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实验室, 入目所及的所有实验组成员眼底都挂着乌青。
哈欠声接连不断。
很明显，昨天关于实验样本蜂群的更换让组员吃了不少苦头。
整个新的实验流程在小组所有人的熬夜修改后重新有了雏形。
他们两个人到的时候，格林看了眼时间让其他人去进食。
又过了会儿, 整个实验室的人员才正式到齐。
一个实验本身就要做无数前期准备才能够成功。
像是现在这种赶制出的实验流程进行起来只会漏洞百出。
反复操作无疑会激起人心中的厌烦。
这一条对于蜂群也不例外。
黄黑色蜂群的攻击性在长时间缺失蜂后的状态下越来越高。
后续几次放入生态舱的实验蜂后几乎都是刚放进去就被撕碎。
刚开始的12号还能用碎块来形容，而后面的只能用残渣来形容。
现在，实验调整的第三天。
放入生态舱的17号蜂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再次被躁动的蜂群包围。
两三秒之后，第17号连残渣都没能留下。
这是他们这自己培养的这一批里最后一只比较符合实验标准的实验蜜蜂。
它的消失让实验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因为格林的脸色真的非常，非常差, 阴沉的像在爆发边缘。
“今天到此为止。”
她深吸一口气；“你们先解散自由活动。”
一直扎着高马尾的女人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气势汹汹的冲出实验室。
“这是去骂主管了吧。”
加百列听到有人低声猜测。
格林的身影消失在实验室众人的视野中，得到自由活动这一指令的实验组成员三三两两离开实验室。
研学组其他两个人也在第一时间就离开去观察其他实验室。
实验室里很快就安静下来。
加百列没有离开。
他走到了放置蜂群的生态舱前。
黄黑色蜂群趴伏在舱室各处，安静到丝毫看不出刚刚攻击实验体蜂后的狠毒。
精神力又一次穿透玻璃舱壁。
在发现这些蜜蜂和那天昆虫展的昆虫有一点相似之处的时候，加百列就开始这样做了。
他已经尝试了很多次。
唯有这次, 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情绪顺着链接传达到脑海。
意识网上多出一片灰暗到几乎难以看见的节点。
幻象构建，覆盖瞬间贴到玻璃上的蜂群。
多出来的这些节点，是加百列完全无法与之交流的。
只能从节点上感受到焦躁和愤怒的情绪。
指令无法发出。
和这些蜜蜂的交流就像存在于不同的两个频道，只偶尔一部分信号相交。
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这些蜜蜂身上混杂了很少的一部分虫族基因。
这家公司正式和虫族联系到一起。
他切断精神力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红头罩在中心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在格林说自由活动的时候就已经离开。
加百列走出公司大楼。
天气预告表明今天不会有降雨。
现在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要做，他干脆在网上搜索中心城口碑比较好的餐厅地址。
导航上给出的路线复杂到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单纯通过交通需要耗费很长时间。
加百列选择作弊。
这几天一直待在蚀体内的泡芙终于有时间呼吸新鲜空气。
它刚从阴影中出来就扑向了站在巷子里的加百列。
实际体型站起来已经比加百列要高的虫族低头拱了拱青年的腰腹, 随后缩小到青年的腰间高度。
覆盖着银色鳞片的翅膀张开, 接下来的路程由它背着加百列前进。
新开的功能栏第一次使用定向进化的功能就是用在了泡芙身上。
为了让泡芙能够自由控制体型大小不那么容易让人注意, 加百列痛失100单位能量。
口袋里的手机在此时传来振动。
他解锁屏幕，跳转到和好友的聊天界面。
前面他发过去的消息此时显示已读。
巴里：接下来两天中心城危险程度会比较高, 如果要来的话, 最好推迟几天。
这条消息的上方是他自己跟巴里说会来中心城待几天, 有时间可以聚一下。
只不过加百列没在消息上说具体时间。
加百列的打算是等到调查完达摩克公司之后, 再找时间和好友相聚。
看着消息的他顿住，一边分神告知泡芙路线，一边皱眉打字。
加百列：混乱？中心城出什么事了吗？
他在中心城一共也就待了两天，除了那开始的奇怪抢劫团伙之外就没遇到过什么罪犯。
每天的早间新闻，也几乎看不到中心城有发生刑事案件。
半空的风扬起黑色发丝，加百列知道作为中心城警局法证科学家的好友在这方面的消息一向灵通。
巴里从繁多的卷宗中抬头。
在看见加百列疑问的时候，他打字的动作有些犹豫。
他不可能把所有信息都说出来，选择性的隐藏了一些作为普通人法医无法接触也不应该知道的信息。
巴里：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有来自其他城市的罪犯流窜到了中心城。
巴里：接下来可能会混乱几天，所以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能暂缓就暂缓一下吧。
最好是在他解决对方之后再来。
这次的家伙确实太危险，也太难对付了。
巴里看着自己发出去的消息叹了口气，他继续劝导。
巴里：等有了闪电侠解决对方的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人已经到了中心城，甚至已经住到第三天的加百列：“……”
好友的信息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担忧。
加百列看着屏幕上来自巴里的叮嘱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复。
有点心虚。
但不多。
虫族的速度效率比普通的交通出行要高太多。
加百列示意泡芙将自己在附近一个有着监控死角的巷子放下。
巴里的消息还在一条接着一条在屏幕上刷新。
加百列从泡芙身上跃下，一边翻阅着好友给出的内容。
每一条都在详细描述那名逃窜罪犯的外貌和性格特征。
周围的巷道盘旋交错。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心里思考着巴里给出的这些信息。
这个逃窜罪犯也有着头罩，只不过配色是半黑半橙，与红头罩的红黑配色并不相同。
现在的加百列一看到头罩下意识就想起红头罩。
他沿着小巷向目的地前行，从一处侧巷拐入另一条道路的时候。
墙面上贴着的各种报纸开始哗啦作响。
一阵风裹挟着浓重刺鼻的血腥气息自巷子间穿过陡然飘进他的鼻腔。
余光瞥向不远处的黑暗。
加百列脚下步伐并未完全停下，视线捕捉到那处巷口有几道人影躺倒在地，姿势凌乱僵硬。
暗红色的液体渗透地面，在地面晕染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开始在风的作用下大肆蔓延。
眼神越过倒地的人群，最终落在巷子尽头唯一一个仍站着的黑影上。
橙黑交错近身战斗制服，弹夹与锋利军刀排列在腰间，战术肩甲，半黑半橙面罩，只露出一只眼睛。
一切都和巴里发给他的信息完全重合。
尽管不是很愿意承认。
但加百列知道，他中头奖了。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微弱的注视目光，几乎是在加百列目光触及的瞬间抬头转向他。
面具笼罩在阴影中，露出的单眼带着冷厉，漠然与杀意并存。
这一眼撞入视线，加百列心脏慢跳一拍。
——本能的警觉与威胁感让他后背瞬间发凉。
这种危险感他之前只在面对蝙蝠侠的时候才有过，但比那个时候要稍逊一筹。
可产生的紧迫感完全不一样。
因为蝙蝠侠不会因为自己撞见对方夜巡而杀了他。
但是这一位，动杀心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百。
寒意从他的脊背慢慢滑下，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稀薄。
余光中，那人的单眼在黑橙面具后带着冰冷审视落在加百列身上。
但对方没有立刻出手，反而站在原地盯着他，像是打量，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信号。
巷子里静的出奇，刚刚还被风吹的哗哗作响的报纸此刻一动不动贴在墙壁上。
远处街道的喧嚣被笼罩此间的低沉紧绷感隔绝。
加百列脚步并未停顿，依旧维持着刚刚的节奏朝着巷子口移动。
他神色平静，像是完全没注意到那处小巷里发生的一切。
但心弦紧绷。
加百列不确定对方是真的打算放他离开，还是……
就在他想到这里的瞬间。
巷子尽头的身影如同拉紧的弓弦，朝他猛然冲了过来。
对方拔刀的速度快到惊人，单手稳稳握着刀柄，到人在空气中划出凌厉弧光，反射出渗人的冷白。
刀锋直直朝着加百列胸口斩下。
杀意毫不掩饰。
加百列瞳孔紧缩，在看见对方动了的第一时间向后撤，身体在墙角偏过，贴着冰冷的砖墙滑开，将将避开这致命一刀。
刀锋贴着他的肩膀划过，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锋刃割破衣物。
几缕散落的发丝垂在脸侧。
他没有多余的喘息，试图拉开和对方之间的距离。
一击未中，对方毫不迟疑地变换姿势。
丧钟的刀刃在手中转了个方向，由下而上再次挥出。
刀锋带着锋利的呼啸划向加百列面门。
加百列在狭窄空间里侧身退后，背脊已经贴上砖墙，但来不及拉开更远的距离。
他勉强躲过，刀刃擦着他的鼻尖劈空，甚至能够感受到刀风带起的森冷寒意。
动作精准，训练有素.
步步紧逼的攻击丝毫不给加百列喘息的机会。
巷道狭窄，四处封闭，每次试图后退都会感到身后空间的逼仄。
猝不及防的开打此刻逼得他甚至无法彻底闪避对方的连环攻击。
加百列被逼入了巷子的死角。
下一瞬，毒蛇一样灵活的刀锋再次朝他横扫。
避无可避。
第52章 危机
刀刃对准他的咽喉横劈。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席卷。
在咽喉不过几寸的地方, 刀刃被强行停住。
八支锐利蛛矛将刀锋牢牢架住。
蛛矛尖端几乎刺破刀面，金属之间摩擦发出刺耳声音。
从黑发“高中生”身后延伸出的每一根蛛矛都紧紧扣住刀刃。
横劈的刀锋再难前进分毫。
巷子里安静得只剩金属摩擦的声音。
丧钟的独眼在蛛矛上短暂停留，目光中透出一丝诧异, 但很快被更加冷酷的杀意所取代。
“看来我碰上了不一般的角色。”他冷笑。
蛛矛牢牢架住弯刀，尖端刺入金属。
弯刀的刀锋在压力下寸寸碎裂，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碎片飞溅，在那只独眼上方留下细小血口。
趁着弯刀碎裂的时候，加百列的蛛矛刺向身前步步紧逼的家伙。
锋利尖端直逼目标，却直接落空。
见状, 加百列不再迟疑。
趁着对方躲避的时候，蛛矛迅速收束，转身一脚踢向丧钟。
但他的力量相比斯莱德.威尔逊的体格而言并不完全奏效。
他几乎没有动摇，反而顺势抓住这个无名人士的脚腕。
派不上用场的弯刀并不会阻碍斯莱德.威尔逊的攻势, 穿着黑橙制服的他从腰间迅速抽出一把短匕，向前刺去。
踢到目标的加百列脚下传来巨大反震力。
他本打算利用这股力量拉开距离，却被瞬间反应过来的雇佣兵抓住脚腕被单手拉近。
脚腕上的力度像是要将他腿骨直接捏断。
是完全超出人类范围极限的力量和速度。
力量一向是加百列的短板，他借力在空中转换方向。
单根蛛矛刺向对方露在面罩外的独眼, 其余全部用来挡住对方刺下的匕首。
这是对方暴露在外的唯一一个脆弱点。
斯莱德不得不松手退后。
加百列借力迅速翻身，落地时和对方短暂拉开了距离。
但他知道眼前这场冲突还远远没有结束。
雇佣兵看上去完全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依旧审视的看着他。
加百列不自觉调整呼吸。
一张破旧报纸被风吹起穿过小巷, 短暂遮挡视线。
数颗子弹穿透纸张, 烧灼气息几乎让报纸被烫焦。
蛛矛挡住子弹, 瘪下去的子弹被弹开。
匕首从报纸正中穿透，目标直指加百列面门。
丧钟紧跟其后, 旋身一脚踢向加百列肋部。
他只能仓促间用手臂格挡, 巨大的力量震得他退后数步。
比起经受过不知道多少训练的丧钟, 只是刚刚接手系统性训练的加百列知道自己只会一步一步落入下风。
穿着橙黑制服的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加百列的视线里，丧钟的身影迅捷而致命。
体力在迅速消耗，但对方却没有丝毫动作变慢的趋势。
接连不断的攻击几次落下。
银色虫族自阴影间闪现，巨大的身影扑向丧钟。
体型巨大、力量强悍的虫族，尽管还处于幼年期，却瞬间平衡了加百列和丧钟之间因为体格差异而引起的劣势。
瞄准咽喉的利齿并未能完成咬合，在彻底咬下前被人双手抓住，硬生生掰开。
非人的巨力让泡芙被甩到半空随后撞击到一侧墙壁。
砖墙倒塌，现场弥漫烟尘。
冰蓝色光芒在巷子角落闪烁。
数道相同身影朝着场上的橙黑色人影冲去。
在斯莱德应付银色未知生物时，刚刚看上起像是纯路过的黑发高中生已然逼到近前。
但风中传播的不只是血腥味。
还有敌人的方位。
数道身影完全没能影响他本人的判断力。
重拳袭向幻象中唯一一个真实人影。
“……！”
加百列屏息后仰，险而又险地躲过擦着鼻尖直冲过去的拳头。
斯莱德注意到，银色巨兽和黑发高中生之间的配合总在共计路线重合时偶有凝滞。
在每次即将攻击到高中生的时候总是有所顾忌。
这种细微的投鼠忌器在战斗中就是绝佳的机会。
加百列无法再和丧钟拉开距离，两人之间的姿势变化太快，以至于泡芙无法再上前支援。
两人再次僵持。
斯莱德的目光扫过敌人的黑发。
这熟悉的发色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因为少年正义联盟而死去的长子。
记忆中的影响与此时有小部分重叠。
他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在不够强大之前，不要招惹自己惹不起的对象。”
斯莱德冷冷开口：“这话原本是用来教训我儿子的，但看在你这么蠢的份上，也同样适用。”
可惜他的儿子没能听到这句话。
这次他来中心城，原本只是为了完成自己接下的截杀单子。
却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惊喜。
“你身上，有种蝙蝠家的恶心气息。”
斯莱德几乎是嘲讽的说。
尽管格斗技看上去还有些生疏，但他几乎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与蝙蝠侠同体系的体术。
他最近没得到蝙蝠侠有了新助手的消息。
那么，大概率是少正的新成员。
如果能够杀死，或许能报复性的，让整个少正低迷上一段时间。
“……？”听到这种奇怪发言的加百列瞬间有些迷惑。
他有一种想要反驳，但又觉得没必要的无力感。
一直以来，加百列需要动用武力的时候都不算太多。
很多时候，面对那些普通敌人加百列都是游刃有余的。
但地球人的武力值或许有些离谱。
离谱到他三番四次受挫。
尤其是今天。
大概是从阴影中出现的泡芙引起了丧钟的警惕。
每当加百列试图靠近阴影进入蚀的体内避战，就会在下一秒被逼退回到阳光下。
加百列几次都徘徊在即将遭受致命伤危险的边缘。
或许是此刻的情况过于危急，不知何时开始，他的后颈又开始微微发烫。
但这种异常性的发烫并没有影响到加百列的行动。
所以可以暂时压后。
他记得红头罩在和自己分开之前有随口提到，就是会在这附近办事。
这也是加百列将用餐地点定在这附近的原因之一。
他不知道红头罩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定位异常。
如果注意到了，又需要多久才能赶来。
加百列深呼吸。
但他知道的是，自己不应该将希望寄托在等待虚无缥缈的外援这件事上。
他得专注眼前。
******************
杰森来中心城，除了调查达摩克公司外，另一件要做的就是清理门户。
一个背叛了他，潜逃到中心城的东区小头目。
他一进门，知道自己逃不掉的男人就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之前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
男人哭的脸上涕泗横流：“是因为我的妻子患有绝症，还有孩子也需要我照顾，我不得已才铤而走险啊！”
就在男人身边，满脸病容的妻子瘫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眼眶深陷，皮肤上透着不健康的青灰色。
看上去确实像被绝症折磨的奄奄一息。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看不到婴儿的脸，但襁褓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完全感受到母亲此刻的绝望。
女人的眼睛空洞无神，心如死灰。
杰森的目光从女人和对方怀中的孩子身上收回。
他叹了口气，不是很忍心看到这种惨剧。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或许我还能够留你一命。”
带着红色金属头罩的青年就站在室内，手中的枪稳稳指向跪在地上的男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一片死寂的室内已经足够明显。
金属隔绝了男人想要窥探的视线。
只是根据语气，他以为自己有希望逃脱追捕。
“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头目大喜过望，脸上的表情都因为过度的喜悦而有些崩坏，“全都是真的！”
过度扭曲的表情只是让人看着就足以心生厌恶。
男人身侧的女人抱着襁褓的手指紧了紧，依旧低垂着头像是一尊无言的雕像，怀里的婴儿也一动不动。
“但是，据我所知。”
杰森在小头目的注视中短暂停顿，声音冷的像冰。
“你的妻儿现在都在其他地方。”
手指扣动扳机。
“求求你…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男人脸色瞬间惨白，眼中充满恐惧与绝望。
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并不会引起什么大的骚乱。
男人中枪的瞬间，所谓的“妻子”就抓起了一旁的尖锐物品，面无表情地补刀。
襁褓被放在一边，露出内部脸色青紫的死去幼儿。
至于家中的“丈夫”到底去了哪里。
杰森没看到相关的事物，但心中也有了大概猜测。
他没什么表情的走出小头目用来躲避他而精心选择的“安全屋”。
这就是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单纯的恐惧无法完全震慑哥谭罪犯的原因。
中心城的今天是个晴天。
阳光明媚，杰森抬头看了看，但心情却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并不美好。
蔚蓝的天幕上白云悠悠飘过，他收回目光，穿行在中心城城市监控的各个死角。
正当他要走进一条偏僻道路的时候，杰森的脚步突然停顿。
侧颈上的伤口——之前安纳西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开始迅速发烫。
那种烫意自内而外散发开来，像是灼热的火焰在许观众蔓延，刺痛着神经。
杰森眉头紧皱，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脖颈。
他的情绪瞬间紧绷，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像是被什么危险的人盯上。
这种感觉来的毫无预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心生警觉。
但杰森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都无事发生。
他突然想起脖子上这个灼热印记的缔造者。
戴着红头罩的青年下意识检查定位仪。
第53章 到达
杰森拿出设备, 准备检查定位。
他原本只是为了确认自己刚刚出现的想法不过是莫名的思维发散。
但当屏幕上显示的数据映入眼帘，却让他下意识皱眉，搭在仪器边缘的手指紧了紧。
屏幕上, 代表安纳西所在位置的定位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移动。
手指滑动，他仔细查看周围的环境信息。
对方此时所在的定位地点很偏僻，是个马上要拆除重建的区域。
除了巷道和空房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也因此这种时长的停留就显得极不正常。
脑海中关于出现这种现象原因的各种推测纷至沓来。
导致对方停留的可能性很多，有可能安纳西此时不过是在处理一些私人事务。
但每当杰森的思绪往这种方向推测时，脖颈上的伤口就会更加发烫。
像是某种源于身体深处的警示，在故意提醒着他不要走偏。
指尖在屏幕边缘轻轻敲击。
杰森又扫了一眼定位地点。
在确认方向后, 他快速走向停在一侧的机车，夹克一角快步带起的风掀起。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车身上泛起一片亮光。
他跨上机车，引擎发动的轰鸣声带着急切地紧迫感在狭窄的街道中回响。
车轮卷起地面的尘土，街景在周围迅速化为连续花纹。
耳旁风声呼啸, 杰森眉峰下压。
他得亲自确认一遍才行。
不仅仅只是为了确认安纳西此时的情况。
也是为了确认那种伤口处传来的灼热感是不是会受到安纳西状态的影响。
如果是的话，等事情告一段落，杰森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做个身体检查。
但这些都得等到他见到安纳西之后再说。
巷道的砖墙大半倒下，断裂的砖块四处散落。
空置的房屋墙壁也同样残缺露出内部空荡的房间, 并未被搬走的家具被粉尘覆盖。
阳光透过倒塌的部分斑驳洒落在地面上，映照处打斗过后的狼藉。
巨大哄响再次响起。
有一堵墙被猛然撞碎。
粉尘漫天飞舞遮蔽视线。
破碎的玻璃和被撞坏的家具散落一地。
加百列和丧钟一齐撞入空无一人的房间。
加百列在残骸里起身, 地面依然被灰尘完全覆盖。
枯黑的头发被飞舞的灰尘染成灰白, 身上的衣服因多次遭受攻击而被割裂出数个巨大扣子。
但分离的衣料下方的皮肤上没有特别明显的伤口, 大多都是白色划痕。
这是因为这些地方受到的攻击并没有超出加百列当下的防御承受范围。
这种明显的问题, 他此刻的敌人丧钟当然不会视而不见。
高中生胸口心脏，喉咙多处致命部位已经有血丝开始渗出。
这是对方同一时间连续叠加攻击同一受力点而造成的结果。
加百列深吸一口气
他起身的速度比丧钟快。
身后的蛛矛与一直在旁蹲守的泡芙一起攻向和他一起撞入房子的橙黑制服男人, 迫使对方进入被迫防御阶段。
银色蛛矛扎入墙壁。
翻滚躲过巨兽利爪的斯莱德向后跃起站在屋内。
他眼中已经没了最开始的那种轻松和讽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峻的专注。
眼前的这个黑发高中生正变得越来越难对付。
刚开始交手时, 这个家伙和那只银色巨兽之间的配合还显得生疏, 蛛矛的攻击路线也会出现短暂凝滞。
但现在，这样的破绽已经消失不见。
对方的战斗反应和动作变得迅速、精准。
交手的每一秒都在飞速进步。
现在，斯莱德不得不拿出更多精力来应对这个像是吸水海绵一样的对手。
在这种地方翻车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加百列很快就发现，面对丧钟的难度突然提升了不止一两个台阶。
原本已经能够稍微压制对方的他，现在在泡芙的配合下只能勉强保持自己不彻底落败。
丧钟的每一招都带着凌厉的杀气，精准瞄准他身上的致命点。
一次又一次逼迫着他后退。
加百列原本产生了灼热感的后颈热度再次提升。
猛烈的热度如同火焰炙烤，甚至能够媲美进入蜕变期那天的疼痛。
灼痛感让他短暂分神。
身后的蛛矛刺出时因此慢了一瞬，因此没能完全衔接进攻节奏。
这一瞬间的停滞给了斯莱德可乘之机。
他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拉近了和目标之间的距离。
完全没有收敛的丧钟身影快的几乎出现残影，单手扼住高中生的喉咙。
脖子上巨力袭来，喉咙被扼住让加百列的呼吸略微困难。
但作为非人类，这种姿势对他而言仅仅是有些不适，但并非致命。
真正让他停下动作的原因，是丧钟手中对着他脖子的匕首。
匕首的尖端牢牢抵住了他颈侧正在流血的伤口。
锋利的刃口刺入血肉。
匕首的冰冷和血液的温热在颈侧交融，鲜血迅速染红泛着森白光芒的金属。
血珠沿着匕首的刃口缓缓滴落，在高中生的衣物上留下红色长痕。
加百列的身体有着自愈的能力。
但同一地点连续遭受攻击就会造成愈合速度的下降。
现在，匕首的锋刃彻底阻止了他脖子上这处伤口的愈合。
破开表面的防御后，再想要他的命就算不上难事。
面对这种情况，泡芙根本无从下手。
加百列冷静地盯着丧钟，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斯莱德眼中的冷光没有半点松动，反而更加锐利。
“说吧，小鬼，给我一点有用的信息，或许我会考虑不杀了你。”
他阴沉沉的冷笑了一声：“蝙蝠侠和他的那群罗宾鸟们现在可救不了你。”
雇佣兵的声音低沉冰冷。
手中的匕首嵌在黑发高中生颈侧的伤口中，时不时轻轻动一下。
像是在提醒对方这柄锋利的武器随时可以取走他的性命。
“……”
脖子上的痛楚对于18岁之后经历了痛觉阈值提升的加百列来说尚在忍受范围之内。
但这种危机感让他倍感压力。
同时，真正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后颈处那剧烈的燃烧感。
剧痛无时无刻不在他的神经中跳跃。
加百列深呼吸，让自己的思绪保持清晰。
眼前的丧钟无疑是个极其危险的敌人，但对方的问话让此刻的他有些疑惑。
“你想知道什么？”他问，“其实我和他们不算熟。”
斯莱德假笑，完全把这当做了拖延的说辞。
锋刃嵌入更深。
“别想着耍花样，小鬼。你知道我需要什么样的信息。”
死亡逼近的阴影让加百列额头冒出细微冷汗。
他眼神恍惚一瞬。
后颈的灼热感像是突然找到了什么突破口，像是堤坝在顷刻间决堤。
异样浓烈的香气闷热感爆发，直直冲进斯莱德鼻腔。
和高中生距离极近的他根本来不及躲过这种香气。
浓雾般的香气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的感官。
露在头罩之外的那只独眼眼神瞳孔收缩，目光变得更加危险和阴冷。
心中滋长着各种完全不合时宜的情绪。
香气将斯莱德的思绪撕扯得支离破碎，理智仿佛被异香一口吞噬。
他想将造成这种影响的人直接解决，却又在情绪影响下放弃。
脖子上的那只手力道更加收紧，像是想要捏碎他的喉骨，却又在真的这么做之前突然放松。
加百列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压力和窒息感，但他不知道丧钟是在突然犯什么病。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听到丧钟问，再开口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粗粝沙哑。
带着强烈的疑问和不信任。
但更异常的，是对方身上那种突然从杀意中出现的阴暗侵略性。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香味？”
香味？
加百列注意到这个从丧钟口中冒出的单词。
什么样的香味？
他只能闻到自己脖子上传来的血腥气。
在他反问之前，精神力传来一缕异样的波动。
不知道为什么，加百列下意识认为这代表红头罩的到来。
他张开精神力网，熟悉的身影的确即将到来。
好极了，他看着眼前状态奇怪的雇佣兵。
接下来即将会有一个绝佳的反制机会。
原本的反问就这么消失在嘴边。
加百列在内心迅速计算着红头罩到达现场所需要的时间。
“或许是你的错觉。”他平静开口，“我什么都没闻到。”
他的视野中出现了红头罩的身影。
没有得到回答的斯莱德眼神暗下，随即就再次开口：“不说也可以，把你抓回去照样可以……”
他后面的话没能说完，被银色虫族的高声怒吼强行打断。
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近在咫尺的枪声，以及朝他劈下的冷光。
“这种大话还是留着给你的儿子说吧。”杰森将人从安纳西身边逼退，“丧钟。”
他嗤笑一声：“老东西。”
加百列活动了一下不再被束缚的脖子。
斯莱德看着已经站到一起的两个人。
蝙蝠系。
他冷笑，知道自己真的没有搞错。
但眼下的局势已经不利于他。
再拖下去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的超英成员进行支援。
斯莱德又看了一眼黑发高中生，微眯了眯眼将对方的外貌特征完全记住。
几枚手雷混着烟雾弹被丢出。
“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消失之前他只留下这句话。
翅膀遮挡爆炸带来的冲击波。
收起时，巷子里已经没有了丧钟的身影。
“你怎么会惹上他？”杰森收起枪支，疑惑询问。
安纳西和丧钟之间没有任何矛盾点才对。
听到这个问题的加百列忍不住沉默一瞬：“大概是纯属倒霉。”
“我原本只是想去吃饭。”他说。
杰森：“……”
随着危机解除，他颈侧伤口的那种灼热刺痛感立时消失。
现在他能确定这种感觉真的和安纳西有所关联了。
“我身上有香味？”
他听到安纳西带着全然的疑惑提问。
OK，这一项也同时得到确认了。
第54章 想起
面对安纳西的问题, 杰森没怎么犹豫。
“对。”他开口。
他本来就是打算在之后哥谭的再见面把这件事告知对方的。
那种香气的影响，是一把明显的双刃剑。
想到这里，杰森才意识到一件事。
其实一直以来, 除了在仓库那个时候之外，他和安纳西相遇过的几次，香气对他的影响都不算大，更多的像是舒缓。
就比如现在。
萦绕在鼻尖的香气几乎与那天在拍卖展仓库里的浓度差不多。
但他却没有像那天一样……
失控。
这不对劲。
如果安纳西身上的香气没有发生过改变，那该怎么解释那天仓库中他的表现。
“……”
他久违的沉默下去。
加百列等到了来自红头罩的回答。
但这个简单到只有一个词的回答让他有些摸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加百列低声重复了一遍，脸上露出了一些费解的情绪, “一直都有吗？”
杰森听到了他的反问，刚刚有些发散出去的思绪瞬间被收回放在当下。
正如他刚刚所说，安纳西身上的香味对于本人是一把无形的双刃剑。
他在黑发高中生的目光中继续开口补充。
“在拍卖展当天之前都是时有时无，”杰森回忆着早就整理好的时间线, “当天之后，你身上就一直有这种香气。”
为了让安纳西确切这种香气出现的具体时间点，他说的挺直白。
“在我到达仓库之前，你身上的香气爆发。”
“所以我才会赶往你所在的地点。”
红头罩给出的时间点确实足够明显。
加百列几乎是在对方提到拍卖展的时候就想到了可能引起这种问题的真正原因。
——因为他在那个时候进入了蜕变期。
那种异常的状态跟现在比起来几乎没什么差别。
只是这一回, 他没有任何失去意识的倾向。
青年的声音还在继续。
“根据观察，你身上的香味有一些特殊作用。”
加百列回想起刚刚丧钟身上表现出的奇特情绪。
他的脸色因为红头罩接下来对于香味的解说而有些发暗。
“但是我闻不到。”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语气轻飘飘的。
但更多的, 是加百列发现, 他对于虫族以及虫族之王所了解到的消息还是太少了。
很多时候这种信息的匮乏只会让他措手不及。
从刚刚丧钟的表现和提问来看, 最开始对方其实并没有怎么受到影响。
对他的态度就是非常正常的杀意。
加百列冷静思考着从遇到丧钟，一直到丧钟离开之前对方身上出现的变化。
在最开始被扼住喉咙的时候, 丧钟也还是这种非常正常的表现。
直到, 他受到了真正的致命伤。
来自后颈的热度在危机的极端压力下轰然爆发——丧钟转变。
整个事件链在加百列脑中迅速被过了一遍。
上次在拍卖行的仓库里时, 他的后颈上也是差不多的感觉。
这是这两次之间为数不多的共同点。
所以当青年提到仓库那天他身上的香气传播范围很广的时候。
加百列带着心中那种不太好的预感抬眼向红头罩看去,
他的眼神里带着些求证：“那现在……？”
还没有说完全部的杰森在他的目光中缓慢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现在首要需要解决的，是加百列身上传播出去的香气。
他不可能带着这种香气在一座城市里四处走动。
中心城的超反也不少。
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力。
但加百列脑中没有任何有关于结束这种状态应该怎么做的印象。
杰森看出来了这一点。
作为当天两个人之中唯一全程清醒的那个。
他的心情有些微妙。
在加百列的注视中，红头罩拉下紧身战斗服露出脖子上的咬伤。
“……”
他的视线从伤口转移到青年的红色金属头罩上。
一种隐隐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即使现在是伪装出来的外表，他的表情和眼睛里表达出来的情感依旧明显。
“别那么不敢相信。”杰森终于找到机会明示，他冷哼一声，“这是你的杰作。”
他露出这个伤口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杰森一顿。
好吧，也许可能还是有那么一点别的想法。
“你当时咬了我一口。”杰森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香味浓度下降，扩散范围缩减。”
他陈述事实，没有为自己表述的语句附加任何主观色彩。
加百列：“……”
之前刻意回避的信息流在他脑中重新出现。
在红头罩明确指出伤口是他造成的同一时间，那天失去的那部分记忆直接冲破阻碍回到他的大脑。
《只是亲一下》《不会有事》
想起这些的加百列闭了闭眼。
他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再睁眼时倒是出乎意料的没什么尴尬的情绪。
只是这笑声在杰森听来无端的有些低哑。
哑到像是能直接点起一把火，带着闷热的窒息感。
“那么这次。”加百列偏了偏头，目光在青年的颈项间游移，带着明显的意有所指。
“又得麻烦你了。”他偏了偏头，像是将话语铺在空气里。
他们的目光于半空中相遇。
交错的一瞬间，眼神中潜藏的情绪像是在不经意间才撞出火花。
杰森盯着他。
一种不明的情绪在他眼底浮现片刻继而隐没。
青年撇开视线，“看上去”像是有些不情愿，但于公于私，这件事他都无法拒绝。
微凉的空气中。
加百列再次咬上青年的肩膀。
这一次，他是全程清醒的。
他抬起手，手指搭上青年的另一侧肩膀，微微用力，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压得更紧。
黑发在他的额前落下一丝阴影。
加百列清醒，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姿势的暧昧性。
尖牙紧贴上红头罩肩头的皮肤，刻意避开了之前那道牙印，嵌入未触及的肌理。
湿润而缓慢的触感，逐渐被温热延绵的刺痛取代。
杰森垂着眼，肩膀被触碰到的地方泛起麻痒。
在被靠近的刹那，他依旧紧绷。
但惯有的冷静与戒备下的那丝迟疑，像是坚冰被撬动，露出内里难以抑制的悸动。
那种触感带着丝丝细密的电流，顺着肩胛骨悄然蔓延到脖颈后方。
他的手悬在半空，最终抓紧了对方的手臂，
湿润的温度夹杂着隐隐的撕扯感，略微的粗粝与不安定性在皮肤上摩擦，透着种暧昧到黏腻的窒息。
像是低温处燃气的一小簇火。
游移，不可预知。
眼前的景象像是被拉长的阴影，加百列呼吸不自觉的稍显紊乱。
想到上次自己造成的那个一直还没好的咬伤。
他顿了一下。
尽管这次加百列已经很小心，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仍旧造成了伤口。
而在他脑中升起这种想法的下一秒，好像有什么被他注入了伤口附近。
他微微一顿，垂眼去看刚刚自己造成的那个伤口。
那里正在快速愈合。
对于能力的发掘太少，加百列感觉自己就像是买了一个产品，却没有得到任何附带的说明书。
他收回思绪，看着视线的落点处恢复如初。
空气中缠绕着沉默。
鼻尖萦绕的香气收束，在杰森开口之前。
感受到后颈热度消退的加百列率先后退一步。
“我还有事。”他抬手，指尖抹过嘴角，那抹属于对方的鲜血在指腹间留下深红的痕迹。
加百列看向红头罩，唇角带起笑意。
“晚上见。”
说完这句，黑发高中生脚步轻缓地往后退了一步，悄然隐入房间深处那片阳光触及不到的阴影里。
杰森就看着他，那张脸一点点从光线下褪去，剩下模糊的轮廓。
这张伪装出来的外貌表情实在怯懦，近乎无害。
这幅样子和他本人那种温和不失锋利的样子相差的实在太远。
阴影瞬间扩大吞没安纳西的存在。
看着只剩下自己的废墟。
杰森：“……”
他没有错过黑发高中生消失前通红的耳尖。
“哈。”杰森短促的笑了一下，说不准到底是被对方这种撩拨完就跑的行为气笑的还是逗笑的。
被虫族带进体内空间的加百列呼出一口气。
半躺着的他单手捂住眼，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星半点的笑意。
他说有事要做并非完全是撒谎。
加百列随手捞起就在一旁的手机。
屏幕上弹出消息。
在他这边没有继续回复之后，好友那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试探。
巴里：你不会想告诉我你现在就在中心城吧？
加百列在想是否应该实话实说。
最终他选择真假掺半：正在路上，只不过接下来几天没办法跟你见面，算是参加一个封闭活动。
这边收到回复的巴里心中稍微放松。
两个人又随意聊了两句什么别的信息才结束。
下一秒，手机上方弹出来的消息让刚准备重新埋首卷宗的青年快速起身。
红头罩：[定位]这里。
他当然知道红头罩现在在中心城。
只不过没想到对方会主动跟他见面。
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特别密切。
杰森皱眉看着安纳西告知自己的，最开始看见丧钟时对方所在的地点。
这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他并不认识。
只是能从各种细节看出为首之人是个政客。
他对这些人一向没什么好感。
这里是中心城，也因此杰森没办法第一时间辨认出死亡人员到底是谁，又会引起怎样的影响。
当地的事当然要交给当地的超英来做。
几乎是他定位发出去的下一秒。
红色的闪电在巷子内滋啦作响。
“哦嗨，怎么会……”
巴里的目光落在红头罩脚边。
他的话咽了回去。
第55章 最高实验组
后面的话巴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摆在眼前的所有已经足够让他知道红头罩找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
血腥味盈满鼻腔。
他看向地面上躺着的尸体, 脸上的笑容顷刻间隐去。
基本都是一刀毙命。
已经泛起青紫色的脸很快就和记忆中的政客对号入座。
“杰科.布里曼，是正在竞选市长的候选人之一，是绝大部分选民所推崇的下一任市长人选。”
“剩下的都是保镖。”
巴里简单了解过对方。
竞选是需要消耗大量金钱精力的事情。
对方和妻子都出身中产家庭, 按理说不应该有那么多资产支撑他们走到现在。
但幸运的是，某次他们回到家乡，意外发现祖辈留在庄园农场里的大量珍贵珠宝文物，所以快速收拢了资金。
不过对于他们这种义警，在竞选时此人表现出了友好倾向。
以及，对方所提出的每一项提案都是真切的, 从普通人的角度出发。
从进入市议会之后，以一己之力推行了很多利民法案。
是个坚定的理想主义者。
所以巴里一直对这个家伙的观感很好。
在简单确认死者身份之后，他又转头看向红头罩。
他的问题并没有说出口就已经得到了对方的回答。
“丧钟干的。”
杰森双手环臂，隐去了其中例如最先发现丧钟和这些人的并不是他之类的一些细节。
“我检查过, 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不是交易现场。”
这很奇怪。
“像这种身份的人物，即使身边带着保镖也绝不会贸然前往陌生地点。”
身为议员，每天要面对的危险很多。
这是巴里在刚刚看见尸体的时候就产生的疑惑。
他又看了一眼这处巷道。
“但这里偏到几乎不会有什么人经过。”
“除非这里他是来见什么人的, 而且这个人他不得不见。”
这件事身上的谜团太多，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理清。
两人都知道这一点。
“只能先从丧钟身上查。”杰森开口, “他是个雇佣兵, 查到他接的单子就会方便很多。”
提到丧钟。
巴里侧目看向身旁, 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击退他的？”
看上去几乎毫发无损。
以他对丧钟的了解, 还不至于这么逊。
杰森清楚他的意外之意。
他看了一眼巴里身前的闪电标志。
又过了会儿青年才回答这个问题：“我有搭档。”
巴里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他总觉得红头罩在回答自己这个问题时候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冷硬，像是在特意向他强调些什么。
但是那种感觉转瞬即逝, 想法在他的脑中只浮现半秒不到就被压了下去。
“呃, 恭喜？”巴里将这一切归结于对搭档的占有欲。
毕竟好的搭档确实难找。
“对了, 你有闻到什么香味吗？”
血腥的铁锈味确实几乎盈满巷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有些向腐臭味转变没错。
但在这种气味之下，还有一层奇怪的味道，很轻微，但能够让人直接分辨出和血液的不同。
巴里很难形容出那是什么样的气味。
“闻上去有点甜。”他最后只能说出这样的形容。
香味的来源并不属于现场的任何一个人或物。
但既然出现在这片凶杀现场，就代表这是一种线索，比如目击证人或者真凶之类的。
在听到闪电侠说出香味这个熟悉的单词之后，杰森就换了个站姿。
他知道对方想说的是什么。
“我搭档身上因为丧钟而出现的一点小麻烦。”
戴着红头罩的青年直白开口：“不用从这个方向下手。”
巴里对红头罩所说的搭档产生了一点好奇心。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至此，现场的线索全断。
中心城的麻烦中心城的人解决。
很快，不断响起的警笛就包围了这片小巷。
市长热门候选人不明不白的死亡在这座城市引起轩然大波。
接下来许多天，期望他上台的选民自发游行，试图向市政和警局施压查明真相。
但这些对于在达摩克公司里的研学队伍没什么影响。
加百列吃下公司食堂提供的餐食，对面是同样做了伪装的队友。
这里是达摩克的员工食堂，被承重柱简单挡住。
他们对视一眼。
杰森摇头，加百列也沉默摇头。
又一次对于隐藏的楼层毫无线索。
这几天，他们两人已经分开并且错开顺序将所有部门全都去了一遍。
“……”
这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除非他们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食堂的人很多，在不确定有无监听设备的情况下，这里并不适合加百列和红头罩交流。
也因此，他们也只是在这正常用餐。
简单的告知结果后，更多的信息还需要回到酒店之后再继续商讨。
正是用餐时间，食堂里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几乎没有空位。
他们旁边一桌陆续有人落座。
看上去有点眼熟，应该是产品研发部的成员。
在那天巡视整个部门楼层的时候，加百列曾经看到过对方几次。
“听说了吗？这次又有人要加入最高实验组了，这组到现在也才只有三四个正式成员吧？”
“不是还没有到规定的考核时间吗？我没有接到准备考核的通知。”
“我也想要有单独的实验室和电梯。”
有人低声感叹：“现在真的太不方便了，每隔一段时间甚至还有研学队伍。真搞不懂，公司开展研学这一业务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每次看到那些人，就感觉自己是被关在玻璃房里的猴子任人观看，没有一点隐私空间。”
几人中压低声音，自以为隐蔽的讨论着。
一开始打开这个话题的人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自知的嫉妒。
“她可不是通过考核进入的最高实验组。”
这才是他一开始想要议论的话题。
这群人在讨论时有刻意压低声音。
但对于杰森和加百列来说，这么近的距离几乎和公屏外放没有区别。
最高实验组？
单独的电梯和实验室？
加百列下意识抬头和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对视一眼。
这个词他们之前在产品研发部的时候根本没有听到过。
正准备离开的两个“高中生”又重新坐回了原位。
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最开始抛出这个问题的男声在其他人的催促下继续开口。
这下，对方的嘴里出现了一个更熟悉一点的名字。
“谁知道格林那家伙只是去骂了主管两三次，就被破格提入最高实验组了呢？”
对于更换实验蜜蜂这件事，他也去找组长抗议过，这么好的事情怎么没落在他身上？
男人继续酸溜溜的说：“她可真幸运。”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手上的项目快要成功了。”也有人不赞同的回答，“而我们甚至没有任何头绪。”
有关于最高研究组似乎是整个公司比较忌讳的话题。
很快，就有人开口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免得之后被开除。
最开始开口那个人也只不过是心中有些不平，他也知道自己的揣测来的毫无理由。
比起这种情绪，显然还是工作更加重要一点。
于是那男声没有继续开口。
格林。
那个扎着高马尾的组长。
“……”
原来那天她气势汹汹真的是去骂主管。
除了最开始抛出的最高实验组和单独电梯之外，这群人的聊天就再也没出现过有用信息。
话题逐渐转向各自手上的实验。
加百列伸手碰了碰坐在自己对面的“高中生”。
“走吧。”杰森反手拉住他的手腕，“今天还能递交一次转部申请。”
“嗯。”加百列点头。
他们互相都知道对方此刻的打算。
回到产品研发部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
因为熟悉度的问题，两人还是被安排回到了格林手下的实验组。
一开始的那两位成年人仍旧在这。
看到两个高中生选择回来，看上去还有些惊讶。
格林即将晋升到最高实验组的消息或许在高压控制下，根本不可能在产品研发部传开。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目光从生态舱内部收回。
她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平淡，指了指最开始的那两个位置：“还是和之前一样。”
晋升对于她好像不是什么值得惊喜的事情。
加百列有种感觉，比起晋升，她或许更想做的是彻底完成自己手中的实验。
落座时，加百列瞥见桌上成年人记下的笔记。
十几天里，上面的蜂后编号已经从012进行到131。
笔记上的信息一目了然，从最开始一天几乎消耗二十几只，到现在的每天三四只。
每一只实验蜂后在生态舱里能够存活的时间都在显著拉长。
加百列收回视线看向生态舱内部。
蜂群的状态还是和他走时一样看上去躁动不安，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逐渐习惯周围环境。
他们选择回来的时间很巧。
正好是格林打算让组员将再一次培育的新蜂后放入生态舱的时间。
培育的蜂后通常被放在另一个实验室，被装在透明的玻璃箱中运来。
在进行实验前，还要最后检测一遍它的身体数据以做记录。
新的蜂后体型看上去还没有那群黑黄色蜜蜂的一半大小。
身躯呈现微微发光的钴蓝色，腹部和胸腔没有明显的分割，是近乎水滴状的流线，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蜜蜂。
很独特。
独特到加百列差点把它看成自己的冰霜精灵。
整只蜜蜂看上去几乎已经完全脱离地球品种的基底。
他表情没有发生变化。
但精神力已经悄然探出。
实验蜂后所在于意识网中是一个黑色的点。
这是加百列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链接点。
他试了一下，没有在这只实验蜂后的身上得到任何回应。
它沉默的像是仍然属于地球。
第56章 失败
加百列并没有第一时间收回精神力。
而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微微垂眼, 通过自己的精神力仔细检查这只蜂后的身体构造。
尽管没有得到回应，但他总觉得这只实验蜂后已经超出正常地球昆虫基因链的范围。
地球上所有已知生物，包括蜜蜂都是碳基生物。
但眼前这一只新出现的蜂后, 更像是氨基生物。
流线型，没有明显的骨架结构，半透明。
恒温箱的内里是纯粹的雪白，只有蓝色的蜂后趴伏在坚冰表面。
实验人员穿上极厚的保温手套才伸手将131号蜂后伸手从隔离恒温箱里取出。
只是轻微受力，这只“蜂后”的体表就产生了变形。
柔软且易变形。
最后一个特征也成功对应。
氨基生物更适合存活于零下一百至零下两百的极寒环境中。
但眼前的恒温箱显然没有达到这种温度条件。
加百列沉思。
以他的知识储备量只能将这只蜂后判断成混杂了部分碳基特征的氨基生物。
红头罩伪装出的金发黑皮高中生此刻就坐在他旁边。
金发高中生微微倾身，神态专注地盯着实验进行的方向, 略带皱眉的表情和一旁的两个成年研学人员别无二致。
加百列在桌面上的时候挪开，指尖划过桌面最终触碰到对方的手腕。
手指的微凉触感隔着皮肤传递，带着极近细微的压力。
杰森眼神微动，余光从实验生态舱滑过落在身边看上去若无其事的安纳西身上。
黑发的高中生朝着他抿唇笑了一下, 随后就将他的一只手拽到了桌下，指尖在他掌心滑动。
隐秘的笔画联结构成一个又一个单词。
杰森下意识绷紧掌心，肌肉随着对方的触碰微微收缩。
无声的字迹在掌心成型。
在他注意力转回对方身上之后，掌心的拼写结束。
知道了对方要做什么的他点头。
金发在灯光下闪烁。
下一秒, 熟悉的声音在杰森脑中响起。
在连接前提醒了以下链接目标的加百列小幅度点头，随后收回手重新看向众人的视线中心。
像这种碳基转氨基的技术只要公布几乎就是跨时代。
哪怕加百列不太了解, 但也知道这种技术的出现能够完全改变现行的地球军事格局。
‘你觉得这种技术出现在一家普通公司手中还不被官方发现的概率有多大。'他通过精神链接询问身旁的人。
与其说是询问, 其实更像是一种笃定的交流。
杰森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两个看待事物的角度并不相同。
‘比起这个, 我觉得更需要思考的是。’杰森顿了顿, ‘将这种技术暴露在我们这些普通人面前，代表的是什么。’
青年的声音在“普通人”这两个单词上着重停顿。
显然指的是那两位成年人。
加百列和红头罩又对视了一眼。
生态舱内, 为让蜂后适应环境, 温度已经被调整下降到零下。
保温手套上的蜂后被送进特制的进舱通道。
加百列将自己缠绕在131号蜂后身上的精神力收回, 打算仔细观察这只蜂后在实验中的表现。
蓝色蜂后在进入生态舱后, 因为低温而变得不太活跃的蜂群有瞬间的躁动。
一如最开始实验那次。
黑黄色蜂群慢慢将颜色格格不入的蜂后包围。
不一样。
加百列沉默的看着蜂群和蜂后之间的接触。
这一次的蜂群展现出了部分接纳的意思。
他偏头。
丝丝凉意从蜂后原本的恒温保护箱中蔓延。
接近成功？
敌人极有可能就隐藏在达摩克公司背后。
富有微妙性的研究课题和带有虫族特制的实验基底蜂群。
不管是哪一项都让加百列感受到了极强的针对性。
结合上次黑金俱乐部下的巨大孵化器。
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幕后之人对于接手并掌控虫族这件事的急迫。
现在的虫族之王是加百列。
这种行为和当面篡位几乎没什么区别。
被冒犯以及被恶意盯上的他本能的不希望这个实验成功。
无形的精神力探入生态舱。
精神力刚触及蜂群的加百列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舱内的情况陡然发生了变化。
前一刻还在表露部分接纳意图的蜂群此刻瞬间暴动想要将131号蜂后撕成碎片。
蜂群暴动来的毫无征兆。
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面对失败降临。
被抢救出生态舱的蓝色实验蜂后奄奄一息。
加百列的注意力并没有停留在它身上。
他感受着意识网上那些灰点传来的心虚惊慌情绪。
突然猜到它们是因为131身上那些属于他的精神力残留，所以把131蜂后当做替代的他一时沉默。
假的终究是假的。
幕后之人的进度应当暂时还没有进行到能够复制精神力的地步。
实验室里的工作按部就班，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目前所有的突破口都集中在格林身上。
早在前几天，加百列就得到了来自红头罩的情报分享。
格林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没有任何问题。
结合前几天得到新蜂群时她的反应，很明显对方不知道公司存在问题。
杰森看了眼时间。
一切都要等对方前往最高实验组报道才能进行定论。
快了。
因为格林是破格进入最高实验组，整个研发部现在看她不爽的人太多。
只要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必然不会放过这个话题，通常会使用其他简单的词语代替。
很容易被常常在整个研发部闲逛想要找出另一个电梯入口的两人拼凑解码。
达摩克公司最高实验组的报道时间点很奇怪。
是大部分员工下班后的时间点。
——晚上六点，并且就在今天。
研学成员上交通行卡离开公司大楼的时间只会更早。
但这对于加百列和杰森来说并不是一件难解决的事情。
作为一个普通实验组的组长，格林当然有着自己的办公室。
而现在，理论上已经离开了达摩克公司大楼的两个“高中生”就站在门外能够看到格林的位置看着她收拾东西。
从休眠中恢复的银鳞隐蛇享受了部分和泡芙相同的待遇。
加百列支付能量代价后，现在的它想要同时让两个人隐身已经不需要有肢体接触。
只是笼罩范围上还有些限制。
他和红头罩之间依旧紧挨着。
实验的再次失败让格林本身的心情一般。
晋升这件事，更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最高实验组的研究内容对于公司的内部研发部门同样是保密的，没有人知道从部门升任的人现在都在做些什么。
格林对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一向没什么好奇心。
对这次的晋升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她更喜欢和那些没有经受过基因改造的昆虫待在一起。
更别提加入最高实验组后她会失去自由选题的自由。
办公室里一直神色冰冷收拾着东西的高马尾女性单手抱着资料走出房间。
加百列看了一眼屋内的时钟。
现在是五点五十。
电梯下行。
跟在格林身后的两人一路从正门走出了达摩克公司大楼。
‘？她这是要去哪。’
杰森观察着女人的行动轨迹：‘另一部电梯。’
‘没有人规定另一台电梯会在大楼内部。’加百列的思绪在瞬间转换过来。
他们之前的搜寻都建立在搜寻大楼内隐藏楼层的前提下。
但现在，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连接在大楼外墙上的不起眼建筑，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便利超市。
已经脱下白大褂的身影如同再平常不过的市民走入超市采购。
五点五十八。
加百列和身边的人跟着格林走入超市的员工通道。
眼前出现一扇不起眼的门。
这门嵌在墙壁上，是紧挨着达摩克大楼的那一面墙。
手指按上门把，格林进行指纹解锁，滴声后大门打开。
门后是一部电梯，颜色几乎和墙面完全融为一体。
“……”
原来是这样。
电梯上还有一层指纹解锁。
但这次并不顺利。
加百列看着电梯的面板亮起红灯。
——无权限。
这行字亮出的同时，手机铃声在这片安静的空间里响起。
手机里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
“计划有变，这边实验室的实验体暴动，现在正在收拾残局，明天的这个时候再来报道。”
格林：“……”
神经公司。
她更冷漠的挂断电话。
像是被涮了一通的研究员皱眉抱着资料走出这处房间。
加百列转头看向电梯。
头顶落了只手。
他下意识一顿，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红头罩。
“现在不是进去的最好时机。”面对安纳西的目光，杰森面不改色收回手，“实验体暴动会提高这些人的警惕。”
既然现在进入实验室的事情行不通，那他们两个只能回酒店思考下一步。
电梯安静地运行，抛光的金属壁反射出两道伪装过的身影。
加百列的目光在近似镜面的厢壁上停驻，他看着映出的那个金发高中生。
那抹金色无声引动着他的视线。
他盯着对方此刻的金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疑问。
“你原本的发色是什么样的？”
察觉到他目光的杰森抬起头时正好听见这句问话。
“和你现在一样。”他看着安纳西现在脑袋上盯着的枯糙黑发。
熟悉的地点和熟悉的人让杰森想起自己上次在这里说出的问话。
他靠在轿厢壁上，双手环臂，脸上带着点调侃。
杰森在这个时间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声音轻飘飘地落下：“你真的很喜欢闪电侠？”
加百列直接转身和他对视。
电梯里只安静了一瞬。
接下来的对话没能进行，被突然接到的通讯打断。
第57章 探查
加百列没有去听红头罩与别人之间的通讯内容。
电梯缓缓到达指定楼层。
轻微的震动过后,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他站在门口，眼角余光扫过身后的红头罩。
却发现对方的神情对比刚才已然严肃了不少。
先前那点放松的调侃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一种冷静的专注。
显然, 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占据了对方的注意力。
加百列微微一顿，想要在不打扰对方的情况下现行离开。
但刚抬脚迈出电梯，一股力道从身后稳稳地扣住了他的手臂，稳稳地将他带回了电梯内。
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在他手腕处紧扣。
不轻不重，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果断。
“？”
加百列被拉回电梯厢壁，脊背靠在冷硬的金属上。
他下意识抬眼, 视线穿过微微起伏的呼吸，落在还在和人通讯的红头罩身上。
对方依旧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通讯装置。
“事情有变。”
只是将他拽回来后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同时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前往一楼的按钮。
杰森结束通讯：“我们现在就得回去探查达摩克公司。”
他没有遮掩自己得到的情报。
达摩克公司大楼边上的超市刚刚发生剧烈爆炸。
今晚就是最佳时机。
酒店距离公司本就不远。
两人回到大楼前的时候，大楼右侧火光冲天。
超市在此刻成了一片火海, 时不时因为爆炸而产生的震动犹如重锤极大，余波在夜幕下持续回荡。
火焰从超市一侧蔓延，冲天而起的橙红色火光映红整片街区。
空气中夹杂着灼人的热浪，浓烈的烧焦气息刺鼻席卷, 化学物质燃烧的刺痛味道几乎让人窒息。
烟雾在空中翻滚，迅速形成厚重的黑云。
他们赶到时, 火势正盛, 并没有看见任何救援车辆的踪影。
街道两旁的警铃刺耳持续, 两边商铺里的人影匆匆逃离现场。
加百列微微眯眼, 试图穿透迷蒙的烟雾看到内部景象。
精神力铺设，仍然看不见属于达摩克大楼的那一堵墙壁。
但他用精神力的原因不是这个。
“超市里面没有活人。”加百列开口。
在精神力的扫描下, 超市内部的结构一览无余。
他看见了一只巨大的被烧焦的虫子尸体, 虫尸边是几具同样变成焦炭的人类尸体, 手中还紧紧握着枪支。
大概率是实验体管控失败出逃而引发的爆炸。
加百列收回精神力, 从蚀的内部掏出自己的面具以及金属红的头罩递给身边人。
火场的热度滚滚袭来。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就心照不宣地跨入火场，迅速低身穿过被浓烟笼罩的几道门，潜入阴影。
因为蚀的种族特性，需要指纹解锁的电梯根本拦不住他们。
这座单独的电梯井只有一个出口。
一整层的实验室里充斥着消毒液气味和机器运行的低沉嗡鸣声。
离开蚀体内的第一时间，两人就被银鳞隐蛇的能力所笼罩。
并没有惊动内部正在仪器前埋头忙碌的两个研究员。
与达摩克公司内部消息传闻的三四个人不同，这里有且仅有两个研究员。
这里与产品研发部其他几层的布局大致相同，仍旧是各种透明的保护玻璃。
左侧的试验区通过透明玻璃隔断，有几间残破不堪，钢筋裸露，几乎能看到墙壁之外的光线，部分地方还能看到残留的血迹。
应该是格林通话中提到的实验体暴动造成的损失。
右侧关押着用来实验的实验体，容器中光线幽暗，怪异的形状斑驳游动。
不同的是这些人的研究内容。
大楼里的普通昆虫，在这里一步步掺杂了虫族基因，并且越来越像虫族本身所靠近成为半虫族。
但这些半虫族的基因特征完全不同。
伪装而成的翠绿色眼瞳颤动，像湖面上荡开一圈圈涟漪，刹那件被冷冽的银白所吞没。
这只代表了一件事。
幕后之人手中还有着数量极多的、完整的、活着的虫族作为基因母本。
冰冷的月光浸透深黑的湖底，一点点漫上来，将原本温柔平和的伪装深深压下。
那天昆虫展上遇到的奇特昆虫此时就在这里，拥挤的被关在同一个狭窄笼中。
没能明白的尖锐嘶鸣在此刻有了含义。
急切的催促在意识网中跌宕起伏。
【逃！危险！！快逃！！！远离这里！！！】
精神力铺开得到的反应比面对蜂群时强烈太多。
对于王的忠诚印刻在基因中无法抹除。
每一个狭窄笼子里的虫族都在接入意识网的第一时间高声嘶鸣。
无一例外的。
以为他也是被捕获的它们，每一只，都在让他逃。
杀意在加百列胸口深处缓缓翻涌。
身旁的黑发绿眼几乎是瞬间转换成的银发银眼。
尽管安纳西暂时还什么都没有做，看上去安安静静。
但那只是看起来如此。
那双一向看上去情绪浅淡的眼睛在此刻透出一种无机制的平静，带着一种致命的安宁。
杰森敏锐的意识到一件事。
这些实验人员在安纳西眼里，已经是必死之人。
这是对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生气，如同蓄势待发的暗潮。
这些看上去形态各异的虫子似乎和安纳西之间存在着非常紧密的联系，和对方身边的那些神秘生物一样。
部分线索在他脑中一闪而逝。
但他现在没时间去深入思考这些。
杰森抬手，单手按住了银发青年的肩膀。
“别急。”
“这里极有可能不是他们这群人的总部。”
他们的声音被蛇形虫族控制吞噬，并未传出。
容器中的半虫族在接入意识网后就像是被点燃了共鸣的火花。
尖锐的声音此起彼伏着在室内回荡，混杂成一种低沉的“合唱”，音调变换着向四周扩散。
带着难以掩饰的暴躁与敌意。
半虫族们靠近玻璃壁，锋利的肢节在壁面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复眼里的光如同聚焦的红色火焰，闪烁着针对人类而产生的暴戾怒意。
加百列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按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让他缓缓呼出一口气。
左侧的研究员被突如其来的骚动打断，纷纷抬起头诧异地看向右侧关押实验体的区域。
距离最近的一名研究员皱紧眉头，表情中透出些许紧张，和身旁的同事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
“怎么回事？这些虫子下午才暴动过一次，现在怎么又开始了？”
年轻的研究员问道，声音压低，带着疑惑与戒备。
这些虫子看上去的样子简直是恨不得把他们这群人给吃了。
体型偏大的混合体在他的注视中将玻璃撞出了几道微小裂痕。
他想起下午因为实验失误而引发的几个研究员的死亡，眼中缓缓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深层恐惧。
年轻的研究员总觉得很快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不想因此丧命。
另一位年长些的研究员同时走过来。
看上去像是这里的领头人。
加百列看到对方站在玻璃笼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摇头沉声说道：“不清楚，不用担心，大概率是生理反应或者系统故障。”
“检查一下控制系统吧，别让它们出什么意外，这次那边送来的基因样本不多了，得省着点用。”
“如果短时间内出现第三次暴动，这一批虫子就需要清理掉。”
“我去和那边打个申请，让他们尽快把下一批材料送来。”
言语间，只是把所有的半虫族当做简单的耗材。
高高在上。
整层楼的布局看上去一览无余。
所有研究员之间的工作气氛也很松散，完全不像是有顶头上司能够在此施压的样子。
幕后之人并不在这里，所谓的安保部门也人数稀少。
对于加百列和杰森来说，防御脆弱的像是一张纸，轻轻戳一下就能破碎。
那边。
这个研究员口中的简单指代词在加百列脑中几次盘旋。
这些半虫族闹出的动静极大。
因为基因上的不纯粹，加百列的指令无法有效传递。
冰蓝色云团瞬间四散实验室各处。
幻象建立，监控里的画面与到来时完全一致。
“那边是哪边？”他这才驱使身上的银色虫族关闭能力，站在两个研究员的面前平静开口。
眼前的空气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个人影。
两个研究员的颈边无声无息的多出了两根锋利蛛矛。
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相对年轻的研究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瞳孔猛然收缩，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从诧异迅速转变为恐惧。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往边上安保部门所在的方向看去，想要找到些能够得到援助的痕迹。
戴着红头罩的青年踩着脚下的手臂冷漠抬头朝他们这方向看了一眼。
杰森皱眉，从那个另一个研究员的眼中看到了些许狂热，针对安纳西的狂热。
铁锈的气息在这片空间逐渐蔓延。
整个安保部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全军覆没。
“你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加百列的声音很轻，听上去也很友好，像是完全没有把蛛矛架在被人颈间。
第58章 脉搏
加百列没有从研究员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管是有关于“那边”的事情, 还是有关于达摩克公司的老板。
他都没有得到任何相关信息。
因为这些研究员脑中没有相关“概念”。
他们知道有老板和另一个地点的存在。
但每每话到嘴边就会像是被屏蔽了信号一样卡顿，像是被删去运行代码的NPC。
就比如现在。
灯光刺目，白色墙面反射出的冷光如同冰冷利刃切割空气。
两个研究员的脸色看上去都是同样的空白, 显然意识到自己身上出现的异常。
每当想说出些什么情报，就会变得极其缓慢又僵硬。
“十天……”年轻的那个像是经历了很大痛苦才报出这个数字，复述着并不被允许说出的信息，“十天送一次。”
加百列微微眯起眼，视线在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到另外一人身上。
空气中还隐约飘浮着消毒水的味道。
那个看上去年纪比较大的研究员一直在盯着他, 嘴巴翕动，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刺激。
哪怕加百列走到对方身前也听不清到底在念叨什么，只能零星听到的几个单词根本无法串联成一句完整的话。
十天？
听到这个期限的他转头看向年轻的研究员：“上一次是几天前？”
蛛矛还横在颈间，随着问题的出现甚至距离咽喉更近了一步。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但既然已经开了口, 说出其他信息这种事当然也不会犹豫太久。
“上次，上次是在……”
年轻的研究员微微颤抖，眼神散乱地盯着地面，脑中试图抓住那条模糊不清的记忆, 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幕。
嘴巴微张，他呢喃着：“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 突然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 他被猛地推向前重重撞在冰冷地板上。
喉咙处传来剧烈的撕裂感。
他的嘴张开, 想要喊出什么, 却只能发出低沉的、嘶哑的“嗬嗬”声。
后面的信息他没能说出来。
空气中溅起一片温热的血雾，喷洒在实验室白亮的地板上, 滚烫的血液自喉间喷涌而出, 如同破碎的水管四溅。
他睁大双眼, 惊恐与不解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眼前年长研究员的脸上——那张脸毫无表情, 双眼无神，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年轻研究员的视线一点点模糊，疑惑和痛苦在痛苦深处逐渐凝结，直至彻底暗下去，生命的最后一丝光芒消散。
头部垂落发出沉默撞击声。
鲜血在地板上迅速汇成暗红色血泊。
“……”
加百列皱眉，随手甩掉溅到自己手套上的几滴鲜血。
那种温热和腥甜的味道并未引起他的不适，仍旧像来时那样温和但冷漠。
他冷淡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将目光转向造成此种清醒的罪魁祸首。
刚刚对方突然爆发出的力量完全赶超普通人类范畴，这才让他措手不及无法阻止。
年长的研究员脸上沾满溅起的血液，几滴鲜血绕过眼睛的堵截染在眼角顺着脸颊滑落。
他的嘴边糊满猩红，带着强烈铁锈气的液体沿着下巴滴落，浸湿白色的实验服。
刚刚还在撕咬另一个人类咽喉的人此刻像是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他呆滞地跪坐在哪里，缓缓低下头，脸上浮现出茫然与震惊的神情。
研究员的眼神从茫然逐渐转变为惊恐与压抑的愤恨，似乎拼尽全力想要开口为自己说些什么。
“131……”他报出数字。
然而未等他说完，他的脸色骤然一变痛苦地扭曲起来。
加百列下意识拉开距离，注视着对方身上发生的变化。
研究员的额头和太阳穴血管突起，皮肤下的青筋触目惊心，像是有什么在脑内撕裂般的挣动。
“……1312。”他再次开口，鲜血像破裂的水流从人脑袋上的各个窍穴流出。
黑色阴影掠过人眼，最终身体再也无法支撑，双眼带着未竟的愤怒逐渐失去生机彻底沉寂。
所有的事情发生在短短几秒之内。
加百列没有错过对方眼中转瞬即逝的黑色阴影。
研究员的异常出现的毫无预兆——像是惊动了某种预设的程序，受到未知力量的支配。
“131？1312？”
他回想着从年长些的那位研究员口中出现的数字。
是连在一起，还是单纯的一个数组“1312”？后面是否还有没能说完的数字？
而这串数字又代表了什么？
除了这串数字之外，加百列没有从两个研究员身上得到任何多余的线索。
幕后之人隐藏的很深。
他隐隐觉得对方会对于研究员的死亡有所感应。
加百列转头看向红头罩所在的方位，对方正单手撑在控制台前等待着什么。
在解决那些安保人员，并且确定安纳西不会突然爆发之后。
杰森就趁着对方审问研究员的时间走向了这处实验室里的电脑。
屏幕上是不断闪烁的各种编码。
两个研究员死亡的同时，屏幕上闪烁的进度条抵达100%，杰森成功登入实验室的内部系统获取内部实验资料。
屏幕上出现的只有一份份实验日志。
除此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时间紧迫，并没有时间可以留下来让他慢慢看。
安纳西和研究员之间的对话他有听到。
“上次对方送货是在八天前。”
也就是说，如果这里的意外没有传出去，下一次送货人员的到来是在后天。
“没有和数字有关的信息。”
杰森将实验室的资料只拷贝了一半。
尖锐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刺破实验室内的静谧。
实验室的门在一声机械的沉闷咔哒声中彻底封锁，门缝紧闭。
整个实验室被透明的材料封锁，不留一丝逃生的余地。
四周瞬间被耀眼的白色灯光淹没，从天花板、墙壁、地板的各个角落迸射而出的，将整个实验室照得通透。
刺眼的光线扫过每一个角落，将所有可能存在的阴影无情抹除。
加百列深呼吸，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某种针对他的设计。
要想召唤蚀这只虫族，身边必须存在阴影。
但他不明白的是，如果对方知道自己身边有着蚀的存在，那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身上翅膀的存在？
蚀出现在他身边的时间线是晚于翅膀的。
以及，那个透明材料对加百列来说也很眼熟。
是之前装在孵化器上，又被红头罩改装用来困住过他的东西。
但那只能在他进入蜕变期之前奏效。
他随手切割了一片透明材料拿在手上。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矛盾点。
思绪飞转，加百列一遍推测这敌人对他的了解究竟到达哪种地步，一边朝着红头罩所在的位置靠近。
电脑屏幕上，红色倒计时数字跳动着冰冷倒数。
类似的戏码杰森见到过很多次。
距离爆炸发生的时间仅剩一分钟。
准确来说，还有五十几秒。
又是爆炸自毁程序。
这些人似乎在保存各种实验室或者基地的时候，就没什么新的花样。
“还要多久能拷贝完成？”
加百列注意到屏幕上闪烁的进度条随口询问。
两个人站在即将自毁的实验室里，脸上却没什么紧张的情绪，带着种如出一辙的松弛。
杰森垂眼看了眼屏幕上的进度。
“十五秒。”
眼下距离自毁程序启动还剩四十秒。
红色倒计时在屏幕上闪烁着，像是在催促行动。
时间虽紧，但足够下载完所有资料。
“相信我吗？”加百列偏头看着红头罩。
杰森与他对视。
他当然还记得，那天爆炸中心对方展开的那双漂亮又锋利的翅膀。
但杰森下意识地扫视了一眼对方与自己相比略显纤细的身躯。
并不是很显眼的肌肉线条在实验室的刺眼白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其实在看见倒计时的第一时间，杰森就已经在脑中罗列出了数个撤离计划。
所以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喉间微微滚动。
最后在下载的进度条走完之前，青年还是给予了回应。
“你觉得我会不相信？”
杰森在短暂的沉默后笑了一下，带着些许揶揄的意味：“就算你瘦成根火柴棍，我也知道你能搞定。”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
拷贝文件的进度条恰好到达终点。
加百列抬手，手指勾住红头罩的手腕，温度与脉搏瞬间传至他手下。
就如刚刚所说的自己相信安纳西，杰森并没有做出任何浪费时间的事情。
来时就看见的那堵破损的墙壁就在眼前。
这大概是整栋楼最高的地方。
隐约能够看见下方网格一样的其他建筑。
破损处的前方还罩着那份透明材料。
但加百列的脚步没有停下，被他拉着的青年也没有半分迟疑。
蛛矛自身后显现穿透墙壁造成巨大空洞的下一秒，实验室中央屏幕上的倒计时彻底归零。
爆裂的火光冲天而起。
在火光的映衬下，他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拉着红头罩直接跃出大楼。
崩裂的墙体带着碎片从身后被冲击波裹挟着冲出。
自由落体带来的失重感瞬间席卷。
腰间传来压力感。
杰森低头，看着双手转移位置搂住自己腰的人，那双月湖色眼睛带着笑意张开双翅。
背后大楼因为自毁程序而产生的爆炸火光在此刻轻易的沦为对方眼中陪衬。
下落而产生的风声还在耳边呼啸。
加百列揽在青年腰间的手臂收紧，背后翅膀向下扇动以做缓冲。
“你看，”他眼尾下弯，“说了不会让你有事的。”
杰森：“……”
他的目光飘开落在身后那场祸及整栋公司的爆炸上。
烟花，其实真的挺好看的。
第59章 互换
火光与碎片在夜空中绽开。
火舌和金属碎片冲天而起, 携带着无法忽视的暴力气息。
冲击波像是洪流，卷起燃烧的气浪在后方逼近，像是想要将他们留下。
杰森下意识的, 又将目光转了回去，视线触碰到对方那双银色眼睛。
火光和碎片反射的光线让那双月湖色的眼睛几乎被染成金色。
离开那个经过特殊处理、毫无阴影的实验室后，加百列终于能再次召唤蚀。
揽在青年腰后的手微微移动。
空气中像是被撕裂一层。
银色虫族自两人之间身体的阴影间掠出，自小变大，静止在半空中，稳稳托住二人。
虫族的能力将两人笼罩, 足以让加百列和红头罩从任何监控设备的视野中彻底隐匿。
腰间的手收回，杰森和安纳西并肩坐下。
短暂的视线交汇后，同时望向不远处爆炸后的达摩克公司大楼。
高耸的大楼此刻已如残破的雕像在夜空中佝偻。
办结大楼被爆炸撕扯成扭曲的废墟，裸露的钢梁在火光中如同破碎的肋骨伸向半空。
零星的火光在残垣上闪烁, 在垂死的边缘映照着下方满地的碎片与尘土。
偶有残骸在还没结束的余震中崩落。
这种爆炸程度，完全不像是考虑过员工死活。
大楼爆炸的火光几乎染亮的半个夜空，橙红的火焰倒映在云层下方。
夜幕看上去像是被撕裂出一道灼烧的扣子。
那些带着火星的灰尘飘散在空中，像极了一场短暂而炽热的流星雨。
火光的余韵映照着城市的建筑轮廓, 而稍远的地方，夜空依旧静谧。
星辰在浓烈的火光之外闪烁, 微弱却不失光芒。
加百列静静看着头顶的星空, 略有些出神, 好一会儿才将视线收回转向身边的红头罩。
之前那些犹豫和退缩在此刻又散去了些。
有些事情好像不是必须要等到回到哥谭再说。
在青年的目光下, 他眼中笑意尽显：“我叫加百列。”
这句自我介绍来的有些突然。
原计划回到哥谭再进行的交流被突然提前来到此刻。
杰森呼吸的节奏稍微紊乱了一下，眼神微微变, 某种深藏的情绪被撩拨出水面。
他一手撑在剩下银色虫族的背脊上, 姿态看似随意, 却微微靠向加百列的方向。
“哇哦。”
他仿佛并未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影响。
“加百列。”杰森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我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
他哼笑一声，不经意地偏过头去，像是从来没有决定等待过对方交付信任一样压低声音继续道：“为你终于决定认真的迈出这一步？”
这话里带着些不着痕迹的刺。
四周弥漫的硝烟与微尘渐渐散去，空气中偶尔传来些许余火的噼啪声。
时间仿佛短暂的静止在此刻。
加百列并没有急着回应，反倒稍稍前倾，视线描摹着红头罩颈间那层战甲覆盖的弧线。
目光短暂驻留，像是在掂量什么，带着几分柔和温度。
“毕竟……”
他轻声开口，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我的好队友让我……”加百列轻笑了一声，声音很低，像是随口一说，又像是故意含糊地想要撩拨对方的神经。
“两次。”中间的几个字眼被他以再明显不过的故意姿态模糊吞下。
加百列的视线最终缓缓上移，直视对方头罩之下。
杰森闻言，微微挑眉，掩在红头罩下的神色难辨。
他静静地看着加百列。
“是吗？”他像是在回应对方的挑逗，但又不完全接纳。
“记得倒是清楚。”青年同样低笑，意有所指。
杰森停了停，有意留给对方一瞬空白的挑衅。
然后才冷不防地继续开口。
他的目光并未离开眼前银色发丝几乎快要垂到自己身上的青年。
“下次再试试，或许我会让你记得更‘清楚’点。”
像是要将对方言语中的暗藏含义一层层剥开，有留有些许微弱的暧昧余地，带着点克制。
加百列能够感受到，红头罩的目光穿过头罩落在自己的脸上，带着一种冷静到近乎不容置疑的压迫。
青年缓缓靠近，直至气息几乎逼近他的额侧。
空气似乎有些灼热。
他短暂失神，又被对方的话带着集中注意力。
“杰森。”
加百列听到对方报出这个名字完成互换。
晚上的爆炸实在算不上是一场普通烟花。
对于本就正在经历部分混乱时刻的中心城，很多人忙得更加焦头烂额。
整个达摩克公司大楼被这次的爆炸事件全部摧毁，看上去就剩下半个大楼框架。
在官方警署想要就爆炸事件的起因进行问话调查的时候，却遭到了公司代表人的敷衍搪塞。
这段时间中心城发生了不少事，警局里大多数人都手里端着杯咖啡行色匆匆。
“在前几次的传唤里，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位警官。”
穿着西装的男人平静开口：“这是公司建设时管道铺设设计失误造成的意外爆炸。”
“没有任何人为因素，并且已经向当初的施工团队索要赔偿。”他顿了顿，“我的老板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只希望后续各位不要再继续找麻烦。”
负责调查这件事的警察已经被气成了红脖子，但脸上勉强还保持着冷静。
眼前这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看上去就像是个典型的金融领域斯文败类。
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假惺惺的礼节性微笑，语气是故意调整的漫不经心腔调。
他深吸一口气指出对方话中的漏洞。
“什么样的管道能引起整栋大楼一起爆炸，还是在已经下班无人逗留的情况下。”
作为达摩克公司代表人的男人扯出一个笑：“我们承认当初额外加装了用来运输特殊易爆气体的管道。”
“给予员工及家属的补偿以及一切罚款会在三个工作日内缴纳结清。”
整个对话进程再次回到原点。
“还有什么事情需要问吗？”男人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我过会儿约了人打高尔夫，公司旧址地皮即将出售。”
毕竟对方并不是嫌疑人，一切问话自然不能在审讯室里进行。
警方也不可能对非嫌疑人进行无理由扣留，尽管对方可疑到近乎挑衅。
巴里端着份披萨，目光与走出房门的金融男交汇了短暂一眼。
对方朝他颔首，却没有掩饰那种目中无人的高傲。
擦肩而过。
房门并没有关上。
内部又走出一个人，脖子上因为气恼而产生的红色还没有完全褪去。
“混蛋。”
巴里听到这位同事低声骂了一句。
这几天他一直在调查和那位议员死亡原因有关的事情，给其他事情留下的注意力并不多。
但几乎是整个达摩克公司大楼刚刚爆炸，他就已经赶到了现场。
比较怪异的地方是，这样巨大的事故下，几乎无人伤亡。
是的，几乎。
大楼里有且仅有两具尸体。
甚至经过他的鉴定，发现这两人并不是死于大楼爆炸。
更像是自相残杀。
这才是让整个警署追着这件事不放的真正原因。
披萨快速补充着体内消失的能量，他咽下今天吃的第不知道多少片披萨，掏出手机给好友发个了个消息。
巴里：我建议你结束培训后先回哥谭，最近中心城给我的感觉不太美妙。
他甚至可能抽不出时间去见他。
消息尚未显示已读，巴里丢掉披萨盒收回手机再次投入工作状态。
议员的整个社交关系太过复杂，想要他命的人太多，这导致调查经常会出现错误方向。
好在今天终于有了其他进展。
“我要请个假。”他对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开口。
手机振动的时候，加百列打开屏幕进入和巴里的聊天框。
这几天里对方应该很忙，两个人的聊天频率很低。
这应该是对方抽空发来的消息。
为避免对方担心影响工作，他想了想才回复：谢谢提醒，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马上就准备回哥谭了。
达摩克公司大楼爆炸，整个研学活动直接宣布告吹。
但距离最开始安排好的时限还有一两天时间。
为表歉意，剩下的时间都可以自由活动，一万以下的总个人消费将由达摩克公司报销百分之八十。
因此他目前还能以自由活动的名目留在团队里。
随着大楼的爆炸，关于幕后黑手的线索几乎完全断绝在这里。
同时振动的还有另外一个手机。
玛莎：是不是你干的？
尽管这句话并没有出现主语，但强烈的指向性已经把这句话在问什么展现的一清二楚。
加百列打字的手指停顿。
——不全是，也有别人的功劳。
露易丝没兴趣追究这个别人指的是谁。
她只是追问：有得到什么线索吗？
事实上，加百列这一次得到的线索少到几乎没有。
除了确定这公司背后的人和试图孵化虫族的家伙是同一个之外，就只有那串意义不明的数字。
要想得到更多的情报，显然还需要做其他的调查。
他这段时间在达摩克公司各个部门交换的时间里，当然不止是探查那个隐藏楼层的入口。
不然未免太过浪费“玛莎”给自己创造的这个机会。
像是财务和人力资源这两个部门，出现有效信息的概率比其他地方要高的多。
在过去没有爆炸的工作时间里。
没有任何一位普通员工见到过达摩克公司的真正老板。
这位名义上的老板从未来到公司。
所有需要出席的活动都只能见到对方聘请的职业代表人，一切管理权也全都让渡到了代表人手中。
加百列要想获得更多老板的信息，就得从代表人身上下手。
第60章 误会
像这种有关代表人的资料对于人事部门并不是什么需要特别在意保密的东西。
随便几个正式职员都知道一部分, 随口就能丢出很多有用信息。
譬如——这位名为安德森.哈伦的代表人，每隔两天时间都会雷打不动的带几个合作对象进入高尔夫球场。
而且一切消费走的公账，通常消费产生的时间都在下午两点。这一点消息来源财务部。
加百列回忆起之前从员工合照中找出的代表人样貌。
他相信这位代表人, 一定会非常“自愿慷慨”的把消息告诉他的。
杰森也知道代表人的存在。
但这次的行动加百列并没有和对方一起。
对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加百列关掉电脑上那些让他看的一直内心冒火的实验资料走出房门。
中心城高尔夫球场——翠绿景园，位于城郊的丘陵地带，层层叠叠的绿草在午后阳光下像块无垠翡翠毯。
下午一点五十。
加百列低头看了眼时间，仗着别人看不见他，正大光明地从大门走进场馆。
整个待客大厅一览无余。
这是个会员制高尔夫球场，所以哪怕今天是周日, 能够看到的客人也并不是很多。
财务部给出的消息非常准确。
下午两点，场馆大门前多出了几个身影。
安德森.哈伦，他要等的人来了。
翠绿景园注重会员的隐私保护和体验感。
巨大的场馆占地面积和高覆盖度的绿化足以让会员之间无法看到彼此，只安静享受自己的私人时间。
这给了加百列太多趁虚而入的机会。
但在他想办法从代表人身上掏信息之前, 顺便得知了一些非常有趣的消息。
安德森口袋里的电话响起。
屏幕上的来电人姓名让他选择和一起来的同伴们分开选了个单独的场馆。
他几乎是瞬间挂断的电话跑向自己的区域。
路上电话铃声像是催命一样一次又一次响起。
代表人的速度对于加百列来说并不算快。
他能够很清晰的捕捉到对方脸上因为电话而产生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那是一种无法掩饰的，因为事情脱离掌控而产生的烦躁。
这样的表现，让加百列选择了录音。
安德森在属于自己的区域站定。
刚刚挂断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挂断电话，在铃还没完全响的时候就选择了接起。
“我说过很多次了！这几天少和我联系不要催我！”
“我当然知道应该早点离开这里！”
棕色短发的男人声音暴躁的打着电话：“但是, 我现在被那群该死的警察缠上了！”
“一直被这群警察盯着，你让我怎么想办法离开中心城？”
整个对话到此处听上去都还算得上是比较正常。
但安德森.哈伦脸上是明显的暴躁神色, 与刚入球场时那副高傲的样子完全不同。
甚至看上去还带着点惶惶不安。
这些就为这场对话带上了点不一样的色彩。
作为公司的代表人, 以及这场爆炸中的“受害者”一方, 为什么会那么想要离开中心城？
加百列靠近了一点, 想要看看还能不能听到点其他的消息。
通话那头的人似乎被安德森的语气激怒，声音提高。
是个因为音调而显得有些尖锐的女声。
能听见几个和债务, 保险有关的词汇。
“你别忘了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你得想办法把我弄出去。”
作为公司代表人的男人深呼吸, 缓和了情绪：“不然我被抓进去, 我们两个都得玩完。”
安德森一边威胁一边安抚。
“那些管道是你让我铺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提前爆炸，但计划也算是成功实施。”
“我马上就能把这块达摩克公司的地皮卖出去，债务很快就能清空。”
“等之前买的保险到账，我们就彻底财务自由了。”
加百列被这些对话里的信息量勾起了兴趣。
所以，达摩克公司大楼本来就会发生爆炸。
只不过是他和红头罩的到来让这件事提前发生？
但是为什么安德森.哈伦敢这样做？他明明只是一个代表人而已。
加百列眯了眯眼，想听听安德森的这通对话还能暴露出什么信息。
整个通话已经没了刚开始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剩下的全都是安德森和电话那头的人互相安抚，以及商讨出方案后最迟两天就离开中心城的约定。
安德森挂断电话，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他是来放松心情的。
白色小球落入球洞。
加百列在兴奋于自己一杆进洞的安德森.哈伦身边显露身影。
“哈伦先生。”他开口，语气是一贯的温和平淡，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有多好。
“我这边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希望你能够保持配合。”
刚刚挥杆结束的三十几岁男人被自己身边突然多出的人影吓了一跳。
安德森本能的想要骂人，同时心中快速滑过对方到底听见多少，以及多少钱能摆平这件事的想法。
如果不能摆平，那就只能考虑灭口。
“你……”他假笑转头，但心中的一切算计都在面临脖子边出现的金属匕首时消失。
面对这种悄无声息到来的性命威胁，安德森很识相的选择了配合。
“你想知道些什么？”
加百列满意于这种不需要多费精力的对话：“关于你们老板的信息。”
他没说自己要哪方面的信息，也没说要说多少才足够，只是在男人眼神滑向那些隐藏在各种位置的监控时再次开口。
“不用担心，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之间的友好交流。”
安德森感觉自己背后发凉。
来人询问的是和老板有关的信息。
能做出炸了公司大楼骗保还打算跑路的人当然没什么职业道德，也对老板没什么忠诚。
如果是问他公司机密项目，他还能说出点什么。
但偏偏是有关老板的问题让安德森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
“……”
空气中有短暂的沉默。
“关于老板，”安德森.哈伦犹豫着斟酌应该怎么开口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其实我也没有见过老板。”
“？”加百列抬眼。
这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答案。
代表人还在继续开口。
但无数词语组合出的核心意思只有一个：安德森没见过老板，老板每次都要隔很长一段时间才通过网络和他联系。
没有固定的联系方式。
以及公司管理方面他其实就是个滥竽充数的，实际半点不懂。
并且最高实验组直属于老板，他对这个实验组的晋升制完全不了解。
加百列能看出他没有撒谎。
有关于幕后之人的线索再一次断掉。
“那黑面具呢？”加百列想起自己来到中心城的根本原因，“他和你们做的什么交易？”
安德森给予更加茫然的反应，像是完全不知道公司业务有涉及到黑面具。
加百列明白了。
这人就是个明面上用来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靶子。
只是不知道幕后之人有没有想到过，这个靶子也会有自己的心思，并且非常顺便的就毁掉了整个达摩克公司。
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加百列还是想尝试套出更多情报。
匕首依旧稳稳的横在空中。
但他刚打算开口，疾风扑面而来，发丝被风扬起。
加百列下意识眯起眼睛，目光扫过面前瞬间空无一人的位置——刀刃下安德森的身影凭空消失。
他抬起头，视线瞬间落在不远处。
红色身影手下按着代表人的肩膀站在几米之外。
是刚刚来到中心城的时候就见过的中心城义警。
他们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
“你知道。”巴里眼神同样锁定不远处的银发身影。
他眼底带着好奇，又掺杂一丝警惕：“血腥暴力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如果你和他之间有仇……”
刚刚被高速带起的风这才慢悠悠吹向已经停了下来的闪电侠。
几丝不那么明显的香气被风裹挟着飘到巴里鼻间。
这味道闻起来有些似曾相识。
他后面用来劝阻误入歧途“复仇者”的话有些卡壳。
对于香气的记忆来源被调出。
是那天在巷子里闻到的，属于红头罩搭档的味道。
巴里愣了一下，眼中的警惕稍微褪去。
眼前这个拿着匕首的，就是红头罩带着炫耀语气跟自己提到的搭档吗？
尽管那时候红头罩的语气很不明显。
但巴里就是觉得当时自己有被秀到。
思绪回到当下，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误会了这位……巴里顿了顿，发现自己不知道对方的代号。
“你是……红头罩的搭档？”
正在思考应该怎么解除这个麻烦误会的加百列点头，以为是杰森告知过对方他的外貌特征。
他的目光移向被带走的达摩克代表人：“我刚刚只是想继续问他一些问题。”
巴里松了口气。
他带着手底下的男人靠近。
以为自己得救了的安德森：？闪电侠不是来救自己的吗？
“安纳西。”加百列朝眼前的闪电侠做了个比较正式的自我介绍。
他有注意到刚刚对方说他是红头罩搭档之前的那一瞬间停顿。
“安纳西？”
巴里下意识重复这个和好友曾用网络昵称相同的代号。
他记得好友和他说过，守护神安纳西这尊神袛的名讳非常小众，几乎不为人知晓。
巴里眼睛亮了一下，为这种巧合而感到些许高兴。
和安纳西之间的那种不熟隔阂感几乎是在听到这个代号的瞬间就褪去。
加百列在闪电侠重复他代号的时候给予了回应：“嗯。”
“考虑过换个搭档吗？”
莫名的冲动促使他半开玩笑的说出这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