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韩青山他们一边打扫院子卫生，一边等着江寂过来。
可先过来的是两个拉着砖头和沙子石灰的工匠。
韩青山疑惑问道：“两位找谁？”
郑师傅问道：“你是韩青山吗？”
“对，我是。”
“哦, 我们是山前村江寂叫来的，他要垒两个炉子, 我姓郑，这是我徒弟，你带我们去灶房就行，他们等会就过来。”
听说是东家让来的, 韩青山将两人带到后厨去。
直到临近巳时正, 他们看着江寂和江炎拖着一板车小鸭子进了门。
韩青山过来迎接, 江寂看了他一眼，胡子已经刮了, 头发也仔细整理过, 跟昨天那蓬乱的模样完全不一样。虽然情绪上看起来还有些低落, 但是有事情做后，精神是好了不少。
江寂很满意。
韩青山接过来板车，说道：“老爷, 有个姓郑的师傅拉着砖头来了, 说是您让他过来的, 是吗？”
老、老爷？
江寂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愣住了，“你叫我什么？”
“老爷。”韩青山见江寂神情，有些迟疑，“您不是说家里父亲去世了，现在是您当家吗？”
江寂挠挠头, 说道：“还是叫少爷吧，叫老爷我感觉我自己是个老头子了。”
韩青山：“……”
江炎：……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江寂瞪他一眼：“你笑什么？你比我还大，我老头子，你也老头子了。”
江炎失笑摇头。
韩青山是明白江寂的意思了，顺着他的意思改了口：“少爷。”
“这个就顺耳多了。”江寂满意道，然后说道，“郑师傅在帮我家建房子，我请他帮忙来建烤炉。还有这个小鸭子，先放院子里就行，这是我要拖回村里的，这一袋子土豆搬到厨房去。”
韩青山叫了人过来把小鸭子和土豆都拖去了厨房那边。
江寂看了一圈院子里，大家都在忙着打扫卫生，整理院子，韩青山的徒弟余洋在整理院子里的花草，那颓靡的模样也已经整理过，显得精神了很多。
江寂问道：“你们安顿好了吗？”
“安顿好了。”韩青山汇报道，“昨日下午把该置办的东西都置办了，锁也换了新的，灶房那边也已经打扫妥当。”
“走，看看去。”
几人去了厨房。
郑师傅看到江寂他们到了，问道：“东家，您这烤炉要建哪里？”
“等下，我先看看。”江寂进了厨房。
这边的厨房还是很大的，有好几个灶台，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物品摆放有序，锅碗瓢盆都置办了，各种调味品也备齐了。
因为江寂说今天要考察他们的厨艺，韩青山一大早带着两人去买了很多菜回来，现在就放在案板上。
这个后厨还是很宽敞的，不过再建两个烤炉又会显得逼仄。
烤炉工作时温度高，最好还是要通风条件好一点。
江寂看了下旁边的仓库，够宽敞，“郑师傅，你看建这里行吗？跟我家那个一样，还有这个窗户能改成对开的吗？现在这个撑起来的窗户散热不好。”
郑师傅眼，“可以，那我就建这里了。”
“好。”
确定了位置，郑师傅师徒俩开始干起活来。
江寂转回去跟韩青山说道：“韩叔，把大家都叫过来吧。”
所有人到齐后，江寂站在众人面前，说道：“我对大家就三个要求。”
众人竖耳倾听。
江寂严肃道：“第一，不能做违反律法的事。”
“第二，不能背叛我和我的家人。我记仇。”
“第三，在我这里，人品大于能力。”
“你们进了我家门，以后就是我家的人，大家各司其职，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但是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可以普通、平庸，我们大多数人其实都是这样的，但是你的人品不能低劣。你就算再有才能，如果见利忘义、背信弃义，过河拆桥，我不会容忍。就这三点，希望大家记住。”
韩青山最先应道：“是，少爷。”
其他人齐声答道：“是，少爷。”
江炎看着身边的江寂，唇角微扬了扬。
讲完规矩，江寂问道：“目前会做菜的就是韩叔、余洋和桂花嫂子，是吧？”
大家点头，有个叫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丁小俊举手答道：“少爷，我以前在厨房帮过厨，会切菜。”
另外两位女子也说道：“我们也会，就是没有专门学过，都是家里自己做来吃的，没有桂花他们拿手。”
江寂点头道：“行，那你们待会也展示一下，会做菜的把最拿手的菜做两个出来我尝尝，其他人帮忙洗菜切菜烧火，忙起来吧。”
韩青山安排了下活儿，大家都忙起来，包括桂花嫂子的儿子小毅都在帮着洗菜。
江寂和江炎拖了两张椅子在门口坐着，摆上一壶茶，一碟瓜子，一边吃一边看着他们做事，观察着他们每个人。
“饭也别忘了煮上啊，待会也快到中午了，正好一起吃个午饭。”江寂叮嘱。
韩青山应道：“好的少爷。”
他们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后，江寂洗了手，从自己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两包辣椒，一包干辣椒，一包青红椒，几颗土豆，开始做菜。
韩青山看着那两包东西，问道：“少爷，这些是？”
“辣椒，等下你们尝尝。”
江寂看了下案台上的配菜，又见盆里还有鱼，挑了条鱼动作利索地处理起来，其他人都在忙着，江寂又叫，“江炎，帮我洗点豆芽、再削俩土豆呗。”
江炎起身拿了豆芽去洗，丁小俊放下刀，“少爷，我来洗吧。”
江炎淡声道：“不用，你忙你的。”
丁小俊看着两位少爷，感觉他们跟以前待过的人家少爷都不一样。
哪家的少爷还自己进厨房做菜的？
而且，看江寂少爷的动作，分明很熟练啊。
韩青山也不时看向江寂，见他片鱼手法利索，眼中都很惊奇。
旁边丁小俊好奇问道：“少爷，您还会做菜啊？”
“嗯，我要开饭馆的呀，昨天不是说过要教你们嘛，那我自己肯定得会呀。”江寂答道。
没多久，会做菜的每个人都做好了两个菜，摆在桌子上，江寂也做了黄焖鸡和水煮鱼。
“好了，摆桌开饭吧！”江寂朝外面大喊一声，“郑师傅，吃饭啦！”
韩青山招呼大家准备把菜往膳厅摆，江寂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就旁边这个饭厅就行。”
大家都愣住了，韩青山皱眉：“少爷，旁边饭厅是下人吃饭的地方。”
“没关系，摆吧。”江寂挥了挥手。
韩青山见他是说认真的，让大家把饭菜端到了灶房旁的饭厅。
饭菜摆上桌，江寂招呼大家：“快坐下，尝尝大家的手艺。”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向韩青山，这跟主子一起吃饭是不是太没规矩了？
倒是郑师傅带着徒弟直接在江寂旁边坐下了。
江寂看向他们，“坐啊。”
韩青山拉开江炎身边的凳子坐了，见状，其他人才一一坐了下来，不过还是有点拘束。
江寂一一尝过其他几人做的菜，韩青山果然是在大户人家做过的，菜做得不错，他徒弟余洋学到了他七八成的火候，桂花嫂子擅长煲汤，做的菜稍微差点，剩下两位姐姐做的是家常口味。
“嗯，桂花嫂子这个清炖鸽子汤不错，鲜甜；余洋的清汤丸子也很不错，韩叔的手艺最好，这个鱼很不错，鲜嫩，没有腥味。两位姐姐的厨艺也尚可，可以进步。”
江寂点评一翻，说道：“大家都尝尝，也尝尝我做的，怕你们第一次吃辣椒不习惯，我放的微辣，先适应适应。”
江寂看他们有些不太放得开的样子，都不敢吃自己做的菜，笑着说道：“今天是试菜，除了郑师傅他们，你们必须每个菜都吃过，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
众人这才大着胆子开始吃起来。
江寂做的两道菜摆在最中间，韩青山先就夹了那道水煮鱼，同样做鱼，他做的是清蒸，这一道他是看着江寂做出来的，他非常好奇这个味道。
他夹了片鱼肉放进嘴里，鱼肉嫩滑，没有腥味，有点麻，还有点刺激火热的味道直窜向头顶。
“这个味道——”韩青山咂了咂嘴，吸了口气。
“辣味，辣椒的味道。”江寂看着众人问道，“感觉如何？”
其他几人也吃了鱼肉或者黄焖鸡，顿时都很惊奇。
江寂放的辣椒少，黄焖鸡鸡肉嫩滑，肉汁吸收了香菇、土豆和辣椒的味道，咸香浓郁，香菇醇厚，土豆软烂，一点点的辣味更刺激味蕾，让人吃了停不下来。
水煮鱼更是一绝，不说这鱼肉鲜嫩，入口即化，就是下面的豆芽都变得下饭了不少。
余洋双眼一亮：“少爷，您这菜味道太好了。”
丁小俊也不住点头：“太好吃了！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江寂看向韩青山，“韩叔觉得怎么样？”
“很好吃。”韩青山点头，又感慨，“我自愧不如。”
江寂摇头道：“这两道菜其实没什么难度，主要是你们第一次吃辣椒，都是辣椒的加成作用，你们很快也能掌握这做法。”
韩青山想了想，问道：“少爷，这个辣椒能长期供应吗？我们要开饭馆的话，得跟别人不一样，才能立得住脚。我听说这里的香满楼，可是最好的酒楼，客人很多的。”
“韩叔你已经打听过香满楼了？”江寂有些惊讶，江炎也看了韩青山一眼。
韩青山和余洋本是隔壁华文县的人，他们原本的主家怕他们俩报复，把人卖到了这边来。
韩青山点头：“昨天我们出去采买的时候，打听了一下，少爷您说我们的饭馆也在北大街，那个香满楼也在北大街，如果没有特色，那酒楼竞争不过香满楼，可开不了多久。”
“是的，所以我们现在依靠的就是特色。”江寂赞赏地点头，“一是辣椒，他们短时间内弄不来，二是我会出全新的菜品，到时候全教给你们，都是目前我们这边没有的新菜品，咱们就讲究个新意。”
韩青山见他已有打算，心下稍安，“少爷有计划就好。”
“那是，我可不打没准备之战。”江寂又笑着转头跟郑师傅道，“郑师傅，你们可得给我们保密啊。”
“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听不见。”郑师傅晃了晃脑袋，“不过你们再说下去，这菜都被我们吃完了。”
众人都笑起来，继续吃起来。
江寂做的两大碗菜很快被一扫而空，汤汁都被绊了饭吃光了。
饭后，郑师傅他们继续去砌烤炉了，江寂休息了一会，让江炎把黄焖鸡和水煮鱼的做法写了下来交给韩青山。
“烤炉过两天才能用，能用之前，你们先把这两道菜学会，至少你们五个会做菜的要学会了。”
韩青山接过来，点头：“行。”
下午，江寂就让韩青山先学，他学会了再教给其他人，江寂就不用每天盯着了。
这两道菜不算难，韩青山之前看江寂做过，还记得一些，在江寂的指点下，各做了两次就掌握得很好了。
江寂跟江炎感慨：“有会的大厨就是省事啊。”
江炎点头，“他们学的话，得需要不少材料来练手。”
“学厨是这样的，这是必不可少的过程，必要的成本开支。”
两人待到半下午要回去了，把小鸭子放回板车上，江寂把韩青山带到了饭馆，让他认个地儿，顺便把锁换了。
饭馆的吕掌柜还在，江寂通过王松把人挖过来了，给两人介绍了一下。
江寂说道：“这阵子饭馆的装修辛苦吕掌柜跟着进度，至于这边灶房里的装修，明天我再过来跟韩叔细说，也要看你们顺不顺手，你明天早饭后就过来这边。”
韩青山点头：“好。”
交代完事情，江寂要回去了，韩青山把两人送到门口，看着江寂他们要走了，他上前喊住了江寂。
“少爷。”
“嗯？还有事？”
韩青山顿了顿，还是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我跟余洋两人在牙行待了一两个月，都没人敢要我们，您不怕吗？”
江寂莫名：“怕什么？”
韩青山顿住，垂眸说道：“我和余洋是打了以前主家的少爷才被发卖的，那些人家的掌柜去挑人，知道我们的事都不敢要我们。”
江寂问道：“你觉得你做错了？打错人了？”
“当然不！”韩青山抬眸，眼里都是恨意，双拳握得紧紧的，“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就该死！我只恨没能杀了他。”
他眼里恨意太明显，怕江寂反感，又垂下了眼眸。
“是啊，我也觉得你打他没打错。”江寂说。
韩青山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江寂，“少爷，您，您刚刚说什么？”
江寂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也觉得你没错，谁要是敢这样对我的家人，我肯定也会跟你一样。”
韩青山愣住，心口似被狠狠敲了一下，怦咚一声巨响。
“您，您不怕？”
“我又不是那少爷，你也没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我怕什么？”
韩青山鼻子有些发酸，艰涩道：“谢谢少爷。”
江寂拍拍他肩膀，“但是，韩叔，我不赞成你去把他杀了。”
韩青山愣住。
江寂说：“报仇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没必要为了那人渣再搭上自己的命，划不来，我希望你能明白。”
韩青山自嘲道：“我贱命一条，如果能手刃仇人，也值了。”
江寂皱眉，厉声道：“我带你回来可不是让你去报仇送命的。”
“我知道，少爷，等我报完您的恩情，我再去。”
江寂：“你如果去了，余洋怎么办？我听说他已经没有亲人，是你养大的。”
韩青山顿了下，“他是个好孩子，我会安排好他的。”
江寂皱眉：“……我听牙人说你还有个八岁的小女儿，你也不管她了？”
韩青山怔住，艰涩道：“她已经被别人买走了，我也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只听说好像卖到了平南还是哪里。”
“如果我能帮你把她找回来，你能答应我不去送死吗？”
韩青山猛地抬头，一把抓住江寂的胳膊，激动道：“少爷，您，您能帮我找到香儿？”
“我可以试试，但是你要答应我刚刚说的条件，不要去送死，以后换别的方式去报仇。”
韩青山思考了一会儿，郑重道：“好，我答应您，少爷，请您帮我找到香儿，我只要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就行。”
听他答应了，江寂松了口气，“我会找人帮你打听的。”
“好，谢谢少爷，谢谢少爷，我，我给您磕头。”韩青山说着就要下跪，江寂一把拉住他。
江寂说道：“你好好帮我把他们教出来，就是谢我了。”
“我知道，我一定好好教他们。”
江寂跟韩青山问了香儿的具体信息后，干脆先去了下牙行，找到了王松，给了钱请他帮忙去打听这事。
王松立马应了。
晚上，大家都陆续睡了，韩青山还坐在廊下想着事情。
余洋过来喊他，“师父，不早了，该睡了。”
韩青山看了徒弟一眼，“我等下就去，你去睡吧。”
“您在想什么？”余洋干脆在他身边坐下了。
韩青山：“在想咱们的新东家。”
余洋想了下，说道：“师父，我觉得新东家跟别人不一样，他竟然就这么把厨艺教给我们了。”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个社会，哪个有手艺的不是得收徒才会教，就是徒弟，有些师父都不一定会全部把自己的看家绝活教给徒弟，更别说陌生人。
但江寂就直接教了，还一教就教这么多人。
“是很不一样。”韩青山说，“我今天问他，我和余洋打了主家被发卖，你不怕我们吗？你猜他怎么说？”
“您问他这个了？”余洋睁大了眼，又忍不住好奇，“他怎么说？”
“他问我，‘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韩青山继续道，“我说我没错。他说，‘我也觉得你没错。’”
“他真这么说？”余洋震惊道。
韩青山点头：“嗯，他还说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余洋愣住。
韩青山又跟他说：“他还说，帮我打听香儿的消息，让我要报仇就想其他办法，不要去送命。”
“他能找到香儿？”余洋激动道，“师父，少爷他真的能找到香儿吗？”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能找到。”
“一定能的，少爷一定能找到香儿的，师父。”
“希望吧。”
*
江寂每天出来，买小鸭子，跟进饭馆装修，改灶，指导韩青山他们做菜，试吃点评，忙得很。
郑师傅他们用两天半时间就把两个烤炉做好了，再用半天时间改好了窗户。
烤炉大的还不能用，小的晾了两三天后可以用了。
江寂又给韩青山他们做了次烤鸭，边做边讲解，最后烤出来后，把大家都惊呆了。
韩青山这才知道江寂开饭馆的依仗之一就是这烤鸭。
“能行吗？”江寂问大家。
众人齐点头：“行！”
江寂又看向韩青山，韩青山也点头：“行！这烤鸭定能成为我们饭馆的特有菜品，风靡大江南北。”
江寂笑着点头。
下午的时候，江炎忽然过来了，还带着王松和一个小女孩。
“爹！”
韩青山正在厨房里跟着江寂学处理鸭子，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抬头朝门口看过去，看到小女孩时愣了一下，随即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小女孩。
“香儿！”
“爹——”
香儿看到爹，一下就哭了出来，这段日子的担心受怕一下全涌了上来，父女俩抱头痛哭。
这小女孩正是韩青山的小女儿香儿，被卖到了平南县一户人家，王松打听到消息，把人找到赎回来了。
众人看着父女俩，都很感慨，桂花嫂子眼泪浅，还抹了抹眼睛。
父女俩抱着哭了一会儿，韩青山拉着女儿到江寂面前跪下，“香儿，快给少爷磕个头，是他请人把你带回来的。”
香儿立马听话地磕了个头，江寂拉都没拉住。
韩青山激动又感恩地道：“少爷，谢谢您，以后我们父女俩愿做牛做马报答少爷。”
余洋也跪下道：“还有我，谢谢少爷把香儿带回来，余洋也愿为少爷肝脑涂地。”
“好好好，我知道了，快起来吧。”江寂把三人扶起来，“你们一家团聚，好好说说话吧。”
“是，谢谢少爷。”韩青山去洗了手，牵着女儿的手出去说话了。
余洋着急：“少爷，我……”
“去吧。”
“哎，谢谢少爷。”余洋笑着飞一般追上去了。
江寂出去找王松问了下情况，王松把情况说了下，“这小丫头是买来给他家小姐当丫头的，人挺机灵，他们很满意本来不给赎的，不过听说是公子您要买，他们又同意了，用五两银子的原价赎回来的，他们没有加价。”
江寂点了头，问道：“是平南哪一家买的？”
“知县大人家。”王松说。
江寂挑了挑眉：“竟然是被知县大人家买了去？”
王松点头，“是，本来我还没抱什么希望，那可是知县大人啊，我磨了好久，他们都不同意。然后我想起来，之前听说公子您到过那边去卖谷种，知县大人应该知道您，就试着说了您的名字，后来他们就同意了。”
“好，我知道了，我等下写封信去感谢一下。”江寂又拍拍王松的胳膊，“这次的事多谢你了，辛苦了。”
“不辛苦，公子您有事尽可以找我，我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江寂点头：“行，以后肯定还会找你的，我说的那个铺子你帮我留意着啊，有合适的就来找我。”
“我留意着呢，最近没有位置好的铺子，有了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公子。”
王松把剩余的银钱还给了江寂，江寂又给了王松一两银子的辛苦费，王松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时间不早，江寂和江炎回去了。
路上，江炎说道：“韩青山一家应该是收服了。”
“嗯。”江寂感慨道，“能一家团聚真好哪。”
江炎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感慨？”
江寂摸摸鼻子，“哦，因为我心地善良心肠软啊，看不得这种亲人分离的事情。”
江炎：“……”
江寂瞥他一眼，挑了挑眉，“怎么，你是对我哪句话不满意？”
“……没有。”江炎看着他说道，“你是心肠挺软的，不然也不会收留有可能是被仇杀的我。”
江寂怕他触景生情，眨眨眼，说道：“其实吧，主要是你长得帅。”
“我长得帅？”江炎挑眉，“你收留我是因为我长得帅？”
江寂点头，说：“对啊，你若是长得丑一点，我就把你放大夫家了。”
江炎：“……”
“哈哈哈，你是不是相信了？”江寂大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我开玩笑的，你长得不帅我也会收留你的。”
江炎挑眉：“长得丑就放大夫家是你的真心话吧。”
“谁说的，我是那种人吗？我心肠可软了。”
江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第052章 第 52 章
学堂休沐的这天, 江寂带着全家人到城里看新买的铺子和房子，认认门，也是让韩青山他们见见自己的家人。
赵茹他们都特地穿上了新衣服, 各个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先去铺子看了下，里面在装修, 他们就在门口认了下铺子门脸，然后去了新房子。
大门口，韩青山已经带着余洋他们分列在两侧迎接，门楣上挂着牌匾, 被红绸布盖着, 两边也挂上了炮竹。
“娘, 就是这里了。”江寂带着一家人站定。
赵茹看着这气派的大门，喜笑颜开, “真好。”
江南江北他们也都好奇地打量着。
韩青山过来：“少爷, 都准备好了。”
“行。”江寂笑着跟赵茹他们介绍道, “娘，霞儿，江南江北, 这位是韩青山, 是咱们的管事, 这是他徒弟余洋，桂花……”
江寂一个一个介绍了一遍，随即又跟韩青山他们介绍了家人。
韩青山带着所有仆从见主家人。
“夫人好。”
“大少爷好。”“二少爷好。”
“小姐好。”
“三少爷好。”
“四少爷好。”
赵茹他们都愣住了，还没被人这样叫过，不习惯。
江霞挽着赵茹的胳膊, 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
江南笑嘻嘻地跟江北说：“我是三少爷。”
江北抿唇笑：“我是四少爷。”
两个小家伙互相看着开心地笑起来，江寂哭笑不得。
韩青山问道：“二少爷, 开始吧？”
“好。”江寂点头，又转头跟赵茹说道，“娘，您来揭牌。”
“我？”赵茹摆摆手，“不不不，你和江炎来。”
在赵茹的认知里，这事儿得家里的男人做。
“必须您来。”江寂拉着赵茹上前。
赵茹有些忐忑地说：“小寂，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您是家里的长辈，就该您来。”
赵茹很担忧，江寂拉着赵茹的胳膊，“那我们一起来。”
赵茹见小寂这么坚持，点了头：“行。”
母子俩拉着红绸布坠下来的一端微微用了点劲，红绸布顺滑地掉落下来，露出门楣上的牌匾，上书“江府”二字。
这俩字是江炎写的，遒劲大气，笔力雄浑，特别好看。
雕刻牌匾的老板看了都赞不绝口。
噼里啪啦——
两边的炮竹响起，大家回头看着，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等到炮竹放完，江寂才挥手招呼大家，“走，进屋。”
江寂挽着赵茹的胳膊进了宅子，带着他们一处处看过。
“怎么样？是不是还可以？”
赵茹点头：“好，很好。”
江南已经开始分房间了：“哥，我住哪儿？”
“主屋两间房给娘和霞儿，东西厢的房间你爱住哪间就住哪间，自己挑。”
“真哒？”
“真的，自己挑。”
江南欢呼一声，“江北，走，我们去挑房间。”
两人先后跑走，江北还在问：“我们要住一边吗？”
“那你想跟大哥住一边？”江南反问。
江北想了下，“那还是我们住一边吧。”
江寂听见都气笑了，还嫌弃上我了？我还不想跟你们住呢。
一个个地方看过，他们又聚到正厅歇息。
韩青山让人上了点心和茶水，江寂说道：“韩叔，等下我来做菜，让他们洗好先放着，我过去再开始备菜。”
韩青山这几天也有些了解江寂的脾性了，直接点头道：“好的。”
过了会儿，江寂去后厨，赵茹他们也过去了。
“哎，这灶房够大，方便。”
赵茹笑着洗了手，都是在家里做惯了事的，撸起袖子拿起菜刀就准备切菜。
韩青山他们赶紧拦下来：“夫人，您歇着，我们来。”
赵茹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刀被拿走，“我来吧。”
江寂笑着道：“娘，你们休息休息，他们在练习厨艺，让他们来。”
“对对对，夫人，我们在学厨呢，让我们来。”丁小俊笑着道。
江寂当即点了几个正在学刀工的人切菜，说了切菜的要求，韩青山在一旁指导。
赵茹和江霞面面相觑，只好站在一旁看着。
江寂也没动手切，备菜都让韩青山他们来，他在一旁指导，然后就是负责炒。
今天算是个正式的小型入宅仪式，菜品很丰富，是江寂提前让韩青山准备的。
他做了十道菜，寓意十全十美。
红烧狮子头、辣子鸡丁、爆炒羊肉、子姜鸭、红烧猪蹄、兔丁、松鼠桂鱼、白灼虾、糯米排骨、炒时蔬，再加一个玉米胡萝卜排骨汤。
他没做韩青山他们这几天正在学的，他们学做菜，天天吃自己的练习品，估计自己都要吃腻了。
新的菜品，江寂手法娴熟地炒着，一边解说。韩青山他们都在一旁看着，也是学习，韩青山看得尤其认真。
江南江北他们没一会儿也进来了，整个厨房都是人，都在看江寂炒菜，连江炎也在一旁看着。幸好厨房够大，能站下这么多人。
“哇，好香啊。”江南站在娘亲身边，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江北看着桌上的菜，拉拉江南的胳膊：“那几个菜我们还没吃过诶。”
江南点头：“等下尝尝，大哥做的，肯定好吃。”
“嗯。”
韩青山听到了江南江北的话，心里有些好奇，原来少爷做的是他们自己也没吃过的菜式吗？
少爷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多新菜式呢？
饭菜好，摆开两桌，韩青山他们在一桌，江寂一家在一桌。
全新的菜品，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众人吃得停不下嘴。
“天哪，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这个鸡丁太香了！”
“这鱼不仅好看，也好吃。没想到酸甜味的鱼也这么好吃！”
“这糯米和排骨放一起蒸，糯米吸收了排骨里的油，排骨也更嫩了，少爷是怎么想到放一起蒸的？”
江南嚷嚷：“哥，我还想吃个狮子头，我们晚上继续吃吧，你做得太少了。”
“行，吃虾吗？给你们剥？”
“吃！”
赵茹看着满桌菜，笑着问道：“这些是要放饭馆的菜单吗？”
“嗯，都放。”江寂点头，“起码要准备二三十道菜吧。”
赵茹看了下韩青山他们，“这么多，两个月学得来吗？”
江寂想好了，“嗯，到时候时间不够的话，就分开两组学，先上学会的菜单，以后慢慢加就行。”
江南特积极：“以后我长大了也学，天天吃好吃的。”
江寂挑眉：“你不是说长大要当掌柜吗？”
“当掌柜不能学了吗？”江南懵懵地问。
“嗯，可以，就怕你以后不想学了。”
江南很有信心，“不会的，我会学的。”
江北说：“你学吧，学了以后做给我吃。”
江南睁大眼：“你自己不会学吗？”
“我要读书的呀，”江北还记得自己的目标的，“没空闲了。”
江南纠结地想了想，叹口气，“行吧。”
赵茹她们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欢声笑语的一餐饭，大家都很开心。
江寂看了下，自从香儿接回来后，韩青山和余洋都眼见地开朗了许多，他也安心了。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赵茹他们要回去了。
桂花问道：“夫人你们不住这里吗？”
“不了，家里还好多事儿呢。”赵茹说，“今天就是出来认认门，大家见个面认个脸，这就回去了。”
江寂干脆道：“你们下午也跟我们回村里看看吧，认个路，以后有事也好找得到人。”
于是，一群人跟着江寂他们回村了。
当韩青山他们看到江寂家的茅草房时都惊呆了。
丁小俊吃惊地问道：“少爷，你们真的住这里吗？”
“是啊，这是我家。”江寂点头。
众人呆住，他们住在城里的大房子，主家却还在住这个茅草房，这怎么想怎么不对。
丁小俊挠头：“少爷，您都买大房子了，怎么不搬到城里去住呀？”
这也是所有人的疑惑。
江寂笑道：“我们还要种田啊，家里有四十亩田地要种呢。”
众人：“……”
有人问道：“少爷您还亲自种田吗？”
“对啊。”江寂看了众人一眼，说道，“哎，不瞒你们，我家也就最近才有钱买房子的，家里的房子也在建了，走，带你们看看。”
江寂又带着大家去看新房子，赵茹他们就没去了，江南江北还跟着。
到了新房子的施工地，一群人看到在建房子的规模，稍稍安心。
少爷他们应该是不想太麻烦，所以先没搬到城里？或者他们就喜欢住乡下？
江寂又带他们去看了他们家的四十亩田地，还去看了辣椒。
村里人看到这么大一群人，有婶婶拉住江南问道：“江南，他们是谁啊？”
江南答道：“他们是我哥请来的大师傅呀。”
婶婶疑惑：“什么大师傅？”
“开饭馆的大师傅呀，就是做菜的。”
婶婶吃惊：“你们要开饭馆了呀？”
“还没有开。”
江北在前面喊：“江南，快一点，哥他们都走远了。”
“来了，婶婶我走了啊。”江南说完就追了上去。
看了一圈，要回城里的时候，韩青山看了下江南江北，问江寂：“少爷，要不把香儿留下伺候小姐或者两位小少爷吧？她现在能干活了的，端茶倒水，洗衣服都行了。”
江寂拒绝了：“不用，家里房子还没建好，住不开。”
“那让巧梅和红秀留一个下来？先打个地铺对付一下就行。”
江寂瞪他：“你们可是我找来以后当大厨的，不是来伺候人的。要人伺候的时候我会去牙行找人的。”
韩青山：“……好的少爷。”
回城的路上，大家都在讨论。
“咱们少爷一家可真奇怪啊，有钱了为什么还要自己种田，不住到城里来呢？”
“可能在这边住习惯了吧？认识的人都在村里。”
“少爷家里也没有下人伺候。”
“没听少爷说嘛，他们也是刚有钱不久，等房子建好了，应该会买下人的。”
韩青山皱眉道：“行了，别背后议论主家的事。”
大家顿时噤了声。
江寂家里，江炎也在问江寂：“怎么不让人来伺候？”
“家里住不下啊。而且，”江寂挠挠头，说道，“江南江北这时候正是培养性格的时候，从小享受惯了，大了可能会不太好。等房子建好，可以找两个人帮忙打扫院子干家务，但是江南江北不用人跟着伺候，起码得先让他们学会生活自理吧。我可不想他们以后变成纨绔子弟。”
这是江寂亲身体会过的，他就是从小娇生惯养，什么事都不干，所以穿过来后，韭菜野草都分不清，饭不会做，衣服也不会洗，自食其力的能力几乎为零。
他不想把江南江北也养成自己以前那样，该知道的，该学会的，都得学会了，没有坏处。
江炎闻言，看了江寂一眼，“想不到你对养孩子也还有一套。”
“……长兄如父啊，谁让我是他们大哥呢。”江寂叹气。
“而且，”江寂看了眼堂屋里的赵茹，捂着嘴小声跟江炎说道，“以后我自己肯定是没孩子的，那不得把弟弟妹妹培养好么，还指望他们延续我们老江家的香火呢，那必然不能长歪了啊，不然我攒下的家当不都得被他们败光了啊。”
江炎：“……”
他看了江寂好一会儿，江寂被他看得背脊发毛，“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得不对？”
江炎移开目光，说道：“说得对，目光很长远。”
“……”江寂狐疑地看着他，“我总觉得你在内涵我。”
江炎挑眉看着他：“内涵你是什么意思？”
江寂摸摸鼻子：“没什么，对了，过两天放鸭放鱼了，我看看小鸭子。”
江炎看着他跑到圈养小鸭子的角落，眉梢微微动了动，这分明是在逃跑。
第二天，村里的人都传开了，说江寂家要开饭馆了，昨天那一群人都是饭馆里做菜的大师傅。
有不少人遇见他们时都在问这事。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江寂便答了。
“还没开，要过阵子，到时候要招小二跑堂的，还要招洗碗打扫卫生的人，到时候如果家里有剩余劳动力，可以来应聘。”
“真的吗？我们可以去？”
江寂点头：“符合要求就可以，我提前说明，我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哦，不看人情，符合要求坚决不要。”
“知道了。多少钱一天啊？”
江寂摇头：“现在还没定呢。”
“那什么时候招人啊？”
“还要一阵子，饭馆还没装修好呢。到时候招聘的时候通知大家。”
“行，等你通知。”
“你饭馆开在哪里呀？”
“北大街。”
“我的天，北大街的铺子很贵的吧？”
“还行吧。”
这一天，村里又传开了，说是等江寂的饭馆搞好了，大家可以去做工。
顿时，大家都期待起来。
隔天，可以放鸭放鱼了。
小鸭子放到稻田里前要经过一些训练，比如学会游泳，学会啄食洒在水里的食物，训练它们以后啄食稻田里的水草和虫子。
江寂用泥巴围了一圈，在里面放了水，小鸭子们就在这里学游泳和水里啄食。
放鸭放鱼这天，陈大人和徐大人又到村里来看了，村里也有不少人到了田边围观。
江寂家的田被他重新合并过，有些小一点的田都合并成了一块大田，每块田两端都挖了个水潭供小鸭子戏水。
他们把小鸭子运到田头，根据每块田的大小，放相应数量的小鸭子。这时，正是水稻返青后一周，田里的水面不深，刚好方便小鸭子行动。
江寂打开笼子，小鸭子们一只一只跳进了水里，游在禾苗间，不时低头啄一啄提前洒在里面的米糠，或者梳梳羽毛，但没一只鸭子会啄食禾苗。
徐大人看了很惊奇：“这鸭子确实不吃禾苗。”
江寂点头：“嗯，它们会啄水草，但不喜欢禾苗。但是他们又很喜欢吃稻谷，所以等水稻长穗灌浆后，就不能放鸭子了。”
“哦。”徐大人笑着跟陈大人道，“长见识了。”
陈大人笑着点头，看着江寂他们把一笼笼鸭子放出去，又问道：“这鸭子还这么小，一整天都未必能游到对面去。”
“明天咱们就可以从对面放鸭，还可以从中间开始放，灵活调配嘛，等它们长大一点活动范围就大了。”江寂答道。
“要每天傍晚收回来？”
“对。”
放完鸭子，没过一会儿，鱼苗也相继运送过来了。
这都是江寂提前跟渔民订好的，有草鱼也有鲤鱼和鲫鱼，江寂看了下，鱼苗很健康。
渔民当场拿了个瓷碗和木盆，给江寂他们数鱼苗。
稻田里，江寂昨天已经把水都换过一遍，两头的进出水口也都用渔网和竹片做了两层的栅栏，确保鱼苗不会游出去，水面上还洒了些青草和糠麸。
每块稻田里江寂还弄了好多的稻草人，他特意把稻草人做成了能随着风旋转的那种，以驱赶鸟类下来吃小鱼。
每亩田放四百到五百尾鱼，渔民数完一盆，江寂就放一盆。
一群群小鱼苗进入水里就迅速游开了，有些在水潭里，有些已经进入稻田里面，吃着水面的青草和糠麸。
忙活了一个时辰，把育苗都放完了。
江寂这里就是个试验区，大家看完又问了些问题，都在关注着江寂能不能养成功，等两三个月后到底怎么样。
陈大人和徐大人尤其关注，每隔七八天就会来转一圈，有时候休沐两人也会约着一起来看看。
不仅看水稻，养鸭养鱼，还看其他的作物长势。
随着气温越来越高，各种农作物长得飞快，每次两位大人来都会感慨一翻变化。
江寂他们也变得非常忙碌，地里的蔬菜移栽、除草、翻土、施肥、浇水，江寂还要每隔一天去城里教韩青山他们厨艺。
忙不过来的时候，地里的活儿他们就请人帮忙。
直到这天，江寂跟两位大人说道：“大人，大家育种的红薯藤可以割下来卖了，有些没种的人家想种的，都可以让他们买了，外县的也可以来。至于价格，你们看怎么定吧，是让村民们自己定，还是县衙这边统一定价，都行。”
之前村民们种的是红薯苗，剩余的红薯苗继续生长，现在藤蔓已经很长。
两位大人很高兴，商量后立马通知下去了，还给了指导价格，一文钱一截能种的苗，一根长红薯藤通常能剪两到四截，就根据能剪出来的苗来算。
县内的人家自由买卖，县外要买的统一定了时间到县衙来，村民们把苗拖到县衙来，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昌平县的红薯是最早育种的，九成九的人家都买了些红薯的，因此大部分都是卖到外县去。
顿时，家家户户都按照县衙通知的时间，把红薯藤剪了，按照不同的长度分开扎起来，二十根一扎，运了过来。
其他县衙派来买苗的人已经准备好银钱，一根一根数了，然后把钱交给村民们，买够了数量连忙拖着红薯苗回去，有些远一点的，夜里都在赶路，要赶紧分发下去种，生怕拖久了种不活。
就在陈大人和徐大人的眼皮子底下，也没人敢耍滑头，交易进行了三四天，非常顺利。
一根红薯藤就能赚两到四文钱，一个红薯能长出来五六根藤，除了自己之前剪了种的之外，还剩不少，单是这次卖藤，村民们就把之前买种的钱给赚回来了。
村民们第一次拿到红薯赚来的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江寂说得没错，种红薯真是最划算的，好种、容易成活，而且全身都能吃！
以后江寂说再种什么，一定要种！
江寂和江炎也来卖藤了，拖了一板车。
有村长和族老看到了江寂，认出了他，顿时跟同村的人介绍。
“看，那边那两个年轻人，矮一点的就是江寂。”
“哪个？”
“就那边排着队的，一个高一点一个矮一点，长得都很俊的两个年轻人。看到没，黑一点矮一点的是江寂，高一点的叫江炎。”
“哦哦，看到了，就是他们弄回来的红薯啊。”
“是了，就是他们卖给我们的。”
顿时就有个年轻人朝那边大喊了一声：“江寂！”
江寂闻声看过去，周围全是人，他也不知道是谁在喊他。
他扬声问了句：“谁喊我？”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江寂了。
“呀，他就是江寂呀。”
“原来是这个后生。”
“江寂，谢谢你啊，我们把买红薯的钱都赚回来了呢。”
“小伙子，谢谢啊，这青黄不接的月份，咱们也能赚点钱了。”
“是呀，这时候菜都还没长好，现在这红薯藤卖得正是时候哩。”
大家都跟江寂说着谢谢，脸上是真诚的笑意和感谢。
江寂笑道：“大家可是付了钱的，不用谢。”
他又提醒道：“过六七天，大家的红薯地要翻翻土哦，这次可以挖深一点，把草的根都挖出来，等以后结红薯了就不方便再挖这么深了，翻土只能浅浅地除除草了。反正就按照书上写的种吧，这个好种的。”
“行，听你的！”
看着大家心满意足地带着卖藤的钱离开，江寂的心情也出奇地好。
“哎，江炎，我怎么看着他们赚了钱我也这么开心呢。”
江炎深深地看他一眼，说道：“因为你心肠软。”
“……感觉你又在内涵我。”江寂大度地挥手表示，“算了，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江炎掀了掀嘴角，他大概知道那句话的意思了。
“我没有内涵你。”他说。
“嗯？”江寂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江炎看着他，认真道：“我没有内涵你，我在表扬你。”
江寂看着他的双眼，深黑的眸光里带着点点亮光，在那里面，他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江寂收回目光，眨了眨眼，“哦，知道了，谢谢。”
第053章 第 53 章
这天, 徐大人带着人来找江寂，他见了江寂就高兴道：“江寂兄弟，抽水机给你做好送过来了！”
江寂闻言惊喜道：“做出来了？”
“做出来了, 他们先做了个小的试了，确定可行, 然后给你先做了两台出来。”徐大人指着后面的驴车，“你看看，在这里。”
江寂跑到后面，果然看到两辆驴车上放着两台木头做成的阿基米德式螺旋抽水机, 下端是铁柱子做的, 以免木头放置在水里的时候很快腐朽。
后面还有两块很大的石头, 中间有一个比较深的倾斜的洞，是固定抽水机用的。
徐大人问道：“这两个是根据你给的尺寸做的, 你看放你家还是？”
江寂反问道：“大人您着急回去吗？”
“不急。”
“那要不要看看我们安装？”
“行啊。”
“那您和衙差大哥们进屋去坐会儿, 我去叫村长。”江寂扭头跟江炎说, “江炎，你陪大人坐坐啊。”
江寂飞快跑去了村长家，村长下地里浇水去了, 正好就在那片地势比较高的开荒出来的地上, 这里种了很多红薯和玉米。
江寂过去喊道：“村长, 别浇水了，等下再浇，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啥事啊？”村长走出来问道。
“好事，你叫五六个青壮劳力去我家，我让大人给我们做了个抽水机, 我们赶快安装好，咱们这片地就不用跑下面去挑水了, 说不定还可以直接放水。”
村长惊讶问道：“真的？”
“对，”江寂看了下这片地上，有不少人都在浇水，他干脆说道，“就叫他们吧。”
村长现在很相信江寂，放下水瓢，直接喊道：“强子、大贵、小安……这边的，都别浇水了，跟我去江寂家。”
强子问道：“啥事啊叔？”
“好事，快跟我来，到了就知道了。”
路上，江寂把事情说了，强子狐疑道：“真的？咱们那水沟可有一丈多高，水车都不好使，真能弄上来？”
江寂神秘兮兮地说：“强子哥，等下你就知道了。”
一群人到了江寂家，看着门口的东西，一圈圈的旋转着的，“就是这个？”
“这个真能弄水上来？我咋这么不信呢？”
“装上就知道了。”江寂朝屋里喊道，“大人，我把驴车拉过去啦。”
“走，我也去看看。”徐大人踱步而出，后面跟着江炎。
大家都对这东西很感兴趣，还有不少村民看见了，听说是可以弄水上高处的，也都过来瞧。
“村长，你们把这个大的拉到刚刚荒地那边，来个人跟我去拖几根木桩子和绳子，强子哥你们带上锄头铁锹去。哦，还有柴刀和梯子，千担和粗绳子，要抬那大石头和抽水机。”
“行。”
一群人分工合作，很快在荒地边上汇合。
这片荒地是在山的另一边山脚，下方就有一条从山上下来的山涧小溪，小溪三米来宽，水位不高，但是两边很高，离他们开垦出来的荒地有个大概三米的落差，所以他们之前是在下面的位置挖了一条土路阶梯通到下面挑水，还是很累人的。
江寂做的这个大抽水机是按照这片地最高处的尺寸来做的，这样可以依靠地势，直接把水弄上来直接流到地上，就不用挑水了。
找好了放置的地方，江寂叫上几个年轻后生，把抽水机抬到了小溪里，走到选定的位置，然后用绳子栓住一头，上面的人把抽水机给竖了起来。
“行，高度正好，就这地方，先抬开，村长，你们把这片刺蓬给清理了，砍掉就行，草也留着免得滑坡，我和强子哥他们把石头抬过来。”江寂在下面喊道。
“好。”
村长带着人开始清理刺蓬，江寂他们年轻人把固定用的大石头抬了过来。
小溪里水位不够深，他们挖了个坑，把石头靠着小溪另一边放置好，借着坡体稳固石头。
他们筑了个小水潭，又在高处对应的位置打下木桩，做好支架。
所有准备工作做好，江寂检查了下，然后喊道：“好了，把抽水机抬过来。”
众人齐心协力把抽水机抬过来，下端放进石头的卡槽里，抽水机下方一半没在水中，上端枕在支架上，
“好了，”江寂朝上面喊道，“村长，试一试，摇手朝右边转圈圈，不停地转。”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抽水机，包括徐大人和江炎。
村长在上面握着木头摇手，开始转圈。
“这个真能弄上水来？”
“那个槽都没封起来，看起来就不太可能。”
“估计摇不上来吧。”
江寂和强子他们在下面，他们看着下方的木槽转着转着，那水就一点点地上去了。
强子：“！”
“好像上去了？”另一个人说道。
不一会儿，上方也传来一声声惊呼，他们亲眼看着木槽里忽然涌上来一股水流，而且源源不断，水量还挺大。
“我的天，出水了出水了！”
“真的摇上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水怎么就上来了？！”
“怎么摇上来的？”
“太神奇了！”
徐大人看过一次小抽水机了，现在再看一次，也还是很惊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江炎看着这抽水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江寂他们还在下面，他看着下面的石头，村长摇的时候，石头还是有些晃动，他跟强子说道：“强子哥，还得弄两个大些的石头加固一下。”
“行，我去。”
强子带着人去上游弄了两块大石头压在原来的石头边上。
江寂看着中间的石头不晃了，高兴地打了个响指，“OK，搞定！”
强子他们懵逼：“你说什么？”
江炎也看着江寂，又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了？
江寂哈哈笑道：“没什么，搞定了，上去吧。”
上面的人还在惊奇这叫抽水机的东西，大家都很高兴。
“这下不用挑水了！”
“要不要弄个缸放在这里？”
“直接搭个水槽吧，可以直接放水。”
“可以可以，这里可以挖个小点的坑。”
“村长能不能让我试试？”
村长惊喜地笑着：“你来。”
那人便过去接手转起来，看着水一点一点升上来，感觉非常神奇。
很多人都试了试，江寂他们上来，也试了下。
强子转着摇手，兴奋道：“这谁想出来的啊？脑瓜子太聪明了。”
徐大人摸着胡子，笑道：“这是江寂想出来的。”
村民们大吃一惊。
“江寂？”
“什么？江寂这是你想出来的？”
众人都转头看着江寂，江寂眨眨眼，说道：“不是我，是听南边那行商说的，他说是个叫阿基米德的人想出来的，所以这个抽水机又叫阿基米德式螺旋抽水机。”
江炎：“……”
“阿什么得？”众人懵逼。
“阿基米德。”江寂解释，“应该是个外族人的名字。”
“外族人？”
“是了，应该是外族人才会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众人议论了一阵，江寂说道：“不管他是不是外族人，好用就行。现在我们去把另一个装好吧，村西边那片地也不好挑水，我是想装在那边的。”
“行，就那边。”村长挥手说道，“走，去那边。”
一群人又拿着家伙什去了另一处，把抽水机装上了。
装好后，大家浇菜就方便了许多，全村人都很高兴，差不多每个人都去试了试。
回到家里，赵茹把饭菜做好了，徐大人留下来吃了饭。
江寂问道：“大人，打谷机做得怎么样了？”
“做了大半了，应该再过七八天也可以做出来了。”
江寂闻言双眼一亮：“大人，别忘了我的两台。”
“知道，先给你做。”徐大人笑着道，“我们找了好多木匠师父，稻床他们也做出来了，觉得还不错，图纸已经发下去各村了。对了，那个风谷机也快做好了，到时候给你拉过来。”
“好啊。”江寂高兴极了，“赶在一季稻收割前给我拉来就行。”
吃完饭，江寂又想起来陈大人，“陈大人这次怎么没来？”
“他去其他县巡查去了，想看看其他县作物的生长情况。”
“哦，辛苦他了，要到处跑。”
徐大人又去田里看了一下，水稻进入分蘖期了，由之前的一株株变成了一丛丛，非常茂盛。
小鱼儿和小鸭子也都长大了不少，在水里悠闲地游着，田里不时有鸟儿会飞下来，稻田里的稻草人随风转着，又惊飞了鸟儿。
这时候，养鱼养鸭的水稻田和其他的水稻田已经有了初步对比。
江寂家的田里没多少杂草，其他家的田里杂草长起来了。
“杂草是少很多。”徐大人看着说道。
“嗯，过阵子对比应该会更明显。”
“有鱼被鸟吃了吗？”徐大人好奇道。
江寂点头：“也有，难免的，除非上面拉层网。等水稻再高一点挡住了鸟的视线就就好了。”
徐大人转了一圈，回去了。
看到徐大人走了后，土根叔过来了，他刚刚正好在这边的西瓜地里拔草，看着江寂家的田，土根叔问道：“小寂啊，我们现在放鸭，还来不来及？”
“啊？”江寂疑惑道，“叔你不是说一季稻先不放吗？”
土根叔：“原先是这样想的，可你看，你们田里的草确实比我们田里少，而且，我看着这水稻苗也比我们的长得好一点。现在放还来得及吗？”
江寂想了下，“放也是可以放，主要是你现在如果要准备拉网什么的，得要好几天准备网呢，我之前都是提前让人家做好的网和木桩，还要挖水潭什么的。现在草已经长这么大了，除草效果没那么好了，不过还可以增加点肥料，看你吧，放也可以，如果买鸭子，稍微买大一点的，小鸭子啄不动这草了。”
土根叔点了点头，“我回去跟你婶婶商量一下。”
第二天，土根叔来问江寂的网是找谁做的。
“你们决定放鸭了？”
“对，我们拿一块田来试试。”
土根叔得到答案后就急匆匆出去了，江寂去地里的时候又看到秀芳婶和他家大儿子小安在田头挖水潭。
又过了三天，土根叔家真就围了一块田，买了鸭子放了进去。
村里有人很不解：“你们这早不早晚不晚的，这时候放能行吗？”
秀芳婶答道：“管他的，试试吧，你们看江寂家的田，苗比我们的长得好，还没什么草，应该是有用的。我们就养鸭子，就这一亩，先学一学。”
过了一阵子，水稻分蘖进入末期，田里的差别更明显了。
江寂的田里还是没什么杂草，只偶有一些比较顽固鸭子和鱼不喜欢吃的，随手就能拔了，不费事。
最主要的是，他们家的水稻植株分蘖比别人家的多，长得更高一点。
一丛丛的，看着就很喜人。
土根叔家放鸭的田也有了些效果，主要体现在水草控制住了，比没放鸭的田里，水草矮很多，都被鸭子啄食了。
三种田，一开始就放鸭放鱼的，中途后来放鸭的，和没放的，有了对比。
陈大人巡查回来后，来看到了这个结果，又一一记录了下来。
看到西瓜地，他惊讶地跟江寂说道：“已经开花啦。”
“对，有些结果了。”江寂蹲在地里，指着一株给陈大人看，“大人您看，这个绿色的就是西瓜了。”
陈大人看着那绿色的小圆果，中间还有一条条颜色更深的深绿色花纹，“哦，原来长这样啊。”
“嗯，后面可以长这么大。”江寂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么大？！”陈大人惊叹，“那这瓜挺能长。”
他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江炎随手摘了朵花，然后又把那朵花对着另一朵花擦了擦，“江炎这是在做什么？”
“人工授粉。大人你看。”江寂摘下身边的一朵花，“这是雄花，这是雌花，这样擦一擦就行。”
“哦，每朵都要这样做吗？不是有蜜蜂吗？”陈大人看着赵茹和江炎也在做一样的事，“这样不是很麻烦？”
“是确保授粉成功，蜜蜂也没那么多，总会漏掉，增加成功率。”江寂说，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之后如果结果太多，也要摘掉一些。”
陈大人觉得又学到了，还自己试了试。
两人蹲着给西瓜授粉，陈大人问道：“听说你们的饭馆要开张了？”
“差不多了，可能还有个半个月左右吧。”
陈大人看着他笑道：“你这一天天忙得过来吗？”
“还行，像除草浇水施肥那些事，我都是请人做的，不然我们一家人可种不过来。”江寂抬头看着陈大人，“等我家饭馆开张，大人你们一定要来捧场啊。”
“行啊，我等着呢。”
*
江寂家的饭馆装修进入尾声，开始招人培训了。
家里田地让赵茹看着，江寂去了城里跟吕掌柜商量人员的事，除了掌柜和后厨人员，其他都要招。
招聘启事贴出去，江寂问吕掌柜有没有人推荐。
小二最好需要有经验的带着，吕掌柜以前就是这个饭馆的掌柜，应该有些这方面的人脉。
吕掌柜想了下，问道：“东家介意用以前这里的人吗？”
江寂摇头：“不介意，只要人品能力达标，就可以。”
“东家，我这还真有个人选，叫石小山，他以前就是这里的小二，人很机灵，记性也好。后来这边不做了嘛，人员遣散了，他就干脆回去帮他娘卖菜了。”
“那他能来吗？”
“我联系一下，到时候您亲自见见？”
“行啊。”
吕掌柜又想起件事，“东家，最近挺多人来问咱们酒楼的事，问什么时候开张，也有人问东家是谁。”
“哦？”江寂挑眉，“都是同行？”
吕掌柜点头，“香满楼的也来了，我认识那个小二。”
“正常，要是我也要打听一下。”江寂想了下田府那位田员外，问道，“你说了吗 ？”
“说了，您说到招人的时候就不用瞒着那边，我就说了。”
“嗯，迟早都会知道的。”
*
隔着几十丈的距离，香满楼的掌柜跟田员外说道：“东家，那边那个酒楼开始招人了。”
田员外正过来这边查账，听到这消息挑了挑眉，“哦？这么快？”
“是，招的人还不少。”
“说说。”
掌柜答道：“小二要招十二个，传菜的三个，洗碗的两个，打扫的两个，迎宾一个，领班一个……”
“等下，”田员外打断了一下，皱眉道，“领班是什么？”
掌柜琢磨着，“可能是头儿？”
田员外挥了下手：“继续。”
“是，还有就是车马管理员。”
田员外眉头微蹙：“以那个店铺的大小，他这是奔着客满去的啊。”
掌柜也点头：“是。”
“他们开的月银是多少？”
掌柜：“小二一个月一两，洗碗打扫管车马的八百文，迎宾的九百，领班一两二钱。”
田员外挑眉：“这么高？”
“是，比我们的要高一点。”
“他们没有招大厨和灶房里打下手的？”
掌柜摇头：“没有。”
田员外思忖片刻：“那是已经有大厨和学徒了。能打听到大厨是谁吗？”
“不知道，没什么风声。”掌柜的摇头，又说道，“东家，这铺子据说是那个江寂开的，今天那吕掌柜才透了口风出来。”
“是他？”田员外顿时皱起眉头，“是他的话，就不好办了。”
掌柜看着田员外的神色，试探道：“东家，我们要不要再去打听一下那大厨？”
田员外想了想，摇头：“不，先看看他们开得如何，如果大厨水准不行，不用我们做什么他都开不下去。给我准备份贺礼，开业那天我亲自去瞧瞧。”
“是。”
*
江寂在村里也跟大家说了下饭馆要招人了，还跟大家说了下职位和基本要求，大概的薪资待遇，让大家想去试试的后天去面试。
村里顿时传开了，家家都在说着这事，小二一个月有一两银子呢，有符合条件的都想去试试。
连秀芳都心动了：“要不我也去试试？我去洗个碗打扫下卫生还是可以的，也有八百文一个月呢。”
土根瞥了她一眼，“你什么都想。”
秀芳拍了下他：“有钱谁不想赚啊。”
土根说道：“那工是要一整天在那边的，一个月八百文，还不如你空闲时做件衣服，你去干嘛？”
秀芳想了想，“也是，那小安去吧，他去当个小二应该可以。”
小安点头：“我去。”
面试这天，江寂把江炎也拽上一起过去了，理由是他看人不准，要江炎帮着把关。
他们到的时候，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队。
“嚯，这么多人？”江寂跟江炎进屋，说道，“看来咱们酒楼开的条件还是很吸引人的嘛。”
吕掌柜笑道：“东家您开的月钱高。”
江寂拉着江炎在桌后面坐下，笑着道：“那开始吧，早点弄完早点回家。吕掌柜你主问。”
吕掌柜点头，让第一个人进来。
排第一个的就是吕掌柜推荐的那个叫石小山的小二。
他进门就先对着江寂他们鞠了个躬，笑着自我介绍道：“东家好，掌柜好，我是石小山，今年二十岁，之前做过三年的店小二，想来当小二。”
江寂看了眼面前的年轻人，挺瘦的，但很精神，面带笑容，看起来很机灵讨喜。
一进来就自我介绍了，很主动，估计还是个社牛。
掌柜说道：“东家，这就是石小山，这您来问吧。”
“行。”江寂想了下，问道，“你今天很早就来了吗？”
石小山没想到他问这个问题，愣了一瞬立马笑着答道：“是的东家，掌柜昨天跟我说了酒楼要招小二，您也不介意招以前的伙计，我就来了。我做过三年，很有经验的。”
江寂：“你觉得做小二做重要的是什么？”
石小山答道：“第一肯定是要热情，要笑脸迎人。第二要有个好记性，记住咱们酒楼里的各种菜品，方便给客人介绍；客人点的饭食都是什么，这也要记得，不能让客人说了又说；有些老顾客喜欢的菜品最好也记一记，这些都要有个好记性。第三嘛，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叫随到，让客人们吃得舒心，吃了下次还想来。”
江寂闻言都要被他逗笑了，这确实是个有经验的服务员，很有服务精神。
他看了眼江炎，江炎问道：“家里几口人？都做什么营生？家里有没有欠债？”
江寂愣了一下，这好像查户口，这要是他来应聘，估计都走人了。
石小山倒是不在意，直接答道：“家里六口人，祖母，爹娘，我，和我媳妇儿，还有个闺女。祖母年纪大了在家里帮忙照顾孩子，我爹娘在城西卖菜，我媳妇儿在家里照顾孩子和祖母。家里没有欠债。”
江炎点了下头：“嗯，我问完了。”
江寂清了清嗓子：“行，你在掌柜那里登记一下，先回家等消息吧。”
石小山点了头，登记好先回去了。
等石小山出去了，江寂拉着江炎说：“你怎么还问人家家人是干什么的啊？查户口不好吧？”
江炎看着他，认真说道：“不了解清楚，万一人家家里有酒鬼、赌鬼，欠了很多债，很容易被别人收买的。”
江寂：“……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行吧，那就问问吧。”他挠挠头，又疑惑，“万一人家说的是假的呢？”
“说假话的很容易露馅的。”江炎看他一眼，小声跟他说道，“比如你说慌的时候，眼睛会习惯往右边看。”
江寂抬手就蹭了蹭鼻子：“啊？我有这样吗？”
江炎看着他摸鼻子的动作，唇角微勾：“嗯，心虚得很明显。”
“哦，好吧，那这个你来问。”
两人配合着，加上吕掌柜，一个一个面试过，还见了许多同村的年轻后生，大都是来应聘小二的。
面试了两天，前前后后可能看了近两百人，他们筛选了两遍，确定了最后的人选，石小山和秀芳婶的儿子小安都应聘上了。
等把人召集起来后，江寂又跟他们签了用工契约，随即立马就开始组织了培训。
虽然江寂没亲自做过餐饮业，但他享受过很多服务员的服务啊，回想着现代的一些服务标准，加上古代的行业特色，他和吕掌柜确定了一套自己的酒楼服务标准。
怎么迎客，怎么点餐，怎么上菜等，后厨清洁要什么标准，再加上特殊事件应急处理演练等，一一培训过。
江寂还让韩青山他们做了菜单上的所有菜品，让所有人都尝过，记住，知道味道和特色，都要背出来，做到对答如流。
所有人熟练后，经过考核，石小山是所有人表现最好的，江寂让他做了领班。
酒楼装修好了，桌椅厨具一应用具布置妥当，人员也都到位，所有事情准备完毕，江寂家的酒楼终于可以开业了。
第054章 第 54 章
开业这天, 正好是学堂和衙门的休沐日，江寂特意挑的日子。
江寂一家吃了早饭，全家都换上了新衣服, 收拾打扮好，把门锁好出发了。
门口, 村长夫妻俩，还有几位族老，土根叔一家，跟江寂家关系好的几家叔伯婶婶在等着他们了, 大家也都穿上了最好的衣服, 江寂邀请他们去看酒楼开张。
“走吧。”江寂一挥手, 大家一起去了城里。
酒楼今天巳时正开张的消息三天前就竖在了门口，江寂也把邀请函发了出去, 其实也就邀请了村里的人, 县衙几位大人和师爷, 林、孙、张、田府的家主，之前帮忙过的衙差，还有就是那个成衣铺的孙掌柜。
他们到的时候还不到巳时, 酒楼前面铺上了红色的布, 两边放上了几盆红色的鲜花, 牌匾被红绸布盖着。
吕掌柜带着所有人已经就位，除了吕掌柜，大家都穿着一样的崭新深蓝色衣服，上衣的袖口上都绣着“江记食府”的字样，就是为了能让食客一眼就能找到小二。
江寂带着人走进酒楼, 石小山带着服务员分列两边，对着客人微微躬身。
“欢迎光临江记食府。”
村长他们都愣了一下, 还在两列小二里看到了三个熟悉的面孔，是他们村的后生。
桃儿和大柱看到哥哥小安，大柱兴奋地拍秀芳的胳膊，“娘，你看，是大哥。”
应聘上后，小安和村里另外两人因为离家太远，晚上下工后也来不及回家，江寂就让他们住到城里的宅子去了。
村里人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江寂家还在城里买了个三进的院子。
“看到啦，你别打扰他干活。”秀芳早就看到了，看到儿子此刻训练有素的模样，路过小安时她叮嘱道，“好好干啊。”
小安比江寂还小两岁，此刻笑着点点头。
江寂带大家在下面看了一下，然后带大家上了二楼特意留的大包厢，这里可以摆两桌。
服务员端上来瓜子点心和茶水，大家边吃边聊着天。
过了两刻钟，邀请的客人陆续来了。
成衣铺的那位孙掌柜，江寂把她带到了村里那个包厢，让赵茹来亲自接待了。
秀芳婶也是认识的，顿时，三人坐一块儿聊得很热闹。
孙掌柜当初是赵茹亲自去邀请的，得知这家酒楼是赵茹他们家开的，而且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卖种子的江寂就是赵茹的儿子，孙掌柜都惊呆了。
“真是吓了我一跳了。”孙掌柜笑着道，“没想到都是你家的。恭喜恭喜呀。”
赵茹笑道：“谢谢孙掌柜。”
孙掌柜好奇道：“你们现在条件好了，你还能给我们铺子做衣服，真是闲不住啊。”
“有空就做点。”赵茹问道，“对了，孙掌柜，那衣服在省城卖得好吗？”
“卖得很好，就是有其他家也在做了，不过样式都比不上你给我做的那些。”孙掌柜点头，又小声跟她俩说道，“已经卖到京城去了。”
赵茹和秀芳都很震惊，秀芳惊讶问道：“京城里，得更贵吧？”
孙掌柜点头：“京城里衣服自然是更贵的，那些贵妇人们更讲究，布料都是要最好的，好多布料我们这边都没有，那边供货的都是京城那边的绣娘，我们只能送样品过去。”
两人听了都惊叹不已。
楼下，四大家族的家主先后到达，带着贺礼，江寂把他们请到了另一个包厢。
林员外哈哈笑着跟江寂道喜：“江寂兄弟，恭喜开张，生意兴隆啊。”
“谢谢，承您吉言！”江寂笑着抱拳说道，“孙当家和张当家的也都到了，在二楼包间呢。”
“他们到了？那行，我去跟他们聊聊。”
正好这时，田员外也来了，“林世叔，江兄弟。”
两人回身，江寂笑道：“田当家，欢迎光临。”
“恭喜啊江寂兄弟，生意兴隆。”田员外笑着抱拳恭贺。
江寂回礼：“谢谢田员外。”
田员外的小厮把贺礼递给吕掌柜，田员外看了下酒楼里面，井然有序，点头道：“不错不错，之前看到这边在装修，我还在想东家是谁，没想到是你，你这消息捂得可真严实啊。”
江寂笑道：“田当家说笑了，我第一次开店，好多事情不懂，都是掌柜在帮我打理，我也不常来这里。”
田员外笑着看他，林员外看了两人一眼，笑着说道：“张家孙家的当家都到了，我们上去吧。”
“对对对，田当家，林当家，咱们楼上包厢聊。”
江寂把两人引到张当家和孙当家在的包厢，陪他们聊了一会儿，江炎过来说道：“陈大人、徐大人和县丞大人到了。”
“大人也来了？”林当家起身笑道，“咱们去见见几位大人？”
“几位大人自是要见见的。”孙当家也起身道。
田员外闻言看了江寂一眼，话里有话地笑着道：“能把几位大人请来不容易啊，还是江寂兄弟面子大。”
当初，他们香满楼开张，他也是请过徐大人的，不过徐大人并没有去。
“哈哈哈，因为我特意选的休沐日开张啊。”江寂笑道，“大人他们正好有空，也不会违反相关规定。”
田员外闻言一滞，想了下香满楼开张的日子，是个黄道吉日，但不是休沐日。徐大人派人送了贺礼，但人没到。
田员外：“……”
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徐大人应该也不是因为单纯为了避嫌才不去的。所以说，江寂这个村夫，是有些手段的。
林员外笑眯眯道：“走吧走吧，去见见大人们。”
一群人到了隔壁包厢，见过几位大人。
稍聊了一会儿，吉时要到了。
江寂起身说道：“各位大人，当家的，我要下去揭牌了，你们是就在这里观礼还是下去看看？”
徐大人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看吧。”
“行。那大人你们自便啊，我让小二进来先给你们点菜，可以先做。”江寂知道徐大人他们的规矩，没有勉强。
“知道了，你去忙你的。”
江寂叫了服务员去给大人他们介绍菜品、点菜，然后把其他客人们都请下楼观礼，几位大人就在二楼包厢看着，没露面。
楼下，炮竹声响起，锣鼓同时敲了起来，一红一金两只狮子从街道两旁窜了出来，来到酒楼门前跳跃，腾挪，灵活地表演着，吸引了许多街上的人来看。
两只狮子表演了一会儿，齐齐停在门口的江寂面前，该点睛了。
石小山捧上朱砂和笔侯立一旁，掌柜高声唱和着吉祥话，江寂和村长分别拿起笔沾了朱砂，给狮子点了睛，然后各塞了一个红封进狮子的嘴中。
两只狮子吞下红封后，随即，它们仿佛忽然有了灵魂，在鼓乐声中欢跳跃动，时而人立而起，比之前的表演更精彩，引起观众一阵阵掌声。
在这段时间，大门正中摆上了凳子和桌子，做了个简易的采青台。
随着鼓声逐渐急促，两只狮子追逐争抢着，跳上凳子，跃上桌子，争抢一翻后，红色的狮子一口咬下了悬在半空中的生菜和红包，采青成功。
“好！”
周围观众爆发出一阵阵掌声和叫好声。
红狮采青后摇头晃脑地到了江寂面前，将生菜和红包“吐”到了江寂怀里，江寂笑意盈盈地接过来，又给它塞了个红封。
采青结束，该揭牌了。
“酒楼揭牌，财源滚滚来——”吕掌柜高声喊道。
江寂把红绸布揭下来，“江记食府”的牌匾展露在大家眼前。
“江记食府，食府，这名儿挺好！”
“这字也好，刚劲大气！”
字是江炎写的，自然是好的。
在大家的掌声中，江寂笑着走到众人面前，扬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今天，咱们江记食府开张了！开张前三天，全场八折优惠，欢迎大家来品尝！”
众人又一阵掌声，江寂又道：“咱们酒楼的菜品都是新菜品，是大家没吃过的哦，开业八折，不要错过呀。我先给大家看十道菜。”
有观众好奇：“咦，这是什么新式开张法？还直接介绍菜品了？”
“可能是怕没人去吃吧。”
“前边不远就是香满楼，他这里不搞点新鲜东西，肯定搞不过香满楼。”
江寂听到了，没理会那些话，笑着给大家报菜名儿：“第一道，水煮肉片。第二道，水煮鱼。”
随即，一个服务员拿着一副竖轴的画出来了，上面画着两道菜品，非常逼真诱人，旁边写着菜名，这画是江寂让江炎给画的，既可以当宣传，也可以当装饰，开业用完就挂墙上。
另两个服务员就端着菜品，三人在众人面前转悠了一圈。
“水煮肉片？”
“水煮鱼？”
“汤汁上面红色的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但闻着很香。”
江寂解释道：“上面红色的是辣椒，咱们这边没有的食物。”
“咱这没有的食物？”
“那真的能吃吗？”
“看着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服务员把两盘菜放在前面的桌上，菜品的画拿回去挂在柜台后面的墙上。
江寂又继续介绍其他菜品，“第三道松鼠桂鱼，第四道烤鸭。”
服务员又端上来两盘菜和一副画上来。
“这鱼造型好看。”
“烤鸭？怎么还放了这么多小蝶，青瓜，那个是面皮吗？葱也上了？”
“这要怎么吃？”
“这个烤鸭看起来不像烤的，里面还很嫩呢。”
“不是烤的那是怎么做的？”
“那我怎么知道。”
围观的众人看着这些菜品议论纷纷。
门口很热闹，二楼的窗户边，林员外笑着道：“江寂兄弟可真是出人意料啊。”
田员外远远地看着先出的几道菜，皱起了眉。
辣椒？
确实是这边没有的，江寂的这酒楼依靠的就是这个吗？
可是，根据打听来的消息，他们村的人也种的不多，而且还没到卖的时候，他又是哪里弄来的？
是之前就从行商那里买了？
不知道这辣椒是个什么味儿？如果好吃，那江寂这酒楼可能还真能抢不少自家酒楼的生意。
不过等用完那些辣椒，他这里又改怎么办？
嗯，先不用着急，辣椒是新鲜的，但量不多，而且，还不知道那些菜的味道如何？
倒也不必自乱阵脚。
田员外继续淡定地看着楼下的热闹。
下面很快摆上了十道菜，江寂说道：“这一桌菜，送给大家免费品尝，烤鸭要蘸蘸料吃，卷着那面皮和黄瓜。大家尝尝吧，不要挤啊。”
听到可以免费品尝，离桌子近的人已经冲过来眼疾手快地抢到了一双筷子，冲着离自己最近的菜品就下了手，夹了水煮肉片。
最先尝的人吃进去第一口，味觉被刺激了一下，眉头微皱，再嚼两下，双眼一亮。
“我的天，这是什么味儿？好好吃啊！”
“斯哈，这个味道，这个味道就是刚刚店家说的那什么吗？”
“这肉好带劲，好吃！小二，给我占个桌，我要回去叫人来吃！”
“前面的，吃了就快走开啊，让我们也尝尝！”
“哎呀，谁踩我脚了！”
“娘哟，这烤鸭皮酥肉嫩，是怎么做出来的！太好吃了！小二，这烤鸭怎么卖的啊？”
“小桂子，快，我进去占桌，你回去叫我爹他们都过来这边吃午饭。不来后悔！”
江寂看着大家，提醒道：“别挤啊，吃了的让后面的人也尝尝，吃不上的可以进店品尝啊，八折优惠！过了这三天就没优惠价了哦。”
“小二，给我留个桌，快快快，六个人，给你定金，柳树巷刘大虎，我马上叫人来啊！”
“我我我，八个人，东大街付东明，给你定金，也给我留着桌，立马来。”
“我要个包厢！”
有客人尝了味道觉得好吃，店都没进，拉着小二就往人家手里塞银子要订桌。
石小山立马让小安他们拿了桌牌过来，一人给了他们一个桌牌，“客官，不用定金，您待会带着桌牌过来就行，但是最多两刻钟，过时不候哦。”
“行行行，不用两刻钟，马上就能过来。”
门口人挤人，都想要尝尝新菜的味道，可就十道菜，那么多人，不一会儿，菜就被抢光了。
大家吃得意犹未尽，很多人带了小厮的直接自己进店占桌，让小厮回去通知人。一个人的，就先拿个桌牌订位，马上跑回家了。
现在还没到午时，不一会儿，一楼大厅里的三十八张桌子已经定出去大半。
陈大人看着下面的场景，摇了摇头，笑道：“这个江寂，也不怕出事。”
徐大人捋着自己的胡须道：“他胆子大得很。”
林员外在一旁建议道：“几位大人，今天江寂兄弟这酒楼怕是座位不够，肯定客满，不如我们同席可好？”
江寂本来给他们分开了两个包厢，就是怕大人们被打扰。
陈大人闻言点头道：“行，我们正好一桌，就不用占他两个包厢了。”
“是这理。”
随即，林员外到门口跟二楼的服务员说了下，服务员立马点头下去通知江寂了。
另一边包厢的村长他们看了刚刚下面的场面，一个个都在咋舌。
“我的天，这比我们乡下还野蛮。”
“刚刚那人为了抢口吃的，鞋子都挤掉了，笑死我了。”
“好几个人菜掉衣服上了呢。”
“那菜肯定是真好吃，不然不会这样。”
“我听小安说，菜是真的很好吃。”
“我看下面桌子都要订满了。”
“生意很好啊。”
门口，小安他们在收拾桌子和碗盘，江寂看着桌上那狼藉的一片也有些哭笑不得。
江炎在一旁笑着说道：“很有效果。”
“嗯。”江寂看了下一楼已经坐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也订了桌，满意道，“上座率还不错。”
吕掌柜来汇报道：“东家，二楼也订满了。”
江寂点头：“行，吕掌柜，这边辛苦你看着，我去厨房看看，”
“东家放心。”吕掌柜满脸笑容地应道。
他实在没想到，今天开张能这么顺利，原本他还担心着客源的，如今看来不用愁了。
就刚刚十道菜就能引来这么多客人，他们还有十几道呢。
江寂又看向江炎：“你要不去招呼下大人他们？”
江炎点头：“行。”
江寂去后厨了，韩青山带着大家正在干活，洗菜的、切菜的、炒菜的，热火朝天。
现在还不用洗碗，两个婶婶也在外面帮着洗菜，连香儿和小毅也在帮忙洗菜。
韩青山他们现在先做楼上邀请来的客人的菜，其他的客人只有几个先点了菜，大多数还没点，他们是要等家人到齐再点，正好给了韩青山他们时间缓冲。
江寂说道：“韩叔，各位，桌子都订出去了，客人会很快都到，今天要辛苦大家了！”
“满客了？”丁小俊惊讶道，“这么快？”
其他人也都转头看着江寂。
江寂笑道：“没错，客满了。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过两刻钟，会陆续到来，要忙起来了。”
韩青山笑了下，喊道：“客满是好事，大家都抓紧了。”
“好嘞！”
江寂看他们干劲满满，又去隔壁的烤炉房看了下。
烤鸭这边有六个炉子，江寂专门挑了个人负责。
鸭子都是让卖家褪了毛送过来的，大早上大家一起处理好，现在他就边看火翻面，边继续处理鸭子就行。
因为不知道销量如何，今天就准备做三十只烤鸭。
“放进去多久了？”
“第一炉放进去一刻钟了，这些是刚放进去的。”
“行。”江寂每个炉子都看了下，提醒道，“注意着火候。”
“您放心，我算着时间呢。”
“行。”
没过多久，客人陆续到了，江寂在下面待了一会儿，看了下情况。
客人基本上都是被拉过来的，没有亲眼见过亲自尝过，多少是不相信自己的亲朋好友的。
“三哥，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吃？”
“当然，不好吃我会这么火急火燎地叫你们来？你们没看见外面等着的人吗，刚开张第一天，就这么多人了，刚刚门口那个小二都说满座了，要等翻桌。幸好我机灵，先定了桌，不然都要等别人吃了才有位了。”
“不好吃你就完蛋了我跟你说。”
“放心，绝对好吃！”
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反应。
楼上，三个江寂邀请的客人包厢，徐大人他们、村里两桌、衙差们一桌，已经率先上菜了。
大家看着这一桌菜，都有些愣住了。
林员外感慨道：“这可真是，我全都没见过的菜式啊。”
徐大人答道：“我去过几次江寂家，吃过几次饭，也只见过两三道。”
张员外看着田员外，说道：“田当家要发愁咯。”
众人都看向田员外，田员外顿了下，笑道：“我可也是喜欢美食的，有好吃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大家先尝尝味儿啊，陈大人，您先请。”
陈大人笑道拿起筷子夹了块鱼片：“来来来，大家动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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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陈大人夹了菜后，众人才拿起筷子吃起来。
“这个，这个辣椒的味道，真是奇妙啊。”
“他这个菜味道是真好。”
“不错。”
“这个烤鸭的滋味甚是美味，你们也尝尝。”
田员外每一道菜都尝过，每吃一道，脸色便崩紧一分，将桌上十二道菜吃完，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已经知道了，江记食府必然会快速火遍全城。
香满楼，赢不了。
除非，也弄到辣椒。
但是没辣椒的菜，江记这边的味道也比香满楼要好。
比如说这个烤鸭，香满楼也是有烤鸭的，不过味道跟江记这个完全没法比。
田员外夹了块烤鸭看着，外表金黄，颜色红亮，看起来就诱人极了，而且里面的肉还能保持着充沛的汁水，非常嫩，入口酥香。
这跟他们烤出来的烤鸭完全不一样，他们的烤鸭皮会焦黑，肉也干很多，没这么酥嫩。
他们是怎么做出这种外酥里嫩的烤鸭的？
得再弄个他们的大厨。田员外想。
桌上众人都专心地品尝着美味。
张员外就坐在田员外斜对面，他看到田员外的脸色，唇角微弯了弯。
他原本以为，江寂收那么多棉花，到时候他们张府应该是最先受到影响的一个，没想到，最先受到冲击的是田府。
而且照这一桌菜的水平来看，香满楼是真的赢不过啊。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江寂那小子收那么多棉花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在座的人都知道田员外估计心情复杂得很，大家都没再多说什么，只随意聊些其他的话题。
味道是真的，好不好吃骗不了人。
楼下大厅里，随着菜品陆续上来，之前那些怀疑的声音顿时都消失了，全变成了赞美。
“这个叫辣椒的，没想到放一些就这么好吃，这个哪里能买到？”
“外面没得卖的，只有这里有。”
“我的天，这排骨太香了！”
“这鱼叫啥来着，烤鱼吗？味道太好了。”
“二郎别吃那么多饭，多吃点菜。”
“可是这菜好下饭啊，我忍不住就想吃饭！”
“这烤鸭可比香满楼的好吃多啦。”
“所有菜都比香满楼的好吃！”
“三哥，今天记你一功！”
“明天咱们还来这里吃！我要吃遍菜单上的所有菜！”
“咱们晚上也来吧。”
厨房里忙碌得不行，江寂招呼完上面的客人，自己匆匆吃了饭，然后去厨房帮忙了。
韩青山见了赶紧道：“少爷，我们来就行，您去招呼客人吧。”
“没事，他们都还在吃着，没空说话。你们轮着吃下饭啊，外面还有不少客人呢，还得忙很久。”
江寂撸起袖子，就炒上了，直到江炎过来说大人他们吃完了，他才洗了手出去送客。
大厅里都是客人，各个都吃得很开心，店门外，还有很多客人坐在屋檐下，在等位。
江记食府开业第一天，一炮而红。
第055章 第 55 章
田员外回到自己的香满楼, 掌柜见他脸色不好，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上午江记食府开业的时候, 掌柜也去看了，他还趁乱抢到了一口吃的, 吃完顿时觉得不妙，他们香满楼怕是遇到劲敌了。
刚才他又去看了下江记食府，就在外面瞧了瞧，里面都坐满了, 他都不用找人问味道, 出来的客人脸上笑容满满表情都很满足, 全在称赞味道好，还要再来。
唯一不满的地方是觉得价格有点高。
这独一份的买卖, 价格高是正常的。
掌柜给田员外倒了杯茶, 看着他的脸色, 忧愁地说道：“东家，这江记不好对付啊，咱们今天中午的客人都少了一半了。”
“你去看了？”田员外问道。
“看了, ”掌柜点头答道, “还尝了一口, 味道比咱们的要好。”
田员外喝了口茶，问：“可有想到什么应对之策？”
掌柜回来后也一直在琢磨这事，答道：“他们酒楼靠的是新鲜，一是辣椒，这个辣椒咱们这儿还没有, 而且味道确实刺激人的食欲。二是他们的菜色是咱们没见过的，但是我看了一下, 如果有辣椒，咱们的厨师应该也可以做出来。所以咱们得弄到辣椒，还得找一下他们的大厨。”
“嗯，想的不错。”田员外点头道，又问道，“他那酒楼是买的还是租的？”
掌柜答道：“据说是买的。”
“去查查。”
“是。”掌柜看着田员外，试探道，“那，东家，可需要我派人去找下他们大厨？”
田员外沉思片刻，摇头道：“不用，我来安排。你现在找几个面生的，不要用店里的人，去那边排队，分开排，把他们的菜都点一遍，全部打包回来，让我们的大师傅尝一尝。”
掌柜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江记食府这边一直忙碌的很，吃午饭的人一直到了未时正，有些等太久的直接预定了晚饭。
江炎带着赵茹他们回去了，江寂留了下来，开业这三天他打算留下来帮忙。
后厨的人休息了半个多时辰又开始忙起来了。
因为晚上八点就宵禁，这里的晚饭时间开始得也早，经常下午四五点就开始了。
韩青山看了下晚上的食材，跟江寂汇报：“少爷，今天晚上的食材可能不够，我再带人去买一些。”
“等下，我看看。”
江寂去仓库瞧了瞧，说道：“晚上有宵禁，营业时间比较短，咱们过了酉时（晚上七点）就不接新客人了，这些食材够了。而且下午的猪羊肉都不新鲜了，不用买了，可以买些活的鸡鸭鱼和配菜，其他的用完这些食材就行。”
“行。”韩青山叫两个人去买鸡鸭鱼了。
到了晚饭的点，他们发现，晚上打包的人多了很多。
吕掌柜悄悄跟江寂说：“东家，我看到有其他饭馆的人来打包。”
他指着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年轻人说道：“那个是东大街聚福楼的人，他后面那个是福记酒楼的。”
江寂心里明镜似的，同行不好意思直接过来吃，于是都让人打包回去，想了解一下他们的菜式和厨师水平。
“我知道了，不用管他们，就当给我们增加营业额了。”江寂说，“不过咱们店里的管理要小心，注意别被人使坏。”
“东家放心，我会注意的。”吕掌柜点点头。
*
香满楼二楼的包厢里，田员外、掌柜、香满楼的大师傅和另外两位师傅围坐一桌。
三位师傅白天因为要干活没去江记，此刻看到这一大桌满满当当的菜品，都很震惊。
“东家，这些真的都是江记的菜式？”一位厨师惊讶地问道。
田员外点头：“对，都是刚让人去带回来的，烤鸭卖完了，明天再让人去买，有些我还叫不出名字，你们自己尝尝吧。”
他又指着几道菜说道：“这些都是加了辣椒的，这个红色的就是辣椒，这个青色的也是。”
三位厨师互相对视一眼，都拿起筷子尝起来。
江记二十五道菜，除了烤鸭，这里都有，有加了辣椒的，也有没加的，还包括三道汤品和三道青菜。
三位厨师一一尝过每一道菜式，越吃越惊讶，脸色也越来越严肃。
等他们都吃完，田员外看着三人，说道：“说说看你们的想法。”
一个厨师咬牙道：“东家，如果有这个叫辣椒的，我们肯定也能做出来。”
田员外看着他，指着一道糯米排骨：“这个没辣椒，你想出来这样做了吗？”
厨师：“……”
另一个厨师说道：“东家，我们会多想些新菜式的。”
“是要多想些菜式。”田员外看他一眼，“江记的每一道菜，除了这个青菜，连汤品都是新的，就是这道青菜，做法也跟我们不一样。”
他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主厨，“罗师傅，你怎么看？”
这里厨艺水平最高的就是这位田员外从府城专门请来的罗师傅，四十岁上下年纪，他看着满桌的新鲜菜式，道：“对方厨师水平确实比我高，我自愧不如。”
田员外沉默一瞬，笑道：“罗师傅倒也不用这么妄自菲薄，您也有您的拿手菜和优势，现在主要是，咱们得研究透对方的菜品。”
旁边的厨师试探道：“东家，咱们是上跟他们一样的菜品吗？但是咱们没辣椒啊。”
田员外摇头：“辣椒只有江寂有，而且供应不稳定，不长久。咱们要想保住客源，得学学没辣椒也能吸引客人赢过对方的菜式。”
田员外敲了敲桌子，加重语气道：“各位，咱们酒楼最大的危机来了，我希望各位都能多动动脑子，研究他们的菜式，再多想想新菜品，不然咱们香满楼迟早关门。”
掌柜和三位厨师面色一凝。
罗师傅深吸口气，起身道：“我知道了，东家，我会好好研究新菜式的。”
其他两位也赶紧起来保证：“我也是。”
*
到了酉时六刻，江记的猪羊肉都用完了，江寂让掌柜把猪羊肉的菜品都撤了下来，小二们点菜的时候也都去掉了。
酒楼大厅里，有顾客在问：“没有回锅肉和烤鸭了？”
“是的，今日客多，猪肉和羊肉都卖完了，烤鸭也卖完了，不过客官，咱们店里的鸡鸭鱼都还有呢，给您推荐这烤鱼，味道简直一绝，还有辣子鸡丁，保证您吃了还想吃。”
“行，那就这两道，再加个酱鸭掌鸭舌双拼，还有青菜。”
“好嘞，您两位稍坐片刻，美味立即呈上。”
江寂看着服务员们应对得还可以，微微放心。
“吕叔，等下戌时就不接待客人了，问下他们要不要预约明日的，可以给他们提前预约。”
吕掌柜点头：“好的东家。”
到戌时的时候，还有一两个人过来想打包回去，迎宾的服务员都说明清楚了，给他们预约了明天中午的座位。
把最后一桌菜做好，后厨开始收拾整理，打扫卫生，服务员们也在收拾前面的卫生。
吕掌柜在算账，江寂在清点今日的营业额。
等最后一桌客人离开，收拾干净，差不多到宵禁时间了。
江寂让大家赶紧回去，韩青山和小安留了下来等江寂。
等掌柜算完账，江寂也清点完了，能对上。
今天一天的营业额有一百九十八两多一点，这是八折后的，不过等开业三天后，顾客肯定会下降一些，江寂心里大概估算了下，还是蛮赚钱的。
住这边看店的两人是余洋和丁小俊，这是韩青山安排的，看店得要信得过的人，江寂同意了。
银钱有很多铜钱，装好箱放到余洋他们睡觉的房间，韩青山叮嘱他们：“晚上务必警醒点，洗澡轮流去，有事及时回去找我们。”
余洋点头郑重道：“知道了师父，您放心吧。”
回去宅子，桂花他们已经烧好水，在轮流洗澡。
见江寂回来，刚准备提了水去洗漱的一人说道：“少爷，您回来了，我把水给您提过去，您先洗一洗。”
“你先去，我等会再去。”江寂看着在厨房外坐着的几人，问道，“有几个浴桶？”
韩青山答道：“男的一个，女的一个。主屋那边也是男的一个，女的一个。”
江寂皱眉：“明日去多买几个，浴房里能放几个就买几个，累了一天，回来早点洗漱完睡觉。把主屋的两个浴桶抬过来，大家赶紧洗洗睡，明后天肯定也累人，辛苦大家了，过几天应该没那么多人了。”
少爷真体贴啊，在等着洗漱的几人听着心里一暖。
他们把主屋的两个浴桶抬了过来，洗澡的进度一下快了许多。
次日，天刚蒙蒙亮，韩青山一早要去市场采买，出了院子就碰上了江寂。
“你是去市场？”江寂跟他说道，“如果找到合适的卖家，让他们送货吧，不用天天去。”
“嗯，是有几家，但是自己挑的放心点。”韩青山点头，看着他，“少爷您这么早起来？”
“在家里早起惯了，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两人拖着板车去了市场，余洋已经在市场门口，坐在板车拉杆上打着哈欠，看到他们，他立马站直了，“少爷，师父。”
三人去采买，最近两个月韩青山和余洋经常来买菜，好多摊贩都认识他们了，韩青山熟练地挑货、讲价，鸡鸭鱼都挑好了让他们送到店里再过称结账。
去买猪肉的时候，余洋忽然小声跟两人说道：“少爷，师傅，后面好像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就后面伍大娘摊位上那个灰色衣服的男的，从我们挑鸭我就看到他一直跟着我们不远不近的，也没买菜。”
江寂和韩青山都看了那边一眼，果真看到个灰色衣服的男的，江寂说道：“走，去前面那个羊肉摊。”
三人又去到前面，江寂偷偷看了眼，那人果然又跟着他们前进了一些距离，还时不时往他们这边望一眼。
江寂：……
韩青山小声道：“是香满楼的吗？”
“不知道。”江寂说道，“看来最近还是要你们亲自买菜了，以防万一。”
韩青山点头：“好。”
“每天不同摊子上买，不要固定让人摸到了规律。”
“我知道的，少爷放心。”
让店家送货容易被人做手脚，还是亲自来挑选更保险一点。
江寂想了想，“今天我再去牙行多买几个人，以后烤鸭咱们也都买活的自己处理。”
“行。”
几人买完菜后回去，那人在看到他们进了酒楼后就消失了。
上午，江寂果真又去牙行找王松去挑了四个年轻的仆从，办完手续直接把人带到了酒楼，交给韩青山安排。
城南田府，田员外起床后见到了派出去的人。
穿着灰色衣衫的下人汇报道：“老爷，他们的厨师好像都住在城东一处宅子里，昨晚上我跟着他们回去的，江寂也住那里，早上江寂还跟着一个四十左右的男的去了市场采买，那边有个年轻的男人在等着他们。因为江寂在，我没去找他们搭话。”
“江寂亲自去了市场？”田员外有点吃惊。
“对，不过他没怎么挑，都是在看着另外两人挑菜买菜。”
“行，继续跟着找机会吧，把他们的主厨打听出来，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田员外说道。
“是，老爷。”
等灰色衣衫的人出去，田员外又招来管家，“去查查刚才说的那个宅子。”
管家点头下去了。
开业三天，江寂他们保持着警惕，不过酒楼没出什么岔子。
江记食府的名声传遍了全城，这三天都是客满状态。
第四天，价格恢复到了正常，江寂想着尝鲜的应该都差不多尝过了，人家不可能每天下馆子，估计顾客会少一半左右。
不过到了中午饭点，酒楼还是客满，只不过外面等的人少了一些。
让人惊喜的是，有不少路过的行商被介绍着到了他们店来。
“之前路过这边都是在前面的香满楼吃饭，没想到你们这家的味道如此好，以后在这边歇脚，都到你们这里来吃饭了哈哈哈！”
不少行商是这种态度。
江寂笑着跟吕掌柜道：“看来咱们的名声是传出去了，都有自来水了。”
吕掌柜点着头又一顿，“东家，您说什么水？”
“嗯？”江寂愣了下，又反应过来，“哦，没什么，我的意思是都有人自发帮我们推荐了。”
吕掌柜笑道：“咱们的菜品好，厨艺好，自是有人推荐的。”
这天下午，江寂放心地回了家。
谁知刚回去，就听江炎跟他说：“这几天村里陆续来了几个人，打听咱们地上种的那些新的菜，辣椒，生菜，苦瓜什么的，都是谁家种的，想跟咱们订货的。”
江寂“咦”了一声，“问到咱家了？”
“问了，还问了其他家的。”
“他们卖了吗？”
江炎摇头：“其他家就土根叔和村长家的西红柿和辣椒，还有其他几家的辣椒，都没长到能卖的程度。咱们之前跟他们打过招呼说辣椒如果不留种就全卖给我们，他们都答应了的。来的人说要开高价买，他们没答应。”
江寂闻言笑起来：“那还行。”
江炎又问他店里的情况，江寂把有人跟着韩青山买菜的事情说了。
江炎眉头微蹙，说道：“得小心点。”
“嗯，我让他们每天亲自去买菜，还换摊铺买了，这几天食材没出问题。”
江炎沉吟道：“不光是食材，之前那家店是厨师被对方高价挖走了，也要防着别的手段。”
“他们挖走了也不怕，就算把他们全挖走，也不过是歇业一两个月培养厨师而已。”
江寂扬起笑容，挑眉道：“有本事，把我挖走。”
橙红色的夕阳洒在他脸上，泛出耀眼的亮光，张扬自信的笑容顿时印入江炎深黑的双眸，仿佛繁星点亮，霎时有了动人的光彩。
江炎感觉心跳似乎慢了一拍，他深深地看他一眼，抿着唇移开了目光。
隔天，韩青山带着三个人去采买。
到了市场，韩青山被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人叫住了。
“这位大哥，能借一步说话吗？”
韩青山一眼认出了这人就是这几天跟着他们的人，他跟余洋对视一眼，说道：“你们先去买菜，我一会儿就来。”
余洋点头，带着人走了。
灰色衣衫的人把韩青山带到一边的角落，这几天他已经看出来了，韩青山是个管事，也是主厨。
他问道：“这位大哥，您是江记食府的厨师吧？”
韩青山没直接回答，反问道：“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灰色衣衫的人笑道：“我是替人办事的，名字不足挂齿。大哥，是这样，我家老爷吃了您做的菜，特别欣赏您，诚挚邀请您到我家做事，月钱您随意开。”
韩青山面色不改，之前他就听吕掌柜说过之前的酒楼就是被香满楼挖走了厨师，所以才做不下去了。
“不知你家老爷是？”
那人笑道：“田府，您如果是昌平县的人，应该听说过，咱们田府家业很大，定不会亏待您。”
韩青山了悟，果真是香满楼的，看来他们也想用旧方法对付江记食府。
不过，他们显然找错人了。
“承蒙您家老爷看中，是我的荣幸，你替我谢谢他。”韩青山很有礼貌地道，“不过，我没有换东家的想法。”
那人脸上的笑意顿时凝滞，他说道：“您在江记的月钱多少，田府可以给您双倍，三倍也行，价钱您开。”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韩青山说，“麻烦你告诉你家老爷，我永远不会离开江府，不会背叛我家少爷。”
那人听了吃惊道：“你是江府的人？是他家下人？”
韩青山点头：“对。”
灰衣衫男人又道：“我们可以给你赎身。”
韩青山摇头：“没必要，我不愿意。”
那人惊讶道：“给你赎身你都不要？”
“不需要。”
韩青山态度很坚决，灰衣衫的人都惊呆了。
居然还有下人给他赎身都不愿意的？
“你没其他事我先走了。”韩青山转身走出两步，又停下来。
灰衣衫男人双眼一亮，“是不是改主意了？”
“不是，我是想说，你转告一下你家老爷。”
“什么？”
韩青山道：“你们找错人了。”
“啊？”灰衣衫男人满脸懵逼。
韩青山笑道：“我们的厨艺都是我家少爷教的。”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灰衣衫男人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
回到田府，灰衣衫男人把情况给田员外汇报了一下。
“你说什么？”田员外不敢置信地起身，问道，“再说一遍。”
灰衣衫男人小心地看了眼自家老爷，答道：“他说，他们的厨艺都是他家少爷教的，应该是指江寂。”
“江寂？是他教的？”
“对。”
江寂食府最核心的厨师，居然是老板江寂？
找辣椒没结果，挖人厨师也走不通了。
田员外呆愣好一会儿，颓然地坐下。
这个江寂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厨艺？！
第056章 第 56 章
江寂一早到酒楼的时候, 还很早，后厨里，韩青山正在召集后厨的人训话, 江寂站在门口没进去，一边旁听。
韩青山站在众人面前, 神情很严肃。
“……今天开工希望不要再犯昨天的错误。另外，我还要跟大伙儿说一件事。咱们刚开业几天，生意很火，已经有很多其他饭馆的人盯着我们酒楼。早上就有人来找我了, 香满楼的, 以前这个店也是饭馆, 之所以关门就是厨师被香满楼的人挖走了。”
“他们说月钱随我开，我拒绝了, 不止是因为我和香儿的身契在少爷手里, 更是因为少爷对我们很好。”
“我们一批入府的人都一起在牙行待过一段时间, 大家应该多少听说过我和余洋的事。听说我们打过主家的少爷，没人愿意要我们，但是少爷丝毫不介意我们之前的事, 不仅领了我们回来, 还帮我把香儿也找回来了。”
“大家扪心自问, 少爷对我们好不好？大家是去村里看过的，少爷他们自己家几口人都还住在茅草房里，却把两个那么好的院子单独拨给我们住。在别家，这都是少爷小姐才能住这么好的院子。”
“他还教我们厨艺，一点不藏私地教我们, 甚至细心到关注我们的休息时间，把主院的浴桶都拨给我们用了。”
“这在别人家有可能吗？别家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 哪个有少爷这样好？”
“各位，老韩我今年四十三，从十岁开始被卖为奴仆，前后待过四家，江寂少爷他们，是我遇见的对下人最好最宽厚的主家。”
“我们现在干的活儿不用伺候别人，不用看别人脸色，也不会承受无来由的巴掌和训斥，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还有丰厚的报酬。哪里去找这样的主家？”
“香满楼或者其他的酒楼饭馆肯定还会有其他人来找我们，但是大家要知道，他们看中的是新菜式，而我们所学的都是少爷教的，希望大家记住这一点。”
“如果有人来找你们，我也希望大家不论是看在身契上，还是感念少爷的恩情上，都好好想清楚，不要一步踏错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江寂听了一会儿，没再听后面的，转身离开了。
他本来是想来提醒韩青山一下注意挖角的人，他相信韩青山和余洋，但其他人还不是很信任。
但是现在，没必要了。
他跟掌柜说了下，去了县衙。
韩青山训完话，大家开始干活，他到前面看了一圈，问掌柜：“吕掌柜，少爷来了没有？”
“东家刚才来了，往后面去了，你没看见？”
韩青山愣了下，“少爷刚去后厨了？”
“对啊，我看他过去了，不过没待一会儿又走了，说去县衙找大人有事去了。”吕掌柜好奇道，“你找他有事？”
“我想找他说件事的，他有说今天还过来吗？”
“没说，等他来了我去叫你？”
“行，多谢。”
江寂去县衙是跟大人说二季稻稻种的事，到时间卖种子了。
他过去的时候顺手就打开了直播间，现在还早，才八点多，但是观众人数比平常这个时间点的人多，已经有七百多万了。
江寂有些惊讶，看着弹幕。
【韩青山这人是真不错啊】
【毕竟有大恩】
【江寂这娃儿还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帮对人了，真的收服了一家人的忠心】
【也不算是运气，主播心地善良才帮忙把香儿找回来，如果是别人，不一定会这么做，也就没那么容易得到别人的忠诚吧】
【主播一直很善良啊，从他收留了江炎就可以看出来了】
【就希望其他人别出什么幺蛾子了】
【我觉得那个香满楼的老板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笑死，那个姓田的现在肯定头秃了，想要辣椒，没有，想挖厨师，人家是忠仆，挖不动】
【不要搞什么让人去闹事故意说吃出什么虫子之类的就好了】
【饭馆商战基本操作不就是搞这种吃坏肚子吃出虫子，诬陷人家菜品有问题破坏名誉这种吗】
【前面的你很有经验啊】
江寂笑着跟观众们打招呼，“各位早啊，你们好像很热闹啊？”
【哟，主播看直播间啦】
【笑死，我还以为你在专心走路呢，原来是在看弹幕】
【在帮你分析饭馆商战手段呢，好好看着】
“看见啦，谢谢你们。”江寂看到人数在上涨，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平常这个点一般是两三百万啊，不是该上班了吗？”
【今天放假，国庆日】
【放假啊，还躺床上没起来呢】
【放假三天，可以一直看直播了】
江寂惊讶问道：“你们国庆放假呀？难怪人数比平常多。怎么不睡懒觉啊，平常放假我都直接睡到十二点。”
【没起呢】
【在吃早餐】
【想睡懒觉的，但是被老妈叫起来了】
【同被老妈叫起来，好崩溃】
【同款妈妈】
江寂看着笑起来，道：“祝你们国庆快乐！祝你们的祖国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谢谢主播！】
【主播同乐！】
【祝祖国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直播间里刷过一片红色的弹幕，很喜庆，这让江寂想起前世，以前国庆日看直播，也都到处是这样的祝福语，可以感受到大家的拳拳爱国之情。
不少人都发了打赏，江寂之前把种子都换成了稻谷种子，一只只金黄色胖乎乎的小稻谷张着小翅膀飞呀飞，一直持续不断地在屏幕上落下，看着还挺可爱。
江寂想了下，宣布道：“老铁们，这样吧，为了庆祝你们的国庆日，今天中午，咱们来第二次抽奖吧。”
【啊啊啊，抽奖抽奖！】
【好啊好啊，我赞同！终于又抽奖了！】
【奖品是什么？】
【中午几点？】
“中午十二点吧，奖品就是我饭馆里的二十五道菜品，抽二十五个人，每人一道。等下午回去，我再请江炎帮你们写一副‘国泰民安’的字，作为特等奖送出！”
【我想吃那个烤鱼，之前看到就想吃了，口水哗哗的】
【我想吃烤鸭】
【我要吃猪蹄！】
【我想要特等奖！】
【要字！】
【几千万的字你们居然不要，居然要吃了就没的菜！】
【前面的你在说什么，说得好像菜那么好中一样！】
江寂每次看观众们的弹幕都会被他们逗笑，都是一群逗比，“我要先去县衙，你们去帮我宣传一下吧，找多点人来。”
【宣传什么，不宣传，让人来减少我中奖的几率吗】
【哈哈哈，就是，现在咱们的中奖率高一点】
【有道理】
【不要发出去啊，我想中奖！】
【谁发出去谁是小狗】
【前面的，你们说晚了，微博上已经有人发了，都有相关词条了】
YJQT整理
【啊啊啊啊啊，是谁！叛徒！】
【谁发的！单身几十年的手速是让你干这个的吗！】
【看看这人数，蹭蹭涨】
江寂要被他们笑死了：“倒也不用这样，如果觉得好吃，以后我多搞点抽奖让你们尝一尝。”
【我记住了，你说话要算话】
【你自己算算，离上次抽奖多久了！】
江寂摸摸鼻子，“也没多久吧，我才过来这边多久啊。到县衙了，热度就交给你们了，晚点跟你们聊。中午十二点啊，不见不散。”
江寂关了直播间，问县衙门口的衙差大哥：“哥，徐大人在吗？”
衙差跟江寂都很熟了，笑道：“在呢，你进去吧。”
“行，谢了。”
江寂到了徐大人办公的屋子，敲了敲门，“大人。”
徐大人正在看公文，抬头看到江寂，双眼一亮：“快进来，我正想明天去找你。”
“您找我有事？”江寂进去在书案前边的椅子坐下。
徐大人起身从书案后出来，说道：“打谷机给你做好了，想让你看看。”
江寂眼睛亮了，惊喜道：“两台都做好了？”
“嗯，他们试过了，确实很好用。”徐大人抬抬下巴，“走，带你去看看。”
“好啊。”
两人去到旁边一个院子，徐大人请来的木匠们都在这个院子里干活。
江寂一进去就看到正厅的走廊上放着两台打谷机，还有木匠围在旁边研究观看。
正厅里一屋子的木屑，好几个木匠正在忙活着做另外的打谷机。
徐大人笑着说道：“他们试过了，你去试试吧，看是不是跟你的图纸一样，要不要改？”
“好。”
江寂走到一台打谷机边上，先仔细看了下，四方的筒，周围有盖子，中间是大大的圆形滚轮，由很多镶嵌着弯弯的小铁圈的长条木板组合成，下方脚踩踏板带动两旁的一组齿轮，齿轮再带动里面的滚轮转动，跟系统传授的经验里的打谷机对照，感觉是一样的。
他捡起旁边的用来实验的树枝，一手按在台上，一脚踩动踏板，随着滚轮越转越快，他把树枝放进去，树叶靠滚轮的那一面哗啦啦一下就被全部刮掉了。
“还行吗？”徐大人问道。
江寂收脚，举起光秃秃的树枝看了下，满意道：“很好，就是这样的。”
这下收割稻谷就方便多了！
“那就行。”徐大人又指着另一个屋子，“风谷车在那边。”
江寂进去那边的屋子，里面已经造出来两三台风谷车了。
他又用旁边的稻谷试了试，瘪的稻壳都飘出去了，落入下面箩筐里的稻谷都是颗粒饱满的。
“很好，吹得蛮干净的，收割后要卖谷种的话，正好用得上。”
“正是。”徐大人也点头，捋着自己的胡子问道，“对了，二季稻稻种是不是可以弄来了？”
江寂：“我今天来就是跟您说这事。大人，通知下去吧，稻种差不多两天就能到，跟之前一样，您给我找个庄子，大后天就可以开始卖，价格跟之前一样。然后咱们县的先买，后面其它县的大人你们看着分配吧，让他们来买，我们不过去了。”
徐大人点头，又问：“有多少？”
江寂这两个多月攒了不少积分，他还把打赏也都换成了稻谷种子，不过不像上次那样，上次九成都是用那位观众大佬肖总的打赏换的，打赏换比较划算，要便宜很多，现在全部用积分的话，得十个积分才能兑换一斤稻种。
幸好直播平台的老板想通了，天天把江寂的直播间挂在首页，给他带来了很多观众。
也是双赢，平台通过江寂的直播间，也给他们直播平台引流，据观众说，他们平台现在的日流量已经超过之前最好的直播平台了，已经是妥妥的直播界一哥。
现在一季稻的水稻稻穗已经灌浆，一串串沉甸甸的，上面的谷粒眼见地就比之前的水稻多了一倍还多，二季稻农户们肯定全都会种新稻种。
江寂估算过了：“预计全部满足的话是四五个县左右，我也不是很确定，主要不知道总共有多少水田，反正按四个半算吧。”
徐大人点头：“行，我跟陈大人说一下，至于哪几个县，让陈大人定。明天给你找好庄子。”
“好。”江寂指着那风谷机，“那这个和打谷机，大人，您安排人给我送回去？”
“可以，等下就让人给你送。”
江寂笑眯眯应道：“谢谢大人。”
说完事，江寂回去酒楼。
回去第一件事，他先找吕掌柜：“吕叔，帮我在后面那个办公的房间摆个大圆桌，我待会要用。”
“好的，马上安排。”吕掌柜应下便立即安排服务员去摆桌了。
江寂又去后厨，大家都在忙碌着。
韩青山看到他来了，先跟他说了早上的事。
“我已经提醒敲打过大家了。”韩青山脸色很严肃，说道，“之后我也会多注意看着的。”
“嗯，我早上听到你跟他们说的话了，”江寂点头，认真地跟韩青山说道，“韩叔，有你在，我很放心。”
韩青山神情动容，保证道：“谢谢少爷信任，我定会看好后厨的。”
“嗯。”江寂挥了下手，说道，“走吧，等会儿午时正我需要菜单上所有的菜品，你帮我做一些，得准备起来了。”
“是，少爷。”
江寂亲自动手准备给观众的菜品，韩青山分担了一些，忙碌半个多时辰，终于做好了。
所有菜品摆在大圆桌上还摆不下，还放了张八仙桌。
江寂把门关上，拴好，交代人不要进来打扰，然后打开了直播间。
也没人来打扰他，酒楼里正是用餐高峰期，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的。
江寂看了下直播间，被吓了一跳，此刻人数达到了他开播以来的历史最高峰，有足足六千多万人同时在线。
“卧槽，怎么这么多人！”
【好了好了，要开始了】
【到点了到点了】
【妈呀，看着这一桌菜都流口水了】
【主播诚意够了，还亲手做的菜】
【你上热搜啦，前十里有两三个跟你有关的热搜呢，其他都是跟国庆有关的。】
【都知道你要抽奖给我们庆祝国庆，大家都来捧场，顺便碰碰运气】
【上次抽奖的那些人都发财啦，有几个卖出去铜钱的，最低都是几百万】
【但是这次是吃的呀，不好卖了】
【吃的也可以拍卖啊】
【我想自己吃！】
【笑死，你得先抽中啊！】
【近七千万分之二十五的概率啊！】
【如果我今天抽中了，就立马去买彩票！】
江寂看着笑起来：“看来大家都很期待，那咱们废话不多说，开始吧。”
桌上不止摆了米饭，还摆了好多的大碗，旁边还摆了一个大甑子的米饭。
“考虑到你们还有家人，所以我给你们准备了大碗的米饭，应该都可以尝到一些。”
江寂设置好抽奖内容，然后拿起个大碗盛好一大碗米饭，把米饭和第一份菜品放到托盘里，表示是配套的一份。
【还有米饭！】
【主播有心了！正好我们也是午饭时间，快抽！】
【我就等着主播的菜下饭了】
【啊啊啊，抽我抽我抽我！】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
金光灿灿的名字出现在直播间最上方的中间，与之而来的是最高级的稻谷种子特效，一个一千块的那种。
【啊，是肖总来了！】
【咱肖总这排面，亮瞎我的眼】
【肖总霸气，肖总威武！】
江寂也很惊讶，笑道：“肖总好，国庆快乐呀！”
【肖学海：同乐。】
月检度假福肺
榜一特有排面，金色消息出现在最上方，江寂一眼就看到了：“肖总您也来抽奖？”
【肖学海：对。】
“那祝您鸿运高照。”
【肖学海：谢谢。】
“好了，老铁们，咱们开始抽奖了哦！第一份，梅菜扣肉。”江寂把饭菜扫描进系统里，调出抽奖页面，“准备好，开抽！”
直播间屏幕中间出现抽奖界面，江寂点了一下，无数网名滚动而过，眼睛根本都看不清，只有一道道残影闪过。
三秒后，一个名字弹了出来。
“恭喜‘抽我吧，主播抽我吧’抽中梅菜扣肉！”江寂眼睛眨了眨，笑起来，“这位老铁的名字让我想起第一次抽奖时那位朋友，名字风格很像啊。”
【啊啊啊，不是我！】
【第一次那个叫啥来着，是不是‘抽我抽我抽我’？】
【啊啊啊啊啊，是我，我中了！】
【我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
【第二个，抽我！】
【这风格的名字果然比较欧啊！不管了，我也要改个名！】
“因为是菜品，要趁热品尝，我就不统一传送了，抽一份传一份，抽中的朋友，请确保你在桌前，或者坐地上也行。祝抽中的朋友吃得开心。”
江寂点了下后面的传送键，托盘里的梅菜扣肉和米饭顿时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个托盘。
【哇，消失了！】
【再看一次，还是觉得神奇】
【抽中的人，碗盘要留着啊，这可是异世界的古董，很值钱的】
【对哦，碗盘是一起传过去的】
【会不会有人造假的碗盘啊？】
“那大家就要注意分辨啦，”江寂拿起个大碗给观众们看，笑道，“咱们的碗盘底下都有我们酒楼的标记的，不过这个只要工艺水平达到，确实是很容易造假，眼睛擦亮吧。”
【我当传家宝，不卖！】
【首先，我得抽中】
“好，咱们第二道菜，烤鱼，这个份量挺大的，适合一家人吃，给你们多盛点米饭。”江寂盛好满满一大碗饭，还使劲压了压，放进了托盘里。
扫描后，江寂点击抽奖。
“恭喜‘主播怜爱我一次’抽中烤鱼！”江寂看着这名字，眼角抽了抽，“你们都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妈呀，果然要改这种风格的名字吗】
【这个系统不正经，它竟然偏爱这种名字】
【快改名字！】
【改好了，已老实】
【是我是我是我！啊啊啊啊，我抽中了！】
【好多名字都被注册了，你们这些人，我改个名字好难】
江寂哭笑不得，“行了，开始第三份，这一份是青菜，因为太素了，我给配了个蒸排骨，祝你们的祖国蒸蒸日上！”
【谢谢主播，也祝你们国家蒸蒸日上】
【主播有心了，谢谢】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
江寂一份一份抽奖，单是把二十五道菜抽完，都用了快半个时辰。
“好了，最后一份也抽完了，不知道抽中的朋友吃得开心不？合你们胃口吗？”
【超级好吃！我都要吃哭了！】
【我抽中了烤鱼，我们全家把汤汁都吃得干干净净了！啊啊啊，太好吃了！】
【我抽中了烤鸭，哈哈哈，真的很美味，外酥里嫩，肥而不腻】
【呜呜呜，我跟你们拼了，我只能看着】
【看到他们吃的视频了，运气也太好了！】
【我抽中了青菜，但是主播有送蒸排骨，谢谢主播，超好吃的！】
【呜呜呜，水煮肉好好吃，米饭也好好吃，我一个人把一大碗米饭干完了！】
【我的天，兄弟，你也太厉害了，那么一大碗饭都给干完了？】
【呜呜呜，我是妹子，本来在减肥来着，一朝回到一月前】
【……】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请原谅我不厚道地笑了】
【值了，妹子】
江寂也笑了：“小姐姐，减肥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半刻。对了，下午还有个特等奖啊，应该四点半左右吧，等我吃了饭就回去。我下啦。”
【卧槽，是了，还有个特等奖！】
【价值几千万的江炎的字！】
【抽我抽我抽我！】
【上次肖总得的那一副字被借去博物馆展览了呢】
【我去博物馆看了！大气磅礴，虽然不认识，但莫名觉得好看！】
【第一次抽到字那兄弟把画拍卖了，一下子就从社畜程序猿变成有钱人，然后把老板炒了，自己开了个游戏公司当老板了，提前实现愿望】
【我也看到了新闻，太羡慕那兄弟了】
——抽我抽我抽我打赏稻谷种子*10。
——抽我抽我抽我打赏稻谷种子*10。
【哇，就是这个兄弟吧，是他吧？】
【说曹操，曹操到】
【兄弟，你也在看啊】
【抽我抽我抽我：感谢主播，我把字拍卖了，开公司当老板啦，第一款游戏刚拉到投资了！感谢主播帮我圆梦！】
这位网友陆续也打赏了不少，名字都成金色了，消息江寂看到了。
“兄弟，恭喜你！祝你财源广进！”
【抽我抽我抽我：谢谢主播！】
【主播你居然还没下，还在窥屏】
“下了下了，吃饭去。”
江寂看了会儿，笑着关了直播页面，端着甑子和托盘出去了。
厨房里大家还在忙，江寂去隔壁员工饭厅吃了饭，里面有服务员和厨师在轮流吃饭。
在前世，饭馆员工一般都是下午一两点、晚上九点多用餐高峰期过了，才能吃饭。
但是这边因为有宵禁的缘故，晚上八点就得关门，总不能让人家下午四点就吃晚饭吧，江寂便让他们轮流吃饭。
小安正好在吃饭，看到江寂也来吃饭，疑惑道：“江寂哥，你刚刚不是招呼朋友吃饭了吗？没吃饱吗？”
江寂顿了下，打了饭过来坐下，“我没跟他们一起吃饭，他们打包走了。”
“哦。”小安挠挠头，“那我等下去收拾。”
刚才他就帮着端菜进去的。
“不用，没什么好收拾的，已经有人收拾过了。”江寂赶紧道，又转移话题，“今天这茄子煲谁做的，味道挺好。”
“听说是小俊哥做的。”
“不错。”
江寂吃完饭，正准备走人，忽然想起来那消失的25套碗盘，厨房要点数的。
他又走回去跟韩青山说道：“韩叔，那25套碗盘我让朋友带菜回去了，记我账上就行。”
韩青山点头：“好的。”
“哦，还有，家里的生菜可以摘了，明天开始，我每天送一车过来，时蔬加上生菜。”
“好的。”
江寂到正厅又跟吕掌柜说了下碗盘和生菜的事，然后回去了。
到村口，江寂看到赵茹和江炎带着人在地里给西红柿地拔草，他站在路边，扬声喊道：“江炎，回来，我找你有事。”
江炎从地里抬头，看到是他，把草篓子带出来倒了，在水沟里边洗手边问：“什么事？”
江寂蹲下来，笑意盈盈道：“给我写一幅字呗。”
江炎洗好手，上来路边，挑眉：“跟以前一样，送人？”
“嗯。”江寂起身，眉眼飞扬，手指往上指了指，“送给神仙。”
江炎：“……行，这次写什么？”
“国泰民安。”江寂答道，又想起风谷车和打谷机，“徐大人派人送打谷机和风谷车来了吗？”
“上午送过来了，风谷车和一台打谷机放堂屋了，另一台放不下放在柴房。”
江寂看着他问道：“你试过了吗？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打谷机脱籽的速度很快。”江炎微微皱眉，“不过有些危险，小孩子不能用，中午那会儿，一个没看住，江南好奇去踩了几下，差点被弹起来卷进去。”
“什么？江南没事吧？”江寂着急问道。
“没事，我拉住了，别担心。”
江寂皱眉：“这熊孩子，晚上回来我教训他。”
“婶婶已经训过了，他自己也吓住了，以后应该不会去动了。”
说着，两人就到了家，江寂进了柴房：“这个打谷机的卷吸力是很强，江炎，我们先把滚轮拆下来，用的时候再装上。”
“好。”
两人把挡板拆下，又把中间的滚轮卸了下来，放到一边。堂屋里的打谷机也一起卸了下来，免得两个小皮猴又好奇心旺盛去踩。
拆完打谷机，两人洗了手，江寂磨墨，江炎铺开纸笔准备写字。
江寂边磨墨边说道：“后天，咱们又要开始卖稻种了，我跟大人说了，他明天应该会找好庄子，这次让其他县的人自己过来拖，反正我是不去跑了。”
江炎抬眼看他，眼里带着笑意：“挺好，没必要累着自己。”
“嗯，我也觉得。上次就是他们来不及，要赶着播种。”江寂耸耸肩。
江炎拿着镇纸把纸张展平，问道：“这幅字就是稻种的谢礼吗？”
江寂想了想，“嗯，其中之一。”
江炎看他一眼，想起之前写的两幅字从此没再家里看到过，他没再多问，卷起袖子提笔沾墨。
“以后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江炎说。
江寂顿了下，弯了弯眉眼：“你现在就在帮忙了，帮了很大的忙。”
江炎抬眼看他一眼，下笔提字。
——国泰民安。
粮食，就是国泰民安的根本。
如果自己写的字能帮到他，能获得稻种和其他新作物种子，那自己多写几幅又何妨？
第057章 第 57 章
字写好后放在桌上等着晾干墨迹, 江寂设置好抽奖条件，把字扫描进系统，然后和江炎又回去地里拔草。
待到四点半, 江寂起身去沟边洗了手，往水稻田那边走, 等四周没人了，他打开直播间开始抽奖。
“老铁们，抽特等奖了。”
直播间里人很多，比上午还多出两千万, 观众们都期待着一飞冲天的机会。
【快抽, 快抽, 我已经焚香沐浴更衣准备好了】
【我我我，主播抽我！】
【创世神保佑主播抽到我！】
【特等奖, 冲！】
江寂打开抽奖系统, 屏幕上已经在快速划过观众们的名字。
“我抽啦。”
他在中间的按键上点了一下, 三秒后，幸运儿出炉。
“恭喜‘系统系统你最帅抽我吧’获得特等奖！”江寂看着中间这名字，惊讶地笑起来, “这位老铁另辟蹊径获得了系统的怜爱, 老铁们, 学一学啊。”
【我去！我怎么没想到！】
【对哦，抽奖就是考系统啊！快改名儿！】
【现在改名儿有啥用，都抽完了啊！】
【下次可以用！】
【系统原来如此自恋！】
【实锤了兄弟们，这真的是个不正经的系统，它爱好彩虹屁！】
【啊啊啊啊啊, 我中了！啊啊啊啊啊！】
【快别啊了，我们都知道你中了！不要来刺激我】
【呜呜呜, 要是我中了我估计会当场晕过去】
【我也会高兴得晕过去】
“恭喜中奖的朋友，没中奖的也别泄气，以后还有机会哦。跟之前一样，字等明天我拿去装裱后再传送给中奖的人。”
抽完奖，江寂正想关了回去继续拔草，忽然屏幕上出现了金光闪闪的打赏特效，还有消息。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
【肖学海：主播，我记得你还有个任务可以通过打赏获得奖品的，我有个很尊敬的前辈，想获得一幅字，跟我那样，需要打赏多少？】
咦？
江寂眨眨眼，答道：“肖总，是还有那样一个特殊任务，不过要求有点高哦。”
【肖学海：没关系，他有钱。】
江寂：……
【他有钱！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我又双叒破防了！】
【肖总，不带你这样刺激人的】
【哎，瞧瞧人家，直接用买的】
【肖总，老实说，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有人帮他完成任务，江寂自然是高兴的，他调出特殊任务面板，找到那个任务，说道：“这个任务是要单日完成打赏5000万元，可以获得主播设置的奖品。”
【肖学海：可以，他想要一幅字。】
江寂笑眯了双眼：“等下，我去问问江炎。”
他跑到江炎身边，蹲下来戳戳他胳膊：“江炎江炎。”
两人在西红柿地里，隐在高高的西红柿枝丫间，两边的西红柿已经结了很多果实，一个个青色圆溜溜的西红柿缀下来，特别好看。
江炎带着草帽，额头有些汗，抬头看他，“怎么？”
“还需要一幅字。”地里还有其他人，江寂小声说。
江炎抬手用手背擦了下汗，挑眉：“现在？”
“不是，今天写好就行。”江寂抑制不住地笑起来。
“好，我等下回去就写。”江炎问他，“这次写什么？”
“等回去告诉你。”
江寂起身往外走，走到没人的地方，说道：“肖总，江炎答应了，他要写什么？四个字之内哈，比较好看。”
【肖学海：他是位大企业家，说让你决定，寓意好一些就行。】
“这样啊，那就写……”江寂想了想，拿起路边的石头在地上写了四个字，“厚德载物吧。”
他给观众们解释了下厚德载物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意思了，它跟海纳百川一样，代表一种精神，海纳百川是胸怀宽广能容万物。厚德载物更多的说的是道德品行方面的，道德高尚的人能承担重大任务，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就是这意思，用宽厚的德行承载万物，体现的是一种个人修养和社会责任感。”
“肖总，您朋友对这四个字满意不？”江寂问道。
【肖学海：非常满意，就这四个字！】
【我的天，主播他们的文化感觉好有意思】
【这四个字有深意，有内涵，越回味越觉得有道理，我也喜欢】
【海纳百川，厚德载物，听着就觉得有种宽广的胸襟】
江寂笑道：“我们的传统文化确实是很有意思的，在我的前世，我的国家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历史悠久，拥有灿烂的文化，一度领先世界文明，是有非常深厚的文化底蕴和传承的。”
【有些想看主播前世的世界了】
【好了好了，主播快别夸了】
【听听主播那自豪的声音，可惜看不见他的脸】
【估计脸都笑开花了吧】
江寂确实笑得很灿烂，他笑着跟肖总说道：“肖总，您朋友什么时候开始打赏啊？”
【肖学海：稍等，他正在注册。】
【还真是朋友哇】
【我还以为是肖总本人】
【我也以为】
江寂提醒：“肖总，麻烦您让您朋友打赏最贵的那个道具哈，那样我能换更多的稻种，谢谢啦。”
【肖学海：行。】
没过一会儿，漫天稻谷种子特效哗啦啦布满屏幕。
——穆正雄打赏稻谷种子*10。
——穆正雄打赏稻谷种子*10。
——穆正雄打赏稻谷种子*10。
……
【啊啊啊，原来是穆老！】
【是穆董啊！】
【穆老，是穆老！】
看屏幕上的弹幕，这位穆老显然也是位非常有名的人，而且很得观众尊敬。
江寂眨眨眼，“穆老？老铁们，能跟我介绍下吗？”
【穆老是我们国家机器人领域的领军人物，他带领团队研发的各种智能机器人方便了我们的生活】
【是我们机器人行业的大佬】
“咦，”江寂很好奇，“机器人啊，都有些什么样的？有些什么功能？”
【家政型机器人，类似管家那样，帮忙做家务，扫地清洁还能做饭】
【医疗型机器人能诊断大部分普通病症，去医院看病不用等那么久了】
【还有陪伴型机器人，十分贴心哦】
江寂惊奇道：“哦，听起来很有意思。是机器形的还是仿生人形的？”
【都可以，可以订制】
【你想要什么都行】
【我家现在都是机器人在做家务，别提多舒服了】
【没错，家政机器人幸福感好高，我爸妈再也不会为了家务吵架了】
江寂羡慕：“真好，我也想要一个。”
【哈哈哈，你这连电都还没有，就别想了】
【狠狠怜爱了】
江寂叹气，屏幕上，特效还在一直刷着，现在系统打赏礼物有个上限，一次最多的是礼物*100，五千万得要点时间。
“穆老，肖总，我先去拔草了，你们自己算着数啊，五千万就行。”
江寂回去拔了会儿草，跟赵茹和江炎说了明天要送生菜去饭馆。
“对了，小寂，林府不是也种了一亩生菜吗？他们卖了吗？”赵茹问道。
江寂摇头：“不知道，没看到市场上有卖。”
赵茹猜测道：“他们是不是也想留种啊？”
“可能吧，强子哥他们的辣椒不都要留种嘛，大家估计都是这样想的。”
“那我们辣椒够吗？”
“够。”
过了会儿，江寂看了下直播间的后台，打赏榜上，穆英豪已经成为了榜一，打赏金额5100万，不一会儿，又变成了5200、5300万。
江寂小声说道：“穆老，钱够了，不用打赏了。”
【肖学海：穆老说感谢你给我们庆祝国庆，那四个字的寓意他很喜欢，字画难得，也希望能帮你多换点稻种，让你们国家的人尽快解决温饱问题。】
江寂感动道：“谢谢穆老。”
打赏金额最后停在了6000万。
江寂就在江炎隔壁一行拔草，两人隔着西红柿的枝丫，江炎听到了他的话，没听懂，但他转头看江寂一直笑，问道，“这么高兴？”
江寂拨开西红柿跨到江炎这条沟垄里来，蹲下来，嘴角咧开，用手捂着嘴，小声说道：“你那副字可以换上次三倍的稻种。”
“三倍？”江炎震惊地看着他。
江寂点点头，他第一次见到江炎这种表情，微微睁大的双眼，有点呆愣，里面充满不可置信，不过很快他又平静下来。
“要不，我再多写几幅字？”江寂小声问道。
江寂愣了一下，轻笑出声：“哪有这么多这种好事，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江炎叹口气：“机会难得。”
“是啊，不过也很赚了。”江寂低声跟他说道，“这次大家肯定会全种新稻种，你这幅字大概可以卖九到十个县，卖的这些钱都给你。”
江炎愣了下，摇头道：“不用，我的字画也没那么值钱，如果不是你，根本换不到种子。”
江寂震惊了：“给你钱都不要啊？这不是小钱，好多的哦。”
江炎当然知道有多少钱，不过他还是道：“你随便去街上花几百文就能买一副字画，其实也不是非要我的吧。”
这倒是，这里书画店任何一副字画拿到观众的世界都是异世界的古董，很值钱。
“谁说的，别人的字哪有你的字写得好看！”江寂反驳道，“就你的字才能这么受欢迎。”
江炎看着他，青年认真神色，眼里折射出夕阳的光亮，特别明亮。
江炎双眼眸光柔和，看着他低声说：“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吗，不论是谁赚的钱自然都是家里的钱。”
江寂微怔，随即拍拍他的胳膊，笑道：“真贤惠哪。”
江炎：“……”什么乱七八糟的用词。
江寂看着他，又叹气：“我有时候真希望你永远不要恢复记忆了。”
“这样你就可以一直在我家了。”
江炎心中一动，看着他没说话。
“小寂，我去赶牛回家了，你们等下回啊。”
赵茹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江寂回神，转头扬声回道：“好。”
江寂拍拍江炎的肩膀，“钱我先给你存着，如果要用的时候跟我说。”
说完，江寂也不管江炎的回答是什么，起身跟帮忙拔草几位叔婶说道，“各位叔叔婶婶，到点了，你们先回吧，谢啦。”
一个婶婶答道：“还剩下一点，给你扯完得了。”
江寂看了下剩下的量，确实再用个两刻钟不到就能扯完，“行，那谢谢了。”
太阳下山，草扯完了，大伙收工回家。
江寂他们回去时，江南江北在喂鸭子，现在水稻灌浆了，已经不放鸭，他们在院子里给鸭子搭了个临时鸭棚，小鸭子已经长成了大鸭子，一百多只嘎嘎地叫着，非常有气势。
江寂问道：“你们怎么没做作业啊？”
“喂完就写。”江南扭头问道，“哥，我想吃烤鸭了，你明天做吗？”
“明天没空做，我给你带一只回来。”
“哦，那也行。”
江炎洗了手去写字了，江寂去帮忙磨墨。
江炎把之前写的那幅字放到一边，问道：“写什么？”
“厚德载物。”
江炎提笔写字，江寂站一旁观看。
他特别喜欢看江炎写字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笔杆，柔软的毛笔在他的手中运转自如，仿佛有了生命。
江寂自己试过写毛笔字，非常考验他的耐心，他学了几次就放弃了。
这辈子跟毛笔字无缘了。
“哇，好好看。”江北趴在桌上，捧着小脸看着。
江寂无语道：“你斜着看都能看出来好看了？”
江北振振有词：“江炎哥哥的字就是好看！我闭着眼睛不看都知道！”
江寂：“……”多少算是个小脑残粉。
第二天一早起来，赵茹做饭，江寂和江炎去地里砍了三筐生菜。
饭后，江寂自己拖着板车去了城里，先去酒楼送了菜，然后又奔去县衙找徐大人和陈大人。
“大人，我刚得到消息，能再多九到十个县的稻种。”
“什么？十个县？！”
陈大人和徐大人都惊呆了，陈大人激动问道：“真的吗？”
江寂点头：“真的，你们通知下去吧。”
“这这这，这真是太好了啊！”陈大人一拍大腿，“老徐，我们来看看增加哪十个县。”
“好好好。”徐大人高兴道，“得挨咱们县最近的，方便。”
江寂看两人着急研究地图了，他赶紧道：“徐大人，我要的庄子准备好了吗？”
“哦，对，好了好了，就是之前用过的那个，等下林府的人会去你家找你的。”
江寂点头：“哦，那行，我们县从明天开始哦。”
“已经通知下去了。”徐大人答道。
江寂离开县衙又去了书画店给两幅字装裱，然后去酒楼转了一圈打包了一只烤鸭回去了。
林府的管家林福正在家里等着他。
“江少爷，我来送庄子的钥匙，已经连夜腾出来了，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用，我们找得到了。”江寂接过钥匙问道，“你们的生菜长得怎么样？已经可以吃了吧？”
林福高兴道：“长得很好，这个生菜还挺好种的，根据您写的书种没什么问题。我们府上已经吃过两次了，我家夫人和少夫人都很喜欢，我家老爷说要留种，一些自己吃，我们不准备卖。”
“行，明年我们这边有辣椒种子，还有一些其他的，可以给你们留一些。”
林福闻言双眼一亮，激动道：“那我代我家老爷谢谢江少爷了。”
下午，江寂就去找村长，找了上次帮忙的那些人，让他们晚上吃过饭到庄子里来帮忙守夜，还多找了十几个人，让他们白天去帮忙。
他和江炎就带上衣服被子洗漱用品去庄子上了。
老地方，全部检查一遍后，江寂把种子都换了出来，两个仓库和空房，以及走廊都填满了。
第二天，昌平县开始家家户户行动起来，来买种子。
田里的稻穗结的谷粒那么多，而且都灌浆了，很饱满，眼见的能丰收，大家都高兴极了，得知二季稻还能种新稻种，都迫不及待了。
不用江寂再宣传，所有人都准备所有水田都种新稻种。
*
在江寂他们这边开始忙碌卖种子的时候，消息一个个传到其他县，也传到了知府胡大人这里。
“什么？总共十五个县？”胡大人看到消息惊得站了起来，“昨天传回来的消息不是说不到五个县吗？怎么一下多了这么多？”
师爷也诧异：“下面的人打听到，说是江寂也是忽然接到有这么多的消息。”
胡大人问道：“那边已经开始卖了，查到那行商了没有？”
“大人，这也是奇怪的地方。”师爷皱着眉头说，“我们的人得知县衙那边给他找的庄子还是上次那个，他们守在官道上，后面的乡道也有人守着，但是就是没看到有人运送粮种进那个庄子。”
“没人？”胡大人惊诧，“那江寂的种子怎么来的？”
胡大人和师爷两人面面相觑。
师爷说：“不知道，下面的人说，江寂下午去了庄子，第二天就开始卖了。那种子就好像，好像……是凭空出现的。”
“胡说八道，那么多种子怎么会凭空出现？！”胡大人踱着步，气道，“你别是被下面的人骗了，他们躲着偷懒去了根本没看到吧。”
师爷擦了擦额头的汗，“他们应该不敢吧。”
“天高皇帝远的，他们有什么不敢？不然你说那种子怎么出现的？他江寂又不是神仙，还能凭空变物？”
师爷：“……”
胡大人听到消息气个半死，行商又没找到！
十五个县的种子啊！
得多少银两！
他越想越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群混账东西，成事不足！”
想到那么多银两全进了江寂的口袋，想到江寂摆他的一道，胡大人就气得牙痒痒。
他得不到，江寂那小子也别想得到！
“你给骷髅岭那边传个消息，就说江寂要卖十五个县的种子，其他的不用多说，他们自然会去打听。”
师爷一顿，“大人，人要留吗？”
“随他们，不要说多余的。”
“是。”
*
昌平县城西的庄子里，种子交易如火如荼。
为了加快速度，徐大人不仅把县衙的衙差和账房都派来帮忙，还跟林府借了他们的账房来帮忙算账。
林老爷派了四个账房过来帮忙，进度加快了很多。
昌平县的人都是村民自己来买，零散的称重，一天半全部买完了。
其他县的人也陆续到了，都是县衙直接组织人手和车队过来的，直接整袋整袋称重，倒是比昌平县的卖得要快。跟之前一样，各县衙先给江寂打欠条，后面再把银子送过来。
反正有县衙出面，江寂也不怕收不回钱。
忙活了六七天，所有十五个县的种子都卖完了。
看到最后一个县把种子运走，所有人都舒了口气。这几天可真是忙坏了。
江寂扬声道：“各位，这几天辛苦大家了！今天天色来不及，大家先回家洗漱修整一下，明天中午，我请大伙儿到江记食府，吃饭酬谢！大家都要来啊！”
听到要去江记食府吃饭，大伙儿精神一振。
“好啊，我老早就想去了呢！”
“有口福了。”
“谢谢江寂兄弟！”
次日，江记食府的二楼全都空了出来，专门用来招待这次卖种子帮忙的人。
一桌桌好酒好菜上来，大家吃得心满意足。
江寂和江炎一桌桌去敬了酒道谢，然后陪着大人们。
席间，徐大人问道：“陈大人，之前你说巡抚大人会下来巡查，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来？”
陈大人因为高兴，喝了点小酒，闻言答道：“大人本来想来的，后来录州那边有两个县遭了水灾，大人忙这个事忙了一个多月，回来又被事情绊住了。”
“哦？很重要的事？”
陈大人点头：“应该是，我收到的消息，说是在帮京城那边找个人。”
江寂和江炎听到，两人对视了一下。
“京城的人？”徐大人也喝了两杯，还在继续问，“什么人还要巡抚大人亲自出面找？”
陈大人：“不清楚，肯定是个很重要的人物。说是在我们省这边失踪了，他们都派人下来找了。”
江寂眉心一跳，问道：“大人，我们省这么大，这人是在我们省哪里失踪的啊？”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范大人和京里的人都挺保密的，我只知道一点，也是从朋友那里打听到的。”
江寂看了眼江炎，江炎摇摇头。
吃完饭送客人离开的时候，江寂还给每人塞了包点心，顺便把感谢的银票给塞了过去。
办完这件事，江寂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江寂问道：“你说，陈大人说上面在找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江炎摇头：“应该不是。”
“为什么？”
“能出动巡抚大人帮忙找人的，肯定是个极为重要的人。”江炎看着江寂，“你觉得我像吗？”
江寂点头，很肯定道：“像。”
江炎：“……”
江寂挠挠头，问他：“也不知道巡抚大人派下来的人是谁？咱们要不要跟陈大人说一下？”
江炎看他一眼，拒绝了：“不要。”
“怎么，你不想回家了？”
江炎沉默片刻，说道：“你忘了吗，你遇到我时，我浑身是伤，说不定是仇人在找我呢？不然为什么秘密寻人而不是粘贴告示？”
江寂一愣，反应过来，“对哦，是有些古怪。”
经过江炎这么一说，江寂也越来越觉得有猫腻，“说得对，咱们还是得等你自己想起来是怎么受伤的，不然被仇人先找到，那不是送死吗？”
“嗯。”江炎转头看他，“你这么急帮我找家人？”
“没有啊。”江寂愣住，挠挠头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是觉得如果你能找到家人，熟悉的人和事说不定可以让你早点恢复记忆。”
“我不着急。”江炎顿了顿，又说，“我觉得现在也挺好，很平静。”
江寂揉了揉鼻子，低声嘟囔道：“但是我想你能恢复记忆。”
“嗯？”江炎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江寂挺住脚步看着他，说道：“我说，我希望你能恢复记忆。”
江炎也站住，看着他眉头微挑道：“你那天还说不希望我恢复记忆。”
“那天我的重点不是这一句，是后一句。”江寂迎着他的视线，说道。
江炎想了下那天江寂说的后一句。
——这样你就可以一直在我家了。
江炎微怔。
两人四目对视着，莫名的情绪在两人眼中聚集。
他们中午都喝了点酒，不知是酒气熏的还是阳光太炽烈，空气都仿佛停滞了一般，滚烫起来。
江炎轻声道：“你喝醉了？”
“可能吧。”江寂收回目光，敛下眼中的情绪，往前走去，“快走吧，阳光太热了。”
江炎看着他的背影，轻抿了下唇，跟了上去。
第058章 第 58 章
仲夏的天气已经非常炎热, 江寂他们回到家就出了一身汗。
江寂灌了两大杯水，打了凉水擦洗了一下，感觉还是很热。
古代这衣服不论冬天还是夏天都是大长袖, 还要扎条腰带，捂得死死的, 非常热。
赵茹放牛去了，江寂从衣柜底下找出来两件以前夏天的旧单衣，又找来剪刀，咔嚓咔嚓直接把袖子给剪成了短袖。
江炎看了眉头一跳：“你在做什么？”
“改衣服啊, 太热了。”江寂头都不抬, 把另一条袖子也剪掉, 随即脱掉自己身上的单衣，换上了。
江炎瞥了一眼移开目光。
江寂换好短袖的衣服, 舒出口气, “凉快多了。”
江炎看过来, 江寂露出两截胳膊，上面白下面被晒黑了，他皱眉说道：“你要这样穿出去？”
“不行吗？”江寂挑眉问道。
江炎：“可能会被非议。”
“议就议吧, 比中暑强。”江寂看他穿得板正, “你不热吗？要不要也剪了？”
“不用, 还行。”
江寂视线扫过他额头的汗珠，“……别逞强，你额头都是汗。”
“无碍。”江炎看他衣服穿得松松垮垮，领口也不系紧，露出锁骨和下面大片皮肤, 提醒道，“你领口没拉好。”
江寂低头看看了下, 不仅没拉好，反而拉开了一些，还拎着衣领扇了扇风。
江炎：“……”
江寂看他的表情，笑道：“热啊，要不是现在是白天说不定有人来，我恨不得穿背心短裤。”
江炎：“……”
见说不动，江炎干脆走过去，伸手给他拉好领口，然后扯住衣摆一抻，拉紧了。
江寂刚凉快一点的脖子顿时又捂上了。
“……”江寂对他这一套行为很是无奈，叹气道，“大哥，我是真的热，都头晕了。”
本来中午就喝了些酒，体温会高一点，他还给自己捂这么严实。
江炎淡声道：“你头晕是因为喝多了酒，去躺着吧。”
他拉着江寂的胳膊起身，“去躺躺。”
江寂是真的觉得头晕，便躺到了床上，微眯着眼问他，“你也喝了酒，要躺一躺吗？”
“我不晕。”江炎酒量还可以，“你睡一觉，我去地里了。”
“噢，行吧。”他小声嘟囔着，抬手又把衣领扯了开来，还把腰带也扯掉了，衣领顿时敞开来，他舒服的喟叹口气。
江炎眉心一跳，伸手就给他把衣服拉好。
江寂闭着眼抓住他的手腕，“好热，不要再给我拉上了，我要散热。”
江炎看了眼自己的手，没动，提醒道：“盖住肚子，待会着凉了。”
江寂另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肚子，声音越来越小，“盖着呢……”
说着就没了动静，睡着了。
江炎：“……”
等了一会儿，江炎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看到江寂胸口的大片皮肤，又给他把衣服拉上一点，拿了被单一角盖住他的肚子，这才出去了。
江寂睡了半个多时辰醒了，起来后，江南江北他们已经放学回来正在院子门口跟小伙伴玩。
看到大哥出来，两人喊了一声后又都愣住了。
“哥，你袖子呢？”江南疑惑问道。
“剪了啊。”江寂说。
江北好奇问：“你为什么剪袖子啊？”
“热啊，这样凉快。”江寂看着他们额头的汗水，小脸通红的，说道，“你们跑来跑去不热么？”
“热。”江南点头，还用衣袖擦了擦汗。
“热还跑？”江寂发出灵魂一问，“作业写了吗？”
江南：“……我们刚回来。”
“趁着天还亮，赶紧去写，写完再出来玩。”
江南嘟囔：“写完天都黑了，还怎么玩啊？”
江寂眉头一挑，江北见状，赶紧拉着江南往回跑，“我们这就去写，江南快，玩了有一刻钟了，可以了。”
江南：“……”
江寂在他们后面喊道：“先喝杯水洗个脸。”
“噢，知道啦。”江北答道。
正好赵茹赶牛回来了，看到江寂的衣袖顿时惊讶问道：“小寂，你衣服破了吗？”
“我剪的，太热了。”江寂接过她手里的牛绳，把牛赶回圈里，“娘，你给我做几件短袖吧，我想穿短袖。”
赵茹看着他剪的那袖子，也没剪平整，上面都是线头，笑道：“你这剪得也太多了，哪有人跟你这样穿的，不成体统，出去要被人笑的。”
“笑就笑吧，比热好。”江寂把牛关好，“天气越来越热了，我不想中暑。我看夏天的时候，码头那些背货的大哥不也都穿没袖子的背心马甲嘛。”
“那你别穿出去啊，在家里穿穿可以。”赵茹说着进厨房做晚饭了。
江南江北在院子里写字，江南听到了也嚷起来：“娘，我也热，我也要短短的袖子！”
“行行行，给你们做。”
晚饭后，江寂给赵茹画了张图，“就照这样做，用这种扣子扣，做开衫，凉快还节省布料。”
赵茹看着这衣服的图，“这个倒是容易做，就是，你这袖子是不是太短了？”
“我还嫌长了呢。”江寂把两边袖子遮住，“再做两件没袖子的，裤子要这样五分的，刚好到膝盖这里，下田方便都不用扎裤脚。”
赵茹看了就摇头：“不行不行，这裤子不就是穿里面的短裤吗，哪能直接穿出来。”
“哎，娘，人家神仙都是这么穿的，也就我们这样大热天还裹这么严实。他们仙女都可以穿背心短裤上街的。”
赵茹：“……”
江炎：“……”
江霞：“……”
江南睁大眼睛惊奇道：“哥，真的吗？”
“真的。”
江南立即道：“那我也要短裤。”
江北小小声：“我，我也想要。”
江寂见他俩有兴趣，顿时找到了同盟，“晚上给你俩试试？”
“怎么试？”江南好奇。
“等着。”
江寂跑回房间，打开系统兑换商城，找到服饰那一栏，点击睡衣分类。
之前天气凉爽，现代的服饰他还没兑换出来用过，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没空调没电风扇，再不穿凉快点，那怎么受得了。
他给家里每个人都兑换了两套睡衣，考虑到他们的保守程度，兑换的是开扣的短袖和短裤。
他抱着一大堆衣服出来，赵茹他们都见怪不怪了，就是好奇。
“喏，这是娘的，这是霞儿的，这是江南江北你们的，自己挑喜欢的颜色，这是江炎你的，这是我的。”
江寂把衣服分完，“这是睡衣，睡觉穿的。”
江南拿起一件蓝色卡通图案的上衣，震惊地睁大眼：“哇，上面还画了画！”
江北疑惑：“这画的是什么呀？”
江寂看了眼，是卡通小恐龙，“是可爱版的小动物啊，没认出来吗？”
“没见过。”江南诚实地摇头。
江北捏着扣子，“哥，这个怎么穿啊？”
“这样，这是扣子，从扣眼里解开就行了，跟我们的衣衫差不多。”江寂示范了一下。
赵茹摸着衣服的料子，说道：“这料子很柔软，摸着很舒服。”
江寂：“嗯，神仙穿的。”
江炎：“……”
“这个裤头是什么做的？”江炎拿着裤子，发现那裤头可以撑开，又收缩回来。
赵茹“咦”了一声，拿起自己的睡裤试了试，惊奇道，“这个，这个是不是就不用裤腰带了？”
江寂笑道：“是啊，这叫松紧带，做法还蛮复杂的，我们现在做不出来。”
大家都看着新衣服，感觉很新奇，赵茹在研究布料和松紧带，想着那图怎么织上去的，松紧带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江南已经兴奋得恨不得赶快穿上了，“哥，我要去洗澡了，你帮我打水吧。”
江北也喊道：“我也要洗。”
“行，走。”
江寂给两个小皮猴打了水，两人一起洗了，然后一起换上了新的睡衣，兴奋地冲到了堂屋。
“看，我们的新衣服！”江南嚷着，双手叉腰展示新衣服，“好看吗？”
他穿的是深蓝色的，江北穿的是浅蓝色的，上面都画着卡通图案，看起来特别可爱。
赵茹他们一时没看习惯，但看了一会儿，觉得真挺好看。
江霞点头：“好看。”
赵茹招手：“过来我看看。”
江南江北跑到娘亲面前，赵茹拉着他们的胳膊转了一圈，问道：“舒服吗？”
“可舒服了。”江南笑道，“一点都不刺。”
江北也道：“好像没穿一样。”
江南还把裤头拉开，又松手，嘭一下弹回去，“而且不用裤腰带，好方便哦。”
赵茹笑道：“凉快吗？”
“凉快的。”江南点头，“娘，你们也快去洗了穿上吧。”
“我们睡觉再穿。”赵茹笑着摸摸两人的头，“你们睡觉去吧。”
江北摇头：“再玩一会儿，我要看大哥和江炎哥哥的衣服。”
江寂倒完水过来了，跟江霞说道：“我等会再洗，霞儿去洗吧。”
“嗯。”
江南江北还是没等到看江寂和江炎的新衣服，他俩最后洗，洗完睡觉的时候，两个小皮猴已经睡着了。
江寂拿着本游记在看，看到江炎穿着长袖进房间，“怎么不换睡衣？”
江炎把门关上，“在里面。”
江寂轻笑一声，也太保守了，还非得穿着外衣回房间才脱。
江炎走到床边，看他穿着浅灰色的短袖短裤，四肢摊开，很惬意的样子。
他的视线从江寂露出来的胳膊和腿上扫过，又移开目光，背过身，脱掉外衣外裤，露出深灰色的睡衣。
“感觉怎么样？”江寂抬眸看着他问道，“有没有觉得凉快一些？”
“嗯，这衣服很舒服。”江炎把外衣外裤放好，坐在床沿，“我吹灯了？”
“等等。”
江炎回头看着他。
江寂扫过他的睡裤，下巴抬了抬，“你不觉得空荡荡的吗？”
江炎：“什么？”
江寂：“给你个好东西。”
他从身侧拿出几条男士内裤递给他，“内裤，穿上吧，天气热，别穿两条了，这个可以保护裆部。”
他们的亵裤比较长，夏天相当于也穿了两条，但是不穿裤子薄，容易尴尬。
赵茹一直在做内衣内裤的，江炎当然也认得，不过手里这个比他们现有的布料做出来的可大不一样。
不用系带子，也是能张开能收缩的。
“这个布料也是松紧带？”江炎问道。
江寂摇头：“呃，不是，有弹力的布料，我们做不出来。”
江炎看他一眼，点点头，拿了一条黑色的内裤，又拿盏油灯点燃往外走。
“你干嘛去？”江寂看着他，“就在这里换啊，还跑来跑去不嫌麻烦啊？”
江炎一顿，回头看着他，“那你转过去。”
江寂挑眉：“干嘛？害羞啊？”
江炎沉默，静静地看着他。
江寂叹口气，转过身去，“好了好了，我不看你，快穿吧。”
江炎把手上的油灯吹灭放回桌上，开始换裤子。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江寂问道：“会穿吧？”
“会。”
过了会儿，听到身后没动静了，江寂问道：“好了吗？”
“好了。”
江寂转回来，坐起身，也没看江炎，问道：“怎么样？尺寸合适吗？”
“合适。”
“舒服吗？”
江炎低声道：“嗯，很舒服，谢谢。”
“那就行，其他几条记得明天洗了再穿。”
说着，江寂爬起来，穿上鞋。
“你要上茅房？”江炎问。
“没，我跟江北换下睡。”
江炎愣了下，眼睛一缩，手指微微蜷起，“怎么要换？”
“天气太热，我们两个大男人睡会很热。”江寂说。
江炎站在床头看着江寂走到另一张床前，把熟睡的江北抱起来放到自己床上另一头的位置，又调换了枕头，给他盖上被子，然后江寂自己躺到江北之前躺的位置。
江寂闭着眼睛轻声道：“好了，吹灯吧。”
江炎默默站了会儿，吹灭了灯，躺到床上。
黑暗里，江炎盯着头顶许久没睡着。
这几个月来，他已经鲜少出现这样睡不着的情况。
床铺另一边空了，熟悉的气味和呼吸声也消失了。
半夜不会有人忽然抱着他，脑袋拱着他，原本应该睡得更好才对。
但是，他失眠了。
第059章 第 59 章
江寂醒来就看到了一面墙壁, 呆愣了一下才想起他昨天跟江北换了床睡，此时江南的脚就在他肚子旁边。
盯着墙壁发了会儿呆，他起了床, 换衣服时，另一张床上传来响动, 他没回头看，穿上衣服出去了。
赵茹也已经起来了，在生火做早饭。
江寂上完厕所出来，在茅房门口遇见江炎, 江炎好似没睡好, 眼睛里有点红血丝。
“你没睡好？”
江炎看他一眼, 轻声道：“嗯。”
“江北踹你了？”
“没。”江炎低声说，“有点不习惯。”
江寂沉默一瞬, 说道：“过几天就好了, 再过半个月左右应该可以搬家了。你再去睡一会儿补补觉, 我去地里摘生菜和辣椒。”
“不睡了，睡不着。”
“哦，那待会你去挑水吧。”
“好。”
江炎上完厕所出来, 正好看到江寂拖着板车往村口走去。
前几天忙着卖谷种, 江寂送了一天菜, 后来都是韩青山派人来拖的。
昨天他跟韩青山说了，今天他送。
地里的生菜长得很好，水灵灵的，江寂挑着大棵的拔出来，拿着菜刀把根削掉放进筐里, 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三筐。
辣椒地就在旁边，他摘了一筐青椒, 不远处是村里其他人家在地里摘蔬菜，等下要去卖。
“江寂，你家这西瓜长得很大了，熟了没？是不是差不多可以卖了？”远处有婶婶问道。
江寂扬声道：“还没熟，再等个十几天吧。”
“这么多西瓜，到时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借您吉言。”
“明年卖点西瓜和辣椒种子给我家行不？”
“行啊。”
回去吃早饭的时候，江北懵懵地问他哥：“大哥，我怎么一觉醒来睡你们床上了？”
“我跟你换了。”江寂喝了口粥说道。
“啊？”江北奇怪道，“为什么换啊？”
江寂说：“热啊，我们俩这么大个，冬天暖和，夏天就热了啊。”
江炎看他一眼，垂下眉眼。
“哦。”江北好奇，“大哥你不是说我们睡觉踹你吗？”
江寂认真道：“现在热比被江南踹更无法让我忍受。”
江南无端被拖下水，无语道：“……哥我没踹你。”
江寂：“你确定？”
江南抻起脖子：“没有，我根本不知道。”
江寂呵一声，笑话他，“你睡那么沉，小偷来了把你偷走你估计都不会醒。”
“……谁说的？”江南不服气道，“我又不是江北，被别人抱走了都不知道。”
江北：“……”昨天确实被抱走了都不知道，没法反驳。
赵茹笑着打断他们：“行了行了，过阵子搬家了就好了，一人一间房，你们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嗯，忍几天吧。”江寂顿了下，又说道，“对了，我今晚就住城里不回来了，有很多事要处理，明天再回来。”
江炎闻言抬眸看着他，江寂吃着早饭没抬头。
“是酒楼很多事吗？不回来睡？”赵茹问了句。
江寂答道：“嗯，处理完再回来。后天要开始浸种准备播种了，娘，这两天把谷种晒一晒。”
赵茹点头：“行。”
江寂吃完了，抹了下嘴，起身道：“我走了，通知下村长说晒谷种啊。”
“知道了。”赵茹答道。
江炎看着江寂去了堂屋，收回目光，眉头微蹙。
一整个早上，江寂就去茅房那会跟他说了几句话，回来后一句话没跟他说过。
江寂去堂屋拿了铅笔橡皮和尺子，包起来塞到辣椒筐里，然后拖着一车菜去了城里。
他先去了酒楼，把菜拖到后院，掌柜让人称了重，在本子上记录好，到月底的时候要结账。
江寂喝了口水就去了县衙，跟徐大人说了可以准备二季稻播种了，徐大人要通知下面村里。他又去外面店里买了一沓白纸，回来就窝到办公的房间开始画图。
先画了后厨人员的工服，怕他们太保守，男士是短袖对开襟六分裤的图纸，女士是中袖对开襟九分裤，想了想，他又画了个斜襟的。
还有服务员，因为要面向顾客，画的是七分袖对开襟和九分裤。
他让掌柜叫上服务员，拿着图纸去厨房。
大家都在忙碌着，里面开始蒸饭煲汤了，有两桌客人来得早，韩青山和余洋他们在炒菜，尽管窗户都打开了，但是还是比外面要热很多，他们头上已经见了汗水。烤鸭那边更热。
江寂等韩青山他们炒好一道菜，喊道：“先停一下，大家出来一下。”
大家都聚到了洗菜的凉棚下，江寂举起手里的图纸，说道：“夏天太热，我给大家画了个新的工服，你们看一下。厨房最热，后厨男士的袖子到这里，裤子到膝盖下面，不要扎腰带了，要穿宽松点才凉快……”
江寂一一跟他们说了下，“你们看看有什么意见没有？”
众人听完，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江寂太大胆了，这胳膊腿露出来这么多，不怕别人说有伤风化吗？
最后还是韩青山问道：“少爷，裤子和袖子会不会太短了？”
“短吗？”江寂指了下他的衣袖，“你们炒菜的时候不也把袖子挽上来了？还有裤脚，我们村里人种田的时候也是要把裤脚挽上来的，也差不多到膝盖位置。”
他认真道：“后厨烟熏火燎的，这个主要是怕你们夏天中暑，看看你们一个个头上的汗，一整天下来衣服都湿了，也容易生病。你们在后厨一般也很少出去，不用管别人怎么说，自己凉快最重要。服务员的工服因为要面对顾客，我调成了七分袖，跟你们平常挽袖子的长度差不多。”
他又问道：“还有，女士的这个衣服，你们想要对开襟的还是这种斜襟的？对开襟的应该会更宽松凉快一点。”
酒楼的女员工都是后厨的，有八位，有三位是外招的洗碗洗菜和清洁的婶婶，其他四位都是江寂从牙行带回来的，再加上香儿。
桂花看了下，说道：“我想要凉快的。”
她要炒菜的，现在确实非常热，每次中午忙完她的衣服都湿了，非常不方便。
“我也想要凉快的。”另一位婶婶说。
后面一个个都表了态，江寂数了数，“多数服从少数，那就对开的吧。”
“总之，一切以凉快为主，我就是来通知你们一下。如果别人说，就当是咱们酒楼的特色好了。”
闻言，众人都呆住，但想到江寂这样做是为了让他们更凉快一点，心里又觉得感动。
江寂把图纸拿给掌柜，让他去找裁缝铺来给大家量身，又交代：“让他们做宽松一些，凉快。”
“行。”掌柜去找裁缝了。
江寂看着桂花嫂子她们，想了想，又去了下菜市场，找到他们村的人，让他们带了个话回去给他娘。
随即，江寂回去酒楼，开始画工厂的图纸。
下午的时候，赵茹带着个包裹到了酒楼，找到江寂问道：“你让我带这个来干嘛？”
“娘，您教教桂花嫂子她们做这个内衣吧，她们在厨房干活，出汗多，衣服薄不方便。”江寂说。
“原来是这事。”赵茹闻言，立即点头笑道，“行，她们现在是休息了吧，让她们进来吧，我跟她们说说。”
江寂把几位女员工都叫到了这个房间，他自己拿着图纸和工具去厅堂了。
桂花她们进了屋，看到赵茹，桂花几人规矩行了礼。
桂花问道：“夫人，您找我们可是有事吩咐？”
赵茹笑道：“是有事，你们快坐下，我跟你们说。”
大家围着桌子坐下，赵茹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袱，说道：“是小寂叫我过来的，让我来教你们做衣服。”
“少爷让您教我们做衣服？”桂花惊讶。
“对，做这个衣服。”赵茹把包袱里的内衣拿出来，“这个是内衣，穿在里面的，夏天就不怕尴尬了。”
她一说，在场的成亲没成亲的都懂了。
赵茹看她们的神情就知道，说道：“你们看，这里面有棉花做的垫片，我现在身上就穿着一件，出再多汗都不怕，也不用裹胸，闷得喘不上气。”
赵茹还给她们示范了一下穿法。
桂花拿过一件内衣看了看，羞窘又带着些惊喜道：“这个，这个确实很好。”
“嗯，做法也简单的，我说完你们肯定都会了，回去你们自己做吧。”
“好，麻烦夫人了。”
休息时间不多，赵茹就拿着布跟她们讲了下大致的做法，还给桂花留了一套做样板。
等下午再开工的时候，赵茹回去了，桂花特意去跟江寂道谢。
几人都没想到自家少爷这么细心，还让夫人特意过来教她们，都很感动。
她们这几个买回来的女奴仆中，桂花最大，她带着几人福了福身：“谢谢少爷。”
“不用谢，回去干活吧。”江寂摆了摆手回了房间继续画图。
等房子建好后，就要建工厂了，他除了要画工厂的图，还要画棉花脱籽的脚踩轧车、纺纱机和织布机的图。
工厂的大致布置图他已经画好了，剩下的要跟郑师傅讨论。
于是他领取了完成红薯推广的奖励——三种机器的图纸。
他开始以为这图纸就是一份，没想到，系统是打包的，里面有最简单的手摇纺纱机，也有能同时纺很多根线的珍妮纺纱机，有简单的织布机，也有复杂的提花织机。
江寂看到这些图纸双眼一亮，忍不住夸道：“2977，你终于干了件漂亮的事。”
他一张张图纸看过去，忽然又反应过来，以系统的尿性，他觉得很有可能只能领取一张，他赶紧问道：“2977，这些图纸我是全部都可以用，还是一样机器只能用一张图纸？”
【这些图纸宿主都可以使用。】
江寂惊讶，狐疑道：“真的？没有使用次数？你别等我领完一张，就不能领第二张了。”
【宿主可随意使用。】
江寂不敢置信：“真的假的，我领了这个脚踏织机的图纸后，以后还可以领提花织机的图纸？你确定？”
【确定。】
闻言，江寂拍了下大腿，“太好了！”
虽然都可以用，但是江寂当然不会每样都领，要领自然要领取最好最适用的。
思考了一会儿，现在因为棉花产量少，人们穿的大多是麻布衣服，这麻布衣服很耐造，但是质地粗糙，是没有棉布舒服的。
他准备先用脚踏织机快速生产简单些的棉布，普及大众人群。
最赚钱的当然是千金一匹真丝制成的云锦，不过他们这边养蚕的不太多，主要集中在东边。
反正这个朝代生产力水平远不如他前世的古代，很多赚钱的机会，先攻低端市场，再攻高端市场，慢慢来。
江寂先领取了脚踏轧车、珍妮纺纱机、脚踏织机的图纸。
开工厂需要的机器量大，他一个人是做不来的，他把每台机器上的零部件都画下来，打乱分成几份，分开几个木匠制作，留机器最核心的部分自己做，这样既能快速做好，又能保密。
“2977，这图纸的数据长度单位能转换成这个时代的吗？”
【宿主可自主选择长度单位转换。】
“咦，有选择键吗？我怎么没看到？”江寂在界面上找了找，终于找到了转换按键，把单位换成了这个时代的，方便木匠师傅们查看。
画了一下午，晚上回去宅子那边洗漱后，他又继续画，在临睡前终于画完了。
第二天，他拿着图纸去了县衙找木匠师傅。
徐大人听到他来了，说道：“你来得正好，正要去找你。”
江寂好奇道：“大人您找我有事？”
“有两个县的衙差送钱过来了，我刚派人去找你来着，在大厅里，你去把钱收了。”
“噢，好，我这就去。”
江寂先去把粮种钱收了，他随身带着欠条的，就是知道这几天会陆续有人送钱来。
之前他就跟其他县衙约定好了，粮种钱都兑换成全省通用的银票，衙差们也是带着银票过来的。
跟几位衙差清点完毕后，把欠条还给他们，两清。
他把银票都放进自己随身带的小包里，隐在衣服下。
徐大人等他们处理完事情，问江寂：“你来衙门可是找我有事？”
“没，我找木匠师傅们，私事。”江寂答道，朝做木工的院子走。
徐大人跟了过去，看到他手里的图纸，问道：“这什么？”
江寂嘿嘿笑道，“秘密。”
徐大人瞪他：“跟我还保密。”
“等做好了您再看。”江寂看着木匠师傅们，问道，“大人，师傅们多久能完工啊？我这也着急呢。”
城里最好的木匠师傅都在这里做打谷机、风谷车和抽水机，陈大人需要样品运到府城去给巡抚大人看。
徐大人已经把图纸都分发下去，各村基本上都有些会做木工的，图纸上画得也很详细，只要花些时间，也是能做出来的。
“还要个几天吧，州府、省府都要。”徐大人说。
“我能插个队吗？”江寂说，“东西不多，他们应该一两天就能做完了，我会付钱的。”
徐大人现在看江寂就跟看个金疙瘩似的，也想看看他又搞什么花样，有求必应：“行，给你安排。”
徐大人去说了声，江寂便乐滋滋地把图纸给分发了下去。
“上面的尺寸和需要的数量，以及木材材质都标记好了，麻烦各位师傅了，图纸保管好哈，我还要回收的。”
搞定这边，江寂又去买了做木工的全套工具，去木材市场买了批木材，跟送货的人一起回去了。
回到家，赵茹和江炎都去地上了，江寂把堂屋清出来一半，木材铺子的小二把木材给他全搬到了堂屋里放着。
送走小二，江寂打开系统，他之前获得了三张技能学习图谱，现在正是用的时候。
“2977，我能直接使用高级图谱学木工吗？”
【不行，任何一项技能都是从低级到高级一级一级进步的，奉劝宿主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
“……行叭。”
直播间里，观众们问了下结果。江寂绘声绘色地学了一遍。
【哈哈哈哈哈，还想直接学高级技能，这样三个学习图谱就能学三个技能了是吗？】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啊主播】
【你想得也太美了】
江寂自己也笑了下，又叹气：“……知道了知道了，系统的bug不是那么好卡的，已老实，求放过。”
他说完，从初级技能学习图谱开始使用，都选择了木工。
随即，木工的所有技能一下倾注到他的脑海里，他花了两分钟梳理了一下，开始做起图纸上的零部件来。
没一会儿，江炎和赵茹回来了。
刚江寂回村的时候，两人就看到他了。
“小寂，你买这么多木材做什么？”赵茹看到堂屋里堆了很多木材，好奇问道。
江寂答道：“做织布机那些啊，等房子建好就得建厂房了，织布机这些也要准备好，还要试试机子好不好用，再做其它的机子。”
“哦，你要自己做？”赵茹问，“不请木匠师傅？”
“请了，我今天去县衙找木匠师傅了，把零部件分开给他们的，剩下一些我自己来，到时候回来再组装。”
“你会木工了？”
江寂点头：“学会了。”
赵茹想了下，“行，那你做，我去做饭了。”
江寂拿着块木头在对着图纸量长度，江炎看了他一会儿，去厨房洗了手，过来问道：“要帮忙吗？”
江寂边画着线，边摇头，也没看江炎，答道：“不用，没多少。”
江炎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没说什么，去院子里翻晒谷种。
等他出了堂屋，江寂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两息后，收回视线继续干活。
下午午休后，江寂继续在家里做木工，江炎他们去地里干活了。
到晚上洗漱睡觉前，江寂已经做好了四五个部件，地上还有两个不小心走神做坏了的。
江炎洗澡去了，江寂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吹风纳凉。
正发着呆，江炎洗完澡端着板凳坐在他身边。
“你洗完了？那我去洗了。”
江寂说着要起身去洗澡，手腕却被江炎一把拽住了。
“等下。”
江寂低头看他：“怎么了？”
江炎抬眼，视线凝在江寂的脸上，“我们谈谈。”
江寂顿了下，坐回凳子上，“谈什么？”
“你从昨天到现在，一共只跟我说了九句话。”
江寂顿了下，眸光微闪看向一边，随即笑道：“是吗？我没注意，这两天一直很忙。”
江炎盯着他的眼睛，没说话。
沉凝的气氛让江寂有些尴尬，他说道：“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去……”
“为什么跟江北换床？”
“啊？”话没说完被打断了，江寂愣了下，眨眨眼，“我说了啊，太热了。”
“真的吗？”江炎轻声问道。
“当然是真的，”江寂略提高了音量，“不然还能是为什么？”
“江寂，你在说慌。”江炎沉冷的眸子盯着他，缓声说道，“你在刻意减少跟我的交谈。”
江寂：“……”
“你在疏远我。”江炎又补充一句。
江寂摸摸鼻子，“……你想多了。”
江炎低声问道，声音很轻柔：“我让你不舒服了？”
“……”江寂叹气，转头看着江炎说道，“你没让我不舒服，我也没疏远你。”
“我想听实话。”
“……”江寂看了他一会儿，又扭头看着零星的几颗星星，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在避免让你不舒服。”
江炎眉头微蹙，低声道：“我没觉得不舒服。”
但是你潜意识在觉得不舒服，在抗拒我的进一步靠近。
江寂回头看着他的眼睛，但朦胧的星光不足以让他看清。
良久，江寂移开目光，起身道：“没有就好，我会注意的。不早了，去睡吧，我去洗漱了。”
江炎抓住他手腕，江寂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手，心里叹口气，低声说道：“江炎，你知道我喜欢男人的，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对我们都好。”
江炎愣了下。
江寂趁机挣脱开来，挥了挥手，“早点睡。”
江炎看着他的背影，漆黑的眸光愈加深了一点。
第060章 第 60 章
江寂说会注意, 第二天江炎发现他确实又像之前一样正常跟他说话交流了。
像，又不像。
以前江寂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话，无论去哪里都会问他一句“你一起去吗？”, 但是现在江寂看他一眼就会很快瞥开目光，去哪里也不问他去不去了。
以前江寂会时不时拍他肩膀, 碰他胳膊，分开睡后，身体的碰触也都消失了。
江寂在认真的跟他保持距离。
江炎本来话就少，现在话更少了, 一连几天都没睡好, 眼下带上了些黑眼圈。
赵茹看了有些担忧, 吃早饭的时候说道：“小寂，要不你还是跟江北换过来睡吧？你看江炎这眼圈黑得, 肯定是晚上没睡好。江北睡觉喜欢乱动, 让他跟江南睡, 江南睡得沉，吵不醒。”
江北看着江炎的眼睛，有些心虚, “江炎哥, 我晚上踹你了？”
江炎顿了下, 摇头：“没有。”
“真的吗？”江北当然是不知道自己晚上是不是踹人的，但是大哥和娘亲都这样说，那肯定就是了，“我可以跟三哥睡的。”
“是我自己的问题。”江炎顿了下，说道, “天气热，有蚊子, 没睡好。”
现在还没到盛夏，白天差不多有三十度，很热了，不过夜里很凉快，温度只有二十三四度，正适合睡眠，也没热到睡不着的程度。
江寂心知肚明天气热都是借口，看了眼他的黑眼圈，说道：“晚上咱们换个蚊帐。”
江炎：“……”
赵茹想了下，“江炎，你是不是旁边换了人不习惯，睡不着？”
江炎愣了下，“……可能是。”
江寂瞄了他一眼，没说话。
“是了，有些人认床，有些人旁边有人也会睡不着。”赵茹点头道，又跟江寂说，“小寂你晚上跟江北换过来，他好不容易习惯跟你睡了，一下换成了江北肯定不习惯。”
“娘，我热。”江寂说道。
赵茹拍了他一下，“现在这天，晚上怎么会热。”
江寂下巴一抬，“江炎也说热呢。”
江炎：“……”
江寂又道：“娘，我们俩大男人，体温都比较高的，两个火炉似的，不热也热了啊。”
江炎：“……”以前每天抱着他睡的时候从来不说热。
赵茹狐疑地看着他，又问江炎：“你也热？”
江炎看了江寂一眼，抿唇点头：“……嗯，有点热。”
赵茹叹气：“那行吧，那你忍几天，马上就可以搬家了。”
下午，江寂还是兑换了三个现代的蚊帐出来，轻柔的纱帐，小孔细密，一看就知道防蚊效果肯定很好，透气，而且不会挡住风。
“呀，这个蚊帐真是太好了。”赵茹看了欣喜道，“这个怎么做出来的呀？”
赵茹现在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研究一翻看他们能不能做出来。
他们现在的蚊帐更准确说其实还是布，是不透气的，夏天能防蚊，但也挡风，更热。就是富贵人家用的纱帐，也不怎么透风。
江寂想了下，“这个他们是用机器做出来的，我们要做也能做，就是做出来跟这个会不一样。”
“哎，神仙用的东西就是好。”赵茹感慨。
他们换上新蚊帐，晚上确实更凉快了。
第二天中午，赵茹他们干活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木山村那位媒婆婶婶。
媒婆婶婶看到赵茹就上前拉住人：“大妹子，江寂想成亲了吗？你劝他了没有？”
江炎看她一眼，进院子的脚步慢了一点。
赵茹摇头：“今年这事没办法了。”
媒婆婶婶拍大腿叹气：“唉，这么好一大小伙子怎么就不想成亲呢？”
赵茹也愁呢，但小寂既然那么说了，确实也不好强求他。看她过来的方向，赵茹问道：“你这是给谁说媒？”
媒婆婶婶笑着说道：“后面李大贵家大儿子。”
“说成了？”赵茹问道。
“成了成了。”媒婆婶婶笑得眼睛眯起来，“你看，他家大儿子十七岁，比你家江寂还小两岁呢，都定下了，半年后就成亲了，你抓紧啊。”
赵茹点点头，有些羡慕。
媒婆回去了，没过一会儿，李大贵媳妇带着一块肉和一篮子鸡蛋来了江寂家，说要感谢他们。
“拿回去拿回去，你们家说了亲事，感谢我们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媒婆。”赵茹笑道，“什么时候办喜事？”
说起儿子的亲事，李大贵媳妇笑着跟赵茹道：“准备下半年年前就把喜事办了。说起来，还是得谢谢你们，之前卖红薯赚了些钱，帮你们卖个谷种还给了那么多银子，等谷子收割卖了，就凑够钱，彩礼钱也有了，我们就准备也建个瓦房，给他们成亲用。”
“到时候双喜临门，恭喜啊！”赵茹笑着道。
“谢谢。”李大贵媳妇是真心高兴，又问道，“你家江寂怎么样了？”
赵茹笑着摇摇头。
村里人都知道江寂之前拒绝了媒婆来说亲，李大贵媳妇安慰赵茹道：“也不急，等明年，他说不定就给你说个城里的漂亮媳妇回来。”
江寂家条件现在好了，大家都猜江寂是不是嫌弃村里的姑娘不好看，要娶城里姑娘了。
赵茹笑道：“看他自己喜欢吧。”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赵茹看着儿子，看了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寂装没看见，自己吃自己的。
赵茹还是没忍住，提了一句：“宝山那孩子定亲了，说是年前就成亲。”
江霞抬头看了眼他哥，江寂继续吃自己的，也不搭话。
江炎也瞥了他一眼。
江南好奇问道：“他要成亲了呀？他不是比哥还小吗？”
“嗯，比你哥小两岁。”赵茹见大儿子不动如山，忍了忍，说道，“小寂啊……”
“娘，我们说好了的。”江寂出口打断了赵茹的话，“不提这个好吗？”
赵茹顿住，看着儿子叹口气，“行吧。”
江南眨眨眼，问他哥：“哥，你为什么不想成亲啊？”
江寂抬眼盯着他，幽幽说道：“你想找个嫂子回来，再多一个人盯着你写作业？”
江南打了个颤，“那哥你还是先不要成亲了。”
赵茹拍了下江南的胳膊：“说什么呢，你哥要成亲，你自己的作业自己好好写！”
江南瞧了他哥一眼，小声嘟囔：“是哥自己说不要成亲的。”
赵茹夹了块肉放他碗里：“吃你的饭。”
“哦。”江南夹了肉一下吃起来，霎时间被娘亲说的委屈都没了，美滋滋吃起来。
江寂看着江南，心里叹气，小孩子真好啊，没心没肺没什么忧愁。
把稻种播下去后，过了两天，徐大人派人把江寂让木匠师傅做的东西送来了，还给他带了话，说县衙有个县的衙差来了。
江寂双眼一亮，吃过午饭跟赵茹说了下就去了镇上，收钱，随便买些棉花回来试试机器。
这阵子，各县的银子陆续送了过来，江寂已经收到了十三个县的银子，还有两个县的。
江寂去县衙收了银票，有八千多两，他顺便去酒楼转了一圈，见没什么事，留了一大包干辣椒，去街上买了两包棉花拖着回去了。
走到半路，迎面过来了七八个骑着马的男人，速度非常快，风一般过去了，扬起一片尘土。
江寂转过脸，手捂着鼻子继续往前走。
骑马是很帅，就是灰尘多。
没等江寂走几步，刚过去的马蹄声忽然又变大了。
江寂扭头去看，刚刚那一群骑马的人又回来了，还在他身边停了下来，把他围住了。
为首的一个很魁梧的额头有一道刀疤的男人问他：“你是江寂？”
江寂看着这几个人，个个腰间挂着把刀，眼神都盯着他，看穿着打扮不像平头百姓，倒像是打劫的。
来者不善。
江寂手握紧板车扶手，眨眨眼摇头：“不是，我叫王大牛。”
为首的大汉皱眉，看向后面，怒问：“你不是说他是江寂吗？”
最后一匹马后面冒出颗脑袋，一个瘦得跟麻杆似的人答道：“老大，他骗你的，他就是江寂，我跟着他好多天了，今天看着他去了县衙又去了江记酒楼的，酒楼的小二都叫他东家。”
江寂心脏猛地一跳，见不对，板车一丢从两匹马中间窜了出去，窜进路旁边的树林子里，使劲往城里的方向跑。
城门口有官兵，只要自己跑到城门口就行。
“抓住他！”
后面传来一声大喝，马蹄声和人追赶的声音传了过来。
江寂心脏怦怦直跳，使劲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后面，那群人已经下马追了上来。
卧槽，真遇到打劫的了！
江寂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古代果真治安不好！
幸好山林子里树多不好骑马，自己这身体也是做惯了活的，满身力气，不然自己不是妥妥地立马被抓了？
江寂使出浑身的力气玩命地跑，穿过树林子，又绕过了一个山包，一直跑在树林子里，就是不敢跑到大路上。
“他娘的，他在往城里的方向跑！”
“这小子还挺聪明！”
后面紧跟着几个人，江寂一口气都不敢松懈，那群人还追着，就离他几米的距离。
又跑了一会儿，前面忽然传来马蹄声。
江寂看了眼，那个为首的男人居然从大路骑马绕到他前面来了！
后面那三人也快追上了，江寂赶紧转了个方向，往大路上跑，他跑得满头大汗，感觉双腿也快要不听使唤了，沉得很。
“救命啊！！”他一边跑一边喊，希望有人能听见。
“救命——”
他不小心被树根绊了下，还没等爬起来，后面一人飞扑过来把他按住了。
江寂使劲想掀翻他，没成功，他摸到根拇指大的树枝，拿起就往后面捅，不知道捅到哪里，那人痛呼一声，江寂趁机掀翻他爬起来。
谁知，后面又一个人追到了，一下把他扑倒在地，又一个人过来压住了他的肩背。
江寂：“……”
完蛋，还是被抓住了。
“各位大哥，我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啊。”江寂气喘吁吁地说道。
“不是你跑什么？！”一个人呼了他脑袋一巴掌，“娘的，还敢骗老子！”
“……”江寂嘶了一声，说道，“我真不是，我就是害怕下意识跑而已。”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这人喊道，“把他给老子绑起来。”
江寂赶紧道：“哎，别啊，大哥，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们绑我做什么？”
一群人把江寂抓起来，拿绳子把他胳膊扭到身后，手腕脚腕都绑了，又把他胳膊和身体绑到了一起。
江寂坐在地上，看着几人，这些人绑自己应该是为财？
为首的刀疤脸男人蹲下来，伸手在江寂脸上拍了拍，说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江寂摇头：“不跑了不跑了。”
刀疤脸男人又道：“听说你最近发财了，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就想找你借点银子花花。”
果然是为财，江寂看着他们，脸上连蒙面巾都没绑，胆子是真大，但也对自己不利。
自己看了他们的脸，他们还会留着自己的命吗？
江寂的拳头捏紧了，紧张得有些结巴：“大、大哥，我给你们钱，我包里有银票，你们放我回去行吗？”
刀疤男朝另一人抬了下下巴，江寂旁边的男人伸手从他衣襟里摸进去。
“……不是，不在怀里，”江寂下巴往右边点了下，在腰带下面。”
那人掀开他的衣摆，看到一个四方的包？
他扯了一下，没扯下来，倒是把江寂扯得往前动了下。
江寂：“大哥，要不你放开我，我帮你？”
那人看他一眼，从靴子里拿了把匕首出来，直接把包的带子给割断了。
江寂：“……”
包是皮的，拉链的，那人看了很久才把拉链拉开，里面放着这次江寂收来的八千多两银票。
“老大，有八千多两。”
刀疤男看了眼，起身说道：“套麻袋，走。老三你等我们离开后，再找个人去送信，自己小心点。”
“是，老大！”
江寂闻言急了，道：“哎，大哥，我给你银子，你放了我吧。”
“这么点银子，打发要饭的呢。”刀疤男伸手拍了拍江寂的脸，“你不是卖了十几个县的种子？让你家带钱来赎。”
江寂喊道：“我带你去取，我把钱都给你，行吗？你留我一命就行。”
“去你们村被人围攻吗？你当我傻啊！”
刀疤男抢过旁边人手里的破布塞到了江寂嘴里，另一个人拿着麻袋就把江寂套上了。
江寂：“！”完蛋了。
“走！”
一人把江寂扛到肩上，没走多远，把他扔到了马背上。
随即，一伙人骑着马出了林子，然后奔驰而去。
*
夕阳渐渐西下，江霞把牛赶回去做饭了，赵茹和江炎在地里给菜浇水，还剩下一点就能浇完。
忽然远处乡道上有一个大叔跑到了村口，问地里的人：“江、江寂家是不是这个村的？他出事了！”
村民一听出事了，赶紧问道：“他怎么了？”
“他好像被绑走了，有人让我给他家送封信！你快带我去他家！”
“什么？被绑了？！”那村民赶紧从地里出来，往地上望了眼，“跟我来。”
村民一边跑一边喊：“赵茹！江炎！江寂出事了，你们快过来！”
地里的人都听到了，纷纷望过来。
闻言，赵茹愣了一下，江炎水瓢一扔，已经冲了出去。
“他怎么了？！”江炎飞快跑到路上，“他出什么事了？”
送信的人赶紧把信递给他：“我本来正在路上走，忽然有个骑马的人拿刀架着我脖子，然后让我来送信。”
江炎接过信打开一看，脸色顿时一变。
赵茹已经跑了过来，着急道：“小寂怎么了？江炎，信上说什么？”
“江寂被人绑了，让我们带钱去赎他。”江炎冷声道。
赵茹一听，顿时眼前一黑，双脚一软要倒。
“婶婶！”江炎赶紧扶住她，把她背上往家里跑，“土根叔，帮我叫村长和族老过来。送信的大叔，麻烦跟我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土根叔就在他家旁边地里干活，此刻立即跑着去找村长。
地上其他村民也陆续赶了过来，知道江寂出事了，都往江寂家赶过去，包括送信的大叔。
“江炎，放我下来。”赵茹晕了一下，这下缓了过来。
“婶婶，你先别急。”江炎把赵茹背回家放下来。
江霞和江南江北看到江炎背着娘亲回来，以为娘亲出事了。
“江炎哥，娘怎么了？”江南着急问道。
“我没事，是你哥出事了。”赵茹拉着江炎的胳膊，眼眶里已经盈满泪水，“江炎，他们把小寂绑到哪里去了？小寂没受伤吧？他们要多少银子，我们有钱，我去赎。”
村民们都进来了。
江霞他们都懵了，“哥出什么事了？”
“你哥被绑了，他们要银子去赎。”有个村民答道。
江霞江南江北都愣住了，江南哇一声哭出来：“哥……”
屋里一团乱，村民的议论声，江南的哭声，全都汇成一团。
江炎大喊一声：“都安静！”
众人都停了下来，江南江北也被吓得停住了哭声，一人一边抱着江霞的胳膊。
“婶婶，你们先别急，等我问清楚。”江炎安抚了下赵茹他们，转头问送信的大叔，“叔，送信的还有说什么？”
那大叔说道：“那人说如果敢报官，就剁江寂一条胳膊，就说了这么多，那人就骑马走了。”
赵茹闻言，浑身颤抖起来：“不、不报，我们不报。”
江炎脸色顿时布满寒霜，眸光寒芒闪过。
他问：“他们有几个人？”
“我不知道啊，我就看到那个送信的，他蒙着脸的，只看到眼睛。”
村长和族老过来了，知道事情后都很着急。
“村长，麻烦先等等。”
江炎把赵茹拉到他们房里，关上门，说道：“婶婶，他们要十万两，你给银子我，我去赎。”
“我，我也去。”赵茹心乱如麻，只想立即去把儿子赎回来。
江炎冷静下来，沉声道，“不，婶婶，你在家，家里江霞和江南江北需要你，我去找徐大人，请他帮忙，我会骑马。”
“不行，不能报官！”赵茹赶紧摇头，“他们会伤害小寂的！”
江炎拉住她胳膊，冷静跟她分析道：“婶婶，你听我说，信上写的地址在六七十里外，就在昌平和华文县的交界点，离骷髅岭只有二三十里，他们还有马，有人提前把江寂带走了，说明他们至少两个人。如果我没猜错，那些绑江寂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骷髅岭那伙山贼。”
“骷、骷髅岭的山贼？！”
赵茹一听骷髅岭，更慌了，那可是横行华文昌平两县的山贼，县衙都拿他们没办法的。
江炎点头：“所以，如果他们只有一两个人，我有信心能把江寂救回来，但是如果他们是骷髅山的山贼，肯定不止两个人，应该有一伙。不报官的话，我和江寂可能都回不来。”
赵茹还是很担心：“但是万一他们看到官兵……”
“我会和大人安排好，不会让他们提前看到官兵的。”江炎握着赵茹的肩膀，“婶婶，相信我，我一定把江寂活着带回来。”
赵茹此时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但看着江炎沉静坚定的眼神，她就不由自主相信他。
她也只能相信他。
“婶婶，你先把银子给我。”
“好，就在，就在你们床底下。”
赵茹弯腰把一个黑布包拖出来，因为钱还没收完，江寂让她先别放坑里，等收齐了再放一起，赵茹原本是准备在他们床底下挖坑放保险箱的。
赵茹去自己房间拿了钥匙，回来颤抖着手输入了密码，又用钥匙打开，拿出里面的木匣子。
江炎拿了江寂给自己的包，把玉佩拿出来放枕头底下，问赵茹：“这里面有多少？”
“有十万五千两。”
江炎数出五千两，其余的塞进自己的包里。
等赵茹把保险箱放好，江炎拉开门出去。
顿时屋里的人都看着他们。
“娘。”江霞叫了一声，牵着江南江北走过去，“江炎哥。”
江炎摸了摸江南江北的头，“别怕。”
然后他转头跟村长说道：“村长，各位叔伯，我去赎江寂，家里麻烦各位帮衬一下。”
村长点头：“你放心，家里有我们。”
江炎点头，又说道：“村长，麻烦召集村里的青壮，晚上在村里巡逻一下，明天江南江北你们不要去学堂了，大家尽量不要外出，直到我们回来。”
村长一顿：“你是怕那些人会来村里？”
“以防万一。”
“行，我知道了，我来安排。”村长又问他，“你要去报官吗？”
江炎说道：“我会找徐大人派人来村里，大家尽量配合大人。”
听他说会有官差来，众人心稍安，村长道：“你去吧。”
江炎点头，又问送信的大叔：“你是在哪里遇见那个人的？”
“就你们村出去官道往前三里左右，我是那边梨树村的。”
江炎点了下头，看着赵茹，“我会把他活着带回来的。”
说完，他毅然转身跑了出去。
赵茹哭着喊道：“江炎，你们都要好好地、回来！”
到了官道上，江炎一眼就看到了路上的马蹄印，从西边路过，又从东边往西边跑了，看马蹄印，应该有七八匹马。
他一路跑到送信人说的地方，看到有一小团凌乱的马蹄印，那送信的人没说错。
他继续往前跑，边查看着路上的痕迹，往前一两里，江寂看到了倒在路边的板车，正是江寂早上拖出去的那辆板车，旁边的草丛被很多人踩踏过，应该是江寂从这里跑进了树林里，后来又被人追上了。
直到离城里还有两里时，马蹄印消失了，进去了前面的树林。
江炎立即判断出来，那些人兵分两路，有人从前面包抄了。
江寂没有往家里跑，是想跑去城里找官兵。
想到这里，江炎不再看路上，飞快跑进城里到了县衙。
跟徐大人说过情况后，徐大人大惊失色。
“被绑了？”
“嗯，这是他们留的信。”江炎递上信。
徐大人看了信，顿时脸色一沉：“可知道是什么人所为？”
“我猜是骷髅岭那群山贼。”江炎看着徐大人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说道。
“什么？”徐大人吃惊，“你为什么猜是他们？”
江寂把送信人说的，还有路上发现的线索都说了。
“大人，我想请您派官兵协助我营救江寂。”
“这是自然。”徐大人立即叫人，“叫县尉大人过来。”
没过一会儿，县尉周林过来了。
徐大人把事情跟他说了，江炎又把线索分析了一遍。
周林点头：“江炎兄弟分析得很有道理，我立即召集人手去营救。”
“等下，周大人。”江炎拦住他，沉声道，“你们不能明着去，我不希望江寂有任何损伤。”
周林看着他，道：“江炎，如果对方真是骷髅岭的山贼，能活着救回来就已经万幸了。”
江炎严肃认真道：“我知道，但是我希望把这个可能降到最低。”
“你想如何？”
“有地图吗？”
“有。”
把地图摆上，周林指着信上说的交易地点，“这就是乌龟岭，因为形似乌龟而得名，这岭不高，但是三面都有路，很方便逃窜。而且，这边往西过去四里路就到了华文县，再往西二十里，就是骷髅岭。这应该也是他们选这里交易的原因。”
江炎看着地图，想了想，伸手在地图上划条路线，问道：“周大人，你们从这边绕过来，要多久？”
“这边没有大路，马过不去，而且是晚上，估计要半个多时辰。”
江炎点头：“行，我们这样……”
几人商量了一会儿，拟定了计划，周大人召集了县衙的人手，派了五个人去了山前村，其他人都一起出发了。
江炎要了一匹马跑在前头。
山风呼啸，掠过江炎的面颊，他的眉眼仿佛被冰雪凝住，眸光锐利如箭，冷寂肃杀。
江寂，别怕，等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