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脱口而出了什么？
加百列打量闪电侠的目光因为这句问话而停滞, 片刻后转回到他的脸上与他对视。
考虑换搭档？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安纳西这个身份第一次与闪电侠正式碰面？
加百列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能不让人感到尴尬。
以及……
他身上还带着用来和红头罩联络的通讯器。
这会儿通讯频道里没有任何声音，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在听。
应该？没有？
加百列仔细听了一下通讯频道里的动静。
在确认连呼吸声都没听到后, 红头罩这会儿大概并没有关注通讯频道。
他不自觉松了口气将注意力放回眼前。
巴里说完后，空气里忽然静下来，只有微不可闻的风声和呼吸声。
短暂的沉默让他不由自主地瞄了眼安纳西，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点过界了。
事实上，他自己也有些摸不清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个问题。
内心翻涌着一股莫名的冲动。
就好像……
手下还死死按着嫌疑问话对象的中心城义警仔细思索着可以用来形容这种模糊感觉的语句。
莫名的直觉让巴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
就好像，比起红头罩, 他才是应该与这位安纳西认识更久，关系更加亲密的人。
可是无论如何，这样的想法对于彼此都未免显得太过唐突了。
不管是对于红头罩，还是对于他自己。
巴里一边在心里觉得自己有点离谱, 一边讪讪地摸了摸后颈，露出一个抱歉又带点尴尬的笑容。
“抱歉啊，刚刚只是开个玩笑。”他语气轻快地解释，眼里却多出几分真诚的歉意, “只是觉得，呃, 和你在一起相处感觉应该会很不错。”
“大概是种直觉？”他耸耸肩, “反正, 我就想着——如果你换个搭档, 我们也可能会是个不错的组合，对吧？”
闪电侠的性格似乎比较活泼。
说话的时候语速很快, 眼神亮的像只毛茸茸的犬科动物。
与中心城这座城市真的很搭。
加百列偏头, 为这位新认识的超英贴了几个标签。
而且, 这位闪电侠, 从第一次见到时就带给他一种很轻微的熟悉感。
“也许是这样。”他带着点笑意回答。
耳畔的通讯频道里多出一道细微呼吸声。
加百列顿了顿，在刚刚的回答后面又加了一句：“但现在我的搭档只会是红头罩。”
“你找他是想要做些什么？”加百列重新看向被按着的达摩克公司代表身上。
那道细微呼吸声像是他的错觉，并没有再出现过。
他将话题稳稳拉回，将关于换搭档的玩笑轻轻带过。
小插曲就这么被翻篇。
加百列并没有启动面具的全覆模式，也因此露出了大部分五官。
阳光下，银发青年的表情柔和，笑意从嘴角掠过又倏忽消散。
像是风掠过水面留下的浅浅波纹，似近又远。
巴里看着他，奇异的熟悉感再次浮上心间，总觉得自己前不久刚刚才见到过这种笑容。
他回过神，嘴角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像是为了掩饰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的怔愣。
“喔，我有些关于议员的事情要问他。”他语气带着闪电侠式独有的随意和坦然。
巴里笑着解释，眼底一丝迟疑也没有。
对他而言，安纳西既然是红头罩的搭档，自然清楚那天巷子里遇害的议员死因成谜，也清楚他和红头罩之间的一些安排。
有关于那天的后续，杰森确实和加百列有过交流。
他微微颔首以示理解。
但，加百列目光落在满脸惊恐的中年人身上，眼中带着点轻微的疑虑。
通过刚才那些信息量颇少的对话，他对这位代表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
这人是个表面光鲜的草包，八成无法提供闪电侠想要的有价值信息。
事实也的确如此。
面对中心城义警以及未知名其他义警的双重注视。
心理本就有鬼，压力大到快要爆炸安德森.哈伦紧张到有点想吐。
面对闪电侠提出的问题，他很诚实的选择告知。
“是很久之前老板就让我开始这样做的。每隔两天来一次翡翠景园，每次都要待满最少两个小时。”
“但是，议员？”
安德森当然知道这段时间中心城因为议员的死牵扯出了很多事。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
他着重强调：“一次也没见过。”
在巴里的调查里，议员同样以每隔两天一次的频率来到翠绿景园，与安德森同时段。
一切问题的根本再次回到达摩克公司老板的身上。
但线索在关于老板的部分再次全部中断。
两个蒙面义警的问话都告一段落。
安德森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迎着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的阳光小心翼翼询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这个时间，他已经该去前往洽谈公司地皮售卖的事情了。
“……”加百列看着他，“你知道这些事你说出去自己会死的吧。”
代表人的脸色一白，知道他在指什么：“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安德森并没有得到自己刚刚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已经晕了过去。
“他涉嫌经济犯罪。”
加百列转头看向站在另一边的闪电侠：“证据我会让红头罩发给你，但不要现在就直接把他送进监狱。”
他并不是出于正义的角度这样做。
而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果让安德森离开警方视线进入鱼龙混杂的监狱，对方很有可能死于非命。
这样的话，那就完全无法等到背后的老板主动联系。
蓝色冰霜精灵依附于西装口袋下悄然隐没。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
——在达摩克公司大楼爆炸的时候，“老板”清楚了一切，安德森成为弃子。
打晕代表人的时候，加百列刻意控制了力道。
他和身边的闪电侠站在高尔夫球场边的密林里，身形隐没在大叔投下的阴影中，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宽阔草地上，安德森.哈伦从草地上醒来。
在最初左右环顾的惊慌失措后，他整理回最开始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撇下那些运动用具站起身离开场馆。
代表人的身影在空旷的场地中央慢慢缩小。
被树木掩映的两个人目送这道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并不高，但值得一试。
巴里大概明白安纳西的意图——如果这里只有他自己，他也是会这样做的。
对方的目标和他不谋而合。
安纳西。
他在心中再次默念这个借用了守护神神袛名称的代号。
巴里偏头看向身侧，现在他和安纳西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
这样的距离，让他清晰的捕捉到一股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异香。
这种香气很微妙。
却让他的心情更加轻松了一点，在第一眼看见时就产生的亲近感因香味愈发高涨。
“真的不考虑换个搭档吗？”巴里忽然笑着开口，露出惯常的灿烂笑容。
这句话语气依旧带着轻松随意的玩笑意味。
他眼神落在对方的银白色眼睛上，像是有点促狭，又像是有点期待得到点跟刚刚不一样的回应。
巴里半开玩笑地抬手比划了一下，刻意加重了那种“玩笑”的意味。
他微微倾身靠近，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想要防止别人听见。
“毕竟，哥谭的工作环境，总在黑暗里绕来绕去，”巴里选择拉踩哥谭。
“但是中心城，空气清新，天还蓝——而且——”
他摇摇头，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夜巡的时候没有看起来就让人压力倍增的蝙蝠侠。”
“你知道的。”他眨了眨眼像是在暗示什么。
“中心城更需要你一点。”巴里细数中心城的优点朝着身边的安纳西。
他的眼睛和身后的天空几乎同色：“怎么样？我肯定会是个好搭档。”
加百列的肩膀被闪电侠拍了两下，但他并没有感到任何隔阂带来的抗拒。
他看着眼前穿着红色制服的青年，眼里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眼前的青年带着天然的活泼和风趣，像一只表达友好的大型犬，眼里是满溢的坦然。
丝毫看不出是在做撬人墙角这种勾当的心虚。
“……”
加百列闻言，眉头微不可见地扬起。
他唇角浮出温和笑意。
这玩笑并没有让他感到困扰，反而让他稍稍放松，正要随口回应——
“呵。”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瞬间，耳边的通讯频道中忽然响起一声冷笑。
那声笑音量不低，半分不掩饰的，带着几分锐利，像一把寒刃干净利落地打断了这个对话。
加百列微微顿住，刚要说出口的回应被截断。
是红头罩的声音。
像是在提醒他自己一直都在。
那一声冷笑过后，通讯频道里的呼吸声并未消失。
所以刚刚就听到的那道短暂出现的呼吸声并非他的错觉。
加百列：“……”
他嘴角的笑意弧度差点压不住。
“还是不了。”他再次婉拒了闪电侠的邀请，他指了指耳朵上的通讯器，发出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巴里当然知道自己得到的会是什么答案，他的心情完全没有受到被拒绝的影响。
直到他看见安纳西的暗示，并且在和安纳西分开后收到了来自红头罩的第一条信息。
红头罩：你没有自己的搭档吗？哦，对，你没有。
巴里动作一僵。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第二条消息已经接踵而至。
红头罩：有关哥谭的以及倍感压力那段我已经发给蝙蝠侠了，不用谢我。
屏幕上弹出的第三条信息并不来源于红头罩。
蝙蝠侠：？
蝙蝠侠：你需要更多的抗压训练。
第62章 越线
通讯频道里, 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偶尔还能听见一丝轻微的摩擦声。
像是手指触碰到某种金属表面的声音，低沉、细微, 几乎不易察觉。
但加百列没办法从这些细节判断出红头罩现在所处的环境。
他侧耳听着，但再怎么辨别，这些细微琐碎的声音也不足以让他推测出红头罩此时的情绪状态。
不过后者似乎也不需要他去判断。
中心城的阳光暖的让人昏昏欲睡。
风从脸颊拂过，坐在泡芙背上的加百列半眯着眼，又过了会儿才听到杰森的声音从频道那头传来。
身为他搭档的青年那略带冷意的声音，缓慢地重复着在频道中听到的几句话：“有没有考虑过换个搭档？也许是这样？”
这种语气, 让加百列瞬间回到之前对方轻描淡写炸掉化工厂那天。
他几乎能想象到现在红头罩在另一头是什么样的姿态。
“没有。”
阳光从指缝间落下映在面具上。
“我保证，”加百列的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带着再明显不过的认真，“只有你会是我的搭档。”
杰森靠坐在椅子上, 昏暗的环境阴影落在他脸上遮盖他眼中的情绪。
不可否认在听到加百列的保证时，他确实因此产生了情绪波动。
“真有意思。”他低声冷嗤。
杰森看了眼显示闪电侠已读的消息记录。
怪异。
屏幕因为没有任何操作而自动熄灭。
按照他对闪电侠性格的了解，如果只是单纯的开玩笑，那么现在大概已经有一大堆消息从对话框里弹出。
但从他消息发出到现在, 对方除了查看消息之外只发了一个抱歉，没有做其他任何多余的解释。
这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
“没想到中心城的义警对你这么上心, 怎么, 是觉得跟我搭档太危险？还是说, 他觉得哥谭不适合你这‘新鲜血液’？”
这话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
绷带一圈圈缠住手臂, 他漫不经心地继续开口：“不过大概率可能是因为你身上那种香气的影响。”
杰森将闪电侠行为背后有其他原因的可能性直接堵死。
用来清理创口的纱布落入清水，猩红色在水中蔓延开。
“你和他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他说。
加百列无法反驳这一点。
对于杰森的这个思路, 他接受了一半。
不过这并不是最需要讨论的问题。
加百列终于辨认出从呼吸声恢复时就一直吸引着他注意力的细碎声音到底是什么。
他链接上身下的泡芙示意它停下。
“你受伤了？”看着近在咫尺的酒店, 加百列直白询问。
杰森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
“……”
加百列等了一会儿, 没有等到回答。
通讯频道里的细碎声响忽然全部消失。
要处理伤口, 那人就大概率不会是在酒店。
加百列神色淡了下来：“位置给我。”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在平静中透出些隐隐的压力，像是一根被缓慢拉近的弦。
“或者你想让我直接把整个中心城翻一遍？”
他话音稍顿，后半句说的很重，语气低缓，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的好搭档？”
杰森知道加百列的确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尤其是在收拢了实验室那些实验体昆虫之后。
他沉默几秒，最终妥协，把自己在中心城的临时据点位置发了过去。
他很清楚，加百列绝不是随口一说。
要是他再推脱，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利用能力掀过整个城市来找他。
房内的微光赢照着静默的空间，带起点压抑。
杰森半倚在处理伤口的椅子上，左肩略微向下垂着。
一旁的托盘里盛着血水，水面映出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没过多久，光照环境本就非常一般的房间里阴影涌动。
杰森眼前的阴影晃动，似流水般翻涌。
一只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从黑暗中延伸出来，掌心带着凉意，沉默安静地搭上他裸露的肩膀。
微凉的触感透过肌肤深入他的肩膀，伴随些轻微的压迫感。
肩膀上多出的这份重量让他抬头望向从阴影中跨步而出的加百列。
银发青年悄然从阴影中现身，连敲门的步骤都直接省略。
血腥气在进入房间之后的第一时间就萦绕在了鼻腔。
加百列嘴角挂着的弧度没有再次变淡，反而一点点加深。
青年的上半身暴露在光线中，没有任何遮挡，皮肤因受伤而泛出不规则的青紫红痕。
肌肉线条流畅而紧绷，腰腹间甚至还有血迹并未擦干。
光影在杰森脸上勾勒出凌厉的阴影，遮住半边面容。
他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加百列弯下腰，双眼与杰森平齐。
本来准备留到回哥谭再正式揭下面具的会面约定被打破的猝不及防。
青年额前那一绺白发轻微晃动着吸引的他的注意力。
熟悉的五官让加百列加重了以后一定要相信自己直觉的决心。
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的目光从发丝转移到那双微光下带着些墨色的蓝眼睛上。
在短暂的凝视之后，加百列并没有开口，而是偏头去观察青年脸上的伤口。
红头罩脸上只是些不怎么严重的擦伤。
是的，红头罩。
加百列心里对于对方的称呼暂时回退到了没有互换姓名之前。
在两人之间距离骤然拉近的时候，杰森没动。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加百列在出现时身上带着的怒气。
虽然不显山露水，但却透过那只扣在他肩膀上的手传达了出来。
银发青年从阴影中踏出的瞬间，似乎将所有的重心都压在了那只手上。
指尖甚至刻意收紧，掌心压迫着他肩膀上裸露的肌肉。
但这些动作完全避开了他身上的伤口。
杰森侧头，眼角余光瞥到对方看似只有温和情绪，并没有因为他手上而产生什么想法的眼睛。
他没有挣开那只手，反而嘴角微微扬起。
“来的挺快。”他的嗓音低哑，尾音带着一丝轻笑，“我以为你好歹会敲个门。”
加百列闻声转头，视线从对方手臂上的染血纱布上收回。
他敏锐捕捉到了青年话语中带着的隐隐笑意。
从来时就未发一言的银发青年终于开口，却并不是对红头罩话语的回应。
“怎么受伤的？”加百列眼尾下弯，“什么样的大麻烦能让我们的红头罩先生受伤？”
杰森看着身前人再次弯下身偏头靠近他自己的耳侧，声音在他耳边低声响起。
“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尊贵的韦恩二少？”
现在有些阴阳怪气的人换了个对象。
加百列调整姿势，直起腰带着些居高临下的看着脸上没有丝毫遮挡的哥谭义警。
杰森轻微动了动。
但一直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指尖用力。
他抬眼，发现银发青年目光中一贯的温和褪去，带着少许压迫感，像是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你该不会一开始没打算告诉过我？”
加百列冷不丁询问。
杰森：“……”
“不是。”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打算处理完伤口再告诉你的。”
在这压迫的姿势里，杰森抬起眼带着一丝笑意慢悠悠回答道：“只是你先发现了而已。”
加百列没再说什么。
视线在青年身上扫视过一轮，确认对方确实没受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后，他心里最开始那种生气的感觉缓慢褪去。
手从对方的肩膀上收回。
微凉的掌心擦过皮肤，浅到像羽毛划过一样的力度却像是穿透血管直达心脏。
明明是昏暗压抑的环境，却飘浮着难以言说的亲密。
像是只要稍微越线，就会踏入新的边界。
还在对视的两人都对此一清二楚。
青年额前的那缕挑染白发在这房间内实在惹眼。
加百列的目光落点再次在杰森的发丝上短暂停留。
原本的计划在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被打破。
他沉默片刻，像是挣脱了什么禁忌般抬起手。
指尖从面具的边缘轻触而上，在摸到隐秘按钮后指腹微微用力将面具从脸上揭开，剥离了伪装的外壳。
面具离开肌肤的瞬间，面部轮廓在黑暗中浮现。
虽然坦然相对的时机来的突然，却又好像命中注定在此时挣脱枷锁。
“加百列.艾德里安。”加百列轻声开口。
这次他报出了全名。
坐在椅子上的青年眼中笑意收敛。
“杰森.陶德。”
这一次，杰森的语气中带着些正式。
加百列又俯下身。
在青年的注视中，他的手毫不客气地抬起贴近对方腰间。
掌心恰到好处地触碰杰森的腰腹，指尖顺着肌肉的线条按压。
青年的腹部肌肉在他的掌心下略显紧绷，带着不服输的硬度，但肌理间又带着微妙的柔韧。
伴随着手下热意身躯规律的呼吸起伏，加百列能感受到杰森躯体中略带隐忍的力量。
像是野兽被棉纱所束缚，透着不甘，但从容。
终于，在这种充满暧昧的姿态中。
加百列不紧不慢地冷静开口，带着难以忽视的在意。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第63章 苏醒
加百列指腹在杰森的腰腹间划过, 碰触到残留未干的暗红痕迹。
血迹微微晕染，如同染料被摊开。
深色逐渐深入肌肤的纹理，带着一丝冷却后的黏腻, 随着手指滑动的轨迹盛开在皮肤表面。
青年腹部肌肉本能地微微绷紧，随着指尖的移动收缩又放松。
像是在本能的抵抗，忍受着感知上的潮湿缠绕，却并不突兀。
伴着身上轻微触感的摩挲，杰森的呼吸也逐渐变奏，起伏不定。
殷红色彩在皮肤上呈现意图不明的波纹弧线。
杰森闭了闭眼。
就在那探寻的指尖露出些试图让他回答意图的时候。
他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 将腰间那只带着不安分火苗游走的手抓住按下。
青年手臂上紧绷的肌肉在微光的映射中格外分明，筋肉线条绷起，像是随时能发力将加百列甩开。
但那只手却只是稳稳地搭在他的手腕上，并没有真正用力。
远高于加百列体温的温度顺着圈住手腕的掌心迅速穿透皮肤。
他抬眼, 看向终于准备回答自己问题的“好搭档”。
杰森直起身，脸部的线条终于脱离昏暗，在灯光的映衬下逐渐清晰。
眉骨下的阴影让那双蓝色的眼瞳愈发冷锐，带着从未消失的危险反叛气息。
“再继续下去可就要成为付费项目了。”
杰森扬眉, 并没有给加百列留下反应的时间。
他继续轻描淡写地继续道：“我之前在追踪丧钟。最后撤离的时候受了点伤。”
看上去像是在说这只是一桩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哪怕眼角还残留着因为这件事留下的擦伤，手臂上纱布渗出的红色范围还在扩大。
如果加百列对丧钟缺乏了解的话, 那他可能真的就直接被糊弄过去。
但偏偏他前几天刚和这个雇佣兵交过手, 甚至在这过程中还吃了点苦头。
他抽回手。
第一次当着红头罩的面, 冷笑了一声。
“你看上去不像是需要搭档的样子。”加百列语气很淡。
他半垂着眼, 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尽管成为了名义上的搭档，但大多数时候他们两个人还是在分开行动。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 大概率是因为之前他们两个还没有完全互相信任。
眼下两个人坦然相对, 身份信息都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
那么当然可以算是个坦白身份的好时机。
“我并非人类。”加百列偏头, “但从出生起就在哥谭。”
他缓慢开口, 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和种族，对于幕后之人和虫族关系的猜测他也直接说了出来。
“地球，被对方选做了试验场。一旦实验成功，第一个沦陷的星球就是这里。”
加百列不确定背后的敌人是否有确定作为虫族之王的他此刻就在地球。
但从现在发现的实验进程来看。
有没有抓到虫族之王对于对方的影响并不大，因为在没有成功之前，实验只会一直进行。
“我希望。”他停顿，回想起红头罩和蝙蝠侠之间似乎有些微妙的关系。
“最起码，不要把所有有关我的情报细节一次性全都告诉蝙蝠侠？”
以之前的几次短暂接触，加百列总觉得蝙蝠侠会是个准备好所有应敌方案并且随时更新的那种人。
虽然有种族优势加持，但这种加持并不为减轻他在蝙蝠侠身上感受到的危险程度。
从小在地球上生活的加百列知道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人类对于外种族的戒备心是与生俱来并且印刻在基因里的。
这次的情报交换，也可以算作某种程度上的交出弱点加深合作。
杰森对此心知肚明。
在看见银发青年背后在外骨骼和翅膀之间转换的新生结构时，他就已经隐隐有了些相关猜测。
眼下加百列的坦白不过是让他做了个确认，所以并没有很惊讶。
对话并没有结束。
“那么，这位尊敬的孤胆英雄，”加百列又看了一眼杰森的手臂，语气更淡，“请问你这次的行动让你得到想要的线索了吗？”
眼前多出一张纸。
纸上的信息加百列没有细看，他的视线移向纸后的脸。
“当然。”
纸张背后的青年露出一个带着些傲慢和血腥气的笑。
“在干掉那些狗屎一样的杂碎之后。”
“红头罩总是能得偿所愿的。”
面对这样的杰森，加百列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不是这句话里有简单粗暴的脏词。
而是……
即使是以他这个非人类的角度来看
眼前的男人。
也真的非常带感。
让他想要……咬上去？
内心升腾着一些奇怪的欲望。
像是之前出现过的食欲，又像是某种隐秘的，会让人口干舌燥的征服欲。
加百列拧眉，暂时避开了杰森的视线。
他一边重新去看纸张上的信息，一边随口接话：“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但在加百列和红头罩正式接下来的商讨环节之前。
毫无征兆的，他耳边出现了几乎能直刺大脑的尖锐声音，刺的他左边眼眶发疼。
加百列下意识单手捂住眼睛，生理性泪水顺着指缝滑落。
视野中的青年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
是只有他受到了影响吗？
杰森伸手将几乎摇摇欲坠的银发青年稳住。
他看着加百列的脸色瞬间苍白。
最开始从指缝间顺着手背滑落的是透明泪水。
随后一点点染上鲜血的颜色，从皮肤上蜿蜒而下。
“怎么回事？”
********
克拉克降落在瞭望塔的中央大厅，微弱的蓝光从金属墙壁中深处，将这座悬浮在地球轨道上的太空基地映出轮廓。
还没走几步，他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注视。
布鲁斯伫立在一侧，黑色披风垂落在地面，仿佛与背景融为一体。
“有什么收获？”布鲁斯开口。
声音经过战甲内置的处理器后戴上独有的金属质感，低沉而不带温度，让人难以窥探情绪。
没有半分寒暄，一如既往地直入主题。
克拉克就知道会这样。
“我就当你是在欢迎关心我了。”他速度并没有放慢的走近，和布鲁斯并肩走进瞭望塔。
“作为一个氪星人，我觉得你不需要来自脆弱人类的关心。”布鲁斯看了他一眼。
“更何况在你进入瞭望塔塔台的时候，你的身体数据就已经同步上传到了终端。”
“你壮的像是能打死荒原狼。”
战甲中传出的声音仍旧平淡。
“这些无意义的社交寒暄只会降低情报交流效率。”
布鲁斯停了一下，转过头看向身旁的超人，目光中戴上了审视：“所以这次，关于那些宇宙种族向你发出的求助，背后到底有什么原因？”
如果不是事情非常严重。
这些种族不至于需要跨越星系来寻求氪星人的帮助。
他需要快速掌握这些信息，以免最后危及地球。
说出无意义社交寒暄辞令的克拉克：“……”
“好吧。”知道布鲁斯性格的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跟着进入了这次的主题。
他脸色严肃了一些。
“那些种族找我，是因为宇宙中一个沉寂已久的种族——虫族，在前不久苏醒之后开始扫荡星系搜刮能源。”
“它们希望我能够阻止这个种族的进军步伐。”克拉克简单概括自己收到求援的原因。
但他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尽管这些种族派出代表向他求援，但它们来时的速度太慢。
克拉克赶到的时候，这些种族星球上的战场已经沉寂，战争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虫族无法把他怎么样，但同时，只身一人的他也没办法完全阻止虫族的扩张步伐。
它们选择了派出代表与他谈判。
而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并不会让超人露出严肃的表情，布鲁斯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克拉克没有停顿的意思：“我在孤独堡垒的资料里看见过虫族的资料，所有被扫荡的星球都会沦为虫族的类殖民星用来供给能源。”
“而它们苏醒的原因只有一个，接收到了新生王族的意识波动。”
克拉克没办法忘记昨天自己在整个覆盖坚冰的星球外与虫族代表谈判的场景。
生物虫族战舰密密麻麻几乎包围整个星球。
这样的种族想要推平一个星球就像人类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虫族的行进方向是太阳系。”克拉克的声音与记忆中来自虫族代表的声音重叠。
“在找到王族之前，它们的侵略行为不会停止。”
听完超人发言的布鲁斯眉心出现一道深刻印痕。
那在找到虫族之王之后呢？
没有人能保证这个新生虫王的倾向。
第64章 袭击（修改作话）
左眼的视野里一片猩红。
眼瞳迸发剧痛。
耳边的声音一刻未停, 反而像是电钻一点点钻进，疼痛在加百列的大脑中愈演愈烈。
如果不存在，疼痛是不是就能消失？
痛到意识模糊的加百列茫然的想。
捂住眼眶的手因此收紧, 指尖刺破眉骨下的皮肤，血珠瞬间溢出。
但只是刚刚刺下一点就被制止了动作，脸上多出了一只手在施力。
“停下！”
杰森单手握着身前人那只试图自我伤害的手压在一边。
他没受伤的手臂抬起，有些粗暴的拂去加百列眉骨下溢出的几枚红色血珠。
“看着我。”
杰森手中用力，强硬的带着几次试图避开他的手掌弯腰的加百列抬头：“看着我。”
他反复深呼吸，强迫自己不去看对方几乎变成暗红色的左眼。
“有什么特征？从哪儿开始的疼痛？”
按在下巴两侧的手指还带着粗粝的触感, 被迫抬头的加百列眼前一片模糊。
眼前除了半边猩红的视野，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蓝色。
好像是红头罩那双漂亮的眼睛？
每每溢到嘴边的痛呼被一次次咽下变成夹杂着沉重呼吸声的闷哼。
来自外界的声音变得模糊到极致。
“耳朵。大脑。”
加百列仰着头，反应了一会儿才低声报出身上异常出现的顺序：“眼睛。”
他疼的有些颤抖，几乎完全失去行动力。
“穿透性的声音。”
再多的他也说不出什么。
无数杂乱影像如暴风雪席卷, 在加百列意识中快速切换。
但又因为耳中声音的影响，脑中变化的画面像是信号接触不良一样时有时无。
被人撞了个满怀，杰森却完全没心思想其他的事情。
因为不管他再说什么，都没能得到加百列的其他反应。
那双因为突变而盈满迷茫的眼睛有些疲惫的闭合不再看他。
加百列已经听不清杰森都在说些什么。
或许对方什么都没说。
但他已经听不到。
脑中的意识网节点沸腾。
无序的嘶喊, 不明原因的战争，漫天战舰, 高高在上的视角, 鲜红色长披风。
冷白色金属, 白炽灯, 畸形胎体，失去生命的实验虫族, 极速飞行的一群黑色飞行物。
不知为何出现的碎片式画面因为刺痛的原因戛然而止, 最后破碎消失。
疼……
这种疼痛不像进入蜕变期的时候那样, 那时候即使疼到像是被粉身碎骨, 也没有过会危及生命的感觉。
但这次不一样。
意识被大脑中不断被掀起的一波波剧痛和鼓胀几乎逼到临界。
像是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真的受到些不可逆的创伤。
危险紧迫感让加百列下意识想要抓住点什么。
还带着点点血迹的手指扶上腰侧，杰森没动。
手掌下感受到的温度在急剧升高，变得几乎有些烫手。
声音？信号？电磁？
他下颚紧绷，思考着一切可能隔绝这场莫名针对性攻击的方法。
作为纯人类，他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那么加百列和自己之间的区别并不算多。
最开始受到攻击的是耳朵？
幸运的是，这个临时安全屋虽然因为极少用到所以被他布置的有些简陋，但功能还算完善。
杰森单手向后，摸到墙壁上的隐藏开关。
事发过于突然，他没什么时间用来检测到底是什么造成的加百列身上的异样。
所有安全保险装置被同一时间打开。
带着特殊涂料的机关一道道落下，室内所有自然光全部消失。
整个安全屋变成一间密不透风的暗室。
杰森一直关注着加百列脸上的神色。
在细微轻松感出现的时候，他知道他找到的的确是正确的解决方向。
“……好疼。”
从身前银发青年口中溢出的抱怨声很轻，像是被风吹起的棉花，又在阳光的炙烤下带着滚烫的温度。
明明知道不是在说自己，但杰森捏在加百列脸颊下的手掌还是下意识放松了钳制的力道。
“很快就会好的。”杰森扬起下巴。
看着自己怀里的因为疼痛而颤抖的加百列。
他轻拂去对方头顶散乱的让他胸前有些刺痒的银色发丝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很快就会好的。”
他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做出一个充满了笃定的承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闭着眼的加百列感受到那些穿透大脑的刺耳声音开始缓慢散去，仿佛层层包裹的武器在一点点散开。
随着声音的消失，紧绷的眉眼也逐渐舒展。
大脑那胀痛到几乎要爆炸的跳动感消失。
加百列缓缓吐出一口气，原本略显僵硬的指尖随之松开。
手心里带着些薄薄的水意。
加百列眨眼，睫毛上沾染到的血珠被扫落。
他靠在墙上缓慢调整呼吸节奏，但做事的效率却并不慢。
“敌人发现我在地球了。”
眼前猩红的视野尚未恢复，加百列重新戴上面具紧接着开口：“打开安全屋。”
他刚刚接收到的不止是来自遥远宇宙的虫族意识碎片。
还有敌人利用实验虫族传达危险的意识波动定位他的一次性信号和试探性携带的攻击。
短时间内不会再有第二次类似攻击出现。
“我们得换个地方，就现在。”
几乎是前脚刚离开这处隐藏安全屋。
安全屋就在两人的眼前爆炸成废墟。
望着尘土飞扬的背后方向，杰森眯了眯眼。
明晃晃的外星科技让他有些暴躁。
形状扁平的黑色飞行物群体绕着废墟盘旋，又过了会儿才小心翼翼探入废墟下方。
加百列按下手中的按钮。
巨大的爆炸声再次响起。
本就坍塌的二层小楼再次受创彻底报废。
第一批到达的飞行物并不多，在二次爆炸中几乎全军覆没。
但他能感受到，这些被埋在建筑废墟里的飞行物没有受到任何伤筋动骨的伤害。
废墟摇晃，石子滚动落在地面。
在废墟下的飞行物挣脱，以及更多的飞行物到来之前，加百列拉着杰森进入蚀的体内。
好在这个安全屋并不在中心城市中心而是在类似郊外的地方，没有普通人会因此受伤。
杰森心中快速计算这波他的个人损失。
‘算了，’他停顿，换了个想法，‘过段时间再回一趟蝙蝠洞进货，大不了再撬几个蝙蝠车的轮胎。’
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
“你要给我打工抵债吗？”他像是缓和气氛一样开口。
加百列：“……”
他露出平和假笑。
最近这些东西一定会在中心城大肆搜索他的踪迹。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东西暂时不会没事找事去袭击平民。
“回哥谭之前，得想办法拆开一个这东西看看。”他低声说。
外部的黑色飞行物数量高达上百。
每一个单独飞行物的发出的攻击都足以炸掉一间安全屋，只是看着都觉得棘手。
能做出利用一只虫族的生命试探他位置这种行为。
代表着对方已经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起疑。
酒店已经不再安全。
眼前多了个甜筒。
加百列接过咬了一口，凉意抚平心中的躁动。
褪下伪装的两人光明正大的站在酒店斜对面，看着格林带着一群人进入酒店。
两人装作刚到中心城的游客光明正大跟在达摩克公司队伍的身后进入电梯。
格林。
之前带着他们两个的实验组组长，这次穿着的不再是白大褂，而是一套黑色格子西装。
完全陌生的两个面孔当然不会引起格林的注意。
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腕表。
在达摩克公司大楼被炸之后，格林原本以为自己即将失业，甚至已经开始物色新的公司。
但在即将前往新公司面试之前，她接到了来自老板的电话。
虽然公司大楼没了，但在另外的地方，公司旗下还有一座实验室。
等到中心城的残留事务处理完，她就会被平调到那座实验室任职。
薪资待遇都会得到相应提升，研究的项目内容仍旧是她最喜欢的昆虫。
这样的条件让格林选择留下。
格林皱眉，但是她不知道因为安全隐患爆炸的大楼和住在酒店里的研学成员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但老板吩咐，她照做就行。
电梯到达楼层，加百列和杰森站在电梯角落看着一行人的背影走出电梯。
他们却是在下一层楼再次按下按键回到一楼。
这一趟进入酒店的目的已经达成。
酒店走廊是回字形结构，一层楼住下了所有参与这次研学活动的成员。
所有人被从房间里喊出聚集在一起。
只有两间登记在册的房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加百列和杰森入住的房间已经被提前清空。
敲门声当然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房门大开。
空旷的客房让格林本就平直的嘴角弧度向下弯曲。
她再次看向手中的智能手表。
未知号码打进。
“有两间房的成员消失。”格林语调平平的报出房间号。
又过了会儿。
蓝牙耳机中响起没有丝毫辨认特色的电子音。
“别费力气了，把其他人放走。”
“消失的两个人用的身份是假的。”
“把他们都给我找出来。”
电子音像是受到不知缘由的干扰，听起来断断续续，但带着阴沉。
“过段时间我会亲自到场。”
通话挂断。
格林站在原地打量站在一边的研学团队成员。
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消失的两个人，是她实验组里离开又回归的那两个高中生。
果然是麻烦。
格林想起自己对这两人的第一印象。
加百列取下耳朵上收取了窃听信号的单边耳机。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杰森。
“能追踪到信号来源吗？”
第65章 新线索（改个bug）
他们两个现在就在酒店斜对面的一家星巴克的角落里坐着。
电脑屏幕上数字带着幽幽绿光跳动。
好消息——杰森捕捉到了信号。
坏消息, 这层信息掩护的技术水平相当棘手，短时间内他无法独自破译出真正的信号源。
不过杰森可以选择找外援。
“得等等。”他开口回答了加百列的问题。
手指一动，数据文件被传送, 他把数据转给了还在家里的小红鸟。
不过几秒，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
高强度在线的提姆很快就做出了回复。
【技术宅小鸟】：？这是什么？
杰森看了眼自己设置的联系人备注。
——不要问太多，大侦探。
他迅速回到：追踪一下这个信号来源，有赏。
屏幕上停顿几秒，对面似乎在思考如何回击这种玩笑似的命令话语。
【技术宅小鸟】：我不记得你请我吃过饭，你不会只是来“勒令”我的吧？
杰森哼笑, 给出了找人帮自己忙的好处。
——帮我追踪这个信号源，我不仅请你吃饭，还可以让你的秘密藏书库里多出两条你之前绝对没有收录过的，有关蝙蝠研究的资料, 怎么样？
提姆看到这条回复，抬眼望向书桌上已经开启的各种的电脑设备。
没有收录过的蝙蝠信息？
这是完完全全的意外收获。
他知道杰森没在开玩笑，随即回了个“成交”。
轮子在地面转动，提姆回到电脑屏幕前, 打开了追踪软件。
屏幕上跳出一行行复杂的代码。
即使是他，也会觉得这其中的工作量多到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提姆敲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技术宅小鸟】：说真的, 要的很紧急？
【火药桶】：再加两条信息和一个不过分的要求。这可是你的专业领域, 你不会不行吧？
“好吧, 甲方市场加码。”
提姆摇了摇头, 左手端起一旁的咖啡杯，抿了一口后加快了手上追踪信号的动作。
但是随着所花费的时间拉长, 他的脸色一点点严肃起来。
四条蝙蝠研究资料显然并不是那么好拿的。
杰森在加百列的目光下收起电脑。
“这方面他比我更专业。”他坦然的开口。
加百列不太确定杰森指的是谁。
“B？”他报出一个字母, 又很快在对方的摇头中改变猜测对象。
加百列对蝙蝠系超英的了解不算多, 他压低声音猜测：“红罗宾？”
“既然交给他, 那应该很快就会出结果。”与杰森这句话同时出现的，是屏幕上跳出的消息。
【技术宅小鸟】：从哪儿截取的信号源，这么棘手，在最后阶段我被发现了，追丢一部分。
【技术宅小鸟】：不过足够锁定几个大概范围。
第二条后面跟着几条链接和图片。
杰森随手点开其中一个。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区域就在哥谭。
【技术宅小鸟】：合作愉快。四条，记得发给我。
——收到。
杰森随手划掉弹出的信息，将破译出的地点信息转给了加百列。
加百列不喜欢喝太苦的咖啡，还带冒着凉意的杯子被他放回桌上。
因为眼睛还没有从之前那种被刺激的状态中完全恢复。
所以现在他左眼上还戴着用来遮掩的白色绷带形的眼罩。
布料有些磨皮肤。
他一一点开链接和图片。
链接内部是数量巨大的被利用的ip地址。
而图片上则是已经被红罗宾筛查过后留下的信号来源范围，这些还需要他们自己去确认是否真的存在问题。
留下的选项很少。
但都是有明确义警存在的城市。
哥谭，大都会，中心城，布鲁德海文。
他的目光落在中心城城市地图上被重点圈出的位置。
加百列知道这个位置。
因为这里存在的建筑，是中心城的广播电视塔，算得上是中心城的地标建筑之一。
离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家星巴克并不算远。
电视塔台前人来人往，广场被一波波人潮彻底填满。
标语和横幅被举在半空挥舞，声浪此起彼伏。
高昂的呐喊让加百列下意识皱眉。
但几乎是他刚刚露出这种神态，他的耳朵就被人为的捂住。
他偏头看向身边的杰森。
青年并未说话，而是做了个手势。
几分钟后，隐藏了身形的两人站在大楼的机房内部。
冷风从空调的通风口吹出，充斥着机油与金属的混合气味。
一眼望去只有整齐排列的服务器机架，每个机架上都闪烁着红绿交替的指示灯。
风扇和设备运转的轻微嗡嗡声一刻未歇。
与世界上所有的机房都一样，看上去不存在任何异常。
甚至比起正常机房，这里给人留下的活动空间少到几乎可怜。
狭窄的走道甚至不足以让一个人正常走过，大部分人在面对这种宽度的通道时都必须侧身。
加百列刚刚走出第一步，脚下的木质机房地板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他看向身旁明显比自己重的多，但没有引起任何声音出现的杰森，眼里出现几乎快要具象化的疑惑。
杰森所在的位置前方就是金属机架，右侧是冷白的墙壁。
“……”
钥匙插入锁孔。
两人身后的机房大门突然被推开。
第二声木板摩擦声消失的下一秒，两个穿着红蓝格子衬衫、带着工牌的男人一前一后走进。
“刚刚机房里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为首之人站在加百列刚刚站着的位置上回头询问。
他下意识放轻呼吸，手中收紧。
“没听到。”后者摇头，“应该是哪个角落木板松动，机房的地板早就该换了。”
“……也是。”
机房里给人留下的活动空间并不算多。
两个工程师一连串的脚步导致本就有问题的木板一直发出让人烦躁的声音。
“自从换了新的服务器主设备，来这里的频率就检修频率就开始直线下降，整片区域负荷和运行效率都比之前好的多。”
走在后面的那位比较胖，哪怕像是螃蟹一样在过道中横向穿行也必须吸着气。
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露出一星半点的开心。
“我不觉得这是件好事。”他有些哀愁，“如果一直是这样，代表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很快又要裁员了。”
工程师之间的交谈声在机房的各种嗡嗡声掩盖下有些模糊。
“也不一定，新设备刚刚不就出了点问题需要我们检查吗？”
“只是数据波动，不是出问题……”
因为只是进行例行的维护检查，两个工程师在机房里待着的时间不算长，简单的维护后就说笑着离开。
加百列最开始因为有人进入机房而转移的注意力，在声音逐渐远离之后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现在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吗？”
他的声音通过精神力传到下方的青年耳中。
是的，放下。
在那两个工程师进入机房的第一时间。
加百列本想回到蚀的体内腾出门口的位置。
但他被掐住腰举了起来。
现在算是坐在……杰森的手臂上。
甚至为了让他坐稳，有一只手仍旧托在他的腰间。
腿弯下是有些滚烫的温度。
“……”
这姿势让加百列久违的感受到了尴尬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不如先放开我可怜的头发。”
杰森抬头，自下而上的望进上方那双蓝色的眼睛里。
“我可不是很想像刚刚那两个人一样发量稀疏。”他有些打趣的说。
头发？
加百列看向自己的左手。
有些硬的发茬在他手下动了动，在掌心带起些刺挠一样的痒意。
大概是刚被突然抱起之后无意识产生的动作。
他松开手。
一两根黑色发丝静静地躺在他手心。
加百列一顿，在身下青年的注视中，镇定地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然后自然而然的收紧了手掌。
“我松开了。”他轻声开口。
“去看看那两个人口中的新设备。”加百列转移话题，“那很有可能就是这里被圈出的原因。”
杰森看了眼他背到身后的左手，意味深长的挑眉，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但他没有揭穿加百列的小动作。
青年率先转身，给加百列留出了足以销毁罪证的时间。
杰森侧身向前走向机房深处。
加百列慢了几步。
身后的阴影在转瞬间扩大将他的手吞没，随后又迅速消失。
手上的发丝被放进蚀的体内。
他这才重新跟上杰森的脚步。
那两个工程师口中的新设备很快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新服务器出乎意料的占地很小，通体黑色，但是外壳上没有任何厂家以及生产批次的标识。
看上去来源不明。
“没有识别到任何可用信息。”
所以不确定是否和背后的敌人有所关联。
但确实算得上是一条新线索。
很可疑。
但是他们两个不可能就这么不顾可能产生的影响，直接把这个所谓的新服务器带走。
加百列看向身边有所动作的杰森。
杰森轻松且熟练地打开通讯器给这个点应该还在家中的老父亲发了条消息。
被管家从床上喊醒此刻正在开会的布鲁斯带着睡意低头看向屏幕。
Jay：[地址][公司名称]
Jay：买。
第66章 正确的人？（捉个虫）
来自杰森的信息言简意赅。
枯燥会议室里冗长繁杂的讨论扯皮声是最好的催眠利器。
布鲁斯本来已经快要闭上眼睛, 但在看见消息的时候还是稍微坐直了一点。
会议桌上明里暗里的眼睛都盯着坐在首位的男人，不断有视线往对方手中的屏幕上落。
满脸困倦，昨晚又不知道去哪儿浪了的哥谭甜心在这些打探的视线里靠上了身后的皮质座椅。
他目光垂在屏幕上, 手指滑了下，之后没有更多信息进入。
布鲁斯点开地址和公司的相关介绍。
中心城的一家影视娱乐特效制作公司，盈利一般，处于只要遇到一个小问题就会被拖垮破产的边缘。
杰森当然不会无的放矢，让他收购也绝不是因为这家公司有什么发展前景。
联想到最近养子的一些小动作。
布鲁斯心里差不多有了猜测和结果，他转而联系了家里的阿尔弗雷德, 让管家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心眼奇多的老头子】：好。
【心眼奇多的老头子】：过会就会有阿尔弗雷德安排的专业团队联系你。
“搞定。”杰森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复。
在和杰森两个人彻底抛下面具坦然相对的时候，加百列就已经知道身边的这个家伙不会缺钱。
毕竟对方出自韦恩。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种不会缺钱的程度是连公司都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人去买。
而被提出要求的那个人，甚至没有多问。
杰森发消息的时候并没有避开他。
发完之后还对着他晃了晃屏幕。
加百列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屏幕上的对话内容。
两个人上一次的聊天时间还是上个月。
看着那代表了好的两个简单字母。
他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满脸轻松的青年。
身为一个“可能”情绪起伏不算太多的外星人, 加百列隐约觉得这对父子之间的相处模式似乎不太对劲。
他委婉指出一点：“你们平时不稍微表达一下……？”关心之类的？
这句话里的后半段，加百列并没有说完整，但杰森能够接收到他想要说的是什么。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
比如穿着黑漆漆战甲的布鲁斯声音柔和且担忧……又或者以哥谭甜心那种在女人面前的语气对着他说话。
那简直是狗屎一样的噩梦。
他的意思是，或许这样很好, 但不能这样对着他。
杰森下意识皱眉，脸上露出一个有点嫌弃的表情。
表达什么？
跟老蝙蝠表达？
算了吧他还想干干净净的活着。
“我们还是去外面等着吧。”杰森果断转换话题, “韦恩集团的人办事效率可比他们的董事长高得多。”
眼前人脸上的表情以及语气像是刚刚吃到了被泡了三个月的发酵酸黄瓜。
“……”
本来就只是顺口一提加百列没再继续说, 而是准备打算以和来时一样的方式回到电视塔台之外。
屏幕上的消息停留在几分钟前。
慢加百列半步的杰森在收起屏幕之前犹豫了一下。
说不清是不是受到了加百列说的话的影响。
他最后还是多打了几句话。
刚刚放回桌面上的手机再次振动。
布鲁斯面不改色的单手撑着脑袋, 另一只手滑开屏幕查看消息。
Jay：谢了, 老头。周末记得留两个椅子，别让我找地方坐。会带个朋友回来凑个数, 但别指望我太早到。
Jay：别让阿尔弗雷德忙坏了, 听说年纪大了很容易累, 你应该体恤一下。
“……”
刚刚看上去快要睡着的董事长只是摸鱼看了个消息, 现在就心情愉悦精神焕发得像是还能再开一场大会的样子。
不知道会是谁的消息。
会议室众人交换了几个不明显的八卦眼神。
明明是说要回家吃饭，又顺带表达了隐晦的关心。
但看上去偏偏冷硬的像是通知，带着强烈的个人特色。
布鲁斯的眼睛里带起些真切笑意。
不过他没急着回复。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促使杰森发出这几条消息。
但以布鲁斯对杰森的了解，可以预见的是这会儿对方一定不想看见他的消息。
不过……
两个椅子？
布鲁斯的眼神在代表数量的单词上顿了一下。
想到最近和红头罩同时消失在哥谭的安纳西。
带回庄园这件事背后代表的东西很明显。
已经进入互相信任的阶段了？
在消息发出去的瞬间，站在原地的杰森就有点后悔。
他大脑空白了两秒。
消息显示已读，撤回为时已晚，更像是欲盖弥彰。
那边没有直接发来回应，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松了一口气的杰森按熄屏幕随手将手机塞进口袋。
已经进入蚀体内，等了几秒却发现好队友并未跟上的加百列重新探出头就看见他在发呆。
手腕上传来拉力，杰森顺着力道来时的方向踏入地面上扩大的阴影。
在被黑暗包裹的下一秒，他被熟悉的香气包围。
‘老子果然还是被这股香气蛊惑到了才会做这么蠢的事。’
杰森在一片黑暗的空间里有些咬牙切齿的想。
老头子要是问他为什么那么奇怪，得到的答案只会是他受到了加百列身上香气的影响。
再多没有。
反正绝对不是什么听起来就很恶心的真情流露。
加百列在这短暂的沉默时间里产生了一些莫名的直觉。
黑暗空间里亮起几分幽蓝色的光。
“我觉得你在想些对我来说可能不是很好的事。”
加百列带着指尖停着的冰霜精灵转身看向身边的杰森。
“……没有。”杰森笃定的说。
他想的都是事实。
加百列的手掌停在两人之间。
冰霜精灵本身散发出的光线足以让双方在此刻得到看清楚对方的视野。
冰蓝色的光线晕在青年的脸上。
杰森挑眉：“想亲眼确认我有没有说谎？”
“那你可得确认的仔细一点。”
身前人带着身上散发的温度倾身更加靠近了他一点
加百列盯着幽光下那双和自己颜色相近的眼睛。
本就是蓝色的眼睛在同色的光线映照下看上去有些剔透。
像是漾着蜜，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错觉。
他突然想起妈妈之前有段时间追剧的时候，嘴里经常重复的一句经典台词。
如果两个人对视超过三秒钟，就可能会产生爱意。
那段时间，特丽莎一直强调让他试着跟人交谈的时候直视对方的眼睛。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
当时加百列这样做的时候，幼时本就稀烂的人缘更加烂了。
他还记得，面对自己提出的疑问时，特丽莎先是让自己和她对视想要找出原因。
再接着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她才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告诉他说这是因为他没有遇到正确的人。
她还说，如果是正确的人，无论多久都会愿意和他对视。
现在他和身前人对视的时间早已不止三秒。
又或者说，从最开始认识到现在，他们之间的每一次对视时间几乎都没有低于过三秒。
“……嗯。”
加百列顿了顿才想起刚刚青年的问题，声音低的像是在飘。
那么，杰森.陶德会是特丽莎口中说的那个正确的人吗？
加百列有一瞬间的迷茫。
这场眼神的交汇中，他率先移开视线：“确认完了。”
蚀的移动在刚刚就已经因为到达目的地而停下来。
“我们可以出去了。”他轻声说。
等解决完这家公司服务器的事情之后，他们还得去处理杰森从丧钟那边得到的线索。
杰森不知道加百列在这短暂的对视中都在想什么。
他只是在对方身上察觉到了一些突然出现的隐约迷茫。
红头罩在面对罪犯之外的时候，从来不会急着把人逼到死角。
毕竟他有的是时间。
中心城的阳光重新带着融融暖意落在两人身上。
韦恩集团旗下高薪聘请的人才团队办事效率是符合薪资水平的高效。
不过短短几小时。
刚刚进入的那家影视特效制作公司就易主到了韦恩集团旗下。
没人会觉得这种突然购买了一家平平无奇的公司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
毕竟作为一个多元化的跨国企业，娱乐业务也是版图的一部分。
接下来只要找时间把那个新服务器换个地方进行拆解研究。
电视塔的事件告一段落。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杰森掏出手机。
【心眼奇多的老头子】：好，他有什么忌口？
看到这条看似平平无奇的消息。
刚刚送走收购团队的韦恩集团二少，才想起来一件事。
他刚刚脑子一热发出去的消息上写了周末会带朋友。
但现在这位“朋友”，好像还完全不知道有这件事。？
杰森看着自己之前亲手发出去的消息沉默。
他想了想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复而是先收起了手机。
“你周末有时间吗？”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加百列。
“如果中心城这边的事情在周末之前能够全都解决的话。”加百列思考了一下，“有。”
他以为杰森那边还有其他的安排。
“很好。”杰森半推着他往前走，“我们先去吃饭。”
“去你上次遇见丧钟之前就想去的那家，”杰森不着痕迹的打探，“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第67章 抱歉（修改金额）
加百列摇头。
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 只要不是剧毒的东西，那就什么都能吃。
饮食口味方面他也没什么特殊偏好。
如果非要挑出一点来说的话，那大概就是他现在更倾向于去吃那些能量高的东西。
这是很宽泛的一个范围。
杰森听着, 没露出什么表情，但至少在这一顿饭过后心里有了点底。
月亮爬升至半空。
在咒骂声和不断响起的枪声中，加百列和杰森闯入丧钟这种雇佣兵在中心城用来接任务的联络中心。
有些时候比起潜入，还是光明正大的掀翻这种酝酿罪恶的中介摊子更让他们两个感觉舒服一点。
蛛矛甩开尖端上沾染到的红色液体，随即无声收束到背后。
加百列随手扇去飘到眼前的烟灰，转身跨过地面的障碍物去找杰森。
他没去管身后出现的接连几道重物倒地声。
为了防止信息泄露, 大部分接单记录都会以纸质文件的形式存放在档案中心。
还带着温度的枪管被插回腿上的绑带，杰森从成堆的档案中翻出几张记录。
找到了。
丧钟的接单记录。
作为顶尖雇佣兵，丧钟当然不会随便什么单子都接。
但这是一份指定单，因此价格会在原先的基础上翻四倍。
两千万美金。
议员本人可能都不会想到自己能有这么值钱。
在单主那一栏填列的信息只是一串问号。
这意味着连任务中介本身都没摸清楚这是这是谁下的单。
因为职业特殊性, 丧钟本人大概也不知道雇主是什么人。
这次的线索也在这里断的差不多。
接下来只能把注意力着重放在提姆给出的那份文件上。
两个人大摇大摆的从逐渐升起的火光中走出这个属于雇佣兵的任务转接中心。
第二天，两个新鲜出炉的，带着红头罩和安纳西这两个代号的四千万悬赏被挂上黑市。
得知悬赏刚出现没多久就被丧钟接下的布鲁斯：“……”
他捏了下鼻梁，结合昨天中心城某处发生的火灾, 他几乎能想象到这两人在中心城都干了点什么。
这两个人碰到一起，似乎走到哪儿哪儿就会发生爆炸。
这段时间带来的金钱损失比超人这个从来不在乎战损赔偿的家伙都多。
过高的悬赏金额大概是因为他们的行为被算作挑衅了整个任务中介的体系, 这两单出现在黑市的悬赏其实只是一个警告, 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
黑市里的没什么杀手真的会把这种悬赏当真。
但是丧钟, 他接下悬赏就改变了这种行为的本质。
他们几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算了,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即使没有悬赏, 丧钟遇到他们也不会手软的。
布鲁斯深知丧钟对于义警的敌意有多大。
秘书站在一旁汇报行程。
“后天晚上有一个合作商发出的晚宴邀约。”
布鲁斯回神：“推掉。”
后天那是周末。
他报出火灾发生的地址：“安排人去把这里买下来。”
“改建成, ”布鲁斯停顿一下, “慈善孤儿院。”
这是这个月里即将被立项的第三家慈善项目。
上上次是城郊一家化工厂被改成失业救助厂, 上次是中心城一家爆炸的办公楼被改成慈善医院，这次又是孤儿院。
新上任的秘书觉得这种行为有些古怪。
她眼镜后的余光瞥了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信息的首富老板。
但花的毕竟不是她的钱，可能花花公子也有一颗怜悯世人的心脏？
反正跟她无关。
“好的，”她在手中的计划书上添了几笔，“本周的行程汇报完毕。”
处理完今日工作的花花公子布鲁斯决定翘班。
但他翘班并不是为了登上各大花边新闻的头条。
他得回家，解决一个很有可能在周末被引爆的定时炸弹。
一个……此前并不在他意料之中的“麻烦”。
手边的手机振动。
提姆：你知道的，不是我不想在家里待着，但是我觉得这种情况今天晚上我还是先出去……
提姆：总之，绝对不是因为他试图抢我的电脑，周末聚餐当天我会回来的。
提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让杰森帮我先转达一下艾德里安，我不是故意撒谎接近他的。
布鲁斯：“……”
他嘴角的弧度又降下去了一点。
又是一条信息弹出。
：法兰克福银行提醒您，您的子账户与刚刚在中心城车行消费8888.89万，请确认消费地址无误，如有异常，我们会为您冻结该账户。
布鲁斯想起这两个人身上那被丧钟接下的，加起来也才八千万的悬赏。
他还是没忍住闭了下眼。
一个比一个麻烦。
脱离研学队伍的两人没了来时跟团乘坐的大巴。
“所以，”加百列坐在副驾看向身边的青年，“你是说，你想邀请我周末去你家……吃饭？”
“对。”杰森看了一眼身边人，然后才踩下油门，“你要来吗？阿尔弗雷德肯定会很喜欢你。”
崭新的发动机轰鸣声在公路上回响。
身边的景色飞速后退。
加百列此前从未接到过这样的邀约。
在18岁那天之前，他的交际网上除了家中父母，就只有网上认识的好友巴里，此外再无其他人。
“好啊。”他带着些新奇感的回应并没有被风声所淹没，“我应该准备点什么？”
虽然没有经验，但加百列知道要上门拜访理应准备礼物。
杰森听到了他话里潜藏的情绪。
“随便带点东西就行。”他眼中满是轻松，“只要是礼物，他们会很开心的。”
谁要是觉得礼物不合心意的话就把东西给他。
杰森不介意他自己一个人收很多份礼物。
他甚至在开车的间隙开始思考一个人拿走那些礼物的可行性。
“……”
加百列没说话，但大概知道自己在杰森这里得不到什么具有参考性的答案了。
从知道红头罩就是韦恩家的二少爷之后。
韦恩家的其他成员就已经在他脑中开始和哥谭其他义警做起了相似度匹配。
而蝙蝠侠的助手罗宾到目前为止前后换过三任。
一代消失，同期夜翼出现于布鲁德海文。
二代消失，三代接替，同期并未出现其他义警……但消失的韦恩二少回归之际前不久，红头罩开始活跃。
至于他的转学生同学，早在第一面时就让他觉得不对劲的提摩西.德雷克，发色瞳色以及身形和见过一面的红罗宾相匹配。
按照逻辑，那位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的可能性很大。
加百列沉默了一下，回忆起之前瞥见的首富身形和蝙蝠侠的高大身影。
好吧，不是可能性很大。
这基本是同一人。
以及，对方大概早就已经怀疑上并且准备打探他的真实身份了。
“你们一家，都是吧。”加百列看着后视镜突然笃定开口，他最后做了一遍确认。
这话题转的很快。
但杰森还是完美接上了他的脑回路。
“嗯。”他随口应了一声。
那么韦恩三少的转学和对他的接近理由就有了解释。
朋友。
加百列想起拍卖展上从提摩西.德雷克口中说出的话。
“。”
原来是假的。
他顿了一下，感觉有点点生气。
消息提示音响起。
看着近在眼前的道路监控，杰森随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丢到副驾青年的怀里。
“帮我看眼消息，小月亮。”
加百列没去在意杰森对自己的昵称变化。
看着被丢到怀里的手机，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开了弹出的消息。
【心眼奇多的老头子】：提姆让你先代他向艾德里安道歉。
【技术宅小鸟】：想了想，还是我自己给你发消息吧。帮我跟他说声抱歉，周末我还会和他当面道歉的。
【技术宅小鸟】：以及，我是真的想和他做朋友。之前的条件取消，换你帮我说点好话。
这几条消息几乎是同时弹到屏幕上的。
好吧。
如果提摩西.德雷克没有读心术的话。
“……”
这消息来的太巧。
加百列心里刚刚出现的那点生气在看见消息的时候烟消云散。
杰森没等到加百列的声音，他单手伸出在一侧打了个响指。
“没什么。”加百列轻声说，他抬起头然后把手机塞回了杰森的口袋，“提摩西想要跟我道歉的消息。”
杰森扬眉，没再说什么。
“不如先去我家。”加百列像是随口一提。
青年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收紧。
“好啊。”杰森的回答和刚刚的加百列如出一辙。
提姆当然没有读心术。
他拉近关系的进度几乎是被卡的死死的。
在他刚成为加百列朋友的时候，对方就开始消失。
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可以接近的渠道。
再次得知消息的时候，对方已经成了杰森的队友，关系像是突飞猛进。
深知这件事躲不过的他本来就想要等着有空的时候当面道歉。
结果猝不及防的，杰森就要把人往家里带了。
“……”
发完消息的提姆背着自己的电脑躲过从身后出现的袭击，深深地叹了口气。
虽然以他对加百列.艾德里安的观察，知道对方即使生气可能也不会闹得太难看。
但家里还有个大麻烦呢。
所以……这周末的家庭聚餐真的能和平进行吗？
身后的大厅里一片混乱。
提姆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山里先避一下，顺便想想自己的道歉礼物应该用什么才能够显示自己的诚意。
家里的事情，还是让布鲁斯去头疼吧。
毕竟造成这件事的起因是布鲁斯自己。
他有些幸灾乐祸的想。
第68章 相簿
天还没黑, 特丽莎已经开始在厨房里忙碌。
天知道她在收到加百列的消息，看到他说会带个朋友回来的时候，有多高兴。
虽然因此报废了一个玻璃杯,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加百列的朋友！
还是第一个带回家跟他们见面的朋友！
朗斯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委婉向妻子提出意见：“你不觉得……现在就开始准备还有点太早了吗？”
“你应该学会一件事。”特丽莎撸起袖子，面露威胁“不要在不擅长的方面挑战家中的权威。”
朗斯顿闭嘴，又过了会儿才若无其事开口：“我去看他们到了没。”
他好像听到由远及近的引擎轰鸣声。
事实证明，在这方面特丽莎远比他更迅速, 刚刚还在料理台前的身影此刻已经消失在室内。
车子刚刚停下，加百列就看见了房门外的身影。
那视线先是落在他身上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后才转移到他身边。
没发现加百列身上有出现伤口的特丽莎稍微放松了点儿。
站在儿子身边的青年存在感极强，给人的感觉有点冷峻。
这让她愣了一下, 但又觉得似乎这样的人出现在加百列身边才是正常的。
“这就是你的朋友？”特丽莎率先开口，顺便介绍了一下自己。
“杰森……杰森.陶德。”杰森接话，“您好。”
实际上。
他，红头罩, 杰森.陶德，没有什么正经的上门拜访的经历——这里指的是不拿枪, 不走窗的那种, 友好的, 正式的拜访。
此前的生活经历让他对“正常”的社交礼仪感到陌生。
这是很不一样的, 具有一点挑战性的事情。
比如，他得切换到“礼貌模式”。
杰森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迫不得已, 在进入加百列家附近的街区之前, 他还是选择了求助万能的管家侠阿尔弗雷德。
毕竟阿尔弗雷德在这些社交礼仪方面一直是家里最靠谱的人。
他抬眼, 在面对加百列母亲的目光时, 少有的感到些许局促。
青年把手中包装好的茶叶礼盒还有胸针礼盒递出：“嗯……这是，一点小意思。”
杰森没有特别展开什么客套话，管家给他发的那几套辞令在他嘴边转了转还是被咽了回去。
“还准备了礼物？”
特丽莎打开明显是给她的那份礼物看了眼，有些惊讶于这种礼物的贵重：“哇哦，谢谢。我真的很喜欢它。”
她一边夸赞杰森的眼光给予极高的情绪价值，一边招呼两个人进入室内：“你们回来的正好，快进来吧。”
青年视线飘向身边的加百列，带着点轻微的，无声寻求确认的感觉。
加百列点头。
杰森松了口气，双手插在口袋里尽量保持自然地进入眼前这个，不在他舒适区内的，充满家庭氛围的地方。
从加百列出生起，他们一家一直都住在这栋房子里。
因此到处都是他的成长痕迹。
在加百列被他母亲喊走的时候，杰森站在一面陈列着很多蝴蝶标本的柜子前。
他想起某次和高中生的碰面是在昆虫展的展馆前。
这大概是对方的爱好。
杰森目光落在标本旁制作者的落款签名和制作日期上。
那是他这位好搭档的全名：加百列.艾德里安。
最早出现的日期边，签名的字迹规矩的像是没什么人气的死板印刷体。
这种字体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变化，笔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鲜活起来带出个人特色，偶尔还会出现几句带着疑惑的评语。
这是很难以言说的感觉。
加百列捧着特丽莎交给他的，一本上了锁的相册盒子来找杰森的时候，就看见对方站在标本墙前面沉默。
“特丽莎说，这是朋友初次上门的必备项目。”他晃了晃手里的相册盒子轻声说，“她让我们一起看。”
终于，在今天，这本相册的钥匙落到了加百列手中。
“你没看过？”
转过身的杰森低下头，一眼就看到了加百列眼里的好奇。
加百列摇头：“没有。”
“很早之前，特丽莎就让我等别人一起看。”他说，“之前一直没等到这个机会。”
杰森突然反问:“你邀请我来，不会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好奇心吧？”
加百列眨了下眼，没有半点心虚的回答：“不是。”
他伸手拉着杰森回自己的卧室准备。
“我都没看过。”看到儿子捧着相册盒子的朗斯顿先生在料理台前围着妻子嘀嘀咕咕，“这种流程不是应该留给加百列的另一半吗？”
特丽莎打开烤箱前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转的男人。
“柯克.朗斯顿。”
她微笑着喊出了对方的全名。
“你很闲的话，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去研究一下营养剂的成分还有没有改进空间，半个小时之后再出来。”
“还有，”特丽莎的目光看向悄声往走廊方向离开的银色虫族，“泡芙，回来。”
迈着步子的虫族缩回客厅一角。
朗斯顿先生也很听劝。
他看了一眼加百列卧室的方向，又嘀嘀咕咕的上楼进入了自己的工作室。
外面发生的对话，坐在书桌前的加百列和杰森无从知晓。
钥匙打开相册盒子上的锁露出内部的相簿。
最上面的一张照片就是他在骑马。
加百列没注意到特丽莎是什么时候拍下这么多的照片的。
前半部分的照片拍摄时间，是他的高中时期，再然后是初中。
绝大部分情景加百列都有记忆，但他没有任何看到特丽莎举着相机的印象。
但从目前翻出的这些照片来看，一切可能存在意义的时刻都极有可能存在于特丽莎的记录范围。
他伸手按住相册边缘。
直觉再继续翻下去翻到幼年时期的话，会出现一些不那么适合给旁人看的，“可能”会有损他形象的照片。
杰森翻相册的行为被迫停下。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阻力，他偏头看向身边的加百列，眼里带着点笑意。
在这种安静的，没有任何能让他感受到外部压力的情况下。
他身上那种“礼貌模式”自动得到了切换的准许。
“怎么了吗？”杰森挑眉，他明知故问，“是有什么事突然要做吗？”
“……”
“我觉得，”加百列沉默几秒，语气平静，“后面应该没什么好看的照片了。”
杰森被他这种平静的说瞎话的行为逗笑。
“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鬼话？”他单手揽着加百列背后椅子的靠背，另一只手按在相册上。
因为要一起看相册，他们两个的姿势极近，几乎是脑袋靠着脑袋。
“……”加百列垂眼，略有些心虚地避开来自杰森的视线。
只是短短几个照面，杰森就看出来了一件事。
加百列很听特丽莎的话。
如果换成是他，大概在知道这个相册的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想办法把锁撬开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
而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安安分分的等到这个时间来和他一起开。
“这可是特丽莎让你和我一起看的。”
刚刚还在特丽莎面前有些拘谨的杰森转眼间就挑起了大旗。
青年的声音在“我”字上加重。
他的计谋的确有些奏效。
属于加百列的那只按在相册边缘的手指一点点松动。
幼年时期的部分记忆划过脑海。
“……”加百利再次按住，“不行。”
他顿了顿，试图寻找一个折中的方案，用商量的语气开口：“我们可以下次再看。”
这方面他越固执，杰森就越想看后半部分相册里都放着什么样的照片。
他突然抬起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特丽莎……”
背对着房门的加百列刚回头，手下的相册就被趁虚而入直接抽走。
“现在，”杰森晃了晃手里的相簿，“两个选择。”
“跟我一起看。”他对着自己的好搭档露出一个有点欠的表情，“或者我自己看。”
“作为交换条件。”杰森紧接着开口，“周末会给你看我的照片。”
当然，杰森觉得自己可能也没什么可以被称作黑历史的照片。
所以他才许诺的肆无忌惮。
毫无疑问。
加百列选择了前者。
照片上的他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冷。
年纪也在逐渐缩减。
“也许你会觉得我小时候是个怪胎。”在翻到加百列记忆里那几张之前，他轻声打了个补丁。
“也许那是因为他们……”杰森翻开下一页，眼睛在看到内容的时候顿了一下，后面的话说的斩钉截铁。
“他们没见识。”
这哪儿是怪胎。
他看着照片上打扮成科学怪人，或者小探险家的，手上抓着狰狞昆虫的面瘫小小月亮想。
明明就是来自异星球的小王子，像块冷淡的被放在低温橱窗里的香草冰淇淋。
杰森看向此刻就在自己身边的加百列。
青年的眼神在真人和照片之间反复对比，最后做出了结论。
现在看上去像是常温淡奶油。
在加百列那双蓝色眼睛的注视中，杰森有些狼狈的偏开视线开口。
“很可爱。”
青年声音低哑。
他开始有些期待周末晚上在韦恩家的家庭聚餐了。
第69章 还债
“……”
听到这个形容词的加百列看上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如果不是杰森在他转头的时候看见他发丝下的耳朵变红了的话。
“外星人也会产生和人类一样的反应吗？”
杰森当着加百列的面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或者说, 身为一个外星人，为什么看上去和人类毫无差别？
他确实很好奇这一点。
加百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眼神瞥向身侧的青年。
他耳朵红了？
“……因为是拟态？”
加百列其实也不太清楚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 但他记得那天在黑金俱乐部里衰亡虫族口中提到的这个词。
拟态？
那是不是应该有着本相之类的存在？
杰森看着那双与人类一般无二的蓝色眼睛，在加百列眼中发现了对这话题的迷茫。
好吧，他差点就忘了。
他的这位好搭档从小就流落地球，对自身种族的了解恐怕也少的可怜。
或许之后可以找机会去查查老头子的蝙蝠电脑。
“之后我去查查。”杰森轻松地说，他极其顺手的捏了一下加百列的耳朵。
毕竟增强队友的实力就等于壮大己身。
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两人接下来的谈话。
特丽莎打开房门就注意到了加百列和杰森之间极近的距离。
还有那只手。
但是她什么也没说。
“来吃饭吧。”特丽莎笑了一下，目光落在两人身后的相册上。
“如果没看完的话, 带走看也不是不行。”
察觉到来自背后的强烈视线。
杰森到底是没想把队友逗的太过火：“……看完了。”
特丽莎通知到位后，先行转身离开。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杰森的手伸进口袋，在加百列的目光中把口袋里的东西取出递到了他手里。
原本放在口袋里的东西已经隔着衣服被体温捂热。
加百列掌心被染上青年的温度。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物体。
那是一尊小王子摆件，小王子背后是金黄色的月亮, 盘腿坐在银白色的溪流边。
溪流边是那株故事里的玫瑰。
但这朵玫瑰永不凋谢。
“补上见面礼。”
加百列听见杰森的声音。
他抬眼，视线和青年撞上。
杰森本来还想买一尊小匹诺曹，但遗憾的是那家手工店铺的小匹诺曹形象不太好。
和小月亮的外貌看上去不太匹配。
再加上时间比较紧，他没什么时间留下自己的定制要求。
或许之后可以找个时间再去一趟。
摆件上的细微处在室内光线下闪烁。
“我很喜欢。”加百列眼尾下弯, 他开始思考自己应该用什么来补上回赠的见面礼。
他的目光落在杰森唇角的笑意上。
‘最好是能够独特一点的。’
加百列若有所思。
这次在加百列家的聚餐，除了要承受朗斯顿先生时不时的打量外, 杰森的体验感极好。
有些对话是几乎不可能出现在韦恩家餐桌上的。
他指的是从特丽莎嘴里高频率出现的直白关心。
这种关心不仅仅只是针对加百列一个人, 同样覆盖了坐在加百列身边的杰森。
“不行, 你手臂上的伤口需要再做个检查。”特丽莎做下的决定家中没有人敢忤逆。
杰森被半强硬的带到了加百列家的地下。
家中的一切前沿医疗设施都是朗斯顿为了加百列所准备的。
却没想到第一个用上这些的却是他的搭档。
“体质好, 不是你这么对待自己的理由。”看着创面粗糙的处理方式，朗斯顿先生下意识皱眉开始清创。
加百列当时到达安全点的时候, 杰森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裹上了纱布。
他下意识以为对方已经妥善处理好了。
面对加百列的探询目光, 杰森率先转开了视线开始观察这整个地下区域。
虽然与有着巨量资金作为支撑的蝙蝠洞不同, 但这里还是几乎集齐了所有尖端科技。
“你当时就是每天从这里出去的？”他看着角落里的大门转移话题。
“嗯。”加百列没办法指责他什么。
他想了想, 打开很久没用过的面板在定向召唤那一栏填写了要求。
20单位能量被扣除。
这是杰森第一次看见加百列在他面前进行召唤。
小型的黑色漩涡悬浮半空。
杰森面前出现了一片“星云”。
手臂上清创完毕的伤口被这团蓝紫星云笼罩，淡金色液体开始覆盖。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2000单位能量。”把消耗的能量翻了百倍的加百列轻声说，“现在，我是你的债主了。”
“在你还完这笔债务之前，”他淡定的强买强卖，顺便加上附属条件，“你的每一次不妥善处理伤口都会加重债务利息，反之，会免除债务。”
加百列之前从来没和杰森说过召唤方面的细节。
杰森觉得自己像是在经历敲诈，虽然这种敲诈本身初衷是带着甜蜜的。
他看向身侧整理器材的朗斯顿先生。
同时接到两道视线的朗斯顿面色平静，端着器材转身：“我不掺和。”
朗斯顿先生的身影消失在地下。
加百列再次开口，他弯腰戳了下杰森手上已经恢复的伤口：“蝙蝠侠或许应该也需要？”
“这是没有副作用的治疗方案。”
好吧。
即使是敲诈，这场敲诈背后带来的也是肉眼可见的巨大好处。
杰森被敲诈的心甘情愿。
“成交。”
他重新套上衣物，看向自己的“债主”，神色轻松的按住对放肩膀：“我要申请先还一部分债款。”
“明天一早先跟我走吧，下午直接去吃饭。”
青年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散漫，带着点亲近的不满，手下稍微用力地按在加百列的脖颈后方：“债主？”
被杰森仗着体型优势按住的加百列：“。”
杰森被热情的特丽莎邀请留宿。
所以第二天一早，加百列是被青年从床上捞起来的。
“……”他睁眼看见杰森的时候蒙了半天才跟着对方出门。
杰森用来抵债的东西，是他之前保存在自己秘密基地里的氪石。
蝙蝠家几乎人手都有少量氪石。
取出一枚用来抵债并不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这一枚带来的能量甚至快要超过加百列刚刚虚报的能量数量。
被吸收完能量的氪石蜕变为透明。
杰森思维突然发散，如果吸收大量氪石，那么加百列会不会天克超人？
之后或许可以找机会试一试。
他半眯着眼带着升级为债主的搭档离开秘密基地。
前两天刚买的跑车在道路上穿梭。
落下哥谭的阳光在崭新的引擎盖上一闪而逝。
杰森对接下来回到自己家的聚餐抱有的期望在一晚的冷静后剩下的不多。
尤其是在接到提姆通风报信语焉不详的说家里可能有个大麻烦之后。
这种期望更是被压到了谷底。
但是，其实他们家的那几个，也不是所有时候都让他觉得不行，对吧？
再大的麻烦，只要他自己稍微收敛点，不出什么大乱子的话，应该还是能够圆满结束的……？
这些都是在杰森载着加百列刚到达韦恩大宅门前的想法。
加百列和其他人之间不算是完全陌生，刚开始的会面还算顺利。
除了一个视线一直在盯着他。
如果没有判断出错，那眼神里带着的应该是不欢迎的信息。
他顺着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的小孩儿。
布鲁斯韦恩又收养了一个新成员？
加百列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蝙蝠侠”。
“所以……”
杰森双手环臂，眼睛里带着审视眼前看上去就很叛逆的崽子：“这又是谁。”
这崽子站在布鲁斯身边。
他看得出来对方身上是满溢的不安分因子，时不时就要做点小动作。
如果不是布鲁斯的镇压，对方这会儿大概率已经想要骑到他和加百列头上撒野了。
杰森和这新出现的家庭成员互相打量。
这就是提姆在消息里提到的那个大麻烦？
“你就是杰森.陶德？”
小孩儿的语气中带着点不屑。
加百列盯着这个此前并未在蝙蝠系出现过的小孩儿，下意识皱眉。
“我是达米安.韦恩，未来一定会继承……”蝙蝠侠位置的人。
小屁孩儿的声音没能继续，因为全都被捂在了嘴里。
面对众人的视线，直觉这新出现的家庭成员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所以提前捂住达米安嘴巴的提姆：“我们不进去吗？”
“他自我介绍完了。”回来之后和达米安相处了几个小时的迪克对着加百列笑了一下，顺便补刀，“后面要说的东西都不重要。”
短时间内，他实在是很难接受这个把阿尔弗雷德称作仆人羞辱的小屁孩。
布鲁斯选择性无视了达米安此时的遭遇和眼中出现的气愤。
为了今天，他已经提前和达米安聊过。
但在看见杰森的瞬间，达米安还是故态复萌，把对着提姆的那一套又搬了出来。
即使是他的亲子，在整个被视作整体的，成员之间天然平等的蝙蝠家，没有人能居高临下的藐视其他成员。
在刺客联盟和塔利亚手下成长起来的达米安对他人和生命天生缺少尊重。
这不是布鲁斯希望看见的。
达米安需要学会这些。
第70章 餐桌战争
虽然行为看上去有些奇怪, 但维持了短暂的和谐。
最起码，不安定因素被暂时镇压。
代价是提姆承受了达米安的怒火，并成了他心中接下来要解决的第一个罗宾。
加百列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被捂住嘴没能继续说话的小孩。
现在他已经挣脱了嘴上的束缚, 满脸不爽地盯着走在前面的几人，眼底戾气很重，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加百列和名为达米安.韦恩的小孩对视。
他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情绪的平和微笑。
达米安抬头的时候和红头罩的搭档对视了一眼。
看起来不是很强的样子，浑身上下的训练痕迹相比他们这群人少到几乎没有。
如果是达米安自己的话，这种人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已经被划出队友人选行列了。
那么红头罩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人做队友？
总不可能是被对方那张出色的脸迷惑。
他不认为被蝙蝠侠训练出来的人会那么肤浅。
所以……一定有什么超出常人的地方是他没发现的。
和他对视的金发青年嘴角弧度是上扬的。
达米安不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在对着他笑。
尤其是在他刚刚对待杰森.陶德态度有些恶劣的情况下。
“……”
虽然是那种一看就非常假的笑。
被送到亲生父亲手下的达米安对于非蝙蝠系人士一般提不起什么兴趣。
但在此之前, 他会警惕。
因为达米安本能的感觉红头罩这个来路不明的搭档是个麻烦。
那种看似温和的笑容背后，是毫无感情的，针对他的审视。
因为他刚刚针对杰森.陶德吗？
哈。
原来是个护短的家伙。
得找个机会试试他的底。
身边传来细微风声，听到动静的达米安率先冷漠的移开视线转移目标。
提姆甩了甩手缓解手上传来的疼痛。
这家伙下手真狠。
如果不是因为场合不合适, 布鲁斯又走在前面，他毫不怀疑达米安会抽刀。
毕竟在第一次见面那天，他就得到了来自对方的挑战。
要不是跑得快，提姆不敢想象自己这些天会有多忙。
——除了夜巡之外还得忙着应付达米安的罗宾位置归属挑战。
达米安单手插兜, 因为身高的限制，自下而上瞥了一眼身旁甩手的红罗宾。
紧接着, 他带着高傲的语气再次响起：“挑衅我的代价。”
他看着提姆, 仿佛并不是和自己的哥哥交流, 而是在评估一个陌生人。
“在我出现的时候, 你就该自觉交出罗宾的位置了。”他昂起头，“因为只有我……”
“达米安。”布鲁斯回头警告地盯了他一眼。
在塔利亚的教导下, 父亲这个角色对达米安带着天然的权威性。
更别提他的父亲还是蝙蝠侠。
刚刚还满脸不可一世的崽子在面对实力碾压自己的父亲面前低下头选择服从：“是, 父亲。”
提姆接收到了来自布鲁斯的视线, 他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后方的纷争被走在前面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哈。”杰森冷笑了一声。
在看见那个崽子的第一眼, 他就感觉很不爽。
现在他知道原因了。
因为达米安的语气像个古板封建的，早该在泥土下尘封的旧式贵族。
或者不应该说是贵族，更多的是把自己当成蝙蝠侠继承人的派头。
更多的是，这个崽子出现的时间太巧了。
偏偏是杰森决定把加百列带回家聚餐的时候。
这才是真正让杰森觉得不爽的点。
而且，他从达米安脸上的表现中能够看出，对方完全没有任何会一直收敛的意思。
“等着吧。”
他把加百列的注意力拉回，附耳低声说：“今晚你肯定能看到韦恩家上演的一出好戏，做好心理准备。”
“当做饭后娱乐也行。”杰森满不在乎。
加百列：“……我尽量。”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如果聚餐期间打了起来，他还是会出手帮杰森的。
作为管家，阿尔弗雷德的手艺自然不必多说。
灯光柔和映衬席间佳肴，但这样的氛围完全没能缓和席间暗流涌动的气氛。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所有人放下餐叉之前，整个聚餐期间偶尔出现的来自角落的冷哼外并没有出现什么乱子。
布鲁斯接到了点消息，他站起身，用眼神按住所有试图起身跟上自己的人。
阿尔弗雷德也并不在周围。
两个大家长的离开，成为了整个餐桌战争的导火索。
餐桌上几任罗宾齐聚。
每一个的存在对达米安来说都很刺眼。
“我，达米安.韦恩，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他的语气依旧冷静，但手指微微蜷曲透露出些许内心的波动。
“现在我来了，他不再需要冒牌儿子了。”
“比起某些只是被捡回来的人，我理所当然会继承蝙蝠侠的事业。”
最后几个字落地有声，带着一种年少者的肆无忌惮。
“达米安。”迪克皱眉，他不知道刺客联盟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掺和达米安的成长。
但至少。
“你应该学会收敛点儿。”身为餐桌上的最年长者，他开口。
“收敛？我没有把‘妥协’放进过自己的词典里。”达米安停顿片刻，语气稍微加重，“尤其是在面对那些不该存在的人时。”
餐桌上的空气几乎凝固。
因为达米安影射的显然不仅仅只是杰森，而是所有罗宾。
提姆抬头，带着一丝无奈，尝试缓和气氛：“这是聚餐，不是审判庭。”
但红罗宾也有自己的脾气。
他拿着刀叉切了块牛排，脸上表情坦然，像是完全没有在影射些什么：“‘不该存在’这种话，更应该被用在某些杀手组织上。”
达米安猛地转头：“至少我的背景让我清楚，谁才有资格真正站在这里。”
“你真的清楚吗？”杰森的声音懒洋洋的插了进来，他笑了一下，剩下几个单词说的有些微妙，“血缘之子？”
加百列转头看向他。
青年的手指轻巧桌面，带着点节奏感：“血缘不足以让你在整个蝙蝠家赢得尊重，特别是在我这里。”
“猜猜看。”杰森看向达米安身后墙面上挂着的照片。
他挑了下眉：“现在的全家福里没有谁？”
面对这场愈演愈烈的餐桌战争，加百列保持着低存在感，只是跟着杰森的视线方向看到墙面上的照片。
这张挂在墙上的全家福大概刚刚拍摄完不久。
看上去还很新。
布鲁斯韦恩坐在画面的正中间，周围围绕着其他成员。
杰森的那抹白发在照片里实在扎眼。
而全家福上的每个成员，和布鲁斯都没有血缘关系。
这个问题确实有点损，攻击性对在意这个事情的任何人都很强。
更别说无数遍强调血缘父子这个身份的达米安。
餐桌上安静了好一会儿。
“……”
达米安下意识想要抽刀，但他的武器在来到韦恩大宅的当天就被布鲁斯收缴。
他坐在椅子上，觉得自己忍得已经够久了。
他已经完全遵守了父亲交给他的，不要在聚餐上惹事这一指令。
但现在，显然不属于用餐时间了。
几乎是瞬间。
餐桌被掀翻。
碗碟在地面破碎，碎片四溅。
加百列端着被杰森抢救下来递到他手中让他吃的甜点看着眼前的餐厅瞬间混乱。
他眼睁睁看着提姆站在他身边，一边安慰他不用插手，一边又加入战局拉了场偏架顺便嘴上劝阻。
“冷静点，布鲁斯等会还会回来的。”
显然，这是一场可能说起来不那么公平的战争。
来时就想好如果出现需要打架场合一定会帮助杰森的加百列短暂沉默。
这可能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
“……”
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穿着制服。
但餐刀足以用作攻击性武器。
手上被杰森递过来的甜点很好吃。
最后一口被送进口中，他随手将碟子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几乎是加百列刚放下这唯一一个从餐桌上幸存的盘子。
一柄瞄准心脏投掷的餐刀就逼至他近前。
其余没怎么认真打的三人：“达米安！”
青年们的声音里明显带上怒意。
显然，某个混合压制的小屁孩儿看加百列不爽，想把他也拉进战局。
加百列走着神想。
蛛矛绞碎亮色餐刀，碎片迸裂。
拼着受伤试出红头罩搭档一点底细的达米安被压制住。
“未免大惊小怪。”
面对其他人的眼神，他不以为然地开口：“如果连这种攻击都接不住，那红头罩的搭档水平也太弱了。”
说话间牵动身上的伤口，但周围全都是造成伤口的幕后黑手。
达米安本能地压下已经快要到嘴边的抽气声。
他不想在这些人面前暴露自己稍微脆弱的一面让这些还在排斥他的人看笑话。
加百列看着他没说话。
毕竟不是在自己家，他不太好插手打小孩儿。
他眯了眯眼。
不过没关系，只要对方一直在哥谭，他总能找到机会的。
被按住的达米安感觉自己突然有点冷。
“放开我。”
达米安理所当然的对着神态各异的其他人要求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