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毫不留情, 钟主任抬起头,似乎想把眼泪逼回去,他苦笑着说:“我要说我是被她勾引的, 你们肯定不会信。而且人家就算是勾引, 也得我有贼心才行啊, 这一点我不否认。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跟我妻子不是恋爱结婚, 当时……”@
宁越摆手:“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给纪委的同志忏悔吧, 我们在查刑事案件, 涉及到了郑小冬, 你在我这里只说重点就好,先说说郑小冬是怎么勾引你的。”
旁边坐着的纪委同志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说是联合审讯,但事有轻重, 自然是紧着刑事案件来。
但他翻了半天资料也没发现宁越他们的案子跟郑小冬有多大关系, 一张照片而已,也许是崔东凤路上捡的呢?
再说谁知道崔东凤跟那个小法医说得是不是真话?@
宁越不知道纪委的同志在琢磨什么, 他只想多了解郑小冬, 案子进入瓶颈时, 就得把边边角角涉及到的人都拉出来,用放大镜看一遍,没准能在哪个犄角旮旯找到点蛛丝马迹。
钟主任的恋爱故事还真挺浪漫的。
“当时她刚到单位实习,我只是跟着领导下去视察时, 夸了她一句, 她端茶倒水,特别有眼力劲。哪想到她居然在我下班路上堵我!”
宁越想到郑小冬也去堵过许天, 看来这姑娘别管干什么事,行动力很强啊,而且胆子确实大,钟主任级别不低,从单位到市委大院也不远,路上熟人肯定少不了,她居然敢去堵人。
纪委的同志都忍不住开问了:“她堵住你干什么?求爱?直接说喜欢你?”
“那倒没有,她说她想进步,说我看着很气派,又年轻,还是从林业局调到市委的,肯定很有本事,她也想从政,想让我教她。”
钟主任叹口气:“其实宁队长刚才没说错我,我一听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可一个活泼漂亮的小姑娘,跑到我跟前说这些话,我这心里就跟有人在挠痒痒一样,我当时就想只是交个忘年交,给她传授一些人情世故,她有困难,我搭把手,也不违纪,可不知道后来一发不可收拾。”
郑小冬拍了两人的照片,甚至还有床上的,两人互写的情诗也是证据,钟主任一说要分手,她就把这些拿出来,要送给他妻子,钟主任哪怕跟她没关系了,还得一直做她的后台,有人问时,只说是远房亲戚。
“其实你们不抓我,我都一直想着来自首,上个月我生日那天在纪委门口坐了两个小时,都没敢进去,我实在被她勒索怕了,要钱,要东西,要换工作,要房子。再这么要下去,我迟早得进去,还不如早点自首,也算解脱了,可我一想到我家里人,又害怕我这事会害了他们。”
虽说不会连坐,但他孩子的前途和妻子的工作肯定会受到影响。
纪委的同志问起他违纪的次数。
宁越还是见缝插针,先抢着问清了郑小冬跟钟主任交往的细节。
最后他问:“你觉得郑小冬是个什么样的人?”
钟主任苦笑:“一开始我以为她是个小妖精,后来才知道她是个恶魔!她各种坏念头层出不穷,为了自己高兴,不惜去害人,之前有人得罪了她,她让我把那人的工作搞丢,我觉得太过火了,她就自己动手,把那人半张脸差点毁了。”
别说宁越一惊,纪委的人都吓了一跳。
宁越道:“我们在调查中还真没发现这件事,这人是她单位的吗?”
“不是,是个女老师,育才中学的,因为去年的市运动会她们俩有些交集,那女老师好像是为了护着学生推了她一把,就被她记恨上了。”
纪委的人抢着问:“她怎么把人家脸毁了?人家没找她吗?”
“市运动会的奖品是保温杯,就是商场里特别流行带着大红花的那种,她往里边泡了很多红枣枸杞银耳,盖了有二十来天吧,然后放到了女老师的自行车旁边,女老师以为是学校学生的,如果是奖品的话上边刻着班级和姓名,她就捡起来看,结果她一开盖子,保温杯居然爆炸了,那些东西飞出来,搞坏了半张脸,听说视力也受到了影响。”
钟主任说完叹口气:“这事要不是郑小冬炫耀一样说出来,我是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种办法,这下子谁能把这事跟她扯上关系?保温杯是商场买的,没刻字,根本找不到负责的人,再说大家都觉得是那位女老师太倒霉了,还有人说她贪便宜,肯定是垃圾桶里捡出来的杯子。我听到这事,心里发毛,生怕哪天满足不了郑小冬的愿望,也会被她这样算计。”
宁越道:“所以你才吓得差点自首?”
钟主任再次苦笑,“我也确实累了!这姑娘就是个恶魔,人家那女老师根本不是针对她,公事公办而已!”
纪委的同志也惊叹道:“用二十多天来布局?不过这听起来有点儿戏,万一那东西没爆炸呢?她怎么确信保温杯会爆炸?就算那些东西都发酵了,也未必会炸,也有可能长一杯子白毛绿毛啊。”
“不是二十多天,是两个月,她说她做过两次实验,还说她听别人说过这种杯子是劣制的会炸,她也见过她家做番茄酱会炸。”钟主任摇头叹息,“咳,春季运动会结的仇,等到夏天也没忘,非得看人家满脸开花,她才舒心。”
他说完看向宁越:“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吧?不只胆大还聪明,还记仇,睚眦必报都不足以形容她,你瞪她一眼,她能把你眼珠子挖出来那种。”
纪委的同志不由感叹:“这种人能好好活到现在,没有人嫌狗弃,没进局子,她身边一定不少受害者吧。”
宁越沉思道:“不只受害者,肯定还有像钟主任一样被利用,替她擦屁股的人,比如说她家长,她学校的老师,她的领导。”
纪委的一听瞬间头大,“你要这么说,那该查的可多了。”
宁越说这些不是想要都查,他刚才好像碰触到什么,又若隐若现揪不出头绪。
等审讯告一段落,纪委的同志说:“宁队长,我很奇怪,郑小冬确实不是个好人,而且目前看来甚至可能作恶多端,那位女老师的事,既然咱们知道了,也该查清楚,还人家一个公道。但郑小冬跟你们在查的失踪案好像没多大关系吧。目前的关联好像就是那张照片?”
宁越也苦笑起来:“您说得对,但越查郑小冬,我越觉得这事跟她有关系。”
“你们这些刑警就是爱疑神疑鬼,她跟她男朋友可是请了假去玩的,万一等销假时两人都出现,我看你们还怎么查。”
这位同志甚至还出主意,“我看你们还是再审审那个人老心不老的大妈吧,这事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一个是她情人一个是她儿媳妇,也许她误会两人搞到一起去了,把两人都杀了,毁尸灭迹。”
宁越乐了,这位的猜测跟小李一样简单又狗血。
他只好道:“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你们
忙着,我再去查崔东凤一家。现在找不到人,只能多方入手,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线索。”
宁越到了办公室,又马上派人去郑小冬家找照片,“她自己住的地方已经查过了,再去她父母家找一下,她跟钟主任的那些照片是重要证据,也许还有其他受害者的。”
人安排下去了,也陆续有消息传来,都说没找到人,好像这四个人真的一起消失了,照片也没找到。
许天看到钟主任的笔录时,不由皱眉:“宁队长,郑小冬还真是个变态啊,这女老师也太惨了,只能自认倒霉?”
“当时不知道什么情况,她确实只能自己承担,但现在钟主任交代了,等找到郑小冬,总要查清楚。”
许天叹口气,翻着笔录道:“郑小冬这么记仇,如果她表姐崔东凤为了我跑去跟她吵,她会不会也跟她表姐记仇?”
宁越听到她的话,终于抓到了那个若隐若现的线头,“对啊,方小玉说崔东凤回家后骂变态,这两个字应该是在骂郑小冬,也就是说两人交谈并不愉快。”
小谢却说:“可方小玉不是让崔东凤去劝郑小冬别惹警察吗?这是好意,两人怎么可能发生冲突?”
他说着看了许天一眼,“崔东凤手里有许法医的照片,还说什么变态,是不是郑小冬又跟崔东凤说了许法医的坏话?”
小谢说完忙又跟许天道:“小许,我不是针对你,就是按照常理推断。”
许天没生气,“你的话也有道理,可又绕回来了。真相只有他们几个知道,必须先找到他们,才能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胡东有些烦躁,他抓抓头:“唉哟,这四个人是地遁了吗?”
宁越看着案情板上杂乱又无效的信息,“接着查郑小冬,她在报复女老师时多次做实验,肯定还踩过点,如果她想报复崔东凤,那肯定也会去她家。”
胡东苦着脸说:“宁队,要是咱们查半天,郑小冬跟周州就是出去玩了,明天也都回去上了班,那笑话可就闹大了。”
“怕闹笑话就不查案了?”宁越没好气地说,“你不查就下班吧,别在这儿废话。”
胡东赶紧赔不是,“我不是说不查,我是说这事太诡异,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许天这时道:“别再说凭空了,不是走出去的就是抬出去的,只是痕迹杂乱难以辨认而已。宁队,我还想回案发现场看看,上次去只顾着提取DNA,没有详细检查崔东凤的房间。”
小廖忙指指桌上的照片:“用不着,我们这不是都拍回来了吗?”
“就是因为你们拍的太清楚,我才没去看,现在案情遇到瓶颈,我做为法医再去看看案发现场,有什么问题?”
小廖一听忙摆手:“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宁越笑起来,语气尽量轻松:“案子没进展大家都会着急,勿焦勿躁,咱们许法医可是专业人士,在她眼里别管是蚂蚁还是蚊子,只要经过都会留下痕迹,让她再去找找,没准真能找到遗漏的地方。”
许天也乐了,“宁队,这话说太大了,我可没那么厉害,蚂蚁爬过肯定有痕迹,蚊子只会在咱们身上留包。”
大家哈哈大笑,审讯室那边纪委的人纳闷地朝这边看,不是说案子查不下去了吗?怎么还这么开心?
诡异失踪案10
虽说天已经黑了, 但大家都没耽搁,许天又跟小李一起去了崔东凤家。
小李问她:“这都过了二十四小时了,我看他们恐怕都凶多吉少, 难不成跑到哪个地方决斗去了, 搞得两败俱伤, 回不来了?”
许天发现小李脑洞真的很大,什么决斗啊?老杨身下那一刀要真是崔东凤干的, 那她已经掌握了主动, 赶紧报警不就行了, 干吗带着个伤员跑出去?
除非有人吓她忽悠她, 让她以为她动了刀会判刑。而这个人最有可能是郑小冬。
她本想说说自己的推断,可看着小李自信的脸,还是忍住了, 她以前在社会新闻上见过更抓马更离奇的案子,有时候谁也摸不清嫌疑人的脑回路, 所以还是等水落石出吧。
楼道里的灯应该是公用的, 没人及时维修,有些接触不良, 忽闪忽闪给这栋楼更增添了些许诡异氛围。
小李不由说:“小许, 你干吗非要晚上来?这里都查过好几遍, 明天再来不行吗?”
“我也不是非要晚上来,这不是赶上了吗?再说当时案发就在晚上,晚上来也许能查到白天忽略的东西。”
小李不由打个寒噤:“我说你可别吓我啊!什么叫晚上来有白天没有的?”@
“我是说容易被忽略的!我说你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还没我胆子大?就你这样也想加入刑侦队?”
“咳, 我已经放弃了, 早看出来了,我肯定没戏, 你倒是很有可能。我看宁队挺喜欢跟你探讨案情的。”
许天见他十分失落,只好安慰道:“干嘛加入刑侦队?咱们法医也是刑事侦查的一环,发现问题肯定要跟他们汇报,这也是在查案。”
“也对。”
两人说着打开了崔东凤家的大门,小李还忍不住回头看了老杨家一眼,“我说这两位可真够可以的,一把年纪了,搞这种事,还当着孩子的面。”
“没当着孩子,把孩子抱到沙发上了。”
许天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沙发,沙发是这几年很流行的那种,简单又实用,上边铺着带花边的盖布,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小李在她身后抱怨道:“这方小玉不是东西,崔东凤这个当妈的也太没心没肺了,任由他们在自己家里干这种事,她都发现不了?她晚上不起夜吗?也不想看看孩子?”
许天也很纳闷,她突然想到方小玉说一觉睡到五点多,到底是她喝了酒的原因,还是因为被用了什么药?崔东凤睡眠这么好,是不是也被下药了?
可这事如果是老杨干的?难度太大。除非方小玉也是帮凶。
她跟小李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能让地上的脚印更杂乱,虽然戴着鞋套,但叠加上去的压力还是会让之前的痕迹更模糊,还好照片已经拍好了。
小李说:“完了,回去他们该说咱们做无用功,不信任他们了。”
这里大部分痕迹鉴定是刑侦队那边做的,小李才有这么一说。
许天想起宁越的话,顺口说:“怕别人嘲笑就不干工作了?虽然没找到线索,但我想到一件事,等回去再审审方小玉。”
“我能旁听吗?”小李兴奋地问。
许天笑了:“我都是个旁听的,怎么做得了主,你厚着脸皮赖在刑侦队不就行了。”
小李哈哈笑,“原来是这样?受教了!”
他一高兴手舞足蹈地去开门,幅度有点大,碰掉了门后墙上的日历,许天过去捡起来,刚要挂回去,突然发现案发那天的那页日历被撕掉了。
“日历撕掉了一页。”
日历可能撕得很靠边,不拿起来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小李不解地看着她,“你没用过这种日历?我都是用一页撕一页,越用越薄,也就知道这一年快到头了。”
许天把日历翻过来,“可前边的都没撕啊,是翻过来的。”
“哦,像我奶奶那种节俭的确实会留着,还会用这东西做成蝴蝶状的门帘,你没见过吧。”
许天对小李跳脱的思维有些无奈,“别打岔,我在说正经的!”她说着把日
历一页一页往前翻,大部分没撕掉,有撕掉的地方她就把旁边的那页折起来做记号。
小李刚才只想着跑去刑侦队蹭听审讯,这时才反应过来,这本日历可能也是线索。
他马上正经起来:“撕掉的应该是标记吧,难道案发那天崔东凤家有重要的事?”
许天指指三月十三日上印出来的痕迹,“不一定是日期,他们有可能是想用日历纸做留言条,这上边写着‘我去商场排队,不吃饭。’方小玉说崔东凤爱去商场,这应该是她留给婆婆的。”
小李凑过去一看,应该是有人用三月十二日的日历纸写了这句话,这种日历本纸张都很薄,圆珠笔透过上一页留下了痕迹。
那痕迹并不是完整的一句话,若隐若现,但许天只根据能看出来的笔画,便拼凑出了最有可能的一句话。
小李也不由佩服。
两人忙把撕掉的这些都查了一遍,大概有十几处,只有两处留下了痕迹。
小李把日历本挂回去,又拿着笔做示范,“留下痕迹的应该是在墙上直接写了,然后把这一页撕下来。其他的是把纸撕下来再写,所以没有任何痕迹。可惜了,案发那天的应该是撕下来再写的。”
许天也叹口气,“是啊,如果也留下笔迹就好了,不过就算没有,咱们也可以知道崔东凤给方小玉留了言,方小玉可没说这事啊。”
两人雄赳赳气昂昂回了刑侦队,到队里已经晚上十点了,好几个人趴桌睡着,宁越见这么熬着不是办法,再说也不可能半夜去查,干脆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见许天跟小李回来,他忙道:“太晚了,赶紧回去睡吧。”
许天把装在证物袋里的日历本递过去,兴奋道:“宁队,我跟小李不虚此行。”
小李马上骄傲道:“没错,不虚此行!”
宁越虽然压力大,但还是被两人逗乐,他接过袋子,笑道:“哟,看来这是有发现!行啊,立功了!”
许天也不是第一次发现线索,她到底稳重些,小李那嘴角根本压都压不住。
胡东听到动静,过来逗他,“立什么功了?看你这样子我还以为案子侦破了,崔东凤被你找回来了?”
小李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一点小线索,而且是小许发现的。”
宁越看完日历本和许天的分析,却瞪了胡东一眼,“你看看!”
胡东看完傻了,解释道:“一本日历,我们就扫了眼,见没写着字,没别的痕迹也就完了,真没认真看,那个位置也不可能留下脚印跟指纹,疏忽了。”
小廖本想回宿舍眯一会儿,这时也过来正色道:“小许,之前是我太托大了,没想到还真有遗漏。”
许天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都是凡人,谁工作难免都会有失误,更何况是这种不能量化的侦查工作,案子移交前为什么要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查证,就是怕有遗漏啊。
她大方道:“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我们还是专注案子吧。宁队,除了日历,我还有个想法。”
宁越笑道:“说吧,大家都听着呢。”他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以后许天的话在刑侦队会越来越有分量。
只听许天道:“我觉得方小玉还有隐瞒,崔东凤并不是个蠢人,她睡觉是有多死,才能对家里发生的事毫无觉察?”
宁越皱眉:“你觉得她也被下了药?”
“可老杨能越过方小玉给崔东凤下药吗?”
胡东愣住:“你是说方小玉给崔东凤下药?那这个婆婆也太不是东西了,不是说她们两个关系很好吗?”
结婚早的小廖突然来了句:“其实婆媳关系如何只有自己家里人才清楚,别人只是看个表面,不过如果方小玉能鼓动崔东凤去郑小冬家,两个人关系应该没坏到下药的地步吧。”
许天刚想说什么,宁越道:“别瞎猜了,去问问正主就知道了,看来咱们还是低估了方小玉,她可能还没交代清楚!”
这次许天不是旁听,她直接跟着宁越进了审讯室。
不过方小玉看到证物袋里的日历只是惊讶:“这是我家的吗?这也成了证物?能证明什么?”
许天道:“崔东凤喜欢用日历纸写便笺给你对吗?”
“啊?什么便签?”
宁越解释:“就是留言。”
他说着拿出日历本,翻到三月十三号那天,“这是你儿媳妇要去商场排队买东西,告诉你她不吃饭。这些被撕掉的应该都是给你留的言,案发那天的日历也被撕掉了,那天她在日历纸上写了什么?”
方小玉惊讶道:“你们猜得没错,我们确实喜欢撕日历纸写字,小宝爸又不在,家里没个文化人,我们也没什么便签,就用这个写完就扔也不浪费。我也写过,小崔也写过,有几次她不撕下来就写,那笔能透过好几页,我还说她了,她就赌气说要买个笔记本,随便撕着玩,不过后来她又说还不如买口红,我就说别打扮得不三不四,她就不高兴了,笔记本也没买。”
她说着指指那个日历本,“所以我们就一直用这东西传话,有时候她回家,我去买菜,或是带孩子出去玩了,写个留言挺方便的。不过那天我可没收到她的留言条,真的,我发誓。”
许天听出端倪,“方阿姨,我看你们关系也不怎么好吧,你儿媳妇只说要买口红,你居然说她不三不四?”
诡异失踪案11
方阿姨见许天质疑她, 马上解释道:“我没说她不三不四,我只是说她要是每天上班,都涂口红, 别人会以为她不三不四。我是怕别人说她呀!”
许天指了指桌的日历本, “可这种日历本来就是消耗品, 哪怕是印上痕迹也不影响使用,又挂在门后墙上不显眼的地方, 不会影响美观, 就那么两页纸, 你还要跟她计较?而她也赌气说要买本子, 这叫关系好吗?”
“不是,谁家过日子不是磕磕绊绊?我儿子在家的时候我也经常跟他拌嘴,这能说明什么?我跟小崔从来没有红过脸, 更没吵过闹过!怎么就关系不好了?”
宁越问她:“崔东凤给你留纸条的话一般会放在哪里?”
“就放桌上,我确实看了没有啊!难不成开门的时候被风吹到了地上?”方小玉苦着脸问, “警察同志, 你们到底找到什么了?小崔有没有出事,我这心慌得很, 我儿子肯定在埋怨我!他媳妇要是找不回来, 我真没法跟他交代!还有我家小宝, 他没了妈,可怎么办啊!”
宁越跟许天又问几句,方小玉就哭起来,说她不知道老杨有没有给小崔下药, 更没发现崔东风留过纸条。
“小崔本来睡得就死, 我家小宝跟她一模一样! 一觉就能睡到大天亮,外边怎么吵, 他们也听不见,我这才晕了头,让老杨到家里来找我。你们想啊,家里的饭都是我做的,菜也都是我买的,老杨怎么可能跑到我家来下药?还有小崔的零嘴都是她自己从供销社拿回来的,她卧室跟客厅都有,都是桃酥、大枣、核桃这些东西,也没法下药。”@
她坚持说没下药,可许天却固执地认为崔东凤不可能睡那么死,要真像方小玉说的,那崔东凤被侵犯时反应会很慢,怎么可能反杀老杨?再说她的刀从哪儿来的?崔东凤家的菜刀有两把,都在原来的地方,卧室里也没有找到凶器。
许天想到这里,不由问:“你儿媳妇在家睡觉,床旁边准备着刀,还一刀准确砍到了老杨的小弟弟,你真觉得她什么也不知道吗?”
方小玉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变了,似乎想到什么。
宁越马上乘胜追击,“你儿媳妇发现了你跟老杨的奸情对吗?”
方小玉张张嘴,本想说不要说那么难听,可她突然喉咙干涩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许天打量着她的表情,皱眉道:“你到底想到什么?到现在还在隐瞒,非得让你儿子来问你吗?”
“不用不用!这事跟他没关系,我看他都快疯了,你们别再去逼他。”
许天马上道:“是我们逼他?还是你在逼他,你从一开始就在撒谎,各种隐瞒。”
宁越
也道:“如果一开始你说了你跟老杨的关系,会让我们节省不少时间,方小玉,到现在还不肯配合我们找人,到底是在隐瞒什么?”@
方小玉眼泪再次掉下来,一言不发地垂头看着桌面,看起来十分可怜。
许天没被她迷惑,朝她再补上一刀,“宁队,我觉得她肯定有更不堪的事要隐瞒,比在自己家跟邻居偷情更不堪的到底会是什么?”
方小玉一声哀嚎:“别说了,什么更不堪?我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我丈夫早死了,老杨也是单身,我们在一块怎么了?我错就错在不该偷偷摸摸,就算小博反对,我也该坚持跟老杨结婚,小博还真能跟我断绝关系吗?就是我太在意他们的看法,最后才搞成这样。”
“这么说起来,你还挺委屈啊?没有不堪的事,那你隐瞒什么?大大方方说吧!”
“可你让我说什么啊?我该说的都说了!”
宁越道:“刚才不是问你了吗?你跟崔东凤之前有没有矛盾,她知不知道你一直跟老杨私会的事?”
方小玉还想摇头,许天马上站起身,“算了,宁队,我看我还是去问她儿子吧,看她这样子就来气。”
宁越心中好笑,他作为刑侦队长肯定不能这样情绪化发问,更不能甩脸子走人,但许天这么做效果意外好。
方小玉真急了,“别,你们别找小博,他在外边出差,家里的事他都不知道。我说还不行吗?我确实听见小崔说过我跟老杨的坏话。”
宁越马上问:“她跟谁说的?”
“跟楼下的人!她说我跟老杨眉来眼去,还说……”方小玉叹口气,“总之不是好话。”@
许天看到她纠结又心虚的表情,不由道:“她不会说你不三不四吧,然后你借日历本的事把这话又给她还回去了?”
方小玉吓了一跳,抬头看许天,“你怎么知道?”
宁越也十分佩服,难不成许法医还真是个刑侦天才,却听她道:“我家大院里也有位爱传闲话的阿姨,她就这样,只能她说别人,听见别人说她的时候,她总要找机会还回去。方阿姨,我看你之前为了几页日历纸就批评崔东凤,有点奇怪啊。而且她本来就爱打扮,买口红对她来说应该不算稀奇事,你却说她不三不四,这话太重了吧。”
“我真不是说她不三不四,我是说别人会说她……”
方小玉突然不想解释了,她哭着道,“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崔东凤平时为了让我看孩子做家务,一口一个妈,面子上对我很好,可实际上经常背地里说我坏话!我想忍了,可每次见到她,就想起她跟楼下的女人嘻嘻笑着说我不正经不三不四。”
许天想到跟崔东凤的第一次见面,觉得方小玉应该没撒谎,崔东凤确实话多嘴碎,不懂得尊重人,可她罪不至死。
“你因为她说你坏话,就记恨她把她杀了?”许天问。
“啊?我没有,怎么可能啊!”方小玉更慌了,“我可干不了那种事,我就是有点烦她,可为了我儿子跟孙子,还得哄着她。”
宁越问她:“崔东凤都说你什么了?直斥你不正经吗?”
方小玉叹口气:“她说她真不想要个不三不四,总跟邻居老头眉来眼去的婆婆,楼下女的就说干脆分家,还让她去供销社申请一套房子,带小宝搬出去。可崔东凤又说我做饭好吃,把孩子弄得也挺干净,不用她费一点心。你说这叫什么事?她就是把我当个保姆,也得尊重我吧,可她一边把我当佣人使唤,一边跟外人骂我,我该她的欠她的?”
许天:“你因为这事生她的气了?之后呢?你想报复她?”
“没有,怎么说也是我孙子的妈,当时她还跟楼下的说,只要我不把那老头弄到家里来,只要我带好小宝,她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得我跟老杨头散了,再去勾搭其他老头,会害她跟小博丢脸!”
宁越听明白了:“你是因为听到她这些话很生气,这才赌气把老杨带到家里来,甚至直接在你和小宝的卧室私会?”
方小玉哭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小崔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和老杨只是互帮互助,根本没有眉来眼去。可听见我儿媳妇跟邻居说这种话,邻居也在旁边嘻嘻哈哈,我心里老难受了,原来他们早就在说我是不三不四的女人,我就想我也不能白背了恶名啊。”
许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叹息道:“既然听见别人说闲话了,就勇敢点把事挑明不就行了?你居然把老杨带到家里?”
“现在再说什么也没用了!都是我的错!”方小玉哭着说,“我要早知道会搞成这样,肯定看都不会看老杨一眼,可我真的没想到呀!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找到小崔,她要是出了事,我是真没法活了!你们没看到我儿子看我的眼神,他恨我,他在恨我啊!”
这次方小玉彻底崩溃,宁越又套问几句,她就全交代了,“我真没给她下药,但我点香了,比蚊香还细的安神香,就放在客厅里,小崔喜欢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看电视,有时候看到电视没节目出雪花才去睡,我也是为了让她好好休息。”
许天却更气了,阿姨也不叫了,“方大妈,你儿媳妇是成年人,用用安神香没什么,没准还真能让她睡个好觉,可你孙子才多大,之前你不是一直把孩子抱到客厅里吗?原来是为了让他也闻了安神香,好好睡觉,别打扰你跟老杨偷情?太过分了吧!”
“不是的,我真没那么坏,老杨说了,这香大人小孩用了都没事,是中药材做的,对身体好。”
“你到现在还信他的鬼话?”
宁越示意许天稍安毋躁,他问方小玉:“所以这香是老杨提供给你的?还有吗?在你家没找见啊?”
“没了!还剩下半把香,我……我去报警的时候扔了。”
方小玉说完感受到许天对她的嫌弃,转而看向宁越,“宁队长,我真没那么坏,再不喜欢小崔,我也不可能让老杨给她下药,更不可能任由老杨欺负她。我要是早知道老杨有这种贼心,早就跟他分手了。”
宁越却冷冷道:“这种安神香点在客厅,你就没受到影响吗?你一晚好睡,半夜发生过什么,真的清楚吗?家里只有两个女人和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你却招揽一个有前科的男人,还任由他用安神香,方阿姨啊,看来你对老杨是有真感情的,才被感情蒙蔽了双眼是吧!”
方小玉无可辩驳,越想越怕,“我真是晕了头!我是觉得都是邻居,知根知底!可……可你们不是说小崔把老杨砍了吗?那她肯定没事吧。”
这问题谁都没法回答她,因为这两个人一点消息都没有,有可能被选为抛尸地的地方都查过了,两人的亲朋好友,哪怕是崔东凤的小学同学都被翻出来,可她跟谁都没联系过。
老杨在外地的儿女也都说最近没跟父亲联系过。女儿甚至说已经跟老杨断绝关系了,死了都不要通知她。
许天有些气馁,刚进审讯室时,她觉得有了线索有了证据,案情马上就要真相大白,哪想到还是原地踏步。
诡异失踪案12
审讯完已经是半夜, 许天也没回家,她已经拿到了宿舍钥匙,还抽空在里边放了些衣物和日用品。
现在是夏天, 有个凉席和薄被, 就能凑合一晚, 她干脆回了宿舍。
这种宿舍房间里没有卫生间,一层楼只有两个楼头有卫生间, 外边是洗漱区, 里边是格子间的厕所。
虽说简陋, 但不用来回跑, 不用总看到吴婶子那张殷勤又八卦的脸,还得听老妈唠叨,许天还是很满意的, 再说她家也是这种条件没什么好嫌弃
的。
到宿舍她先拿着脸盆去水房洗漱,这么晚了, 来不及去水房打热水, 烧水又没工具,可大夏天忙了一天, 头发必须得洗, 还好水不算凉。
许天努力适应着这样的环境, 甩着头发回宿舍时,就见宁越正站在她门口要敲门。
“宁队,怎么了?案情有进展?不会是发现尸体了吧?”许天瞬间就紧张起来,“崔东凤的还是老杨的?”
宁越忙抬手让许天看清他手里的东西, 那是两个煮鸡蛋一个玉米棒子, “放心吧,无事发生, 我来给你送宵夜,吃完早点睡。”
许天以为大家都有,道过谢就接了过来,“宁队,晚安,你也早点休息,大晚上的再熬着也破不了案啊。”
宁越这时才看清她湿漉漉的头发,不由皱眉:“大晚上用凉水洗头?不怕感冒?实在不行剪短发吧。”
许天皱眉,还真没见过哪家警队对女性头发有要求的,这宁队长跟其他人比起来不错,可也只是不错而已。虽然是关心,可这手伸得也太长了,语气都像命令一样。
“宁队,我爸妈都只对我的工作指手划脚过,没管过别的,您这领导也太闲了,还管头发啊?”
宁越也意识到自己语气太生硬,“嗯,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正在用人的时候你感冒了还得请假,太耽误事。还有我准备调你过来做跟队法医,局里肯定会同意。到时候你会很忙,长头发不好打理,但我也不是说非让你剪短发,只是个建议而已。”
许天愣住,跟队法医?她上辈子只是实习还没分配呢,但也听说过有直接分到刑侦队的,还能配枪,不过要通过更严格的考核,没想到她居然有这种机会。
这个岗位可是所有法医岗里最具有挑战性的,其他基本就是在化验室解剖室里待着。
有这样的好机会,她当然不能错过,如果非要剪头发才能跟队,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听宁越的语气,这并不是硬性规定。
她兴奋道:“谢谢宁队,不过你放心,别管我长头发短头发,哪怕我烫个最时兴的大波浪,也不会影响到工作。”
宁越见她没生气,嗯了一声,转身朝楼下走去,“明天九点记得到会议室开会。”
许天以为这个突然的工作变动会让她失眠,哪想到她铺好凉席,倒头就睡,不过梦里光怪陆离。
崔东凤跟老杨,还有郑小冬那对情侣,一人扬着把菜刀,砍来砍去,她在旁边拎着工具箱等着哪个先倒地。
第二天起床时,许天腰酸背痛,她觉得这梦不是好兆头,都怪小李昨天乱说什么决斗。
不过她还是觉得该改改自己的毛病,怎么谁来找她,她第一反应就问人家是不是发现了尸体?这真不是好习惯,要淡定,最好大家都没事,别管坏人好人都坐到法庭上等自己的结局才是最好的案子。
等许天平复心情,沉着冷静地走进会议室,胡东马上冲她笑道:“一大早宁队就去找了局长,居然批了,小许,以后你就是我们刑侦队的一员了。”
许天没想到这么快,她马上破功,笑着道:“很高兴加入刑侦队。”
虽然成了跟队法医,但有案子在,再说需要检验时还是得回法医处,所以暂时也不用搬办公室,许天坐下来等着开会。
刑侦队的各位同事对这个变动倒是不奇怪,许天展现出来的专业素质大家有目共睹,她还能帮着分析,取证时还能查漏补缺,确实有资格进刑侦队。
小廖把包子递给许天:“我只是惊讶宁队速度这么快,一大早就去找局长了。”
小谢道:“真高兴刑侦队又有新人,那我就不是新人了。”
许天想到宁越上次跟她说,在现场不分场合乱说话的就是新人,不由多看他两眼,不过那次应该是失误,小谢看起来没那么多心眼。
等小李赶过来听到这个消息,又高兴又郁闷,他真心替许天高兴,但也知道刑侦队不会把他也调过来,一是他不够专业,二是法医处只有三个人,还要兼顾其他案子,尤其是像打架斗殴受伤的这类民事纠纷,肯定不可能把人都调来刑侦队。
许天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声道:“昨天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安排,事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不是让你来开会了吗?”
小李一想也对,怎么不叫刘姐,只叫他来,还是比较重视他吧。
大家吃完饭,宁越也准点到了办公室,他先宣布了许天的加入,又把案情梳理一遍。
“目前线索太少,我怀疑有人从崔东凤的卧室里带走了凶器和染血的床单被褥,这人可能是崔东凤也可能是老杨,或者有第三人的加入,案情比较复杂,大家各抒己见。”
之前跟许天打过照面的于斌抢着说:“宁队,我休了两天假,对案子不是太了解,但看目前的线索,有没有可能是崔东凤失手杀了老杨,又叫人来帮忙处理尸体?她可能给她婆婆方小玉留下了便签,警告她不要报警,但方小玉没看到便签,报了警。”
胡东马上说:“似乎很合理,可要是失手把人杀了,现场只有那点血吗?小许说那很有可能是下|体出血,应该死不了人。”
于斌:“你一个刑警怎么能说出这话来?有时候一点小伤不处理也是会死人的,再说杀人也不一定要有多大伤口,也许崔东凤趁老杨下|体疼痛难忍时,用被子捂死了他,或者用重物敲击后脑,总之我觉得老杨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胡东瞪他一眼,没反驳。
不过于斌的分析最合理,尤其是他说的最后一点得到了大家一致肯定。
小廖说:“如果老杨没死,肯定会叫喊出声,也会在地上留下不少痕迹。”
许天道:“地上没有倒卧的痕迹,也没有拖拉痕迹,这是最奇怪的,也就是说老杨虽然受了伤,但他可能是走出去,或者是被抬出去的,我更倾向于他受伤后倒在了床上的被褥上面,所以地上痕迹很少。这样的话只要把那床被褥处理好,就行了。”
宁越却问她:“可如果他们能想到处理被褥,想不到把地上的血迹一起清理掉吗?”
“这确实是疑点,不过我觉得关键是崔东凤用日历纸留下的字条上写了什么,可能她会叮嘱方小玉不要报警,甚至会让她婆婆帮她请假。老杨独居且已经退了休,这样的话没人会发现老杨已经死了,她有充足的时间处理尸体。不过这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宁越接起来听了两句就跟那边道谢,等放下电话,他说:“郑小冬没回去上班!”
大家一起抬头看向案情板上郑小冬的名字,更觉得头大。
许天问宁越:“那周州呢?”
“他有三天安家假期,明天才上班,但他没回家,有很大可能两人在一起。”
于斌道:“宁队,看来我的推断应该是对的,崔东凤误杀了老杨,跑去找她表妹帮忙,她表妹正好跟周州在一起,于是三个人一起去处理老杨的尸体。”
小李突然说:“可小许说得对,处理个尸体要用这么长时间吗?难不成用车拉着埋去外省了?”
许天发现,这里边数他脑洞最大,不过小李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宁队,不管他们要去哪儿抛尸,肯定要用到车辆,最少也得是自行车摩托车吧。”
“已经查过了,崔东凤和郑小冬都有自行车,都在车棚里好好放着,周州一直攒钱想买二手摩托,他之前住殡仪馆宿舍,没有交通工具。崔东凤家附近也没有车辆丢失,但不排除他们从其他地方偷车借车,周州会骑摩托。”
宁越说完指指案情板,“现在还有一个
疑点,郑小冬在7月24号下午就跟家里人说明天要去省城,所以她家人以为她25号早上去的省城。如果按照大家的推断,7月24号晚上崔东风杀了老杨,然后去向郑小冬求助,两人一起处理尸体,那周州的失踪又是怎么回事,郑小冬25号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小谢说:“应该就像于斌说的,当时郑小冬跟周州在一起,周州跟着她一块去了崔东凤家。或者郑小冬怕自己处理不好,又跑去叫上了周州。”
胡东道:“有道理,一个成年男性的尸体,两个女性不好处理,他们肯定会叫上周州。”@
许天听到这里,突然明白了宁越的疑点在哪儿,“宁队是想问郑小冬原本想干什么!如果周州也动手处理了老杨的尸体,那他24号晚上肯定已经在豫北市了。而郑小冬却跟家人撒谎说25号早上要去省城找男朋友。”
于斌皱眉:“听明白了,但我觉得关系不大吧,一对刚热恋的小情侣,跟家人撒谎很正常。也许他们想在豫北市玩,不想跟家人见面,也许两人想在郑小冬的房子里腻歪上两天,不想别人打扰。”
宁越道:“都有可能,但咱们现在不是没有眉目吗?死马当活马医吧,之前重点调查了郑小冬,还是围绕她跟钟主任的关系来查的,现在咱们放开了查。把郑小冬和周州都查一遍,事无巨细地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原本的安排。”
诡异失踪案13
周州家跟郑小冬家条件差不多, 都是普通工薪阶层,只是周州家兄弟姐妹多些。
他在殡仪馆工作,哪怕在家里都很受排挤。
听说他女朋友给他在省城找了工作, 家里人恨不得敲锣打鼓, 公布于众。
所以虽然周州跟郑小冬交往时间很短, 但周州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他有个在林业局工作的女朋友,还都特别骄傲。
但他们也不知道周州放假有什么安排, 甚至周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有三天安家假。
“他没回来啊, 我们以为去省城上班得一个月回来一次。”
周州在殡仪馆的宿舍早就搬空了, 没什么好查的, 家里的房间堆着些杂物,没找到线索。
宁越还查了曾经跟周州、郑小冬一起去殡仪馆看死人的发小,也没什么发现。
郑小冬家只有她爸妈在家, 24号那天,郑小冬回家也只见了郑妈。
郑家隐隐约约猜到了郑小冬跟钟主任的关系, 但他们尝到了不少甜头, 随时可以扯大旗说自家有后台,自然也就不管郑小冬了, 再说他们也管不了。
“我家小冬主意大得很, 脾气也不小, 我们根本没法管,她小时候欺负同学,我们也只能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她爸还送她回乡下奶奶家住过, 算是惩罚, 哪想到她居然闷声不响地自己走回家了,当时家里没人, 这死丫头自己砸开玻璃翻窗户进去找饭吃。你说这样的孩子怎么管?只能哄着,还好她工作后没怎么惹过事。”
许天听郑小冬妈妈这么说,不由笑了,“不是她工作后没惹过事,是她惹事后,有钟主任替她处理,用不着你们了。”
郑妈尴尬了一瞬,就无奈笑道:“唉,我都说了,我管不了她,不过听说她谈了个正经男朋友,我还以为会很快结婚,以后我们就不用再替她提心吊胆,哪想到居然出事了?同志,你跟我明说吧,她到底干什么了?杀人了?还是自杀了?”
许天挑眉:“你觉得你女儿会自杀?”@
“那倒不会,不过她以前爱用自杀威胁我们,谁知道她会不会……唉!”
郑妈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但显然她对郑小冬并不怎么关心,甚至还问许天:“郑主任坏了事,那我们……那……那我们家不会受他牵连吧?我们可没沾过他的光,都是小冬那丫头不让人省心。”
许天知道她想问以前收过的东西和好处,要不要还回去,于是道:“郑小冬名下的房子肯定要没收,其他的我还不清楚,但这事已经有纪委接手,会详查,我劝你们还是做好准备,该上交的上交,该交代的交代,肯定会从宽处理。”
郑妈却摆手道:“我们能交代什么?都是小冬惹的事,我们从来没收过好处,跟我们没关系啊。”
许天看着她闪烁的眼神,叹了口气,能有这种侥幸心理的人,肯定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也不再劝,纪委铁定会查得一清二楚,偷吃肯定要吐出来。
她重点看了郑小冬的房间,郑小冬在郑家的房间很小,像是隔出来的,里边东西也不多,都是冬天的厚衣服跟鞋子,没什么特殊的。
郑妈说:“小冬已经搬到她自己家住了,我都没去过。”
“哦?是您忙得没空去?还是她不准你去?”
“她不让我去,说那是她的地盘,还说我要去了也得听她的,我见不得她那嚣张样儿,我肚子里生出来的,靠着男人长了点本事,居然想反天了?”
大概觉得脸已经丢了,郑妈说话毫无顾忌。
许天有些纳闷,听起来郑小冬跟家人关系并不好啊,郑妈他们只想占女儿便宜,郑小冬靠上钟主任后,照顾家里大概也只是想耀武扬威,让家里人捧着她,这根本不是正常的亲子关系。
这种情况下,已经独立的郑小冬怎么可能跑回来跟家里人说自己的行程,她根本就不需要撒谎,因为她家人根本不关心她去哪儿啊。
“24号那天,她是特意回来跟你说要去省城的吗?”
“应该是吧,她说她交了男朋友,在省城工作,长得好又有钱,反正就是气……就是要惹我生气。”
许天皱眉:“你刚才是想说她想气你?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气你呢?她找个好对象,你不高兴吗?”
郑妈更无奈了,“因为我之前给她介绍过一个聋子……”
这时屋里一直装哑巴的郑爸说话了:“人家不是聋子,那叫听力障碍,只有一只耳朵有问题,跟她一样坐办公室的,还能拿残障补助,家里条件也好,一米八的大个子,这还配不上她?”
郑妈立马点头:“没错,没错,我们真是给她找的好人家,可她不乐意嫁过去,非跟钟主任搅和在一起。”
她终于有了点当妈的样儿,“警察同志,我们真是为了她好,管不了她,就想让她赶紧结婚。你别不信,我们真不是没管过,是管不了,只好破罐子破摔了,你说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亲闺女掐死吧。”
许天还是觉得奇怪,郑小冬有很多机会可以气自己爸妈,甚至可以领着周州直接回家气,为什么要在24号自己跑回来撒谎。
“那天她还做什么了?都跟你们说过什么?尽量回忆一下。”
许天虽然年轻,但一绷起脸,还是挺能唬人的。
宁越查了一圈正好进来,见她认真样子不由笑了笑。
郑妈却被她唬了一跳,“小冬就说要跟男朋友去省城啊,然后就夸她男朋友如何好,对了,还拿了她爸两本书,说是给她男朋友看。”
宁越问:“什么书?还记得吗?”
屋里的郑爸又开口了,“拿了一本市志,一册红楼梦!我那是四册精装版,她不拿前不拿后,只拿了第二册!那天我没在家,她就是故意给我捣乱。”
红楼梦太普遍了,随处可以买到,许天觉得郑小冬拿红楼梦应该是在打掩护,或者像郑爸说的就是为了给他捣乱。
也就是说郑小冬的真正目标是市志。
宁越听到她的判断,皱眉道:“市志记载最多的是历史和风俗,郑小冬那样的人怎么会对市志感兴趣?也可能她就是想给他爸捣乱,随便拿的。”
他觉得这本市志应该跟案子没关系,许天却知道郑小冬这种人的脑回路一般人可猜不到。
她主动请缨:“宁队,都查到这里了,顺便再查一下这本市志吧。”
“查吧,你能想到的,发现的任何异常都要查!”
宁越虽说面上沉稳,其实心里早就焦躁起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案子都没法立。
两人正说着,胡东快步走进办公室,“宁队,查到周州借了一辆车!”
“哦?”宁越眼睛都亮了,“什么车?什么时间借的?”
“24号下午借了一辆挎斗摩托,应该是他从省城一回豫北就去借车了,说是要带女朋友出去郊游。”
他手里还有张照片,这时给宁越递过来,“这是车主人带着孩子骑在车上拍的照片。他是东城挺有名的万元户,不过这位说他跟周州都算不上朋友,只是认识,周州就跑来借车,他一开始不乐意,可周州提到了钟主任,他也不好不借,现在知道钟主任出事了,才主动说出来。”
跟他一起去的小谢感慨道:“宁队,这人上过报纸,他说跟周州只见过两次,被他狐假虎威骗走了车。说真的他要不是知道钟主任被抓,主动来找咱们协助调查,我肯定想不到去问他。”
宁越拿着照片笑道:“看来钟主任抓对了!赶紧把照片上的人遮住,传真给各派出所,这车改装过,见过的肯定有印象。”
可能为了孩子吧,车斗里边漆成了粉色,外边是红色,十分亮眼。
虽然有了更靠谱的线索,许天还是不想放弃那本市志,也许郑小冬只是随手拿的,但许天看过郑爸不大的书架,还问过他市志放在哪里。
这东西肯定不是常翻的,放在最底下,还有桌子挡着,绝对不可能是随手拿到的。
市志一般在图书馆或市文化馆保存,郑家那本是以前拓印下来的,并不完整,郑小冬拿这样一本书干什么?
许天在图书馆找到那本市志,崭新崭新的,据管理员说自从编纂好印出来,没一个人来借过,显然没几个人对市志感兴趣,大事都知道,小事不关心。
她又拿着这本书跑去问郑爸:“郑小冬看过这本书吗?还是你给她讲解过?”
郑爸无奈摇头:“她不爱看书,每次考试都是刚刚及格。这种书就更不爱看了,不过小时候她做错事,我经常把她关在书房,让她反省。她无聊了也会拿本书翻着玩,这本市志上图比较多,她挺爱看的。”
许天又问郑小冬最喜欢哪部分,郑爸却说不上来了。
她只好自己回局里翻市志,民俗部分很有趣,但许天觉得这些不是重点,等翻过去,她又往回翻,想看看有没有针对奸夫的惩罚,比如说传说中的浸猪笼。
没准郑小冬在这上边看到过什么可怕的刑罚,或者是处理尸体的方法。
不过许天很快又推翻了这个念头,郑小冬去她家里拿这本书时,还不知道她表姐崔东凤需要她帮着处理尸体。
再往前想想,他们其实也不确定崔东凤杀了老杨,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推断,人一个也没见到。
许天觉得脑子有点乱,把这几个人写到纸上,正想顺一顺,楼下传来欢呼声,是小谢,他激动道:“总算有好消息了,宁队,有人在市北皇姑屯见过那辆挎斗摩托!”
许天松了口气,是啊,总算有好消息了。
她刚要下楼,突然又想到什么,赶紧翻开那本市志,没记错的话,里边对皇姑屯有详细的记载。
诡异失踪案14
据市志记载皇姑屯原来是陵墓, 附近有守灵的人,还有耕种祭田的家奴,这些人繁衍久了, 变成了村落。
豫北市成立时, 皇姑屯被划到了市北区。
许天想到郑小冬跟死尸合影的事, 不由道:“她这是不过瘾,又跑到古墓想跟粽子合影吗?”
“粽子?”宁越不解地看向她。
许天忙解释:“哦, 我是说僵尸, 皇姑屯不是古墓吗?”
宁越笑道:“你怎么还能想到僵尸?市志里没记载吗?那墓早在民国的时候就被盗了, 不过据说里边已经没什么东西了。你想啊, 朝代变迁,等皇姑不是皇姑了,那些守墓人肯定第一个动手偷墓, 我记得那里除了墓穴还有不少盗洞,市里本想开发成旅游景点, 但位置不好, 里边也简陋。”
胡东道:“对,这事我也听说过, 没弄成景点, 以前好像有学生进去探险被困, 这墓就被封了。”
宁越准备带人过去看看,能找到那辆车就能找到开车的人,“这下子交通工具有了,也许他们只是想处了老杨的尸体, 不知遇到什么事耽搁了, 或者他们想回来时,发现案发, 决定先躲藏起来。”
许天也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她叹口气:“刚才张博带着孩子去招待所了,他说他妻子只是外强中干,绝对不会动手杀人,更不会在卧室藏刀。他还说如果他妻子觉察到危险一定会告诉他,他们两个每周打两次电话,崔东凤有什么事都会跟他说。”@
宁越道:“队里通知他时,他确实在单位上班,胡东还联系了他的领导,他最近没请过假,这事应该跟他没关系。”
“宁队,我不是怀疑他,我的意思是说朝老杨动手的会不会不是崔东凤,而是其他人,比如郑小冬?”
宁越一愣:“你对崔东凤印象不错?”
“放心,我不会因为自己好恶来判断案情,我是真的觉得崔东凤不会这么利索地用刀,她要真受了欺负,或者早就发现有人偷窥自己,她肯定会到处说,跟同事说,跟丈夫说,甚至跟婆婆抱怨!你想想她的性格,她会一声不吭拿着菜刀在屋里等着吗?”
宁越一想也对,许天跟崔东凤第一次见面就是崔东凤忍不住当面嘲讽,崔东凤还会跟邻居抱怨婆婆,说的话也很难听,她这种人受了委屈不可能忍得住。
“走吧,找到他们就清楚了,现在分析再多也是白搭。”
到了皇姑屯那边,市北区派出所的民警正在古墓附近等着,见他们来了就迎上来。
“辛苦了!”
宁越道过辛苦,急着问:“那辆车都谁见过?具体什么位置,当时车上只有周州吗?”
“对,就他一个人,是附近供销社的售货员看见的,我们还查到周州在供销社买了些工具,他说从村里买了两棵树,要砍树做门窗。”
大家一听就皱眉,砍树的工具?那起码得有斧子啊,这一听肯定没好事。
宁越问:“都有什么?”
民警递上一页纸,“这是供销社的同志写下来的。”
许天凑过去一看,叹了口气,“这是要分尸吗?”
那页纸上写着斧子两把、大号锯子一把,中号锯一把,绳子十米,菜刀两把,剔骨刀一把。
宁越不由道:“砍树用剔骨刀干什么?供销社的同志就不知道多问两句?”
“那位同志还真问了,可人家说要请木工师父,要做点硬菜,这也不好不卖啊,他还特意帮着送到了车上,这才对那辆车印象深刻。他说他见车上还放着两把铁锹,就多问了几句,周州说是给别人捎带的。等我们去供销社走访时,他看了周州的照片,立马想起来了,他说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于是马上把前前后后跟我们说了。”
许天看看周围,“宁队,郑小冬喜欢猎奇,上次他们在殡仪馆搞事,一个丢了工作一个被处分,郑小冬甚至想报复我。我怀疑这是她的乐趣所在,这次他们找这么多工具,会不会想把老杨弄到墓地里解剖他?”
宁越也想起那些照片,无奈道:“她穿过你的白大褂和防护服,还真有可能想当法医解剖个人玩玩,不过这墓室早就封了,她就不怕进去后,墓塌了埋在里面吗?”
他说着看了眼身后高高的土坡,那就是皇姑墓,墓碑只剩下残根,看起来就像个土坡子。
“先去入口看看,这里很少有人来,如果有人进去过,肯定会留下痕迹。”@
那位负责的民警这时说:“宁队,我们等着你们的时候,
已经过去看过,入口用木板挡着呢,地上都是灰,应该没人进去过。”
宁越皱眉,“还有其他入口吗?”
“没有,入口只有这一个,其他是盗洞,都封死了,当时那几个高中生差点吓死在里边,全都封起来了。”
许天问:“周州既然在这附近买工具,那肯定是想在这附近动手啊,皇姑屯除了这里,还有其他隐蔽又没人的地方吗?”
那位民警姓米,他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宁越拿出地图来跟大家一起分析,许天回头看了看这座坟,还是觉得该进去看看,既然有盗洞肯定很隐秘,真能封干净?再说周州车上放着铁锹,是用来干吗的?
她刚要说什么,宁越居然也道:“既然已经找到这里,先进去看看吧,米同志,再麻烦你们的同志去问一下附近村民,最好是年纪大点的,看看他们知不知道还有别的没被封起来的盗洞,再检查一下其他地方的盗洞有没有被挖,我们先从入口进去看看。”
胡东也说:“没错,先得排除这个地方,这里做为抛尸地可太合适了!”
小谢也跟着来了,他有些激动,“我听说进墓穴还得先用鸟或别的活物测氧气,好像点蜡烛也行。”
许天看他一眼,难道这也是个盗墓小说爱好者?不过想想现在盗墓小说可没流行起来。
现在这情况,根本没时间准备活物来测含氧量,不过那入口其实很宽敞,只是阻挡物太多,只要挪开马上就能感觉到空气流通。
挪开这些木板后,宁越持枪打头阵,胡东紧跟着,许天在第三位,小谢后边还跟着两位民警。
米同志不放心,安排好了其他民警排查,他带着搭档跟着下来了,“我们帮你们照明!”
越往里走越暗,走了大概二十米,才发现往下的台阶,这次宁越谨慎道:“胡东,你的烟呢?点上试试!”
许天皱眉,烟能测出什么?
倒是胡东傻大胆一样,他利索地跳下去,“宁队,别费事了,我来测,等我呼吸不上来,你们再拉我出去不就行了。”
宁越拿手电晃着他,十分无语,胡东有时候是有点不管不顾的劲头。
许天感受着耳边的凉意,说:“宁队,好像有对流风,可能真有没堵上的盗洞。”
宁越道:“也可能当时堵上了,又被他们挖开!不是说还带了铁锹吗?”
大家都判断目前的空气状况根本不用担心缺少氧气而窒息,于是接着往里走。
这墓在外边看其实不大,就是个大土坡子,哪想到下边还挺宽敞。
大家的手电有朝上的有朝下的,有四处看的,分工明确,许天看到地上的脚印,马上道:“这里有脚印,从旁边过来的。”
宁越怕破坏现场,马上道:“大家先别动。”他打着手电朝下看,“是从左边墓室过来的,一起过去看看。”
胡东本想说不如六个人分三组一起地毯式搜索,可他自诩胆大,在这黑漆漆的墓室里也不由有些害怕。
“我好像听到有人牙齿在打架,谁啊?老米同志,不会是你吧?”他调笑起来,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许天却道:“我也听到了,确实有人在发抖!”
大家心都提起来了,米同志苦着脸说:“我可没发抖,还不至于吓成那样。我说你们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同志们,这种时候咱可不能开玩笑啊!人吓人真能吓死人!”
另一位民警同志十分正经又认真地道:“大家都是唯物主义,不信鬼神,老米,你放心好了,根本就没鬼。”
他话音刚一落,大家就听到咚的一声响,像是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老米马上说:“这次我听到了,就在左边墓室。”
宁越低声道:“大家聚拢起来,老米,你们两个观察后方,大家提高警惕,一起过去看看。”
这种地方太暗,他们又不熟悉,万一被逼到死角,很危险,肯定要十分小心。
宁越把胡东往自己身后挤,胡东却紧靠在他身边,两人并排着往前走,宁越还抽空回头想让许天在后边等着,可又知道这种地方不能分开,再说看许天这性子,把她当小女孩照顾,她反而会不高兴。
许天紧跟在宁越身后,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她心里也紧张万分,盲盒就要打开了,那四个人到底在不在这里,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她是真得好奇极了。
墓室都没有门,左边的那间也不算小,里边看样子是放陪葬品的,宁越用手电先晃了一圈,又聚焦在角落里,“是谁?举起手走出来!”
虽然都不信鬼神,但大家一听是人,居然又都松了口气,这大概就是古墓的魔力吧。
许天踮脚越过宁越肩头看过去,不由皱眉:“崔姐?”
宁越这时也已经看清了那人,她蜷缩在一起靠墙躺着,浑身打颤,牙齿咬得咯咯响。
“崔东凤?你没事吧!别怕,我们是警察!”
宁越说着刚要过去扶她,就见她突然坐起身,许天忙一把拉住宁越,“小心,她手里有刀!”
崔东凤手里挥舞着一把菜刀,躲避着手电筒照过来的光,嘴里嘶吼着:“别过来……你别过来!”
大家后退几步,不想激怒她。
许天拉拉宁越的衣袖:“宁队,她认识我,让我来吧!”
诡异失踪案15
宁越的枪已经对准了崔东凤拿刀的手, 他和胡东把许天牢牢护在身后,“站这儿劝降就行了,刀枪无眼, 她现在精神状态不正常。”
胡东本想借着在暗处的优势冲上去, 听见宁越的话, 也默默站住。
崔东风弯腰半站着,手里的刀上下挥舞, 不知道是在吓别人还是在给自己壮胆子, 她嘴里一直喃喃道:“别过来……别过来。”
看她这样子显然是受了刺激, 许天打量她衣服, 见衣袖上都是血迹,不由皱眉:“崔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许天啊!前天我去你供销社买东西, 你还给我搭了两个香蕉。”
“许天!许天该死!该死!她也该死!”
崔东凤一边吼着,手里的刀挥得更用力了。
许天一惊, 崔东凤是迁怒到她身上了, 还是又发生了其他事?她被郑小冬洗脑了吗?
宁越也愣住,他觉得许天可能会刺激到崔东凤, 刚要让她退后, 却听许天生气地说:“郑小冬又跟你说我坏话了, 对吧!她这人可真有意思,明明自己做错了事,居然迁怒别人!崔姐,你可别被她糊弄, 你一看就跟她不一样, 她那种人,唉, 怎么说呢?”
“她是变态,她是变态啊!”崔东凤又大叫起来,她双手握紧刀,骂得声嘶力竭,可这次骂的却是郑小冬。
胡东轻声道:“她看起来像是疯了,先控制住,送医院打针镇静剂再说吧。”
宁越也是这么想的,他跟胡东对了个眼神,又向小谢示意做好准备,刚要上去,就见许天上前一步,“崔姐,把刀给我,我知道你不想跟郑小冬一样变态,你这么漂亮的女同志,舞着把菜刀像疯婆子一样,可就不漂亮了。”
崔东凤愣了下,左手放开刀,伸手把头发往耳后掖了掖。
宁越跟胡东他们都愣住,都疯成这样了,听见不漂亮,居然还能想到整理头发?也是神奇。
他们都没傻站着,见崔东凤不再挥舞刀,神情恍惚起来,于是立马过去把刀夺了过来。
崔东凤被吓坏了,许天过去抱住她,轻声安慰:“没事没事,他们都是警察,你安全了,其他人呢?”
哪想到她最后一句话刚出口,崔东凤就跟疯了一样大叫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天叹口气,其他人估计凶多吉少了吧。难不成崔东凤让他们帮忙处理了老杨的尸体,又跟郑小冬发生冲突,失手把他们杀了?不然怎么反应这么激烈。
她还没把崔东凤安抚好,大家就听见墓
室右侧有人边跑边喊 着:“有鬼啊,救命!救命!有鬼!”
许天跟宁越都听出来了,是周州,他没事?还能跑能喊?
米同志和小谢打着手电跑过去,发现他空着手,马上冲过去把人拦住,“警察,站那儿别动。”
周州却像疯了一样,大喊着往墙上撞,胡东过去把人铐上,他才安静下来。@
许天看着乱糟糟的场面皱眉,目前就她看来,崔东凤真快疯了,周州却像是在装疯。这两天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突然很期待郑小冬要怎么出场,她一定也会装疯吧。
难道他们三个都知道案发了,怕被当做杀人凶手,开始装疯卖傻?
她一边想着一边把崔东凤带着往外走,正在查看右边墓室的宁越却沉声道:“小许留下,小谢给队里打电话叫支援,顺便把殡仪馆的车还有救护车都叫来吧。”
派出所的民警同志接过崔东凤的手把她往外扶,许天|朝宁越那边走过去,“发现老杨尸体了?”
他叹口气:“不止他,郑小冬也死了!你没猜错,她确实想解剖老杨。”
宁越说着拉了把呆站的胡东,两人让开门的位置,让许天|朝里边看。
右边墓室里有个正方形的平台,上边还有些莲花图案,不知道有什么寓意,但宁越想让她看的显然不是这些。
台子上都是血,老杨七零八碎地躺在平台上,不见郑小冬的踪影。
许天看到老杨的样子叹口气,“这解剖不及格啊!”
她回头看宁越:“郑小冬呢?”
宁越走过来朝平台后指了指,“在那边,你先看看就行了,别动他们,等拍完照再检查,反正人已经死透了。”
许天还以为是他们三个解剖了老杨后,又发生冲突,崔东凤跟周州杀了郑小冬,想到崔东凤手里的刀,她以为郑小冬肯定是被砍死了。
哪想到郑小冬死状奇特,地上流了很多血,她倒在地上,脖子中间一个大洞,眼睛睁得老大,像是死不瞑目。
“伤到了大动脉!”
许天说着拿手电观察着地面的痕迹,见有两个血脚印从郑小冬身边往外跑的痕迹,就说:“周州是从这儿跑出去的?是他杀的郑小冬?可他们两个不是一丘之貉吗?”
“不是他就是崔东凤,回去再审吧!”
宁越说着小心避开地上的血迹蹲过去查看郑小冬的伤口,“这像是用铁棍子捅的?”@
许天一边戴手套一边指指地上的人骨,“看伤口的大小和形状,可能是肋骨!”
宁越惊呆:“你确定?”
许天指指旁边地上扔着的肋骨,“我只说可能是,要做痕迹对比才能确定。”
地上那半截子肋骨上都是血,下边半截子还带着肉,把胡东给恶心的,“今年一年都不想吃排骨了!”
等支援到时,宁越他们已经开车去供销社借了三个照明灯,有了照明灯,拍出来的照片十分清晰。
拍完照,许天才做了现场验尸和痕迹取证。
“看地上的痕迹,他们三个都围在这里,一起解剖了老杨!”
这结论大家都猜到了,只是不知道这三人又怎么反目了。
胡东推测:“难道是崔东凤胆子小,想退出,那两个不同意?她找机会杀了郑小冬?倒把周州给吓傻了?”
许天看着那截子肋骨叹口气,“情况可能比你们想象中更诡异。”
“还能有多诡异?你是说用肋骨当凶器吗?”
许天道:“肋骨确实是凶器,但没有凶手,或者说凶手就是肋骨的主人。”
大家都是一愣,宁越指指老杨的残尸,“你是说他们在解剖时,操作不当,老杨的肋骨飞出去扎到了郑小冬的脖子上?”
胡东激动道:“我的天哪,这也太巧了吧,老杨自己给自己报仇?难不成真有……”
他顿住,笑了笑,大家却都明白他想讲什么。
许天道:“肋骨飞出去最多伤到人,可没这种力度杀人,应该是弹出去的,从目前的痕迹来看,是他们开胸的时候左边第六根肋骨弹了起来,郑小冬正好附身,扁平的骨头扎到了她的大动脉。”@
宁越根据她的描述在脑中重建着当时情景,又疑惑道:“骨头弹起来?那另一边应该还是连着的?”
许天戴着手套给他展示那节肋骨:“被砍断了,这导致郑小冬脖子受到二次伤害,伤口变大,血流加速,然后更致命的来了,有人拔出了她伤口上的断骨!导致她死亡。”
“死亡时间呢?”
“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
许天说完抬头看了眼平台上的残尸,“这是我根据伤口痕迹和这根骨头的痕迹推断的,但如果确实是开胸时误操作导致骨头弹出伤到人,那老杨的尸体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惨。”
宁越道:“你的意思是说郑小冬死后,还有人接着解剖老杨,直到他成了一块块,内脏都分门别类摆列出来。”
“没错!”
胡东叹口气:“肯定是周州,他在殡仪馆工作过,胆子很大。不过我觉得崔东凤也许也被逼迫着帮过忙,才会被吓到崩溃。”
大家把现场的情况分析一遍,殡仪馆的人也来了。
顶替周州的人姓郝,他一进来就差点吐了,出去喘了口气,才回来说:“我的天哪,他们这是在杀猪吗?我说你们刑侦队不是自己有法医吗?自己装裹尸袋,自己抬上车行不行?以后我们出个车就行了,老这样也受不了啊。”
许天不介意装尸体,但她还是怼了回去,“往炉子里推你都不怕,往车上装怕什么?就算有鬼,人也不是你杀的,你怕什么?”
那人大概也就抱怨抱怨,“你们是警察,这种凶案都常见了吧,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能不怕吗?”
宁越刚要替许天说话,许天已经跟那人动手一起收拾起来。
等现场都收拾好,她才抽空跟宁越说:“其实我觉得他说得对,我们承受能力到底不同,而且我觉得这人比周州好多了,不舒服了会抱怨,会害怕,这才是正常人啊。”
胡东听到她的话,想到周州可能独自解剖了老杨,不由道,“我跟他接触不多,以前也觉得他是正常人。”
宁越道:“行了,都别感慨了,是不是正常人,也不是用眼能看出来的。再说有些人可能平时很正常,只是脑子里有恶劣想法,没有机会实现,不定什么时候有个诱因就爆发了。”
研究罪犯的心理是个大课题也是个大难题,刑侦队的人眼下没时间也没精力,他们只想把案子查清楚。
崔东凤胳膊上的血不是她的,她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周州也是一样,两人在医院简单检查完就送回了市局。
审讯室里,崔东凤紧张地缩成一团,言语混乱,一会骂郑小冬一会儿骂许天,可就是没骂周州和老杨,这让宁越觉得很奇怪,干脆主动询问起来。
“崔东凤,我们在你的卧室发现了老杨的血迹,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崔东凤抱着肩哆嗦着,“不知道,不能说,我不能说,都是变态,全都是变态!”
宁越看她这个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见她一直答非所问,只好先暂停。
“是我心急了,该做下精神鉴定的。”
许天再次展现验尸速度,她过来送报告,见状就说:“应该是受惊过度,要不先让她见见她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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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失踪案16
崔东凤见到张博也仍旧疯疯癫癫的,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差点死了,差点死了!”
张博问她:“小凤
,到底发生什么事?是不是老杨欺负你?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我……我没有……我不是的……我差点死了啊!”
崔东凤似乎觉得丈夫不关心自己, 哭着骂起来:“你们都是混蛋!都该死!”
许天在外边看着不由叹气, “所有工具上都有她的指纹, 但我还是觉得她自己做不出这种事,如果她是被逼的, 现在安全了, 应该会说实话啊, 真能吓成这样?”
张博问了半天, 崔东凤也说不到关键问题,她一直在抱怨在骂人,骂张博骂婆婆方小玉, 在她嘴里所有人都是混蛋,是变态。
许天一开始真以为她被吓到了, 可现在越听越疑惑, 她见了丈夫的反应一开始并没什么问题,要真疯了还能认得出丈夫?还能抱怨他不关心自己?
她叹口气, 跟宁越请示过, 进去道:“崔姐, 在皇姑屯发生的事确实让人难以接受,哪怕我们处理这些事的人都得接受心理辅导,才能不受影响,我相信你一定吓坏了, 但现在你在安全环境里, 你甚至可以随时见到你丈夫和孩子。当时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肯定是被逼的, 不要害怕承担责任,一五一十说出来,对你才是最有利的。”
可崔东凤却还是装傻,她看着许天,愣了几秒才说:“你是许法医?小冬要杀了你,她说她要把你玩完了,再杀了你!”
“哦?怎么杀呢?她有没有详细跟你说?”
崔东凤又摇头:“她是变态,你也是,你弄丢了周州的工作。”
她说话一直颠三倒四,宁越也已经确信她在装,直接把人民医院那位精神科的主任请了过来,得出的结论只是惊吓过度。
这位主任说:“这个也很难说,每个人承受能力不同,有些人惊吓过度,缓一缓,喝点水吃点甜食就好了,有些人会持续好几天胡言乱语,做恶梦。但她这种程度确实有点过。”
宁越马上问:“总之她绝对没被吓疯对吗?”
主任无奈摇头:“她看到我时的反应很正常,是见到陌生人时的警惕和审视,我判断应该没有精神不正常的现象,只是惊吓过度,脑子有些混乱。如果你们想确认的话,恐怕得会诊,而且要住院观察三天才能判断。”
许天知道医生都有这毛病,不肯说太肯定的话,但这位主任的表述已经说明崔东凤确实在装疯。
“周州也在装,那些工具和那根骨头上都有他们两个人的指纹,难道我判断错了,崔东凤不是被逼的?难不成在咱们去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商量好了装疯?”
许天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宁队,下墓室时你有没有感觉到对流风?”
宁越一愣,他当时走在最前边,手里还拿着枪,只顾着看前面有没有突然出现的人,还真留意有没有风。
“怎么了?你怀疑他们也感觉到了对流风?”宁越说完眼睛一亮,“确实有这个可能,他们应该在墓室里呆了很久,从痕迹来看他们是从盗洞进去的,只有一个狭窄出口的墓室空气不流通,等咱们把入口的木板拆掉,空气形成对流,他们肯定能察觉到不同。”
“没错,然后咱们进去时一直在说话,他们也会听到啊!”
胡东皱眉:“小许,你是说周州跟崔东凤是同伙关系,两人发觉有人来了,马上串供,并伪造现场?”
“现场目前没有发现伪造痕迹,但他们的状态可能是装出来的,想以此脱罪吧。”
等把两人都审一遍,他们发现还真差不多,两人只说有多害怕,差点死了,还说郑小冬变态,问到的细节却都不肯回答。
老杨是怎么死的?他□□那一刀是谁砍的,两人也都摇头,好像他们就莫名出现在墓室里,莫名面对着老杨和郑小冬的尸体。
宁越直接问周州,郑小冬是不是被弹出的肋骨扎伤?是不是他砍断了肋骨,还把断骨拔了出来。
周州一句细节也不讲,只说太可怕了,想回家,还说墓室里有鬼。
他说:“肯定有鬼,能附身的鬼。”
宁越气笑了,出来后就道:“他们两个居然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逃过去?看来这事有得熬了。”
胡东也说:“对啊,反正人都找到了,大家也不用急了,那就慢慢熬好了,总能问出真话。”
许天倒是很想知道方小玉是什么反应,她听说老杨被分尸,崔东凤像是疯了,吓得大哭,“我儿子呢?小宝呢?他们怎么办?”
许天不由叹道:“看来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关心崔东凤,崔东凤也不肯说留没留字条,这种事应该无关紧要吧?还是他们怕多说多错,干脆不说?”
宁越道:“别急,慢慢来。”
老杨虽然已经被切成一块块了,一眼知道死因,但要入档的资料不能少,连内脏都得检验一遍,所有部位编号拍照。
小李被恶心到了,居然打起了退堂鼓,“不行,跟队法医我也不想做了,刑侦队我也不想进了,我去做个交警吧,天天站马路上指挥交通,虽然吃土,但省心啊,也不用接触这些东西。”
许天叹口气,其实法医在交通肇事上更有用武之地,“交警接触的车祸恐怕更血腥,好好的人都能碾成皮子,不过现在开车的人不多,还算轻松,你要想转行尽早啊。”@
“我也就抱怨抱怨,唉,太难受了,虽然这老杨不是好东西,但到底是个活生生的人啊,这真跟卖猪肉的一样,内脏都给弄出来了。不过郑小冬真是自作孽啊,居然被肋骨插死了!对了,小许,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给我那两本书里也没有痕迹对比啊。”
许天突然笑了,要是以前她肯定会说‘能不能专业点,别这么多废话,更别讨论死者如何’,可现在她突然觉得话多点挺好的,免得憋在心里,留下心理阴影。@
他们这边做详细的报告,还得再次查漏补缺,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
其实证据已经很多了,工具上满满的指纹,可两人就是不交代,宁越把人熬了一天一夜。
周州熬不住,终于说他要招了,宁越他们都是精神一震,许天也在外边等着真相,不过她觉得周州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全招了,估计是已经在心里顺好了供词,敢开口了。
哪想到周州一开口就提到了她,“我不是因为许法医丢了工作吗?虽然小冬帮我找了更好的工作,可她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她想设计个圈套,整许法医。”
许天马上想到郑小冬害过的女老师,难不成他们借车准备去皇姑屯是想给她下套?在古墓里给法医下套?还真是有创意。
宁越也觉得奇葩,他问:“郑小冬想设计什么圈套?”
“她说她在她爸一本书上看过皇姑屯的地下图和机关,她说那些机关虽然都废弃了,但她能整好。然后我们再去公墓偷一具尸骨扔在那里。市局只有许法医一个专业法医,她一定会去,到时候就能看许法医一筹莫展查不出真相了。”
许天皱眉,她在图书馆借的那本上并没有地图和机关,难不成跟郑爸那本不一样?
审讯室里,宁越问周州:“那本书呢?”
“她说她扔了!我天快黑时才到她家,她已经全都准备好了,特别兴奋地跟我说怎么整许法医,怎么安排才能不查到她身上,她说不能一次整完,要像猫捉耗子一样,慢慢玩。”
宁越忍不住朝外看了眼,要不是阴差阳错,小许就被郑小冬盯上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当面锣对面鼓的不怕,被这种变态盯上,暗中下套,实在可怕。
许天也心有戚戚,看来她那张照片出现在崔东凤家并不是偶然,也许郑小冬一直没放弃她的计划,哪怕是帮崔东凤时,也惦记着如何把她引入局。
审讯室里,周州接着道:“我去她家时买了小菜和啤酒,我们一边喝一边商量怎么做,结果她表姐找上门来劝她别惹许法医,
她表姐还说许法医看着人不错,肯定是有误会,小冬很生气,两人吵了一架,不小心把桌子碰翻了,她表姐看到了那些照片!”
“什么照片?”胡东问。
“就是……就是那些死尸的照片,她洗了两套,虽然被查了,但她还是偷偷留下了一套,那照片上的尸体太难看,把崔东凤吓到了,她就骂郑小冬变态,还要跟她绝交,说有这样的表妹很丢脸,还说不只我该丢工作,郑小冬也不配在林业局,总之她骂得很难听,小冬只有一个弟弟,她是真把崔东凤当姐姐,差点被骂哭。”
宁越问:“然后呢?她又想要报复崔东凤?”
“没错!我看她不高兴,赶紧又收拾了一桌让她喝酒消消愁,结果我给喝多了,她说她要找崔东凤算账,让她做第一个,我也没搞明白,什么第一个,就跟着她去了崔东凤家!”
周州苦着脸说:“我当时还想大晚上的,人家肯定不给她开门,最多隔着门吵几句,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跟做梦一样,崔东凤家的门是虚掩着的,小冬一推就开了!”
诡异失踪案17
许天听到这里就明白了, 估计是老杨拿了方小玉的钥匙打开了她家的门,想要侵犯崔东凤,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好郑小冬带着周州跑来找崔东凤的麻烦, 因为老杨没有锁好门, 两人直接推门而入。@
审讯室里, 宁越问周州:“然后呢?你们进去后发现了什么?”
周州脸上神情尴尬,“我们一进门, 正好听见小冬表姐在喊救命, 我跟小冬进去一看, 老杨半趴在床上, 裤子都脱了一半,她表姐见我们来了,就想把他踹下去, 可她大概吓到了没力气,我正想过去把老杨拉开, 就见小冬过去一刀砍在了老杨那玩意上。”
他说着嘴角抽抽:“小冬是真狠啊, 她是真敢动手。你们不知道,这一刀虽然砍在老杨身上, 但我都觉得疼!老杨一哆嗦, 疼得喊起来, 可还没出声,小冬就把他按倒在床上,把他的头往被褥里使劲按。别说小冬表姐了,就是我都吓傻了。”
他叹口气:“反正老杨没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小冬就乐呵呵地摆弄他, 小冬表姐想报警,小冬就骂她蠢, 不让她报警,还说会帮她处理尸体,小冬表姐吓傻了,把她当成救命恩人,什么都听她的。”
周州抬头看了宁越一眼,“警察同志,我当时第一反应也是报警,其实我也吓傻了,可人都死了,再说那老头确实是想干坏事。我刚找到工作,怕因为这事再黄了,于是我们仨就商量着怎么把人弄出去埋了,正好我借了辆车第二天要带小东出去玩,我们就把人弄到车上了。”
宁越问道:“崔东凤没想到去找她婆婆吗?她儿子还在家里,她也不跟家人说一声,就半夜跟着你们去抛尸?”
“她想说,可小冬吓唬她,说让人知道了,她名声就毁了,别管她有没有被强|奸,这老头死在她卧室里,她说不清楚啊。而且她去她婆婆卧室看了眼,见她婆婆和儿子睡得正香,就没喊他们,给她婆婆留了字条,只说帮她请假,她今天有事要出门。”
门外,许天不由道:“果真有字条!”
审讯室里,宁越问周州:“你看到她写的字条了吗?你们离开时字条还在桌上?”
“应该在吧?她一直想把她婆婆叫起来,还说这事肯定是她婆婆惹来的,她婆婆一直跟这老头眉来眼去,结果小冬说如果现在说了,她婆婆肯定会报警,那就麻烦了。小冬让她表姐先把人埋了,回来再说。她就从日历上撕了页纸写了张字条,让她婆婆帮她请假,还写着下午就回来了。”
周州说着叹口气,又强调道:“其实我觉得当时报警是最好的选择,可小冬很强势,你们是没看到她一刀挥过去的样子,她拿的还是把水果刀,要换把菜刀肯定把老杨那玩意直接砍下来了。而且她砍完了,立马就把人按在了床上,老杨脸埋在里边给憋死了,血也没弄得到处都是,你们能懂吗?她就像掐死一只鸡一样简单,我跟她表姐都怕了她,只能听她指挥。”
宁越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况,但看着周州现在辩解的样子,跟刚才装疯时大相径庭,也知道他肯定没那么无辜。
“接着说,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把人用被子裹着抬到大路上,塞到车兜里,小冬说直接去皇姑屯。到了那儿,她让我把尸体先藏起来,再去买工具,我一听她让我买的那些东西头就大了,可她说那是用来设置陷阱的,我就信了,帮她买了斧子锯子还有菜刀跟绳子。”
周州说着又开始叹气:“警察同志,其实这时候我就该醒悟了,可我好不容易交到女朋友,她还帮我找了省城的好工作,我实在舍不下,再说人已经死了,又是个变态老头,我心理压力也没那么大。就买好了东西,又回去找他们,小冬叫我挖洞,我本来还觉得不可思议,这得挖多长时间才能挖到墓里,结果就半米厚的一个土层,后边就是现成的洞。”
许天知道他说的就是被封起来的盗洞,看来郑小冬对皇姑屯十分了解,居然准确找到了盗洞,甚至还想在里边安置机关来整她。
周州现在看着老实得很,他说了郑小冬如何指挥他跟崔东凤把老杨抬进去,三个人又参观一样,在墓室里转了转。
许天觉得奇怪,他们进去时这墓室应该是全封闭的啊,他们难道没测一下里边有没有有毒气体,含氧量如何?就这么下去了?
她刚想进去问,宁越也想起这个问题,开始问周州。
周州尴尬道:“小冬先让她表姐进去,她表姐往里钻了几米就说难受,喘不过气来,我们又出来等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崔东凤这么听郑小冬的话吗?”
“她把小冬当成了救命恩人啊!可后来我们两个都吓傻了,小冬说她要扮演法医,我们俩是她的助手,我们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她就叫我们把老杨的衣服脱光了。”
周州憋出两滴眼泪:“我以为我们把尸体扔在那儿,再搞些事,设置点机关障碍,就行了。哪想到她居然要解剖老杨,她还说当法医有什么了不起的,一直在骂许法医。”
许天在外边听得无语,郑小冬还真是睚眦必报啊,明明自己做错了事,居然一直想着报复别人?
周州道:“她说她要布置个最惨烈的现场,然后把痕迹都收拾干净,等出去了,就找公用电话报警,把许法医引过去!她表姐说许法医没那么坏,她又开始骂她表姐,还把她表姐支开,悄悄跟我说要不然把她表姐也安排在这里。这案子就更大更离奇了!”
他说着说着居然哭起来:“警察同志,我越听越觉得她像个疯子,我想走,可又怕她弄死我,她那狠劲你们也看到了。”
宁越点头:“好,接着说吧,你和崔东凤给郑小冬打下手,她用工具解剖老杨,然后呢?郑小冬又是怎么死的?”
“就是她把老杨分成一件件后,又对胸骨架子产生兴趣,她说想看看能不能在许法医检查时,骨架弹起来插进许法医眼睛里,我听见她这么说,真后悔死了,当初就不该把她带去殡仪馆,害我丢了工作不说,还招惹到这种变态。真的,我当时差点吓跑,可小冬手里拿着刀呢,那个盗洞很窄,估计跑不了还得被她拽回来分尸。”
他怕宁越他们不信,赌咒发誓地说:“警察同志,真的,我好几次想跑,都太害怕了,小冬就是个疯婆子,太疯了,根本不把人当人!”
宁越面无表情:“接着说吧,然后呢?”
“然后我就琢磨着该怎么安全跑出去,我看小冬表姐好像也吓傻了,觉得她也很可怜,总得带她一块逃吧,我正想辙呢,小冬居然被弹出来的骨头插到了脖子!”
周州说着用手做了个刺向脖子的动作,“就像这样,她垂着头,脖子被扎到,我真吓傻了,就想跑,可毕竟是一条人命。我看小冬像只鸭子一样嘎嘎地张着嘴,难受得要命,就把骨头那一端砍下来。她摔在地上,手里攥着那根肋骨,示意我拔出来,我以为只是皮肉伤,就动了手,哪想到拔出来后,她脖子上的血直接喷出来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周州哭着道:“我要是知道拔出来她会死,我肯定不会动手,真的,虽然我觉得她太变态了,可毕竟对我不错,还是我女朋友,我真没想到她伤得那么重,居然就那么死了!我看着她咽了气!”
他哭得情真意切,哭完了才哽咽着道:“崔东凤也吓傻了,自己跑了出去,我也想跑,可腿软得动不了,只能抱着小冬在那儿哭,然后我就听到洞里有人说话有人尖叫,我吓傻了,总觉得是墓室里的鬼附身在了小冬身上,她才变得这么坏,我当时脑子里一片浆糊,以为外边有更多鬼,这才跑出去,结果是你们来了!”
周州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警察同志,你说你们怎么不早点来啊,这一天我真像在地狱里一样!”
宁越皱眉:“一天?是两天一晚!而且许法医已经通过小冬的尸体推断出她的死亡时间,周州,你跟崔东凤在小冬死后还在墓室里待了一天,都干什么了?”
“啊?我们待了那么长时间吗?肯定是被迷住了!那里边有鬼啊!我们就想跑出去,可四处乱跑,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洞了,进来的时候是小冬领我们进来的,可我们自己出不去,里边空气也不好,又是坟地,还有两具死尸,我们实在害怕,越找不到洞口越害怕,差点疯了。”
周州吸吸鼻子:“其实我被你们带回这里,才渐渐清醒过来,之前说的那些胡话不是故意的,我是真被鬼眯了眼,还好公安局里正气十足,我脑子才能越来越清楚。”
宁越跟胡东看着他认真的表情,都有些无奈。
出了审讯室,宁越道:“他说的应该是一部分真相。”
胡东忍不住跟许天道:“小许,你可真够幸运的,要是没出这事,这个郑小冬肯定有更充足的时间来安排,就像她害那个女老师一样,让你防不胜防,还让你查都没法查!”
宁越也十分后怕,“我说呢,再笨也不应该被死尸的肋骨戳到脖子啊,原来她在研究怎么戳你眼,这姑娘简直坏透了!”
许天感慨道:“是啊,我一开始也只以为她是个任性又喜欢猎奇的人。从她在市局门口拦住我那天,我就准备想办法解决一下跟她的恩怨,现在想想,还好咱们当时在忙,不然我的办法只会更激怒她。”
小李在一边道:“没想到当个法医都能得罪人。我看这个郑小冬就是个变态,研究害人的法子把自己弄死了,也算死得其所。”@
许天却又道:“从痕迹判断,她的死因跟周州说得基本吻合,但我还是觉得周州在撒谎。”
宁越道:“是啊,如果是郑小冬逼他们这么做的,等郑小冬死了,他们可以冷静下来,赶紧逃走,不管报不报警,正常人都会选择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们却在里边逗留这么长时间?到底在干什么?”
诡异失踪案18
宁越又提审了崔东凤, 甚至直接暗示她,周州已经招了,哪想到崔东凤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真吓傻了, 想跑, 可腿都动不了, 只能看着小冬跟屠夫一样……”
她说着说着哭起来:“我吓傻了,那个人根本不是我表妹郑小冬, 那就是个魔鬼啊。她……她居然……呜呜……那老杨死了也是活该, 再说老杨是被捂死的啊, 我也没多害怕。可后来她……她居然要把老杨切成一块块的, 还要把肚子剖开,她还说很过瘾,我都怀疑她是撞着什么东西了, 我们就不该去皇姑屯。”
崔东凤的描述跟周州差不多,只是两个人的视角不太相同而已。
她眼神涣散, 一提那些事就吓得直哆嗦。
“后来小冬自己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我更觉得那坟里有鬼啊,我想跑却怎么也跑不出去。”
崔东凤说着猛地抬头:“警察同志, 我跟你们说, 那里边肯定有鬼, 还好你们来了,不然我们肯定死在里边。”
她说着说着又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大喊大叫着,样子十分夸张。
许天道:“宁队,她既然能够清楚描述在墓室里的情景, 还说自己没想到郑小冬是这种人, 我看她已经很清醒了,怎么还要装的疯疯癫癫?”
宁越自然也知道她在装, 他不由想起上个案子,范小康当时也是各种装疯卖傻,其实脑子里清楚的很。
许天跟宁越申请:“宁队,我能不能跟崔东凤谈谈?”
“也好,不过你做好准备,她可能会迁怒到你身上。”
胡东有些无奈:“她卷进这件事里一是因为有一个不检点的婆婆,二是因为有一个变态表妹,跟小许有什么关系?”
宁越道:“人遭遇重大变故时,都喜欢找一个能发泄的对象,崔东凤一开始就骂过小许。她可能会想如果没在供销社遇到小许,她也不会大晚上去找郑小冬,郑小冬也就不会带着周州来她家。”
小李不由说:“可要不是郑小冬跟周州赶过来,她可能会被老杨强|奸啊,她不是把郑小冬当救命恩人吗?”
许天道:“她一开始肯定是把郑小冬当恩人,可从埋尸变成分尸,崔东凤肯定被她吓到了。对了,你们有没有留意到,崔东凤可一直没骂老杨啊,提起他的死也轻描淡写,她最恨的不应该是老杨吗?还是说她看到老杨的惨状,觉得他罪不至此,原谅了他?不管她怎么想,到最后老杨带给她的伤害,肯定是比不过郑小冬和周州带给她。”
宁越点头:“应该是这样,崔东凤跟着出来只是想埋尸,掩盖罪行,她不知道郑小冬和周州的计划,也没想到郑小冬会当起‘法医’解剖老杨,她跟他们可不是一路人。”
胡东马上道:“没错,可如果她一路都是被逼迫的,那现在应该痛快招供,除非她有把柄落在了周州手里。”
小李还是有些不解,“目前发现的死者也就老杨和郑小冬,老杨是被郑小冬杀的,郑小冬是意外致死,崔东凤不就打了个下手吗?她还能有什么把柄落在周州手里?”
许天往审讯室那边看了眼,“是啊,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宁越招呼她一起去了崔东凤的审讯室,崔东凤看见她,愣了下,马上又垂下头去。
“崔姐?不记得我了?在皇姑屯,咱们不是见过吗?知道你失踪后,我们一直在找你,很担心你。”
崔东凤却冷笑一声:“你跟我非亲非故怎么可能担心我,别哄人了。我搞成这样都怪你,别在这里装好人。”
许天不由跟宁越对视一眼,还真让他猜对了。
宁越先开口道:“崔女士,你搞成什么样儿了?成了杀人犯?可这跟许法医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杀人犯!我没杀老杨,我是被逼的啊!”崔东凤又喊起来,手一抬就要擦眼泪。
许天怕她再装疯卖傻,“哦?那你搞成什么样子了?既然都是被逼的,你也不是杀人犯,那说清楚不就行了?怎么还怪到我头上了?难道是我让老杨半夜跑去你家的吗?”
崔东凤却避而不谈老杨:“就是你害的我,小冬说要整你,她跑来……她就是想整你!”
许天笑了:“她跑来什么?跑来你家,居然是想整我?我看是想整你,才对吧?你看到了她拍的那些照片,还直斥她是变态,她自然记恨上你。”
“没有
,我们可是表姐妹,关系很好,跟亲姐妹差不多,她怎么会恨我,你别乱说,她来我家是找我帮她买东西。”
许天又乐了,“大半夜她带着男朋友到你家,让你帮她买东西?崔姐,你还不如说你察觉到隔壁老头要对你不轨,于是向她求助,让她过来帮你对付老杨。”
“我没有!”崔东凤被她笑得慌了神,“你不要乱说。”
宁越一拍桌子:“崔东凤,乱说的恐怕是你吧!郑小冬为什么要去你家,你问过吗?”
崔东凤愣在那里,眼里含着泪,倔强地撅着嘴不说话。
许天叹口气,想到她被一句漂亮姐姐就哄得开心,再看看现在头发凌乱的她,不由有些心软。
“崔姐,我知道你只是被老杨吓到,还惊魂未定时,又看到郑小冬杀了老杨,肯定更受惊吓,当时没问很正常,但你们从你家到皇姑屯,这一路上,你也没问过吗?”
崔东凤咬咬唇,还是开了口:“我问了,她就说来找我买东西,说第二天要去郊游,这才借了车,想让我买点罐头啤酒跟点心,我有供销社的钥匙,她说可以早点开门买。结果遇上隔壁那死老头来欺负我。”
她又哭起来:“就是这样,人不是我杀的,但小冬吓唬我,说要是被发现,她跟她男朋友就说是我干的,我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们一块去把老杨埋了,哪想到她居然这么可怕,太疯了,真的太疯了!我跟她也算从小一起长大,我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她……她……”
崔东凤说了两句又突然抬头:“对了,我当时吓傻了,骂了我婆婆两句,她居然想帮我杀了我婆婆,她还说要教我怎么动手!我吓都吓死了,虽然我觉得老杨是我婆婆招惹来的,可她毕竟是我婆婆啊,平时给我做饭洗衣服带孩子,我怎么狠得下心。”
许天突然明白她为什么没骂方小玉了,正常来说,她应该迁怒她婆婆方小玉,也会对老杨恨之入骨。
可崔东凤跟郑小冬不一样,老杨死了,她的气也就消了大半,剩下的都是面对死人时的恐惧,才会被郑小冬摆布,只是郑小冬死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宁越问崔东凤:“整个过程,你都表述得十分清楚,那为什么一直骂许法医呢?还说这事主要怪她?”
“我……”崔东凤语塞,“我……就是怪她啊,要不是她去供销社,我怎么可能会去找小冬?小冬也不会半夜来找我,我要是不出门,就会把门锁好,老杨也进不来。”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理由找得不错,语气渐渐坚定起来。
许天苦笑:“听起来好像说得通,可你大概不知道,老杨是从你婆婆那儿拿的你家钥匙。还有之前你婆婆已经发现他在你卧室门口偷窥你。对了,你是不是觉得有段时间睡眠很好?那是老杨给你婆婆一种安神香,总之,老杨早就盯上你了,迟早会动手。”
崔东凤眼里瞬间蒙上了一层雾,她哽咽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婆婆她居然……安神香?她……她是想帮老杨欺负我吗?”
宁越忙道:“那倒不会,她只是怪你说她跟老杨眉来眼去,她干脆就真跟老杨好了,发现老杨偷窥你后,她没再让老杨进过你家。”
崔东凤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以前老杨就进过我家?”
许天第一次听到安神香时,还担心崔东凤早就被迷|奸过,甚至她早就觉察到,才会在卧室里放把刀,现在看来崔东凤就是心太大,根本没发觉家里发生过什么。
此时,崔东凤震惊不已,对婆婆的恨意也更浓了,“早知道,我……我就让小冬……”
她到底说不出那句话。
许天长叹一声:“崔姐,我都说了你跟郑小冬不是一路人,你再恨你婆婆也不会极端到杀人。不过我很奇怪,你为什么突然对我恨意这么深呢?在墓室里我抱住你时,你浑身在抖,好像很害怕,但对我并没有排斥的感觉。”
崔东凤不敢看她,“本来就是因为见到你才倒霉的啊!凭什么不能怪你!你当法医的身上血腥味儿重,谁沾到你谁晦气,我就是怪你了,怎么了?就是你在克我!”
许天没想到她居然能扯到‘克人’这种玄学说法上,不由笑了。
她还没说话呢,宁越也笑起来:“崔女士,你自己说的话你都不敢信,声音这么小,眼睛都不敢正视许法医。我们都知道你跟郑小冬不一样,不管你做了什么,你本质是善良的,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们才能更好的帮你。想想你丈夫和儿子,他们都在等你。”
听宁越提到家人,崔东凤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许天叹口气,起身过去拍着她的肩安抚,她也没推开。
许天看了宁越一眼,两人都有些疑惑,看崔东凤的肢体语言,她并不反感许天,为什么嘴上却不依不饶呢?
许天问她:“对了,崔姐,你留的纸条不见了,是郑小冬拿走了吗?”
崔东凤不吭声,半天才缓过来:“我不知道,我这两天真跟做梦一样!”
宁越又问她:“你跟周州的脚印很杂乱,在几间墓室里乱跑过,小崔,那儿又不是迷宫,你真找不到洞口?郑小冬死后,你跟周州到底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我们就是吓得乱跑,可怎么也跑不出去!”崔东凤坚定道。
许天叹口气:“看来你跟周州已经达成共识了,不过我们已经根据痕迹判断,郑小冬死前并没有完成对老杨尸体的分解,也就是说之后的分解工作是你跟周州一起干的,周州应该是主导吧?如果这事就这么算了,他关几天放出来,会放过你吗?崔姐,我得提醒你,如果周州也很喜欢分解尸体,那他跟郑小冬肯定是一类人。”
崔东凤吓得脸色苍白,可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问得急了,她只说:“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总之老杨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不是我分的,我是被他们逼着帮忙!”
宁越整理着她跟周州的笔录,正准备先暂停审讯,开个会,把所有线索汇总一下再说。
许天却突然道:“崔姐,你说了好几次‘老杨不是你杀的’,一直强调是在心虚吗?老杨下|体被砍伤,然后被按进被子里窒息,他当时真死了吗?”
崔东凤张张嘴,喉咙里呵呵作响,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宁越惊讶地看着许天,看来还真让她猜对了。
他忙问:“老杨没死?还苏醒过来了?什么时候?在车上还是到了皇姑屯?又是谁杀了他?”
听到他的话,崔东凤突然紧张过度,喘起了粗气。
许天赶紧过去扶住她,“呼吸性碱中毒,没事,你别紧张!宁队,有没有纸袋子?对了,我包里有口罩!”
宁越匆忙出去,小李已经从许天包里拿了口罩递过来。
这种情况把东西遮在口鼻上,让崔东凤吸回呼出的二氧化碳,会有缓解。
许天一边指导宁越该怎么做,一边按揉着崔东凤手上的两个穴位,崔东凤渐渐放松下来。
她喘了口气,推开宁越的手,转头看了眼许天,“许法医,你到底是怎么猜到的?就因为我那几句话吗?”
不等许天回答,她又悠悠道:“你说我为什么恨你!小冬说过,我要是不听她的,他们就不管我了,她说我留了一路痕迹,你一定会找到我,把我当做杀人犯关进监狱里,到时候我儿子怎么办?”
许天叹口气:“所以老杨确实没死?他醒过来了,是你杀了他。”
崔东凤哭道:“他不该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