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 程劲跑完步，换下被汗浸湿的长袖，镜子里, 他看见自己腰腹的肌肉比以前多了点。
他可能最近真的长胖了些，被陈晚青这对姐弟投喂的。
他换上干净的长袖，去厨房把排骨洗干净, 切好葱姜蒜，其实他不太会烧糖醋排骨, 但记得上次她点外卖点了糖醋排骨, 特意研究过菜谱，肋排比小排贵一倍，他一般也舍不得吃这么贵的肋排，今天沾了她的光。
朝北的窗户光线并不明亮，宁城已经入冬，寒风穿过小窗，带来阵阵寒意。
锅里水开了，排骨过掉血沫, 用清水洗净，程劲往锅里下油，下姜蒜，噼里啪啦肉和油的碰撞，排骨炒得焦黄, 再下水、生抽和醋，厨房香气四溢, 合租的大哥起来上厕所，偷偷猫到厨房看了眼。
“给女朋友做的？”大哥问了声，上次出门的时候, 他记得看到过那个小巧漂亮的女生。
程劲耳根微红：“嗯。”
大哥竖了根大拇指：“真不错，小伙子，你这菜做得好，真香。”
程劲有点不太好意思：“没有，我看菜谱的。”
大哥看了锅里两眼，眼睛贼亮，然后才离开。
程劲炒完排骨，怕它冷掉，放回房间，入冬以后，房间温度很低，平时舍不得开空调，但今天还是开了，他调到28℃，又把排骨放在空调下边。
炒完番茄炒蛋和一个青菜豆腐汤，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11点30。
程劲看着桌上的菜，又打开手机，没有任何消息。
她在路上了吗？
他不确定。
他有点焦灼，冷冰冰的手机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等待令他有些烦躁，翻开昨晚做了一半的试卷，打算用做题缓解等待的焦灼。
可是，怎么也做不进去题目。
11:45，怎么15分钟过得这么漫长。
他点开音乐软件，找到上次坐大巴她和他共享的那些歌曲-
Summertrain
Come with me for a little ride， see the shadows passing by
和我一起乘坐火车离开吧，看那窗外呼啸而过的影子吧
Seems we are a thousand miles away from last night
似乎我们已经与昨夜相距千里
As you sigh in my ear， kiss the rain goodbye
你在我耳边感叹，亲吻着雨滴道别
他闭上眼，窗外的风呼啸吹着，银杏树吹得沙沙作响，早晨去超市没有找到卖窗户橡皮条的店，漏进来的风嗷嗷叫着，令人烦躁。
11:55
12:15
12:20
12:23
12:25
…
14:55
她不会来了。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心里堵得发慌，她还在生他的气。
他打开她的微信聊天记录。
输入：姐姐，对不起…
然后又删除。
输入：姐姐，上周我错了
然后又删除。
他不知道自己能发什么让她能够理一理他，他无措地趴在桌上，他和她本就是两条平行线，如果不是因为哥哥和她的善良，他们一辈子不会有交集。
桌上的排骨早已冷掉，他套上套头的黑色毛衣，从桌上背起书包，城郊去中环学生家里要公交转地铁，下午3点30到下午5点30，他不能以这么差的状态去见学生家长，于是冲了把冷水澡，洗了把脸，暂时把那些不痛快忘却，重新调整好状态才出发。
天色渐晚，阳光都透着冷意，程劲在公交车上温习着补课的知识点。
补课对象是个性格孤僻的初一小女生，听她母亲说，因为从不太好的小学考进了六中，跟不上节奏，成绩一落千丈，她母亲说，之前也找过几个985大学生家教，但效果不好，为什么找他当家教，一大半原因是因为他是初三突然转学去的六中，一年时间成绩突飞猛进，和她女儿的情况有些类似，只给了他两个月试用期，如果在两个月之后的期末考试，她女儿的成绩没有提升，那就终止。
他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机会，即便前一周已经做了些功课，但他还是有些紧张，下车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才去那学生家里。
中环的老小区，面积不大，五十几平，两室一厅已经很拥挤。
女生的母亲给他倒了杯热水，女生乖乖坐在房间写作业，他简单和她母亲说了两句，就背着书包去了女生房间。
“你好，我是程劲，你的补课老师。”程劲把书包放在脚下。
女生点头：“嗯，杨沁雨。”
程劲看了眼女生的书桌，堆着满满的课本，似乎快把这张老书桌压弯：“我是六中毕业的，跟你一样，不过没你这么幸运，我是从山里转去六中的。”
杨沁雨抬起头，看了他眼：“山里？”
程劲点头：“嗯，很穷的山里。”
杨沁雨似乎对他说得很感兴趣，平静的眼眸里闪烁着一丝好奇：“那你是怎么考进去的？”
程劲把书包里的笔记本摊开：“以后再跟你说，我看过你最近的试卷，你其实有点偏科，文科很好，理科有点欠缺。”
杨沁雨看见他笔记本上字迹工整的文字，跟他的人一样，给人很干净的感觉，她有点早熟，总被朋友投喂各种言情小说，她看一些，但兴趣不大，觉得他跟那些小说里描述得形象有点像。
“是的。”杨沁雨回得冷淡。
程劲：“理科最好补了，要是你文科差，那我就束手无策了。”
杨沁雨被他的说法逗得眉毛扬了扬，这哥哥真是一点儿老师的架子也没有，完全不端着，有种同龄人的亲近感：“为什么？”
程劲抽过她桌上的试卷：“理科都有固定的解题思路，刷题进步很快，不像文科，全靠积累。”
杨沁雨有点不太好意思把试卷给他，想去遮掉自己的分数：“我考很差。”
程劲大致翻了翻：“我刚去六中那会，英语30分，毕业的时候英语110。”
杨沁雨：“你有点厉害。”
程劲：“今天我们先讲数学，你先跟我讲讲你们老师讲到哪些。”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杨沁雨对他说的山里和他考试的心路历程很感兴趣，临别的时候，程劲留下三套理科卷子：“你这周抽空把这几套卷子做了，下周六我过来，主要讲这三套卷子。”
杨沁雨点头：“那下周还有时间讲山里吗？”
程劲把脚边的书包拎起来，把笔记本塞进书包：“看下周讲卷子的进度。”
杨沁雨还是很好奇这个男生是怎么从山里考进六中的：“好吧。”
她母亲送程劲下楼：“你是不是觉得她还可以。”
程劲点头：“嗯，是性格很好的女生。”
她母亲摇头：“每次家教都是这么说，性格好没有用，她愿意做题愿意听课，但成绩就是死活上不去。”
程劲皱眉，他本来以为杨沁雨这孩子应该很好教：“我会尽力去帮她的。”
“嗯，谢谢你了，你注意安全。”
程劲和她母亲道了别。
下午六点的天，已黑下去，程劲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左右，冷掉的排骨酱汁冻成了固体，他放下书包，一整天没吃饭竟也不觉得饿，他焦灼地翻着手机，看不见任何消息来访，烦躁地把手机丢到一边，扒拉两口早已冷掉的米饭，冰冷的米粒刮过食道，梗得难受，他又把排骨塞进嘴里，机械地扒了几口，手机震动。
他抓过它，是杨沁雨母亲给他转的第一个月的补课费的一半。
情绪从高到低，他好像真的失去她了。
周天冲了三次冷水澡，总要以这种自虐般的方式引起她的注意，他厌烦自己这样，又不得不这样。
坚硬如铁的身体，没有因为冷水澡而感冒。
周天晚上实在有些憋得慌，冲完冷水澡穿着短袖，去学校操场跑了几圈，挥汗如雨冷风加持，周一早晨如愿发热，昏昏沉沉，情绪更加低落。
蒋小明看他比平时更沉默，脸色更差，忍不住说道：“程劲，你上周末怎么了？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程劲做着题摇头：“没。”
姜晴把小镜子塞进课桌里：“下周我生日，请你们去宁江游乐园，去不去？”
蒋小明回头：“你请客？”
姜晴点头，并朝他使了个眼色：“对啊。”
蒋小明很是无语，手肘碰了碰程劲：“程劲，你去吗？”
程劲头昏脑涨，抬头：“什么？”
蒋小明：“姜晴生日请我们去宁江游乐园，一起吗？”
程劲本想拒绝，姜晴又插了句：“去嘛，宁江是我初中同学家开的，我们去可是不要钱的，学霸，别天天学习了，偶尔还是要放松的，带你感受宁城最美的风景！宁江乐园的摩天轮可是宁城最高摩天轮，能俯瞰整个宁城风景！”
蒋小明添油加醋：“是啊，宁江乐园算是宁城最好玩的地方了，男女老少都爱去。”
程劲想了想：“周六还是周天？”
姜晴：“周六。”
程劲：“我周六没有空。”
姜晴又补充，“周六旁边的周天。”
蒋小明觉得她是真的狗，怎么能舔成这样。
姜晴笑起来：“学霸，那就说定了，蒋小明，那天你记得给我带个小蛋糕，咱们到时候还能在草坪野营，吃蛋糕。”
蒋小明：“行，你是寿星你说了算。”
程劲一上午的课上得都昏昏沉沉，去厕所的时候，浑身肌肉都是酸的，他想着该怎么让陈晚青知道他病了，好像只剩中午吃饭的时间。
不是说让陈慕蓝监视他吃饭，这会他都在窗口等半天都没有等到陈慕蓝，最后打着一菜一汤坐到窗边。
陈慕蓝再不来，他感冒就要好了，昨晚白挨冻了。
结果吃晚饭也没有看见陈慕蓝的人影。
难不成陈慕蓝没来学校？
晚自习结束，头昏脑涨还强撑着去敲隔壁宿舍的门，张峰戴着耳机，满脸不高兴地开门：“什么事？”
程劲朝里面看了眼，看见坐在写字桌边上刷手机的陈慕蓝，淡淡说了句：“不好意思，感冒头昏走错宿舍了。”
说完也没看陈慕蓝抬起头。
思索半天，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不可能没听见。
难不成陈晚青已经彻底放弃他，她跟陈慕蓝打过招呼，让他再也不要管他的死活？
给他糖的是他们，收回糖的也是他们。
肌肉酸胀令他情绪有些脆弱，一边写作业一边头昏，最终没有状态，眼睛泛酸，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
张峰翻了一遍抽屉：“你们那有感冒药吗？”
陈慕蓝放下手机，他最近很烦，他姐的初恋男友给他买了限量版的运动鞋，那双鞋他当时没抢到，盼了很久，现在价格炒到好几万，结果人二话不说就给他买了，这事他又不敢跟他姐说，纠结了好几天，人心惶惶，一直没说。
慕慕慕慕蓝：柏哥，你放心，我肯定是向着你的
张峰一嗓子，让他从手机里抬起头：“你感冒了？”
张峰：“不是。”
陈慕蓝：“那谁感冒了？”
张峰把抽屉关上：“你就说有没有感冒药吧。”
陈慕蓝指了指自己柜子上面：“你看看，应该有。”
张峰踮起脚，把上面的感冒灵拿下来：“谢啦。”
陈慕蓝看他风风火火地出去。
GuCB：嗯，你晚自习结束了？
第32章 C32 我对你的思想已经不纯洁了。……
慕慕慕慕蓝：是啊, 结束了
GuCB：那你早点休息
陈慕蓝握着手机往床上躺去，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事跟他姐说，老实讲, 他对顾沉柏这个前姐夫很有好感，当时他年纪小，小学生, 经常被他姐拉去当他们恋爱的电灯泡，顾沉柏给他投喂了不少吃的, 他就知道柏哥在一天, 他日子滋润一天。
后来他姐分了，他的垃圾食品生涯也就告一段落。
他是真的挺喜欢柏哥的，要是柏哥能和他姐和好如初，他自然双手赞成。
程劲冲完感冒灵，浑身发热，脑袋沉沉的，他缩进被子里，看着沉默的手机, 丧气地把它塞进枕头下来。
隔日早晨，感冒又加重了，浓重的鼻音、晕乎乎的脑袋都令他感到疲惫，他还丧失了去陈慕蓝面前表演生病的欲.望。
以前日子没有她，他也一样的过, 不过就是把喜欢深藏，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 他相信他可以的。
一周在上课和学习中过得飞快，感冒在第三天的时候也好了，阴雨绵绵的一周终于在周五放了晴, 气温也回升到十八度，暖洋洋的日光晒得人昏昏欲睡，他把高二的题目提前刷完，繁忙令他短暂地忘记了等待-
周三项目组线上收到了部分用户投诉，上周的某个版本数据测算不好，这周紧急优化，回溯上上个版本，全员这周都忙着加班，陈晚青也不例外，已经连续加了三天的班，早上10点到晚上12点，睡眠不足令她黑眼圈严重，全靠每天三杯美式续命。
周煜欢给全员点了咖啡，会议室里一个会接着一个会，陈晚青虽不喜欢周煜欢偶尔的轻挑作为，但他作为领导，却是很尽力，基本上都是最晚走的，而且她发现周煜欢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永远可以保持着精神抖擞的状态。
本计划周五团建，因为临时回溯版本的上线，从周五推到了周天，全员哭丧了脸，加班一周就等着周末回血，幸好下午周煜欢在群里说，下周工作日可以分批调休，又给了个额外福利，因为团建放在周天，可以带上家属，每人限带1位，每位家属可报销五百块。
周五加班到凌晨一点，发了版后陈晚青才开车回家。
周煜欢刚好也下班，电梯里打了个照面，一起下了负一楼，灰色的兰博基尼换成了明黄色的法拉利，明艳得像是夜晚最闪亮的星，他还不忘和陈晚青打了个响指。
“你明天带家属来吗？”周煜欢伸手搭在沃尔沃的车顶，嘴角挂着一丝痞笑。
明明都是加班到凌晨一点的人，陈晚青现在蓬头垢面，刘海都油了，而周煜欢却面色红润一副精神饱满的模样。
“不带。”
周煜欢弯腰，眉毛轻挑：“没男友？”
陈晚青不想搭理他：“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周煜欢松开搭在她车顶的手：“喂，你喜欢什么样的？”
陈晚青升起车窗，周煜欢蓦的松手，小声骂了句：“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看着她开出停车场，周煜欢才回了他的法拉利里。
手机里是顾沉柏晚上十点多给他回的信息。
GuCB：你们公司团建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煜欢给他拨去了电话，那头过了一会才接。
顾沉柏刚忙完，合上电脑就接到他的电话：“大半夜你干什么？”
周煜欢倚在驾驶座上，连日的加班让他有些亢奋，从高中到现在一直这样，忙碌会让他精神亢奋。
亢奋的时候喜欢找一些刺激的事，譬如飙车、买醉、找男人女人那点乐子，他解压的方式从来如此，单一却有效，只不过最近被陈晚青这女人弄得有点心烦。
说喜欢她，不至于，只能说那日在会议室里听她字字铿锵觉得有点意思，不像大多数人那么无趣，她看起来鲜活又明媚，没被社会磨平棱角的模样叫他为之一动。
她那么不近人情也让他有些不爽，他的耐心和时间都有限，不会花大把时间在男女的事上，更不会死磕在一棵树上，打算周末叫上顾沉柏。
他不信陈晚青能躲得过这款，毕竟顾沉柏当年在N大的时候人气很旺。
如果顾沉柏都不行，那就是不是他的问题，是陈晚青这个女人有问题，他也不用自尊心受挫。
“团建来嘛，你难道不想看看我喜欢的女孩？”周煜欢揉着太阳穴，语气欠欠的。
顾沉柏解开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从酒柜里拿了瓶威士忌：“没兴趣。”
周煜欢听见那边玻璃杯碰到茶几的声音：“借酒消愁？你那初恋完全没戏？”
顾沉柏双腿叠着，往后仰去，头顶的水晶灯散发着炫光，回宁城不可避免会变成这样，在纽约还好点，离得远，工作忙，不去想，也就那么过着半死不活的人生，这会回了宁城，知道自己跟她仅十公里的距离，怎么甘心就变成这样。
“没戏。”他叹了口气，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周煜欢本想打趣，但还是做了回人：“那你周天更得跟我去团建，我司美女巨多，说不定就有一款合适你。”
酒精麻痹着他的神经，希望今晚酒精能够战胜失眠。
“没兴趣。”
周煜欢听得出他几分醉意：“听哥一句劝，真没必要一棵树上吊死，周天我去你家接你。”
顾沉柏不想去，结果那家伙已经挂掉电话，他把手机扔到沙发另一端，眯着眼睛假寐。
做了个很浅的梦，梦见又回到和她一起的夏天，他们去山里的别墅避暑，他们在山里待了一个周，前六个晚上，她跟方菱一起住，第七个晚上，他们一起看了恐怖片，血浆电影，暴力惊悚，看得人血脉喷张，连他都有几分骇意，那天是最后一个晚上，也许是离别的伤感，也许是恐怖片太吓人。
半夜，她溜进他的房间，一身白色绵柔连衣裙，山间风吹起裙摆，她如同蝴蝶一般扎进他的怀里，令他整个胸腔都是山茶花的香气。
她抬起头，撇撇唇：“我害怕。”
声音带着嗲意，软绵绵的。
他拥着她，手穿过她的发：“方菱呢？”
陈晚青一双湿漉漉小猫般的眼睛望他：“那我回去找方菱了。”
她作势要走，他抓着她的手臂，将她再次带入他胸口。
“怕什么？”他轻揉她的后脑勺。
陈晚青仰着头，香薰蜡烛是栀子花的味道，暖色的微光，飘动的纱帘，她压在他胸口，踮起脚尖，小狐狸一样点他的嘴唇，湿润的带着栀子花的香气，令他浑身震颤。
他抵着她的后脑勺，往后退去，一起陷进柔软的床垫之中，风吹过她的发，自然的风，山间的风，不知谁碰到了音响-
Quiero amanecer entre tu piel de miel，
想要依偎在你甜蜜的胴体边待到黎明破晓，
Luego acariciarte hasta quitar tu sed，
纵情触摸直至我欲壑难平的心被抚平，
Tal y como estás me enredo en tu ser-
她脸颊粉如蜜桃，嘴唇红艳艳的，顾沉柏也没好到哪里去，懵懂的茫然看她，陈晚青突然爬起来，手撑在他耳际，调皮的亲了亲他的耳朵，用湿润又慵懒的嗓音在他耳廓说了句：“跟你说个坏消息。”
顾沉柏不知道她又要说了，伸手把她拽进怀里：“什么坏消息？”
似乎已经打算接受她说的一切。
她抬起下巴，支在他的胸口：“我对你的思想已经不纯洁了。”
说完，她撑起手，从床上爬起来，纱帘漏出的月光皎洁又朦胧，映出她兔子般飞跃逃窜出去的身影。
顾沉柏眸色微深，咬着下唇，僵硬得把那句话在脑海里重复，她这个小妖精完全不知道那句话对男生的杀伤力，他快被她折磨疯了，憋屈地拉开卫生间的门，打开蓬蓬头。
她真是个妖精，就是故意的、诚心的、要他不好过。
梦很浅，浅到不知道是回忆还是梦，他揉了揉太阳穴，凌晨六点，落地窗外城市灯火辉煌，高速路的灯下车来车往，不知是刚下班还是刚上班。
他颓然打开手机，看着工作消息，他和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怎么甘心就这样-
周六早晨，程劲生活照旧，只不过加了五公里，精疲力尽让他痛快了些，他给小橘买了猫条，又买了糖醋排骨，不管她是否会来，但他还是想等着她。
就像茨威格说的，爱你与你无关。
他爱她也一样，他开始慢慢接受她不属于他，开始慢慢理解暗恋这种事情，只要她活在他的脑子里，那他就永远拥有她。
幸好手机还存着偷拍她的照片，他一遍遍描摹她的眉眼，将她每个轮廓都铭记于心。
然后默不作声地继续生活。
下午下了场冬雨，寒冷令他提早换上棉服，他把雨伞靠在楼道里的，杨沁雨的母亲照例给他泡了杯热水。
杨沁雨把做完的几套试卷放到他面前，程劲花了十分钟批改完试卷。
他伏在案前：“我们从这道题开始讲。”
杨沁雨点头。
他很耐心的把一道小题目拆解开来跟她讲，并且由小题目引申出后面的大题目的解法，本来相对独立的题目，在他的串联之下，竟然隐隐都串成了一条线，由简单引申到困难，再由困难发散到其他题型。
杨沁雨觉得有趣，比之前补课老师讲得生动，也可能是因为他过于漂亮的眼睛，或者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白皙，青筋从手背延伸到袖口。
窗外有淅淅沥沥飘起小雨，雨珠细细密密，杨沁雨的妈妈去隔壁房间收衣服，拉开窗，吱嘎的声音格外刺耳。
程劲紧了紧外套的领口，杨沁雨看了他眼，从书架上面拿起空调遥控器。
“讲完题目，可以接着讲上周的故事吗？”杨沁雨抬起头，一副天真模样。
程劲把试卷翻面：“还有两道大题，讲完估计就五点半了。”
杨沁雨叹气：“要不是你讲那么细，肯定可以五点就讲完的。”
程劲把卷子铺开：“杨沁雨，你要是想一直换家教老师，可以这么贫嘴，如果你也想好好学习，那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讲那些事。”
杨沁雨似乎真的被唬住了，皱眉：“我考虑考虑。”
程劲知道她不是笨小孩，可能是故意不好好学，但对他来说，这份工作能够维持他基础的生计，他只想好好干。
程劲叹气：“那我们接着往下讲。”
杨沁雨点头-
陈晚青这周连续加班，完全没精力过问程劲的事，全依靠着陈慕蓝，他说程劲挺好的，她也就放心了。
周六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才醒，总算把一周的睡眠都补了回来，本来想着周六可以带家属一起去宁江乐园，想带程劲一起去玩，但这孩子边界感太强，几次三番拒绝她的好意。
她后来也反思过自己的行为，更是在网上查过怎么处理和孩子的关系。
有一条说得很好，如果家长是真的爱孩子，就要尊重孩子的想法，如果用强制的方法绑架孩子，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这种方式来训导孩子，只会适得其反，孩子很难从这段关系里获得安全感和自信。
而且周天团建人很多，程劲这孩子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她这个想法作罢，如果程劲真的有什么困难，陈慕蓝一定会告知她，她做个帮他解决困难的家长就好，不用时刻盯着他，看着他，他是个大孩子，需要有自己的空间。
遂，她把这个机会给了方菱。
导致方菱周六就来她家蹭住，周天一起去宁江乐园。
方菱躺在她家的软皮沙发上，手里抱着爆米花：“你这样挺好的，程劲那小孩很省心，你不用时刻记挂着他。”
陈晚青窝在茶几上看文献资料：“别把爆米花弄我毯子上。”
方菱翘着二郎腿：“你能不能别工作了，工作狂吗？”
陈晚青敲着键盘：“上周有点东西没弄懂。”
方菱晃着腿：“好久没逛街买衣服了，晚上我们去逛街吧。”
“那你等我忙完，晚上7点左右。”
方菱嗤了声：“算了，本来我还想撮合你和小顾，看你这样，我觉得谁跟你在一起都很可怜，你干脆和工作谈恋爱得了，想不通，你又不缺钱，干嘛非得这么拼。”
说着又补了一句，“想起来了，你上学就这么拼，拼命三娘，天生自带卷属性。”
陈晚青回头瞪了她眼：“我只是觉得这个工作很有意思。”-
周天早晨，气温回升，又到了十五度左右。
陈晚青穿了件浅棕色呢子，里面是白色修身毛衣+棕色短呢子格子裙，露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方菱则是穿一身黑色露肩毛衣裙，性感又不失优雅，又从陈晚青的梳妆桌上挑拣了一个黑色大蝴蝶结的发饰：“这个我用了。”
陈晚青把手机揣进包里：“你还要多久。”
方菱别好蝴蝶结，又抹了一遍口红：“马上。”
陈晚青去客厅把外卖叫的海鲜粥喝完，拿上打包好的粥和包子，方菱坐在副驾驶，一边啃包子一边说：“张数真是直男癌，他说我这身衣服看起来不好看。”
转过头又问陈晚青，“这身不好看吗？”
陈晚青没看她：“可能他就是怕你冷吧。”
“十五度能冷到哪里去。”方菱拿纸巾把没吃掉的包子包好，“话说今天能见到那位一直烦你的leader？”
陈晚青点头：“嗯。”
“看我不骂死他。”
第33章 C33 似乎这样能够和她靠得更近一点……
宁江乐园周末人不少, 大多是带着孩子的家长和一些情侣。
陈晚青停完车，看见停车场那辆明黄色的法拉利，她想, 周煜欢竟然来得这么早。
方菱把车上垃圾收了下，顺手扔进一边的垃圾桶。
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幸好温度不高, 凉风一吹，把困意吹散。
方菱愣是要在门口摊贩那里买了对兔子耳朵, 顺手给陈晚青买了对猫耳朵, 毛茸茸的耳饰令人无法拒绝。
“我们拍张合照，等会我发朋友。”方菱举着手机，调成美颜相机，“嘿，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陈晚青配合着她比了耶，有点傻，但她也想不出多余的动作，只想应付完拍照任务。
“还是不能用美颜, 用了美颜你都变蛇精脸了。”方菱关掉美颜，举着手机，“小猫咪儿真可爱。”
陈晚青看她墨迹半天，比耶的手指都酸了：“你快点儿。”
方菱嘟着嘴，摁下快门。
“要不要帮你们拍？”周煜欢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
方菱放下手机, 看了眼面前卡其色呢子大衣的男人，还没来得及震惊他俊美的容貌就被他后面揣着口袋走来的顾沉柏吸引去了注意力。
顾沉柏显然也没有料到在这里碰见陈晚青和方菱, 他把手机塞进深棕色西装的口袋，礼貌地朝她们笑了笑。
周煜欢笑起来，嘴角挂着酒窝, 瞧了眼陈晚青，又瞧了眼他那木讷冰冷的好兄弟，这俩是看对眼了？
他怎么觉着顾沉柏看陈晚青的眼神不大对头，甚至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温柔。
千年冰山也被陈晚青这种女生撬动了心脏？
方菱惊得有点不知所措，然后才反应过来：“你们认识？”
周煜欢伸手搭在顾沉柏的肩上：“我的好兄弟，刚刚归国的华尔街大才子。”
方菱一脸惊艳，伸手碰了碰陈晚青的胳膊，小声说道：“他谁啊？”
陈晚青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周煜欢，她完全没想到他俩竟然认识：“周煜欢，我们项目组的总经理。”
周煜欢点头：“没你想的那么牛，就是一挂职打杂的。”
方菱呵呵笑起来，伸出手：“你好，总经理。”
“害，真就一打杂的。”
陈晚青：“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方菱。”
“方菱？”周煜欢嚼着这名字，瞧了她两眼，他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记不太清，不出意外，可能是在哪里见过。
周煜欢不去纠结，继续说道，“这是我兄弟顾沉柏。”
说着看下他身后的男人，眼神示意他别那么死板，比了个嘴型：“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女生。”
顾沉柏扫了眼陈晚青，他猜出来了，从周煜欢这个花蝴蝶大老远把他从五号口叫过来的时候，他就猜出来陈晚青就是他一直以来说追不上的女生。
她确实难追，上学的时候就难追。
那时候他花了不少精力才博得她的注意，又花了整个一年时间才把她追到手，从春天追到夏天，从夏天到秋天，从秋天到冬天，她无动于衷，直到那次春游，她在林子里迷了路，他找到她，把她背出林子，她才答应和他试一试。
想起过往，他又忍不住瞧她头上两个黑色猫耳朵，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柔软又可爱。
印象里，高三寒假的时候，他们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她在会场买了两个兔耳朵还会发亮的头箍，非得强迫着他戴上，他本来不愿意，可谁叫她天生自带说服力，那一排就他一个大老爷们戴着两个亮晶晶的粉色兔耳朵，引得不少女生和他拍合照。
顾沉柏回过神来，看向那对猫耳朵：“嗯，我们认识。”
“什么？”周煜欢惊讶，然后恍然，一副明了，“这倒确实是的，你是宁城一中毕业的吧？我看小陈好像也是宁城一中毕业的，算算年纪，你俩确实是校友。”
陈晚青举着手机，晃了晃：“团建10点集合，你确定要在这儿闲聊？”
周煜欢撇唇：“小陈，你可真是无情。”
陈晚青往前走去，方菱回头又看了眼顾沉柏，真不知道他俩怎么就认识了。
难不成这个周煜欢就是陈晚青说的各种撩他的那个上司？
顾沉柏就是这么纵容好朋友来撩他前女友的？
顾沉柏脸沉了沉，尤其是看到周煜欢屁颠屁颠追着陈晚青跑的身影，他不爽地伸手拉了把周煜欢的手臂。
周煜欢停下来，回头看他：“怎么了？”
顾沉柏：“你换个人追吧。”
周煜欢：“……？”
他还没弄明白，看顾沉柏阴沉的脸色，“为什么？”
顾沉柏看了眼陈晚青已经远离周煜欢20米远，才悠悠说道：“她是我初恋。”
周煜欢震惊，瞳孔微微变大，很快又恢复正常，伸手锤了锤他肩膀：“好家伙，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顾沉柏往后微退半步，远离他的触碰：“我不知道你追的是她。”
周煜欢挑眉，看他一脸不高兴的模样，玩世不恭地挂着一抹笑：“哟，我还当你是真冰山，没想到我们顾少是个痴情种。”
顾沉柏被他这玩笑的话逗得眼神暗了暗：“你换个人追。”
周煜欢：“你又没追上，她单身，我单身，我不想换。”
顾沉柏身侧的手捏了捏：“随你，反正你不可能追上。”
……
周煜欢哼了声：“论追女人，我可比你懂得多，小陈那种女孩子，无非是要多费心思，你猜我多久能追上她？”
顾沉柏舌尖压着后槽牙：“那你星耀的项目别做了。”
周煜欢脸色僵了僵：“顾沉柏，我看你是真的无药可救。”
他继续，“我不可能跟兄弟抢女人，倒是你，为了个女人竟然连事业都能放弃，你不觉得自己刚刚很疯吗？说你理智，你对一切事物都很理智，连人生规划的每一步都清清楚楚，说你不理智，你竟然为了小陈能说出那种话。”
顾沉柏咽了口口水，刚刚他脑子里想过很多事情，比如周煜欢真的追到陈晚青，好兄弟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那样的结果他无法承受，可现在冷静下来，他又觉得如果真是陈晚青自己决定的路，他也许会尊重她，但是会逃得远远的，像过去的五年一样，躲在地球的另一端，不再接收她的消息。
他跟着周煜欢来到星耀项目组集合点，过于出色的外形令他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深灰色的西装衬得他修长干练。
集合之后，就是进园，先集体做一些热身活动，再自由活动，关系好的同事可以自发成团。
有几对家庭已经带着小朋友往旋转木马走去。
陈晚青和方菱随意在园子里走走，阳光正好，散步刚好。
周煜欢买了两盒爆米花，小跑着送给她们一份，方菱厚脸皮的抱过爆米花：“谢谢。”
他扬了扬下巴指了指那边排着队的飞天巨龙：“那可是宁江乐园最好玩的项目，你们一起吗？”
陈晚青看了眼拍着长队的入口：“你们也玩？”
周煜欢点头：“当然。”
陈晚青扫了眼顾沉柏，她记得他很恐高，高三学习压力大，他们一起来宁江乐园玩，第一次玩飞天巨龙，他下来就吐得天昏地暗脚步打飘，后来她才知道他恐高。
这话问的其实不是周煜欢，但顾沉柏竟然没有拒绝玩飞天巨龙。
他能玩？
不过，这跟她没有关系。
于是他们几个去排了队。
周煜欢跟方菱不知道在聊什么，相谈盛欢，她真羡慕方菱，什么人都能聊得起来，天底下的人都是她的兄弟姐妹-
“我要玩飞天巨龙！”姜晴指着那边的飞天巨龙，“蒋小明，你们去排队，我跟蔚蔚去买根烤肠就来。”
蒋小明拎着蛋糕和吃的，老远的距离就听见了人群的尖叫声：“你还吃？不怕等会吐了吗？”
姜晴皱眉：“吃饱了才有力气冒险啊！程劲，你要吃烤肠吗？”
程劲摇头：“不用了。”
姜晴：“小明，你呢？”
蒋小明：“那你给我带一根吧，我要微辣。”
姜晴摆了摆手：“那我去了。”
蒋小明看了眼程劲手上提着的书包：“你还提得动吗？要不我来拿，真不知道姜晴那女的怎么能买这么多饮料。”
程劲点头：“没事，我能拎得动。”
蒋小明捧着蛋糕看着乌泱泱的一片人：“飞天巨龙蛮好玩的，就是排队排死人，看着队伍估计至少排一个小时。”
程劲没来过游乐园，这是第一次，目光被很多五颜六色的建筑吸引，他看见很多情侣一起过来，女生好像都很开心，这样的地方很适合情侣约会吧，他不知道陈晚青喜不喜欢这种地方，不过这种五彩的颜色很适合她，有种来到公主家的感觉。
“你等会要抓着我的手，不然我会害怕的。”
旁边的女生对她男友说道。
男生伸手搂着女生：“我肯定会抓着你的，你不要怕，安全措施都很到位的。”
女生仰视着男生：“上次来，你就吓得松开了我。”
男生：“你记错了，上次你把我的手都掐断了。”
女生嘟唇：“怎么可能！”
男生：“你别不信，每次一到最高点，你就意识模糊，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暴力！”
女生作势捂着耳朵：“你别瞎说！”
程劲听了半天，他大概理解他们的对话，飞天巨龙是一个刺激的项目，在最高的地方，胆子小的人会意识短暂模糊，而做出一些自己无法自控的事情。
他以前的生活里从来没有玩过这种项目，甚至带着一点好奇，这是宁城的世界，另一番天地，这是他姐姐的世界，他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熟悉她成长的环境和娱乐设施。
似乎这样能够和她靠得更近一点。
第34章 C34 他怎么看见她也没有打招呼？
姜晴买了烤肠回来, 他们已经排进队伍里，入口到安检口一共50米，硬生生用铁栅栏围了个迷宫, 只能靠摆弄手机打发时间。
蒋小明开了局英雄联盟，问程劲来不来。
程劲摇了摇头，插上有线耳机, 去b站听网课。
姜晴踮着脚，脑袋伸过来：“你也太用功了。”
姜晴又继续, “你听的什么课啊？回头也发我看看。”
程劲点头, 把手机亮度调亮了点：“好。”
队伍行进得很慢，如同蜗牛爬行，小孩的哭闹声不断，指着高处运行中的过山车，叫嚷着要去玩，他妈怎么安慰都没法让他冷静。
周围人只能塞上耳机-
陈晚青翻弄手机，难得企微群里安静，百无聊赖, 翻出之前在看的漫画，她很久没看，男女主竟然还在吵架，没有和好，她看看更新时间, 都过去一个月了，还在冷战, 本来看甜甜的漫，现在自己都跟着酸涩起来，骗人的甜漫。
方菱闲不住又不爱玩手机, 东一句西一句和周煜欢侃大山，有时是披头士，有时是中东境况，有时是娱乐圈，电竞圈也涉及一二。
天南海北，一个敢提一个敢接。
周煜欢对方菱刮目相看：“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什么都涉猎？”
方菱俏皮转过头，兔耳朵一跳一跳的：“你猜呢。”
周煜欢：“嘿，我可猜不到。”
方菱：“猜不到就算了。”
顾沉柏半途接了电话会议，背过身，和他俩噪音源保持了一段距离。
他讲的是标准美式英语，腔调很正，引得周围一片注目，看起来专业又严肃，加之一身深灰色系列的西装，和游乐场的氛围格格不入，他的手指时而轻巧着铁质栅栏，游乐场瞬间变成了会议室，连周围的聊天声都变得很小。
吵闹小孩的母亲立马把孩子嘴捂上。
姜晴本来在两圈之外，绕过前面的拐角，听见低沉又富有磁性的英语腔，声调听着像是什么绝世大帅哥，她不由得抬起头，朝声音源头看去。
人头攒动，乌泱泱，一米八几的西装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她踮着脚，终于看清了男人的侧脸，高挺的鼻梁骨各位突出，中短头发干练又精神，背光，浑身透着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清冷气质。
“快看。”姜晴戳了戳旁边的黎蔚。
因为声音过大，导致了周围好几个人都朝她说的方向看去。
程劲本在看教程，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直到有个女生的手机伸到他跟前，似乎在拍摄什么，他才恍然抬头，顺着手机朝向，看见逆光之中站着的那个穿西装的男人。
令他想起之前电影台放的《傲慢与偏见》里的达西。
晨光雾霭之中走来，他与众人形成鲜明对比。
那确实是个很帅的男人，身材颀长，气质凛然，直到他的视野中出现那熟悉娇小的身影，还有那对黑色灵动的猫耳朵。
他熟知她的每个角度，单一个背影，他就直接认出她来，就算认不出，方菱也证明了那就是她。
程劲感觉自己心脏砰砰跳动起来，枯萎的藤蔓在接触到朝露时渐渐抽出新枝，她已经整整十四天没有给他发过一条消息，他快疯了，每天把自己埋进学习里，试图抹去她的狠心。
看见她时，他的整颗心又重新跳动，好像心脏的主人从来就不是他自己。
可是，下一秒，它又再次坠入深渊。
那位“达西”走向了她，他把手机塞进口袋，满眼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猫耳朵是为“达西”戴的，那身漂亮的浅色呢子也是为“达西”穿的，她的小女生姿态只有在“达西”面前才显露无疑。
他们在约会，一起去坐过山车，等会可能还要共进午餐，和正常情侣一样。
或许她会在过山车行至顶部的时候，因为害怕，把“达西”的手掐疼。
十四天不理他，现在他全明白了。
她已经开始新的生活，而他于她而言确实是个累赘。
耳机里嗡嗡响着老师讲课的声音，他感觉耳膜失去听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干，如果可以，他宁可她一直不理他，也不要在这里看见她和别人约会。
直到后面的人碰了碰的肩膀：“小伙子，你到底走不走？”
程劲反应过来，往前走去，目光却始终落在前面的人身上。
“达西”的目光永远追随在她身上，而她低头翻弄手机，不知道看了什么好玩的，眉眼都舒展开。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是严肃的，是冷静的，从不是这样松弛的。
在“达西”面前，他看见了自己的渺小和卑微，看见她的泰然自若。
前面两圈的人已经进了安检，一排四个，方菱选了个边上的位置，陈晚青和顾沉柏坐中间两格，周煜欢也坐边上。
方菱系好安全带：“哎？青，我好像看见弟弟了。”
陈晚青转过头，一脸懵：“什么弟弟？”
方菱扬了扬下巴，陈晚青错开她，看见安检入口下一批排队的人。
不是程劲又是谁。
程劲在看她？
好像真的在看她。
他怎么看见她也没有打招呼？
陈晚青皱眉，又坐回原位，她本来想带程劲来宁江乐园的，想到他那个臭脾气，就没跟他提，没想到他倒自己来了。
难道这孩子喜欢玩这种刺激的项目？
早知道还是应该提一嘴的，不应该看网上说什么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问一下也不会怎样，但她实在不想被他接二连三地拒绝。
工作人员再次检查一遍安全带：“祝各位旅途顺利。”
伴随着声音落下，车子缓缓在铁轨上开动起来。
程劲目送着他们离开。
姜晴捂着脸：“我有点害怕了，下一批就到我们了，真的好吓人。”
蒋小明刚玩结束一局游戏：“很快的，三分钟。”
程劲看着那过山车的影子，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当车子冲到最高点的时候，他看见她没有和他牵手，他的心舒服了几秒，可是他注意到，“达西”在最高点的时候一直看着她。
最高点，人失去意识，会失控，可是“达西”的目光却能坚定地锁在她身上。
他喜欢她，程劲肯定。
她明艳动人，喜欢她的人趋之若鹜，他早该料到。
“程劲，你怕吗？”姜晴问道。
直到姜晴重复第二遍，程劲才回过神。
姜晴：“你好像对过山车很感兴趣。”程劲收回视线，最高点没有牵手，应该不会牵了。
“还好。”他冷淡回应。
姜晴：“你坐边上，不介意吧？我跟蔚蔚有点怕，你跟小明两个男生坐边上，可以吗？”
程劲礼貌点头：“好。”
蒋小明撇唇：“不好，我也怕，我不要坐边上。”姜晴翘嘴：“你怎么回事，你个大老爷们，别这么娘啦吧唧的。”
蒋小明：“怎么，你还不让别人怕了啊？”
……
前一批过山车已到站点。
陈晚青看了眼紧握着扶手的顾沉柏，叹了口气：“不能玩，还玩？”
顾沉柏头有点晕，勉强让自己正常站起来，脸色一片苍白：“没事。”
他补充道，“没事，我在美国那几年玩过几次，我缓缓就好。”
顾沉柏胃里翻墙倒海，他还是不习惯过山车，心脏快突破临界点，他只感觉头重脚轻。
他晃了下，陈晚青下意识扶了把，很快把他交给周煜欢。
陈晚青皱眉：“你确定没事？”
顾沉柏摇头：“没事。”
陈晚青：“想吐吗？”顾沉柏垂眉，长睫毛轻颤：“想。”
陈晚青：“我去看下有没有卖水的地方。”
等她转身，他的嘴角忍不住扬了扬，很快又压下。
陈晚青差点忘了程劲这事，准备跟程劲打个招呼，回头的时候才发现，下一轮的过山车已经启动。
过山车算是刺激项目，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承受得到这种极速失重感和冲击。
她有些懊恼，自己应该多关心他点，可又怕频频碰壁。
这孩子和她比较疏离，去宁江乐园也没跟她提，他有自己的生活圈，而她只是意外插进他生活的一个陌生人。
让他贸贸然接受一个长辈确实是很困难，但她作为他暂时的家长，还是得做好家长的事情。
她从零售铺子买了一扎矿泉水和一大袋零食，方菱他们只留了四瓶，剩下的她想等程劲坐完过山车下来，交给他和他的朋友，就当姐姐请他们的，毕竟都是程劲的同学，也有助于他和同学的关系拉近。
顾沉柏缓和了些，看着面前大袋零食，其中有些膨化食品，他记得她那时超爱吃这些，看电影、压马路总得吃点什么，没想到她这小习惯还没戒掉，真是小孩子口味。
“还爱吃这些？”顾沉柏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大口，滚动的喉结一半掩在西装领口，轮廓分明，线条明显。
陈晚青没有回应：“你们可以先玩别的项目，我跟方菱等个人。”
顾沉柏微微蹙眉：“等谁？”
又觉得这话问得不应该，他不该过问那么细，目光扫见她光裸的膝盖，即便中午接近十五度，但光着的皮肤还是会凉。
他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外套长度刚好到她膝盖下：“盖着吧，别冻出老寒腿，今天结束再还我。”
在她还来不及拒绝的时候，顾沉柏已经拉着周煜欢往下个项目走去。
第35章 C35 几次都可以。
方菱看着顾沉柏远去的背影：“你真的完全不考虑一下？”
陈晚青从塑料袋里挑挑拣拣, 拿了一袋薯片拆开，递给方菱一片：“不考虑。”
方菱懒得接过来，脑袋凑来咬着薯片：“他各方面都很不错, 又是你初恋。”
陈晚青看着过山车停下来，程劲似乎和同学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
“他放弃过我一次。”陈晚青淡淡说, 肩上的呢子带着一股淡淡的木质沉香气息，“也可能是那个暑假真的太难熬了。”
说着她转过头看着方菱, “我没和你讲过, 和他分开那个暑假，我真的难过得要死，好像把某个器官从身体里硬生生摘除，那种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方菱看她说得云淡风轻：“难怪那个暑假怎么喊你都不出来玩。”
阳光溅入她的双眼，陈晚青弯了弯眉毛：“他很好，我知道，只是一见到他，我就想起那段时光, 一想起来就会难过。”
程劲从过山车下来，那种极致的心脏升起又坠落的感觉令他几乎从死亡面前走过，当过山车停在顶端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是陈晚青。
他还没有和她说过喜欢，甚至连她的手都没牵过。
姜晴脸色惨白：“真的太刺激了！”
蒋小明：“你快把我耳朵吵聋了。”
姜晴瞪了他一眼。
程劲的视线和陈晚青在空隙间交汇在一起。
她在看他！
她并不是完全不理他！
可是, 下一秒，他看见她肩上的深色呢子大衣, 是那位“达西”的大衣。
他们是男女朋友。
他感觉心脏撕裂般的难受，连同过山车带来的生理不适在这一刻都从胃里翻涌，快速转过身, 朝着花圃走去，扶着一边的栏杆。
姜晴看他状态不对，跑过去：“怎么啦？”
程劲手搭在栏杆上，摆了摆手。
蒋小明也跟过来：“你没事吧？”
程劲摇头：“你们先去玩其他的，我缓一缓。”
姜晴从蒋小明拎着的零食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你先喝点水。”
程劲摆手：“不用了。”
“还好吗？”陈晚青拿着水过来。
程劲听见熟悉的声线，那根绷着线猛地崩裂，细碎的难过将他填满，眼睛不可遏制地泛红，心里堵得那口气似乎找到了抒发口，难过、委屈和思念将他团团包围，唇线拉紧，不让自己情绪失控，冷静地摇头。
姜晴和蒋小明也回过头来，一脸好奇看着陈晚青。
陈晚青浅浅一笑：“你们是程劲的同学吧？”
姜晴看着面前的美女姐姐，猫耳朵毛茸茸的在阳光下特别柔软，雪白的皮肤通透而细腻，淡妆加上身上披着的深色呢子，令人遐想非非，呢子领口别着的宝蓝色领针能够看得出她的那位先生很有格调。
“嗯嗯。”姜晴、蒋小明、黎蔚点头。
“我是程劲的姐姐，你们好呀。”
姜晴眼睛睁大了：“啊？姐姐吗？”
陈晚青落落大方回应：“嗯，我买了点吃的，你们去戴兔耳朵那位女士那边拿吧，程劲这边我来照顾。”
说着指向了那边的方菱。
等他们走了，陈晚青拧开矿泉水瓶盖，把水递给他：“感觉好点了吗？”
程劲接过她递来的水：“嗯。”
“胃里很难受的话，就去厕所吐，吐过会好些。”
程劲摇头：“我休息一下就好。”
陈晚青掏出手机，给方菱发了条消息。
晚青：你先去玩其他项目，我照顾一下弟弟
方菱把零食分给程劲的同学，翻开手机看见陈晚青的消息。
方菱：行，你一个人行吗？
晚青：嗯，可以的。
程劲不知道她发信息给谁，说好照顾他，结果还是手机里那个人重要，他看着她戳着屏幕，还有她披着的外套。
他们在一起了？
所以一起来游乐园？
陈晚青把手机塞进口袋：“能走吗？”
程劲点头，松开栏杆的时候，腿微软，下意识又扶住栏杆：“我再休息下。”
陈晚青伸手握着他的手臂，程劲一愣，隔着布料，但能够感受得到她的温度，他的心砰砰跳起来，耳根不自觉地有些泛红。
“去花圃那边的休息座椅坐。”
程劲点头，脸色惨白，任由她扶着自己。
风吹过她的发际，细软的发飘动，黑色猫耳朵可爱又不失温柔，只是那身呢子大衣太过碍眼。
暗恋本就是一个人的事情，他喜欢她，即使她有男朋友，这也不能成为他放弃喜欢的理由。
他喜欢她，和她无关，和她有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关系。
“是因为想合群才坐过山车的吗？”陈晚青问道。
她通过程劲的反应能够知道他似乎玩不了这么刺激的项目，就像顾沉柏之前一样，每次坐过山车都吐得天昏地暗，但因为她喜欢，所以他经常陪她坐，她后来搜过，对于不喜欢坐过山车的人来说，强行坐过山车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程劲：“因为没坐过，不知道什么感觉。”
陈晚青心里一恸，停了一秒，蓦的抬起头：“以后想玩什么你可以跟我说。”
他的角度刚好瞧见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没什么想玩的，就像游乐园，他没有兴趣，可是他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坐过山车，想在最高点的时候，在情绪到达极值的时候看见她在身边，仅仅只需要看见她，他似乎能够明白那位“达西”，明白最高点时，那种情绪极值里拥有她的快.感。
“还想玩一次过山车，可以吗？”程劲小心翼翼地提出，又补了一句，“不可以也没关系的。”
陈晚青看了眼他的状态：“你确定你还能玩一次？”
“几次都可以。”程劲下意识回道。
陈晚青看他眉毛轻扬，好像从某一刻就活了过来，这大概就是年轻的好处，年轻可以有无限生命力去做任何事情，不受困难阻拦，一往无前。
“那我们休息十分钟去排队？”
程劲点头：“好，不休息也没关系，排队的时候可以休息。”
陈晚青还是跟他在座椅上休息了一会，程劲抿着唇，看见她露在外面的膝盖，这个天气不算冷，光腿的话，膝盖还是会受凉。
他站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陈晚青点头。
他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没有了半点虚弱状态，他又一次用卑劣的手段让她看见他。
那又怎样。
他记得园区进门的地方有一些物品的售卖，不知道有没有可以保护膝盖的物品，他逆着人潮往入口方向走去。
纪念品超市全都是一些可爱的装饰品，头箍、帽子、发夹和围巾，没有能够套在膝盖上的东西。
他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有些失落地离开。
在路上，看见别的女生穿着的肉色的修身的裤子，程劲不甘心又折回去。
“您好，请问这边有肉色的裤子卖吗？”
店员皱眉，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男生：“什么肉色的裤子？”
程劲：“就是跟皮肤一个颜色，比较修身的那种裤子。”
店员有些诧异：“你说打底裤？”
程劲不知道那具体叫什么：“可能是的。”
店员：“我们这是宁江乐园周边店，不卖打底裤。”
程劲：“那您知道哪里有卖吗？”
店员：“这个要出去买，这里面卖周边不卖打底裤。”
程劲：“那您知道出去之后哪里有卖吗？”
店员：“出去之后有条街，那边有一些超市，超市里应该会有，不过，你也可以叫外卖，让外卖员给你送到景区门口，这样比较方便。”
程劲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外卖怎么点？”
店员就快被他问烦了，如果不是因为他长得很帅的话，她可能不想搭理他。
“你是给你女朋友买的吗？”
程劲点头：“嗯。”
店员叹了口气：“你等等，我先给别人结完账，教你操作。”
程劲乖乖退在一边等店员帮别人结账，如果叫外卖的话，他们坐完过山车他跑去景区门外取就行，现在是中午，温度正高，下午温度会降下去，这样时间上也比较适合。
店员结完款：“你把手机给我。”
程劲把他的手机递过去，店员在手机里操作一番：“你连支付宝都没有？”
程劲有点不好意思：“不怎么用手机。”
店员下载了饿了么外卖：“呐，你这边设置地址定位…”
“哪里？”
店员定完景区的位置，看着面前的笨蛋帅哥：“哎？算了，我帮你点个外卖，等会到了，我发你微信，你去景区拿，可以吧？”
程劲和店员互相添加好友：“谢谢你了，外卖的钱我转你。”
店员点头：“你转多了。”
程劲：“因为麻烦你这么久，有点不好意思。”
店员看他离去，忍不住叹了口气，笨蛋帅哥也挺迷人的，笨笨的，还跑过来给女朋友买打底裤。
陈晚青看着方菱给她发的旋转木马照片，忍不住笑起来。
晚青：你可真幼稚。
方菱：我这是充满童趣好吧
晚青：行行行
程劲回头就看见她扬着眉头，不知道因为什么心情很好，可能是那位“达西”，他不想再去想“达西”，起码现在到接下来玩完过山车这段时间里，她是他的，跟“达西”无关。
陈晚青收起手机：“你真的好点了吗？”
程劲点头：“好很多了。”
陈晚青站起来，猫耳朵一晃一晃的：“那就好，要不要再喝点水？”
程劲不是很想喝水，可是他很喜欢这种相处模式：“好。”
他们排在队伍的末尾，陈晚青在他前面，小小的一只小猫咪，就是那件深色的呢子太过碍眼。
“我去寄存下外套。”陈晚青说。
程劲眼睛亮了亮：“我去吧，姐姐排着就好。”
陈晚青把身上的外套脱掉：“那麻烦弟弟啦。”
程劲摇头：“不会。”
他接过那件深色外套，淡淡的香味，一点都不好闻，男人还用香水，还有那枚深蓝色的领针，一点儿也不好看，他把外套塞进寄存柜。
“离她远点。”他关上寄存柜的门。
第36章 C36 以后我都是你姐夫。
排队的人依旧很多。
程劲回到队伍里, 他才发现她穿了一身浅棕色呢子，衬得她皮肤白如雪，英伦格子短呢子下是笔直的腿, 她正握着手机，不知道看见什么，眉毛都舒展开, 嘴角的小梨涡渐显出来。
他个子比她高不少，能够看得见她的屏幕, 浅粉色的指甲在往下滑动屏幕, 里头是卡通的漫画，她在看漫画。
陈晚青揉了揉小腿，刚刚她已经排过一遍，接着再排，小腿有点酸胀。
“累了吗？”程劲问她。
陈晚青点头：“有点。”
程劲下巴扬了扬：“你靠在扶手上，我给你摁摁。”
陈晚青摇头：“没事。”
程劲已经蹲下去，他的手轻轻贴着她的小腿，温热的手心贴合着她小腿肌肉的部位, 手掌心微微用力揉动着小腿的穴位：“我之前给我哥摁过。”
陈晚青耳根微微热，她看着面前蹲着的男生，有点儿不知所措。
她没想到程劲这么直接，少年的手心很热，和她冰冷的皮肤触碰在一起, 有种突然而至的温暖，她垂眉看着他微长的头发, 很像一只大金毛。
又乖又贴心。
他稍微揉了几分钟才站起来：“要不…不坐了吧。”
陈晚青摇头：“别，我没有很累，刚刚腿有点酸, 现在不酸了。”
程劲：“或者你去外面坐一会，等排到了，我给你发信息，你再过来。”
陈晚青：“我没你想得那么娇气，以前我还排过四次呢。”
程劲听她骄傲的语气，嘴角扬了扬：“等会坐完过山车，我给你揉揉穴位，之前我哥兼职的时候，要站很久，我就特意在学了一下按摩穴位，虽然不是很专业，但每次哥哥都说很有效果。”
陈晚青鼻子微微热，她想起程临，好像自己一次都没有和他来过宁江乐园：“你哥哥以前很辛苦吧。”
程劲点头：“嗯，因为要照顾我，所以大学开始就做了很多兼职。”
陈晚青没再说话，遗憾就像生命里开的缺口，漏掉的再也弥补不上。
他们在一起五年，却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去做，和程临的这段感情不像和顾沉柏那段那么浓烈，因为怕重蹈覆辙，所以她大多时候收着很多感情，一直接受程临的温柔和善意。
她曾以为她能跟程临安稳平静地过一生，可是当他某一天突然离开，她才恍然发现原来他们有太多事情没有一起去做。
程劲看出她情绪的低落：“我不应该提哥哥的。”
陈晚青回过神来：“没事。”
“我在慢慢接受哥哥离开这件事。”程劲讷讷开口，“刚开始是不太习惯，但是后来就慢慢开始跟自己和解，哥哥确实是离开了，可是哥哥也一直活着，只是以其他的形式，我总跟自己说，当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哥哥的去世，哥哥才是真的离开，哥哥肯定希望我们都能快乐，所以姐姐也试着释怀。”
这是陈晚青难得听程劲说这么多话。
她知道他在安慰她，以他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开导她。
她不像个姐姐，反倒他像个哥哥。
陈晚青伸手掐了掐他的脸，语气宠溺：“我们程劲真是个小大人。”
程劲微愣，被她掐着的脸颊微微一热，连同耳根都热了起来：“没。”
陈晚青已经收回手，猫耳朵因为她的动作一颤一颤。
程劲抿唇，心跳得飞快，他不喜欢被她用对小孩的态度对待，可是她碰他的脸了。
不止碰了他的脸，还说“我们程劲”。
他的心一点点被她那句话那个动作占满，他好像得到糖果的小孩，整颗心都跟着变得轻飘飘。
凉风吹过，他想起刚刚按摩时，她小腿的温度，很冰。
冷还光着腿，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就这，还当大人，还当家长。
过了安检。
后面争前恐后的人把前面的位置都占了。
陈晚青跟他只能坐在最后一排。
“我坐最外面吧。”陈晚青开口。
程劲想起姜晴让他跟蒋小明坐外面，但是陈晚青一天能排四次队，她估计就是天生胆子大，不怕。
“哦。”程劲坐在里面。
陈晚青想起他刚下过山车的反应：“你怕吗？”
程劲偏头：“有…点。”
陈晚青俯身，检查了一下他的安全带，用手尝试性拉了拉。
程劲呼吸一凛，闻见她头发上淡淡山茶花的味道，心情变得美好起来。
随着工作人员的声音响起，过山车缓缓启动，前排的乘客已经开始尖叫，车与轨道摩擦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车子缓缓爬升。
陈晚青伸手搭在程劲的手臂上：“你别怕。”
她的声音穿过风落进他的耳膜。
他点头：“嗯。”
过山车行至最高点，程劲感觉心脏被顶到最上面，整个宁城尽收入眼中。
因为坐过一次，他知道接下来，整颗心都会急速坠落。
可这一次，他身边坐着她，心落下也没关系。
他的心早已不在他身上，它有了归属，不能再坠落了。
尖叫声此起彼伏。
程劲偏过头，陈晚青也正偏过头看他。
在风与速度之间，他们四目交接，宁城在他们脚下。
陈晚青抿唇一笑，头发被风吹得肆意飞扬。
程劲眯着眼，风吹散了他脸颊的绯红。
天地之间，只剩他和她。
“你还好吗？”她问他。
程劲听不清：“什么？”
她拔了拔声音：“你！还！好！吗！”
程劲：“还！好！”
陈晚青：“怕！吗！”
程劲：“不！怕！”
不怕，只要跟她在一起，他什么都不怕。
嘶吼的声音，毫无保留，有种放肆的快乐。
他忽然很想很想告诉她，他很喜欢很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她，快喜欢得发疯了！他夜夜都在想她，日日都在念她！
情感在急速飞跃中变得脆弱且不可控。
“姐，姐。”
陈晚青：“怎！么！了！”
程劲看着她，他恍神，他知道有些话没法讲出来。
讲出来，他就彻底失去她了。
讲出来，他就彻底没有机会再和她有任何交集。
现在这样就很好，只要她在身边就好，他不能打破这来之不易的相处机会。
理智最终在缓速中把冲动挤走。
“我！很！谢！谢！你！”
我很谢谢你，也很喜欢你。
陈晚青眼睛弯了弯，在风中喊道：“可！爱！弟！弟！”
程劲看她温柔的眉眼，就这样也很好，只这样也很好。
过山车又回到了它起始的位置。
陈晚青发现自己还一直握着他的手臂，她怕他吓到才一直抓着他，没想到他比她想象中的勇敢。
程劲解开安全带，想起之前“达西”和她的接触，他站起来，伸手扶了把扶手，走路不太稳。
陈晚青伸手过来扶他：“还好吗？”
程劲借势抓住她的手，借着她的力气，从过山车跨到平台上，他松开手，手心是划过她指甲微微刺人的触感。
“有点晕，可能要去歇一下。”
陈晚青扶着他慢慢走到之前休息的花圃边上。
没曾想，顾沉柏竟然坐在那儿。
程劲看见了“达西”，达西正交叠着双腿在等待他们。
深灰色西装裤下锃亮的皮鞋泛着浅浅光泽，白色衬衫配深灰色的马甲西装，干练的精英模样，尤其是衬衫大臂的皮质袖箍，令他整个肌肉线条毕露。
顾沉柏皱眉看他们走来，从刚刚他们下过山车，他就已经注意到他们的身影，尤其是陈晚青扶着他，两人看起来无比亲密。
这个男的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不知道有没有成年，一身蓝白的运动服确实非常有少年气，尤其是少年那张白而素净的脸，跟过去的自己好像是一个类型，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陈晚青现在竟然对这种小孩子下手？
“他是？”顾沉柏站起身，礼貌地询问。
陈晚青扶着程劲坐下：“我弟弟。”
顾沉柏：“……你弟弟？”
陈晚青：“我去取一下寄存的东西，沉柏，你帮我看一下他。”
顾沉柏……
程劲……
等陈晚青转身，程劲忽然想起什么。
“姐姐！”他忽然喊了声。
陈晚青回头。
程劲从口袋里掏出寄存柜的号码牌：“这个你没拿。”
陈晚青折回来，从他手心把号码牌拿走。
等她走远，顾沉柏才打量起面前的少年，看起来最多二十岁，个子很高，眉眼俊秀，充满了少年的蓬勃生机。
“你是她什么弟弟？”顾沉柏忽然开口。
程劲转头，他果然如达西一般贵气，袖箍将他肌肉很好的显示出来，看得出身材锻炼得当，衬衫袖扣的蓝宝石和领针是一套，矜贵自持，而他身上的运动服还是哥哥淘汰下来的旧市场几十块钱买的，鞋子是洗的发白的帆布鞋，浑身都写着穷酸。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声音淡而带着疏离。
顾沉柏没想到他对自己敌意这么大，但是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男生似乎不像他想得那么单纯。
“你对我很有敌意。”顾沉柏直截了当。
程劲扫了他眼：“我能对你有什么敌意？”
顾沉柏嗤了声：“那要问你。”
程劲收回视线：“我对你没有敌意。”
顾沉柏看见他看向寄存柜的方向：“我在追你姐姐，不管你是晚青什么弟弟，以后我都是你姐夫，所以没必要用这种仇人的眼光看我。”
第37章 C37 我喜欢她，她不知道。……
程劲口袋手机震了下, 他看了眼，是商店工作人员给他发信息说外卖到了。
他把手机塞进口袋朝着商铺走去。
顾沉柏看他健步如飞，丝毫没有任何坐完过山车后的不适, 他记得刚刚那男生可是连路都走不了，这也好得太快了。
陈晚青抱着呢子外套回来，没看见程劲：“我弟弟呢？”
顾沉柏往边上挪了挪：“可能去厕所了吧。”
陈晚青把呢子大衣还给他。
顾沉柏皱眉, 扫了眼她的腿：“穿着吧，晚点要降温。”
“不冷。”
说这话时, 她忽然想起程劲那双温暖的手, 手心贴着皮肤的时候很暖和，像是一个暖手宝。
“我发现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顾沉柏低低笑了声，“要风度不要温度。”
陈晚青撇唇把呢子放到旁边的椅子上：“那怎么了。”
顾沉柏扫了眼自己被拒绝的呢子，和它的主人一样凄惨。
他往座椅后边仰去，自打上次聚餐之后，他就没有单独和她见过面，刚刚周煜欢和方菱都在，他很多话都没法问出口, 现在总算等到她一人了，才跟上来。
“你什么时候去的星耀？”
陈晚青手插进兜里：“毕业就去了。”
顾沉柏侧过脸，阳光恰好落在她侧脸，睫毛轻颤如蝴蝶，他一直将那双琥珀的眸子视为雪松的松果。
“星耀很累吧。”
陈晚青抻了抻眉毛：“互联网嘛, 多少都是累的。”
风起，一片黄叶自头顶的桑树飘落, 他伸手接住那片叶子，拇指和食指捏着叶子，细细看着：“我记得你高中的梦想是当律师。”
陈晚青看着那片叶子, 目光放空：“差五分。”
她没想到有一天能跟他心平气和地坐在宁江乐园的长椅上聊天，他们当年怎么也算不上和平分手。
“我后来回来过。”顾沉柏手中的叶子转了个圈。
陈晚青歪过头：“什么？”
顾沉柏顿了顿：“分开的第二年，我回来过。”
他正准备继续说什么。
程劲拎着纸袋子走了过来，因为走得很急，他呼吸有点喘。
陈晚青看他额头有细细的汗：“你买什么去了？”
程劲深吸一口气平复呼吸，把纸袋子放到她手里。
陈晚青看了眼纸袋子里的打底裤，程劲已经率先开口，“洗手间前面左转50米的地方，今天最低温度是五度，所以姐姐不能感冒。”
陈晚青没想到他这么贴心，她抱着面前的纸袋子：“谢谢你啊。”
程劲摇头：“没事，姐姐去穿上吧，过了四点温度还要降几度。”
等她走了，顾沉柏才缓缓开口：“你喜欢她？”
程劲微愣，拧开椅子上的矿泉水，平静喝了一大口。
顾沉柏看着少年稚嫩但老成的表情，有点不太舒服：“她知道吗？”
程劲把水拧上：“我喜欢她，她不知道。”
顾沉柏没想到他回得这么冷静：“为什么告诉我？”
程劲侧了侧身体，凝视着面前的男人：“宣战。”
稚嫩的发言叫顾沉柏觉得好笑。
“你多大年纪，你跟我宣战。”
那片叶子被他放到边上，顾沉柏继续，“小朋友，宣战是要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的。”
程劲：“我虽然才15，但我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成长，也有很长的时间去等她。”
“什么？”顾沉柏眉毛拧成一股绳，“15？弟弟，你没开玩笑吧？”
他以为面前的小孩起码有十九二十，结果才十五岁，十五岁能长到这个个子，身高方面，确实要优于自己，但这小孩实在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十五岁就敢跟他叫嚣着抢女朋友了。
“没什么好开玩笑的。”程劲非常不喜欢他把自己当成乳臭未干的小孩，尤其是顾沉柏现在这副看小孩子的表情。
“十五岁。”顾沉柏重复一遍，“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好好读书，而不是把精力花在早恋上。”
程劲听他这副数落小孩的语气，非常不爽：“不牢你费心，我读书很好。”
顾沉柏无言：“都没成年，还要跟我宣战，你还挺可爱的。”
程劲皱眉：“别拿这副语气跟我说话，我不是小孩。”
顾沉柏点头：“得，跟你计较，我才幼稚。”
程劲……
顾沉柏：“不过，你最好收收心，你姐姐不是你该惦记的人。”
程劲：“管好你自己。”
顾沉柏：“你这孩子真没礼貌。”
程劲瞥他眼：“我姐跟我说过你。”
“说我什么？”
程劲看他一脸好奇：“她说不可能跟你复合，你不是她的幸福。”
顾沉柏不相信这话，但是程劲知道他跟陈晚青在一起过，所以才能说出“复合”二字，起码证明她跟他提过他们的事，她究竟跟他说过他们多少的事，他不敢肯定。
陈晚青穿上打底裤回来，看他俩谁也不跟谁讲话，感觉氛围不太正常，不过也能理解，程劲这孩子疏离感强，顾沉柏也不爱讲话。
“我跟弟弟去玩其他的了，就先走了啊。”陈晚青和顾沉柏打了个招呼。
顾沉柏站起来：“我也没地儿去，跟你一起。”
程劲扭头，有点看他不爽。
顾沉柏耸了耸肩，微笑说道：“你们玩你们的就行，不用管我。”
程劲和陈晚青走在一起，顾沉柏非走在她身边，就形成了她夹在他们中间，三人并排，三人颜值相对突出，走在游乐园里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回头率很高。
“程劲，你有什么想玩的吗？”陈晚青仰起头问他。
程劲看顾沉柏觉得特烦，不知道这人知不知道他很讨人嫌。
前面正好有带着鬼面具的工作人员在热情地招揽客人，程劲伸手指了指那只鬼：“想玩那个。”
“鬼屋？”
程劲不知道那个叫什么：“是吧。”
顾沉柏：“不行。”
程劲朝他看来。
顾沉柏抿唇，看了眼陈晚青，他知道她有夜盲症，灯光微弱就什么也看不见，去鬼屋什么都看不见，体验感为零。
程劲下意识以为陈晚青会害怕，他看了她眼。
陈晚青偏头，心想程劲这个小孩肯定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鬼屋，虽然她看不见，但重在参与，可以陪他玩一下。
“你要不玩鬼屋，可以去玩其他项目。”
顾沉柏无语，她明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以前她跟他去了一次鬼屋，后来可是死活都不愿意陪他来这种地方-
陈晚青：“我不去，我什么都看不见，你和方菱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顾沉柏：“去嘛，我会害怕。”
陈晚青：“不去，没意思。”
顾沉柏：“小青鸟，你就放心我一个人吓死在里面吗？”
陈晚青：“那也不去，排队要排一个多小时，我进去看乌漆嘛黑的，方菱会罩着你，你跟她去，我去再玩一遍过山车。”-
结果三个人还是排了去鬼屋的队，程劲有点怀疑陈晚青会害怕，他一边排队一边在UCC浏览器搜索。
喜欢的女生怕鬼，怎么在鬼屋和她拉进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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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劲点开推荐搜索。
如果她害怕：
不能丢下她，即使害怕也要抓紧她。
在她害怕的时候要适当的安慰她，鼓励她，给她抱抱。
如果她不害怕：
你可以适当表现出害怕，促进两人关系升温。
另外出去以后千万不要问她怕不怕，要问她想不想二刷，要不要喝点什么压压惊。
顾沉柏扫了眼他在刷手机，UCC浏览器搜索的标题文字是加粗黑色。
【和女朋友去鬼屋玩有哪些注意事项？】
……
现在小男生都这么敢想了吗？真是幼稚至极。
顾沉柏：“晚青，蓝蓝怎么没一起来？”
陈晚青抬起头：“他啊，他忙着呢。”
其实他想问问面前这个男生是什么情况，但是最终还是没开口，太过关注她的隐私反而会引起她的反感，谁叫她脾气不好，真怕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
于是点开和陈慕蓝的聊天。
GuCB：蓝蓝，你知道你姐姐还有个弟弟吗？
慕慕慕慕蓝：知道，怎么了？柏哥
GuCB：他是你姐什么弟弟？
慕慕慕慕蓝：说来话长
GuCB：长话短说
慕慕慕慕蓝：他是我姐前男友的弟弟
GuCB：？？
GuCB：你姐在照顾他前男友的弟弟？
慕慕慕慕蓝：是吧，你也觉得我姐有点令人无语吧
GuCB：你怎么可以说你姐呢
陈慕蓝看着手机屏幕，明明是柏哥先发的“？”，“？”的意思不就是无fuck说嘛！他委屈！但是看在几万块的限量运动鞋和他是他未来姐夫这件事上，他就不跟他计较了。
慕慕慕慕蓝：我姐的前男友比较穷，他弟弟家也很穷，读不起书那种，所以我姐才资助他弟弟，毕竟他弟弟确实成绩蛮不错的，要是退学或者回老家，可能这辈子就很难再熬出来。
顾沉柏大概明白了，也明白陈晚青的用心，她确实是个感性又过分善良的人，而他就这么把她弄丢了，他看了眼前面没心没肺玩手机的陈晚青，她是比以前年长，可是做的事情却和高中时一样，完全不考虑后果，一门心思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就像照顾前男友的弟弟，再怎么说，前男友的弟弟也十五岁得年纪，又不是五岁，十五岁正是少年萌生情意的年纪，她这么漂亮的女人很容易会引起异性的喜欢，而她似乎毫不知晓自己的魅力，任其自由生长。
他想起那个男生锋芒的话-
我喜欢她，她不知道-
宣战-
我虽然才15，但我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成长，也有很长的时间去等她。
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却要花整个青春期去等一个大他八岁的姐姐，而这个姐姐还是他去世哥哥的女友。
这事怎么想都觉得离谱。
按照陈晚青那木讷的性格，怎么也不可能和她前男友的弟弟在一起，即便那男生等，也是空等。
而那男生似乎早已坐好等很长时间的准备，刚刚他只是在陈述这样一个事实。
等待是世上最让人难熬的事情，尤其是是一个人的等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同病相怜。
自己的喜欢是可以说出口的，等待也是可以说出口的。
可是那男生却是无法开口的，只能是沉默的，是隐忍的，是压抑的。
顾沉柏没由来的觉得那男生其实挺可怜的。
队伍终于排到头。
程劲他们进去，工作人员派发眼罩。
一拨人进入电梯，随后电梯启动，他们被带进了一间小屋子，扑鼻而来的消毒药水的味道，气温一下子降下来，如同到了冰窟，已经有人开始发出细微的害怕声。
伴随着音响中播放的工作人员的声音，大家摘下眼罩。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破旧病房，病房的墙壁上全都是血手印，地上掉落好几张泛黄的信纸，病床上的被子被掀开一角，里面露出病号服的一角，那一角往下滴着鲜活的血，地上已经积聚一小滩血液，一旁积了灰的椅子上放着洋娃娃，洋娃娃的眼睛正盯着他们一行人。
“啊，好吓人啊。”同行的女生躲在男生怀里，“早知道就不来了。”
男生伸手搂着女生：“你…你别怕，都是假的。”
程劲回头看了眼陈晚青，按照刚刚顾沉柏给的反应，她应该是害怕鬼屋的。
“姐姐。”程劲叫了她一声。
光线太暗，陈晚青只看得见轮廓，甚至看不清程劲的脸，只听得见前方说话的声音。
“嗯？”
程劲看她目光毫无波动，似乎对眼前的景象一点儿也不害怕。
难道她是第二种？
不害怕的类型。
程劲吞咽口水，小小声说：“我…我有点怕。”
陈晚青第一次听他用这种语气讲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没事，别怕，我在呢。”
程劲感觉腕上火热，距离很近，消毒水的味道和山茶花交杂，耳根早已红成一片，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就快跳出嗓子眼。
“要不我带弟弟玩吧。”顾沉柏目光扫过她牵他的手腕，冷淡开口。
陈晚青侧过头：“我记得你胆子也不大吧。”
顾沉柏：“……”
说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顾沉柏：“我现在不怕这些了。”
忽然，床嘎吱动了一下，被子掀起来。
尖叫声响起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往门的方向退去，程劲伸手回握着陈晚青的手，将她拉到离床上npc较远的地方去。
陈晚青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看得清轮廓，好像床上有什么人，从旁边人的尖叫声里也猜到应该是npc动了。
“好…好吓人。”程劲小小声地说。
顾沉柏回头，看他握着她的手，心情难受到了极点，就快被憋疯了，尤其是他知道程劲对陈晚青的那份用心。
第38章 C38 姐姐，我能抓着你吗？
npc歪着头, 长发挂在两边，身上大码病号服上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她朝着缩在角落的一群人走来。
人群再次尖叫起来。
“啊, 她过来了！”后面的女生叫了一声。
伴随着响起的阴森恐怖的背景音乐，惨白昏暗的灯光里，npc格外可怖。
不害怕的人也感到后背寒毛竖起来。
“叮咚, 我们都是朋友~小美姐姐，我可以进来吗？”清脆的女娃娃声在他们背后的门外响起。
稚嫩的嗓音与一阵风铃的声音一起发出。
“啊！！！”
一群人顿时被吓乱阵脚, 前面是长发女鬼, 后面是在敲门的女娃娃鬼。
程劲和陈晚青被人群带着挤到另一边，他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然后跟着人群挤到一堆。
他颤颤悠悠说：“姐姐，我…我能抓着你吗？”
陈晚青看不清这间屋子里的情景，轮廓中有很多人的身影，刚刚女童的声音她也听见了，前后两个npc, 这个鬼屋还真是想得出来，刚上来就搞得这么高能。
不过，她没想到程劲竟然怕鬼，这一点还是挺可爱的。
顾沉柏在程劲后面，能够听得见他说话, 尤其是这小孩竟然变本加厉，抓着她的手。
“要不你抓我的手, 我带你通关。”顾沉柏在他们身后凉飕飕地说道。
程劲回头看了眼他，随后垂眉，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看着陈晚青, 委委屈屈说：“他是谁呀？”
陈晚青想起来自己好想刚刚就没有给程劲介绍顾沉柏，一时忙忘了，这会在鬼屋也不太合适介绍。
顾沉柏听着他的茶言茶语，舌尖抵着后槽牙：“你不知道？”
程劲无辜摇头：“什么？”
顾沉柏……
npc看他们之中没有人准备做任务，有点无语，这群人胆子小到连线索都不找，光顾着躲避npc了吗？
npc慢慢走近，想把他们逼到写字桌那边找线索。
谁知道，刚一靠近，就看见穿运动服高个子的男生，低着头就差把脑袋埋到他前面那个小女生的肩膀上了。
不过，还真别说，这男生胆子真小，真好玩。
npc正在靠近，尖叫声此起彼伏。
陈晚青抓着程劲的手，站在他前面：“你别怕啊，npc都是真人扮演的，不是真的鬼。”
npc……听着面前小女生拆台，龇牙咧嘴地掀开刘海，凑近他们。
妆效加上灯光，此刻npc的脸惨白一片，下眼睑青灰色的皮肤好像死了很久，毫无血色。
“姐姐。”
程劲不敢和npc对视，整颗脑袋就差埋在陈晚青的肩膀上了，陈晚青握了握他的手，无奈叹气，她感觉面前有个黑影，难道是npc？
难怪程劲吓成这样。
“不好意思，我弟弟比较胆小，麻烦你稍微离他远点，感谢你。”
伴随着陈晚青的话落下，npc对着程劲的脸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叫。
“还给我！”npc对着程劲的脸继续重复，“还给我，还给我！”
陈晚青没想到这个npc竟然反其道而行，她刚刚让npc不要吓程劲，结果npc只吓程劲了！
这个鬼屋的工作人员实在太狗了！
陈晚青下意识的伸手护住了程劲埋在她肩膀上的脑袋，伸手抱了抱他：“你别怕，别怕。”
程劲吸了吸鼻子，轻轻回抱了她一下：“恩。”
顾沉柏整个血压都上来了，他怒目看着那个专吓程劲的npc：“小姐，你吓够了吗？我们要去找线索了，麻烦让一让。”
npc闹够了，往后退去。
顾沉柏看见程劲竟然还把脑袋埋在陈晚青的肩膀上，这个男生真的是太绿茶了，他根本不相信他是真的害怕，真害怕还特么的有手去回抱陈晚青。
他得想个办法让陈晚青知道面前这个男生的真面目。
不是怕鬼吗，等会有各自单线任务的时候，他一定要让程劲暴露他的真面目。
Npc退到床上后，其他人开始回到写字桌边上，地上的信纸也被捡起来。
门外的女童声还在过道里响着，一面恐惧一面找线索。
陈晚青一直握着程劲的手：“你好点了吗？”
程劲点头：“恩。”
“你们谁脑子好，过来看看这个线索怎么解。”有个女生挥着手里的信纸，“你们看这个线索，红色141，蓝色1314，白色21214，黄色143312，所以粉色对应的数字是多少？”
“数字是怎么跟颜色对应的啊，怎么看起来没有什么规律。”
顾沉柏一分钟都不想在密室里待，他只想赶紧结束，于是凑过去看了眼信纸，他本就长得好看，尤其是在这昏暗的环境里，五官显得格外立体，拿着信纸的女生看他认真读信的模样，好像他拿着的不是鬼屋里的信纸，而是一封价值千万的合同。
“你有什么思路吗？”女生问道。
顾沉柏凝眸看着这张信纸：“红色三位数，蓝色四位数，白色五位数，黄色六位数，颜色的位数应该跟颜色的英文字符数对应。”
他一开口，周围人便聚了过来，连陈晚青也被顾沉柏的声音吸引。
程劲看她似乎朝顾沉柏的方向看去，他也朝那个方向看去，他不确定陈晚青是不是会被他吸引，这让他感到有些烦躁。
周围人开始说道：“好像是这样的，red三位数，blue四位数，white五位数，yellow六位数。”
程劲沉声：“1211。”
周围人又朝他看过来。
陈晚青抬起头，她看不清面前男生的模样，但此刻她还挺为他骄傲的，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够快速找到正确答案，他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为什么是1211？”
有人开始问道。
顾沉柏：“英字母出现过几次，对应的数字就是几，就可以得出pink对应的数字。”
“哦，竟然这样！e出现了四次，red，blue，white，yellow……以此类推可得p1，i2，，n1，k1。”
不由得有几个人朝程劲和顾沉柏看来，似乎这两个人会是他们接下来答题的关键人物。
可是那个率先爆出答案的男生看起来很胆小，连第一关都需要躲在他同行的“女友”身上。
随着他们把答案输入密码锁里，病房的门开了，伴随着开锁的声音，女童的声音更加清晰。
“小美姐姐~”
“小美姐姐~这里好黑呀，我找不到我的娃娃了~”
……
没有人敢从病房里出去，顾沉柏被这群人推到了最前面，他无语地看着身后一帮胆小鬼。
这么胆小玩什么鬼屋！
他越过他们，看见程劲还缩在陈晚青的后面。
他一定要用最快的时间通关这个鬼屋。
顾沉柏领着一堆胆小鬼往病房的过道外走去。
“我能抓着你的衣角吗？”身后的女生很小声地说道。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后面带着帽子的男生也开口：“哥，你也给我抓一个角。”
顾沉柏？？？
“不可以！别碰我。”他声音冷冷的，似乎就快要爆发，但还是克制住了，
他现在心情糟糕透顶。
走廊里的灯光突然闪动，接着又是一阵尖叫。
女生伸手抓着了他呢子大衣的一角。
他皱眉，昏暗灯光里，所有人又挤在一起。
不知道谁吓得乱窜，推搡着把前面的人挤走，谁踩到了谁的脚，谁又撞到了谁的背，程劲感觉后面被挤压，伸手从边上护着陈晚青，以至于他的胳膊被撞在了一边粗糙的水泥墙上，他发出一声闷哼。
走廊尽头，忽然出现一个正在诡异爬行的白色长发女鬼，尖叫声再次响起。
陈晚青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自己被程劲抓着往期跑，猛地踩到一个凸起的头盖骨，她不稳，朝地面摔去，程劲来不及拽她，伸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她摔进他的胸口，而他摔在地上。
陈晚青支起身体要爬起来，不小心摁在那个头盖骨上，背后那只在地上爬行的女鬼看见有人摔了，停了两秒，以诡异的姿势再次朝他们爬行过来。
程劲看着她爬过来，干脆直接抱着陈晚青，一副怕极了的模样：“姐姐，她…她过来了！”
陈晚青什么也看不清，从程劲惊慌失措的语气里只能猜到可能又有npc出没，她伸手抱着他，手轻拍他的后背：“别怕，我在。”
消毒水的味道和山茶花的味道混合，令他有些甜得快要眩晕，不知道谁发明的鬼屋这种玩法，发明的人一定是个浪漫主义者。
万物静止，唯有她是鲜活。
npc在距离他们一米的地方停下来，看着面前抱在一起的男女，这两人不跑？
还不跑？
她不过是来吓唬他们，希望他们屁滚尿流地快跑，结果他们在走廊里上演这一出拥抱戏码。
臭情侣！
npc歪着头，眼睛里流出鲜红的血水：“吼~”
顾沉柏折回来就看见他俩躺在走廊上，透过微弱光线，他看见陈晚青正跪在地上坐在地上的程劲，她的手正安抚着他，而他正埋在她的肩膀上。
……
女鬼抬头看了眼赶来救他伙伴的顾沉柏，露出一口尖牙。
顾沉柏走到程劲背后，拍了拍他：“快点起来走了。”
陈晚青听见他的声音，才松了口气，要知道程劲这么胆小，她就应该拒绝他的要求去鬼屋，把孩子吓成这样，她有些于心不忍。
“沉柏，要不你联系一下工作人员，看我们能不能提前中止。”陈晚青抬起头。
顾沉柏听到这话，瞬间情绪好些了：“恩。”
程劲伸手抓住陈晚青的衣服：“姐姐，虽然很吓人，但是我还是想走完全程。”
顾沉柏拿着对讲机，刚准备说话，就听见程劲茶里茶气的话，他皱眉瞪着他的方向，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要不要脸！
陈晚青：“你确定你还可以？”
程劲点头：“恩，因为第一次玩这个，所以不太熟悉，也不太了解，给你添麻烦了。”
顾沉柏：“……”
陈晚青站起来：“那我们继续玩，你要真的坚持不住，我们再找工作人员，可以吗？”
程劲点头，抓着她的手从地上爬起来：“好。”
顾沉柏一口气堵得难受，他看着他们手牵手往前面走去，气得一脚把地上的头盖骨踢飞了。
吓得npc连忙往后爬了五十厘米。
第四关是单人任务，还是每个人都必须做的单人任务，每个人都需要拿着一本病历本，需要把病历本分别放到实验室六张实验舱的舱头位置，必须同时放置，才能打开实验室通往太平间的门。
考虑到是单人任务，鬼屋特意降低难度，把光线给得足够，明亮的光线映着六张不锈钢制的实验舱，墙上和天花板上挂着透明玻璃罩罩着的人体器官，有眼珠、大脑和人骨，在惨白的光线里更添恐怖。
陈晚青有些不放心程劲，拿着自己的病历本：“你没事吧？”
程劲点头：“恩。”
陈晚青说：“我就在旁边的实验舱，你不要怕。”
程劲：“恩。”
顾沉柏实在无语：“都在一个房间，有什么好怕的。”
陈晚青回头看了他眼：“你和他一个年纪的时候没比他好哪里去，凭什么这么说他。”
顾沉柏……
程劲……他心里又开始不舒服，原来他们之前也来过，原来在姐姐十几岁的年纪就和顾沉柏来过这里。
他似乎在经历那些他们一起走过的时光，有些难过。
伴随着实验室里倒计时的声音响起，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对应的舱位，程劲躺进实验舱，头顶被浸泡着的眼珠似乎在看着他，说不出的诡异，他却无心思考这些，他只是在幻想，幻想当初他们一起来鬼屋时，顾沉柏是不是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他是光明正大的牵她，不像自己，只能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和她亲近一些。
他病了，连她过去谈过的对象，他都嫉妒得发疯。
灯光逐渐变弱，病房里响起恐怖的童谣声，还有一阵清脆的风铃。
第39章 C39 你俩长得好像。
“啊！草！你别过来啊！”房间里响着隔壁舱男生的尖叫声。
黑暗的氛围里, 只剩头顶各种器官泛着盈盈绿光，恐怖氛围一下子拉满。
陈晚青又陷入黑暗之中，听声音可能有些舱会被npc选上, 她有点担心程劲那孩子，他本来胆子就小，单独面对npc应该会吓死。
实验舱是绑安全带的, 玩家被固定在舱里，被npc选中的玩家, 安全带会自动弹开, 必须完成单人任务。
顾沉柏看见长发女鬼朝自己走来，女鬼根本没想吓唬他，耳麦里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
工作人员：这群人胆子小，你去最左边那个男人舱门那边，放他去做单人任务，不然我怕他们一个都完不成单人任务
女鬼知道顾沉柏单子是这群人里比较大的，也就没有吓他。
工作人员：那个最里面的舱的男生，好像胆子很小, 可以着重吓唬一下，看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到时候剪辑出来，放到网上给咱们鬼屋做个宣传
女鬼：好的
女鬼拖着白色带血的病号服，慢悠悠地飘到程劲的舱门口, 血手指拍在舱门上，程劲看了眼那只手, 身上的安全带弹开，他从舱里坐起来，扫了眼陈晚青的方向。
女鬼看着面前没有吓得乱躲乱叫的男生：？？？
女鬼捏着嗓子, 尖锐喊道：“还给我~”
程劲看见这屋子里好几个人被吓得抱头鼠窜，窜到每个舱位对应开的铁门里去，顾沉柏也在其中，那人正看向他和他旁边的女鬼。
程劲扯了扯唇：“姐姐，你…你别担心我，我…我不怕，我去做单人任务…”
顾沉柏：？？
刚刚他全都看见了，程劲非常淡定地从舱里爬出来，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地害怕。
女鬼也看着程劲：？？
他礼貌吗？
他怕了吗？
他刚刚直愣愣地看我了？
他那眼神是恐惧吗？
是她恍惚了？
陈晚青听见程劲的声音，她就知道这帮npc就逮着害怕的孩子拼命吓，再也不来宁江乐园这个鬼屋了！
陈晚青：“你真的没事吗？”
程劲淡定地往他后面的那道铁门走去：“没事的。”
顾沉柏：“他能有什么事？”
陈晚青：“……”
说着两人分别进了各自的单人房间。
程劲进了房间，刚刚的女鬼通过麦跟工作人员继续沟通：“你确定那个男生怕鬼吗？”
工作人员刚刚也看见那个男生的反应了，根本不像是怕鬼的反应。
工作人员：“刚刚肯定是因为在大厅，大厅人多他才不害怕，现在单人房间，你可以进房间单独吓唬他，我不信他不怕。”
女鬼：“你确定在这个动脑子的单人任务里让我过去吓人？”
工作人员：“没事，军哥出去了，咱本来就是鬼屋，增加玩家体验是我们的职责。”
女鬼从口袋里摸出一袋血浆在脸上又多涂了一点：“那我去了。”
女鬼想起刚刚程劲表现出来的淡定，她才不相信一个被吓得跌在地上的人，能够一点儿都不怕鬼。
女鬼拿着钥匙站在单人实验室隐藏的小门后面。
这是一间5平米的小实验室，实验室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简易办公桌，床上躺着一具长发穿着病号服的假人，乍一看很阴森，细看能够发现假人做的粗制滥造，程劲拿起桌上的泛黄的信纸。
上面还是老生常谈的解题游戏。
他看了眼题目，不是很难，但思路有点绕。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背后的墙壁突然发出一声响动，回头就看见一个长发女鬼从墙壁的洞往小房间里爬，黑色的长发垂挂着，女鬼抬起头，半张脸都已经烂掉，下半张脸是被针线缝起来的，只剩下一双黑洞般的眼睛盯着他。
他和女鬼对视一眼。
下一秒，尬住了。
程劲礼貌客气地说道：“你好，我有点害怕，你可以先回去吗？”
女鬼……歪着头，看他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这难道是被吓到的反应？
还是说已经吓过头了，吓到对方面瘫了？
女鬼又往他的方向爬了一步。
程劲：“你好，你再继续爬的话，我就出去了。”
女鬼：……
女鬼进退两难，她敢肯定这个男生刚刚说有点害怕是假的，他一点都不怕鬼！
程劲看着她停在一半，把床上的假人往里推了推，在床沿慢条斯理坐了下来，女鬼停在洞口，进退两难，本来她是打算把他吓到惊慌失措，拼命拍门或者挤到角落的，结果这个男生直接在放着假人的床边上坐了下来。
程劲：“还不走吗？”
女鬼皱眉，有点无奈。
程劲：“我们玩个游戏，如果我赢了，你的血浆借给我一点。”
女鬼：“……什么游戏？”
程劲：“你们不是喜欢玩解密吗？这样我也出个谜语。”
女鬼被吊起了好奇心：“你说。”
耳麦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你在跟谁聊天？”
女鬼：“嘘，聊一会没事。”
程劲：“你带手机了吗？”
女鬼：“带了，怎么了？”
程劲：“你把手机拿出来。”
女鬼满是狐疑地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赫然显示着“请一分钟后重试”。
女鬼皱眉：“奇了怪。”
程劲目光冰冷看着她：“不奇怪。”
女鬼抬起头：“好端端地怎么要重试。”
程劲：“因为我刚刚看见你口袋边上有个脑袋，现在就在你脑袋前面，屏幕正对的位置。”
女鬼：“小弟弟，你想吓我，姐姐可不是被吓大的。”
程劲点头：“嗯，你可以继续试你的手机，看看能不能解锁。”
女鬼看了眼屏幕，依旧显示“请一分钟后重试”。
她再次响起程劲说的话，有股后背发凉的感觉，不知道是灯光原因，还是妆容原因，她死活面部识别不了。
后背有股渐渐发凉的感觉，尤其是配上手机屏幕阴冷的屏幕光。
“姐姐，你能不能别跟着这个姐姐了，她真的不是故意扮你的。”程劲悠悠说道。
女鬼：？？？
她狐疑地看着面前灯光阴冷的小房间，她扮演的鬼其实是个可怜人，不会吧，不会变成真的了吧。
“啊！”女鬼叫了声，急急往后退去，这该死的工作，她不想干了，天天扮鬼，早晚要被自己吓死，她抓着手机，急忙忙从员工通道往外面走去。
程劲看她离开，伸手把隐藏的门关上，长舒一口气，其实他也不敢肯定刚刚手机是不是不能解锁，只是在“女鬼”爬洞的时候，看见病号服的手机亮起过好几次，要是手机屏幕解锁成功，他就跟她讲其他故事，要是手机屏幕没有解锁成功，他就顺势吓唬她一下，谁让她刚刚那么吓唬他。
伴随着外面人声响起，程劲磨蹭了好一会才打开密码箱，拿了关键线索从小房间里出去，出去之前还在屋子里跳了两下，把额头跳出一些细汗。
他在众人的眼皮下急匆匆跑出去，把线索交给顾沉柏。
顾沉柏看了眼他，发现他额头上有些细汗，他记得刚刚进小屋之前，程劲根本不怕鬼。
“没事吧？”陈晚青走过来。
程劲垂眉摇头，呼吸有些不稳：“没…没事。”
陈晚青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你别怕，没有单人任务了。”
程劲点头，紧紧握住陈晚青的手，他的手心因为刚刚蹦了两下现在沁出一点细汗，看起来像是被吓到冷汗直冒。
顾沉柏扫过来一眼：“你别装了。”
程劲抿唇，不讲话。
陈晚青站在他前面：“顾沉柏，你为什么老是要针对他，他只是个孩子，你别太过分。”
顾沉柏忿忿咬牙，嗤了声：“陈晚青，你怎么这么多年还这么木讷！”
陈晚青：“……”
程劲拉住顾沉柏的手臂：“你不能这么说姐姐。”
顾沉柏甩开他的手：“我劝你好自为之。”
程劲被甩开，眼尾闪过一丝弧度，很快又恢复平静：“对不起，姐姐，我让你朋友不开心了。”
陈晚青抓着他的手：“没你什么事，他神经病。”
女鬼跑到前面光线明亮的位置，抓着手机，扫了自己的脸，依旧提示扫脸不成功，她有点无语。
工作人员看她那副急吼吼的样子：“卸了妆再试试？”
女鬼：“不是妆不妆，之前我都能扫开的啊。”
工作人员看着屏幕里躲在陈晚青后面的男生：“肯定是你血浆抹太多了。”
女鬼：“那我卸掉试下。”
工作人员：“今天还有两场，你等两场结束再卸妆。”
女鬼：“你搞没搞错，我都被吓死了，你竟然还要我挺到两场结束。”
工作人员饶有兴致地盯着屏幕：“那个男生就是吓唬你的，真的，什么有个脸没个脸，咱们鬼屋可是找大师开过光的，一切妖魔鬼怪都靠不进。”
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个黄色的符文，“喏，上次大师特意来给我们护身的。”
女鬼看着手里明黄色的符文：“……草，你们这鬼屋不会闹鬼吧。”
工作人员：“你瞎说什么呢？”
女鬼：“不然为什么你们还要请大师！”
女鬼越想越害怕，总觉得自己扮演鬼多了，假的都变成真的了。
程劲他们一行人从出口出来，一行人叽叽咕咕说着终于出来了，吓死了，再也不来了…
工作人员给他们倒上热水：“你们在这休息一下。”
陈晚青松开程劲的手，视线终于恢复了正常，鬼屋这种地方对她来说就是折磨。
一来完全看不清，二来根本没什么恐怖体验，纯粹就看队友在鬼嚎，还好程劲这孩子比较内敛，就算害怕也没有鬼嚎。
她抬头看了眼程劲，见他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白，因为喝了点水，此刻才湿润饱满些。
她发现从鬼屋出来，他好像又沉默了几分，变得比以往更加疏离。
“程劲，还好吗？”陈晚青问他。
程劲抿了一口水，手心还残留着刚刚握着她的触感，他们牵手35分钟，拥抱2分钟。
他岂止是好。
简直是好得不得了。
不能再好了。
快要幸福死了。
可是，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端倪，因为这是他偷来的。
他往下压了压唇角：“嗯，刚刚谢谢了。”
顾沉柏捏扁了喝完的纸杯，把它扔进垃圾桶，俊美染了一层愤怒，他扫了眼程劲，看他那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会有心机这么重的小孩子？
“他是你弟弟吗？”有个一同闯鬼屋的女生问道。
顾沉柏看着她：“什么？”
女生抬眼看了眼程劲又看了眼他：“你俩长得好像。”
顾沉柏眉毛蹙起：“不像。”
陈晚青闻言也看了眼，方菱之前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说程劲好像跟顾沉柏是一个类型的。
有个想法在顾沉柏的脑海中炸开，陈晚青不会是因为程劲跟他有几分相似才选择照顾他的吧？
不仅仅因为他哥哥是她前男友这个原因。
如果照着这个原因继续深究，那么他哥哥应该跟他也有几分相似。
所以她一直以来都在寻找和他相似的人？
她心里还有几分自己的余地？
顾沉柏被这个想法震惊到了，他不那么介意被人说程劲和他像，还忍不住打量了两眼程劲。
虽然他自己觉得比面前这个男生帅太多，但还是得承认，这男生身上散发的少年气确实有几分他当年的模样。
他们当年确实喜欢得很炽热，所以陈晚青不至于心里一点儿没有他，这些年，她的审美始终如一，喜欢的都是一个类型。
自己或许不是完全没戏。
程劲接收到顾沉柏胜利者的眼神，他在看到顾沉柏的第一眼，其实也有种看见哥哥的感觉，他们是有某些相似，也许这也是姐姐选择哥哥的一个原因。
心里像是有个刺，刺得他有些难受。
第40章 C40 姐姐说他乖。
鬼屋结束后已经中午一点多。
方菱打了好几通语音电话, 陈晚青回过去电话，双方确定在园区里的一家主题餐厅简单解决午饭。
陈晚青他们先到的主题餐厅，园区里就这一家主题餐厅, 饭点人满为患，几乎没有空余的座位。
他们三像是一道风景线，刚进门就引起不少注目, 姜晴一眼就看见他们，伸手朝他们挥了挥。
陈晚青认得这个姑娘：“程劲, 是你同学吧？”
程劲朝着陈晚青看的方向看去, 看见姜晴他们三儿：“嗯。”
姜晴挥着手，笑得灿烂：“程劲！这儿！”
他们占了一张大桌，够坐六人，方菱来只需要加一张椅子。
“姐。”姜晴甜甜叫了声，又看了眼个子挺拔的顾沉柏，“哥？”
顾沉柏微笑：“你好，小朋友。”
他的声音低沉又天生自带磁性。
姜晴耳根微微热：“你…你好。”
姜晴：“桌上扫码点餐。”
蒋小明看他们要坐下，于是换了坐位, 跟姜晴、黎蔚坐一边，另一边留给他们。
“你们先往里坐，我等会要接一下方菱。”陈晚青说。
但顾沉柏和程劲谁也没往最里面的位置坐。
……
顾沉柏：“我去前台看看有什么要喝的。”
说着便大步朝前台方向走去。
程劲只能坐到最里面的位置。
姜晴托腮看了眼顾沉柏远去的背影，热闹的餐厅和他形成鲜明的对比，深色的呢子大衣, 黑色的皮鞋，和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有着明显的界限。
“你们点了吗？”陈晚青从手机里抬起头问道。
姜晴回过神, 摇头：“还没…准备点。”
陈晚青：“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可以扫码选，我这边下单。”
姜晴看了她眼, 看得出是这位姐姐的男朋友，他们真的好登对，郎才女貌，她俯身，手贴着嘴，小小声地问对面的程劲：“程劲。”
姜晴继续，“那是你姐姐和姐夫吗？”
程劲脸色僵了僵，冷冷回了句：“不是。”
姜晴一副八卦模样，可是看程劲好像心情不太好，又悻悻闭了嘴。
顾沉柏端着托盘过来，七杯奶茶和一些甜品：“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随便点了些。”
他放下托盘，坐到中间。
程劲和陈晚青中间。
气氛有些诡异，谁也没理谁。
陈晚青感觉得出顾沉柏和程劲气场不和，而且顾沉柏不喜欢程劲。
方菱来得晚，来的时候，吃的东西都上完了，她加了张椅子，挤到陈晚青旁边，自来熟地跟姜晴他们几个小孩玩闹到一起，完全不见代沟。
要是姜晴知道他们口中“眼镜张”就是这位的男朋友肯定不会说“眼镜张”车上的鸟屎是六班陈同学用颜料调制的，也不会说六班的李雯雯和张凯在早恋，更不会说徐老师喜欢眼镜张这件事…
程劲全程没怎么参与。
倒是姜晴的目光有意无意会落在他身上。
少女的情思在成年人眼中总是一目了然，少女眸光带着笑意，下意识注意喜欢的人的反应。
因为稚嫩，所以还不懂得藏住自己的欢喜。
陈晚青边听边望着这帮小孩，猜得出姜晴这女生大概有些喜欢程劲，蒋小明喜欢姜晴，程劲应该也有些喜欢姜晴，毕竟依照程劲这小孩的性格，不太会来游乐园这种地方。
这种懵懂的青春叫她感觉到了无限生命力，勇往无前地去喜欢，纯粹而炽热。
顾沉柏慢条斯理拿起一根薯条，他吃很少，只吃了几根薯条，面前的狼藉与他的优雅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
陈晚青知道他饭量小，总能把快餐吃成西餐的质感。
“老钱现在还是你们的教导主任吗？”方菱咬着汉堡。
姜晴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薯条：“你说钱诚钱主任吗？”
方菱：“嗯，就他，这么多年还是教导主任，他该反思反思了。”
姜晴：“还是的。”
方菱嘬了口奶茶：“你可叫你们班李雯雯小心点，老钱这人就爱抓早恋，每次抓到都要去国旗下做800字检讨。”
姜晴瞪大眼睛：“好像没听说钱主任爱抓早恋。”
蒋小明若有所思：“钱主任很爱溜达，天天就搁各个班门口晃荡，吓死人。”
方菱嗤了声：“他还真是半点没变，我跟你们说，我们那会，老钱可变态了，他大晚上故意在操场候着蹲点抓来操场私会的小情侣，还跑去天台蹲守小情侣，一中被他棒打的鸳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姜晴震惊，一中竟然有过这么多情侣！这么好的学校竟然早恋也这么多！
她完全饱了，不想吃饭，就想听方菱讲八卦。
几个小朋友都吃了个半饱，端坐着开始竖起耳朵听故事。
程劲坐在最里面，只吃，不讲话，方菱说的钱主任，他没什么印象，可能是学校某个老师。
是该抓早恋，高中谈什么恋爱，不好好学习。
方菱伸手碰了碰陈晚青：“早恋王者，你不讲两句？”
陈晚青专心啃鸡翅，没搭理她。
小朋友们被方菱这话吊足了好奇心。
顾沉柏擦了擦手，把桌子最里面的湿巾拆开，很自然地放到陈晚青手边。
方菱看了他眼，下巴扬了扬，略微得意道：“他俩可是宁城一中当年恋爱风云人物。”
陈晚青伸手捂了方菱的嘴：“大小姐啊，你别乱说。”
方菱：“好好好。”
顾沉柏瞧她那动作，忍不住笑起来。
陈晚青放下手：“高中生还是要好好学习的，以学业为主。”
顾沉柏很喜欢她故作大人姿态的模样，变扯了扯唇：“以不影响学习为前提。”
陈晚青剜了他眼，似乎怪他偷偷拆台。
“天哪，哥，姐，我磕到了。”
姜晴捂着嘴巴，感觉自己磕到了偶像剧，校服到婚纱，青梅竹马，郎才女貌，足够她脑补出一本小说。
黎蔚本来没那么相信爱情，但现在似乎相信了。
蒋小明铁直男，不免也投来一丝羡慕神色。
程劲戳破了纸巾，手在桌下捏成拳，心里波涛汹涌，尤其是在听到他俩一唱一和之后，他双手紧握，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今天已经他和她拥抱、牵手，这些足够他开心很久，不应该被嫉妒冲昏头脑。
是他太敏感了，敏感到涉及一丝一毫她与别的男人的瓜葛，他就难过。
牵手、拥抱是快乐的，并不妨碍他同时嫉妒又悲伤。
陈晚青本想澄清她跟顾沉柏现在不在一起，但看着小朋友们的眼神，她似乎不想打碎他们的梦，也不想对别人解释她的感情状况。
如果此刻她多嘴解释自己和顾沉柏已经分开，那势必可能要解释分开的理由，她本就不是爱解释的人。
于是，她转了话题：“你们吃饱了？”
姜晴点头，打了个饱嗝：“吃饱了。”
蒋小明想起什么：“等等，有蛋糕。”
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粉色蛋糕盒，浅粉色的蛋糕上放着一个穿着浅蓝色公主裙的小女孩，下面是双层的小城堡。
“我跟程劲早上挑了很久。”蒋小明邀功一般，“姜晴，生日快乐。”
姜晴有些羞涩，她看向程劲，看见他面前戳破的纸巾有好几张。
学霸的怪癖？
怎么感觉程劲对纸巾有种施虐欲，还有一点强迫症，纸巾虽然破，但破得很整齐。
怪癖反而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冷漠。
姜晴：“谢谢你，程劲。”
程劲抬起头，早晨他跟蒋小明汇合的时候，蒋小明已经买好蛋糕，他只答应蒋小明aa蛋糕的钱，并没有去挑选蛋糕。
“是小明挑的蛋糕。”
蒋小明挠头：“我们一起一起的。”
陈晚青看了眼程劲，这孩子从来就这样，讷讷的，对什么都带着疏离，看得出姜晴这个小姑娘很喜欢他。
如果程劲真的也有这方面心思，那她应该管他吗？
总说自己是家长，可是自己真的算家长吗？
早恋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正常不过，她并不反对程劲早恋，但也害怕早恋会他影响学习。
蒋小明插上蜡烛：“谁有打火机。”
顾沉柏从呢子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镶边的打火机，熟练地拨动火机，淡青色的火焰窜出，蜡烛点燃。
陈晚青记得他以前不抽烟，她看了他眼，那款打火机还不便宜，之前方菱送前男友时问过她建议。
STDupont基础款就得几千，开盖钢琴音。
顾沉柏感受到她那抹目光，浅说了句：“陪客户时会抽一两根。”
似乎是解释什么。
陈晚青没有继续听，她知道他真的很听话，除了当初非要出国那件事。
也许是遗憾的，可是有些事，错过就是过了。
姜晴闭上眼，蒋小明带头唱起生日歌。
程劲侧过脸，看见顾沉柏和她的沟通，成年人的暗潮汹涌，他如同一个旁观者，插足不进。
蜡烛闪动着烛光，他的心却闷极了，突然想起哥哥，以前在村里，过生日是吃一碗素面，后来和哥哥来宁城，第一次过有蛋糕的生日，他记得那个块蛋糕很小，他跟哥哥一人一半，奶油在口齿间化开，就像一滩甜甜的糖水。
如果是哥哥，会希望她幸福吧。
姜晴把蛋糕切了，餐厅里响起生日快乐歌。
出餐厅的时候，他们又分开两路。
小孩子们也要有自己的空间，程劲不好再跟着陈晚青他们。
陈晚青去特色商店买了一只粉色的兔子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姜晴，顾沉柏不知道能送什么，扫了小姑娘的支付宝转了一千八，本来姜晴不愿意给他收款码，可顾沉柏那种气场叫她无法拒绝，见了一面，就转了千把块钱，真是不拿钱当钱。
程劲看他们走了，心里空落落的，尤其是他看陈晚青和顾沉柏走在一起，刺眼又难受，他们是如此登对，不需要磨合，他就知道她爱喝的奶茶，知道她看他一眼就得解释为什么会有打火机，知道她那些小脾气。
而这些都是陈晚青不会在自己面前外露的，她从来没把他当做一个男人看待，她永远只把他当孩子。
口袋里手机震了下。
气人坏姐姐：晚上6点出口等我，我送你回家
程劲看着她的信息，耷拉的嘴角轻轻扬起，他们这算和好了吧。
她终于肯给他发信息了。
她终于不和他生气了。
CJ：好的，姐姐
气人坏姐姐转账200。
气人坏姐姐：下午和同学玩，有看见喜欢吃的就买
程劲不想收，输入：还有钱…
可是想起她不喜欢他这样，只好点了收钱，反正这些钱他都存下来，等正式成为大人的时候一起还给她。
CJ：好的，谢谢姐姐
陈晚青觉得程劲突然变了，好像变可爱变乖了，按照她对他那个犟脾气的了解，他估计要先拒绝，等她发火之后，他才会收下。
她甚至都想好怎么跟他严肃地讲道理，结果他竟然变乖了，没有再跟她在那种推推搡搡里闹不开心。
气人坏姐姐：乖
“程劲，你耳朵好红，你是不是发热了？”蒋小明突然说道。
程劲伸手摸了摸耳朵，又热又烫，都是那个坏姐姐害的，说什么“乖”啊，那是哄小孩的！
CJ：嗯，晚上出口等姐姐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陈慕蓝为什么那么爱撒娇，坏姐姐真的就只吃软不吃硬。
“没，可能刚刚风吹的。”程劲把手机塞进口袋，他伸手捂了捂耳朵，要是喜欢可以像耳朵变红这么简单就好了。
姐姐说他“乖”，他嘴角扬了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