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直至陆厌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靳玄野方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这一世,靳玄野分明换了女儿红,分明不曾中情毒,竟然远较上一世中情毒之时,更为迷恋陆厌的身体。


    陆厌被世人称作“九霄仙子”,论样貌自是万里无一,不管是皮相抑或骨相皆无可挑剔。


    即使陆厌现下发丝凌乱,唇瓣发肿,通体一塌糊涂,亦是美得惊心动魄。


    但靳玄野自认为并非只重颜色的肤浅之人。


    “娘子……陆厌。”他似乎是唤陆厌“娘子”唤上瘾了。


    “陆厌,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伸手覆上陆厌的咽喉。


    掐死陆厌。


    不,他下不了手。


    他不想陆厌死,至少目前不想。


    陆厌的喉结稍稍磨蹭着他的掌心,再再提醒他,不论这张皮囊如何得不可方物,陆厌亦非女子。


    他并不是断袖,为何会在没中情毒的情况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同陆厌交.欢?


    倘使只是不愿见陆厌七窍流血,按陆厌所言,寻个小倌来便是。


    小倌……


    眼睁睁地看着小倌将陆厌弄成眼前这副淫.靡模样么?


    陆厌毕竟是“九霄仙子”,他身为九霄门掌门弟子,岂可容许他人染指陆厌?


    寻个小倌来行不通,那他做上一两回便是,何必如此屈就?


    要不是陆厌无以为继,且身受重伤,他甚至恨不得做到天荒地老,就算马上风,亦认了。


    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这脑袋里究竟在想些甚么乌七八糟之事?


    是因为初试云雨么?所谓的一夜夫夫百日恩?


    上一世,他亦是初试云雨,却对陆厌生了杀心。


    且随着云雨的回数增多,杀心愈重,进而对陆厌痛下杀手。


    陆厌的死状他记得一清二楚,即便一袭血衣,身上尽是血窟窿,陆厌瞧来依旧高高在上,不可攀折。


    就算陆厌的尸身长出了星星点点的尸斑来,发出了尸臭,渗出了尸水,陆厌仍是矜贵的“九霄仙子”。


    他陡然想起上一世自己曾弄断了陆厌的两根肋骨,于是下意识地一根一根地抚摸了起来。


    陆厌消瘦得厉害,肋骨根根突起。


    上一世的今日陆厌亦这般消瘦么?


    “娘子……”他方要改口,又觉得唤“娘子”并无不可,遂继续自言自语道,“娘子为何瘦成这样?我记得娘子以前没这么瘦。”


    肋骨上伤不少,有几个时辰前,陆厌当着他的面用南阳玉簪捅的新伤,亦有旧伤。


    一根,两根,三根……二十一根,二十二根。


    二十二根?


    人体的肋骨不应当是二十四根么?


    他数了数自己的肋骨,确实是二十四根。


    那么,陆厌是天生如此,抑或后天如此?


    若是后者,是何人所为?师祖么?


    上一世,他与陆厌欢.好了足足一月,他竟压根没发现陆厌少了两根肋骨。


    不行,不行,他绝不能因为陆厌兴许受过生拔肋骨之苦而心软。


    他这般想着,双手却将陆厌抱得更紧了些。


    片晌,他又慌忙松开,生怕再次弄断陆厌的肋骨。


    “娘子。”他唤了一声,继而低下首去,一点一点地亲吻陆厌的肋骨。


    好一会儿后,他直起身,端了水来,为陆厌擦身。


    尚未擦拭罢,他突地想起陆厌原本在房门外设有结界,应是让他滚出去之时撤了。


    “娘子,我该如何做才好?”


    哪有受害者问加害者的道理?


    他委实是糊涂了。


    可是他亦好生折辱了陆厌一番,已不是单纯的受害者了。


    纵使这一世的陆厌有意悔改,上一世的陆厌却无法悬崖勒马。


    既是陆厌有错在先,他折辱陆厌天经地义,有何不可?


    他满心矛盾,擦至陆厌泥泞不堪的下.身,定了定神,细细地用手指将脏污勾出来。


    “嗯……”


    他猝然听得陆厌低吟一声,既觉这低吟销.魂.蚀.骨,又觉自己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了。


    “醒了么?”他故作镇定地问道。


    陆厌并未回答他,他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


    陆厌吞下颇多,他费了一番功夫,才弄干净。


    他盯着肮脏的锦帕,脑中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念头:这陆厌若是女子,可能已怀上我的骨肉了罢?


    陆厌会对怀上了我的骨肉一事作何感想?


    大了肚子的陆厌还能终日面无表情么?


    与大了肚子的陆厌交合是何等滋味?陆厌又会是甚么表情?


    由陆厌诞下的孩子会更像陆厌,还是更像我?


    ……


    啊,我莫不是被淫.魔夺舍了罢?


    不然何以满脑子俱是云雨之事?


    打住,打住,第一,陆厌并非女子,怀不了身孕;第二,假设陆厌能怀上身孕,哪怕陆厌磕头求我,让我施舍给他一个孩子,我都不会同意。


    他重重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才继续为陆厌擦身。


    越不想去想,便越要想。


    他只得快手为陆厌擦好身,又为陆厌穿上了亵衣、亵裤。


    而后,他去冲了个凉,吹了好一会儿山风,待得冷静后,才叩开了陆厌的房门。


    他以为陆厌定然昏睡不醒,岂料,陆厌竟坐在床边发怔,俩人霎时四目相对。


    “多谢你照顾我。”陆厌致谢道。


    “不客气。”靳玄野答道。


    无人再出声,一时间惟有虫鸣作响。


    “歇息罢。”陆厌躺下.身去,背对着靳玄野。


    靳玄野不假思索地上了床榻,并环住了陆厌的腰身。


    陆厌阖上双目,默不作声。


    情毒现下正蛰伏着,他却期待着靳玄野扯下他的亵裤,长驱直入。


    不久前,靳玄野曾用过如今的姿势抱他,温柔缱绻。


    由于失血过多,加之体力透支,他适才业已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然而,靳玄野一出门,他竟马上醒了过来。


    他以为靳玄野暂时不会回来了,未曾想,靳玄野非但回来了,还与他同眠。


    啊,他定是睡糊涂了,差点忘了他与靳玄野约好了明日要去见师兄。


    靳玄野兴许会在明日动手罢?


    若是如此,他会较上一世早死将近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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