头跟江寂说道，“镇上姓林的员外只有一户，我正好认识，他家地多。”
江寂闻言双眼亮起来：“快请他进来。”
第033章 第 33 章
林员外的管家叫林福, 他看着江寂家院门口站着的两人，又看到一旁停着的马车，他认出来了, 是县衙的马车，那这两个人应该是衙役？
他刚才听了江寂的宣讲, 然后又跟山前村的村民们打听了一下情况才来江寂家，没想到大人还没走，看来大人对此事确实很重视。
林福正暗自思忖着待会要怎么说。
江寂出来，看到门口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管家打扮的中年人, 旁边还有一辆马车, 他笑道：“您好, 您是林员外家的管家吗？”
林福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笑道：“是, 我叫林福, 我家老爷听闻小兄弟你家有新稻种和红薯卖, 今天正好说这事，让我来听一下，跟你商量一下买种子的事。”
“林管家快请进, 咱们坐下慢慢说, 正好徐大人也在, 我们正在说种子的事。”
林福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行，大人在，自是要前去拜见的。”
两人进了屋，林福见过大人后, 坐在下首板凳上。
江寂家就只有方桌配套的四条长板凳，此时都坐了人了。
江寂给林福倒水, 听到徐大人问林福：“林管家，你家老爷也对新种子有兴趣？”
林福起身躬身答道：“对，昨儿个下面的人听亲戚说这里有新种子卖，我家老爷就让我来看看。”
“坐，坐下说。”徐大人抬手让林福坐下，又问道，“那你刚才听到江寂说的了？”
林福规矩坐下，答道：“听到了，我就是想来跟小兄弟谈一下。”
“噢，那你们谈。”徐大人说着，自己喝了口水。
林福：“……”
大人在这要怎么谈？
他想了下，问江寂道：“小兄弟，听你说种子都是从南边运来的？”
“对。”
“南边哪里啊？听说南边是物产丰富一些，很多我们这边没有的东西，那么远运回来很辛苦吧？”
江寂看他一眼，弯唇笑道：“我也不知道南边哪里，我是联系的行商，他也没告诉我，可能是怕我知道了就自己去运了吧。”
林福：“……”
徐大人：……
其他人：……
别人拐弯抹角地打听，把自己的小心思藏起来，江寂倒好，直接把这些心思挑明了。
江炎在一旁眉眼跳了下，眼中带笑。
江寂干脆问道：“林管家，不知道你们想买哪种种子？”
“都买。”
“买多少？”
林管家看了眼大人，试探着答道：“你有多少林府都可以买下来。”
“全买下来？”
“对。”
江寂眨眨眼，跟江炎对看一下，又跟徐大人对视一眼。
林福一直在仔细看着江寂和大人的神色，此刻感觉似乎有点微妙，他心下琢磨着大人的想法。
“那个，林管家，”江寂委婉地问道，“林府有多少田地？”
林管家没答具体的数目，只说道：“几百亩是有的。”
江寂笑着问道：“那您家老爷是想自己种呢，还是想把我的种子全垄断，呃，全盘下来自己卖呢？”
林福微怔，老爷确实有这想法，全买下来，自己种不完的就高价卖给别人，最好是能把来源给打听出来。
但是这村里的小伙子人也很精明，重要问题都避过了，还把这种小盘算看了出来。
林福有些惊讶，他这才认真打量起面前的江寂，眉清目朗的一个小伙子，皮肤黑了点，很精神，笑吟吟地看着他，目光清正却又似乎能看透他的想法。
林福又看了眼大人，大人没看他，林福想了想，林府的这种小心思在大人面前还是不好直接表露的。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道：“自是想自己种的。”
他已经跟村民们打听清楚了，山前村家家户户已经预定了，江寂答应卖给他们。
这里八十多户人家，再加上江寂家自己有四十亩田地，他猜想，所剩余的种子应该不多了才对。
而且，今天来了几个村的人，田地加一起那也不是个小数目，他怕自己慢一步就被村民们预定完了，那就没了。
林福问道：“小兄弟，你还有多少种子？我们林府愿意都买下来，价格好商量。”
他见徐大人看向自己，赶紧道：“我看要买的村民很多，怕我们不够种。”
徐大人和县丞他们都没插话，听着两人谈。徐大人不知道江寂还有多少新种子，但有些担心江寂把种子都卖给林府，那下面村子里的人可就没份儿了。
但是，徐大人想听听江寂怎么回答。
江寂略微停顿了一下，答道：“你们放心，林府的田地如果想自己全种上新种子，是够的。”
林福闻言心下稍安，说道：“那就好。”
江寂笑起来，从桌上拿过一张纸递给林管家，说：“林管家，林府几百亩田地的种子我可以都卖给你们，这是每样种子的价目表，上面写了每亩需要的用种量，你们算好自己每样种子需要多少，派人送来给我，我给你们留出来。”
林管家接过来仔细看了下，然后问道：“不知这个棉花种子我们能不能买？”
江寂点头：“可以啊，我们签份种植契约，以后种出来都卖给我，就可以买。”
林福：“……不签的话能买吗？”
江寂摇头：“抱歉啊林管家，暂时不能，不过你们买其他种子多的话，我可以每样种子都给你们算便宜两文，可能两文对林府来说不值一提，但对我们家可是一大笔银子了，还请管家转告员外，这是我的诚意。”
林府也不缺这点银子，林福点头，又问：“你说的暂时不能是以后可以买？”
“对，等跟我签订种植契约的农户够了之后，就可以正常购买。”
“你需要多少？”
“几百亩的量是要的。”
林福吃了一惊，竟然要这么多棉花，按照他刚才在众人面前说的，每亩有五六十斤产量的，他收几百亩地的棉花是要卖到外地去？
问题是他收购的价格就是市价啊，卖去外地不得亏本？
林福按捺下心中疑虑，点了点头：“如果小兄弟这里有多余的种子，请联系我们，林府愿意全部买下来。”
“行。”江寂爽快答应了，“不过我想应该剩不下，很多村民们也需要。”
意思很明显，林福听懂了，他起身道：“行，时间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吃了午饭再回吧？”
“不用不用，我还得回去跟我家老爷禀告此事。”
“那行，您稍等一下。”
江寂到房间里兑换了一袋红薯土豆玉米还有稻种出来，拎着出来塞给林福。
“林管家，这个请带回去给林员外，让他尝尝新作物，都隔水蒸两刻钟就行，那个土豆也可以切小块炖肉，或者切成丝放点醋炒一炒，去皮哈，味道还可以的。”
林福眉开眼笑地接过来，“小兄弟有心了，多谢。”
林福跟大人拜别，架着马车离开了。
江寂回去堂屋，问徐大人道：“大人，林府有做纺织或者布匹生意吗？”
“我记得他们有开布庄？”
徐大人看了眼师爷，师爷点头道：“对，他们家主要经营粮油铺和茶叶铺，也开了一家布庄。”
“没有纺纱、染布或者织布作坊？”
师爷摇头：“没有。”
江寂松了口气，“那就好。”
徐大人笑道：“怎么，你刚不是还挺硬气的？”
“嗐，这不是大人您在嘛，我才有底气。”江寂嘿嘿笑着道。
徐大人点了点他，但笑不语。
江寂过去给大人续了杯水，问道：“大人，能不能借我些人手？”
“你做何用？”
“我想弄份传单，发到各村去，就是介绍说城西山前村有新种卖，稍微介绍下各种种子的好处，产量有多少，然后介绍下我们棉花种植契约的事。我两条腿真的走不过来，对其他村也不熟，或者大人您能帮我召集各村的村长、族老来一起开个会，也是可以的。”
今天大人能过来是惊喜，江寂觉得大人既然真的有心，那借助一下官府的力量也行，不然他真的一次次宣讲也累人。
由各村村长族老们来听一听，回去传达，那就快多了。
徐大人想了想，点头：“行。但是，你有那么多种子吗？可够我们全县用？”
江寂已经想好了，“稻种我保证够全县使用，棉花您知道的，我需要他们跟我签约，等我够数量了，如果有剩余的也可以推。红薯可以先卖一批，到时候红薯藤长出来，让第二批的人买藤回去种，可以一直种到五月，全县铺开不是问题。至于土豆和玉米，能卖多少就卖多少吧。”
“而且，大人您知道的，第一年，一般人家都不会全买新种的，怕种不好不稳妥，都是试着种一种，需求量其实没那么大。”
这点，徐大人已经知道了，他只是有些惊讶，“有全县的粮种？”
“对。”
徐大人闻言立即答应了：“行，我给你召集各村村长，你那什么布告准备好了后就告诉我。”
“好嘞，谢谢大人。”江寂抱拳道谢。
午饭后，徐大人带着人回去了，答应江寂等他做好准备，会以他的名义邀请那些大户人家的员外聚会。
等徐大人他们走了，江寂奔回堂屋，拉着江炎说道：“江炎，快，给我写份传单。”
江炎刚刚也是听到了他跟大人说的，问：“写什么内容？”
“我想想，你也想想，大概就是介绍优点，具体介绍能带来的利益，大概能收多少斤这种。然后价目表写在后面，先来打个草稿。”
江寂拿出本子，两人一边商量一边写，最后定了个版本，由江炎誊写出来。
*
另一边，林福回去后，就跟林员外汇报了情况，江寂说的内容太多，他捡着记得的重要内容说了。
林员外看着林福带回来的那一袋，拿起一个红薯，“就是这个？真的能吃？”
“真的能，我也尝了一块红薯，好吃。”
林员外：“叫人来拿去做了我尝尝。”
林福叫了人交代好怎么做，下人拎着袋子下去了。
“你说那个叫江寂的，让村民给他种棉花，还签什么契约？”
“对，叫种植契约，种之前就定了价了，还说如果每亩产不到二十斤，就赔他们三两银子。”
林员外手指敲着桌子，皱眉问道：“他这么有信心，那看来棉花应该是能高产。他一个穷小子，从哪里找来的路子？”
“他不肯说，大人在那里坐着，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林福看着他家老爷的神色，试探道，“要不，我们再单独约他一次？用点手段不怕他不招。”
林员外觑了他一眼，“他都在大人那里说了有种子卖，我们抢过来自己卖，那不是敲着锣告诉别人我们抢了他的路子？大人那里怎么交代？”
“老爷您跟大人关系不是还可以吗？”
“徐大人跟所有大户人家的当家的关系都不错。都不错的意思就是，大家都一样，没什么特殊的。”
林福：……
林员外摇头：“这个不行，这个关系到全县人的肚子，做好了，那是实打实的政绩，说不定大人就能凭着这个再往上升一升，大人不会准许别人来破坏。”
林福又道：“那要是别家抢了？”
“聪明的，就不会去抢。”
林福：“……那就这么算了？”
“我们不要动。”林员外点头，“对了，他要那么多棉花是要卖外面去？”
“他没说，不过他是用现在的市价收的，运外面卖那不得亏本？”
林员外沉思片刻，抬头看着管家，“难道他想自己纺纱织布？”
“这么多，他吃得下吗？城里的纱线和布匹大都是张家那边做的，其他都是外面运来的。”
林员外冷呵一声，“如果那个江寂真是自己纺纱织布，那就太好了。”
林员外家和张家从上一辈开始就龃龉多年，是对头，他乐得有人来跟张家抢生意。
林福迟疑：“他一个小村夫，没那么大本事吧？”
“管他的，反正不跟我们抢生意就行。”
“老爷说得是。”
主仆俩互相看着笑起来。
*
次日一早，江寂带着江炎写好的传单去了县衙找到大人。
大人看了一遍，没什么大问题，叫下面的人拿去印刷了，县衙里经常要给村里发布告，有一套官方的活字印刷的字模。
“今明两天全发下去，我让他们后天来，你后天上午过来。”
“行。”江寂笑着道谢，“谢谢大人。”
江寂留下两大袋红薯玉米土豆，“各位下村的大哥辛苦，给他们尝尝鲜。”
“收回去收回去，留着给村民种。”徐大人不收。
江寂挠头：“那这样，等后天讲完我请大哥们喝酒吃饭，总行了吧。”
徐大人瞥他一眼，没说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寂懂了，笑着告辞。
等回到家里，堂屋里几位村长都在，还有几位各村选出来的代表在桌前誊抄着种植方法。
“叔叔伯伯，你们是来登记的，还是还有不明白要问的？”
一位村长笑道：“我过来送登记名册的，按照你说的登记好了。”
“这么快？”
江寂有些惊讶，他接过来一份名单看了眼，果真密密麻麻写好了，除了稻种红薯那些，还有不少人登记了棉花。
“这只是一半人的，他们怕种子没了，都催着我先送过来先登记，等今天登记完剩下的，我明天再送过来。”
江寂笑道：“行。麻烦你们转告大家，到时候卖棉花种子那天，一并签订契约。”
他们村长也在，江寂问道：“大家都登记了吗？”
村长点头，笑眯眯地，“每家都登记了。”
江寂挑了挑眉，不是太意外。
江寂看着在桌前誊写的几个身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种种植方法的书，一个个誊写太慢了，完全可以拿去印刷出来再卖给村里啊，以后可啊要推向全国的。
不知道大人愿不愿意接这个单子？
后天再问问大人好了。
第034章 第 34 章
等其他村那五人各自抄完一本后, 江寂就不让他们继续抄了。
几人不解。
“可是我们还没抄完哪。”一人焦急说道，“村长说每一本都要抄回去的。”
另一位大哥手里的毛笔还没放下，也很着急, “对啊，你怎么不给我们抄了？不是说可以抄的吗？”
江寂笑道：“别急, 这样抄太慢了，后面还有好多本要抄，而且还有很多村子要用，你们这样一本一本的, 这得抄到什么时候去？我下午拿去镇上印刷, 到时候你们村里出点工本费买就行, 或者你们有时间的话，互相借着抄吧, 正好你们抄的都是不一样的。”
听到有印刷的, 几人也不太想抄了, 这抄写可是很枯燥的活儿，而且他们也没读几年书，都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儿, 字写得不怎么好看。
经过他们村长同意后, 大家回家去等着印刷本了。到时候每家出几文钱买回来便是。
送走了村民们, 外面又急匆匆地进来一个人，是后面几里地外村子的村长。
他见着江寂就问道：“我是后面土坡村的村长，听说你们有新稻种和红薯什么的，还有剩余的种子吗？能卖给我们村的人吗？”
这十里八村的，各村都连着不少姻亲关系, 消息传递得非常快，不止这一位村长, 还有不少其他村的村民也来问过。
江寂笑道：“叔，不用着急，会有的，今明两天县衙会通知各村的村长后天去县衙开会，就会说这事，到时候您记得去。”
“意思是我们也能买到高产的稻种是吗？”
“对，稻种都有，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好好好，我会按时去的。”
等送走了这位村长，江炎从桌上一叠的名册中拿出一张纸来递给江寂。
“这是林府的林管家早上送来的单子，你看看。”
江寂接过来，有些惊讶：“林管家亲自送来的？”
“对。”
“他有说什么吗？”
江炎摇头：“没说别的，就闲聊了两句，说他们家老爷夫人很喜欢红薯那些食物，见你没在，他给了单子后就走了。”
江寂点头，看向单子。
江炎在旁边说道：“按照他们给的数目，我算了一下，他们这些种子够种近八百亩田地。”
江寂抬头惊讶地看着他，“八百亩这么多？昨天林管家是说他们林府有几百亩田地，这是全种上了不成？”
“有可能多报了，也有可能少报了。”江炎说，“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哪种。”
江寂看着单子轻蹙眉头，江炎问道：“怎么，担心？”
“担心什么？”
“招人眼红。”
“肯定是会有眼红的。”江寂挑了挑眉，“但是不怕，反正我们这已经有徐大人支持，我是在想另一件事。”
江炎问道：“什么事？”
“你说，我们要不要在镇上弄个铺面，有大仓库的那种来卖种子？”江寂看着他，把自己的顾虑说了一下，“家里太小了，到时候发种子的时候不够放，而且村里人来人往的，也不好。”
江炎可是知道他根本就没人来送种子的，提醒他：“但是镇上更加人多眼杂。”
江寂挠挠头：“是啊，镇上人更多，但是家里放不下，你看单是林府的种子就那么多了。”
他停下手，抬眸看着江炎，眨了眨眼，“你……”
说了一个字他又停住了，本来他想问江炎是不是已经知道他凭空变种子的事，但想了下，他还是没说。
江炎等了会儿见他不说话，眉梢微动，“什么？”
江寂又摇摇头：“没事，以后再说。”
江炎顿了顿，说道：“不需要租铺面，铺面都贵，也不要去镇上，咱们到近郊找找，看能不能租个大仓库或者别院就行，找个偏僻一点的，周围人没那么多那么杂的。”
“到时候把种子全准备好放仓库再告诉大人，因为不用经过镇上，别人也不知道你运了多少种子进去。咱们就在仓库门口买卖就行，集中几天卖种子，别人也不知道我们仓库里到底有多少种子，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晚上再请大人派几个衙役去帮忙守着，大人应该会同意。”
江寂闻言眼前一亮，拍了拍江炎的肩膀，高兴道：“江炎，你太聪明了！”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非常可行，“那等各村开完会，各村把数目都登记好，咱们先找个大仓库或者山庄，就集中买卖，这样风险能低点。”
“嗯。”江炎点头，又道，“就是有一个问题，这样的别庄可能有点难找。”
“先找找试试，说不定有人正出售呢？等会儿我去镇上的时候，我去牙行问一问。如果找不到，就找大人问问看有没有熟识的员外家有没有别庄可以借一借来用。”
说定此事，江炎又拿出那本水稻种植方法来，翻到最后一页，问道：“你这上面说的两种稻种是怎么回事？”
“什么？”
江寂接过来看了一下，上面写着：杂交稻高产，但因性状不稳定自留种会导致第二年减产，需每年购买种子；常规稻产量没杂交稻高，但可自留种子。
这是江寂写在自己本子上最后想提醒自己需要注意的事情。
“你怎么把这个也誊上来啦？”
江炎皱眉：“这个不能写上来是吗？那我撕掉这页重新写。”
“也不是，可以写。”江寂说。
江炎指着杂交稻问道：“这个不能自留种子是什么意思？”
江寂挠挠头解释道：“这个杂交稻吧，因为它是杂交的，杂交知道吧？就像骡子，它是马和驴杂交的，但是它不能繁衍后代。这个杂交稻就跟骡子差不多吧，第一年种会很高产，如果农户自己留种子，第二年就会减产，越往后减产越多，所以要重新买种子。“
江炎听懂了，“后面这个不是杂交的，所以可以自己留种？”
“对，就是这样。”
“常规稻一亩能收多少斤？”
“相比于现在的收成，也能多一倍。”
江炎疑惑，“你之前跟其他人说的是哪种种子？”
“都可以，”江寂认真说道，“为了推广到全国，我们卖常规稻的稻种。但其实，如果不差买种的钱，种杂交稻是最高产的。”
这事还是他当初设置打赏道具的时候忽然想起来的，紧急把杂交水稻稻种改成了常规稻稻种，就是为了更快推开。
幸好他当初为了以防万一，把水稻用种量说多了，现在正好可以补上这个漏洞。
系统出品的稻种是最优质的，发芽率应该有保证。
江炎懂了他的想法，“我明白了。”
江寂反而问他：“江炎，你说，那些大户人家愿不愿种杂交稻？杂交稻的稻种稍微贵一点，但是他们不差钱。”
“那就要看他们是想卖种子还是卖米了。但是可以问问他们，让他们自己选择。”
“行，我到时候跟他们提一下。”江寂点头，又有些担心，“我就是怕他们到时候万一起了小心思，把杂交稻谷子当种子卖出去，那就坑人了。”
卖种子的谷子肯定要贵一点的。
江炎看他有些犹疑不定，说道：“你担心的话，就等过两年再推，到时候大家都有自留种，他们也就只能卖米。”
江寂笑起来：“行吧。”
吃了午饭，江寂又火急火燎地拿着几本现在主推的作物种植方法去了镇上，其他的江炎还在誊写。
他先去书铺问了下他们印刷书本的费用，然后去了县衙找徐大人。
徐大人很惊讶，“怎么又来了？可是有事？”
江寂把包袱里的几本书放大人桌上：“我看他们誊抄太慢了，还是印刷快一点，大人你们接这个生意吗？”
徐大人：“……我这里是县衙，不是书局。”
江寂眨眨眼，“哦，可是书铺里印刷一本书太贵了，这好几本，往后还会有更多，村民们要多付很多钱，过几天就要给村子里啦。”
徐大人挑眉：“你不是说免费教大家吗？”
“是免费啊，我没收他们钱。”江寂点头，看着大人道，“但是这印刷书本的纸张油墨钱难道也要我出吗？”
徐大人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叹气：“行，我来印，我们县里各村的书，由县衙下发。县衙购买你的种植方法，你要卖多少钱一本？”
“咱们县的可以免费下发，”江寂挑眉问，“那以后其他县、州府的呢？”
徐大人：“你还想赚这个钱啊？”
“不行吗？”
徐大人看着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道：“如果你这个种植方法有效，我呈给朝廷，朝廷有规定，这种书会由官府统一印刷下发到各个州县，再由各个县印发出来下发到村里，不用钱。所以我以县衙的名义跟你购买种植方法。”
“朝廷会免费下发？”
“对。”
江寂张了张口，叹气：“不能赚其他县的钱了啊，全国那么多县那么多村呢。”
徐大人点了点他：“别钻钱眼里了。”
“我这不是想给咱们县衙创点收赚点钱嘛。”江寂嘿嘿笑道。
“行了，说吧，你想要多少钱一本？”
江寂想了想，竖起一根食指。
徐大人挑眉：“十两一本？”
江寂眨眨眼，“不是，一两一本。”
徐大人还真有些吃惊：“一两？刚不是还想赚钱吗？”
“我愿意向朝廷献上种植方法，这一两是给我们家江炎的辛苦费，都是他辛苦抄写的。对了，这几书本大人用完了要还给我，我到时候要带回去的。”
“行。”
江寂眼珠子一转，忽然又想到仓库的事，他干脆说道：“还有，大人，你能帮我在城西找一处大仓库或者庄园吗？我家太小了，我借用几天卖种子，我没门路找不到合适的，如果借用不行，我可以付租金。”
徐大人：“为何不到镇上卖？”
江寂摇头：“镇上人太多了，我运输不方便。”
徐大人想了下江寂家的房子，确实太小了点，买卖都不方便，他问道：“你现在的种子放哪里的？”
江寂眨眨眼：“行商还没运来，要过七八天吧。”那时候各村应该统计完数据了。
“……”徐大人问，“要多大的山庄？”
“能放下整个县的种子，因为红薯和土豆都很大个儿，要多些房间能放种子。”
徐大人略微思考了一下就答应了，“可以，我让人帮你找。”
江寂毫不见外地又问道：“哦，大人，还有，到时候能不能调几位衙差大哥给我，帮我维持秩序看守院子？”
“放心，我每天都会去看的。”
江寂摇头：“我是说晚上也帮我看守一下，以防万一。”
“可以。”徐大人同意了，他也不想种子出什么问题。
闻言，江寂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那就多谢大人了。”
徐大人没好气地看着他，“还有什么，一起说了。”
江寂还真想了想，然后道：“暂时就这些。”
“……”徐大人写了张纸条给他，挥挥手，“找账房拿银子赶紧回家去。”
“得嘞，大人回见。”
嘿，仓库的事情交给大人了，江寂美滋滋地领了银子回家了。
回去江寂就把银子给了江炎。
江炎：“这什么？”
“你誊写的辛苦费啊，我把种植方法给大人了，就给你要了点辛苦费。”
江炎：“……你收着吧。”
江寂把银子塞他手里，高兴说道：“江炎，我们不用费劲去找仓库了，大人帮忙找。”
“怎么？”江炎问道，“你们谈了什么？”
江寂便把事情跟江炎说了一下，还感慨道：“原来朝廷会免费下发农作物的种植方法。”
“你很遗憾？”江炎眉梢微挑。
江寂摇头：“不是，我本也没想拿这个赚钱，我只是在想，朝廷对农业这方面还真挺重视。”
“民以食为天，重视是应该的。”
“嗯，希望当朝摄政王能一直这么明智。”
江炎眉头微蹙：“摄政王？”
江寂看他很疑惑，想起他失忆了，说道：“哦，你失忆不记得了，咱们当朝的皇帝还太年幼，登基时才七岁，如今也才十岁。于是，先皇驾崩前指定了一位摄政王为新皇摄政，听说这位摄政王非常能干，能文能武，短短三年就把朝堂整肃一清，很厉害的。”
这些都是江寂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的，新皇登基时，布告发遍全国，摄政王陆怀舟的名字也跟着响遍了全国。
摄政王啊，多牛逼的存在！
如果能有幸见到一面，都不枉穿越一场啊。
江炎眉头紧锁，不知为何，江寂提到摄政王的时候，他总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江寂看他神色有些不对，担心问道：“江炎，你怎么了？”
江炎抬眸看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好像听过摄政王。”
江寂眨眨眼，“摄政王全国都知道啊，你以前听过不稀奇。”
江炎想了下，“也对。”
“不过，”江寂看着他，好奇道，“你听到摄政王居然会感觉熟悉？你做其他事的时候有这感觉吗？你写字画画的时候有没有似曾相识熟悉的感觉出现？”
江炎摇摇头：“没有。”
江寂摸着下巴看他：“奇了怪了，难道是写字画画太普通了，还是太熟练了刺激不够大？那怎么听到摄政王就感觉熟悉了？”
江炎也不懂。
“脑子里有想起什么画面吗？”江寂引导着他，“一闪而过的那种也行。”
“没有，我就是觉得这三个字熟悉。”
江寂：“……”
江寂想了想，一拍大腿：“难道你是摄政王的小迷弟？不然怎么会听到摄政王三个字就觉得熟悉？”
“小什么？”江炎有些懵。
江寂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摄政王那么厉害的人物，可能你以前非常崇拜仰慕摄政王，所以他在你脑子里的印象非常深刻，导致你现在听到摄政王三个字都能觉得熟悉。”
江炎：“……不会吧？”
“会！当然会！你不知道偶像的力量有多么强大。”江寂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你怎么解释听到摄政王三个字就觉得熟悉？”
江炎无言以对。
江寂提议道：“等后天我们去县衙，谈完事找大人打听一下摄政王的事，看能不能刺激你一下想起什么来。”
江炎点头：“行。”
第035章 第 35 章
县衙开会这天很快就到了。
早上, 江寂和江炎吃过早饭就准备出发了。
“娘，等下午我回来再去堆肥，你别自己去啊。”
现在他们隔几天就堆一次肥, 已经堆了好几堆了。
家里的牛也适应了环境可以用了，昨天江寂已经犁好了一大块土豆地, 等过几天种土豆用。
“行，我等你回来一起去，你们快去吧，别让大人他们等。”
江寂和江炎拖着一车红薯土豆玉米出发了。
昌平县下辖136个村, 这天, 所有村庄的村长都带上了两名族老来县衙开会了。
江寂和江炎到的时候, 县衙前院的院子里摆满了板凳，坐满了人。
江寂看了下, 还有不少穿长衫的, 一看就不一样。
师爷过来领他们去见大人, 江寂先把一袋红薯土豆玉米和大米交给他，师爷立即安排人拿下去蒸煮。
“先生，咱们县有多少个村啊, 怎么人这么多？”江寂问道。
师爷边领着江寂往另一边走, 一边跟他解释道：“大人还通知了各个镇上有田地的人来一起听, 免得你还要多讲一次。”
除了那些大户人家，镇上也有不少百姓也是有些田地在城外的，有些租给别人种，有些自己种。
江寂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师爷又说：“你之前请大人帮你邀约那些员外们，大人给你约好了, 等会讲完，一起喝茶。”
江寂双眼一亮：“那太感谢大人了。”
师爷把江寂和江炎引到一处屋子, 在外面小声说道：“里面几位是咱们昌平县有头有脸的几家当家的，现在正跟大人在里面说话，还有一会儿才开始，你先跟他们见一面。”
“哦，对了，”师爷提醒他，“大人让我提醒你们，里面有个张员外，他家主要经营布庄的，有自己的纺纱织布作坊，还挺大的。林府你们知道了，主要是经营粮油铺，林府和张府两家不太对付。”
“另外两位，孙家是做金银首饰的，还有一家田家，他家经营得比较杂，有当铺，有成衣铺、脂粉铺，也有香料铺，什么赚钱做什么，哦，他家还有一座酒楼。这四家是咱们县城里最有钱，也是地最多的四家。”
江寂和江炎对视一眼，江寂诚挚道谢：“谢谢先生提醒。”
师爷带着两人进去，“大人，江寂和江炎到了。”
“正说你们，快进来。”徐大人朝他们招手。
屋里大人坐在主位，两边还坐着四个男人，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两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还有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都穿着上好的绸缎衣衫。
江寂和江炎走上前，微微弯腰行礼：“大人。”
“不用多礼，坐下说。”
两人在一旁坐下，虽穿着粗布衣服，但两人举止落落大方，神态自若，丝毫没有局促。
徐大人看了暗暗点头。
吩咐下人上了茶，徐大人跟几位员外说道：“各位，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起的江家的两兄弟，江寂和江炎。”
他又给江寂和江炎一一介绍。
五十多岁的是孙府的孙员外，胖一点的四十多岁的是林府的林员外，瘦一点的山羊胡是张府的张员外，三十岁左右的那位是田府的田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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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寂和江炎又起身一一抱拳见过几位员外。
四位员外刚刚一直在暗自打量着两人。
林员外哈哈笑道：“林福跟我说江家两个小兄弟长得是一表人才，我起初还不信，原来是真的，哈哈哈……”
江寂笑道：“林员外过奖了。”
年轻点的田员外好奇道：“林世叔，林福认识两个小兄弟啊？”
林员外笑道：“前两天他们在村里议事，我府中有下人听说了这个消息，我就让林福去听了一听，就认识啦。江寂小兄弟还让林福带回来一袋红薯土豆和玉米，我尝过了，是真的好吃，我家夫人和几个孩子都很喜欢吃呢。”
他又朝江寂拱了拱手：“多谢小兄弟让我们抢先尝了个鲜。”
江寂：“林员外客气了，府上喜欢就好。”
“喜欢，很喜欢，哈哈哈……”
林员外爽朗的笑声响在屋子里，他斜对面的张员外睨了眼，冷笑了一声。
林员外看见了，抬头就给他瞪了回去，嘴角还噙着笑，心里也在暗自偷笑：等下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田员外听说江寂给了林府一袋红薯土豆，笑着看向江寂，说道：“刚刚就听大人跟我们说小兄弟带回来了南边新作物，没想到林世叔消息灵通已经抢先尝过了，江寂，我们可也等着了。”
江寂笑道：“没问题，定不让田员外失望。只是今天出来得急，明天我给几位员外家都送一袋过去，请几人员外和家人品尝一下。”
田员外笑道：“那就多谢了。”
“田员外客气了。”
随意聊了几句，师爷进来说道：“大人，人都到齐了，时候也差不多了。”
徐大人起身：“那咱们就开始吧。”
一行人到了前院，几位员外都在前排坐下，徐大人亲自上前开场。
他站在台阶上，扬声道：“乡亲们，县衙发下去的通知大家想必已经都看过了吧？”
众人：“看过了。”
徐大人：“很好，那大家心里应该已经有了数，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就是为了通知上说的新稻种和新作物，下面请山前村的江寂小兄弟为大家说一说这些新种子。”
徐大人走到一旁坐下，江寂站上台阶，开始宣讲。
他已经宣讲过两次了，驾轻就熟，就跟以前一样，跟大家讲新稻种，讲红薯土豆和玉米，介绍优点，给大家算收益，教大家怎么种最划算，以及间种、套种、轮种，都给大家讲了。
他还拿出几本书告诉大家种植方法已经有了，不用担心。
之前安排下去的红薯土豆玉米和米饭都蒸好了，还让大家都尝了尝。
众人的反馈一如往常，都十分惊喜，因为真正看到了，吃到了，更加相信这件事。
随即，他又跟众人说了棉花种子和种植协议的事。
他们几个村的登记信息都收齐了，江寂统计了一下，几个村种棉花的加起来有近三百亩，然后林员外家也登记了要跟他们签种植协议，还一下签了一百亩地，加起来总共有四百亩了，江寂还想再多加两百亩。
“这个种植协议我这边还有两百亩的份额，如果大家想签的，请尽快跟我们联系，先到先得。等份额满了之后，大家也可以购买种子自己种。我就说这么多，大家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村民确实有很多问题，一个个问起来，江寂也都一一答了。
林员外捋着自己的胡须，笑眯眯地看着张员外陷入沉思的脸。
嘿，是不是很想知道江寂到底要那么多棉花想干嘛？
田员外就坐林员外身边，见他满脸笑容，问道：“林世叔，你这么高兴，是已经登记好买种子了？”
“登记好了，不过我高兴跟这事没关系。”
“那是？”
林员外看了眼天空：“今天天气好，高兴。”
田员外看了眼张员外，了悟。
等大家都问得差不多了，江寂又说道：“感谢各位叔伯抽空来开这个会，希望大家回去后跟村民们宣讲一下，我这里会给每个村发一个红薯、一个土豆、一个玉米，以及一小把谷种给你们带回去，方便你们讲。”
“然后如果有愿意购买种子的，请村长们统计好各村各家各户要买的种子数量。之前发的通知里已经有相关的价格和用重量，大家就按照上面的购买。我希望能在三天内统计上来，因为要尽快把种子发下去，红薯土豆都可以育苗了，其它的也马上要育苗了，不能耽误。”
“种植方法，徐大人说县衙在印了，会免费发给村里一套，上面写得很详细，根据那个种就行，不懂的可以到山前村找我。”
说完，江寂让衙役帮忙，给每个村的村长发了种子，差不多临近中午才搞定送走村民们。
忙完后，江寂舒了口气。
江炎手里拎着茶壶茶杯，给江寂递上一杯水，“辛苦了。”
江寂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四杯茶，“终于讲完了。”
“两位，大人有请。”师爷过来说道。
徐大人在马车上等着他们，“上来，中午约了几位员外一起吃饭。”
江寂和江炎上了马车。
路上，徐大人跟江寂说：“你让找的庄子找好了，就在你家和镇子的中间，可以借用十天，有十来间空房，两个库房，够用了吧？”
江寂双眼都亮了，高兴道：“应该够了，只要不下雨，檐下也可以放。谢谢大人。”
顿了一下，他又问道：“大人，不知这庄子的主人是谁？”
“是林府的庄子。”徐大人看了他一眼，说道，“他家主要做粮油生意，你弄的这些种子，种出来后对他家是最有利的，所以我先找他问了。他听说是你借用，就说可以腾出来一个庄子给你用。”
江寂眨眨眼，“我懂了，谢谢大人。”
“他腾庄子要两天，正好各村也还没准备好，等林府那边准备好了，林福会去找你，带你去看庄子。”
“好，谢谢大人。”江寂想了下，又道，“对了，大人，到时候咱们得按片区来领种子，免得混乱，分成东南西北四个区，一个一个区来，我也方便操作，行吗？”
“可以，你准备好定好时间，我通知下去各村过来买种子的时间。”
“好的，谢谢大人。”
说完这事，酒楼就到了。
几人从后门进去的，江寂问道：“大人，这是哪个酒楼？”
“香满楼，是田家的酒楼。”
后门有人接引，带着他们到了一个隐蔽的房间。
里面很宽敞，几位员外也已经到了。
落座后喝了会儿茶，随意聊了下，主要是几位员外问江寂有关新物种的事情，江寂捡着能回答的回答了。
大家都对江寂从哪儿弄来的种子很好奇，江寂就像跟林福说的那样，说行商也没告诉他。
来回试探了几次，江寂回答得滴水不漏，几人知道是打听不出来了，也对江寂这村民有了点另眼相看的意思。
上桌后，推杯换盏，江寂不知道这具身体的酒量，已经很控制，不过还是喝得有点多，开始有点上头。
就在这时，他听到那位张员外状似随意地问道：“不知江寂兄弟收那么多棉花是准备自己卖还是？”
如果江寂只卖棉花，那就无所谓，如果江寂想自己收了棉花自己织布搞作坊，那……
江寂有点儿晕，但脑子还是清楚的，知道张员外家是主做纺织布匹生意的，但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好。
说自己用吧，那张家肯定得从现在就开始防着他了，说卖吧，到时候他不是用来卖的，也穿帮。
他干脆趁着酒意，装醉不答：“棉、棉、棉花……”
说着就倒在了桌上，叫不动了。
江炎：……
徐大人：……
众人：……
江炎话少，都是江寂跟他们在聊，不过他也陪着喝了不少，但他酒量似乎不错，这会儿还清醒得很，看江寂这样，他干脆也装了起来。
“江、江寂……”他拍了拍江寂的肩膀，又拍了拍他的脸，起身摇摇晃晃地抱拳跟众人道，“大、大人，各位员外，我家兄弟喝、喝多了，我就先带他回、回去了……”
徐大人起身道：“你这也喝得不少，先到我家休息一下，酒醒了再送你们回去。”
他又转身跟几位道：“今日就到这里吧，各位也早些回去休息。”
外面有小二进来，帮着把江寂扶到了马车上，徐大人带着他们走了。
屋里几人看了眼，林员外带头起身：“那我也先回了。”
“世叔，等等。”田员外拉住他，“你对这两兄弟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林员外说道，“他有种子，能增产，还有独一份的新作物，到时候卖到外县去，大家都赚钱，不就行了？”
其他三人各自思量着，林员外让他们自己想，“我先回了。”
其他三人坐了会儿，也都散了，孙员外和田员外还好，只有张员外是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回家的。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江寂靠在江炎的肩头闭着眼睛。
徐大人拍了江寂一下，“行了，别装了。”
江寂没动。
徐大人看着江炎，江炎也拍了拍江寂的肩膀，“江寂？”
江寂还是没动。
江炎低头看了下，他呼吸均匀，紧闭着眼睛，黑黑的脸皮上都能看出来透着红。
江炎抬头，“睡着了。”
徐大人：“……酒量这么浅？”
“可能从来没喝过。”江炎说。
他在村里一段时间了，也是知道江寂家的情况，以前那么穷，肚子都吃不饱，哪里有钱买酒。
好似还是前不久救了他之后才忽然条件好了起来的。
到了徐大人家，江寂短暂清醒了片刻，又睡了过去，过了半个时辰才醒过来。
看着陌生的房间，江寂头晕晕地问桌边坐着的江炎，“这里是哪儿啊？”
“徐大人家，你喝醉了。”
江寂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揉了揉脑袋：“嗯，头晕。”
江炎给他倒了杯茶：“喝茶，多喝点。”
江寂吨吨吨喝了三杯，“不喝了，要上茅房。”
江炎又带着他去了茅房。
在外面院子里坐了会儿，江寂清醒了点，拉着江炎往外走：“大人在哪里？我们说要去找他问问摄政王的事情的。”
两人在大人家下人的带领下找到了徐大人，他正在处理公务。
看到两人进来，他问道：“醒了？”
“嗯，多谢大人收留。”江寂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谢谢大人，不过等会儿的，大人，我们还想找您打听点事情。”
“什么事？坐下说。”
江寂和江炎坐下，江寂说道：“大人，您之前说朝廷对农业很重视，还会下发一些新的种植方法之类的，我记得去年大旱，朝廷也颁发过政令，减轻了农民的税收，都是摄政王下令颁发的吧？”
徐大人看着他，点头道：“是摄政王，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想了解一下摄政王，听说他很厉害的？”江寂似真似假地说道。
“摄政王自然是很厉害的人物。”徐大人笑着点头，看向门外目光悠远，“他十七岁就高中状元，深得先帝赏识。”
江寂听了瞪大了双眼：“十七岁就高中状元了？”
“是的，连中三元，才华横溢，先帝本想让他留在京中任职，边疆却忽发战事。你猜他做了什么？”
江寂好奇：“做了什么？”
徐大人笑道：“他自请押送粮草到了边疆，还在那边两年，献计献策协助镇北侯平了边境战事，还亲自带兵打过仗，有勇有谋，文武双全。所以先帝驾崩时，他才被先帝认命为摄政王，协助当今圣上处理朝政。”
江寂震惊：“他还会武功啊？他不是文人吗？”
“唉，这你就不知了，他外祖家是世代武将，他从小就跟着他外祖父习武，他父亲又要求他习文，开始两边为了他到底习文还是习武争吵不休，后来摄政王说，吵什么，文武都学！”
江寂惊叹：“我的天，他哪有那么多时间，人家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高中呢。”
“是啊，”徐大人也喟叹，“但是人家厉害啊，真就既能文又能武。”
江寂竖起个大拇指：“厉害！”
徐大人：“他刚开始摄政时，还有很多人不服的，但是短短三年时间，他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清除了国之蛀虫，肃清了朝堂，现在，朝中上下无一不拜服。”
徐大人朝北方拱了拱手，收回目光，问道：“你问摄政王作什么？”
江寂看了眼江炎，对方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没有。
“哦，我是想说，他那么厉害，听起来也是很爱护百姓的，如果我们的红薯和新稻种能得到他的支持，那肯定能推广得很快。”
徐大人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已经写了奏疏准备呈上去，如果摄政王看到，肯定会支持我们推广开来的。”
江寂笑道：“希望如此。”
打听完消息，大人怕他酒还没醒，叫了马车送他们回去。
路上，江寂和江炎面对面坐在马车两边，两人都大敞着腿坐着。
“你想起来什么没有？”江寂撞了下他的膝盖问道。
江炎摇头：“还是觉得有点熟悉，但是没想起来。”
江寂思索片刻，说道：“可能还是要触发什么特殊场景，要刺激一下脑袋才能想起来。”
马车出了城后，路上颠簸，忽地，车辙轧过一个土坑，噗通一声，江寂惯性使然往对面扑了过去，双膝一下跪在地上，扑进了江炎怀里。
“我靠！”
江寂惊呼出声，膝盖磕在地上，痛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嘶——”江炎也惊呼一声，两腿往中间一缩。
江寂正好跪在他的腿中间，脑袋撞在他下腹部。
江寂听到他的声音，忍着痛问：“你怎么了？”
江炎：“……”
江炎拍拍江寂的肩膀，忍着疼道：“……你，你先起来。”
“我膝盖疼，让我缓缓。”
江炎：“……没事吧？”
江寂闻言，晃了下脑袋，“……没大事，就是，膝盖好痛。”
“……那你起来。”江炎微蹙着眉，“我也很痛。”
“？”江寂缓了一下，终于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这姿势有多奇怪，“我撞到你了？”
江炎：“快起来。”
“……你，扶我一下。”
江炎伸手扶他胳膊，江寂借着力终于起来了。
江炎把人扶到正位前：“你坐这里，免得再摔了。”
“……哦。”江寂坐到正位上，看他下腹部一眼，见他双腿并拢，眉头皱着，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很疼？”
江炎斜了他一眼：“你试试？”
“不了不了，”江寂连忙摆手，忍着笑道，“咱们没必要这么互相伤害。”
江炎：“……”
江炎转移话题：“……看看你膝盖。”
江寂捞起裤脚，两个膝盖青了，他摸了摸，又活动了一下腿，“应该没伤到骨头，回去擦点药酒推一推就好了。”
江寂揉着膝盖，看江炎还皱着眉，说：“不好意思啊，这马车太坑了。我看你很痛的样子，那什么，回去要不要我给你检查一下，免得撞坏了？”
江炎：“不用。”
江寂：“你不要讳疾忌医啊，真有人撞坏了的，这个地方这么重要，可不能出事。”
江炎咬牙：“不用，我好得很。”
江寂叹气：“好吧，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给你想办法治好。”
江炎：“……”
第036章 第 36 章
江寂和江炎回到家已经快到傍晚, 赵茹去放牛了，家里就他们俩。
江炎看江寂走路有点不自然，问道：“家里有祛瘀的药膏吗？”
“没有。”江寂摇头。
“我去找大夫问问, 给你开点药敷一敷？”
“哎哎哎，不用去。”江寂拉住他, 说，“没那么严重，这个淤青第一天先冰敷，明天再热敷一下, 过几天它自己就好了。”
江炎皱眉：“冰敷？”
“对, 冰敷。”江寂进厨房喝了口水, 拿了自己洗澡的布巾走到堂屋门口，“江炎, 你帮我把长凳子拿出来吧, 我要坐门口晒太阳。”
江炎很快把堂屋的长凳端了过来, 就转个身的功夫，再出来就见江寂手里的布巾已经包了一坨东西，布巾已经湿了透出水印。
是冰块, 家里不曾出现过的冰块。
江炎：……
他没多问, 把长凳子放江寂身后, 江寂在屋檐下坐下，伸长两腿把裤脚捞了上来，膝盖上两团淤青很明显，有鸡蛋大。
江寂左腿放到长凳上，拿着冰块按到左膝上。
“嘶——”江寂被冰得一哆嗦, 嘟囔道，“还是有点凉的。”
江炎皱眉看着, 说：“你确定是要冰敷？”
“嗯，刚磕出来的淤青要先用冰敷，防止淤青扩散，这样好得快。”江寂见他不太相信的样子，补充道，“大夫说的。”
他以前上学的时候爱动，常常磕磕碰碰的，都有经验了。
江炎去拿了张板凳过来放他旁边，拿过他手里的布巾，“我来吧。”
江寂想快点敷完，道：“那你干脆再帮我弄条长凳子过来，把我洗脸的布巾也拿来，两条腿一起敷了，快一点。”
江炎去拿了长凳，又拿了布巾，江寂趁着他去厨房的时候，又兑了一大块冰块出来。
江炎看着凳子上四四方方拳头大切得很整齐的冰块：“……”
真就不避讳自己了啊。江炎看了江寂一眼，把布巾递给他。
江寂包好冰块，右腿摆到另一条长凳上，敷起来。
“要敷多久？”江炎帮他拿着左边的冰块，问道。
“二十……呃，一刻钟到两刻钟吧。”江寂差点咬到舌头，他至今不太习惯古代的时间计量方式，总得在脑子里转个弯。
江炎看着江寂的膝盖，伸手在他的淤青上按了下。
“嘶——”江寂瞪大眼看着他，“你干嘛？”
“很疼？”江炎皱眉，“你确定没伤到骨头？”
江寂摇头：“没伤到骨头，也不是很疼啦，就是有点胀痛，你别戳了啊。”
“嗯。”江炎应了声。
“冰块移动下位置，”江炎提醒，“这四周要冰到。”
江炎按照他说的，不时移动冰块的位置，还用布巾干的那头给他擦掉腿上的水渍，“那个张员外，得注意点。”
江寂点头：“嗯，我感觉他应该是猜到了我们以后要开纺织作坊。今天是躲过去了，可能也会让他疑心更大。”
“你有什么打算？”江炎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们没根基，也没他家有权有势，还没经验，如果他以后要找麻烦，那我们肯定斗不过。”江寂认真想了下，说，“我们唯一能仰仗的，就是我们的种子，和徐大人。徐大人说他已经写了奏疏，这东西是不是一层一层递上去的？”
江炎摇头：“我不记得，但应该是。”
“不知道州府和省府的大人是怎么样的人？”江寂有些担心，说，“万一是贪官，那我们肯定还会有麻烦。今天忘记跟徐大人打听了。”
“你不是答应明天要去给其他三家送红薯吗？再去问问大人就是。”
“嗯，是要去。”
江炎又说：“给林府再送一袋过去。”
江寂抬眸看着他。
江炎提醒他：“师爷说张家和林家不对付。”
“对，师爷是说过，”江寂一顿，脑子里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江寂点头，“既然两家不对付，肯定会防备对方，时刻关注对方的举动。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对手。他们两家都住在城里，消息肯定比我们灵通，跟林家搞好点关系，如果张家想对我们做什么事，林家说不定能帮上忙。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江炎，你也太聪明了！”江寂双眼一亮，用力拍了下江炎的肩膀，“你是白切黑啊！”
江炎挑眉：“什么白切黑？”
“嘿嘿，夸你聪明呢。”江寂忽悠他。
江炎眉头微挑：“……听着不像是好词。”
“没有没有，就是夸你聪明。”江寂摸摸鼻子，转移话题，“对了，你那里，还痛吗？”
江炎：“……”
见他不说话，江寂微皱眉头偏头看他，“不会还在痛吧？该不会也淤青了？你要不要去房里看看，要是青了也敷一下？”
江炎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江寂被他的眼神看着发毛，“咋了？”
江炎淡声道：“不疼了，不用担心。”
“哦，那就好。”江寂拍拍胸口舒口气，“还能用就好。”
江炎：“……”
“这么看着我干嘛？”江寂见江炎一脸无语的表情，说，“那儿对男人多重要啊，万一不能用了，那我不就造孽了嘛。”
江炎：……
“而且，”江寂还没说完，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大戏，“万一，你还没成亲，没生孩子，万一你们家就你一个儿子，那我不就断了你们家的香火了？到时候你全家估计都不会放过我。”
见他越说越离谱，江炎淡声问：“如果是那样，你准备怎么办？”
江寂叹气，“还能怎么办，把我的切了给你？”
江炎：……
“哈哈哈，开玩笑的，你这不没事嘛。”江寂拍了下江炎，感慨道，“幸好你没事，还能用。”
江炎看了他一眼，垂眸戳了下他的膝盖淤青。
“啊！”江寂惊喊一声，捂着自己的膝盖，不可思议地看着江炎，“你干嘛？”
江炎抬眸木着脸道：“不小心。”
“我信你才怪！”江寂瞪他，“你就是故意的！小心眼你！”
“嗯，我小心眼，你小心一点。”江炎眉毛都没动一下，又戳了他膝盖淤青一下。
“哎哟，我去！你……”江寂差点跳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想把自己腿收回来，“算了算了，惹不起，我自己来敷。”
江炎一把按住他小腿，大拇指用了些力，威胁的意味很明显，抬眸看着他，淡声道：“别动，我很小心眼的。”
“……”说自己小心眼都摆这么一张面瘫脸，江寂心里腹诽，嘴上乖乖道歉，“大哥，我错了。”
江炎冷冷地看着他：“错哪儿了？”
“……我不该说你不行……啊啊啊，别戳了，痛痛痛！”
江炎大拇指按在江寂膝盖的淤青上，揉了揉，“谁不行？”
“我不行，是我不行。”江寂眼泪花儿都要出来了，按在淤青上那种又胀又痛的感觉，谁经历过谁知道，“大哥，你行，你特别行，擎天一柱，三天三夜不待停！”
江炎皱眉：“……胡说八道什么。”
“没胡说没胡说，夸你呢。”
江炎眼中带点笑，手劲松开，放过这小怂包。
江寂终于又活过来了，嘴里嘀嘀咕咕：“说你不行不行，说你行，也不行，怎么那么难伺候。”
江炎看他一眼，不理会他的嘀嘀咕咕，左手掌抚上他膝盖，“我怎么感觉这个要揉开才会好？”
“停停停！”江寂赶紧一把抓住他的手，拦住他，“哥，炎哥，你是我亲哥，千万别揉！要揉也要明天晚上才能揉。”
江炎左手掌下移握住他小腿，右手的冰块敷上去，看着他，低声要求：“再叫一声。”
“嗯，什么？”江寂懵逼地抬眸看他。
太阳逐渐西下，橙黄夕阳照在江寂身上，把他脸上渡上一层金光，暖融融的。他眼眶里隐约有水润湿气，莹光浮动，带着点脆弱的坚强，十分生动。
江炎似乎在那水光中瞧见自己的倒影，他垂下眼眸，说：“你刚刚叫我什么？”
“刚刚？”江寂皱眉想了下，“大哥？哥，炎哥？”
江炎嘴角微勾：“嗯，以后就这么叫。”
江寂：“……”
虽然叫他哥也没什么，江炎本来就比自己大，但江寂总觉得不对劲。
他低头去看江炎的表情，嘴角微微勾着？
咦？
江寂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新奇道：“你喜欢我叫你哥啊？”
他以前一直叫江炎的。
“我本来就比你大。”江炎抬眸说，“你不该叫哥吗？”
江寂：“……”
江寂眨眨眼，盯着江炎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都把江炎给看得重新低下头去了。
他唇角微微勾起，偏头看着江炎，轻声叫道：“哥？”
“嗯。”声音淡淡的，但唇角是扬起的。
江寂弯了弯眼睛，张唇就又叫了一声，“炎哥？”
“嗯？”江炎抬眸，迎面撞见一双带笑的双眼。
“哈哈哈，你居然真的喜欢别人叫你哥啊。”江寂扬唇笑起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平时话不多，面瘫脸的江炎，居然还有这样的癖好呢。
江炎：……
他伸手就给他戳了下膝盖。
“啊啊啊——”江寂如杀猪般惨叫起来，“痛痛痛，哥，炎哥，别戳了！”
江炎停下手，淡声问道：“有一刻钟了，还要不要继续敷？”
“真是小心眼。”江寂咕哝一句。
“嗯？”
“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说，再敷一会儿。”
“嗯。”江炎继续给他敷着，说，“明天我去送红薯，你在家里休息。”
“没事的，也没那么疼，我也去，不是还要找大人嘛，我也想听听。”
江炎看他一眼，“要是张员外又问你？”
“我们放下红薯就走，不见他。”
江炎：“行。”
想起张府和林府的关系，江寂说：“哎，你说，我们要不要多给林府一点好处？”
江炎挑眉：“比如说？”
“比如，给他另一种新种子？蔬菜种子，就他一家。你觉得怎么样？”
江炎沉思片刻，“不太好。”
江寂：“怎么说？”
江炎给他分析：“昨天见了四家，如果你只给林府，那真的就很明显了，其他三家肯定是会有意见的。我们不期望张府有多和善，但没必要让另外两家不痛快，得罪人。张府如何行事我们还不得知，在他们有具体行动为难我们前，最好跟四家都搞好关系。”
“说得也是。”江寂点头，又觉得困扰，“那要怎么跟林府搞好关系？他还借了我们庄子呢，总得回报一下吧。”
“哦，对，这个倒是个好借口，”江炎看着他，“可以给他蔬菜种子，但不用多给，一亩地的量就行了，当做答谢他借我们庄子。”
“行。那我想想给什么。”江寂想了想，“就生菜吧，我们种一点，让他也种一点。”
江南江北他们放学回来了，看到江寂的膝盖都瞪大了眼睛。
江南：“哥，你摔跤了？”
“痛不痛？”江北蹲下朝江寂膝盖上的淤青吹气，“我给你吹吹。”
江霞：“哥你这怎么摔的啊？跪下了吗？”
江寂：“……”你猜对了。
他摸了下江北的头：“没事，就摔了一下，几天就好了。你们去写作业吧。”
江南听到写作业就头疼，“……我刚看到娘了，我去帮她把牛赶回来。”
江寂一把抓住他的书包袋子，把人给揪了回来：“和江北写作业去。”
“哥，我就帮娘赶牛回来就写，真的。”江南举手，“我发誓。”
江寂挑眉：“你又想写到半夜啊？娘不需要你帮忙，快去写，吃饭前要写完一半。江北监督他。”
江北乖乖点头：“好的，大哥。”
江南焉头耷脑地去写作业了。
江寂叹气，“你看，当哥有啥好，还得管他们写作业。”
江炎看他一眼没说话。
江寂冷敷完了，正好赵茹赶着牛也回来了，还挑着筐，带着草耙。
“娘，你去堆肥了？”江寂过去把牛赶到圈里，取下绳子，关好门。
赵茹摇头：“没有，我就耙了些干叶子干草。”
“哦，行。”江寂去看了下屋里窗沿下的土豆，已经开始发芽了，“娘，我明天上午和江炎还要去城里，咱们的土豆等我下午回来就切块。”
赵茹过来看了下，“可以切了？”
“嗯，开始长芽了，这时候切最好，不会把芽弄断。”江寂往屋外走，“我去看看其他家的土豆。”
江寂先去看了土根叔家的，跟他家的差不多，又看了几家，进度一致。
然后他去了村长家，让村长通知大家明天可以切块了。
“我下午回来，如果不确定怎么切，就等我回来看我切，让他们吃过午饭后把刀都用开水煮一下晾凉，草木灰准备好。”
“行，我知道了。”
次日，江寂和江炎拖着四袋红薯土豆玉米去了镇上，还把棉花种植契约也带上了。
他们先去了县衙找大人问他上峰大人的事。
“大人，你们的奏疏是不是县里交到州里，然后再交到省府，最后再一起呈送上去？”江寂问道。
“对，是一层层上报。”徐大人点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寂试探道：“大人，我想知道一下，知府大人和省府的大人，他们会不会……”
他没说完，但徐大人听懂了。
徐大人沉吟片刻，看着他道：“你倒是想得宽，但是这奏疏也只能这样走。”
“意思是，他们不太清正？”江寂忧心忡忡，“那不会有麻烦吧？”
江炎眉头轻蹙，“大人您说朝廷重视农业，有新作物和高产稻种这事，应该是朝廷的大事，他们应该不敢拦截吧？”
“拦截倒是不会。”徐大人摇头，“这是大功劳，他们不会阻拦，但是，知府大人有些……好财。”
江寂和江炎对视一眼，懂了。
“不会吧，他难道还想从这事里捞一笔啊？”江寂震惊，“想抢我钱？”
“……”徐大人捻着他的胡须，摇头，“不好说。”
江炎又问：“那巡抚大人呢？”
“巡抚大人比较重名声，据我所知，他应该想回到京城去。”徐大人答道。
江寂双眼一亮，问道：“那大人您可以直接把消息送到巡抚大人手里吗？”
徐大人捋着胡须，笑道：“送了，别担心。”
“大人思虑周全！”江寂给大人竖了个大拇指，“那我们就放心了。”
徐大人点了点他，笑道：“好好把这事办好。”
“知道。”江寂把怀里的种植契约拿出来递给大人，“大人，帮我把这个也印了呗？”
徐大人：“……真把我这当书局了？”
“外面太贵了嘛，我可以出工本费，不会让衙门垫钱的。”江寂买乖。
徐大人瞪他：“你怎么这么抠门呢？”
“大人，赚钱不容易啊，能省一点是一点。”
徐大人：“……行，我给你印，行了吧？”
“嘿嘿，谢谢大人。”
两人跟大人告辞，先去了孙、张、田三家送红薯土豆，最后才到了林府。
门房听说是来送红薯的，赶紧去告诉了管家，林福出来把他们迎了进去。
林员外在厅堂里等着了，见到两人笑道：“快进来坐，听林福说，你们又给我送红薯来了，谢谢江寂兄弟了。”
江寂拱了拱手，笑道：“昨日答应了各位员外的嘛。”
“哦，我以为你是说他们三家，没想到你又给我送了一袋，哈哈哈，那他们知道了，得羡慕死。”
林员外有些胖胖的，笑起来声音很洪亮，中气很足。
江寂陪着他笑了会儿，说道：“实不相瞒，今日我们是来感谢员外借我们庄子的。”
“嗐，借几天庄子而已，小事，不用记在心上。”林员外挥了挥手，说道，“大人跟我说了，你们是用来放种子的，这是我们县的大事，自当帮忙，只要能把种子放下来，那我们全县的粮食都能增产，是好事。”
“谢谢员外。”江寂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桌上，“员外，这是生菜种子，也是南方来的，是一种绿叶蔬菜，种子不多，我家留了一些，剩下的都在这里了。不过今年，除了我家会种，没给过别人。这些看您府上要不要种一下？可能大概能种一亩地的样子。”
林员外闻言双眼都亮了，他拿过布包打开看了下，确实像是蔬菜种子，“别人都没有的？”
“嗯，不过我家也会种一亩地的样子。”
“种，一起种。”林员外看着种子像是很高兴，问道，“这个也有种植方法的？”
江寂点头：“有的，到时候我们整理出来，您派人去誊抄一本就行，种法是比较简单的。”
“好好好，到时候你告诉我就行，我让林福派人过去。”
“好。”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林员外得知他们下午要切土豆育苗，问道：“我能让我庄子上的人去看看吗？”
“可以啊，你让他到我家就好。”
“行，那他午后就过去。”林员外又道，“那个庄子大概明天能收拾完，后天林福带你们去看。”
“好，谢谢林员外了。”
聊完，江寂和江炎就告辞了。
江炎拖着空板车，“你膝盖还行吗？要不要坐板车上，我拉你回去？”
“好啊！”
江寂的膝盖确实闷痛，他丝毫不客气地上了板车。
“扶好。”
“好了。”
江炎见他背对着他坐好，抓好了两边的板子，这才拖着他往回走，为了让他坐着舒服点不往后溜，还尽量把板车放平了拉着。
“哎，江炎你真是太好了。”江寂坐在板车上感慨，“真体贴。”
“叫声哥来听听。”
江寂嘴甜得很：“炎哥，谢啦。”
江炎唇角微勾，大步往前。
第037章 第 37 章
午饭后, 村民们集中到了江寂家，看他们切土豆。
江寂就在院子里摆上一块木板，一边放土豆, 一边放个空筐，他切好就放空筐里, 赵茹和江炎就拿着土豆块沾上草木灰，再放到屋檐下。
“就这样，很简单的，保证留好芽眼, 不要切太小块, 两到三块是最好的。”江寂边切边说。
“这么简单啊？”有村民问。
江寂点头：“对, 就这么简单，堆的时候别堆太多, 免得影响下面的土豆出芽, 等芽出来, 再晒两天就可以种了，你们的地先准备好。”
“好的好的，地已经在晒了, 到时候垒垄。”
江寂提醒他们：“之前跟你们说过的, 发芽的土豆有毒的, 不能吃，现在都发芽了，你们别吃啊。”
“这谁舍得吃，都等着种呢。”
“是啊，这吃了就没了, 没人去吃种子，我也回去切去。”
这天下午, 村里家家户户开始切土豆，与江寂家保持同步。
江寂家要种两亩地的土豆，需要几筐种子，不过三人还是很快就忙完了。
赵茹把牛牵出来，和江寂又去堆肥了，江炎在家里继续誊写。
江寂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写一点，已经写了两个本子出来，毛笔字写得比较慢，江炎的速度没他快。而且江寂的字有时候江炎还不认识，他就空着等江寂回来再问他。
晚饭后，堂屋里一大一小两张桌子，都燃着桐油灯。
大桌上，江寂在写种植方法，蔬菜瓜果种类太多，他想把这些的种植方法全都写下来。
江炎在誊写，江霞在写作业练字。
小桌上是江南江北，一人一边也在写作业，赵茹端着她的针线筐在一旁做内衣裤。
成衣铺的孙掌柜去了府城回来了，让赵茹她们继续给她供货，赵茹和秀芳婶就有空的时候继续做，江霞写完作业也会帮着她一起做，倒是赚了不少银两。
一家人各有各的事情做，不时交谈几句，暖黄的光线摇曳，美好又温馨。
过了一日，林府的管家林福过来了，说是庄子准备好了。
江寂当即和江炎一起跟着林福去看了。
庄子就在江寂家和城里的中间位置，两刻钟不到的路程，他们很快就走到了。
门口有个五十来岁的大爷在等着，见到林福，他把门打开，然后把钥匙交给了林福。
江寂打量着四周，这庄子周围都是田地，只有一条路进出，这里也只有这一处庄子，离这庄子最近的一个村大概在两里路开外。
远离其他村庄，江寂很满意。
“就是这里了，已经让人把房间都收拾了出来。”林福带着江寂他们进去。
庄子很大，进去就是一个很大的坪子，到后面才是住的地方。
“哇，好宽敞。”江寂忍不住感慨。
林福笑道：“这庄子是我们林府自己管理田庄的人住的，这个坪子是晒谷场，收稻子的时候就晒这里。”
“那外面那一大片田地都是你们府上的？”
“对。”
难怪周围都没其他房子。
三人穿过晒谷场，林福带着两人参观，“这是厅堂，因为江寂兄弟你们是要放种子的，我让他们把地方都腾出来了，只剩下了一点桌椅板凳。”
江寂见厅堂里只剩下中间的几套桌椅，两边都空的，高兴称赞道：“太好了，林管家您想得太周到了。”
林管家被赞得很高兴，“这两边的房间都空出来了，有两间有棉被可以住人，你们在这边应该要过夜吧，可以住那里。还有这间，里面放着他们的所有被子，你们要用被子的话就从这里拿。后面还有两个库房，我带你们去看看。”
“好，劳烦。”
两边的房间原来是山庄的人住的，里面都收拾过了，后面的两间库房也很大。
林福说：“这库房原本是我们这里的粮仓，还有一点粮食，我们老爷怕房间不够你用，让人连夜搬走腾出来了。”
“请林管家一定代我谢过林员外，等事情处理完了，我一定登门道谢。”江寂诚恳地说道。
“江寂兄弟不用客气，我家老爷很高兴能帮到你。”
林福又带着他们走到后院：“这里有灶房，你们要在这里好几天，可以用灶房自己做点饭食，柴房那边有柴，可以用的，不用客气。”
“太好了，谢谢管家。”
看过一遍，江寂很满意，他看向江炎，江炎对他点点头。
江寂想了下，跟林福说道：“林管家，能不能请刚刚那位大爷再帮忙守一天，我们明天上午过来。”
“行啊，我交代他，到时候让他直接把钥匙给你。”林福还问道，“门口离正堂有点远，需要他帮忙看门吗？”
“不用，到时候大人会派人过来帮忙看守。”
“哦，行。”
谈好事情，江寂和江炎回去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俩收拾了两身衣服，带上洗漱用品，江炎带上笔墨纸砚，搬到了庄子里。
赵茹有些担心他们的吃喝问题：“还是我给你们送饭吧？”
“不用的娘，太远了，这一天三顿的，我怕累着您。”江寂拍着胸脯说道，“我会做饭，不会饿着的。反正也就这两天，过两天，您再过来。”
赵茹给他们带了些菜和米，江寂一起背过去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江炎忽然跟江寂小声道：“有人跟着我们，别停，继续走。”
江寂微怔，脚步不停，手捂着嘴巴小声问道：“几个人？”
“一个。”
“一个？”江寂眼睛都亮了，“绑了？”
“你不想知道是哪家的？”江炎挑眉问道。
江寂兴奋道：“绑了问问不就知道了。”
江炎：“……万一他说的假话呢？”
江寂：“……”
也确实是有这个可能，他问：“你想怎么办？”
江炎说：“先过去，下午你出去一趟，往城里走，他应该会跟着你。到了城里，你随便在一家客栈或者酒楼茶楼附近，然后甩开他，到时候我跟着他，看看他去哪家报信。”
江寂看着江炎，这白切黑果然心机深沉啊，他眼睛都亮了，“好，就这么办。”
两人到了庄子，守门的大爷把钥匙交给江寂就离开了。
两人离开村子两天是让村里的人都知道，他俩出去联系行商运种子了。
但他俩屁事没有，在山庄堂屋里面对面坐着继续写种植方法。
临近中午，江炎抬眸看江寂：“中午了。”
“嗯？你肚子饿了？”江寂看了下外面的日头，放下笔，“那去做午饭吧。”
两人往后面的灶房走，江炎问道：“你会做饭吗？”
“会啊。”江寂点点头，“做饭还是会的。”
江炎看他一眼，说：“菜呢？在家从没见过你做菜。”
“呃……”江寂顿了下，“应该，会吧。”
江炎挺住脚步：“你不会做菜？”
江寂也停下脚步看着他：“试试呗。哎呀，走吧，不会饿着你的。”
“……”
到了灶房，江寂淘好米升好火，“你看着火啊，别熄了。”
“我知道了。”
江寂拿出自己带的盐油等调味品，又拿出篮子里赵茹放的一块肉，想了想，“我们吃土豆焖肉吧，这应该挺简单的，我看娘做过，肉炒一炒然后和土豆一起放水焖就行。”
“行，能吃就行。”江炎说，看着火挺旺，他过来洗菜。
江寂挑了挑眉，舀水洗了下肉，说：“你别小瞧我，我虽然没做过，但是看过啊。”
“嗯，我知道。”赵茹有些菜都是江寂口头传授的，江炎边削土豆边说道，“你小心点，别切到手。”
“嗯。”江寂偏头看了眼江炎，见他动作很麻利，土豆皮也削得很薄的样子，“江炎，你菜刀用得挺好啊，你以前难道还自己做过饭？”
江炎一顿，看着手里的菜刀也有些迷茫：“有可能。”
“我一直觉得你挺矛盾的，你看你啊，明明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大少爷，是书生的样子，但是你竟然会用菜刀？而且，你身材还那么好，八块腹肌啊，”江寂啧啧称奇，“这可不是平常书生能练出来的。”
江炎看他一眼，“腹肌？”
“对啊，腹部肌肉，你不有八块么。”
江炎微顿：“你还看这些。”
“那当然，给你看伤不一下就看到了么。”江寂把肉切完，装到碗里，“所以说啊，你的身材看起来不像是书生，说不定你以前习过武。”
“土豆好了。”江炎削了两个土豆，用水洗了一下放碗里，“我可能是会武。”
江寂手一顿，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伤口愈合后，我感觉身体很轻，很有劲。”江炎说，“身体里感觉有股气劲。”
江寂双眼亮了，兴奋道：“哇，是内功吗？”
江炎摇头：“不知道，不记得，不会用。”
“哦，对，那好可惜。”江寂眨眨眼，怕他难过，撞撞他胳膊，“别担心，会想起来的。”
“嗯。”江炎拿了篮子里的白菜去洗。
备好菜，江寂回想了一下开始炒菜了，江炎在烧火。
锅烧热，倒油，待油热后，倒入肉块煸炒出部分油脂，再放生姜进去炒一炒。
“是不是该放水炖了？”江寂看着锅里的肉，自言自语。
江炎说：“放吧。”
“嗯，反正熟了就行。”江寂倒了两大碗水进去，还放了一颗八角进去，“焖一会儿放土豆。”
放了土豆后，感觉水有点少了，江寂又放了点水进去，盖上锅盖焖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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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盐了吗？”江炎问。
江寂啊了一声，“难怪我说好像忘了点什么。”
他打开锅盖，加了两勺盐，还放了点酱油。又焖了一会儿，江寂揭开锅盖，看着锅里的土豆和肉块，“应该熟了吧？”
“你尝尝？”
江寂拿筷子夹了块土豆放嘴里，“土豆熟了。”
“肉呢？”
“肉这么久了，肯定熟了呀。汤都没了，可以了。”
土豆焖肉出锅，江寂又炒了个白菜。
“好了，开饭。”江寂看着桌上的一荤一素，高兴道，“我就说不可能饿着你吧，看看，没有糊，也是熟的。”
江炎夹了块肉放嘴里，江寂期待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江炎看着他，咀嚼完吞下去，“不错。”
江寂笑脸一展，也夹了块肉吃起来，刚嚼两口他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感觉肉这么硬，都焖那么久了，我娘做的不这样啊。”
“不知道，回去问问。”江炎眉头都没皱地吃起来，“土豆还是很不错的。”
江寂看着他，唇角微勾，“看来厨艺技能还是有必要学一学的。”
系统任务里就有厨艺技能，还有相关的特殊任务，江寂决定了，一点要点亮这个技能，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胃。
饭后，两人收拾好，按计划出门了。
江寂自己往城里走去，在他离开庄子后不久，江炎看到旁边草丛里窜出来一个灰色衣服的人，不远不近地跟在江寂身后，随即，他也跟了上去。
江寂相信江炎，没管后面，直到走到城里，他到了东大街的一个茶楼附近，快走几步，他进了茶楼后，又从茶楼后门出来，然后左拐右拐地，快速把后面跟着的人甩开了。
等到傍晚回到山庄，江寂一边做饭一边等江炎。
江炎入了夜才回来，江寂急忙问道：“怎么样？是张府的吗？”
江炎喝了碗水，说道：“不是，那个人是孙府的。”
“孙府？”江寂脑子里闪过那个五十多岁的孙老爷，“他家的？他家不是做首饰买卖的吗？”
“嗯，我看到他进了孙府的门。”江炎也微皱眉头，说道，“不过我刚回来的时候，发现山庄外还有个人在盯着我们。”
“还是那个人？”
“身材不像，应该是另一个，就猫在外面那棵树后面，应该是尾随你回来的。”
江寂：“……管他哪家的，吃了饭去打回去警告一下。”
“行。”
江寂：“会不会不止他一个？”
“那就扫荡一圈。”
两人吃完饭，拿着棍子就从后门出去了，绕了半圈到正门，果然又发现了一个人，一个在草丛里趴着，还有一个在正门另一边的树后面。
两人对视了一下，分好了工，一人负责一个。
江寂负责这个草丛里的，等看到江炎绕到了树后面盯梢的人身后，他冲上去就对着草丛里的人抡了一棍子。
“哎哟！”那人大惊，跳了起来，“谁？！”
他刚喊完，另一边的树后面也喊了起来：“谁打我！”
这两人顿时一惊，这是被发现了？
他们赶紧要跑路，可江寂和江炎哪里肯放过他们。
江寂前世是学过拳脚功夫的，江炎也身手敏捷，两人跟以前抓小偷一样，把人打得屁滚尿流，不一会儿就抓住了。
把人抓到厅堂里绑上，两个盯梢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愣了一下。
江炎冷声道：“认识啊？那正好，说吧，是谁让你们来的？”
江寂没吭声，让江炎发挥，他审讯比自己厉害。
两盯梢的人都没吱声。
“不说话？”
江炎都没给他们解释的机会，直接拎着一个人就走了，不一会儿，隔壁传来那人惨叫的声音。
还在厅堂里的人听了一惊，“你、你们这是用私刑，犯法的。”
江寂笑眯眯道：“反正没人看见，离这最近的村子都隔着两里地呢，今天你们消失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消、消失？”那人抖了一下，颤抖着说道，“杀、杀人犯法。”
江寂蹲下来，说道：“我们也可以放你走，只要你说出你是谁，谁让你来的。”
那人眼珠子转了一圈，“我，我是林府的，是我家老爷让我来的，我可以走了吧？”
江寂看着他，笑道：“哦，那隔壁那个呢？哪家的？”
“你不是说放我走？”
“放啊，等下就放。”江寂小声跟他说道，“兄弟，是这样啊，你看，你被我们发现了，等你回去是不是没法向你家老爷交代？”
“嗯……”
“所以呢，你要将功补过啊，虽然你被抓了，但是别人家的也被抓了。别人家倒霉，那你家老爷肯定高兴啊，那一高兴，你家老爷看在你把别家拖下水的份上，说不定就能放过你这一回，你说是不是？”
“啊——！”隔壁又传来一声惨叫。
那人听了身体就缩了一下，想了想，说道：“他，他是田府的。”
“田府？”
“对，他是田府厨娘的儿子，我见过他的。”
“啊！”
隔壁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听着觉得瘆得慌，这人抖着身体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说了会放我走的。”
“嗯，放你走。”
江寂解开他手上的绳子，那人自己把脚上的绳子解开，飞快跑了。
随即，江寂到了江炎他们在的房间。
进了屋，江寂就看到江炎踩着那人的背，他抬了抬下巴，“看到了吧，那人走了，知道他为什么能走吗？”
“因为，”江寂蹲在这人身边，“他把你供出来了。”
地上那人眼睛一缩，又听到江寂说道：“你是田府厨娘的儿子，是吧？”
“王八蛋！”地上的人眼睛大睁，没想到他们是这么审人的，不是审自己身份，是问别人身份。
两人是不同府的，别人倒霉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也不会为了别人让自己受苦。
江寂笑了，看来那人说的是真的。
“说吧，他都说了你了，你也没必要给他保密。只要你说出他的身份，我也放你走。”
地上的人闭了闭眼，说道：“他是张府的，管家的小儿子，叫张贵。”
“行，你可以走了。”
江炎抬起脚，把这人的绳子解开，这人也一瘸一拐但是飞快地跑了。
江寂过去关了院子的门，拍拍手：“收工！”
第038章 第 38 章
这些盯梢的人四家来了三家, 应该是想来打探江寂他们种子来源的。
江寂和江炎又绕着山庄走了一圈，确定没人了，回去洗漱睡觉。
两人睡了厅堂东边的房间, 应该是山庄的长工住的，是大通铺。
被子枕头是从家里带来的, 江寂铺好被子，两人躺下。
江寂问道：“你觉得他们明天还会派人来吗？”
“来一个打一个。”江炎淡声道。
“嗯，三家都派了人，林府居然没派人来盯。”江寂打了个哈欠, “他们应该都很想知道那个行商的身份吧。”
江炎看了他一眼, 避开了这个话题, 说：“睡吧，明天大人应该会派人来送名单了。”
“嗯, 明天早上我先把这边的房间都填满了。”江寂翻身看着江炎, 问, “你怎么都不问我种子怎么来的？”
“……”江炎没想到他竟然直接问了，转头看着他，“你……不怕我出卖你吗？”
屋里油灯还没熄, 江寂盯着他的眼睛, 说, “我相信你。”
江炎跟他对视着，好一会儿才道，“……谢谢。”又提醒他，“但你这么容易相信人，不是好事。”
江寂咧开嘴角, 笑道：“我也不是什么人都相信的好吧。你是君子。”
江炎静静地看着他，江寂是对着灯火的, 面容橙暖，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芒。
江寂眨了下眼，“哎，江炎，你真的不好奇吗？”
“好奇。”江炎收回目光。
“但是你从来没问过。”
“这是你的秘密，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嘿嘿，你看，就这点，我就觉得你是个靠谱的，聪明。”
要是别人知道他有宝贝，看到他时不时地变点东西出来，肯定想一探究竟了，要是贪心的说不定还会谋财害命。
但是江炎从来没打探过，还想着法儿帮他。
像张府田府孙府，派人来盯着他们，是想找出与江寂合作的行商，最后无非是为了赚钱。
但江炎对钱财并不看重，这点，江寂还是看出来了的。
江炎沉默片刻，说道：“我都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是好人就行。”江寂不在意地说，“其实失忆后人是最容易展露出本性的，放心，你本性肯定不坏。”
江炎看他一眼，撑起身体吹灭小桌上的油灯，“睡吧。”
次日一早，江寂为了图方便，干脆拿了几包方便面出来，都是以前观众打赏的。
“这又是什么？面吗？”
江炎好奇拿起一包方便面来看，这个外面的包装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滑滑的，感觉能防水。
“这是方便面。”
江寂在烧水，生好火后，他把方便面包装袋撕开，拿出面饼给江炎解释：“它之所以叫方便面，是因为它煮起来特别方便，放开水里泡一会儿就可以吃，不过煮起来的味道更好。”
江炎接过面饼闻了闻，“有点香。”
“是油炸过的。”江寂说，“煮出来特别香弹，保证你喜欢。”
水烧开了，江炎看着江寂拆开了四袋，把面饼放到了水里，然后又撕开了那些小袋子倒进去。
不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出来，很香，还有点呛，勾人馋虫。
江炎看着水面上浮起的红色东西，问道：“这个汤怎么是红色的，那红色的是什么？”
“是辣椒。啊……”江寂拍了下脑门，“忘了，我们这里没辣椒，你应该没吃过。”
他拿汤勺把汤面上的辣椒油舀出来大半放在一旁。
“怎么舀出来了？”
江寂看着他，“你没吃过，我怕太辣你受不了，待会如果你能接受，再加进去就行。”
煮了一会儿，江寂把泡面盛进两个大碗里，洗了锅，又煎了两个鸡蛋，一个碗里放一个。
“好了，可以吃了。”
两人就在灶房的桌子上吃起来。
江炎用筷子夹起面条，这面条跟其他的面条不一样，弯弯曲曲的，弹性足得很，夹在筷子上都在乱跳。
他吃进嘴里，第一感觉是这面条弹牙，随即他眉头微皱，这个味道……
“嘶——”江炎张开嘴，感觉舌头痛，又不是被咬到的那种痛。
江寂一直在看着他，见他皱眉，问道：“怎么样？辣吗？”
“这就是辣椒的味道？”江炎问道，“感觉很……刺激？”
“对，是辣椒的味道。”江寂笑着说，“辣味，好吃吗？”
江炎点头：“好吃，虽然很刺激，很……辣？但是吃完还想再吃。”
“辣椒是刺激味觉的，而且，没人能抵挡泡面的味道。”江寂嘿嘿笑，“跟你说，这面饼还能干吃，直接啃。”
“还可以干吃？”江炎若有所思，边吃边道，“这个面确实好吃，也方便，应该特别适合出远门，一个小锅就可以了。”
他想了想，说：“也适合军队补给。”
江寂抬头看着他：“你怎么忽然想到军队去了？”
江炎顿了一下，也有些迷惑，“……脑子里自然就想到了。”
“我发现你挺忧国忧民的。”江寂认真说道。
“不该这样吗？”
江寂摇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特别好。”
江炎看着他，说，“你想把稻种和新种子 推广开，不也是因为想让大家都吃饱不饿肚子？也是忧国忧民了。”
“嗯，对。”江寂感慨，“这里的百姓太苦了，看不下去。”
江炎：“……这里的百姓？”
江寂一顿，眨眨眼说道：“嗯，我们太苦了，要改变。快吃，吃完你洗碗，我要去前面了。”
江炎看他一眼，“嗯。”
*
城里，城门刚打开，张贵和田安在城门口相遇了。
两人都鼻青脸肿的，昨晚因为城门关了他们也没法进城，一个在破庙窝了一晚，一个在废弃的草屋睡了一夜，此刻两人见了，互相狠狠瞪了一眼，呸了一口，然后各自回了府。
田府，田员外刚起来，看到田安这模样，眉头微蹙：“被发现了？”
“对不起老爷，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发现我了，我躲得挺好的。”田安摸着自己的脸说道。
“说说。”
“是。”田安便向自家老爷汇报了情况，“……老爷，大概就是这样了。”
田员外听完，问道：“你说张家也派了人，也被抓了？”
“对，就是张贵那孙子把我供出来的。”田安气得咬牙，“不过老爷放心，我也把他供出来了。”
“没看见林府的人？”
“没有。”
“屋里就那两兄弟，没别人？”
“我一直跟着他，没看见别人，庄子里静得很，就他俩。”
田员外沉思片刻，说道：“知道了，下去吧，找大夫看看。”
“是，老爷。”田安又问，“那老爷，我们还去盯人吗？”
“不去了。”
田安不解：“不找那个行商了？”
田员外说道：“不找了。下去吧。”
田安摸着脑袋一头雾水地下去了。
等田安离开后，田府的管家问道：“老爷，孙府、张府也都派了人，林府竟然没派人，他们跟江寂走得近一些，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田员外摇头：“不清楚，但林全这人别看他整天乐呵呵笑嘻嘻的，他精明着呢，不然也不会把林府经营得越来越大。他又把庄子免费出借，又没派人去，肯定有原因的，大人对这事也很重视，咱们就别动了。”
“可是，我们的人都被江寂发现了啊。”管家忧心道。
“这有什么，打听点消息而已，又不是去抢了他路子。”
管家担心，“万一他不卖我们种子了咋办？”
“那这样，你带点礼物，去解释下赔个罪，就说是下人的自作主张，或者随便找个借口，说府里已经教训过了。”
管家：“是。”
另一边的张府，张贵也把情况跟张员外说了一遍。
张员外问了几句，把人挥退了。
张府的管家问道：“老爷，我们还去盯吗？”
张员外思考了半响，说：“换个人去，别靠近庄子，那边不就一条路进出吗，就在官道那边守着，别再让人发现了。”
“是。”
*
林府城西山庄。
吃完早饭，江炎洗完碗回到前院，就看到厅堂里已经堆满了一袋袋的种子，满满当当，一直堆到屋顶。
江寂在隔壁房间，江炎找到他，说：“江寂，你堆这么满，不怕下面的压坏了？也不好上去拿，会踩坏的。”
“不怕，我看到他们这里有专门的梯子，就库房那个，好几架呢，高的矮的都有，那个梯子不用踩到种子就能取下来，不会踩坏。”
江炎回想了一下，库房的那个梯子跟村里的梯子不太一样，更像是楼梯，上面有个小平台可以站人，用那个梯子确实可以。
江寂又说：“我把每个房间按照大致比例都放了各种种子，红薯土豆是最多的，稻种玉米和棉花量都要少一些，到时候我们一个房间取完就换一个房间，只要搬桌子和称到门口，免得要搬运太长距离，节省人力，你看怎么样？”
“行。”江炎看他计划好了，也不多留，“我去堂屋了，你继续吧。”
“好。”
等江炎走了，江寂又刷刷刷把东边几间房都填满了。
快到午时的时候，县衙来了两个人，交给江寂一大摞书册，还有三百多份棉花种植契约，以及一张纸。
“江寂兄弟，这些是大人说交给你的，是各个村统计的要买种子的名单和数量，还有契约。这张纸，是大人让账房先生统计的总数。”
没想到大人还帮他把总数统计好了，江寂双眼一亮，点头道谢：“好，辛苦两位大哥，也代我谢谢大人，麻烦两位给大人带句话，通知各村后天开始来买种子，先从城西开始，这边近，剩余的随大人安排，远地方的人过来要些时间，他知道的。”
“一定带到。”
两位衙差看到堂屋里满满的种子，“已经运来了？”
“还有一些，明天能运完。”江寂想了下，又道，“两位大哥等下，帮我给大人带封信。”
江寂让江炎写了封信，说了买卖种子的时间，还向大人借了账房先生。
送走两位衙差，江寂看了衙门账房先生统计的数量，心里有了数。
又过了一会儿，田府的管家带着些点心和布匹来了。
江寂有些惊讶：“田府的管家？您来所为何事？”
管家见着江寂就开始道歉，说道：“哎，还不是府里下人不懂事，我来道个歉。”
“道歉？”江寂挑眉，明知故问，“道什么歉？”
管家叹口气，“唉，就是那个田安，我今早上看到他鼻青脸肿的好像跟谁打架了，就多问了几句，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才知道他昨天来您这儿惹麻烦了。这小子从小就爱偷奸耍滑，没个轻重，竟然想来偷您家的红薯吃。”
“偷红薯？”江寂嘴角抽了一下，“他是这么说的？”
“是啊，您不是给府上送了红薯嘛，他娘是我们家厨娘，他偷吃了一个，觉得好吃，府里的没了，就把注意打您这儿了。”管家好一通说，三言两语就把问题都归到了田安身上，“您放心，我家老爷已经知道此事了，他已经下令严惩田安了，绝不会再来给您惹事了。”
江寂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我家老爷怕您误会，所以特意命我来给您道个歉，说明下事情。”管家从手下手里接过来礼包递给江寂，“这些是田府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江寂见这管家小心打量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勾唇笑着道：“田员外太客气了，一个下人犯的事，用不着这么重的礼，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没管好下人，是我们府上的责任。”管家把手里的东西又往前递了递，“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江寂笑着接过他手里的盒子：“行，那我就收下了，还请管家转告田员外，不必挂在心上。”
“哎，小兄弟宽宏，我一定转告我家老爷。”管家拱手道，“府里还有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慢走。”
看着田府的马车走远，江寂跟江炎说道：“这田府真有意思，还派人来道歉。”
江炎看了下礼物盒子，两盒点心，四匹布，他挑眉道：“他估计就是试探下，见被发现了就收了手，又怕你不卖种子才遣人来的吧。”
“哎，这些人啊，小心思太多了。”江寂叹气，“算了，既然他来道歉了，总好过撕破脸多个对手。”
第二天，江寂把所有种子都准备好了，有些放不下的，他放在了厅堂的屋檐下。
随即，他回了村，叫了土根叔还有七八个信得过关系好的村民来帮几天忙，夜里就一起到了山庄守夜。
第二天，赵茹和秀芳婶，还有村长的儿媳妇一大早过来准备早饭了，她们这几天也会过来这里帮忙、做饭。
早饭后，山庄大门打开，厅堂前摆上了一张书桌，上面是各村的登记名册，还有文房四宝，江炎在后面坐着等着登记记账。
土根叔带着几个村民准备帮忙搬运、称重。
附近村的村民昨天就得了通知，大家陆续拖着板车来购买种子。
“大家排好队啊，一家一家来。”江寂维持好秩序，一边在旁边拿着支铅笔算账。
没多久，徐大人带着县丞师爷还有衙差过来了，还给江寂带来了账房先生和他徒弟。
徐大人给江寂介绍了一下，“这是我们县衙的账房先生老罗，这几天老罗和他徒弟来帮你。”
“太好了，我正发愁呢。”江寂高兴道，又朝四十多岁的老罗抱拳微微躬身道，“那就辛苦两位先生了。”
老罗回了个礼：“小兄弟客气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好。”江寂把几个登记名册和空白册子交给他，又朝排队的人喊了句，“土坡村、小青村、牛山村的到这边排队。”
门口又摆了张桌子，账房先生算盘一摆，和他徒弟一起，一个算一个记，配合得十分好。
分成两拨开始购买，速度一下就上来了。
衙差帮忙维持秩序，有大人在，也没人敢闹事，进行得十分顺利。
登记了棉花种植协议的人挺多，江寂他们村附近的人家速度更快过来登记，江寂便挑选了足够的人家，也方便他时常去查看。
有些远一些的村民还想签，江寂也没办法接收这么多了。
“抱歉，名额已经够了，但是你们可以一样买棉花种子，大家相信我，棉花还是很值钱的，缺口很大，我们可以卖到外面去。大家只要按照我写的种植方法种，产量会提高很多，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大家会有钱赚，不担心啊。”
乡亲们这才安静下来。
大人把稻谷、红薯、土豆、玉米、棉花的种植方法也都印出来了，每个村的村长都可以来免费领一份回去，方便跟大家宣讲。
另一边，赵茹和秀芳婶还在一旁教大家红薯和土豆育苗，怎么移栽，江寂也已经教给她们了。
她们弄了一筐土、一筐草木灰来，直接上手把过程演练了一遍。
“到时候差不多的时候，大人会找召集各村的村长到县衙再来学一次，村长回去教大家就都会了，别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
“哎哟，这看起来是还挺简单哈。”
买卖顺利进行着，山庄这条路上，都是拖着板车挑着筐子的乡亲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徐大人每天都过来，直到傍晚才回去城里，账房先生和衙差都留了下来帮江寂他们。
三天后，山庄里还在忙碌，全县的人家还是很多，现场井然有序，十分顺畅。
房间里的种子已经空了大半，他们现在已经到后面的大库房门口买卖。
与之相对的，江寂江炎睡觉的那屋里，堆了好几个大箱子，里面都是卖种子得来的银钱。
中午的时候，一个衙差忽然疾跑进来跟大人禀告：“大人，知府大人来了。”
第039章 第 39 章
“在哪里？”徐大人腾一下站了起来。
衙差擦了下抬头的汗, 刚才跑太急了，“应该，应该进乡道了, 我是先来禀告您的。”
“好，我知道了。”徐大人略微思量, 走到江寂身边小声说道，“知府大人来了，一会儿就到。”
“啊？知府大人？”江寂停下笔，想起徐大人说过这人好财, 皱眉道, “他怎么这时候来啊, 正忙着呢。”
徐大人小声说道：“等下你先别动，忙你的, 我来招待, 如果他要见你, 我再叫你来。你先做好准备。”
“好，谢谢大人。”
徐大人带着人到门口迎接去了，江寂小声跟江炎说道：“咱都注意警醒着点。”
江炎点头。
过了一刻钟左右, 两辆马车停在了山庄门口, 一个年近五十大腹便便穿着华贵衣服的人在随从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徐大人带着人早在门口候着了, 见到来人，俯身作揖行礼：“下官见过大人。”
知府大人叫胡元武，他没穿官服，手里拿了串佛珠在把玩着。
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山庄，看着不少村民挑着种子出来, 才看向徐大人，“嗯, 就是这里在卖你说的新稻种？”
“是的。”徐大人点头，“下官带大人进去看看？”
“走吧。”胡大人下巴抬了下，示意徐大人前面带路。
徐大人在前引路，一边汇报着进展情况。
胡大人带了十来个人，不仅有师爷衙役护院，还有两个丫鬟随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山庄。
不少村民看到徐大人都热情地跟大人打招呼，又看到徐大人亲自领着的人，看那穿着肯定是大人物啊，都停下来让他们先经过。
徐大人本想让胡大人迎进厅堂，这里已经空了，打扫过正好招待，却不想胡大人挥了挥手，“去后面看看卖种子的地方。”
徐大人顿了下，又把人领着到了库房前面。
村民们都在这里排队，一边进一边出，秩序井然。
胡大人看了下大家筐里挑着的红薯土豆，又看了下门口，两张桌子，桌子旁各有一个大木箱，里面的铜钱和碎银都快装满了。
他再看了眼库房里面，满屋子的种子空了一半，他问道：“已经有多少人买过了？”
“回禀大人，已经有六七成左右的村民买过了。”徐大人垂眸答道。
胡大人指着里面：“还有三四成，这里面这点种子不够吧。”
徐大人看了他一眼，答道：“是，还有一个库房。”
“哦？是吗？带我看看。”
徐大人顿了一下，“就在这边，大人请跟我来。”
他又给师爷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找江寂拿了钥匙。
江寂跟着师爷一起来的，他打开了库房大门。
满的。
胡大人眼睛看着库房里面的种子，摩挲着手里的佛珠，不住点头，笑着道：“太好了，徐大人能发现这高产稻种和新作物种子，还这么快就铺到全县，做得不错，实乃大功一件，造福百姓哪。”
“下官本分之事，”徐大人微微躬身，又说道，“而且，这稻种和新作物种子不是下官带回来的，是这里的村民带回来的，下官只是协助推广，不敢邀功。”
“哎，徐大人过谦了。”胡大人笑眯眯地称赞，“昌平县在你的管辖下百姓安居乐业，徐大人功不可没，本官一定上表上峰，给你请功。”
“谢过大人。”徐大人抱拳微躬身，说道，“大人，这里太阳有些晒，您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有些乏了，咱们不如到前面厅堂稍作休息，再回城里让下官为您接风洗尘。”
“唔，也行，先到前面坐坐吧。”胡大人摸了下肥硕的肚子，点了头。
徐大人给江寂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胡大人去了前面厅堂。
路上，胡大人又称赞客套几句，转而问道：“你说的那个带回来种子的村民，是哪位？本官也想见见。”
徐大人微顿，答道：“下官这就差人叫他过来。”
不一会儿，江寂被叫到了前面厅堂，江炎不放心，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进来时，正好看到胡大人把嘴里的茶吐回了杯里。
江寂：……
江炎：……
徐大人忙起身说道：“大人，实在抱歉，这乡野地方，也没有什么好茶。”
“不碍事，我请你喝点我带的茶。”胡大人擦了下嘴，挥了挥手。
他的两个丫鬟立马端上了新茶杯，从自己带着的包裹里拿出一罐茶叶开始泡起茶来。
江寂和江炎对视一眼，调整了下表情，一起走进厅堂，抱拳行礼：“草民见过两位大人。”
胡大人看着两人，都穿着粗布短衫，村民的打扮，一个黑不溜秋愣头愣脑，一个白净点看着很老实的样子。
他转头问徐大人：“就是这两位？”
“是的。”徐大人看着两人，见他们神情跟见自己时完全不一样，收起了聪明劲儿，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把戏，不过他也没问，伸手给大人介绍，“大人，正是这两位小兄弟，他叫江寂，他是江炎。”
徐大人又跟江寂江炎说道：“这位是知府胡大人。”
两人又见了礼：“见过胡大人。”
“不用多礼，快坐。”胡大人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江寂和江炎坐下来。
徐大人没再往下引话，胡大人的丫鬟上了茶，胡大人指了指江寂他们，“给两位小兄弟上茶。”
丫鬟给江寂和江炎各端了茶水。
“这是我从朋友处得来的，你们尝尝。”胡大人笑着道。
几人喝了茶，徐大人说道：“茶香四溢，茶汤清澈，回味无穷，好茶。”
胡大人笑起来，捻着佛珠，又问江寂：“你们觉得呢？”
江寂挠挠头答道：“草民一介粗人，不会品茶，但是大人赏的茶，自是好茶，好喝。”
胡大人闻言，哈哈笑起来，“好喝就行。”
他又问：“听徐大人说，这些种子是你们从南方弄来的？”
江寂：“是的。”
胡大人又问道：“是跟行商买的？”
江寂：“对。”
“哦。”胡大人看着江寂，笑道，“这么多种子，很辛苦吧。”
“还行，有人帮忙。”江寂笑呵呵地答道。
胡大人神情很和蔼，“小兄弟啊，你引来这种子，可是大功一件，我听徐大人说你把种植方法也都记下来还整理出来，很好啊。你好好干，如若种植成功夏收时能丰收，本官定为你向朝廷请功，朝廷定会封赏你。”
一副父母官的架势，还画了大饼，江寂配合地起身，感激道：“谢谢大人，我就是想让大家多收获点粮食，能不饿肚子。”
“哎，小兄弟实诚人。不必客气，快坐，坐下说。”胡大人又转头朝徐大人说道，“徐大人，这小兄弟很不错哪。”
徐大人连连点头：“是，大人说得对，江寂小兄弟确实心怀宽广。”
胡大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忽然朝他的师爷挥了挥手，他的师爷便把所有其他人都带下去了。
江寂和江炎对视一眼，知道正戏要来了。
徐大人和江寂对看一眼，然后疑惑问道：“大人，这是？”
胡大人笑着说道：“是这样，我想跟小兄弟商量点事情。”
徐大人赶紧起身，“哦，那我、下官也……”
“哎，不用不用，你坐下。”胡大人摆了摆手，说道，“你就在这里听着。”
徐大人便又坐下了。
几人都没说话，厅堂里一时落针可闻。
胡大人喝了口茶，说道：“是这样，这有高产稻种和新作物，是大好事，本官就想把它推广到我们全州，让大家都种上，让百姓们都丰收，吃饱肚子。是好事，对吧？”
徐大人点头：“是好事。”
江寂也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也愿意推广到我们全州就太好了。”胡大人笑着道，“小兄弟，推广种子这事，你们一家人可能能力有限，人手也不够。这样，你把那个行商带来见我，我跟他谈一谈，让他多运点种子过来，我们州府衙门会派人责任把种子推下去，这样有些地方还能赶上春播。你们说这样是不是更快？”
徐大人：……
江寂、江炎：……
江寂挠挠头说道：“大人，不瞒您说，这些种子吧，我是想推开的，但是我家里贫困，也是需要拿它赚点小钱生活的。”
胡大人诧异：“你卖了昌平县一个县的种子，应该足够你们一家人富足过一辈子了。小兄弟啊，你们现在衣食不愁了，可我们全州还有无数百姓在忍饥挨饿呢，你忍心吗？”
江炎、徐大人：……
江寂：“……这也赚不了几个钱。”
胡大人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这新种子，是造福全州百姓的大事，为了让大家都吃饱饭，你们放心，我们府衙可是分文不取的，多少钱从行商那里买来，就多少钱卖给村民们。”
江寂抱拳：“大人高义，草民佩服。”
“应该的，谁让我是我们云州的父母官呢。”胡大人感慨道，“可不得想着所有人的肚子嘛。”
江寂眨了眨眼，接着胡大人的话便道：“大人真是太好了，那这样吧大人，我给行商去封信，让他们尽量多地把种子运到各县府，有多少运多少，这样村民们便可以直接从行商手里买种子，也不用辛苦大人操劳这许多事情。您看，这样如何？”
胡大人：……
徐大人看了江寂一眼，嘴角抽了抽。
江炎喝了口茶，敛下眼里的笑意。
胡大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凝滞了，他盯着眼前的黑皮小子，想从他脸上看出是否是故意的，可他看来看去，这黑皮小子看起来很认真很诚恳的样子，看着是真的那么想的。
胡大人有点牙疼了，明明这么傻不愣登的，但怎么感觉这么难应付呢。
感觉不跟他说明白，这俩小子是不会懂，可这要是说明白了，传出去可不好听。
何况旁边还有个徐大人在，这人是个认死理的，根本买不通，搞不好就闹到巡抚大人那里了。
本来是想过个明路，现在看来，还是得重新找个机会单独见见这俩兄弟。
胡大人想了想，笑着道：“小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本官乃本州知府，有我在，行事自是方便许多。”
“那大人您给下面县里发个政令，让各县的大人配合就好了嘛，就像我们徐大人这样，还是很快的。”江寂高兴地给大人提了个建议。
胡大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徐大人一眼，哈哈笑起来：“是，徐大人爱民如子，值得其他同僚学习。”
江寂点头：“这个推广确实需要各县衙配合才能更快推起来。”
胡大人：……
“这样，小兄弟你再考虑一下，今天我刚过来，有点累了，先回县城休息一下，我们改日再聊。”胡大人看着他笑了一下，放下手里茶杯，跟徐大人说道，“徐大人，那我们先回城里？”
徐大人起身接话道：“大人辛苦了，我陪大人回去，江寂，这边你们自己顾着点，去吧。”
“好的大人。”江寂起身，和江炎一起送两位大人出了山庄。
看着马车走远，江寂神情一变收了憨头憨脑的样子，抱胸道：“这人可真是不要脸啊。”
“应该还会来找。”江炎看他一眼说道，“你演得很像啊。”
“嘿嘿，小意思。”江寂胳膊往江炎肩膀上一搭，“走吧，回去继续，人还很多呢。”
江炎看了眼肩膀上的手，点头：“嗯，走。”
两人勾肩搭背地回去了。
赵茹听说知府大人来了，从后厨找来，见他们回来了，小声问道：“没事吧？”
“娘，没事，您放心。”
“真没事？”
“真没事，我能应付。”
赵茹这才放心回后面厨房去了。
第二天，胡大人和徐大人都没过来了，倒是胡大人的师爷跟着县丞过来了，还单独见了江寂，说等这边种子卖完，胡大人在城里设宴要招待他。
江寂受宠若惊地应了。
又过了一日，上午终于把种子都卖完了，赵茹和村长他们收拾庄子，江寂跟徐大人借了他的马车，和江炎把所有装着银钱的大箱子放到马车上，跟着衙差大哥们回了城里，然后去了钱庄兑换成了银票。
银钱太多，都是用大箱子装着，江寂怕放家里不安全，跟赵茹一商量，干脆趁着衙差他们回城，有人保护，就一起运到钱庄了。
兑银票兑了许久，村民们都是给的碎银和铜钱，只有那些小地主大地主，给的是银票。
江寂和江炎数一遍，钱庄的人数一遍，一直数到半下午才数清楚。
一共有两万七千八百余两银子，江寂全兑成了银票，大额小额不等，分开放，再剩下点银子留身上自己用。
从钱庄出来，两人还没吃午饭，江寂拉着江炎进了个饭馆，要了个包间。
点好菜，让江炎看着门，江寂迅速兑换了个现代的小挎包出来，把银票都放里面，外面就剩下一点待会晚上宴请需要用的银钱。
随即，他把小包背在中衣里面，外面再穿上厚衣服，腰那里有点鼓，但安全、稳妥。
古代这衣服的口袋，江寂感觉不保险。
到了晚上，江寂在城里最好的饭馆宴请了衙差大哥们，还有两位账房先生和徐大人的师爷，他们下了值，都穿着便服来赴约了。
徐大人和县丞大人没有来，他们要避嫌，江寂准备过两日再单独宴请他们。
吃完饭，江寂给衙差大哥他们每人塞了张十两的银票。
吃完饭城门已经关了，两人找了个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先去县衙跟徐大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赶紧回家。
到家后，江寂用积分兑换了一个木匣子以及一个现代的小保险箱出来。
他把银票全放木匣子里，递给赵茹。
“娘，这次咱们一共赚了两万七千八百多两银子，这里是两万七千两的银票，只有我俩和江炎知道我们赚了这么多，哦，还有钱庄的，全部放这保险箱里。”
赵茹看着他放了一大沓银票进去，眼睛都睁大了：“你说赚了多少？”
“两万七千八百多。”
赵茹捧着匣子的手都在抖：“两、两万七千八百多？”
“对。”江寂握住赵茹的手，“娘，以后我们还会赚更多的钱，您先做好心理准备。”
“我的天爷，这么多！”赵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票，快要激动得昏过去，她数都不数赶紧把匣子塞江寂手里，生怕被自己弄丢了，“快，快收起来，你是不是说要放这里面，快、快放进去，锁起来，我去找把锁。”
江寂失笑，拉住赵茹，说道：“娘，这个箱子不用我们这种锁，这是仙人用的，我教您怎么用。”
江寂把钱匣子放进保险箱里，然后重新设置了密码，直接使用了他穿过来的那一天作为密码，再教赵茹怎么开箱子。
赵茹看着这箱子就知道是仙人用的了，是她没见过的材质，上面的字也不认识，但她记住了按钮的位置和先后顺序。
有密码还有钥匙，江寂让她自己试了两遍，确保学会才放心。
“这比我们的木箱子可安全多了。”赵茹捧着重重的保险箱，“是铁做的吗？”
不知道怎么跟赵茹解释不锈钢，江寂点头：“嗯，算吧。对了娘，先不用告诉江南江北他们赚了多少钱。”
赵茹点头：“我知道，那村里那边？”
“也不用说具体的，就说赚了些就行。然后今天晚上我们请村长和土根叔他们吃饭，感谢他们帮忙。衙差大哥们我每个人给了十两银子感谢，我想土根叔他们也每个人给十两银子感谢一下，你觉得好吗？”
江寂对这些村里人情世故方面不是很了解，不知道要不要给银钱。
这次一共请了包括村长和土根叔在内的九个男人，秀芳婶、村长媳妇和儿媳妇三个女人帮忙，一共十二个人。
“可以。”这要是以前，赵茹肯定得心疼钱，她现在也心疼钱，但是这钱是必须要出的。
赵茹想了下，问道，“你那还有新种子吗？”
“有，您是想？”
“你之前不是说我们要种那个辣椒吗？”赵茹说，“让他们一起种行吗？不管他们种多少，反正你跟他们说，表示下我们的意思，愿意种就带着，不愿意种就算了。”
“好，可以。”
这些人可都是看到了那一大箱一大箱的银钱的，多少能猜到江寂赚了很多。这会收买下人心，方便以后行事。
江寂又问道：“对了，山庄那边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卫生都打扫过了，被子都是我们自己带过去的，没用他们的，哦，这是钥匙。”赵茹从怀里拿出钥匙递给江寂。
“好，明天我去还给林府，要跟他们道谢。”江寂接过林府山庄的钥匙，又把保险箱的钥匙交给赵茹，“娘，这个钥匙您保管好。”
“好。”赵茹拿了块黑布把保险箱包起来，“这个老鼠会咬吗？”
“咬不动。”
赵茹想把保险箱放床底下，想了想，她又抱了出来，然后江寂就看到赵茹去拿了锄头进来，把放衣服的两个箱子搬开，垫在下面的木板掀开，在下面挖了个大坑。
“娘，你要放这里面啊？”
“对，安全一点。”
江寂眨眨眼，“那先拿点钱出来，就不用老去挖了。”
“好，你拿吧。”
江寂想了下，打开保险箱，拿了一千两银票出来。
赵茹挖好坑，然后又找了个木箱子把保险箱放进去，再放到坑里，填了起来。
最后，放上木板和原来的衣服箱子，把下面挖的痕迹都盖住了。
江寂：……真保密啊，绝了。
就是小偷来了，翻箱倒柜，估计也不会去翻箱子下面垫着的那块木板。
中午的时候，胡大人的随从来了，约了江寂明天中午去城里一个酒楼见面，江寂答应了。
晚上，江寂家准备了好酒好菜，宴请帮忙的人。
席间他跟大伙儿说了种辣椒的事，现在大家都对江寂搞的这些新种子很有兴趣，土根叔和村长当即表示要种一些，其他人有些是小伙子，不是当家的，就说要回去跟家里商量。
散席的时候，江寂往他们每人怀里塞了个银锭，大家都吓一跳，这可是银锭，十两银子！
大家连忙推拒说不要。
江寂诚恳道：“各位叔伯婶婶，哥哥们，不要跟我客气，以后家里还有很多事需要你们帮忙，你们不收下的话，我以后都不好意思请你们帮忙了。”
大家见他这么坚持，笑呵呵地收下了。
第二天，江寂和江炎去了城里，先去林府还了钥匙，然后去了县衙跟大人说了一声，待到临近中午了才去了胡大人约的酒楼。
两人进去后，发现这酒楼大堂里没一个客人，问了下小二，说是有人包了。
江寂和江炎对视一眼，跟着小二上了楼，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下面街道和酒楼入口。
在包厢里坐下后不久，胡大人带着师爷来了。
寒暄客套一会儿，酒过三巡，胡大人之前也试探过几次，见江寂就是不懂，给自己的师爷使了个眼色。
师爷便拿起酒壶给江寂倒了杯酒，说道：“江寂兄弟啊，想不想赚更多的钱？换上大房子？”
江寂喝了几杯了，但他脑子是清醒的，点头，“想啊，做梦都想，想住大房子，想让我娘他们不用那么辛苦了。”
“你真孝顺，你现在是赚了一些了，不过离大钱还是有些远，要想赚大钱，我们倒是有个好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江寂问道：“什么办法？”
师爷小声跟他说道：“你把那个南方的行商介绍给我们，我们能推到全州区，赚了钱，分你一成，怎么样？”
江寂顿时瞪大眼睛：“你们不是说不要钱吗？”
“唉，就是一些搬运辛苦费，你知道，要推广是要人手的啊，你看你不是也请了县衙和村民帮忙吗？”
“嗯，那倒是。”
胡大人这时问了句话：“那行商能运多少种子过来？”
江寂摇头：“不知道啊，他上次说剩下的不多了，这次春播只来得及再送一次，估计只能卖半个县的了吧。”
胡大人瞪眼：“什么？只有那么点了？”
“对啊，他运过来很远的。”江寂摇头晃脑地，迷迷糊糊说道，“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我付给他买种子的钱后，就赚了一千出头。”
他拍了下桌子，又拉着师爷哭诉：“一个县啊，一个县那么多人家，我忙前忙后一个来月，每天累成狗，却才赚了一千两，你说，你说赚钱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抱着师爷呜呜呜地哭起来，“定价高了农民们买不起，定价低了我就赔本！他们还不愿意买，怕新种子不会种，我还得把种植方法写出来，一个村一个村去宣讲，去教。我嘴皮都说破了，还搭进去好多红薯土豆给他们吃，他们才相信。大人啊，赚钱怎么这么难呢？！”
师爷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
胡大人看着他哭得稀里哗啦的，都无语了，他开始思考起还要不要问了。
就剩下半个县的种子，赚不了几个钱，就算到二季稻，红薯土豆玉米棉花都没了，单是稻谷种子也赚不了几个钱。
要想赚，得明年开春了。不过还是要问出那个行商或者是南方哪个地点才行。
江炎看着江寂，眼角直抽抽，却还是伸手把他从师爷身上拉开了，说道：“哭什么，喝多了就知道哭，你把人家师爷的衣服都弄脏了。别哭了。”
江寂便又抱着江炎哭：“江炎啊，累死我了啊，怎么才赚这么点钱，建个好一点的房子就没了，就没了啊！”
江炎往窗外看了一眼，伸手捏了下江炎的胳膊，说道：“……没了就再想其他办法赚钱就是了。”不知道要怎么演下去了。
江寂忽然从他怀里抬起头，“你有办法赚钱？”
江炎摇头：“没有。”
“那你说什么！”江寂不依，又扑他怀里哭起来，伤心得直抽泣，又抬头朝胡大人喊道，“胡大人，你说带我赚钱的，我要怎么做啊？”
胡大人被他吵得脑壳疼，拍了下桌子，喝道：“行了，别哭了。”
江寂吓一跳，一下止住哭，还打了个嗝，泪眼汪汪地看着大人。
“你，”胡大人指着江寂，“把那行商的姓名联系方式说出来。”
江寂“嗝”一声，“大人，这个赚不了大钱。”
“不说是吧？”胡大人烦了，本以为今年可以赚些钱，却不想没种子了，他正在气头上呢，“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告诉你。”
当即，四个大汉进了包厢，往江寂身边一站。
江寂吓得又“嗝——”一声，往江炎怀里一缩，“大人，你，你们想干什么？”
江炎一下站起来，一手揽住江寂的肩膀，冷声道：“胡大人，你是百姓的父母官，想强买强卖不成？”
“强买强卖怎么了？本官想买，你就必须卖。”胡大人起身，拿起布巾擦了擦嘴和手，朝那两个大汉说道，“交给你们了，务必问出来。”
说着，胡大人把手里的布巾一扔，准备走人。
这时，包厢的门被打开了，徐大人带着几个衙差进来了。
他看了眼屋里，疑惑道：“胡大人，这是？”
胡大人皱眉：“你怎么来了？”
江寂看到徐大人，立即喊起来：“大人，救我！”
徐大人看了江寂一眼，见他满眼泪花，皱眉：“胡大人，不知道江寂小兄弟是怎么得罪大人了？”
胡大人冷笑一声，“没什么，他对我不敬，小小教训一下而已。”
江寂喊道：“不是的大人，他要问我行商是谁，想找行商买种子再高价卖出去，我不告诉他，他就让人抓了我想用刑！”
“胡说八道。”胡大人喝道，“本官堂堂知府，能看上你那点小钱？”
“哦。”徐大人没再问，让开身，露出后面的人，说道，“胡大人，巡抚大人派人来了。”
“巡抚大人？”胡大人顿时一怔，看清徐大人身后的人时，眉头微皱，“陈大人。”
徐大人身后一位身着蓝色衣衫的人走进包厢，扫视了屋里一眼，朝胡大人拱手道：“胡大人，巡抚大人让我带来一封手令给您和徐大人。”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胡大人。
胡大人接过来，拆开看完后，脸色一变。
“胡大人，巡抚大人说什么？”徐大人问道。
胡大人把手令递给他，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徐大人当做没看到，接过手令看起来，完后后，他立即朝蓝衣人陈大人躬身说道：“还请陈大人转告大人，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
陈大人点点头，又看向胡大人：“不知胡大人您的意思呢？”
胡大人脸色难看，但也点头道：“本官知道了，定不辱使命。”
陈大人笑道：“巡抚大人很重视这件事，还请两位大人认真对待，一个月后，他会过来视察的。”
徐大人躬身：“是，定会办好。”
胡大人点头：“嗯。”
陈大人又看向江寂：“不知哪位是引入高产新稻种和新作物的江寂小兄弟？”
江寂喊道：“我是。”
“啊，”陈大人朝胡大人看去，“不知这位小兄弟怎么得罪胡大人了？”
胡大人挥了下手，那几个大汉松开手。
江寂抹了把脸，走到陈大人面前，眼神已经清明，神情认真：“草民江寂，见过大人。”
“嗯。”陈大人打量着江寂和他身后跟过来的江炎，说道，“巡抚大人知道你引进了新种子和新作物，他很高兴，也很重视此事，已经下令知府胡大人和知县徐大人全力协助你推广种子，我也会不时到这边查看。”
“还请你有多少种子都引进来，也要确保教会百姓怎么种植。大人到时候得空会亲自下来巡查，若是结果不错，他会亲自上表朝廷给你请功。还请你们务必认真对待。”
江寂抱拳躬身答道：“是，定不负大人所望。”
“很好。”陈大人点了点头，转头跟胡大人说道，“胡大人，巡抚大人还让我带句话给您，我们，换个地方说？”
“自然，请。”
胡大人跟陈大人去了另一个包厢。
徐大人带着江寂和江炎出去。
到了楼下酒楼门口，江寂跟徐大人道谢：“大人，幸好你们来得及时，他都要动手了。”
“吓到了？”徐大人看着他的脸，“瞧你哭得，我在外面都听到了。”
江寂挠挠头，“嗐，这不是没办法么，让您见笑了。”
徐大人点了点他，笑而不语。
江寂小声问道：“他不敢再来打我主意了吧？”
“嗯，不会了。”
江寂小声问道：“那位陈大人是谁？”
“他是巡抚衙门里负责农桑的参事大人。”
“哦，厉害。”江寂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官职，但他听懂了农桑二字，想着约莫相当于他前世的省农业厅厅长，或者部长？
反正是主管农业的就对了。
徐大人问道：“你还能弄到种子吗？如果你还有种子，可以推到临县，陈大人可以让临县的县衙协助你。”
“有，还可以弄到稻种和棉花种子，红薯种子也可以弄一点，但是不多了。”主要是积分都用完了。
“那你大概统计下数量，明天上午过来，跟大人商量一下。”
“好。”
“行了，这边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江寂点头，“谢谢大人。”
两人告别大人，出了城，江寂舒出口气，演戏真是太累了。
早上两人去县衙的时候，徐大人告诉他们，巡抚大人派了人下来，昨天就到了，让他们放心去赴约，如果能让陈大人亲耳听到胡大人的小心思就更好，所以江寂才演那么一出，就是为了等徐大人带着陈大人到酒楼。
“徐大人有这么个上司也是累啊，还得使这种心机。”
江炎点头：“官场如战场。”
“幸好解决了！”江寂伸了伸腰。
江炎看着他唇角微勾，“可以放心睡觉了。”
“对，走，回去好好睡一觉！”江寂高兴地走了一段，然后说道，“江炎，我们跟大人说剩下的种子去隔壁平南县吧。”
“都可以。”江炎点头。
江寂偏头看着他，说：“我是觉得你应该不是我们县的人。”
江炎一顿，看向他：“怎么说？”
“你看啊，咱们这几天卖种子，全县大概八成的人家都有代表来了吧？但是没一个人认识你。我觉得你应该不是这个县的。”
“有道理，”江炎问，“你觉得是平南县？”
“嗯，平南县离我们村近一点，往南边走，好像七八十里就能过去。我们去平南县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你家人呢。”
江炎看了江寂一眼，点头：“好，就去平南。”
第040章 第 40 章
次日, 早饭后，江寂和江炎就去了城里，直奔县衙, 找了知县徐大人，聊了一会儿。
江寂有点担心地问道：“大人, 胡大人没有为难你吧？”
昨天徐大人忽然带着陈大人出现，胡大人肯定知道徐大人不仅把种子的事报给了他，还报到了巡抚大人那里，不然陈大人不会过来。
昨天江寂就看胡大人盯着徐大人的目光不太友善, 完全不像之前在山庄时那笑眯眯的样子, 昨天又坏了他的好事, 还被陈大人听到了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江寂估计胡大人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江寂真觉得徐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官, 不希望他因为这事受到影响被上司刁难。
知道江寂是担心自己, 徐大人笑道：“别担心, 我能应付。”
江寂闻言稍微松了口气，想来也是，徐大人怎么说也当了十多年的知县, 有应对能力。
“那我就放心了, 对了大人, 那个陈大人，为人如何？”
徐大人看着他，“怎么，怕他也打你种子主意？”
江寂挠头：“没，我想着说了解下情况, 也好知道怎么跟他相处。”
徐大人笑着点了点他，不过还是把自己知道的跟他说了：“据我所知, 陈大人为人还算正直，他是我们隔壁录州人士，也是农家出身，后来他拜在了巡抚范大人门下，得了大人看中做了参事，主管农桑，范大人很信任他。这次巡抚大人把他派下来亲自负责此事，可见范大人对此事的重视，所以你们务必也要认真对待。”
江寂点头：“我知道了。”
江炎问道：“大人，不知陈大人会在这边待多久？”
“对啊，他是待几天就回去，还是会时不时下来一趟？”江寂也问，“如果他走了，那胡大人会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
“放心，我问过了，起码到夏收时，他会常驻我们县。这是大事，范大人让他全程跟踪关注水稻、红薯这些作物的生长情况，及时向大人汇报。”徐大人眉头微蹙，小声说道，“范大人应该是想等看到成果拿出成绩了再跟朝廷汇报。”
“这个我理解，巡抚大人肯定也是想稳妥点。”江寂点头，“不然如果他先给朝廷说有多么多么好，说得天花乱坠，上面的人期待值都拉满了，到时候，如果万一半途夭折，或者到时候收成不如预期，红薯这些还好说，也算是增加了一种可食用的食物，但是如果水稻产量不行，那大人就被打脸了。”
徐大人见他明白，点头道：“是这个理，你明白就好。”
江寂有些好奇，“那大人您当初是怎么跟范大人汇报的？”
徐大人捋了捋胡须，说道：“我就说你带回了新物种和高产稻种，稻种产量可能可以提高六七成产量，红薯这些都能吃，然后把之前跟你拿的种子过去，说想在我们县试试推广种植，看到时候收成怎样。”
“原来如此。”江寂笑道，“大人也是留了点余地的。”
徐大人瞪他一眼，“难道我跟你一样，开口就来翻倍，能收多少多少，到时候我被打脸？”
江寂眨眨眼，笑道：“但是你跟胡大人是说翻倍的。”
徐大人笑而不语。
江寂嘿嘿笑，也不再多问，恰好有衙差过来说胡大人和陈大人都到了，几人一起过去了。
今天主要是几方碰个面，陈大人是巡抚大人安排下来专门跟进种子推广这件事的，他也还想再仔细了解一下这几样作物的事。
见过礼坐下后，江寂看到陈大人手边放着几本种植方法。
陈大人大概是注意到了江寂的视线，拿起手里的一本种植方法，笑着说道：“我听徐大人说，这是你们整理出来的？”
江寂点头：“是的，方便教大家怎么种。”
陈大人点点头，称赞道：“想得很周到，写得也很详细，浅显易懂，很不错。”
“大人您看过了？”江寂有些惊讶地问道。
陈大人：“看了，我有些问题，还请小兄弟能帮我解答。”
江寂：“大人请问。”
陈大人拿出那本水稻种植方法，翻到里面的播种页面：“这里面记载，水稻播种采用湿润育秧，这跟我们现在普遍的播种方式不同，你跟我讲讲这种方式？”
看来陈大人是真的看过种植方法，江寂很高兴，这说明陈大人起码是真的懂农业，也有心想了解的。
他答道：“大人，咱们现在的水稻播种是用的水育秧，这种方式能保温防寒，也能让杂草少一些，但是秧苗生长时，也是需要氧气的，呃，氧气就是，就是我们吸进去的气体，秧苗的根系也需要呼吸，全部被水层覆盖后，泥土中的氧气就不够秧苗使用了，就容易烂种、烂苗，这成苗率就会下降，秧苗也不粗壮。”
“那咱们现在这种湿润育秧呢，是用的苗床，像咱们种地那样，两个苗床中间有水沟，能灵活地控制水位，保持苗床湿度，也能让土壤中有充足的氧气供给，这样秧苗根系发达也长得粗壮。”
“其实，还有一种旱育秧，这种方法适用于灌溉条件没那么好的地方，能省水，但是播种条件要气温再高些，不然太冷了影响出芽。这个就会延迟收割时间，影响到二季稻的生长，所以我们这儿不适用……”
江寂把几种育秧方式的优缺点都说了一遍，陈大人和徐大人都听得很认真，就胡大人在一旁有些神游天外。
陈大人又问了些问题，比如土豆为什么自留种会一年比一年减产的问题，轮种、套种、间种等，江寂也都一一回答了。
几人交流了好一会儿，陈大人本身是农家出身，是种过田的，听得频频点头。
旁边胡大人已经喝光两杯茶了，见他们终于停歇一会儿，赶紧把话题转到重点问题上来。
“陈大人，咱们今天还要讨论一下推哪个县的事。”
“对对对，怪我，我见小兄弟这里面写了很多新方法，聊过头了。”陈大人笑着点头，又问江寂，“江寂兄弟，徐大人说你们还能弄来一些种子，大概有多少？我们需要看看往哪个县推。”
江寂昨晚已经查看过系统了，之前那位大佬肖总打赏了很多水稻种子，再加上其他观众打赏的，总数有二百二十多万斤，按照每亩用量十斤稻种计算，能铺开二十二万亩水田。
他们县现在全部买卖完毕，因为大家都不敢全用这个稻种，村民们大多数是种了一半，种得多的还是那些地主，江寂算了下，全县加起来大概也只铺开了三万多亩的水田。
这几天又增加了些积分，江寂需要学纺织技术相关的，还得获得纺织机的奖励，这些任务跟水稻和棉花的推广有关，他打算把积分都用来换棉花种子，把任务完成再说。
“大人，稻种还有不少，大概还能铺开十八、九万亩水田，具体能铺开几个县需要看当地的水田数量。棉花种子也还有一两个县左右的量，红薯那些就不多了，不过红……”
“你昨天不是说只有半个县的量了吗？”胡大人一拍桌子，气愤道，“怎么又有这么多的量了？！”
江寂的话被胡大人打断，他看着胡大人，张了张口，这算是一时气愤就自爆？
徐大人和陈大人也都转头看着胡大人。
胡大人顿了下，知道自己失言了，不过他在官场多年，很快就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江寂啊，昨天我就跟你说了，你还有多少种子，咱们府衙都可以帮忙全推开来，你这不跟我说实话啊。是不相信我吗？”
江寂、江炎：……
徐大人：……
陈大人：……
江寂眨眨眼，说道：“嗐，我昨天那不是喝多了嘛，就只记得玉米了，大人，我说的半个县啊，是玉米，玉米种子。”
徐大人：……
陈大人：……
江炎淡定地喝了口茶。
胡大人阴沉地盯了江寂一眼，脸上又立马浮上笑容，变脸堪比翻书：“原来如此，还有稻种就好，可以让更多的百姓种上。”
“胡大人说的是。”江寂当做没看见他的变脸，跟陈大人说道，“陈大人，按照我们县的情况来看，大家基本是种一半新的再种一半旧种，这个情况也得算进去。具体几个县，得大人们去商量，我就有两个请求。”
“什么请求？你说。”陈大人问道。
“第一，我们接下去的第一个县，能先去平南县吗？”
江炎看了江寂一眼，敛下眉眼。
陈大人应了：“这倒是没问题，平南就在隔壁，只是，你们是要去平南县有事？”
江寂点头：“我们有个亲戚在那边，想说去看看。”
“行，没问题。”陈大人又问，“第二个是？”
“第二件事是，我必须在月底前回来。”江寂说道，“再过半个月，最迟十八天，就该播种了，我得回来播种。”
陈大人想了想，“那这时间有点赶，我们得先商量好怎么节省时间。”
“嗯，大人我有个建议。”
“愿闻其详。”
江寂说道：“大人，你们这边尽快商量好去哪几个县，最好今天上午就定下，然后可以先把宣传单和种植方法发下去，再带上一份样品。然后让各县的县令大人召集各村村长进行宣讲，他们只要照着念就行，宣传单我们来写，他们念宣传单和种植方法的前几页概述就可以知道大概情况。”
“到时候我过去了就直接卖种子给县衙，让县衙再卖给村民们，这样我可以保证能完成几个县。只是，各县衙的价格什么的，就要官府这边来把控了。”
陈大人想了下，问道：“跟你合作的行商能把种子及时运到吗？”
江寂点头：“可以，但是要提前准备好仓库或者一个庄子，最好在郊外，免得城门关了他们进不去，他们都是连夜运货的。”
徐大人看了眼江寂，又低下头没说话。
陈大人跟两人大人商量了一下，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
几人又商量了许久，定下了六个县。
江寂有些好奇地问陈大人：“大人，一共七个县，你们不怕到时候这谷种产量不行，到时候会出事吗？”
陈大人说道：“风险肯定是有的，但是只要你这种子种出来能达到现在这谷种的六七成收成，就不怕农民亏本。这谷种种出来的大米我们都吃过，比现今的大米好吃大多。好吃，就不怕卖不出去，还能卖出高价，就算产量低一点，也能补足产量上带来的损失。当然，如果能高产，那就更好了。”
江寂闻言，知道他们已经算清了这笔账，放了心。
江寂跟江炎重新写了份宣传单交给徐大人，让他拿去印。
“还有件事，陈大人，我们要后天才能出发。”
陈大人准备下午就开始动身的，“怎么，你们还有事？”
江寂笑道：“我家的土豆可以种了，我得把土豆种了再过去，放心，一天就可以弄完。你们先过去准备好，平南县不远，我和江炎很快就到。”
“行，我给你留两匹快马，你们骑马过来。”
“好。”
商量完事情，县衙这边忙起来，江寂和江炎回去了。
第二天，山前村全村都开始移栽土豆，前后几个村子的人还过来看了。
大家学会后，还顺手就帮江寂家把两亩地的土豆给全都种好了。
晚上，江寂把村长和土根叔叫过来，跟他们交代了一下，土豆种植后的注意事项，说了他们要出去半个月，托他们照顾家里。
村长他们知道他们是要去外县推种子，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去，家里有我们呢。”
待村长和土根叔走后，江寂又跟赵茹、江霞和江南江北交代了些事情。
江南拍着胸脯保证：“哥，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听娘的话。”
江北点头：“嗯，我们也会照顾好娘的。”
江寂摸摸两人的头：“乖，你们也是小男子汉了，我不在家的时候，就靠你们了。”
“嗯！”两人齐齐点头。
江南江北两人互相看着，嘿嘿嘿地笑起来。
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赵茹叮嘱他们：“出门在外要多当心，互相照顾，也别太累了，多休息。”
“好，娘，你放心。”
睡觉前，江寂问江炎：“你要不要一个小包给你放东西？”
古代这衣服，他是真的觉得放东西非常不方便，不小心就会掉出来。
江寂想着江炎还有银票和玉佩，东西不多，他干脆给江炎兑了个黑色皮的腰包出来。
“喏，这个给你用。”江寂把拉链拉开，“银票和玉佩放这里面，拉上，很安全不会掉，比我们衣服的兜安全。”
江炎看着这个小包，试着拉了两下拉链，然后把银票和玉佩放进去，又拉上，“要像你那样挎在身上吗？这带子似乎不够长？”
“不是，这个是挂腰上的，看着，这样用。”
“按这里，打开。”江寂把卡扣打开，然后把腰包环过江炎的腰，“再这样插上，就扣好了。你试试。”
江炎有些稀奇，自己试了两遍，称赞道：“这个不错，好用。”
“是吧，送你了，以后一些小东西都可以用这个装。”
“嗯，谢谢。”
“不用客气。”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一家人在门口送别。
赵茹看着江寂再三叮嘱，眼中带着担忧，她又问道：“银钱带了吧？要带够。”
“带了，娘，我是去赚钱的，等我回来，带钱回来。”
赵茹笑了下，又拍拍他的胳膊，眼眶都有点湿润了，“你还没出过那么远的门，一定当心。”
“好。”
赵茹又拍拍江炎的胳膊：“好好的，平安回来。”
“好，婶婶放心，我会照顾好江寂的。”
赵茹点头：“好，你做事，我放心。”
看着赵茹这样，江寂也有些感触，他抱了抱赵茹：“娘，我们很快回来，放心。”
“好好好，去吧，别让大人久等了。”
江寂和江炎挥手道别，慢慢走远，赵茹他们站在门口，一直看到两人身影消失不见，才回了院子。
江寂和江炎先去县衙，陈大人前天就已经出发了，果然给他们留了两匹马。胡大人没去，派了手下管农桑的人跟着陈大人一起去协助工作了。
此刻，胡大人也在这边，不过他们是准备回府衙。
江寂看着这两匹马，这才忽然想起来，“我不会骑马。”
徐大人：“……那我给你们准备马车。”
江寂转头问江炎：“江炎你会吗？”
江炎想了下，“可能会。”
江寂：“……你去试试。”
江炎当真牵着马出来，翻身上了马，似乎是有身体记忆，他上去坐好后，牵着马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子，马就跑了起来，看那姿势还挺好看。
“哇，真的会啊。”江寂睁大眼睛。
徐大人：……
江炎骑了一圈回来，翻身下马，说道：“我们骑马去。”
江寂：“……我不会啊大哥。”
“我带你，再带上这匹马，换着骑，很快就能到。”江炎说。
“哦，那也行。”
换了双人的马鞍，江寂爬上马背，江炎也上去，跟大人道别后，离开了。
县衙门口，知府胡大人也带着人上了马车，缓缓驶离县衙。
马车里，师爷小声跟胡大人说道：“大人，您觉不觉得那个江炎，有点面熟？”
胡大人这次来这边毫无所获，心情不太好，“怎么，你认识那小子？”
“不认识，但是觉得面熟，感觉在哪里见过。”师爷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认识你还面熟？一个乡野村夫，你都没来过这里，能面熟到哪里去。”胡大人嗤笑，闭眼休憩，他腿旁边，一个丫鬟在给他捶腿。
师爷皱着眉头想了想，他真觉得他在哪里看到过那张脸，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双眼一亮。
“大人，我想起来为什么面熟了。”
胡大人本来有点昏昏欲睡了，被他一嗓子嚎醒了，“你干什么？！”
“对不起大人，”师爷赶紧道歉，然后手指往上一指，小声说道，“大人，您觉不觉得江炎很像那个人？”
胡大人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眯随口问道：“哪个人？”
“摄政王，”师爷一字一顿说道，“陆怀舟。”
胡大人双眼猛地睁开：“你说谁？！”
“摄政王陆怀舟啊。”师爷说，“您那儿不是有他的画像吗？我看过，真的跟江炎很像。”
胡大人这身份，还没见过摄政王陆怀舟，但人家是摄政王啊，胡大人怕以后见着了不认识，就专门托京城的人弄了张摄政王的画像，以防万一。
他现在想了下那画像，再想想江炎……
……江炎长啥样来着？
胡大人根本也没好好瞧过江炎的长相，只大约有个印象，皮肤挺白，个子挺高。
“江炎像摄政王吗？”胡大人笑道，“那他还挺会长。”
师爷想了会儿，“我觉着挺像的，您说他们不会是兄弟吧？”
湖大人嗤笑道：“怎么可能？师爷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摄政王的兄弟能在这儿？瞎扯。”
师爷想想也是，人家摄政王父亲是大学士，外公舅舅都是大将军，听说有个弟弟才十七八岁，是不可能有江炎这么个兄弟在这里。
但是，真的很像。
*
城南官道上，马儿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两边的树木刷刷刷地飞掠，形成一片绿色的残影。
“哇，骑马竟然也能这么快，好爽啊！”
江寂是第一次骑马，他坐在前面，双手大张着，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清风，吱哇鬼叫。
江炎一手牵着缰绳，一手贴着江寂的腰抓着前面马鞍的铁环，见江寂这一幅兴奋的样子，略有些无奈。
“坐好，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江寂哈哈笑着：“可是真的好爽啊！”
江炎无法，只得把马的速度放慢点。
“哎哎哎，你怎么慢下来了，江炎，快点，骑快点，驾！”江寂双腿踢了下马肚子，马儿又飞快跑起来。
江炎：“……”
他一巴掌拍了下江寂的大腿：“别乱动！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手抓好扶手。”
“哎哟——行行行，我抓还不行吗。”江寂吃痛，放下手来，却一把抓到了江炎的手。
他看了眼，移开来抓在旁边，嘴里咕咕哝哝，“这扶手就这么点位置，给你抓就好了呀，你都抱着我了，怎么会掉。”
江炎：“……”
江炎身材高大，江寂身材比他小了一圈，此时两人共骑，江炎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抓着扶手，江寂整个人就窝在了他怀里，箍得牢牢的。
“我失忆了，也不知道骑术如何，你听话一点。”
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江寂伸手抓了抓耳朵，“哦，行吧。”
安分了一会儿，江寂忽然转过头来，“哎，江炎……”
声音在他的鼻子擦过江炎的唇角时消失，江寂看着近在咫尺的江炎的脸，一时失了声。
他没想到江炎的脸离他这么近，稍微转头就碰到了，他都能感受到江炎的呼吸喷在他脸上，有点点痒。
而且，怎么会刚好碰到了唇角？
要碰，不也该碰到脸颊吗？
江寂转回头，摸了摸鼻子。
江炎微顿，看了他一眼，随即抬头直视着前方，在他耳边问道：“你说什么？”
江寂偏了偏头，答道：“哦，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风声太大，江炎没太听清，又低头把耳朵凑上去，问了句：“什么？”
江寂：“……”
他干脆转头伸手捂在江炎耳边，凑上去说道：“你会骑马，我问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听到了没？”
江炎点头表示听到了，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确实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江寂见他没回答，又转头来问：“想起来了吗？”
江炎低头看他一眼，摇头：“没有，就是感觉熟悉。”
“哦，听到了。”
他扭着头，身子歪着，江炎胳膊揽紧他，“坐好，别乱动。”
江寂：“……行。”
平南县离昌平县县衙也就七八十里的路程，两人中途换了次马，一个时辰就到了。
坐马上的时候江寂觉得还好，就是有点颠，这会儿到了县衙后，他下了马，一时竟有点儿腿软，差点没站稳。
江炎伸手一捞把人带进怀里：“没事吧？”
江寂抱着他腰背，抬头可怜巴巴说：“我怎么会有点腿软？”
江炎轻笑一声，“时间太长颠的，第一次骑马是这样的。”
江寂哦了一声，攀着江炎的肩膀站了起来，一走路，又倒吸口气。
“怎么？”江炎低头看着他问。
江炎低头摸了下大腿内侧，“有点痛？”
“可能是磨到了，等下进屋检查下。”
跟着门口的人到了厅堂，陈大人和这边的知县大人正在等着他们。
陈大人起身迎接，笑道：“你们还挺快。”
江寂笑呵呵道：“还是大人您留的马好，跑得快。”
陈大人给两人和知县大人介绍了一下，然后说道：“江寂兄弟，正好到午饭时间了，咱们边吃边聊？”
“行。”
江炎出声问知县大人道：“大人，有没有空房，我们先洗漱一下。”
知县大人道：“哦，对对对，是我疏忽了，你们骑马过来是该洗漱一下休息一下。”
他叫了人带着两人去了准备的空房洗漱。
进了屋，两人把包袱放下，江炎抬了下下巴，“裤子脱了，检查一下腿。”
江寂也不见外，直接脱了看了下。
江炎背对着他，问道：“怎么样？””
“红了。”江寂伸手摸了下，有点火辣辣的，“碰着有点痛。”
“我看看。”江炎转过身来，看到他脱了一边裤子，光着一条腿，膝盖往下皮肤有点黑，大腿倒是白得很，晃眼。再往上，大腿根果然通红的。
江炎弯腰看了下，“没破皮，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买点药膏。”
江炎很快回来，江寂已经衣着整齐洗好脸了。
把药递给他，江炎问道：“另一边破皮没有？”
“没有，应该擦点药明天就好了。”江寂接过药，脱了裤子自己擦起来。
江炎看着他腿上那片红，笑道：“没想到你大腿皮肤还挺嫩。”
江寂抬头看他一眼，不服气地道：“这里平常又用不着当然嫩啦。你大腿根皮肤不嫩啊？”
江炎摇头：“一样骑马这么久，我没觉得痛。”
江寂撇嘴，“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
江炎：“……”
江炎转身到旁边去洗脸去了。
“你走什么，眼见为实知道不？我没看到就不信，说不定你蒙我的呢。”
江炎不答他。
江寂擦好药，穿好裤子，一下扑到江炎身上，“快，给我看看。”
江炎下盘稳得很，被江寂忽然袭击也只是晃了下很快稳住身形，“我说的就是事实。”
“你是不是心虚？哄我呢吧。”江寂闻言就想自己动手，伸手就扯他裤头，“嘿嘿，我自己看。”
江炎一把抓住他的手，“别闹。”
“我非得看看不嫩的大腿根是怎么样的……”
一个要看，一个要挡，打闹间江寂不小心撞到旁边架子，身子往后仰去。
“小心。”江炎赶紧抱住他腰免得他摔倒。
江寂被拉进江炎怀里，惊讶抬眸，正好撞进江炎的目光里。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四目对视着，空气仿佛也停滞下来。
过了两息，江寂回过神来，站直身子，眨眨眼：“……差点摔了，谢谢。”
“嗯，当心。”江炎放手，转身把手里的布巾搭在架子上。
外面有人喊道：“两位兄弟，你们洗漱好了吗？大人等着你们用膳呐。”
“马上来。”江寂摸摸鼻子，跟江炎说道，“我估计你以前经常骑马，所以才不痛，习惯了。”
江炎看他一眼，点头：“嗯，应该是。”
“走吧，吃饭去。”江寂打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好。”
江炎看着他的背影，抬步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