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绘的目的很简单, 她想叫江海月回到家里来住。她家的窑房已经塌了,不用担心再听见那些惨叫。如果江海月的眼睛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不能去学校,住在房子里也比住在山里安全。
其实想到秀一说的眼睛里有旋涡, 桐绘就忍不住想到黑谷当时的样子,一旦联想到那种旋涡出现在江海月的脸上,她就害怕得很。
可哪怕是很害怕,桐绘还是敲响了江海月家的门。
而在房子里的江海月也很意外,如果秀一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桐绘,桐绘还来找自己,那这个人的善良程度真的远超一般人的想象。
江海月心情复杂, 她走到门后沉默了会才开口:“斋藤有没有把我的情况告诉你?”
听到门后的声音,桐绘松了口气。大概是有秀一那样的男朋友,所以江海月不开门要隔着一道门说话, 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而是用担忧的语气说:“秀一跟我说了, 我本来想早上去找你的,但是在路上遇见了志穗……山里还是太危险了, 你就留在家里吧。”
里面没有再传来说话声, 桐绘有些急切地说:“你想要躲着人, 不是非得住在山里的是不是?你可以留在家里,我每天给你送便当……黑谷消失了, 关野也死了, 现在你也……”
江海月寒毛一竖忙打断她:“我们的房子离蜻蜓池太近了。你也应该看见了, 火葬场烟囱里的烟被吸进了蜻蜓池里,我不想住在蜻蜓池附近。等雨停了,我就回去了。”
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她也不是非得搬到山里去。如果不是房子离蜻蜓池太近了, 江海月完全可以等黑涡镇被摧毁后再搬走。
一说到蜻蜓池,桐绘就想到爸爸烧的那批陶器。之所以那么怪,就是因为他用的是蜻蜓池里的泥。秀一也说过蜻蜓池受到了旋涡的污染,现在又听江海月这么说,桐绘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桐绘:“……不会再去学校了吗?”
隔着一道门,江海月甚至能隐约听见雨水击打在桐绘伞上的声音。她苦笑了一下说:“不能去了,你先帮我请假吧,等过两天我去学校办理退学。”
桐绘有些失望地说:“那我给你送便当?”
江海月:“不用了,我家里准备了很多食材……谢谢你,桐绘。”
两人隔着一道门站了会,桐绘听见弟弟在叫自己回家,她叹了口气说:“那我回去了。”
江海月嗯了一声:“桐绘,不要来找我了,我已经被旋涡污染了。”
雨声越来越大,桐绘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着,忍不住侧头看向江海月家的方向。天空有些灰暗,大雨把那二层小楼包围,与其他已经透出灯光的房屋相比,这栋房子像是“死”了。
桐绘忍不住想,躲在门后的江海月,会像黑谷一样,悄无声息的从这个世界消失吗?
…
第二天,雨还在下。
这栋房子最近才有人住,在这样的天气里难免有些潮湿感。江海月吃过早饭后背诵咒文,期望能减轻自己身上的诅咒。
练习完今天的符咒,江海月无知无觉的望着蜻蜓池发了会呆,等回过神来后从系统包裹里取出这个世界第一天放进去的纸条。
“头发”已经发生了,但因为自己的干预桐绘早早剪短了头发,诅咒并没有发生在她身上。而第二个“蜗牛人”……
她看向窗外不停歇的大雨,教室里那个空位大概已经迎来了它的主人。等等!
江海月猛然意识到,昨天遇见的那个走路慢吞吞还不打伞的男学生,很可能就是那个“片山”!
与此同时,黑涡高校的某间教室里同学们都在小声议论片山背后那个凸出来的怪东西。
片山今天依旧没有打伞,湿漉漉的白色寸衫紧贴在皮肤上有些透明。而在他的后背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圆形凸起,靠近了看还能看清布料下方的旋涡纹路。
“你说,那个是什么东西?”志穗回过身用一只手在嘴边挡着,眼睛瞄着片山的方向小声地问桐绘。
因为昨天江海月最后那句话,心里难过的桐绘无精打采的,听到志穗的话她才打起精神回头看向片山。
今天早上片山到学校的时候又迟到了,教室里所有学生都注意到了他背后的异常,只是这个人不常来学校,跟他说话的也只有喜欢欺负他的津村,哪怕其他人很好奇也没人去问当事人。
桐绘收回视线无精打采地说:“不知道。”
志穗却很好奇,继续压低声音说:“昨天也没有这个东西,对了,他昨天后背上就挺怪的。”
说到这个,桐绘愣了一下,终于想起被她忽略的事。
昨天津村又欺负片山了,过分到把片山整个人扒光,连条底裤都没留的拖出了更衣室。女生们都吓坏了,在一片尖叫声中片山趴在地上,像是一条肉虫一样蛄蛹着爬回更衣室里。
当时所有人都看见了,片山的后背上有一个奇怪的旋涡,像是霉斑一样占据了整个后背。
‘桐绘,不要来找我了,我已经被旋涡污染了。’
“该不会是……”桐绘再次看向傻呆呆坐在位置上的片山。
志穗奇怪地问:“该不会是什么?”
桐绘喃喃道:“……旋涡。”
晚上放学后,雨依旧没停。
雨太大了,桐绘没再去秀一家里,准备晚上跟他打电话。她打着伞走到家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向江海月的房子,然后在昨天的地方站定,敲了敲门。
“海月。”
江海月走到门后叹了口气:“怎么了?”
“我们班那个片山,来上学了。”桐绘抬手接住从伞上滑落的雨水,“昨天我们在他后背上看见旋涡,然后今天……他后背上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
那应该就是蜗牛壳了。
只是让江海月意外的是,桐绘居然注意到旋涡了。在漫画里除了秀一,其他人看见旋涡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哪怕看见人活生生变成了蜗牛,还心大的把蜗牛人养在学校里,学生下课后还去参观。
但是现在,桐绘站在门口跟她说同学身上出现了旋涡。
江海月:“你也请假吧。”
桐绘:“哎?”
江海月:“片山身上出现了旋涡,说明他也被污染了。有些污染是会传染给其他人的,最好离他远点。”
桐绘有些犹豫,虽然她也承认了旋涡的存在,但让她像秀一和江海月一样请假待在家里,她做不到。
门外没动静,江海月也知道桐绘的顾虑。哪个学生说请假就去请假的,生怕有一天不去学校就跟不上进度。
江海月总不好跟桐绘说这个小镇的结局,只能说:“你不是说片山只有雨天会去学校吗?你不用请太久的假,等天晴了就能去学校了。”
桐绘:“我回去想想。”
虽然桐绘这样说,但江海月还是认为她不会听自己的。果然,哪怕跟江海月和秀一沟通过,第二天桐绘还是去学校了。
连下了三天的大雨,蜻蜓池里的水都涨了不少,去学校的那条泥土路上被行人踩得泥泞不堪。
学校的铃声响起,学生们都在上课的时候,片山背着凸出后背的巨大蜗牛壳缓慢的行走在雨里,他的目光呆滞一步步往学校的方向挪。
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桐绘又敲响了江海月家的门,说起了片山今天的情况。
江海月在门后沉默了一会,她盯着门板好似感受到了桐绘被旋涡迷惑后,那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滴答,滴答。
桐绘盯着这扇没有打开的门,缓缓说:“你再不去学校,横山老师就要来家访了。而且我很担心如果哪天我在这里说话,里面没有你的声音了该怎么办?”
江海月深吸了口气,她并不想在家门口遇见变成蜗牛人的横山老师,一想到那种画面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明天就去办理退学。”
…
今天依旧下雨,江海月撑着伞走出了门,院门外桐绘正等在那里。
“海月!”桐绘的目光落在江海月的脸上,看到墨镜后愣了一下。
江海月走出院子顺手把院门关上,跟看着自己的桐绘说:“如果有人问,我就说得了结膜炎。”
桐绘明白江海月的意思,点头说:“好。”
雨天路上的人脚步匆匆,隐约还能听见风中飘来行人的抱怨声。
“五天了,怎么还在下雨。”
“好久没下了吧,把之前缺的雨一次补足了。”
“山口!把你作业给我看一下。”
“什么时候晴天啊,衣服都湿漉漉的。”
到学校后,江海月没去教室先去找了横山老师。随便编了一个需要休学的理由后,横山老师却并不能就这么放人。
办理休学可不是班主任同意就能结束的,特别是江海月还是个留学生。不过江海月的主要目的也只是不希望学校或老师报警找她而已,这个流程需要多久她并不在乎。
上课的铃声响了,横山老师拿着课本往教室的方向走,江海月也准备回家了。她走在走廊上,望着上山的那条路,担心在路上遇见那个蜗牛人。
还是在等等吧,等蜗牛人进了教室再离开,这样也能错开。
待一节课快结束的时候,一个长着人头的巨大蜗牛慢吞吞的出现在教学楼下。那个东西已经看不出人类的形状了,除了头部以外都已经变成了蜗牛。他的四肢已经不见了,背上长着巨大的蜗牛壳,滑腻腻的身体,爬动的时候在地上留下透明的黏液。
“呕……”江海月捂住嘴干呕了一声,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片山表情呆滞,它沿着教学楼的墙壁蜿蜒着往上爬,在经过某个教室的窗户时惊起一片尖叫。直到它爬到自己教室的窗户上,用自己惊悚的新形象跟同学和老师们打了个照面。
同学们惊愕的瞪大眼睛,看清楚那巨大的蜗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张嘴发出惊恐的尖叫:“啊!!!!”
第32章 黑涡镇(10) 两只蜗牛人
片山显然已经忘记自己是个人了, 却执着的记得要来上学。
他紧贴在教室的窗户上,柔软滑腻的身体还在蠕动留下一道黏腻的痕迹,他摆动着脑袋试图从窗子进入教室。坐在窗边的学生尖叫着跑到过道上, 瞪着眼睛望着片山还在逐渐变化的脸。
外面的雨还在下,但已经没有人能静下心来上课了。一群人冒着雨跑到楼下,指着巨大的蜗牛人情绪激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学校联系片山的父母希望他们把孩子带走,但父母看到教学楼墙壁上缓慢爬动的大蜗牛,臭骂了老师一通,怒气冲冲的走了。
是啊,谁会相信这只大蜗牛曾经是人呢?只是不知道, 片山这几天的变化,这老两口究竟有没有注意到。
家长不管,但学校总不能放任它在教学楼上乱爬。几名老师拿着长杆跑到蜗牛爬动的那层楼, 试图把它给弄下去。在人们的驱赶下, 受到骚扰的片山掉转了一个方向, 缓慢的爬到江海月的那层走廊的窗户上。
江海月望着缓缓爬过来的片山连忙后退了一步,因为它紧贴着玻璃, 她能看见蜗牛下面的样子。它的肉是浅黄色的, 表面还有纹路, 下面很平滑,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透明的黏液。
除了头部, 片山的其他部位已经完全异化成蜗牛了, 这也让它看起来更加的惊悚恐怖。
粘在玻璃上蠕动的片山转了下脑袋的方向, 它的嘴已经开始异化,它的厚嘴唇已经包不住牙齿,上下牙完全露了出来,嘴唇上方两侧还长出了短触角。
它整个身体蠕动着往一个方向爬动, 此时从楼上伸下来的棍子戳到了片山的脑袋,大蜗牛受惊后收缩了一下,整个头都陷入柔软的脖子里。
“呕——”楼上的人受不了这种视觉与心理的双重冲击,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人类眼睛的构造看不见骚扰它的人,也或许是下一步异变已经到了。片山的两颗眼球被柔软的触角慢慢顶起伸出了眼眶,上下两片眼皮包裹着柔软新生的触角。它看起来快要完全蜗牛化了。
那两颗眼球慢慢被触角的皮肤包裹,在包裹的过程中它转动了一下,就这么跟玻璃窗后贴着墙的江海月对上了视线。
不知道是否是视觉的冲击力太大,江海月只觉眼前一阵晕眩,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
幼儿园的时候,同班的小朋友在学校的花坛里发现了几个蜗牛,然后他就把它们带到了班里。那个年纪的小孩子是不知道害怕的,也不会觉得这个背着壳爬动时有黏液的小东西恶心,而是一窝蜂的跑到花坛里寻找蜗牛。
发现蜗牛的花坛里种着葱莲,它的叶子像韭菜开着白色的六瓣花。在葱莲的根部隐藏着很多小小的蜗牛,江海月把自己发现的蜗牛包在纸里,揣在书包里带回了家。
之前没养过蜗牛的江海月,理所当然的觉得它是吃桑叶的,于是就用桑叶养着它,然后看着它越长越大。
后面的记忆蒙上了一层雾,江海月在去给蜗牛薅桑叶的时候,突然就把手里的桑叶塞到了自己的嘴里。她嚼着嚼着就爬上了树,书包变成了蜗牛的壳,手臂和腿都不见了,她想要吃树枝上的叶子只能一点点贴着树干往前爬。
爬着爬着她的眼球从眼眶里掉了出来,眼球后面还挂着一根柔然的触角。
她爬啊爬,在吃到桑叶的那一刻,彻底变成了一只蜗牛。
“!!!”
腿猛地弹动了一下,江海月一身冷汗的睁开眼,下意识用手去摸眼睛。
还好还好,她的眼睛还长在眼眶里。
环顾四周认出这应该是学校的校医室,江海月一边从床上坐起来反手去摸自己的后背,一边寻找自己的墨镜。好在墨镜就放在枕头边上。
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晕过去,江海月现在只想快点回去,特别是在看过片山蜗牛人和做过诡异的梦后,总感觉自己的污染也加深了。
外面的雨在她昏倒之后已经停了,她一路走下楼却没看见一个人影,等她走到教学楼下时还能看见墙壁上片山爬过留下的一道道黏腻痕迹。
“海月!”桐绘和志穗结伴从教学楼另一侧走了出来,看见江海月后立即叫了一声。
“你没事吧?”志穗有些同情的看着江海月说:“听桐绘说你得了结膜炎要请长假,还被片山吓晕了。”
江海月点点头:“没事了,当时他就趴在我前面的窗户上,所以……”
那确实很惊悚,桐绘和志穗就坐在窗边,当时片山爬到她们教室窗户上的时候她们可是近距离观察过,现在想来也恶寒不已。
“不过它现在已经完全变成蜗牛了。”志穗的脸上已经看不见恐惧了,很是自然地接受了同学变成蜗牛的事实,还安慰似的说起片山目前的状况:“他现在就养在笼子里,就是以前养兔子的那个。”
转学过来的江海月还没见过学校养的兔子,大概是放假前送走了,而现在空置的笼子正好能用来关蜗牛。人一样大的蜗牛可是头一回见,在心头的恐惧消失后只剩下猎奇心理,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挤到铁网外观察。
没有去参观蜗牛人的想法,江海月说:“我跟横山老师请过假了,也说了休学的事,之后应该不会来学校了。”
志穗已经从桐绘这里得到了这个消息,现在听江海月说有些惋惜地说:“那你好好养身体,你以后还会在这边上学吗?”
江海月:“……或许会吧。”
上课的铃声响了,学生和老师陆陆续续出现在教学楼下,江海月也趁机跟两人摆手告别:“我回家了。”
志穗:“再见。”
桐绘:“我放学后去找你。”
离开学校后,江海月先去营地看了下状况。因为连续五天的大雨,树林里实在不适合住人,她的帐篷里积了不少的泥水。
没有浪费的习惯,江海月把帐篷拆了带回家清洗,准备等天晴了晒两天,泥土硬实一点再回山里来。
山林里的草长得也很快,等回去后营地还要重新收拾,有了这一次的经验,江海月准备用系统包裹运一点砂石铺地,总不能一到下雨就到处淌泥水。
这次晕倒,不知道对自己产生了怎样大的影响,总觉得背后的旋涡看起来更规整了,这让江海月有些忧虑,更加理解秀一为什么不肯出去了。异变时刻都在发生,只有躲在家里才能避免被殃及。
就这样,日子平静渡过几天。这天周末太阳正好,江海月戴墨镜出门也不显奇怪,她锁上院子的门准备今天就回营地住。
在路过桐绘家楼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男生洋溢着欢快的气息小跑着冲刺到五岛家楼下,举起双手摆出喇叭状朝桐绘的窗户喊:“桐绘!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
正在隔壁废墟上铲泥瓦土块的五岛先生差点闪了腰,他忙拎着铁锹跑出来:“你干什么呢?”这未免也太嚣张了!
快乐的男生一点也不怕被女生的家长发现,反而更开心了:“我来跟桐绘表白!”
原本不想理会的桐绘听到爸爸的声音,只好打开窗户,她不高兴的看向楼下:“山口同学你不要闹了!”最近几天她在学校里也受到了山口的骚扰,没想到放假在家也不能消停。
见自己喜欢的女生终于肯露面,山口立即忽视了旁边的五岛先生,他举着手里的礼物,热情洋溢地说:“请跟我在一起吧!”他就好像没听见桐绘刚刚的话,理所当然的把五岛先生当空气。
桐绘气红了一张脸。
楼下的门打开,五岛满男也出来看热闹:“哇,好热情的追求者。”
桐绘不满地喊了一声:“满男!”
满男吐了吐舌头,在父亲视线的压迫下又缩回了屋子里。
江海月在旁边看了会热闹,等这位山口同学被五岛先生赶走了才跟桐绘说:“我走了。”说着指了指山的方向。
原本因为山口的出现尴尬生气的桐绘忙说:“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说着关上窗户消失在了窗口,没一会她就换好了衣服走到了屋外。
江海月有些无奈的捂着额头说:“我跟斋藤都跟你说过吧,离旋涡远一点。”但很显然,女主角总是记不住。
桐绘眨了眨眼:“可你不是旋涡啊。”
想到黑涡镇之后的状况,说不定五岛一家还得靠自己接济,江海月只好点头说:“那好吧。”先去认认门,如果自己不幸先死了,“遗产”还得有人继承。
两人结伴一前一后往山的方向走,江海月也顺便聊起刚刚那个男生:“你的新追求者?很热情嘛。”
一提到山口,桐绘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烦恼:“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他了,他也知道我有男朋友,但是他不听啊!”
这个“不听”,江海月和斋藤秀一真的深有体会。
一点也不想聊自己的八卦,桐绘举起手说:“别提他了,我真的好烦。”
拒绝八卦的桐绘跟江海月说起学校里的事,特别是住在兔子栅栏里的片山。
每天午休都会有学生带着叶子前去观察投喂,大家已经习惯了学校里的这个大蜗牛,把它看做了新饲养的动物。除了津村还是像往常一样喜欢欺负片山外,变成蜗牛的片山在学校里生活得不错。
从这一点来看,旋涡真的很可怕。无论是变成蜗牛的片山,还是“习以为常”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小镇居民。
江海月带着桐绘找到自己的营地,经过这两天的收拾,现在营地下方铺着一些小碎石,上方的树枝顶棚也经过了加固,左一层右一层的盖上塑料布,起码这次上面不会有雨水漏下来了。
“感觉不错呢。”桐绘在营地里转了一圈,这个地方让她常期住有些为难,但偶尔体验一下户外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江海月拉开帐篷让她看里面的情况:“现在这个地方只有你和斋藤知道,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可以来这里找我。”
桐绘一口应下:“好。”
几天后又下了一场雨,好在这次只下了一天她的营地保存完好,帐篷也没有进水。
在这期间江海月去了一趟黑涡医院接种第四针狂犬疫苗,十几天后等她再次下山准备接种最后一针疫苗的时候,突然看见树林里有两个大蜗牛在艰难的刨坑。
而体积这么大的蜗牛,江海月只能想到被养在学校笼子里的片山。
第33章 黑涡镇(11) 他们在产卵
两只人一样大的蜗牛在一个坑边忙碌着, 它们柔软的身体上粘着泥土和腐叶。因为体积很大,它们的黏液也比自然界中的蜗牛更多,江海月离那么远还能看见两道一路延伸过去的已经干燥的黏液。
她躲在一棵树后没出去, 就想看看它们究竟要干什么。
两只蜗牛静静趴在坑边,它们的触角慢慢缩了回去,应该是脖子的地方突然张开了一个孔,接着一颗白色的卵从孔里挤了出来。
看见两只蜗牛产卵,这一刻江海月只觉大脑嗡地一下,震惊恶寒到思绪都有片刻空白。
看到那一颗颗白色的蜗牛蛋从片山和津村的身体里滑出来,江海月的胃部翻腾了一下, 捂着嘴发出一声干呕。
与其变成这种东西,不如在异变发生的那一刻就死掉。江海月想到自己后背上有旋涡状的伤疤,虹膜也完全扭曲成了旋涡的形状, 如果她坚持不到最后, 她希望自己能像黑谷那样, 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掉连尸体都不要留下。消失也比变成怪物要好。
两只蜗牛的卵产在了一个坑里,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它们一点点将挖好的坑填满。这两只由人异化的蜗牛要比普通蜗牛聪明得多, 在产完卵后还知道用树叶把坑盖住。
蜗牛人的爬行并非悄无声息, 它们爬进了森林深处消失在树木的掩盖下。江海月这时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走到藏着蜗牛蛋的坑边站定。
身处同一座山上,江海月不能让这些东西孵化出来。她从系统包裹里取出一桶汽油, 拧开盖子朝下面的坑倾倒, 用一根棍子把坑周围的树叶枯枝清理到旁边, 确定不会引起火灾后点了把火。
淋在坑上的汽油顿时燃烧起来,蜗牛刚刚产下的卵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确定这东西究竟有多少污染,江海月离远了些,直到火焰全部熄灭后铲了些土盖在了上面。
心里有些不舒服, 江海月快步往森林外面走去。直到彻底走入阳光下,江海月才发现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还在立着,她搓了搓手臂确定周围没人看着,她才取出自行车猛地脚踏板远离这一片区域。
到了黑涡医院,江海月接种了最后一针狂犬疫苗。等她从接种室里走出去,才想到一个之前从来没想过的问题。
“系统,你说这些疫苗应该没有被旋涡污染吧?”她小心谨慎到连饮用水都不用黑涡镇的,不是之前世界的存货就是当天从黑涡镇外运过来的,如果这些药品有问题,那她不是白忙活了吗?
「如果告诉你空气中都有污染,你还呼吸吗?」
江海月:……
“我可以背着氧气瓶。”
「从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你身上就出现了诅咒,能坚持到现在还有理智没有异化,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旋涡会相互纠缠或敌视,你现在的情况一个人藏在山里挺好的,只是注意别出现心理问题。」
江海月:“我每天都要背诵咒文,没时间想东想西,知识不给我抑郁的空间。”这当然是在吹牛,每天看着周围的植物越来越卷曲,心里没想法就有鬼了。咒文确实能起到很好的作用,虽然无法做到完全的平心静气,但也不会真的陷入到恐惧里。
在路过一间诊室外面的时候,等待在外面的一个男人正举着大瓶的矿泉水往嘴里灌,脚边还放着一个空瓶子。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他的妻子焦急的想要把瓶子抢过来:“不要再喝了,再喝肚子就要撑破了!”
男人不耐烦地挥开妻子的手,举着瓶子还要往嘴里倒:“我喝点水都不行?!”
旁边有人问:“这是怎么了?”
妻子拿男人没办法,神情忧虑的跟问她的病人说:“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是说口渴,然后不停的喝水。”但怎么喝都不解渴,走几步还累的慌,行动都变缓慢了。担心丈夫可能得了什么疾病,硬拖着他来看医生。
江海月看着那个不停喝水的男人,在心里跟系统说:“要不是在日本,我都要怀疑是《铁线虫入侵》了。”
果然,多带点饮用水放系统包裹里是正确的做法。童年阴影《山村老尸》里也是通过水传播诅咒的,安全起见水还真不能乱喝。
完全忘了猛灌水是蜗牛人异化的一种特征,江海月并没有把那个男人的病情放在心上。自从眼睛出问题后江海月就不乐意出门了,但因为山林里那两只蜗牛的存在,她对回营地都有了抵触心里。
初中那会她家住的还是老房子,前后左右都有邻居,用一条条小巷把前后排分隔开。她上学的时候路过一户人家的门口,因为他家院子不大所以种的葡萄大部分都长到了外面,到了夏天就会长那种圆眼睛尾巴上有个弯勾的大青虫。
甲壳类的倒还好,但江海月特别怕这种肉虫,无论是长毛的还是没长毛的,看到就浑身发毛。只要看见那棵葡萄树上出现大青虫,都要目不斜视快跑过去,有时候甚至宁愿绕路也不要从那家门口走,在别人看来还有些夸张。
她现在就是这种心态,只要想到营地里可能出现蜗牛人和蜗牛的卵,整个人都不太好。哪怕那两个是丧尸她都能干脆利落的开枪,但只要看到那只蜗牛,不知道为什么就恶心到下不了手。
想到后期桐绘他们饿到只能吃蜗牛人,就更惊悚了。
万幸这个系统还有个系统包裹能存放物资,避免了吃蜗牛人的命运。
拍了拍脸,把脑海中的惊悚画面驱散。江海月走出黑涡医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沿着医院前的这条路往一个方向走。
“快来看看啊!”一个小贩拉长声音招呼着,在他的身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人都是爱凑热闹的,性格再孤僻的人不愿挤过去也会在旁边看上一眼,弄清楚这群人围在一起在干什么。闲着无事的江海月就这么走了过去,探头一看又立马缩了回去。
小贩在地上铺着一块花布,花布上乱七八糟摆了一堆东西,看起来是在卖杂货,但每一件物品上都有旋涡的形状。就连小贩身上的衬衫上都有密密麻麻的旋涡状花纹,看一眼就眼晕。
而这些围在一起的行人并不是在挑选物品,而是被旋涡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一个个木愣愣的站在那里盯着旋涡,对外界都没了反应。
“哎。”注意到江海月走过来又退了出去,小贩忙喊了一声:“小妹妹来看看啊,都是很受欢迎的收藏品呢。”说着他拿起一个花瓶,歪曲的花瓶上都是扭曲的旋涡状凸起。
小贩:“看见了吗?多么具有艺术气息的花瓶!”
艺术气息她没感觉到,诅咒气息她倒是见到了。这花瓶的抽象程度跟桐绘爸爸的烧出来的有得一拼。
不理会小贩的推销,江海月忙走开了。
在她所看不到的地方,迷恋旋涡的人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死,但死得人越多小镇火葬场的生意就越差。
从秀一爸爸的葬礼开始,每一个居民去世后火葬场烟囱里冒出的烟就会在天上聚集成旋涡状,哪怕有旋涡对思维的影响,但大部分居民都不想看见那个诡异的东西,于是选择用土葬的也越来越多。
至于江海月是怎么知道的,因为黑涡镇的墓地就在山上,偶尔在她跑步路过的时候能够看见多出来的坟墓。
就在两周前,一具腐烂破损的尸体就倒在路边,内脏和肉块撒了一地。外形的惊悚恐怖感比丧尸都强,江海月见了当场吐了默念咒语平复心神,等那具几块尸体被人重新埋入坟墓后,她每天路过都要数一下墓碑的数量,判断黑涡镇的死亡人数。
甚至系统都不知道,江海月这种反应究竟是胆量练出来了,还是受到了旋涡的影响。
在旋涡的影响下,有些死者留下了尸体而有些连身体都不曾留下。现在蜗牛人出现,身体彻底异变看不出原貌的小镇居民们,到最后只会留下一个蜗牛壳。
天快黑的时候,在外面逗留了一天的江海月往山里走,没想到在营地里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桐绘。
坐在帐篷撑着下巴发呆的桐绘见江海月回来了就站了起来,因为江海月不让自己靠近她,桐绘就很少来这里。这次过来也是为了告诉江海月一个消息。
桐绘:“片山和津村跑了,我们跟着黏液的痕迹一直找到了山里。”
江海月:“现在找到了吗?”
桐绘点头:“它们爬到一棵很高的树上,身体缩回了蜗牛壳里靠黏液粘在树上。”她指了一个方向,“横山老师说它们很可能是来产卵的,不能让小蜗牛孵化出来,可惜我们没能找到它们产下的卵。”一想到这种大蜗牛以后满山爬就非常的恐怖,“你真的还要住在山里吗?以后可能会有很多蜗牛。”
当时在学校,一只片山就能把江海月吓晕,以后要是出现上百个,想想就不寒而栗。
卵已经被江海月烧了,她现在只关心另一个问题:“横山老师发现这个营地了吗?”
“没有。”桐绘指了指自己说:“我把他引走了。”
江海月朝她比了个大拇指:“谢了。”
桐绘笑了一下:“快要放暑假了,天气热起来山里还会有很多蚊子,你不想住蜻蜓池边……那就回自己家吧。”她说的是黑涡镇外的家。
江海月:“……”
我哪里还有自己的家啊……
她苦笑了一声,轻声道:“不用了,暑假很快就会结束的。”
第34章 黑涡镇(12) 暑假,污染加深
暑假到来, 学生们都放假了,江海月的活动范围也不再局限在山林里。
随着蚊虫变多,现在住在山里确是没之前那么轻松, 在某一天的早晨江海月还在营地附近发现了蜗牛行动的痕迹。
那两只大蜗牛的食量很大,大概是因为行动缓慢不爱动弹的原因,它们一开始还只在一棵树上吃,但随着昆虫越来越多,它们也开始换树了。
并不想自己的营地受到蜗牛的骚扰,江海月下山去订购了一批铁丝网和食盐。因为她要的急,又不能让工人上门量尺寸焊接安装, 于是只能买那种用来圈家禽的铁网。
利用营地周围的树,江海月用铁丝网围了一圈,铁丝网之间直接用绳子扎起来连接, 给自己的营地圈了更大的范围。
这东西看起来粗糙不太好看, 来条蛇都能从菱形镂空里钻进去, 江海月想着在铁丝网边倒一圈盐,应该有点用处。
盐确实有用处, 一天早上走出帐篷的时候就在一处栅栏下看见一团诡异的黏液。与蜗牛平时爬行时留下的黏液不同, 这团包裹着盐的黏液显然在说明某只蜗牛可能受伤了。江海月跟着地面枯叶上沾着的黏液找到了一只缩到壳里的蜗牛。
她没有靠太近, 又在附近转了一圈却没有看见另一只。由于这两只是人变的,江海月下意识以为它们会一起行动, 毕竟目前就这两只蜗牛人, 在一起还能结个伴。
但或许对于这两只蜗牛来说, 产完卵就算是完成繁衍的使命了,在离开那个埋卵的坑后各自爬向不同的树。
江海月拿着铁锹把这只不知是片山还是津村的蜗牛弄远了一点,回去后又倒了些盐把缺口补上。原本她带上盐是为了对付西方的恶魔,没想到先用来对付蜗牛。
气温越来越高, 头顶的树叶遮住了大部分阳光,山林里的风比别处还多了丝清凉。比起温度的升高更让江海月困扰的是周边的树开始生虫子了,这让本来就怕虫子的人不太好过,只能忍着怪味在周边喷洒杀虫剂。
早上去晨跑,防止草叶划伤小腿江海月穿的是很轻薄的长裤,跑了没多久就感到膝盖往上一路刺痛,低头往腿上一看顿时跳了起来
江海月瞪大眼睛条件反射般疯狂甩腿:“啊啊啊啊!!!”
一只绿色的短毛洋辣子正在她裤子上缓慢爬行,应该是在哪棵树叶上蹭上来的,它不知道它的形象给这个人类带来了怎样大的震撼。
「?」
「除了面对扶桑嫂,这是你叫得最大声的一次。」
意识到甩腿没用,江海月疯狂抖动裤子:“啊啊啊!!快把它掸开!!”
「你冷静点,这只是只虫子。」
“啊啊啊!我的裤子我的腿!”
系统不理解「……这东西能有丧尸可怕?」
等江海月用树枝把洋辣子刮走,她看向每一棵树每一片叶子都充满了警惕。腿上被爬过的那片皮肤已经发红,火辣辣的疼。
看过她刚刚的表现,系统居然有些庆幸。
「幸好片山变的是蜗牛不是大虫子,你要是直面人一样大的虫子……」
“哕——”
「……」
江海月快步往营地的方向跑,动作迅速地收拾好东西,还给可能来看望她的桐绘留了张字条。
‘我去学校暂住,有事去学校找我’
真是昏头了,有远离蜻蜓池的学校不住,住什么帐篷?江海月脚步飞快的往学校的方向跑,一路上尽可能避开有洋辣子的树丛。
放暑假的时候学校并没有留人看管,在这里住宿用水上厕所都比树林里方便。知道不可能再开学了,江海月直接用锤子砸开了校医室的门锁,这里甚至有床可以睡。
“一个人在山里待久了,脑袋都木了。”
在洋辣子爬到身上之前,江海月居然真的没意识到可以来学校里住。只是到了后期旋涡会摧毁小镇的建筑,居民搭建长屋而不是住到学校里,想来这里也没能幸免。
但在学校变成废墟之前,她还能睡一段时间的床,有遮风挡雨的屋子住。锻炼的场地也换成了宽阔的操场,这里的蚊子都比山里少了很多。
当江海月已经能用毛笔蘸朱砂熟练画出一张符时,黑涡镇的灯塔突然放射出螺旋状的强光,光照射的范围很大,就连住在学校的江海月都受到了影响。
是黑色灯塔的异变。
这种灯光污染对江海月的伤害不大,她只需要离开窗边不看,且不被照射到就好,但它却对小镇镇民造成了很大影响。
也是从这天开始,每天傍晚都会有强光扫射黑涡镇,让小镇的污染进一步增强。
也因为如此江海月会在灯塔亮起来前回到校医室不再出门,面向灯塔的那扇玻璃窗也用书里撕下的纸遮住了。
上午念诵咒文,练习长跑,打拳和剑法。下午画符,练习枪法。虽然因为条件限制她只能用打气球的枪,但好在应对目标时不再是描边枪法了。
直到不久后的一个傍晚灯塔没再亮起灯光,江海月才重新出来活动,每天晚饭后沿着学校的跑道散步。
这个时候蚊虫更加活跃,一只大黑蚊子像是喝醉了一样绕着圈朝江海月飞了过来,被她一巴掌拍死在了手心里。
有这种飞行姿态的蚊子还不是唯一一只,江海月注意到很多只蚊子盘旋着朝自己飞过来,因为绕着圈的飞速度要慢上许多,让人清晰的看到它飞行的轨迹。
原计划要在山里待到诅咒结束,江海月为了对付蚊虫买了一箱杀虫剂。现在看到这么诡异的蚊子,江海月都不想用手拍了,拿出一瓶杀虫剂对着周围的空气就是一顿喷。
哪怕这些蚊子受到了旋涡的.
污染,但在面对杀虫剂时却没什么抵抗力,不是“尖叫”着逃跑就是当场坠机。
除此之外,在经过灯塔的照射后不仅是蚊子变得异常,就连山上的树木都开始缓慢的扭曲起来,有些草叶已经完全扭曲成旋涡的形状,看起来更像是异世界的植物。
……
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桐绘突然找了过来,这时候江海月才知道桐绘因为从灯塔上摔下去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最近才痊愈。
桐绘坐在校医室的椅子上说起了这次来找江海月的目的:“昨晚的天气预报说近期会有台风,我担心你住在山里会出事来看看,没想到你已经搬到学校来了。”
学校的环境要比山里好上太多了,原本桐绘还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劝江海月先回家里住,等台风过去再说。现在见她住学校里,也放心了不少。
“很抱歉没去医院看你。”江海月有些尴尬,接着又道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会小心的。”
对此桐绘很是大度,她也知道江海月没有手机,平时不下山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住院了。至于自己医院遇见的一些诡异事件,过去后也就没必要提了。
当天晚上台风果然登录黑涡镇,呜呜的风声听起来却像是在呼唤桐绘的名字。台风就这么吹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终于平静下来。
站在学校的顶楼能清晰的看见旋涡状的台风停留在五岛家的房顶上空,举着望远镜江海月很轻易的看到蜻蜓池附近的情况,她留在学校是正确的。
就在江海月准备放下望远镜的时候,突然就见台风开始朝一个方向移动,因为有房屋的遮挡看不见台风下方的情况,但它行动的路径居然是朝秀一家去的。
江海月关注着台风的动向,若有所思地跟系统说:“总感觉我好像忘记了什么。”说着她把那张纸条从系统包裹里取了出来。
写在上面的事件并不多,令她印象深刻的都不需要重新看纸条。但看到“孕妇和婴儿”后又后知后觉想到漫画里桐绘住院遇见的事。
是了,漫画里确是有发生过这件事,但江海月却完全忘记了。
医院里孕妇们受到旋涡的污染,变成了嗜血的母蚊子,她们吸取其他病人的血液供养肚子里的胎儿。不仅如此,孕妇们还顺利产下了一群小吸血鬼,医院的医生还拿那些小吸血鬼的旋涡胎盘当做医院食堂的食材。
捏着纸条江海月问系统:“我的记忆力是不是变差了?”如果不是看纸条她真的忘记了医院内的事件,可她对背诵过符咒却依旧印象深刻。但身处这个世界,有关漫画里的情节她记得的都不应该那么快忘记。
「你觉得记忆力退化了?」
“那也不是,学会的咒文我还是能默背下来的。但有关《旋涡》的情节,我真的好像在慢慢忘记。”
这种感觉就像是前一刻要去干什么事,被打岔忘记了,需要回想很久或是回到原地触发才能想起来。但这与生活中需要去“丢垃圾”“拿抹布”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不一样,漫画里的剧情关乎自己的安危,如果忘记了可能丢掉小命。
上一次写这些东西会无意识的画圈,现在连眼睛里都出现了旋涡让江海月不敢再尝试。她盯着手里的纸条,心却莫名的沉了下来:“我现在的眼睛是什么情况?旋涡的范围扩大了吗?”她摸向自己的眼睛,并没有摸到空洞之类的异常。
住进山里后,江海月不再戴着墨镜,原本她还会照镜子观察眼睛是否发生变化,但自从发现自己也会盯着镜子里的眼睛发呆后,她就不再照镜子了。
「它在动。」
江海月没理解:“什么?”举起望远镜朝黑涡镇里的台风眼看去,台风确实还在行动,并且距离秀一家越来越近了。
「你眼睛里的旋涡会动,它在旋转。」
手抖了一下又稳住,江海月把望远镜放回系统包裹里,下意识背诵起净心神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将静心安魂驱邪的咒文反复背诵确定自己完全平静下来后,江海月又问:“它的范围扩大了吗?”
「扩大了。」
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也没心情关注台风了,默默往楼下走准备回床上躺会。只要想到扩张到眼白的旋涡,她就不寒而栗。
「……你还好吧?」
“没洋辣子爬到身上那时候激动。”
系统也不知道这两种情况哪个更激动一点,一个是大脑空白疯狂抖动,一个是嘴上不停循环背诵。
「你已经很厉害了,有的人身上没出现旋涡就死了,出现一个旋涡就异化了,但你目前有三个旋涡……」
江海月:“嗯,三足鼎立很稳定,虽然是个倒三角。”
「……」
“放心我真没事,情绪稳定没有崩溃。而且这眼睛多时尚啊,你听说过轮回眼没有,很强的。”
系统去查了一下轮回眼,发现人家的是一圈套一圈,宿主这个是蚊香圈。
「……是,很强的。」
很强的江海月当晚没能睡着。
…
第二天再次去观察小镇的时候发现蜻蜓池边的房子都倒塌了,包括她之前的住所,天上的台风眼也不知所踪。
举着望远镜江海月寻找着桐绘的身影,但在五岛家的废墟上只看见翻找有用物品的五岛先生。经过不停的寻找之后,她终于看到五岛家的另外三人站在一栋长屋门口,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之前给她介绍房子的中介。
江海月放下望远镜准备下山,桐绘腿刚好就来通知自己台风的事,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提醒。与其住在长屋里不如搬到学校里住,在台风摧毁整个小镇之前,当然是离长屋越远越好。戴上墨镜,江海月骑上自行车久回到了镇上。
只是等江海月赶到长屋门口的时候五岛家已经决定搬进去了,五岛夫人和满男看见江海月还很惊讶,五岛家的人都以为暑假期间江海月回去跟父母住了。
满男:“海月姐你回来了?可是我们的房子已经被台风摧毁了。”
五岛夫人愁容满面地说:“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你还是回家去吧,现在这种情况连房子都租不到了。”蜻蜓池边的房屋全部被毁,他们现在租到的还是算是好的。
江海月点头跟桐绘说:“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搬到学校里住?”
五岛夫人愣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摇头说:“不行,不到一个月就要开学了,还是要找正经能住的地方。你有空的话就去你住的地方看看,找找还有什么东西能用。”
江海月还是看着桐绘,桐绘看了看妈妈和弟弟摇头说:“我们还是住长屋吧。”
知道桐绘究竟有多固执,江海月又劝了几句,见实在劝不动叹了口气说:“住不下去的时候就去学校找我。”
黑涡高校的学生再也等不到开学的那天了。
第35章 黑涡镇(13) 小镇正在被摧毁
台风1号消失后没多久, 台风2号紧接着登录黑涡镇。这一次受灾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很多居民因此失去了家园。
而蜻蜓池却像是吃不饱的巨兽,猖狂的台风再次被它吞噬。
这天下午江海月在学校里见到了狼狈无比的五岛家四口人, 无论老少他们身上都长了奇怪的肉刺,看起来就像是身上长出了钉螺。
从长屋一路走过来的满男还在抹眼泪:“呜呜呜,我的脚好疼啊。”
他们的手脚上都长着这种钉螺肉刺,走这么长的路更是疼痛无比。
江海月走过去帮他们拎东西:“脚不方便走路就住在一楼的教室吧,我带你们过去。”
因为肉刺的折磨四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差,桐绘还是打起精神跟江海月说起家里的状况。长屋的邻居发生了异变,接连死了2个人, 那里已经不能住了。家里的房子还没建起来,又租不到其他的房子就只能来学校里暂住。
把教室的门砸开后,江海月帮五岛家挪动教室里的座椅, 把座椅摆放整齐堆到后面, 由五岛太太打扫室内的灰尘。
五岛太太的掌心也长了肉刺, 就只能用手指捏着扫把,但坚硬的.
把手总是蹭到掌心的肉刺, 疼得她时不时抽冷气。
“妈妈, 你还好吗?”桐绘端着一盆清水进来, 因为脚掌长的肉刺走路一瘸一拐的。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是长了鸡眼,但这东西比鸡眼可怕多了。再见到邻居身上密密麻麻的肉刺, 吓得他们再不敢回去住了。
“一定是长屋里的病菌。”满男坐在椅子上跟江海月聊天, 因为还是爱哭鼻子的年龄, 大家都让他坐在一旁休息。脚底腾空后疼痛感也减轻了,满男就兴致勃勃跟江海月说起他们的遭遇。
哪怕已经听桐绘简略的说了点,江海月还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听众时不时给予回应。
满男:“一开始住在长屋里的男人就是得这个病死的……”话没说完就被五岛先生以“不吉利”喝止,满男吐了下舌头说:“然后我们脚上就长这个东西了, 还越长越长,海月姐你不知道,这个真的很疼。”
江海月:“收拾完要去医院看看吗?”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切除。
五岛先生说:“明天再去吧。”
这一次过来也没拿多少东西,他们还要跑几趟把东西都搬过来。由于手脚上的肉刺不方便,哪怕学校的教室很多他们也只收拾出一间来住。江海月问桐绘要不要跟她一起去校医室睡,桐绘在思考过后还是决定跟家人一起。
到了第二天,江海月把自行车借给五岛家,由五岛太太骑着带着满男去医院检查。五岛先生回去收拾没带过来的物品,而桐绘则是对医院有心理阴影,跟着爸爸一起去收拾。
看他们一家走路都哼哼的可怜样子,江海月戴上帽子和墨镜把自己遮严实了跟着一起下山运行李。
上一次下山的时候五岛太太让江海月回废墟找还能用的东西,江海月不想靠近蜻蜓池就让五岛家自己翻了。因此他家留在长屋的东西还真有不少,只是等他们三人回到长屋的时候发现原本应该空出来的三间长屋又住满了人。
五岛家住中间那间,左右两户的人都死了,不知道房东从哪得到的消息又把空出来的租了出去。两次台风的肆虐使蜻蜓池那一片的房屋都成了废墟,这就让这种破旧的长屋都抢手起来。
沉默着打包好东西,无论是五岛先生还是桐绘都不想在这栋长屋里多留,生怕再长出几个肉刺。刚搬来的新邻居看五岛家在搬东西,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搬出去,就走过来打听:“你们这是要搬走吗?”
桐绘对其他人也不设防,点头应了一句:“是啊。”
邻居:“是去亲戚家吗?现在都租不到房子了。”
桐绘:“不是,我们先去学校住一段时间。”
学校的环境确是比长屋好多了,这种老房子总是有种阴暗潮湿的感觉。只是学校只能在开学之前暂住,不如这里长久稳定。
邻居目送五岛家大包小包的离开,想到租不到房子只能睡桥洞废墟的朋友,急匆匆往外面去了。趁五岛家刚搬走赶紧通知朋友一家先租下来,再通知那些没地方住的人赶紧去学校占地方。
于是当五岛太太骑车带着满男回来的时候,他们家隔壁的那几间教室里也住上了人,还不停有人带着行李往这边搬。
江海月住的校医室里的床也被人搬走了两张,要不是她反应够快就连自己睡的那张也差点被人搬走。当台风3号在黑涡镇走过一圈,就连蹲在家里长蘑菇的斋藤秀一也出现在了学校里。
黑涡镇受灾严重,现在挤在一间教室里的也不再是一家人了。随着搬进学校的人越来越多,江海月也不太可能独占一间校医室,不想跟镇民们起冲突,她干脆邀请五岛家一起搬进来。
离开长屋后桐绘他们身上长的肉刺在涂抹药膏后慢慢消退下去,也少了很多尴尬。他们把校医室重新布置了一下,分格出两间,江海月和桐绘两个女孩子住在里间,五岛夫妇带着满男住外面。在斋藤秀一也搬到学校后,这间拥挤的校医室又多了一个人。
许久不见斋藤秀一看起来消瘦苍白的有些不正常,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似的,不需要动的时候他就抱着膝盖一个人蹲在墙角,好像把自己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本来就恐惧旋涡,现在还要跟江海月待在一个空间里,当时没吓得倒爬出去已经是对江海月的尊重了。
“秀一,去领物资了。”桐绘拎着篮子走到自闭的秀一旁边。
自从台风来过之后黑涡镇的人再也出不去了也无法朝外面传递消息,不过好在外面陆续有救援队带着物资过来,也将小镇的混乱往后推了推。
黑涡镇的人无法出去,外面进来的人也再也出不去了,台风摧毁了民房和商店,食物和各种必需品没有补充越用越少。救援队带来的物资勉强维持了现在的平静。
斋藤秀一慢吞吞地站起来,一脸阴郁的跟在桐绘的身后往外面走。校医室外站着同样拎着篮子的江海月,见他们两个出来后就往前走了。
一路走过的几间教室里也都住满了人,只是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还有人生病了一直在咳嗽。还有每天一睁开眼就开始吵架的,虽然大家精神不济学校里还是闹哄哄的。有些教室的窗户上已经被钉上了窗帘,用来隔绝外面的目光。
路上陆续有其他人加入,所有人都沉默着往山下走,从半山腰往下面看,完好的房屋已经不剩多少了。房屋的废墟以蜻蜓池为中心往外扩散,令人意外的是,明明周围更坚固的房屋都已经倒塌了,唯有一栋破旧的长屋还完好无损的矗立在废墟里,格外显眼。
“我们真的出不去了吗?”
下山的人群里有人低声议论。
“出不去了,从隧道走出去还是会回到这里。”
“建筑工队怎么还没来?”
“医院都已经住满了,已经不收人了。”
“和我家一起住的一个大叔打呼噜很吵,我好几天没睡好了。”
“我肚子好饿。”
在队伍的最后,一个人抹着额头的汗缓慢地小跑着:“你们等等我。”
有人听到声音回过头,诧异地问:“你怎么那么慢?”
那人尴尬地笑了一下:“大概是没吃饱吧,感觉身体很沉重。”
江海月听到对话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回过头继续往山下走。
斋藤秀一尽量不去看江海月的方向,声音很低地说:“发现了吗,很多人身上都发生异变了。”
现在大家都在住“集体宿舍”,学校又是建在半山腰上,昆虫难免就多些。他们刚刚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好几个孩子蹲在墙角盯着蜗牛的壳发呆,有人走着走着就毫无征兆地原地转圈,还有人像秀一的爸爸一样对所有旋涡图案痴迷,导致周边的人也被旋涡影响。
如果有得选,斋藤秀一根本不想住到学校里来,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只要有一个人出现异常会很快波及到其他人。
“你的那个帐篷……”斋藤秀一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不住了吗?”
江海月侧头看了他一眼说:“如果你想住的话可以借给你住,但现在这种天气住在帐篷里可不太好过,食物和用水都是问题。”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森林里哪怕有树叶的遮挡也驱散不走高温的烘烤,更别说还有不停叫唤的虫鸣声。
斋藤秀一皱着眉低着头思索起来,旁边的桐绘劝说道:“跟我们住一起不好吗?还能相互照顾。”
江海月:“黑涡镇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只是跟人群待久了确实不好。”
等黑涡镇断粮,才是异变彻底爆发的时候。在五岛家搬过来后她只留了部分食物用来打掩护,等学校变成废墟所有人都搬去挤长屋时,江海月会拿出食物分给五岛一家,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到吃蜗牛人。
至于其他人,江海月就没那个力气去管了。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她就在消耗系统包裹里的食物,虽然后面也陆续补充了不少,但也只能勉强接济给五岛一家不至于饿死。
斋藤秀一沉默下来一路无话。
来到小镇上救援队搭起的棚子前,这里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堆放在棚子里的除了食物外,江海月还看见了装在纸箱里的千.
纸鹤。
江海月:……
原来日本送千纸鹤的传统这么早就有了吗?
给镇民派发物资的志愿者愁眉苦脸的,他们已经知道没办法离开黑涡镇了。他们这群人还算负责,准备派发完物资后再尝试其他方法离开这里。
无法离开小镇虽然诡异了一点,但大家的情绪还算稳定。外界一定还在关注黑涡镇,他们这群人一进来就再联系不上,一定会引起外面的注意,到时候就会有人想办法来营救。
目前来说,刚到黑涡镇的救援队和镇民们都还没有丧失希望。
几天后,学校里出现了完全转化的蜗牛人。亲眼看见一个人变成了蜗牛,这种惊悚感让人头皮发麻,恐惧的镇民们想要杀了它,但在它家人的哭求下还是将其赶进了山里。但家人也受其牵连,被其他镇民排斥。
这些被旋涡影响了思想的人,还是隐约意识到了小镇将要发生不好的事。根据性格的不同,有人情绪低落一声不吭,脾气暴躁的人更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脾气,人与人之间的冲突变多了,学校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直到台风4号从海那边登陆黑涡镇,开始摧毁其他幸存的建筑。
窗户被关上,屋内变得闷热,所有人都一言不发仔细听着风中传来的声响。玻璃窗被狂风刮得啪啪作响,隐约能听见树木断裂的声音。所有人都知道,又一场灾难来了。
旋涡状的台风所过之处卷起屋顶的瓦片,接着玻璃破碎房梁断裂,很快又一栋房子坍塌成为废墟。
有人被吸入台风眼中,尖叫哭嚎声被风声掩盖,落下时只剩支离破碎的尸体。
当第4号台风被蜻蜓池吸收,黑涡镇才再次安静下来。
“结束了吗?”满男小声问。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人从地铺上爬了起来,趿拉着拖鞋往窗户的方向走。只是黑涡镇也是一片漆黑,哪怕睁大眼睛也什么都看不清。
窗户的方向传来五岛先生的声音:“这一次不知道又毁了多少栋房子。”
等到天亮的时候,又有人带着行李搬到了学校里。而黑涡镇的房屋除了那些长屋,也只剩外围一圈还没有受损。
在所有人看着成为废墟的小镇心生绝望时,新的台风也即将到来。
第36章 黑涡镇(14) 住进长屋
第五号台风的登陆让学校也成为了废墟。
由于家园被毁吃不饱睡不好, 有人陆续生了病。当台风摧毁完小镇的建筑来到学校的时候,这些病弱来不及逃出去的人都被压在了废墟下面,要么就是被卷进台风里。
等到一切平静, 教学楼也已经倒塌,剩下的部分建筑也成了危房不能住人了。
哭泣哀嚎声在废墟上方回荡,亲人被压在下面的哭求别人帮忙,再次失去庇护所的人在废墟里翻找还能用的东西。这一次,黑涡镇全面受灾,唯一还能住人的只有长屋了。
经过两天的搜救翻找,从废墟下救出了幸存者也挖掘出了尸体, 大部分人带着仅存的物资回到小镇住进了拥挤不堪的长屋里。
天气炎热,尸体很快散发出腐烂的气味,亲人在附近挖了个坑草草下葬了。
五岛家很幸运, 除了物品的损失外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他们拿着仅存的东西又搬回了长屋。这一次, 江海月和斋藤秀一也一起跟了过来。
无论是江海月还是斋藤秀一都很排斥住进长屋,但人类在面对自然灾害的时候毫无反抗之力, 想要活下来就得找一个安全的庇护所。目前, 经历5次台风依旧完好无损的长屋是所有人仅剩的选择。
五岛家搬离长屋还没多久, 再次回来的时候里面已经住满了人,此时连躺下休息的空间都没有了。天气闷热, 许多人挤在一起味道也不好闻, 让日子变得难捱。
镇民期待的救援队还没有过来, 因为通讯中断无法联系外界,进入黑涡镇的人后来又没了消息,这也让不明所以的外界更加的谨慎。
食物消耗完后人们把目光落在了动植物上,猫狗变成了锅里的肉, 野菜也成了所有人争抢的好东西。
食物的缺乏成了主要问题,因为活动会消耗体力只会让自己更饿,就让一部分人选择留在长屋里不再动弹。
亲人还在身边的,每个家庭会留人在长屋里占位置,由另一个人出去寻找食物。
五岛家出去寻找食物的是桐绘,江海月也跟着一起出去透气。而斋藤秀一自从搬进长屋后状态就不好了,跟他说话都难有回应,整天活在恐惧之中,用他的话说就是他已经被旋涡包围了。
烈日下,江海月和桐绘穿过废墟一前一后的走着。
小镇上能吃的东西被镇民们翻找一空,现在寻找食物只能往山上去。在路过一条小溪时,桐绘朝里面看了一眼期望能看见一条小鱼,但小溪里只有大大小小的漩涡不停旋转着,所有的活物都被它们吞噬了。
桐绘在小溪边驻足,“海月你说,旋涡究竟是什么呢。”
江海月抹了一把淌到脖子里的汗,她现在看见旋涡就有一种晕眩感。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江海月自己都不知道她墨镜下究竟是什么样子。
“是刻在这片土地上的诅咒吧,它会把所有人都吸进旋涡里。”
桐绘跟在江海月的身后,看着朋友略显歪斜的背影出神。其实住进长屋后不久,不仅秀一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就连海月身上都出现了异常,但这种异常海月本人似乎没有察觉到。
她的背好像是歪斜扭曲的,就像是山里那些正缓慢扭曲的树。
桐绘跟秀一讨论过,但秀一告诉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江海月,就连满男也在保守这个秘密。而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小镇居民,他们根本无心去管其他人的闲事。或者说,江海月身上的异常与其他的异常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1-5号台风针对性的摧毁居民的房屋,周边的自然环境只是被波及到的附带物,这也让江海月的营地幸免于难。
江海月已经跟五岛家商量过,等长屋的容量到了极限,她就带着这一家人搬到营地去住,并告诉他们自己在营地悄悄埋着应急的食物。
五岛夫妇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些食物出现在长屋会发生什么,哪怕现在还饿着肚子也没打应急食物的主意。等真正活不下去的那天,这些食物还能用来救命。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一架直升机出现在黑涡镇上空,桐绘先是不可置信后又惊喜地拽住江海月喊:“你快看!有人来救我们了!”
那架直升机在黑涡镇上空盘旋,里面的人可能在诧异黑涡镇的受灾情况,这个地方已经不能称做小镇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建筑废墟。
看到直升机的显然不是只有她们两个,一大群人从各处的长屋里不断涌出,令人诧异为什么这么小的房子能容纳这么多的人。
他们举起双手朝天空摆动呼喊着,在所有人急切的目光中直升机朝一个方向飞了过去寻找降落地点。
江海月木然的看着那架直升机,在桐绘转身往山下跑的时候说:“它往蜻蜓池飞过去了。”
直升机的旋翼旋转着,卷起了看不清的气流。而下方的蜻蜓池却是黑涡镇旋涡的中心,当直升机飞到蜻蜓池上方时,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拉扯住它,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把直升机拖拽下去。
目睹了这一幕的人疯狂的朝蜻蜓池跑去,等他们跑到蜻蜓池边时直升机的机身都已经看不见了。
蜻蜓池就像是一个黑洞,它能够吞噬一切,吞噬物体,吞噬灵魂。
桐绘愣愣的望着蜻蜓池的方向,张了张嘴惊恐道:“台风……台风又来了。”.
台风出现得太快,围在蜻蜓池边的人尖叫着往长屋的方向跑去,有人躲避不及被吸入旋涡状的气流里。
江海月拉着桐绘往森林里跑:“快!在它看到你之前躲起来!”
篮子在逃跑的过程中丢了,两人在山上跌跌撞撞的跑。树冠因狂风摇晃着,气流在树与树间穿梭,像是巨兽在咆哮。
被层层树阴遮盖的帐篷上除了灰尘与树叶外完好无损,两人拉开栅栏冲进帐篷躲了进去。
台风能轻易的摧毁房屋更别说一个帐篷,但黑涡镇的台风只会针对性的袭击人类,只要不被台风发现她们就是安全的。
两人抱着膝盖依偎在一起,听着呼呼的风声神情紧张。这是第6次台风,江海月很清楚经过这次台风之后黑涡镇会迎来新的异变。而在经历最后的疯狂后,小镇也将被彻底摧毁,无人生还。
“我好担心爸爸妈妈。”桐绘神情低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直升机来的时候爸爸妈妈一定出去看了,满男可能也跟着,整栋房屋里大概只有秀一会留在那里吧。也不知道爸爸妈妈有没有逃走,桐绘很后悔这个时候出来寻找食物。
江海月原本就嘴笨,现在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哪怕看过漫画她也不敢保证五岛夫妇会平安无事。她搂住桐绘的肩膀,轻声说:“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这一次的台风持续得比每一次都长,江海月拿出压缩饼干用水泡了一碗糊糊,两人久违的填饱了肚子,等台风停歇拿着装着糊糊的饭盒,匆匆往小镇赶。
走出树林后桐绘迫不及待地跑了起来,却没想到她的身边突然卷起了一道龙卷风,猝不及防把她裹了进去。
桐绘的身体骤然腾空并随着气旋飞速旋转着,她尖叫着朝江海月伸出手:“啊啊啊!!!救我!!”
“桐绘!!”江海月快走了两步就看到脚边卷起小小的旋风,她猛地站定不敢再动弹,抬头望向被旋风卷走的桐绘吓得脸色发白,焦急地大喊:“快抓住树枝!!”
桐绘被龙卷风裹挟着晕头转向的飞向树林的方向,在被彻底吹向高空时或许是主角光环的作用,她一把抱住了树干,待龙卷风薅走附近大部分树叶走远,她才后知后觉地发起抖来。
不能跑动,江海月大步跨到那棵树下,仰头看着抱着树干不敢动的桐绘。树木上方枝干茂密,桐绘还能踩着树杆往下挪动,但下面没有树杆当支撑,跳下来可能会摔伤。好在她的包裹里虽然没有梯子但有攀岩用的绳索,可以把绳索系在树杆上慢慢滑下来。
江海月仰着头朝还没回过神的桐绘喊:“你敢不敢跳下来?不敢的话我去找根绳子。”
桐绘抖着腿哆哆嗦嗦一点点往下挪,等站在最下面的树杆上时小心往下看了一眼高度:“我……我可以抱着树滑下去。”
江海月看她短袖外的两条胳膊,阻止道:“我去找绳子,你这样抱着树滑下来皮都要磨掉一层。”
桐绘看了下自己的胳膊,再看了眼粗糙的树皮,想象一下就觉得自己胳膊火辣辣的。可她心里担心家人和男朋友的安危,有些犹豫:“你去哪里找绳子?”
江海月:“营地里就有。”
桐绘:“好,我等你。”
江海月转身往营地的方向走,确定桐绘看不见自己后从包裹里拿出上个世界里救援队的背包,这里面装着登山用的绳索。
回到桐绘站的那棵树下,江海月尝试把绳子抛上去,却不曾想就这么点大的动静居然也引起了小旋风,吓得桐绘抱紧了树干。
6号台风之后,稍微大点的动作都能引起旋风。
没有办法,江海月只好去找长一点的树枝,搬几块石头垫脚,因为身形歪斜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显得费力。拿到绳子后,桐绘把它在树杆上固定好,在江海月的指导下一点一点从上面降落下来。
“饭盒被那阵风卷走了。”桐绘懊恼的说,好不容易能让家人吃点正经些的食物。
突发意外谁也不能预料,就连看过漫画的江海月都忘记了这个设定。她现在也不好凭空拿出东西,也只能说:“要不你先回去看看叔叔阿姨,我去再泡点压缩饼干。”
为了让家人吃上食物也就只能这样了,桐绘点头应下:“好,这次小心点,走慢点别着急。”
桐绘跨着大步下山,没料到刚走到山脚下就遇见了狼狈不已的秀一,他的身上沾着泥灰,脸颊上有血痕,眼镜片都有了裂纹。
桐绘大惊失色:“秀一!你这是怎么了?”
秀一见女朋友完好无损,麻木地扶了一下眼镜说:“差点被龙卷风吹走,现在动作一大就会引起旋风,好几个人出事了。”他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桐绘,见她还好好的就放心了。
至于没看见江海月,他也没多意外。毕竟以江海月身上那种糟糕情况,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桐绘:“那我爸妈和满男怎么样?”
秀一:“你妈妈的腿受伤了,叔叔在照顾她。满男没事。”
桐绘彻底放下心来:“那真是太好了。”两人一起往长屋的方向走,桐绘说起自己刚刚的遭遇。
桐绘:“等海月带食物回来,你们偷偷的吃……”
居然还活着啊,秀一不禁在心里感叹,这样强悍的生存能力,哪怕这个小镇都被旋涡吞噬,留在最后的可能就是这一位。
第37章 黑涡镇(15) 异化加深:我的头还在……
台风6号肆虐过后到处都散落着尸体, 没有人知道下一个台风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哪怕外面风平浪静也没人敢走出长屋了。
天上突然下起雨,江海月拿着泡着压缩饼干的饭盒走在回长屋的路上, 雨水在墨镜的镜片上缓缓滑落。她看着废墟一般的黑涡镇想,等这里建起旋涡状的长屋,就是诅咒终结的时候。
回到之前那栋长屋,里面依旧挤满了人,江海月探头看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五岛家的人。
江海月问:“请问你们知道五岛家的人去哪了吗?”
挤在长屋里的人看了她一眼,有人默不作声,有人盯上了她拿着的饭盒:“有吃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一名妇人朝她伸出手:“给我一点吃的吧,我好久没吃东西了。”
“我肚子好饿!”
“已经找不到东西吃了。”
“等救援物资到了我就还给你。”
“给我的孩子吃一口吧!他还这么小。”
“妈妈我肚子好饿!”
“分一点,分一点给我。”
小孩的哭声响起, 在这种氛围下原本不好意思伸手跟人要东西的人也围了过来。
如果五岛家的人在这里他们还会收敛, 但是现在……他们对视一眼, 纷纷朝门口涌来。看着从门内伸出的一只只手,江海月转身就要走。
但有人抓住的她的衣服, 接着是肩膀, 她被扯得一个后仰, 头发立即就被人扯住了。
“啊——”
头皮立即传来一阵剧痛,她下意识丢下饭盒反手去抓头上那只手, 怒火腾地升起, 她愤怒地叫喊:“放开我!”
这群人像是受了刺激, 明明没饿到那种地步却实施抢劫。江海月的余光注意到,那几个眼熟的面孔就是蹲在长屋里不敢动弹的。
恐惧台风不敢出去,把寻找食物的任务交给家人,却敢抢别人的东西。
饭盒掉落在地他们推搡着去抢, 有人打开了饭盒抓起里面的食物就往嘴里塞,无数只分不清是谁的手往饭盒里抓,明明不应该饿到这种程度,但在这种气氛下所有人都为了一口食物争抢起来。
弄丢饭盒的江海月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被推挤到人群外围撞在长屋的外墙上。头皮上还有剧痛过后的残留,眼里的世界旋转起来,她下意识如每一次那样在心理背诵熟悉的咒文。
饭盒里的食物很快就被瓜分干净,很多人身上的皮肤都被指甲划伤。没有参与抢劫的人蹲在房子里一声不吭,看起来更颓废绝望了。吃到食物的意犹未.
尽,可惜地看着地上被踩烂的饭盒。争抢半天没有吃到一口的,将目光转向戴着墨镜的江海月。
“喂。”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一把抓住江海月的衣领将这个身形扭曲的女孩提了起来:“那个是压缩饼干吧?还没有完全泡开,剩下的藏在哪里?”
正准备回到长屋里的人看了过来,急切的目光落在被迫仰起头江海月身上。
“还有吗?”
“是救援队带来的食物吧。”
“藏起来是想吃独食吗?”
“你看着我们挨饿,却偷偷的吃东西是吗?”
“太过分了。”
“真狠心啊。”
“我肚子好饿……”
提着江海月的男人不耐烦地摇晃她:“我跟你说话呢!”
江海月因愤怒微微颤抖,她默念静心咒抬手捂住那个男人的手腕:“放开!”
见她还敢反抗,男人的戾气立即被激起,抬手朝她扇出一巴掌,哪怕被江海月偏头试图躲避却还是把她的墨镜扇掉了。
“啪!”
「宿@&#%$」
静心咒就此中断,江海月偏着头,感受到右边脸颊火辣辣的痛。
在墨镜被扇掉的那一刻周围突然静了下来,抓住自己衣领的那只手也猛地松开了。江海月维持住偏头的动作,像是静止了一般。
远处传来桐绘愤怒的叫喊,江海月无心去听。她整个人不停地颤抖,慢慢转过头看向胆敢对自己实施暴力的男人。
她可以因为灾难过后的饥饿原谅他们抢夺食物的行为,但无法原谅打她的人。
打人不打脸,这是对尊严的羞辱!
男人满脸惊恐的后退了一步,视线所及之处所有人都是惊惧无比的神情。江海月突然扯了下嘴角,笑了。
“看呐系统,他们像是见到鬼了一样。”
「快$%#&@#!」
“咔!”
一声骨头的脆响,刚刚那个男人的手指一根一根朝手背翻折,接着是手掌手腕,从他的手指开始身体的骨头肌肉快速朝后方扭转起来,就像是砧板上卷起的肉卷。
男人发出痛苦的惨嚎:“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惨叫就像是有人把鞭炮丢进牛群里,刚刚围在身边的人也惨叫着纷纷往长屋里挤。江海月转头看了过去,骨头的脆响接连响起。
江海月突然想起赤焰狂魔所说的“咔吧交响乐”,忍不住乐了起来。
「宿主#¥@#&快停下来啊啊啊啊啊!!!」
“砰!”
江海月正笑着呢,后脑勺突然被擂了一下,不知谁拿敲钟的力道狠狠给了她一击。她眼前骤然一黑,迎面倒了下去。
在她的身后,举着一根木棍的斋藤秀一脸色煞白的像要死了一样,桐绘惊叫一声朝倒在地上的江海月扑了过去。
“海月!”桐绘焦急地把倒在地上的朋友翻了过来,在看清她的脸后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啊——”
斋藤秀一举着的棍子也滚落在地。
……
脑壳剧痛,江海月下意识伸手去摸,一摸一个光溜溜。她睁开眼,眼前是一个黑色的罩子,再摸了摸,她的脑袋上戴着一个摩托车头盔。
“你醒了?”桐绘担忧地凑了过来:“头盔最好不要拿下来。”
「你清醒了吗?要不是男主角把你打晕,我差点就要去找新宿主了!」
脑瓜子还嗡嗡的,她差点就被人一闷棍敲死,但她不仅不能怪人家,还要跟人家道谢。
再看周围的环境,十分眼熟,是她的帐篷。
“我应该在路上等你的。”桐绘一脸懊悔:“爸爸妈妈当时去看直升机,台风来的时候就躲到了另一个长屋里。”
江海月下意识一个摇头,然后猛地抱住了头盔,又疼又晕:“我知道大家都在挨饿,但也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桐绘:“……”
桐绘:“因为看见直升机被吸进去,绝望了吧。”
在江海月昏迷后,桐绘虽然很害怕她的样子但还是压下的恐惧,喊上男朋友一起把江海月架走了。这种样子不能回长屋,他们找来救援队留下的摩托车头盔给她戴上,不仅能减轻他们的心理负担,也隔绝别人的目光。
秀一说江海月这种状况再留在长屋里只会加速异变,再加上刚刚的状况很多人看见了,留在长屋里也不安全,商量过后只能把她送回营地。
不得不说,斋藤秀一虽然怕得要死却也是个爷们,他把自己避之不及的旋涡背在背上,一路走上了山。
外面的雨还在下,击打在外面的塑料布上,哗啦啦地响。
江海月问:“你爸妈满男他们怎么样?”
桐绘:“妈妈的脚受伤了,爸爸和满男没事。”
江海月又摸了摸头盔问:“那斋藤呢?”
桐绘:“…………他在外面。”
帐篷外本来就有一个树枝和塑料布搭建的棚子,斋藤秀一穿着不知道从哪捡到的雨衣蜷缩在树根底下自闭。
想到之前那些人看自己的表情,江海月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我很恐怖吧。”她摸了摸面前的黑色防风镜。
桐绘有些不安的低头抠着膝盖,半晌憋出来一句:“现在戴墨镜已经没用了。”
江海月:“跟黑谷那时候比呢?”
桐绘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见她这个样子,江海月也不想为难她,但还是问了一句:“我的头还在吧?”
桐绘:“……还在的。”
这是什么诡异的对话。
帐篷里彻底沉默下来。
…
雨下了整整一天,江海月留在自己的帐篷里,天快黑了桐绘和秀一回了长屋,毕竟五岛夫妇和满男还在那里。
身边没有人了,江海月也没试图用镜子看看自己的脸。伊藤润二的漫画本来就很惊悚,这种诅咒还发生在自己身上,江海月根本不想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鬼样子,她怕自己绷不住精神崩溃。
说句厚脸皮的话,不怎么打扮她也可以说是一个小美女。哪怕不是美女谁又能接受自己变成奇形怪状的物种?
坐在帐篷里,江海月也没把头盔摘下来,看着外面卷曲的树丛草叶忧心忡忡地问系统:“如果,如果我能活着离开这个世界,你能把我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吗?”
「在这里我做不了,脱离这个世界后可以试试。」
其实系统也不敢保证,它倒是能帮宿主恢复伤势,哪怕心脏碎了只要坚持到任务结束它都能把它恢复完整。可旋涡的污染不是外伤内伤,只能等到脱离这个世界后再尝试。说不定等宿主离开这个世界之后,没有那种力量的污染她自己就恢复成原样了呢?
“唉。”
想到之前在长屋发生的事,她并不后悔在情绪不稳定失去理智的时候利用旋涡的力量,把人卷成那种样子。一是因为是那些人把她逼到那种境地,就要承担后果。至于第二点,说句残酷的话,这个小镇的结局无法改变,所有人都会死,江海月不会因此有任何负罪感。
“旋涡的力量。”江海月伸出手指在虚空中画了一个蚊香圈,竟然看见空间扭曲起来,就像是图片编辑里的模糊效果。她坐“直”了身体,若有所思地说:“这怎么不算是一种超能力呢?”
系统没料到江海月都成这种样子了还敢打旋涡的主意。
「你难道还想带着旋涡走?你疯了?」
江海月并不觉得自己想要力量有什么问题,“你都能起死回生了,就不能保留这种能力的同时把我恢复成人样吗?”
「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无限求生系统,能给包裹已经是很好的福利了。」
江海月恨铁不成钢地说:“系统就不能自己升升.
级?努努力再开发一下不行吗?你不是开发出“临终关怀”了吗?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你想想办法啊!”
系统不想理她了。
“你的力量都能将死人复活了,能不能给我换一具身体?”
「你还想换身体?换谁的身体?」
江海月:“当然是我自己的!如果离开这里后还是这种鬼样子,能不能给我新造一个?”
「我只能帮你增强体质和恢复身体损伤。」
江海月:“你的能力还比不上保护伞公司的技术?”
「克隆人也是有灵魂的,我要是能制造克隆人,还需要找宿主吗?」
系统要是真有这个权限,那它本身就是个恐怖故事了。
在直升机失去联系后,一艘救援船在第二天一早靠近了黑涡镇,而这里早就无法挽回了。
第38章 黑涡镇(16) 我恐怕坚持不到最后了
陆续进入黑涡镇的救援队失联, 派出的直升机在进入黑涡镇后也联系不上了,这种诡异的事已经在外界引起了轰动。
为了弄清黑涡镇的灾情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救援船带着物资设备和专家前往黑涡镇, 特意在外等待到天亮才进入黑涡镇的范围。
船上的人看见远处的黑涡镇都惊呆了,除了零星几栋老旧的长屋还完好,黑涡镇已经变成了废墟。放眼望去都是倒塌的民房,连海里都是被台风掀翻的渔船。
“怎么会这样?”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每天用无神的眼睛望着窗外的人发现了海面上多出了一艘船,眨了眨眼确定不是幻觉后激动地大喊起来:“有船!有船来了!”
飞机和龙卷风会被蜻蜓池吸进去,但是从海边上岸不会啊!
长屋的门猛地被拉开,一群人一窝蜂冲了出去, 却因为忘记了现在的黑涡镇不能跑,前面的人就被刚生成的龙卷风卷走了。
往外面挤的人僵在了原地,等龙卷风离远了才又跨大步控制住速度往海边赶。船上的人也看见了被龙卷风卷走的人, 和一群往这边走的灾民。
“还有人活着!”
中分头专家推了一下眼镜疑惑道:“这里为什么那么多龙卷风?”
当船快要靠近码头的时候, 水面突然卷起一个个漩涡, 船体控制不住地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救援队往海面一看,见到密密麻麻的漩涡瞬间愣住了。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船底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瞬息间把船吞噬了。
欢欣鼓舞往海边赶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愣愣望着满是漩涡的海面和消失的救援船, 绝望爬上每一个人的脸。
在救援船被漩涡吞噬后又过了两天,又一队人带着救援物资来到黑涡镇。但小镇现在的气氛已经与前两天完全不同,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麻木的, 他们不再期望有人能救他们。带来的食物也只是多延长几天的生命而已。
独自一人住在山上的江海月也收到了桐绘带来的物资, 虽然只有一小片面包却也可能是一个家人所有的口粮,江海月拒绝了。
“不用给我带食物。”江海月把袋子塞回桐绘的手里:“你知道的,我还藏着食物。”
又推拒了一番,桐绘确定江海月是真的不打算要后就把面包收回去了。她坐在石头上跟江海月说起小镇现在的情况。
“天上不能走, 海里不能走,隧道也早就试过了。”桐绘撑着下巴望着地面发呆,她现在也消瘦了不少。
“海月你说,我们还有救吗?”
江海月靠在树上,只有这样才让她舒服点。她的语气难得冷漠:“除非等到旋涡从这个小镇消失,否则大家都得死。”
听到这话桐绘又看了眼江海月的身影,因为戴着头盔看不见里面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但她歪斜的身体还是有种惊悚感。秀一是不赞同她来山上的,但桐绘实在放心不下江海月。
卷曲成旋涡一样的人她已经见识过了,有的人是在几分钟甚至是几十秒内完成的转变。但江海月不同,她的脸上已经那么严重了,却依旧保持理智,只有被人袭击时失控过。明明并不强壮的身体,却像是这里的树木一样难以弯曲,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转变。
桐绘心想,这样的海月一定拥有很坚韧的灵魂吧。
江海月:“你们生活在小镇要小心,现在这种状况小镇一定会混乱,人多了就会激发矛盾,哪天生活不下去了就来这里。我在帐篷下面埋了食物,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就挖出来吃。”
听着这像是遗言的话,桐绘眼眶红红地看过来。
江海月:“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
无人收敛的尸体开始腐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但幸存者对这种气味熟视无睹,哪怕是孩童也能面色如常地从身体旁经过。
有人对未来绝望,不想继续过这种日子自杀了,有人因为长时间不动背上了沉重的蜗牛壳。
老人失去了孩子,孩子失去了父母。
年轻的脸看起来都暮气沉沉,闻着空气中的恶臭,哪怕是刚刚从外面世界来这里的人,都能清晰的认识到,这个小镇在腐烂。
今天的救援物资被人抢了,劫匪居然是几个不到十岁的小孩。现在的黑涡镇只要动作一大就会掀起龙卷风,吹一口气也能轻易的把人卷走,孩子利用这一点也成为劫匪。
在利用龙卷风抢到食物之后,成年人也加入了抢劫救援队的行列。比起把物资分给别人,当然是留下自己吃最为划算。
于是,黑涡镇的龙卷风没有再停歇过,只不过现在的龙卷风都是人为制造的,用来争斗抢夺。
龙卷风无法伤害到长屋分毫,也因此为了不被它卷走更多的人选择躲在里面不出去。随着不断进入又无法离开的志愿者加入,长屋更拥挤了,已经远远超出了它的容量。
那些制造龙卷风的小孩好像得到了乐趣,看到有人在外面行走就冷不丁吹出一口气,很多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龙卷风吹走受伤。这群熊孩子或许是失去了家长,抱团生活在一起,俨然已经成为了一方恶势力。
五岛一家挤在一栋长屋里,人挤人快要透不过气。桐绘透过窗户看到远处路过的那群小恶霸,脸上的神情平静中带着麻木。
这大概就是海月说的末日吧,因为旋涡末日真的到来了。
空气中只剩腐烂的味道,臭到幸存者已经习惯了这种气味。苍蝇以螺旋姿态飞落在尸体上,白色的蛆虫从腐烂的伤口与口鼻中钻进钻出。活着的人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恶霸肆无忌惮的抢夺生活物资,这不是末日是什么呢?
独属于黑涡镇的末日。
没人知道旋涡是怎么出现的,它又是什么东西。在人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无法逃离了。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躲在长屋里,等待外面的救援队带着食物进来,抢夺食物,救援队成员也会成为新的幸存者。
“我去找点食物吧。”桐绘拿着袋子站起来,他们一家拥有一个小角落,五个人挤在一起。
秀一抱着膝盖缩在墙角,要不是还会眨眼差点让人以为他已经失去灵魂了。
“姐姐,我跟你一起去吧。”满男说。
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让他们整天坐在一个小角落里确是憋屈难受。
五岛太太有些担忧,但这种时候总归有人要出去找吃的。她脚受伤了走不了多远,平时都是桐绘和五岛先生轮流出去。对此她也感到很抱歉,“你们要小心,离那些人远一点。”
“知道了。”桐绘看了一眼对外界没什么反应的秀一,在心里叹了口气。让他跟这么多人挤在这里,真不如让他也去山.
上待着。
其实外面已经找不到什么能吃的了,但好在比起不敢离长屋太远的幸存者,桐绘还能往山上走走。哪怕植物已经扭曲得看不出原样,但还能依稀辨别出是不是野菜。
姐弟俩路过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满男忍不住看了一眼又忙低下头。桐绘有些忧虑地说:“这些尸体不管,我们会因此生病的吧?”
可哪怕知道这样不好,但谁又愿意花费这个力气去挖坑搬尸体呢?
到了山上,满男蹲下来用手拨开卷曲的草叶,帮姐姐寻找能吃的东西。他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问:“海月姐姐还住在山里吗?她吃什么呢?”
桐绘也不禁往营地的方向看去,她很担心江海月已经成了一具扭曲的尸体。
她看向弟弟问:“满男,你很饿吧?”
怎么可能不饿呢,救援队不可能每天都来,带来的大部分物资还被抢走了,剩下的一小部分还要跟其他的幸存者抢。
“那我们去看看海月吧。”桐绘站了起来,牵着弟弟的手往营地的方向走去。
营地里,江海月仰头望着树枝顶棚,她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在旋涡的影响下,异变的人很少有人能意识到自身出了问题。后背长出旋涡的时候是护士提醒的,眼睛里的旋涡能从镜子里看见。
但身体上的转变没有人告诉她,她就真的没有察觉到。直到她发现自己怎么也够不到以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时,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变矮了。或者说后背上的旋涡扩大了,不仅是皮肤发生了扭转,也影响到了脊柱骨骼。
想来过不久,她就会像漫画中那样,被旋涡的力量卷曲成一团。
真可怕啊。
“系统,我恐怕坚持不到最后了。”
「还没有到最后一刻。」
“真不甘心啊。”江海月望着上方的一小片天空,“我背了那么多咒文,学会画很多种符箓了。一直在锻炼身体,拳脚功夫也有进步,就连打气球都能10发9中了。”
“九叔送了我那么多符,把茅山的心法都告诉我了,连法器都送我防身。”
“迪恩留在洞里给我断后,就为了让我爬出去。”
“但我就要留在这个世界了。”
她扶着地面慢慢战起来,就这一会的功夫,她好像更矮了,却诡异的看不出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
「你要干什么?你不会是要自杀吧?!」
江海月从背包里拿出一面镜子,这是从卫生间的墙壁上拆下来的。她那时候发现自己会盯着镜子里的眼睛发呆,害怕自己被迷惑就再也没拿出来。
但现在到了这种地步,她不看死都不能瞑目。
「等等!你别看!!」
察觉到宿主情绪不对劲,这显然还是被旋涡影响了。她要是看见她现在的样子,理智崩溃可就全完了!
但系统除了出声提醒外什么都做不到,甚至提醒都是在违规。
可江海月已经看见了,那是一个带着头盔身形扭曲的古怪身影。随着后背旋涡的走向,她的上半身已经扭转了一圈,所以身形才会变矮。她感觉自己是直立的,但在镜子里只有下半身在直立的站着,上半身以后背漩涡的走向扭曲……
看起来,就像是恐怖故事里用来吓唬小孩的怪物。
江海月的手已经摸到了头盔的挡风镜,她要看看,头盔下面又是什么样。
“海月?”
江海月的动作一顿,桐绘牵着满男出现在镜子的画面里。看到满男惊愕的表情,她缓缓放下准备掀起挡风镜的手,转过身。
“你们怎么来了?”
桐绘望着那面镜子欲言又止,她无法想象海月看到镜子时的心情。
第39章 黑涡镇(17) 哪怕我支离破碎
饥饿的轰鸣从满男的肚子里传来打破了寂静, 满男摸摸肚子。
江海月了然,跟桐绘说:“食物在帐篷里,去拿吧。”
经过这么久的消耗, 也只剩下几包压缩饼干。前面三部恐怖片的时间都很短,江海月没想到这一次长达几个月。而她从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就在消耗带来的食物,哪怕后来也补充了一些,也难支撑这么久。
营地里有石头垒起来的灶台,桐绘把一块压缩饼干放到小汤锅里,再往里面倒了些水,将汤锅架到石头上。营地里就有搜集好的树枝枯叶, 用打火机点燃后放到汤锅下面燃烧。
饥饿的满男立即把形态诡异的江海月抛之脑后,流着口水蹲在锅子边。要不是姐姐阻止,他都想抱着压缩饼干硬啃。
确定满男会好好看火后, 桐绘起身走到江海月的身边。
“你还好吗?”
江海月靠在树上无精打采地说:“不怎么好, 我感觉我等不到诅咒结束的那天了。”
桐绘沉默下来, 他们连诅咒的由来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诅咒会在哪天结束。
“山下现在是什么状况?”江海月被送上来后就没出去过, 也不知道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哪一步。
桐绘坐到江海月身边, “现在吹一口气都能变成龙卷风, 导致大家都不敢随意走出长屋,还有人利用龙卷风抢夺物资, 我们都在饿肚子。”
“长屋越来越挤了。”桐绘抱着膝盖把脸颊贴在膝盖上, 眼睛望着虚空没有落点, 看起来迷茫又无助。“尸体都腐烂了,空气里有很臭的味道。从昨天起,臭味更重了,是从长屋里散发出来的, 应该是谁死掉腐烂了吧。”
听起来有些可怕。
江海月问:“要搬过来住吗?只要不出去台风就发现不了,这里也不会有人故意制造龙卷风。”
桐绘摇头:“住在这里我们就不能及时拿到物资了,虽然每次拿到的也不多。”山上还是距离进出口太远了,等他们看到救援再赶下山,就什么也不剩了。
这里的食物看起来比他们富裕,可一旦五个人搬过来,这些食物又能够吃几天?不如继续留在山下,等待外面的救援队。
空气中慢慢飘来久违的食物香味,满男的口水都从嘴角流了下来。尸体的腐臭味闻多了,再次闻到食物的香味,不禁让桐绘红了眼眶。
满男迫不及待的掀开锅盖,一股热气迎面,水已经煮开了但压缩饼干还没有完全煮化,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这个了,竟然下意识伸手往锅里抓。
接着他“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呜呜呜好疼啊姐姐!!”
这一声把桐绘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满男饿到去滚烫的锅里抓食物,忙跑了过去。江海月下意识也要过去,但想到自己现在这种形象,还是默默坐回了原位。
好在只烫到手指他就把手缩回来了,满男一边哭一边伸舌头去舔手指上粘到的食物,桐绘看他这个样子既心疼又难过。小孩子本就贪吃,现在还动不动就饿肚子,难怪伸手往锅里抓。
烫到手虽然倒霉,但好在这一次终于是填饱了肚子。要不是还记得要给爸爸妈妈留一点,满男都想把锅也塞到肚子里。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江海月回帐篷里从系统包裹里取出一袋从山里捡的地皮菜,和一包压缩饼干桐绘:“收好,别给其他人看见。”
山里蘑菇也多,只是她都不认识,一个都没敢瞎吃。地皮菜还是小时候跟太奶一起捡过的,要不是这次遭遇她早就忘记这是什么味了。
桐绘有些犹豫:“那你呢?”他们在小镇上还时不时能弄点救援队带来是食物,而江海月在这里只有这些口粮了。
江海月平淡道:“我说不定都活不到吃完它们的那天。”
目送走这对姐弟走远,江海月又回到镜子前,她透过挡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良久,不再试图去看自己的脸。
……
不知哪天起,小镇多了一群可以乘着龙卷风飞行的人,他们自称蝶族。新起的势力代替旧势力抢夺了更多的物资,比起其他人的面黄肌瘦,蝶族体力充沛不愁食物。
各个长屋里.
都扔出了不少蜗牛人,在发现挤在长屋里的人手脚身体都开始异变缠绕在一起时,斋藤秀一像是突然回过神一样拉着桐绘离开了长屋去外面居住。
再留在里面,他们的身体就会像是面条一样相互打结纠缠,到时候想分开都分不开了。
只是住在外面并不安全,不只是惧怕许久没来的台风,现在小镇最危险的是那群恶霸。蝶族比一开始更加凶残了,一开始还只抢劫物资,现在连救援队的人和车都要用龙卷风掀翻。
随着一波波人送进来再没了动静,从外面进来的人也变少了,听上一波救援队的幸存者说,外面已经考虑封锁通往黑涡镇的通道。
物资一旦断掉,他们会饿死的吧。
再次见到桐绘的时候,江海月躺在帐篷里不怎么动弹了,营地里只剩她不间断念诵咒文的声音。
“主定帝敕,扫荡乾坤……”[1]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江海月停下念咒,转头朝帐篷的外面看。不久后桐绘背着满男出现在营地里,跟在她身边的还有秀一和一名陌生人。
“海月。”桐绘背着半蜗牛化的满男,难过地看着缩在帐篷里的朋友。
她带来的朋友在看见江海月的样子后下意识惊叫了一声,又立即捂住了嘴,满脸恐惧。旁边的秀一表情麻木,死气沉沉的,默不作声的站在桐绘身边。
江海月动了动:“出事了吗?”
桐绘:“爸爸妈妈不见了,满男背上还长出了蜗牛壳,我想要带他离开。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在满男发生异变的那一刻,被旋涡控制思想的桐绘第一次产生离开的想法。
但已经太迟了。
江海月:“我已经走不了了,你们走吧。”她没有泼他们冷水的想法,就算知道无法离开,桐绘也一定会去尝试的。
说完,她从包裹里拿出一袋看不出原样的野菜递给了桐绘,桐绘看着袋子里的野菜,终是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泪。
这一次离开他们可能再也无法见面了,谁都能看出来江海月活不久了,才会把所有的食物交给桐绘。
可满男同样等不了多久了,桐绘最后一次跟江海月告别。
桐绘擦了擦眼泪:“再见,海月。”
江海月顿了顿缓缓拉上帐篷的拉链:“……永别了,桐绘。”
脚步声走远了,江海月躺在帐篷里发了会呆。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她把头盔摘了下来。黑涡镇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变成旋涡了,她也不需要继续戴着它了。
黑暗里,江海月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奇怪的是,她的脸好像还在,又好像已经不在了。不看镜子她甚至连自己的身体变化都察觉不到,更别说感知到脸上的变化。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能触摸到皮肤,却在某一瞬触摸到虚无,她甚至把半条手臂都伸了进去。
“我之前还想过,与其变成奇形怪状的东西不如去死。”
「你想干什么?」
“就是聊聊天。但看满男那个样子,恐怕真到了那个时候连‘自杀’是什么都意识不到。毕竟我就没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满男知道自己在变成蜗牛吗?”
等天亮的时候,江海月从帐篷里爬了起来。这么多天以来她已经接受了身体的转变,现在想要移动只能用两条手臂来爬,同样是爬行,身体的异样让她的移动比正常人困难太多。
想当初她还被扶桑嫂吓哭过,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比扶桑嫂还要可怕。
艰难挪动到镜子前,江海月看了眼自己现在的样子,差点晕过去。
“系统,我遇见你真是倒了血霉。你穿什么不好,非得穿恐怖作品,我连个人样都没有了。”说到后面忍不住哭起来,结果哭起来后就更可怕了。
「……」
哭着哭着江海月看见镜子里的身体再次开始扭转,肉眼可见比以往更加快速。周围的树木也更加扭曲了,身处其中她突然就无法分辨方向,整个小镇已经变成旋涡。
江海月立即意识到,黑涡镇就要迎来终结,诅咒就要结束了,它在加速异变,想要在结束前弄死所有活着的人。
「宿主!」
在失去理智把人卷起来后,江海月就在想,如果她反向扭转会怎么样。两种力量反向作用身体会崩溃吗?骨头会断裂吗?江海月不知道,但她突然就想要试试。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毫不犹豫的动用那种力量,她不再压抑那股奇异的力量,哪怕是死,她也不要那种扭曲的死法!
旋涡扭转她的身体时江海月没有感觉,好像她的身体本该就是那种样子,但当她反向扭转的时候痛得她惨叫出声。
“啊啊啊啊!!!”
骨骼咯吱作响,这种感觉就像是硬要将身体反向折叠,与此同时还有股更强大的力量想要将她的身体掰回去,旋涡的力量还在运转。
“啊啊啊啊!!!”
「宿主啊啊啊!!」
这一幕看得系统都要被污染了!
仅存一丝理智的江海月还是很怕痛,却固执的要跟旋涡对着干。她疼得不停惨嚎,却还是凶狠要把自己的身体往另一个方向掰过去。这到底有多痛呢?比活生生把指甲拔下来更痛,比把手指掰到手背更痛!
“啪”
两种力量的作用下不知哪一处的骨头断掉了,旁观的系统好像都听见了骨头摩擦的咯吱声,皮肉的撕裂声。
血液喷溅出来,断骨刺破皮肤。身体扭转过去,又在另一种力量下扭转回来。
“啊啊啊啊啊!!”江海月一边惨叫一边呕出鲜血,剧痛换回了她最后一丝神智,但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
同一时刻,秀一从蜻蜓池上方坠落,桐绘朝遗迹下方奔跑。
在遗迹下方是旋涡统治的世界,小镇上所有人都被扭曲成旋涡,无神的眼睛望着旋涡的方向,直至石化成为遗迹的一部分。
等桐绘找到父母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而坚持到现在的秀一也开始扭曲。
这个小镇完了。
桐绘抱紧自己的男朋友,他们的身体像是旋涡一样纠缠扭曲在一起,最后化为遗迹的一部分。
江海月身下的泥土被血液染红,她的皮肉和断骨还蠕动扭转,可她已经叫不出声了,仅存的意识还在跟旋涡抵抗。或者,她只是想在死前,把身体掰回原来的样子,哪怕支离破碎。
在意识彻底消失前,她恍惚间好似听见一声巨响,接着眼前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
「恭喜宿主求生成功,您有三天的休息时间,请选择已通关的世界。」
「因宿主失去意识,默认传送至《黑暗侵袭2》」
第40章 休息(1) 和SPN融合了?
回到上一个休息的世界, 江海月被系统贴心的放回之前租住的房子里。
骤然脱离世界,旋涡作用在江海月身上的力量还没有彻底消失,她的身体依旧扭曲着, 还没有清醒过来。
系统立即对江海月的身体进行修复,断掉的骨骼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缓缓扭转。
等江海月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就连身上的疤痕与肩膀上缺失的一块肉也恢复如初。
身体上好像还残留着之前的剧痛,她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低头不停打量自己的身体。是正常人类的身体,没有朝反方向生长, 再摸摸脸是温热的皮肤,没有诡异的空洞。
「恭喜宿主,你活下来了。」
无心回应系统的道贺, 跌跌爬爬从地上站起来, 江海月冲向卫生间瞪大眼睛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为什么?”
镜子里, 她的虹膜还是旋涡状的,就像第一次见到眼睛异变时那样。
「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 脱离世界之后诅咒应该消失了才对。」
「现在这种情况只可能是你潜意识里, 不想让它消失。」
江海月断然否认:“绝不可能!”她都被折磨的没有人样了, 怎么可能不希望它消失?
「我指的不是你的眼睛,而是旋涡的力量。旋涡的力量会影响人的心智, 你之前不是还想把它当超能力吗?」
江海月脸色惨白。
「你迷恋上旋涡的力量了。」
「我只能帮你修复身体上的损伤, 精神上的问题你只能自己想办法。」.
“如果旋涡不消失, 我还会变成之前那样吗?我会传播诅咒吗?”
「我不确定,但想制造出黑涡镇那种规模的诅咒是不可能的。你只是携带了部分诅咒而已,并不是旋涡本身。」
“那我的眼睛怎么办?”再盯着镜子中的眼睛,没有了在黑涡镇时那种被吸引住的感觉。
「等你不想要旋涡的力量时, 它就会恢复了吧。」
站在镜子前愣了半晌,江海月才又走回卧室里仰倒在床上。身体上的伤已经好了,但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上一个世界的刺激太大,她总感觉自己的肢体会扭曲起来。还有,她需要填饱肚子。
又猛地坐起身,江海月上一回花光了系统给的所有资金,毕竟之前是不打算再回来的。不算从《旋涡》里带来的部分纸币,她现在身无分文。也不知道之前突然取走仓库里的东西有没有引起什么麻烦。
从系统背包里翻出之前用的手机,刚拿出来就不停收到各种消息通知。其中大部分是丹发来的,询问她去哪里了。
“系统,距离我离开这个世界过去多久了?”
「两周。」
没有特殊原因系统不会把她投放到之前的时间点,其中会间隔一段时间方便宿主不露馅。如果在逃生副本里待太久,系统也会帮她跳跃更长的时间,用来掩盖她的“异常”。
时间太相近的话,原住民以为只隔了几小时或几天,而宿主可能已经去过好几个副本,离开几年了。其中的违和感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察觉到。
不愿意去想眼睛的事,江海月看完消息给丹打去了电话,只是电话那头半天没人接听。
“没钱搞物资了,你快去搞钱,我准备带房子走的。”她到现在还记得要带一个集装箱小屋走,国外的人工费太高了,买铁皮焊房子应该要花不少钱。
「……行吧。」
把包裹里的水箱取出来,水龙头接上管子开始哗哗往里面放水。听着水流声江海月控制不住想到背着满男离开的桐绘一行,他们的结局应该跟漫画里一样吧,相拥着成为旋涡的一部分,永远沉入蜻蜓池底。
而自己能活下来很大可能是因为之后的保留一丝神智,还一心要把自己的身体掰正过来拖延时间且没有同化,硬是用这种方法拖到了诅咒结束的那一刻。之前能撑那么久,很大可能是那些咒文的功劳,要不然也说不通为什么第一天就被污染的自己,能坚持到诅咒结束。
她要是有桐绘和秀一那样的免疫能力,也不会在第一天就中招了。也就是说,哪怕自己没有修炼出法力,念诵的咒文依然有效。
在她放完两箱水的时候,系统又有几笔资金到账。江海月收起水桶离开了公寓,哪怕她精神疲惫,想躺在床上不动弹。可因为上一个世界的经历,物资没有补足会感到寝食难安。
没有联系上丹,江海月先做好食物储备。这一次,她不仅要准备好压缩饼干面包等食物,也要采购各种肉罐头和新鲜水果。
根据恐怖片的不同,完全没必要只食用馒头和压缩饼干。这种东西吃多了真的很想吐,如果不是为了活下去,她真不想把这些东西往嘴里塞。
准备外出江海月先去买了一堆美瞳,正常的不正常的,正好用来掩盖自己的诡异虹膜。别人看见的时候,也只会把她的眼睛当做是另类美瞳。
根据网上查找的信息,江海月联系到生产罐头的厂家,直接在他们那边拿货,水果可以去批发市场买。有过挨饿的经历,江海月甚至想把他们的仓库搬空。
只是这些东西量大了,为了不违反上限为10的规定,她还换成大箱套小箱。实在太麻烦,又因为想要弄个集装箱房屋,江海月又去找卖集装箱的厂家。
与国内不同,国外不仅人工贵,他们做事还慢。找小厂家私人订制不仅价格不便宜,短时间内也拿不到想要的东西。于是她想找卖集装箱的,连同集装箱小屋一起做了。
总共三天的休息时间,第一天用来采购食物联系厂家。当天晚上回去后,没给自己抑郁的时间,让系统操作一键睡眠。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匆匆吃完早餐又赶往另一个厂家。
这家工厂同样有组装制作集装箱的生意,江海月翻看他们的成品照片,普普通通的像是火柴盒,好看一点的在外面看就跟二层小洋房似的,当然这是夸张点的说法。
江海月要的是坚固一点的,里面能放一张单人床和炉灶,再隔出一个卫生间,卫生间里能放一个澡盆和可移动马桶。野外上厕所不方便不说还很危险,谁知道会不会从哪窜出条蛇在你屁股上咬一口。
这种要求对做惯了的工厂来说没什么难度,接待她的工作人员还一个劲推销让她整个两层,江海月很心动但还是拒绝了。为了方便搬运,工厂会先绘图给江海月效果,然后分批制作零件,到时候跟着江海月一起去把房子组装上。
哪怕是工厂作业一周也拿不到,她后天就要走了只希望等她回来的时候这东西已经造好了。至于她要是回不来,反正她定金也付了,也不算让人家白忙活。
食物和各种生活用品采购完,江海月看见路边吸烟的人也意识到自己应该买点烟酒带走。在某些恐怖片里,例如《生化危机》的后期,烟酒是畅销货。想要请人办事,烟酒可比黄金更受欢迎。只是她本人不碰烟酒,之前都没有察觉到。
思路一打开,再往下联想,计生用品是不是也会是畅销货,只是她还想不到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拿这种东西做人情。
除此之外卫生纸和卫生棉对女性也非常重要,她也囤了不少。数量一上去,就能看出卫生棉究竟有多贵了。
一个人总是考虑得不太全面,于是她在网络上寻求帮助,话题是:如果世界末日,你想要跟异世界的商人买什么东西?
网友的回答五花八门,除了常见的食物和生活用品外,有说想要一只宠物的,有说要植物种子的,有说要颜色影片的,还有说要把自己卖给商人,让商人带他一起走的。
江海月根据网友的回答又采购了一批,例如蔬菜瓜果的种子,廉价水果糖,废品站收购的各种旧书杂志。虽然她很怀疑最后一样只会占用她的空间,但想到纸还能用来烧火,还是一起带上了。
第二天的晚上,江海月接到了丹的电话。救援队又去出任务了,野外信号不好他出来后才收到江海月的消息。
丹:“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你,去你公寓也没找到人。要不是你之前买了一堆野外生存装备,我们就要报警了。”
严格来说,江海月还没有辞职,她还是救援队的一员。一起经历洞穴事件的同事都回到了岗位,就江海月一声不吭人间蒸发了。
江海月:“抱歉,当时状态不好回老家修养了。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办理辞职。”
根据系统安排的人物背景,江海月那次是第一次跟着团队进行救援任务,纯纯的新人。没想到第一次任务就遇见了怪物,不想干了也很正常。哪怕是他们这些熟手,也是经过心理疏导才又回到岗位上,并刻意避免接触洞穴救援。
丹也没劝她,“如果你已经决定了的话,明天就可以过来办理辞职。”说着他又想起了什么说:“之前有个美国人想要通过我们联系到你,他留了手机号和邮箱,让你联系他。”
就连救援队的人江海月都不熟,她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美国人要联系自己。
江海月:“他有没有说他是什么人?”
丹:“他说他叫温彻斯特,迪恩·温彻斯特。”
……
万万没想到《黑暗侵袭》和《邪恶力量》在同一个世界,江海月在记下迪恩的联系方式后就去找系统算账。
“你不是说过了新手期才有可能抽到两个以上融合的世界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黑暗侵袭》里的怪物已经被清理了,这里原本可以作为最安全的中转站。《厉鬼将映》是灵异片,哪怕没了扶桑嫂也有可能遇见其他衍生出的厉鬼,除非必要江海月不会再回去。而《生化危机》就更不用说了,这个比《厉鬼将映》还危险。
而伊藤润二的漫画已经成了江海月的心理阴影,打死她也不可能去那里。于是《黑暗侵袭》是她唯一的选项,能再.
联系上救过命的队友固然很开心,但她可不想跟恶魔等黑暗生物打交道。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我也不清楚,接下来如果顺利的话你可以换一个世界休息。」
“你真不知道?不是你暗箱操作的吧?”江海月不怎么相信。
「你死了对我没好处,我建议下一个世界合适的话,你往后可以留在下一个世界休息。」
“这事很严肃,你必须得弄清楚,明明是单部恐怖片却出现了另一部作品。往后再发生这种事怎么办?”
例如她根据抽到的恐怖片以为是灵异片,没想到它还暗暗融合了病毒类的片子。前一秒刚从鬼怪手底下逃生,下一刻呼吸一口气就被病毒感染了,这不是坑人吗?
「在你抽取温彻斯特为队友的时候,他确实是在另一个空间。」
与其他队友不同的是,迪恩当时正在生死的边缘。那时的迪恩·温彻斯特可能正处在重要节点,才会造成这种意外。
江海月突然想起上一回和系统要钱的时候,它好像出BUG了。该不会是因为两个世界融合导致的吧?
现在说这个也无用,江海月只能让系统多留意,别坑她。
收拾好心情,江海月根据迪恩留下的邮箱地址,在系统的指引下给迪恩发了消息。她郑重地表达了感谢,说了一下自己的近况,并表达了无法当面道谢的遗憾。
救命之恩光口头道谢是最没用的,她还委婉的表示可以支付报酬,就当是雇佣他当保镖了。
这种话说出来可能得罪一些人,但作为一个生活并不怎么富裕的成年人,他应该能够感受到江海月的诚意。如果她的救命恩人是韦恩或史塔克这样的有钱人,她脑子坏掉了才会说用金钱当报酬。
也不是说给钱就完事了,只是目前的江海月只能提供金钱上的帮助。
远在美国的迪恩正开着车前往任务地点的路上,听到手机的提示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见是江海月回的消息后有些惊讶。在洞穴里的时候他们就聊过,迪恩对能联系到她其实不抱希望的,没想到她又经历了一次冒险还回到了这个世界。
如果不是怕坐飞机,迪恩还真想去见见这位有着神奇经历又很倒霉的朋友。
于是他把车停到路边,给江海月回了条邮件。如果下一次江海月还会回来的话,邀请她来美国见一面。至于江海月说的报酬,他们兄弟又没少干白工,哪怕生活拮据也没要这笔钱。
只是没想到,他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消息。有一张绑定了手机号的陌生银行卡发来了消息提醒,并显示余额。又一条消息跳出来,上面只写了一串密码。
迪恩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
刹车“吱——”地一声停在了公路上,山姆扶着车门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迪恩仔仔细细的把银行卡余额又数了一遍。虽然说他之前并没打算收江海月的报酬,但也没傻到把钱再退回去,尤其是他们过得确实有些拮据。
迪恩看向弟弟,笑容忍也忍不住的爬上了嘴角:“兄弟,我得请你喝一杯。”
系统还是被江海月逼着开发了新用途,谁让它不知道怎么把其他作品融合到一起了呢。
要系统说它自己也冤枉,绑过那么多宿主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这个队友还是宿主自己抽到的,为了把活着的队友带过来它还额外消耗了力量,哪知道会有这种结果。
江海月:“你都能远程给迪恩办卡了,能不能给九叔也送点钱?我去买点金子你给我送过去?”
「我是无限求生系统,不是跨世界快递!!」
听出来系统急了,江海月见好就收,被子拉过来盖在肚子上:“好吧,来个一键睡眠谢谢。”
「……」
你现在连睡觉都要使唤我是吗?刚绑定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还说很感谢它,会好好工作。
“系统?”
「……3,2,1。」
……
丹他们的救援队属于非盈利组织,也不属于政府,他们的资金主要来源于外界的捐助。江海月也没什么需要交接的工作,辞职过程非常迅速,连需要带走的私人用品都没有。
因为之前下洞穴去救朱诺,顺带让世界知道了洞穴下的怪物,他们的救援队还因此出名了,登上了杂志还录制了访谈节目。
凯丝拥抱了一下江海月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江海月:“人生短暂,我决定去周游世界。”这也算是给自己的消失找一个较合理的解释了。
凯丝羡慕地说:“这可真不错。”
丹点头:“注意安全,你之前买的那些……”
江海月:“放心,我不会往荒郊野岭跑的。”
明天就要去新的恐怖片,江海月准备让自己好好放松休息一下。跟丹小队道别后,先去体验放松身心的按摩,之后又去大吃了一顿,一人就炫完了一大碗红烧肉。
假期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三天时间就过去了。
「休息时间结束,现为您抽取下一部恐怖片。」
系统界面上海报飞速切换,最后竟留下两张。
江海月心中一跳,她这次抽中了两部恐怖片!
「此次您共抽到两部恐怖作品,分别为《死寂》《安娜贝尔2》。」
「电影世界正在融合请稍等……融合成功。」
「第五、六部恐怖片已经抽取完毕,正在为您传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