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九千岁04
这些时日,有着禾生给他按一按,沈砚总算觉得舒服多了,上班也有了精气神,就算是冬日也能早早爬起来上班去大约是瞧着沈砚精力充沛的模样,魏靖忠来到沈砚的跟前说:“没什么事情是格外简单的,不要太忘形。”
听这老太监如此阴阳怪气地说了这句,沈砚只觉得莫名其妙,难不成是自己睡得太好了让魏靖忠讨厌?还是他红光满面的,让魏靖忠以为他攀上了十三皇子开始得意?
反正面对此,沈砚还是没说什么,让他自行猜去。又瞧了瞧魏靖忠一脸阴鸷的模样,也大约知晓最近魏靖忠大抵要下手了,沈砚也并不惧怕他,终日在魏靖忠面前不卑不亢,也几乎不与他说话。
最近五皇子得势,总是让五皇子单独觐见。
沈砚知晓隆熙帝是觉着他大限将至,这储位空悬的问题还得解决,而且还有点着急。他这几个皇子个个都心狠手辣、诡谲阴狠,之前所立太子又过于窝囊无能。
隆熙帝本就是由储位为帝,没遇到什么大的磨难,也没有遭遇什么阴谋诡计,还是一位为国为民的皇帝,便极为厌烦那些虚情假意、阴谋诡计之人,只想着好好寻一个正直仁厚的继承大统,可他那几个儿子个个都太过急功近利、利欲熏心,他实在不知要怎么办。
近日有着魏靖忠的帮助,便一下子弄明白了隆熙帝的喜好,五皇子便在他面前伪装出一副仁德仁爱的模样,颇得隆熙帝喜欢。
瞧瞧最近魏靖忠那一整天高抬的头颅,沈砚甚至想让禾生偷偷地去将那魏靖忠打一顿。只是魏靖忠身边还是有着高手,不可轻易就得逞,于是就如此作罢。
沈砚不骄不躁,继续等待,没过几日就等来了燕王李玄翊前来谒见。
燕王常年在外领兵,前些年沈砚也只是跟随在窦一丞身边,不怎么上殿不怎么出面,两人其实没有见过面,今日燕王站在明政殿瞧见沈砚时,那目光便直直地落在沈砚身上。
沈砚安静候立,不言不语。
似是觉察到了李玄翊的视线,隆熙帝笑着说道:“想来你在燕州这些年,应当是没见过沈砚的吧。”
李玄翊笑道:“还当真是没见过,我方才还在想皇兄何时在身边安置了一个美人,本来瞧见他一身太监装扮,还以为是什么情趣呢?还疑惑着怎么我就在跟前,皇兄都能玩得这般花哨了?”
隆熙帝早已对李玄翊的性格了解,不过是一个满嘴荤话不着调的人,平日里除了喜欢弄点兵器,什么也不喜欢了。便笑着对李玄翊说道:“你真是每次都会说些玩笑话。沈砚是我司礼监秉笔太监,你可不要再说这等话了。”
听闻隆熙帝维护沈砚的话,李玄翊并未说什么,只应答了一声。不多时,隆熙帝又问起李玄翊怎么的到现在都还不娶妻,李玄翊说道:“娶妻哪里有打仗好玩?只是这些年那些蛮夷们个个都被打怕了,竟然是一个都不出兵,近些时候臣弟当真是无聊得很啊。每日在燕州除了弄刀舞剑就是耍枪喝酒。”
这燕王开口就是各种粗莽之言,看起来当真是一个除了打仗什么也不会的傻大个。不过虽然隆熙帝本就是仁慈之人,到底还是会对身边任何一个人有着忌惮,更何况李玄翊打了那么多胜仗,不装点傻怎么才能活下来。
隆熙帝也不知是知晓他装傻,还是不知晓他装傻,此时笑盈盈地看着李玄翊,说了一句:“怎么还是这般只想着打仗,不多学一些治世之道,你那燕州总是交给谋士来治理,你也不担心他将你的燕州卖给别人去。”
此话一出,沈砚心中警铃。李玄翊眸色也深沉几分,又立即笑着说道:“皇兄,你也知晓,我小时候看见什么‘子曰’就头疼,我哪里看得下什么书,别说治理燕州,我连治理后院都不会,想到后院倘若有一堆女人需德我治理,我就头疼得很。”说着还抱着头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沈砚瞧见隆熙帝认真地瞧着李玄翊,心中不免也有了些猜疑,垂下眼眸仔细思量着。
隆熙帝又问起其他的事情来了,不过问的是在燕州的一些趣事。说起这些东西来,李玄翊才口若悬河,说得很是高兴,都是一些玩啊、乐啊的事情。
过了一些时候,李玄翊便从明政殿出去了。
在李玄翊转身离去时,沈砚瞧见隆熙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眉目之间多有着几分忧思。此时隆熙帝对沈砚说道:“沈砚,你送玄翊出宫去罢。”随后还屏退了其他宫女太监,徒留他一人坐在这明政殿当中。
沈砚退身下去,见空荡荡的宫殿内只坐着隆熙帝一人,周遭格外寂静,徒增几分寂寥。
李玄翊步子本来就大,沈砚本想着倘若他先一步去了,自己就不送了,哪里想到,刚踏出明政殿,就瞧见李玄翊等候在门口。听闻脚步声他转眸过来,那眼睛看向沈砚,便知晓李玄翊是故意等候在此,就是在等他沈砚出来。
沈砚假装不知他的意图,上前去说遵陛下口谕送王爷出宫。
李玄翊这时并不忙着走,那眼神依旧流落到沈砚身上,看似在欣赏美人,但沈砚知晓他这眼神里带着探究审视的意味。最后李玄翊笑了笑说道:“早知晓皇兄身边有着这般的美人,我就应当早点回来了,省得在燕州一天天只知道玩那些兵器。”
沈砚没理他。
李玄翊轻快地笑起来。
李玄翊没再说什么不正经的话,只对沈砚说道:“沈公公,请。”他是个王爷,沈砚怎么敢走到他面前去,只是等他说完这句话,就让他先走,随后再慢悠悠跟随在李玄翊的身后。
没想到这一段路,这燕王看着点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凑上前去看一看、摸一摸。
见宫墙上延出来的红梅开得好,便骤然上墙欣赏了一番,还开口吟诗,只吟了一句:“梅花开得旺,朵朵都挺胖。香气有点冲,不如烤肉香。”
跟在李玄翊身后的那两个侍卫都忍不住笑了,沈砚还是无动于衷。
根据他对原著的了解,李玄翊可是原著里铲除宦官的另一大助力,现在不是在装傻是在干什么。沈砚心想: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大抵是觉得沈砚一点反应都没有,李玄翊又兴致缺缺地从宫墙上跳下来。这一路上“招猫逗狗”,磨蹭了一路,总算给人送到宫门了。
李玄翊在分别之际,对沈砚说道:“沈公公,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沈砚心想:又发什么神经。
接着便听闻李玄翊说道:“沈公公一路上都没搭理我,是不是不喜欢我?大抵是我出生燕州,却是更为粗莽了一些,沈公公也觉得我粗鄙不堪吧?”
沈砚又心想:还绿茶上了。
沈砚又不接他的茬,说了两句话,就告辞了。李玄翊瞧着沈砚离去的背影,笑容意味不明。
旁的侍卫说道:“王爷,这人以前从未见过,怎么不过一些时候就当上秉笔太监了?听说是那窦一丞忽然暴毙,他才顶上他的位置。你说当真是突然暴毙?可又听说,窦一丞可是把他当成了儿子来护,他总不能杀他干爹吧。”
李玄翊只说了一句:“谁知道呢。”便转身走出宫门。
【反派值+2】
意外之喜让沈砚颇有些惊讶,他不知道李玄翊脑补了点什么,但能给他加反派值的都是好狗。
本来走了这一会儿他有点烦了,此下心情舒畅极了。回去也只是让禾生给他暗暗脚,也没发什么脾气。
禾生的按摩手法真是越来越好了,看来私下还是又学习了不少。他将赤/裸的脚搭在禾生的膝盖上,底下的顺安满脸幽怨地看着禾生。
瞧见那只莹白美丽的脚被那粗粝黝黑的手触碰,只觉得当真是玷污、是亵渎!
沈砚抬眸看了他一眼,顺安还没来得及收敛脸上的神色,被沈砚瞧了一个正着,沈砚说道:“别整日都像个怨夫一般,说说吧,又要来和我说什么事。”
顺安收敛了一点神色,连忙说道:“栖梧殿那边说,十三皇子这些天都心情不愉,还发了脾气,叫了干爹你的名字。”听到顺安这话,沈砚笑起来,摩挲着稍微有些长的指甲说道:“他没说什么?”
“十三皇子说,您要是不来,就永远别来了。”
沈砚:“再晾他两天,陛下寿辰那日再说此事。”想到什么,又说道:“别一整天想着给禾生使什么绊子,禾生才来几天,贴身伺候确实比你更好一些,你呢,总是心不在焉的,我要你做什么。”
顺安心说,干爹我凑近你跟前就心猿意马,当真不是我故意心不在焉的。想着又看禾生两眼,要看看禾生是不是在这美色没面前是不是当真无动于衷。
只见禾生垂着脑袋认真地给沈砚捏脚,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又疑心这禾生难道就是天生的铁石心肠,那前段时间是总是菩萨菩萨的喊?
“发什么呆?”
沈砚这一声出来,让顺安立即回神,立马低下头来,讪讪地问了一声:“干爹,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来着?”小心翼翼觑了沈砚一眼,见沈砚没生气才安下心来。
沈砚确也没有生气,只是对顺手说道:“我说你没事就下去。”顺安叩首一下,下去了。
顺安一走,沈砚又享受起捏脚,本就敏感的脚被禾生捏得很舒服,也没有让他一来便受不了,有一种酥酥麻麻的痒感。
他懒洋洋地躺着,心情不错,见禾生乖顺地坐在一侧,摸了摸一下恶犬的脑袋。见禾生抬着眼眸来看他,沈砚轻笑了一下,夸赞他:“干得不错。”
…
皇帝寿辰来袭,各宫都忙碌,天还未明,宫女太监们便都陆陆续续起了床,布置起来了。原先的那些宫灯,要换些喜庆的,宫门前的那些落雪要清扫干净。
沈砚跟在殿前伺候,一整天都精神不错。
今日李玄翊早早就来明政殿谒见隆熙帝,当时沈砚还不知他要过来,刚好出了明政殿的门,忽而感觉一阵冷风兜头而来,接着一股温热干燥的气息扑面,眼前骤然一黑,就听闻李玄翊的声音说道:“怎么我才来这里,沈公公就投怀送抱?”
沈砚抬起头来,才知晓自己是一头栽入李玄翊的怀里去了,他的大麾正好将沈砚包裹得完全。
沈砚只觉得刚才有什么东西在空中飘荡,视线就一黑,想来是这李玄翊见他迎面走来,故意扬起大麾,一下子将他兜在其中了。
沈砚因着他这倒打一耙的话语弄得无语,从他的怀里出来,依旧什么都不说,退到一旁站着。
李玄翊本是要走了不再逗弄沈砚,但瞧见另外一旁站着的一个小太监的眼神,又笑着对沈砚说道:“沈公公,这是你的人?”
沈砚看了一眼,看见李玄翊指的是禾生。
此时禾生已然垂下眼眸看不见眸色,不过就之前对禾生的了解,他方才应该是用一种不太和善的目光瞧着李玄翊,又正巧被李玄翊看见了。
沈砚回应了一声:“是。”
李玄翊笑着说道:“有时候养恶犬可得要小心一些,小心啊,反咬你一口。”他说完,只是轻轻拍了拍沈砚的肩膀,并未说其他的,便往里面走去了。
沈砚才不想搭理他,禾生跟随在他的身后,骤然听闻了禾生喊了一声:“干爹。”
沈砚停下脚步看他,瞧见禾生垂着脑袋,轻声地又呼唤一声。
平日里禾生都不说话,也很少有什么需求,忽而说了话喊他,还连喊两声,便让沈砚在其中品出几分的委屈的意味,想起方才李玄翊说的那话,便知道禾生在因着什么委屈。
沈砚没想到他还会委屈,笑着拍了拍禾生的脸说道:“我知道你不会伤我,因为你是好狗,是不是?”
禾生抬眸看过来,那双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他点了点头。沈砚难得好心情,还安慰了他两句:“不听他的话,我们走了。”
禾生又点了点头,倘若他真的有尾巴,恐怕此时已然在摇晃着跟随在沈砚身后。
隆熙帝的寿辰宴还是如期举行,各宫的嫔妃皇子都送来寿礼,什么稀世珍宝、金银软玉、名画奇石,通通都送到皇帝的跟前来。还各有说法、寓意,当真是各显神通,让人眼花缭乱。
沈砚确有一段时间没去瞧瞧李昭睿最近如何了,没想到才过了几天,李昭睿好像长了个子,这些日子皇帝对他有着几分怜爱,吃的也好了、用的也好了,没想到个子竟然蹿得这么快。
他安静地坐在席位当中,相比别人的各种奇珍异宝,他只送了自己画的一幅画,画中的隆熙帝威严凛凛、伟岸仁德,在他那细腻的笔触中,更蕴藏着几分仰慕与敬爱,比起其他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隆熙帝明显更喜欢用心之物,当即给李昭睿赐了好几道菜。
沈砚拢手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李昭睿仿佛觉察沈砚的目光,从下面投过来一道视线,沈砚不躲不闪,任由他看。看了一会儿,那小子骤然转头过去,像是冷哼了一声,不愿再看他了。
还在生闷气的,臭小子。沈砚在心里笑着,等会儿你就知道向我低头了。
心里正想着,骤然瞥见魏靖忠在看自己,眼神很是得意,像是在谋划了什么,快要得逞了。沈砚没理他。又感觉李玄翊在看自己,沈砚也是没理他。
看看看,一整天看看看,看个没完了是吧。
过了一会儿,沈砚找个由头从宴上退下了。
一到了晚上,这天就冷得很,沈砚刚从宴上下来,禾生就在沈砚的身上披上大麾,塞了手炉,于是这般,沈砚才觉得舒服一些。
他并未回自己的墨珰馆去,而是随意找了个地方等候着。
又下雪了,方才明明一点动静也无,才刚刚出来片刻,漆黑的天际竟然又开始落下小雪,还好只是些小雪,也不耽误他继续在这里等候。他凝望枝头落满了雪,看见红色宫墙被掩映在一片白雪纷飞当中,寒风呼啸、银花珠树。
顺安冒雪前来,急匆匆地对沈砚说道:“干爹,魏靖忠下手了。他身边的小金子以干爹的名义带他出去,将他推下了冰湖。怪不得今日他们在鬼鬼祟祟地浇热水,原来早就等好了这一刻。”
沈砚来不及多说,立即站起来说道:“带我过去。”
他早就知晓小金子干了什么,便刻意在这附近落座,听闻这消息,沈砚不多时就赶过去了。只见那湖中已然破了一个大洞,周围的冰都有些松动,看来这一圈都是被弄过的,又瞧周围静悄悄的,也不知李昭睿是死了,还是已经被谁救走了。
他正仔细瞧着,忽而岸边的冰面骤然裂开,一只苍白得如尸体一般、带着寒气的手抓住了沈砚的脚踝。
李昭睿从下面冒了出来,他浑身湿透,面色如纸,甚至泛着青灰色。
原来这一遭都被弄过了,倘若有人要下去救他也是必死无疑,但是这李昭睿不知哪里来的毅力和力气,竟然还能够从这下面游到岸边。
顺安和禾生连忙将李昭睿拖出来。
李昭睿已经连抖都不会,眉间、头发上很快就结了冰。顺安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大麾披在李昭睿的身上。
瞧见这东西,李昭睿就知道了,只是只能先不管其他,先将大麾紧紧笼在自己的身上,他冷得牙齿打颤,那一双宛如幼狼的眼睛盯着沈砚。他说:“你、你早就知道有人要害我……”
沈砚直接承认道:“是。”
“你不早些告诉我,是让我落入这圈套,让我知晓这宫墙里其实早就有着不少人要我的命。这些时候我在父皇面前露了面,自然就不能全身而退了。你总是把我往父皇面前推,你也是故意的。”
沈砚没有说话,不过直视李昭睿的眼睛便也说明这一切。
李昭睿想要笑,但是整张脸都冻僵得扯不出一丝笑容,这神情便是古怪而又僵硬。
“沈砚,你不怕我真的死了。”说完这句话,他又明白一件事,“是了,你不怕我死了,我死了,你还可以去找其他的皇子。还有比我更小的,那定然比我更好控制,也更听你的话。那你为什么偏偏选中我呢?”
他紧盯着沈砚,要从他这张即便被霜雪笼罩,也格外清美的面容上看出点其他神态。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说:“因为我不想带着一个真正的傻子与我共谋。”
李昭睿伸出手,攥住沈砚的衣襟,让沈砚逼近他,这美丽的容颜更近了一些,惊心动魄的美侵袭过来,可他只恶狠狠地说道:“你想要父皇死后有所依仗,这个人是谁都可以,你为什么就是要选我呢。”
沈砚的手覆盖上李昭睿那如寒冰的手,那小小的手掌此时完全能够被他这白玉一般的手拢住。他说:“因为你想活着。这是你对我说的。你已经被我拉入了局中,不作为只会死,而我能够允诺给你的,就是让你活着。”
他的手格外温暖,触及了这如寒冰一般能够刺痛人一样的肌肤,却还是没有松开。白雪覆了他美丽的墨发、如画一般的眉间。他平静地注视着李昭睿,看似给予了李昭睿一个选择,其实李昭睿别无选择。
这个阴狠、诡谲的宦官,已然将他逼上了死路。
李昭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是你把我给父皇的寿辰礼给换了?”
沈砚面上次出现淡淡地笑,“十三殿下既然擅长丹青,曾多次描摹陛下圣颜,为何不见这份心意让陛下知晓呢?”
李昭睿瞧着沈砚的笑,似乎也不意外这也是沈砚的手笔,他乌黑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沈砚的脸,他苍白的嘴唇颤了颤,随后反手又握住沈砚纤瘦美丽的手,对他说:“好,沈砚,记得你承诺我的。”他说完这句话,再也撑不住,径直倒下来。
沈砚伸出手将他拥入怀。李昭睿昏迷在一个满是幽香与温暖的怀中。
第212章 九千岁05
李昭睿此事,还是如沈砚的愿闹到了皇帝跟前去。
在看见李昭睿还活着的时候,沈砚发现魏靖忠是惊讶的。想来他也奇怪沈砚平日里一副无所知无所觉的样子,怎么会这么快就将李昭睿救下来。当然,将李昭睿带到皇帝面前的不是沈砚,将李昭睿救出来之后,他已然昏迷,他们便将李昭睿暂时放在那寒天地冻的湖边,他们算准了时间,并且依着方才下宴的理由,前去了太医院。
不多时李昭睿就会被巡逻的禁军发现。禁军统领凌峰是个刚正不阿的人,自然会将此事直接上报到皇帝的跟前去。
瞧见不久前给自己奉上那份情真意切丹青之作的小十三皇子如此模样,隆熙帝自然是怒不可遏,严令彻查此事。
一个小宫女出面,言说今日便看见不少太监总是出现在承露湖附近,似乎还正往那湖面上倒些什么东西。沈砚观察了一番,就听闻那小宫女又言说,看见了其中一个小太监是墨珰馆的禄喜。
墨珰馆向来就是沈砚所住的地方,这便是要倒打一耙泼脏水。沈砚哪里惧怕他们,便出来直接喊冤,直接与隆熙帝说此人诬陷,便又对着那宫女说道:“你说是我墨珰馆的禄喜,你又有什么证据如此说呢?你是见过禄喜,还是能证明他就是禄喜。据你所言,当时有着这么多的小太监到那里去,你怎么又一眼瞧见了禄喜。”
小宫女跪伏在地上,声音颤颤地说道:“奴婢经常清扫墨珰馆庭前雪,经常遇见禄喜公公,禄喜公公检查扫雪如何,自然认得禄喜公公。”
沈砚冷哼一声,又恭敬地对隆熙帝说道:“每日我墨珰馆内的太监要去做什么,统都记录在册。更何况今日禄喜带了腰牌出宫,哪里还在这宫里?怎么会说瞧见他了呢?口说无凭,各位大人便可找守卫宫门的禁军询问便知。只是突然指认说是禄喜,只怕这可怜的小太监不知是不是命丧黄泉了。陛下,仅仅是一个宫女的污蔑之言,还不足以证明是奴才所为。”
这句话方才说完,那小宫女不再说话。接着前去调查的禁军和侍卫一同上来,说是在承露湖附近发现了一件东西。
沈砚抬眸看了一眼,是一枚玉佩。与今日他挂在身上的那枚别无二致,此下低头一看,原来他腰间那枚玉佩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沈砚并未慌乱,仔细想了想今日发生了什么,才发觉今日似乎当真有一个端酒的小太监撞在自己的身上,还差些湿了衣裳。
隆熙帝静静瞧着沈砚,等着他的解释。沈砚对隆熙帝说道:“倘若要在腰间戴上什么东西,我自然是爱护得很,不会有着如此磨损斑痕。陛下可看一看我另外一侧的玉双环。更何况这线绳上的切断很是整齐,分明是有人趁我不备将其割断,好制造遗落的伪证。奴才确实也恰好在十三殿下遇害时出了宴席,不过当时陛下已然知晓,奴才是因着头疼难忍才下了宴,不多时便去了一趟太医院,自然有着太医院的卫廷煜为奴才做证。”
这边气氛僵持,前去给十三皇子医治的太医已然到跟前来了,前来禀报十三皇子的情况,说是不危及生命,只是会小病一场。
想到什么,老太医支支吾吾,让隆熙帝不禁愠怒道:“什么话到此时都不说,到底有什么可隐瞒的?”
太医才叩首连忙说道:“只是方才医治时,偶然发现十三殿下身体中有寒毒发作,不像是此次事故的后遗症,反倒像是平日里就有人给十三皇子投毒。”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太医继续说道:“前些时候十三皇子病重,终日都是以药入眠,近些时日也吃药温补,能够积攒如此,大抵就是每天有人在其中引入寒毒之药,倘若十三皇子不早些救出来,定然在那冰湖当中丧生。”
隆熙帝坐在上首,面色阴沉可怖,众人也都不敢言,自然也知晓隆熙帝今日不把这件事查清楚,是不会让所有人离席。
有人将这些时日李昭睿吃的药带上来,太医打开细细检查,发现了其中夹杂的其他引发寒毒之症的药材,当即呈上给皇帝。
接着负责给李昭睿领药的小太监被领上来,又指控是哪位太医开的药方,如此种种,环环相扣。竟然有人指出,其中这几味珍贵药材,要在掌印太监库房才能有,且该药材出入库记录异常。
魏靖忠当场便跪下,直喊冤枉。
此时人证物证俱在,魏靖忠只是想要将李昭睿推下冰湖弄死而已,实在诧异寒毒之事,自然当即就没后招,百口莫辩,除了说冤枉二字,竟然说不出更有力的辩解,只一个劲说他们污蔑。可药材是真,记录是真,他的库房自然只能他管控,别的人如何插手呢?
前去搜查的禁军又从掌印太监那里搜查出几分密信,一些珍贵礼品单据,以及去向赠予,竟然都是给五皇子李昭明的,这些密信的字迹和印泥都是魏靖忠的,更是没有辩解之语。
李昭明哪里想到这一牵扯,竟然把自己也给牵扯出来了。自然立即甩锅说道:“魏靖忠前些时日便来攀结儿臣,他是父皇身边的掌印太监,儿臣怎么敢过分推拒,他送来的那些东西,儿臣从未动过,也从未与魏公公有过其他交流。还望父皇明察。”
隆熙帝坐在上首,已然什么话都不说了。气氛再一次陷入凝滞当中,此时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面色苍白的李昭睿被太监扶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昭睿一过来,隆熙帝便颇有心疼。最后破了这局的最关键之处,便是李昭睿的供词:“当时儿臣已然掉入湖中,虽然意识渐渐模糊,但还是听到推我的那个太监说道;‘莫要怪罪我,莫要找上我,这都是听从——’”说到这里,像是惧怕一般,李昭睿不再说话,只是将目光缓缓投射到李昭明的身上去。
李昭明顿时面露惊恐,连忙说道:“十三弟,你莫要血口喷人,你如此小小的年纪,怎么学会的撒谎,我又怎么能……”
他这话还没说完,隆熙帝说道:“是啊,十三不过十岁年纪,怎么会说谎。”
李昭明听隆熙帝如此一言,便明晰此时隆熙帝的心中到底有着如何的答案了。
沈砚心满意足,面上却未有着任何情绪表露,却察觉李玄翊正在看着自己,他端起了酒杯,微微遮掩了自己弯起的唇瓣。沈砚依旧没理他,此时李玄翊没招惹他,他也不想给自身寻找麻烦。
不过此时,沈砚听闻反派值增加的声音。
【反派值+10】
大功告成,沈砚心情愉悦,因着受寒头疼的理由,皇帝还准许他歇息两天。至于五皇子和魏靖忠自然各有各的惩罚,沈砚都没有怎么在意,顺安倒是在一旁笑着,对沈砚说着些恭维之言。
顺安这狗腿子一天都要拍好几次马屁,沈砚都习惯了,自然没将其听进耳朵里,他问顺安:“李昭睿那小子知晓是我给他下的寒毒,他什么话都没说?”
顺安谄媚地笑道:“秉干爹,什么都没说呢。甚至还特别乖巧地上前来指控五皇子。”
沈砚猜测,李昭睿又再一次知晓他是如何的心狠手辣、未雨绸缪,心中应该很是寒心。只是此时李昭睿已然别无选择,也无法脱身,只得依附于他。也不知那小子会不会格外伤心,于是沈砚又问道:“他当时表情如何?”
顺安仔细想了想说道:“很是平静,像是毫不意外。”
“可见伤心之态?”
“未见。”
“他回栖梧殿去了?”
“已然回去了。”
“睡下没有。”
“今日一遭,他本就损伤极重,还能站起来到陛下面前去,已然是很不容易的了。”
沈砚本来想要去瞧一瞧那小子,顺带宽慰两句不过是听闻顺安这般说,便不想打扰李昭睿睡觉,也就没有去栖梧殿,而是直接回墨珰馆。
他本意是想明日再去瞧一瞧李昭睿,但哪里知晓,他一回墨珰馆睡下,就睡了个昏天黑地,像是要将这些时候都操劳的那些精力全部补回来。再一醒来时,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睡了这么些个时候,实在是头疼,沈砚按着额角半坐起来。发现周围灯火融融,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平时在面前守着的禾生也不在,沈砚更懒洋洋地不想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每天都在上班,还无休,终日又得思虑这个,思虑那个的,还真是挺累的,好久都没能够这般悠闲一下,他就这样躺着不想起来。思绪放空了一会儿,又觉得实在是无聊,想要干点什么别的事情。
近些时候一直想着要怎么对付那些人,还有个禾生天天在面前守着,他都没有怎么快活了。正巧禾生不在,沈砚依旧好奇这一副半阉的身躯究竟是如何,便躺在这里,自行弄了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太监并不一定都是被割的,又看了看自己这宛如嫩芽一般的物件,很是觉得有些新奇。颜色粉嫩、娇弱,却又格外敏感、小巧,沈砚只是一会儿就气喘不止。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好像挺快的……
弄完后一下子就躺好,他很快就进入了贤者模式。
沈砚靠在这里,很想来根事后烟,却又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不知为何只是一下就没有了力气。但本来就身为太监,他也没有过多的希冀,不再多想,随便找了巾帕擦拭一番,卷着被褥又懒洋洋地闭目养神了。
此时他骤然听闻窗棂之处出现了响动,他转眸看去,只见那扇窗只是没关严实,被寒风吹拂,稍有所动而已。
…
古代打工人总算有了时间休息,沈砚便怠懒下来,有时间偷懒偷闲,他自然就什么事都不去干,闲着闲着,竟然连要去看李昭睿的事情都给忘记。
是突然听到反派值增加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有去看过李昭睿——沈砚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那种有利用价值便亲热,没有利用价值就把人丢在一旁的负心汉……
只是此时他已然到了隆熙帝面前伺候,也没有时间再到李昭睿面前去,便吩咐顺安去给李昭睿送了点东西。
隆熙帝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沈砚候在一旁没有多言。
近些时日,似乎因着忧思过度,隆熙帝的身体情况又不如之前了。此下却坐在这庭中喝着热酒,什么话也不说,其他宫女太监见沈砚没有劝言几句,自然是连话也不敢说的。
骤然地,隆熙帝说道:“沈砚,你觉得这个时候,我到底该怎么办?”他有些颓丧的目光瞧着沈砚,可是他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说完此话,他却又不想得到沈砚的答案似的,又转头过去,无奈地笑了笑,只说了一句:“我为难你做什么呢。”
他又喝起了酒,随后燕王觐见的消息传上来,他连忙叫李玄翊进来了。
李玄翊进来时,身上带着寒凉之意,不过几步就已经踏上了台阶,正要向隆熙帝行礼,便早就被隆熙帝免礼坐在一旁去。
隆熙帝将一众人等都屏退,沈砚也不多待,跟随着其他太监宫女一同下去了。
此时顺安匆匆回来,沈砚问他:“怎么这么着急,他又是不收?还是闹脾气?”
顺安说道:“都未,乖巧得很,将干爹送去的东西都收了,还让我给干爹问好。”
沈砚心想:这小狼崽子这么温顺?难不成这小子心里有着什么主意?
本来今日他也不打算去栖梧殿,忽然知晓李昭睿如此,便让沈砚好奇,起身入轿要去栖梧殿。
他习惯了身边总有禾生伺候,伸手搭上禾生的手臂时,却不知为何又觉得禾生的身躯微微僵硬。这几天沈砚便觉得这禾生颇有些奇怪,触碰他时,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一下,不是身体发颤,就是身躯僵硬。
沈砚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却见禾生安静立在一旁,面上不见其他神色。只是平日让他做些其他什么事情,竟然还会稍有犹豫。
觉察他怪怪的,沈砚不禁怀疑禾生难道被策反了?
魏靖忠的余党不满他现在的地位,想着办法地要让他身边的人策反?
其他那些都是早已经跟随在沈砚身边的,自然可信几分。只是这个禾生,原著也没提及是什么身份,而且他来到沈砚身边也只是这段时间,好像也不能完全信任他……如此想着,沈砚将原本要搭在禾生手臂上的那只手又收了回来。
沈砚注意到禾生将头低得更低,整个人更是紧绷,仿佛在压抑什么情绪。
沈砚默然地观察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往轿子里钻进去。坐在轿子当中,沈砚摩挲着自己的指甲,思索着最近禾生种种表现,不过一会儿便到了栖梧殿。
因着之前那件事,李昭睿又大病了一场,沈砚也只顾着在被窝里躺着、闲着,都没有怎么来看望他,也不知那小子现在如何。他并未让人通报,而是带着人静静地朝栖梧殿进去。
前些日子栖梧殿才添了人,但这还是看起来很是冷清寂静的模样,不过门庭前的落雪倒是有人清扫,其他地方也有人修缮修整,还有人守在殿外,也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
那守在殿前的小太监看见沈砚来了,似乎要到里面通报去,沈砚也伸手阻止了。于是沈砚便悄然地踏入殿中,这里面也是因着添置了一些物件,看起来更好一些,最起码看起来已然像是一个皇子的居住地了。
只是踏入里间,便已然感觉到一股温热,不觉寒冷,里面燃着淡雅的熏香,很是好闻。沈砚转眸看去,瞧见李昭睿正坐在那桌案前正在描摹什么。
瞧瞧他桌案前摆放的那些五颜六色的彩料,便知道李昭睿是在作画了。
他也没有出声,直接朝李昭睿的那个位置走去。按理说这小子已然沉浸在作画当中,应当是听不见其他声响的,却不知怎么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看见沈砚后颇有些吃惊,立即将手中的画作收起来,不让沈砚看见。
面对沈砚的此时,他脸上面色平淡,只是与沈砚说道:“我不知道你会来。”
既然李昭睿不让他看,沈砚也没什么好好奇的,大抵是因为上次他偷偷换换了给皇帝的寿辰礼,这小子开始忌惮这件事。他作画的时候不让旁的人伺候,每次的画作也总是锁在匣子里,不让任何人能够瞧见。
沈砚随意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道:“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
瞧见沈砚不对他手里的画作感兴趣,李昭睿缓缓将那幅画重新整理,好好地将它卷起来,回答了沈砚的话:“真的不知。你不是一直都不来么?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都不过来。”他垂着脑袋将画作系好,放到一边去。
他们二人现在的姿态,比之前更为随意一些。先前还会讲究什么礼节,而这次沈砚过来瞧见李昭睿,也不像之前那样假模假样地行礼什么的,直接就择了个位置坐下。
沈砚听闻这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觉着这李昭睿在他的面前耍这种小心眼,当真是嫩了一点。
简直就像是他后宫里的妃子在想办法引他过来。
既然李昭睿说不知,沈砚也没想陪他玩什么明明都知却假装不知的乐趣,立即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既然十三殿下没什么要说的,我近日也忙碌得很,也就不叨扰了。”说完就起身要离去。
这时原本站在桌案那处的李昭睿从那边哒哒哒地跑过来,一把抓住沈砚的大麾。
他进来没解大麾,本意就不是想要久留,这下却直接给了李昭睿一把抱住他大麾的机会,他以体重坠着,不让沈砚走了。
沈砚转头瞧去,看见李昭睿绷着他这张年轻稚嫩的脸,眸色倔强暗沉,颇有几分少年老成的意思。
这小豆丁还挺有意思,沈砚在心里不禁暗笑。
李昭睿说道:“我哪里有说我没有话和你讲。”
沈砚说:“那好,那还请十三殿下把手放开。”
李昭睿像是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举止贸然,这张稚嫩的脸歘然一下便红了,赶忙松了手,到榻上坐着去,然后吩咐宫女前来奉茶。
沈砚坐在他对面,等着李昭睿开口说话,但这小子却只是盯着他,不知道到底在盯什么,半天都不说话。
让人讨厌的闷葫芦感又来了,所以沈砚问道:“殿下没有话说,那我就走了。”
“等等!”李昭睿连忙说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寒毒?”大抵是想了很长时间,此时一开口,便将这话问出来了。
沈砚一点都不疑惑李昭睿很是在意这件事,便也回答道:“不过是点小毒,还不至于让你去死,你不用担心。”
“倘若我不答应指认,你是不是当真要毒死我?”
“可殿下不是已经答应了么?还说这些做什么。”
李昭睿不依不饶,非要得到答案,还是问道:“我问你,是不是当真要毒死我?”
沈砚没说话,面上却出现一抹凉薄的笑。
【反派值+2】
李昭睿不说话了。宫女已然奉茶上来,沈砚端起来热茶,用手贴在杯壁上,让其温暖慢慢传递给自己稍有些冰凉的手指。
“沈砚,你为了夺权不择手段,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让你真心相待的人?”李昭睿忽然说。
“真心相待?”沈砚重复了李昭睿这句话,声音还是如此凉薄,“殿下,你在这宫墙当中,和我谈及真心吗?连陛下都不敢妄议。”
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又再次起身,像是觉着李昭睿这个问题愚蠢、天真,也像是觉得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便起身要走。
李昭睿没有再留他,只是盯着桌上那杯方才沈砚捧过的热茶发愣。水面还轻微荡漾,仿佛李昭睿那波澜不定的心灵深处……他怔然地看着,听闻沈砚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些,也听到沈砚的声音说道:“殿下放心就是,我允诺你的,自然会实现。”
允诺过的——?
只是让他活着而已。
第213章 九千岁06
沈砚从李昭睿那里出来,就想着要快活去了。不知是不是因着最近总是要思虑这个,思虑那个的,还是因着隆熙帝近日每况愈下,让他不禁也有些焦虑,便跟随着压力大起来,所以每天就像找点事情来缓解此些压力,一回到墨珰馆,沈砚便屏退众人,到床上躺着去了。
自己用手来做这件事,时间长了总会烦腻,本来在这个世界他的时间是很短的,弄了这么一会儿依旧憋着一股气释放不了,他更是烦躁了,便像是尸体一样直挺挺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屋顶,也不管那露在外面还精神的某物,只能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寂静一些时,什么声音都在耳边听得清晰,骤然地,沈砚听闻一道响动再一次从窗户的位置传来,上次他便疑心是窗户没关,可是这次再一次看向那边,却见窗扉紧闭,哪里有半点缝隙。
只是他心中已经有了疑虑,便悄悄地拢了衣袍站起来,朝窗户所在的位置偷偷过去,随后倏然一下把窗户打开,便瞧见了那一颗黑溜溜的脑袋和那一双明澈的眼睛。
沈砚居高临下看着他,唇边扬起一抹冷笑,并呼唤了他的名字:“禾生。”
禾生深深地跪伏在沈砚的跟前,整个脊背毫无保留地展露。
沈砚坐在床沿,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很是眼熟,这不就是之前禾生偷看他被他抓住的时候吗?只是这个时候,禾生偷看的可不像之前那般简单了。
沈砚光裸的脚踩在了禾生的脊背上。这些时日他在墨珰馆养好了身体,总算看起来不那么瘦弱,踩上去并不是硌脚的骨头。
沈砚冷声说道:“看来你这一双喜欢偷窥的眼睛当真是留不得了。”
禾生没有说话。这人本来就话少,一整天下来都不说几句,留在身边当成工具或者当成狗用一用就还好,和他说话就是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沈砚之前便不大高兴,盯着禾生的后脑,要将自己的这些气撒在禾生的身上。
沈砚问他:“你看见什么了,禾生。说话。”
他的脚踩在禾生的脊背上毫不留情,他的背肌紧紧地绷着,整个人应当是惧怕一般,浑身僵硬,在沈砚如此一言后,禾生才张开他那宛如被水泥封着的嘴巴说道:“看见干爹……”他慢悠悠地,似是不愿再说,沈砚踩着他的脊柱,他大约是感觉到了疼痛,才继续说道:“在自渎。”
不知道为什么,沈砚觉得这一声干爹喊得可真爽,也明白天天上班也不觉得过分劳累,就是因着这声干爹喊得可太爽了,还有顺安那狗腿子每日都来他面前拍马屁,能不爽吗?
此时禾生这沉默寡言的,被逼着说出这番话,让沈砚又激起了几分兴趣。他的脚顺着禾生的脊背渐渐滑至他的脖颈,又从他的脖颈,慢慢抬起他的下颌,沈砚让他抬起头来。
他仔细看着禾生这张脸,长得还挺帅,怎么的偏生就是个太监呢?沈砚有点不死心,对禾生说道:“把衣服都脱光了。”
听到这句话,禾生大约知道沈砚想要做什么,他浑身一僵,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沈砚却有些执拗,在沈砚的注视下,他也不违逆沈砚的任何要求,便缓缓脱去身上的太监服饰,全身上下的衣服被脱下,堪堪留了最后一件遮羞。
他确实也长大了不少,本来就是壮年时期,随便吃点好的,先前那些消瘦的肉便又长了回来,这躯体已然没有那般骨瘦如柴,相反不知这些时日他去做了什么,躯体渐渐覆盖上一层肌肉,脱了衣服看,才知晓他根本就不瘦弱。
沈砚踢在他的腿上,对他说:“留着这个做什么,没听我说都脱光吗?”
禾生抬起头来看着沈砚,那眼神卑怯、哀戚、可怜,他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缓缓张开,无力地吐露出一个呼唤:“干爹。”
这一声干爹喊得很是可怜,随后他又低下了头,不再动作。
沈砚就是要看看他那家伙怎么样,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可由不得他卖可怜。禾生平日里不怎么卖可怜,此下有了这神态也确实是无可奈何,沈砚也不想怜惜他那几分自卑心,只是又说:“没听见我说的吗?禾生。”
他狠狠踢了他一脚,禾生不为所动,却让沈砚觉得自己的脚趾踢上着硬邦邦的骨头有些泛疼,顿时让他龇牙咧嘴的,将身后那硬枕砸在禾生的身上,更是嘭嘭砸得响。
禾生说:“干爹,我的躯体实在丑陋,不能污了干爹的眼。”看来这禾生是死也不愿意将身上最后一块脱去,不愿意被人瞧见那丑陋不堪的躯体。
沈砚按着额角,有些头疼地想道:“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假太监怎么就这么难。”
见他继续硬邦邦地跪在这里,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搞得似乎就是要对他霸王硬上弓一般,让沈砚也没心情要检查他的身躯,又看了看禾生这张俊脸确实能够入他的眼,便让禾生跪到跟前来,随后便自行撩了衣袍。
禾生自然知悉到底要做什么了。
他那卑怯的眼神看过来,似乎在询问沈砚是否当真可以如此。沈砚说道:“你不是爱看么,禾生,你也瞧见了我的身体,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太监,你知晓了这个秘密,倘若你连最后一点用都没有,你便再也出不了这墨珰馆了。”他脸上的笑冰冷、无情。
禾生微微垂眼,如此近的距离瞧见着白与红,还有这迎面而来的幽香之气,只会让人觉得目眩神迷,方才沈砚说的那些话,也基本没听清了,只看见他鲜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心中依旧升腾起浓郁的自卑:这样的躯体,这样的肌肤,竟然是他这般丑陋的人可以触碰的么?
“快点,禾生。”
禾生的手才轻轻握住他的肌肤。
先前给沈砚按揉时,一直都是隔着衣服进行,除却有时会按到后颈、脚底、手臂时会触及他的肌肤,其他时候从未触及过。比之前更为绵软、滑腻的触感袭击在指腹,久久难以消散。
当手指握住这绵软的肉时,这些肉便要从指缝当中流溢出来……而他的手,黝黑、粗糙、干瘦,像是脏污的小鬼抓上了这谪仙一般的人,要对他进行这事。格外玲珑,白嫩泛着清透的粉色,微微带有些许水色,萦绕鼻尖的,也是一股潮热的香气,更是让人意乱情迷。这般玲珑,其实一口便可吞没而下。沈砚的手指紧紧攥住了禾生的头发,他重重喘了一口。
先是觉得禾生有些生涩,却又觉得他很会玩。像是在含着什么宝贝一般,如此小心、温柔,有时候又会重重一吮,逼得沈砚发出声音来。沈砚哼叫着,身躯骤然紧绷,躯体也直接往后仰倒而去,沈砚砸在被褥当中。
禾生的手滑落压他的腿,便以这般的姿势瞧见那更为展露出来的。更为娇嫩美丽。禾生痴愣地看着,脸埋下便舔了一口。沈砚一脚踢在禾生的脸上,禾生被踢得直接摔在脚阶之下,沈砚气喘吁吁地坐起来,瞧见禾生被脚阶磕了脑袋,额头上开始流血。
他方才不过是一下子激灵,竟然踢得这么重,弄出这么大动静不说,还让禾生的脑袋上破了一个口子。反正今日沈砚是彻彻底底地爽快了一下,便也不为难禾生,只对他说:“下去处理伤口吧。”
禾生没有多说什么,对沈砚叩首一下,抬眼依旧瞧见那炫目的白与粉,馨香之气依旧绕鼻不散,他痴愣地退出去,嘴里喃喃着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菩萨……”
沈砚确实听不见,因为他见禾生出去,便又重新躺下,如此一番之后,浑身怠懒起来,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好受许多,想着明日还要去隆熙帝那里上班,他也不多耽搁,卷着这股倦怠感睡去了。
…
隆熙帝近日总是频繁召见燕王,每日两兄弟总是要谈很长时间的话。
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多说不完的话,总让沈砚觉得隆熙帝是不是要禅位给李玄翊,按理说隆熙帝的儿子都还没有死绝,应当不会如此。
近日隆熙帝对他的那几个儿子,也都是一视同仁,没看出有什么特别喜爱的。即便有时候沈砚无意识让隆熙帝瞧见李昭睿,但大抵李昭睿年纪还是太小,不在隆熙帝的考虑范围之内。
看来还是要另想法子……
李玄翊又与隆熙帝暗中不知商议什么去了,沈砚在外候立,心中思忖着李昭睿此时,忽觉得迎面而来的寒风被人阻挡,抬起眼一看,原来是李玄翊已经到了跟前,稍微阻挡了这寒凉的风。
李玄翊又用那副不正经的姿态出现在沈砚跟前,他笑着说:“皇兄怎么舍得让你这般美人在这外面吹着寒风呢。”沈砚依旧没理他。
他发现李玄翊就是时不时来吸引他的注意,只要不搭理他,这人自然就走开了。反正现如今李玄翊被坏他的好事就行。
不过今日就算不搭理他,李玄翊似乎还是要与他谈话,还与沈砚说道:“皇兄让你送我出宫门。”沈砚又抬眸看了他一眼。
李玄翊说道:“倘若你不信,你进去问一问皇兄就是。”
沈砚想了想,没有去,他倒是想要看看李玄翊又要做什么,便提起步子,跟着李玄翊一同下去了。
左右看看,发现这条道上就他们二人,连之前跟随在李玄翊身边的侍卫都不得见,他心中隐隐有疑,但也知晓李玄翊应该不会在这皇宫中对他这个司礼监的掌印兼任秉笔太监做什么——因着魏靖忠谋害皇子的事情突然暴露,魏靖忠余党遍布整个宫城,一时间更是找不出什么合适的人来,便让沈砚兼任两职。
按理说这应当不能兼任的,朝廷也纷纷上奏不能让一个太监权力过大,可隆熙帝命不久矣,沈砚在他跟前也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便暂时让他兼任两职。
此下李玄翊单独将他带出来,也不知到底有什么要说的。
再看看他的行踪,弯弯绕绕,绕到了水榭亭阁,才缓缓停下来。
他转身来看着沈砚,面上已经没有了那一直出现在面上莽夫纨绔一般的神态,他对沈砚说:“你竟然敢独自与我前来,你也明知我不是要出宫门,你还是来了。”
他上前几步去,这个宦官年轻、美貌,那双狭长美丽的眼睛却似乎永远看不透。
“你是觉得我不会杀你,还是不敢杀你。”
沈砚抬眸来看他,就算面对所谓的王爷,并且还是一个随手就可以杀他的王爷,面上并无任何畏惧。
他脸上的表情总是很淡,淡淡的笑容,淡淡的愠怒,仿佛所有情绪便覆盖在一层无法撕碎的屏障当中,无论何时都窥不见他的真心。
沈砚说:“你既不会杀我,也不敢杀我。”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杀你。”
“倘若王爷想要杀我,有千万种方式,王爷身手如此,就算只身闯入我的墨珰馆,也无人可拦阻。”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敢杀你。”
“所有人都看得见,是你带我出了明政殿。”
“所以呢,你认为皇兄会更看重你这般的宦官吗?我好歹是他的亲弟弟。”
“确实如此,但陛下已然厌烦了这些争斗,他会更觉得你粗莽不堪而已,并不会杀你,是会与你离心。当然我能随王爷前来,最主要还是知晓王爷并不会杀我。”
李玄翊忽然笑起来,笑声爽朗、轻快,一听便知晓是那马背上长大的。他伸出手钳住了沈砚的下颌,让沈砚看他。
不过沈砚已然垂了眼,薄薄的眼皮垂覆,细密的眼睫落下影子,那双眼并未再看李玄翊分毫。
李玄翊说道:“你这张嘴,当真是伶牙俐齿。”他的指腹搭上来,摩挲在沈砚柔软猩红的唇瓣上。
他皮肤如白雪,唇瓣又如此鲜红,平日里见他,真像是立在明政殿当中的一只诡谲艳鬼。
沈砚抬眸又瞧他,只说了一句:“王爷是瞧中我了么?”声音平淡,似也不以为意。
天气严寒,他说话时缓缓吐露出几分潮热温暖之气,轻柔覆在李玄翊的指尖。
李玄翊说:“是又如何。你长这般模样,确实很难不引人心动,若不是我那皇兄实在对男人不感兴趣,他也定然会喜欢你的吧。我倒不像他,我喜欢了,那便是喜欢了,随性得很。”
“是随性得很。”沈砚将李玄翊的手拂开,“常年待在燕州,确实无论什么都管不到你,你随性就好。可是这已然到了洛都,王爷,还请你记得自己的身份。”又淡淡看了李玄翊一眼,说道:“王爷叫我过来,就是说这些事吗?特意来告诉我一声,王爷瞧上我了?”
李玄翊往后退了几步,并未再与沈砚如此近的距离,坐在那红栏上,看着远处宫墙下的茫茫白雪,问道:“皇兄近些时日身体又不大好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他转眸看着沈砚,“你在皇兄面前总是一副温顺听话的狸奴模样,我可知晓你到底有着怎样的锋利的爪子和牙齿。你能对十三下手,是不是也能对皇兄下手。”
原来李玄翊是怀疑他对皇帝下毒了,怪不得莫名其妙又过来找他,在面前的反派值当然要刷,于是沈砚面上出现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只对李玄翊说道:“王爷,你觉得如何呢?”
这般模棱两可的回答,还有这般的话,自然会让李玄翊愠怒。
果然李玄翊前来扼住沈砚的咽喉,他的手中并未用力,相反被他那宽大温暖的掌心一握,沈砚还觉得方才有些凉的脖颈很是温暖。
李玄翊逼近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说道:“你不择手段往上爬,已然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你究竟还想要做什么呢?我皇兄对你不够好吗?只要你在他面前继续装着这般的乖巧,他自然不会对你做什么。这还不够吗?”
沈砚在殿外候立了一些时候,手指早已冰凉,触摸上李玄翊的手时,却也只感受到一股引人心尖发颤的凉意。
沈砚抬眸望入李玄翊的眼眸,对他说:“王爷装了这么多年的糊涂,怎现如今也不装了呢?”
“情势所迫,还要装什么糊涂。”
沈砚的手指嵌入李玄翊的指缝中,像冰冷的蛇一般慢慢缠绕上李玄翊的指骨。
“王爷心中有着什么答案,就算我说什么,王爷也不会相信而已。”
李玄翊沉默一瞬,问道:“所以你还是觉得不够。”
“不够。”沈砚吐出这两个字。
【反派值+3】
李玄翊怔然的眼睛看着沈砚。
沈砚笑了,他说道:“王爷,连你自己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我做了什么。”
那一只箍住他脖颈的手,已然被他的手指轻巧地撬开,“你查了很多事情,就是无法证明我下了手。所有的事情都在证明,陛下只是积劳成疾,命不久矣,与其他什么药物都没什么干系。你见陛下日日消瘦、病弱,很是着急,没有办法了,才来问我,也怀疑我是不是做了什么。”
他将李玄翊的手放开,“一个从你幼年就将你赶去燕州的皇兄,竟然也如此让你牵挂吗?”
李玄翊说:“我不像你,你似乎没有心。”
“是。”沈砚整理了衣襟,“我没有心。但我知晓要如何权衡,才能让我不错任何一步,在此时我若是毒害陛下,我难道不是愚蠢至极吗?”
“你已经想好要怎么让十三继位,成为你的傀儡皇帝?”
沈砚此时已然不再说话,面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冷恹,似乎不想再说些什么。
他也觉得话说完了,不应该和李玄翊在这浪费时间,他当真每一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正要走时,那不知为何静立一刻宛如鹰一般盯着他的李玄翊忽然伸出手,一把将他揽在怀里。
这确实是沈砚猝不及防的,略有些吃惊地瞧着李玄翊。
李玄翊瞧见这一双美眸骤然睁圆了一些,心情也舒畅起来,面上又出现了那种轻浮、放荡的笑来,他说:“沈公公实在长得如天仙一般貌美,每次见你都让我心猿意马,让我在梦中牵挂不已。今日好不容易将你带了出来,不如让我……”他说着凑近过来,在沈砚没反应过来时就在这殷红的唇瓣上落下了一枚吻。
第214章 九千岁07
沈砚实在没想到,竟然说着说着,便亲上嘴了。
不过倘若这人是李玄翊却也不觉得奇怪,他便是格外随心所欲的,想要做什么,忽然就做了。
好在这李玄翊长得还可以,倘若长得丑,沈砚当真是觉得被猥琐狗咬了一口。
这李玄翊气势汹汹地吻过来,却没有一点节奏所言,显得格外粗野,像是什么野兽一般只会简单地啃咬舔舐。又到了引导某些人亲嘴的时候了——不知怎么回事,总是遇见一些不会亲嘴的家伙,还非得让沈砚教对方怎么去亲,如若不然,不好受的可是沈砚他自己。
现在他并未躲避李玄翊的亲吻,而是反手握住了李玄翊的脖颈,他的手纤长,能顺利将李玄翊的脖颈扼住。这只手像是在扼杀他一般握住他的咽喉,却在下一刻,将那个极具技巧和熟练度的吻倾覆过去。
沈砚觉察到李玄翊的惊讶,却也不顾他这分惊讶,继续吻着。
李玄翊大抵也学会了到底要如何亲吻,便学着沈砚的方式,将这个吻加深,显得更为缠绵。这周围已然没有了其他人,风雪也小一些,能够听闻到的,也只有他们如此亲吻时黏腻清晰的水声。
这应该是李玄翊第一次如此与人亲吻,沈砚觉察到李玄翊的体温升得很快,他那两只手臂更是宛如铁钳一般牢牢箍住他,让他几近嵌入他的怀里不得逃脱。
像是觉得这般抱着还是不舒服,李玄翊又带着沈砚,将他压在了这红栏之上,他衣袍下面的腿嵌入沈砚的腿间,也开始无意识地进行摩挲。此时沈砚握在李玄翊脖颈上的手才狠狠地加重了力道。
仿若如梦初醒一般,李玄翊骤然回神过来,一双有些赤红的眼睛看着沈砚。
李玄翊武功体力都不可小觑,此时有些气喘的是沈砚,再瞧瞧沈砚现在的模样,雪白的面颊上覆盖上一层浅色的粉,眼尾也逶迤几分潮润的红,他的唇更为莹润、漂亮,让那在殿堂上的艳鬼骤然有了几分活人的生气,如此生动、美丽。
李玄翊又要低下头吻在沈砚的唇瓣上时,沈砚的手中又加重了力道,扼得李玄翊完全低不下头来。而李玄翊这人像是终于能够吃到一口肉的狗一般,无论如何也要继续吻。
即便他的咽喉已然被沈砚扼得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就算窒息得马上就要死去,他也要继续吻。
他本来就力气大,沈砚就算再如何推拒他,哪里能抵挡得了这不怕死的疯狗,还是被他吻住了唇瓣。
不过此时只是轻轻地覆盖在他的唇瓣上,当嘴唇相互接触时,这窒息得要死去的疯狗骤然叹息了一声,像是总算得到了救命药物。
沈砚与他贴着唇,冷声说了一句:“放开。”
他将手推在李玄翊的肩膀上,大抵是因着刚才有些窒息失了点力气,李玄翊这一下就被沈砚轻而易举地推开了。不过只是推开一些距离而已,李玄翊的两只手还是抱在了沈砚纤瘦的腰身上。
此时的李玄翊看起来很是高兴,眉眼带笑、面若春风。
他笑着对沈砚说道:“早些时候瞧着你,就在心里想过,这唇瓣尝起来到底是什么滋味,这腰身楼起来又是什么感觉,今日总算如愿以偿一番,果然曼妙可人。”
沈砚感觉李玄翊的某物存在感很强,想来刚才只是一个吻就让这李玄翊很是激动。他的手推在李玄翊的肩膀上,“我每日有很多事要做,既然没有别的事情要说,我就不在这继续与王爷这般了。”
他面色冷淡,若不是面上还有古怪的艳红,真的看不出刚才他与他做了什么。
李玄翊做出了扭扭捏捏的姿态,用手指轻轻勾起了沈砚鬓边有些微乱的头发,缠绕在自己的指尖,他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不正经,“怎么刚才还与我难分难舍,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沈砚抓住他的手,就像是在床榻上冷漠的“丈夫”一般把他的手扔开,冷冷地对李玄翊说了一句,“我不喜欢吻技差的人。”
果然这一句话说出来,李玄翊有些呆愣,沈砚便如愿能从他的禁锢中出来,又随意整理了一下衣襟,头也不回地走了。
徒留李玄翊还在风中自我怀疑,他喃喃自语道:“本王这么多年没亲过人,不会不是在所难免吗,我还想问你呢,你一个太监怎么这么会亲?难不成和什么偷偷亲了?该不会我那皇兄其实不只是喜欢女人吧……”
完全不知晓被造了黄谣的皇帝此时正在为自己的事情忧思,而沈砚也恰好回了明政殿。
因着沈砚许久不回来,禾生不免有些担心,却在沈砚回来的那一刻,敏锐地看见他的唇瓣呈现不一样的鲜红色。倘若他的唇瓣之前便是格外醒目的红,可此下这种更带着湿润与柔软,与之前是格外不同的。
禾生微微垂下眼眸,沈砚也敏锐地察觉到禾生的不对劲,于是站在他面前问了一声:“怎么了?”
禾生回答道:“干爹许久不回来,我甚是担心。”
沈砚说了一句:“他不会对我如何。”想起什么来,在进殿之前,他还是说了一句:“晚上候在我的卧房。”
平日里,禾生都是候在他的卧房给他盖被子,从来不用沈砚刻意提醒一声,此下沈砚忽然说了一声,似乎也正暗示某件事……
禾生抬起眼眸,看着沈砚逐渐往殿内走去的背影,眸光变得格外深邃,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许多,他情不自禁地念叨起来,那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听闻到的声音。
最后他又重新垂下眼睛,仿佛那一刻流露出来的痴狂并不存在。
当察觉到这一款按/摩/棒的好用之处后,沈砚便不再使用自己的双手,而是彻底交由给禾生去做。果然这件事还是别人来做,既不让自己劳累还比之前爽快得多。
似乎也经由上次的事,禾生便不再那般拘谨,而是大胆起来,一旦做起这件事,更为猛烈一些,不像一开始那般小心翼翼。
大抵是鼻子总是被压住,他的呼吸粗重得像是一条气喘吁吁的狗一般,反倒显得沈砚的声音更为柔软细小一些,整个空间都是他的呼吸声以及吞吃时不断流露出来的水声。
沈砚的腿搭在禾生的脊背上,他实在无法承受时,那一双白瘦纤细的腿会绞住禾生的脖颈和脑袋,于是这般禾生被拉得更近,也像是更难呼吸一般重重地喘着气了。他总算被允许了触及那条缝,便也更像是不受控制的疯狗一般不肯松口,即便已经被绞得快要窒息,依旧深深地将脸埋在沈砚的身上不肯离开。
当沈砚喘着气缓神过来时,感受到禾生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肌肤上,再去看禾生的脸和头发上,已然脏污了一片。
上次那一磕,让禾生弄破了额角,此时已然结痂,看起来好了许多。稍微被抚慰的此刻,沈砚比任何时候都有耐心、都要温情,他伸出手抚摸了禾生额头上的疤痕。
禾生的身躯轻轻僵硬了一瞬,像是辨认出这是主人的抚摸后彻底放松了身躯,脸却还要埋在他的身上,还是不肯离开。不知是在嗅闻还是在预备着下一番舔吃。
听话得不可思议……沈砚面上带了笑容,又摸了摸禾生的脑袋,夸奖他道:“干得不错,禾生。”
只是这样的家伙,只能算得上一个好用的工具、玩具、用具而已,而且很快就会腻了,当然现如今,沈砚还是对这一只好狗还没烦腻,反正还能用一些时候。
他用脚将依旧埋在那里的禾生踢开。禾生跪在下面,脸上和头发上的东西虽然稀薄,但也很是显眼,瞧了瞧他,沈砚快活过后便想睡觉,就让禾生下去处理自己去,自己则又裹着被子睡觉了。
这些时日有着好用的东西让他快活,而且又很节制,更是让他精神不错。每日李玄翊都要来见他的皇兄,大抵是真的担心隆熙帝被人下毒了,便总是要来看上两眼,从上次亲嘴那次后,李玄翊就总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他。
也不算是打量、审视、警惕,也不像之前那般说些流氓的话来引起他注意,那眼神更像是在——勾引。
或许是如此。
反正这人见了他也不说话,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就自顾进殿,随后又从殿里出来,又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他。沈砚依旧不搭理他。
最近风平浪静,除了前朝还有些大臣依旧每日换着花样弹劾沈砚之外,今年冬天百姓无病无灾,很是和顺。应当是上苍也知晓不应当让隆熙帝大限将至的此时再给他什么劫难困扰,特意没有降下什么灾祸下来,好让隆熙帝能够过完这个冬雪之日吧。
既然没什么大事,隆熙帝圣心难测,这些时日沈砚过得也算平静,除了和禾生搞搞,去看看李昭睿那小崽子,又多次忽视李玄翊的眼神暗示,每天照常上班处理各种事情之外,便没什么事情发生。
算了算日子,沈砚发觉有一些时候没有去瞧李昭睿了。从栖梧殿里那些小太监的口里得知,李昭睿身体大好,念书方面也是很有长进,不久之前大学士还夸奖了他。
近日又长了身体,长高许多,他还是很喜欢画画,完成了课业便是在画画。
沈砚安静听着如此的话,觉着也是时候去看看那从小狼崽子变成小狗崽子的小家伙了。
今日从明政殿出来,正往栖梧殿去,只让禾生一人跟随身后。他转眸看了一眼暗沉的天际,只觉严寒快要褪去,暖春即将来临,那也便是隆熙帝大限之日。
这皇帝还是很好的。跟随在他的身边好些时日都觉得他是一个好皇帝,沈砚如此想想,还是有些叹息。
忽而余光瞧见禾生安静候立在身后,他的唇瓣上不知为何多了一个伤口,便吸引了沈砚的注意力。他伸出这纤长的手指过去,抬起了禾生的下颌。
禾生的皮肤颜色本就深一些,与沈砚的肌肤相互映衬,更显得沈砚的肌肤如玉,艳泽无穷。
沈砚的指腹摩挲上禾生的唇瓣,在他那个伤口上摩挲了一番,如此轻轻一摩,便瞧见他的唇瓣开了裂口,掀动时还隐约露出几分血色。
沈砚对他说:“冬日很是干燥,不会多喝些水么?”他的手指在禾生干裂的开口上点了点,有些兴致缺缺地收手回去。
看来今天晚上玩不成了……
禾生仿佛知晓沈砚在想什么,立即说道:“干爹,这点小伤,不碍事。我不觉得疼。”
沈砚拢袖走在前面,只说了一句:“倘若裂得更大,血流的到处都是。”
禾生声音稍微隐没了一些:“是,奴才的血污秽……”
虽然声音隐没一些,却还是让沈砚听闻他这番话,他心想他可没说是这个意思,却也没有如何解释,转身拐过这长廊,李玄翊靠在那廊柱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李玄翊抱着手说:“我道怎么的一整天都不理我,原来你早就有着自己的玩意。原来就是他……”他凑近过去,仔细瞧了瞧禾生的样貌,最后嫌弃地说了一声:“这般模样,还不如本王的半根手指头,你怎么的就喜欢他,对我一个眼神都不施舍?”
沈砚睨了李玄翊一眼。
瞧见沈砚看自己,李玄翊将自己的脑袋凑到他的跟前去,似是想要让沈砚好好看看自己这张俊脸。他又上前几步,一把抱住沈砚的腰身,将他压在廊柱上,知晓一旁的禾生蠢蠢欲动,沈砚看了禾生一眼阻止了他。
禾生才控制了自己的身形没有轻举妄动,他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
李玄翊又以这样的方式将沈砚困在这里,他对沈砚说道:“你觉得我吻技很差,那现在检查一番如何,若你觉得喜欢,你就多搭理我。”
沈砚说:“前些时候王爷还觉得我不怀好意,毒害陛下,怎么现在又像是癞皮狗一般一直凑到跟前来,还总是投来那像是发情一般的眼神?”
他说话并不遮掩,比之前更阴毒一些,却让李玄翊脸上的笑容更加放大,他说道:“你多骂骂我,你这副样貌神态骂我,我心里爽得不行。”
每个世界变态都不少,沈砚已经享受起扇变态的快感,便一巴掌打在李玄翊的脸上。
李玄翊大抵没想到沈砚会这样,一时被打偏了脑袋。
沈砚说道:“那这样爽不爽?”
李玄翊顶了顶腮,顶着还有些火辣辣疼痛的部位,转眸去看沈砚,就算沈砚比他矮上一些,那看过来的眼神却又睥睨、冷傲,李玄翊猛然一下朝沈砚的唇瓣亲去。
禾生攥紧了手心,又是忍下了撕烂李玄翊嘴的冲动,硬生生僵立在原地不动。
沈砚觉着被扇了之后,李玄翊更来劲了,比之前吻得更猛,之前毫无章法,此次却又多点节奏,总算让沈砚觉得好受一些。
不过这臭狗依旧在疯狂掠夺他嘴里的津液,他的呼吸,在沈砚实在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又踹了李玄翊的小腿一脚。
李玄翊松开一些,让沈砚喘气。
李玄翊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沈砚因为呼吸而伏动的胸膛,“砚砚你身体这般瘦弱,只是亲一会儿便如此。”
他的手指顺着沈砚有些凌乱的衣襟抚摸,滑入他的领口里去,触摸这一片已然浮泛粉色的肌肤,指尖暧昧,极具勾引之意。他轻轻说道:“沈公公,你知晓我这是在做什么吗?”
沈砚还是没搭理他。
李玄翊继续说道:“这是妲己招数,如此,你就不会花费心神在别的事情上了。但说实话,我第一眼瞧见你,我就喜欢得不得了,想见你抢了带回燕州。即便你心狠手辣、诡谲阴毒,我还是非常喜欢你。只是如你所说,这是洛都,自然不是我能随心所欲的。那沈公公,你瞧着,能不能垂怜我几分。”
沈砚说他:“你一个王爷,要我垂怜?”
“王爷又如何?被削了兵权扔到燕州,每次用兵还得征求皇兄同意,我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既如此,你还是如此爱护着你皇兄,不过是愚蠢而已。”
“我已然说过了,我能明白、能理解我皇兄,倘若是我坐在那个位置,我自然也会这样行事。最主要的是我有心,我不像你一般,没有心,只会权衡利益与价值。”
沈砚的面上又出现那抹凉薄的笑,他问:“现如今陛下都不肯放兵权给你,你于我而言,又有着什么价值来我跟前毛遂自荐呢。”
李玄翊看了一眼那恶狠狠盯着自己的恶犬,他笑着说道:“他什么价值我就是什么价值。”
沈砚之前知晓他说的“他”究竟是谁,眉头微挑,戏谑地说道:“那王爷不如也割了入我墨珰馆如何?”
李玄翊轻轻按了沈砚的嘴唇,“诶,你可不能这么说,那不然你就不能享受几分了。还是说你是上面那个?可你不也是个太监么?”
他眼珠子转了转,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沈砚抓住他的手又是一扔,对李玄翊说道:“王爷这吻技还是这般糟糕,再练一些是时候再来吧。”
果然一说到这个,李玄翊像是被打击了一般,不像刚才那样扭捏作态了。他说道:“我一整日下来又见不了你几次,我找谁去练?”
沈砚说:“和我有什么干系?”
“你方才那句话,便是说那谁确实吻得比我好了?”
沈砚又整理了衣襟没有说话。
李玄翊忽然一下将那边等候的禾生提过来,说道:“好,那就让我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吻的,我要看个清楚,到底我哪里比不上这条狗?”
他动作迅速,谁都没反应过来。
沈砚还瞧见禾生的脸上有着一点还未消散的惊愕。
沈砚又看了看发神经的李玄翊,觉得这李玄翊就是恼羞成怒,但越看李玄翊跳脚他越是高兴,便直接在禾生的唇瓣上吻了一下,表达了他对禾生的看重和喜爱,果然李玄翊不再说话,只是盯着他们。
沈砚对禾生说:“走,禾生。”
他转身要离去,却发现禾生没跟上来,转眸睨了一眼,禾生才紧紧地跟随在沈砚的身后。
李玄翊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觉着有一条无形的锁链拴在禾生的脖颈上,他想着倒是要想想办法,将那锁链的另外一头拴在自己的脖颈上。
第215章 九千岁08
沈砚去的时候,没见李昭睿在殿内画画,只见他在殿外的台阶上坐着玩雪。
他这般年纪做起这件事来,才真正像个小孩子,平日不知哪里来的智慧,总是显得少年老成,一副小大人的姿态。还能看清楚利害关系,知晓沈砚的计谋与想法。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安静地候立,他们有人瞧见沈砚来了,也是惊愣一瞬,随即要和李昭睿禀报。此次沈砚并未阻止,那边的李昭睿却先抬起头来,看向沈砚走来的方向。
瞧见沈砚,他一点都不见意外,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很快带了笑容。
沈砚走到他的跟前去,看见李昭睿原来是在台阶上用雪捏了一排小猫。此时的他竟然就像是个封建大家长只顾着的成绩如何,说了一句:“看来玩了好一些时候,你所有的课业都已经完成了?该背的书,该念的字也都已经学会了?”
李昭睿是坐在台阶上,沈砚站在他跟前,便显得有几分居高临下,他清晰地瞧见李昭睿面上的笑容减淡许多,连那眸光也显得暗淡。
李昭睿道:“你是想着我学会?还是想着我学不会?”李昭睿还是很想和他说一说一些温情的话,毕竟他就是每日都坐在这台阶上盼着沈砚过来。但沈砚每次来都对李昭睿说一些刻薄冷漠的话,便让这个孩子说话也不禁冷硬言语也要刺他。
可是他这点刺于沈砚来说,似乎根本什么都不是,瞧瞧沈砚还是无动于衷的面色,便知晓李昭睿稍微露出来的这点刺柔软得连绣花针都比不上。
绣花针虽然纤细,好歹还会扎伤人,可是他连扎伤人都不会……
看见沈砚冷漠地迈上台阶进殿,其他多余的话语都未有,李昭睿轻轻攥住了掌心的雪。
他只觉得明明知晓不该对沈砚有着任何希冀,明明知晓他不会说出什么动听的话,为什么还是要每日都等待在这里。此下总算将人等来,果然得了一两句凉薄之语,这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盯着台阶上那一排傲然站立、气势汹汹的小雪猫,越来越觉得这小雪猫的姿态就与沈砚的姿态一般无二,然而不过一刻,里面的沈砚出声道:“怎么在那坐着?不觉得冷么,快些进来。”
即便这句话在沈砚的心中其实并无任何关切,但李昭睿还是赶紧站了起来,往殿内去了。他无法忽视在等来沈砚那一刻浮现在心中的高兴,这致使方才他便下意识露出了笑容。
在这寒冷的深宫之内,似乎也只有沈砚这个和他没有任何情缘关系的人时常会牵挂着他……虽然这种牵挂带着目的、利益,可就连父皇都做不到的牵挂,却在这个薄情的人身上寻觅到了。
他静静地跟随着沈砚的步伐,缓缓地走入殿里面去。
沈砚又在这内殿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瞧见李昭睿站得有些远,那一双幽邃的眼睛始终看着自己,便对他说:“你过来我瞧一瞧。”
李昭睿朝沈砚靠近过去。
沈砚仔细打量了一番,一时间没见,李昭睿就有一时间的变化。他长得很快,一下子就能蹿一个个头,再过些年岁,李昭睿恐怕很快就要比沈砚要高。
沈砚觉得自己在这小崽子面前格外至高无上的其中原因之一,就是自己比这个小崽子高上很多,不知道他长大之后,会不会叛逆不听他的话。这样思索着,沈砚忽然觉着,可不能让他那么快就叛逆对抗他,傀儡本来就是要从小时候培养起,也觉着不能像之前那样将他忽视。
又瞧见李昭睿还是站得有些远,他便对李昭睿说道:“你再过来一些,我仔细瞧一瞧。”他说这话时,声音比方才柔和一些了。
李昭睿显然有些疑惑,却也直接站到沈砚的跟前去。他站着,沈砚坐着,甚至是半靠着,此下就是李昭睿比沈砚高了。
此时李昭睿觉得,这样瞧着沈砚,这凉薄冷淡的眸被遮挡些许,看起来更为柔软、可爱一些,像那高傲的狸奴在他的怀里轻轻地蹭他。
沈砚此时的手也正抚在李昭睿的脸颊上,这触摸几乎要让李昭睿受惊得弹跳离去,硬生生忍住了这番冲动,才没让自己做出这事,任由沈砚那柔软温暖的手指蹭过自己的脸颊。
沈砚说道:“在外面吹了好些时候的冷风,脸都如此冷的,你的病才好全,可不要又受寒了。”
这般近的距离去看沈砚,才发觉他的唇瓣呈现很不一般的红色,而且还格外莹润,与平日里那总是显得格外冷淡的唇根本不一样。却也想起方才沈砚说的是什么,李昭通睿便也说道:“只是在外坐了一会儿,我会注意的。”
他仔细地看了一下沈砚的神态,要明晰沈砚这般的关切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因着现在只是需要他的健康而已。
可是沈砚这张美丽得如鬼魅、如神仙一般的脸,却又始终无法让人看透,再看看沈砚那瞧过来的眼睛还是那般无动于衷,李昭睿便泄了气,知晓这一刻沈砚想要的就是他不生病而已,便对沈砚说道:“既然这些时日,我最好不生病,我便不会让自己生病的。”
听闻他的这些话,沈砚明白李昭睿还是觉得他对他任何一丝好都是有着利益权衡。
而这小子真的很乖顺。
沈砚整理了李昭睿的衣襟,帮他弄好了方才被冷风吹拂得有些凌乱的衣服,此时周围已然没有了另外的仆从,他直接说道:“方才你问我,我让你学会,还是学不会。我只能与你说,此下你要学会,以后就未必是如此。”
李昭睿早慧,他应该很快就能明白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
果然就见了李昭睿怔愣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沈砚查了最近李昭睿的学习情况,李昭睿都乖乖地背书,乖乖地写字。看来照这样下去,就算他沈砚完成任务后离开这个世界,李昭睿应该也不会当真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笨蛋皇帝。
把李昭睿看完了,沈砚要起身离去。
毕竟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发生,自然也不需要李昭睿做什么,可是他刚站起来表露出几分要离去的意图,李昭睿突然又抓住了沈砚的衣袍。
他对沈砚说道:“你又要走了吗?”
沈砚转眸看他,瞧见李昭睿又绷着一张小孩脸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李昭睿说:“你能不能别走,我找人打听了,今日父皇没有叫你到御前,所以你才得空来看我。而我今日也没有说一些让你不高兴的话,为什么你今日还是走得这么急?”
原来李昭睿这几天那么乖,是因为他觉得是上次他说了让他不高兴的话。
又瞧着李昭睿这紧绷绷的神态,沈砚觉得李昭睿这小狗崽子有很严重的分离焦虑症。
如果按照之前他一股脑刷反派值的想法,他自然是会离去的,还要说两句难听的话,只是现在沈砚认为,这段时间是培养的最好时机,反正最后有主角苏怀瑾提点督促他。
于是这一刻沈砚当真没有着急离去,而是顺着他的分离焦虑症站定了脚步,转身看着他。他问道:“不知十三殿下还有什么事要说。”
李昭睿的眼睛稍微睁圆了一些,似是没有想到沈砚当真留下了,可是面对沈砚的这句话,他却又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因为这个时刻好像已然没有别的事情要说了,也不知到底该说什么。
他仰着头看着沈砚,又担心沈砚觉着他们没话说又要走,立即哒哒哒跑过去,将那被他自己锁住不让别人窥探的匣子打开,在里面挑挑拣拣,找出一幅画来,给沈砚看看最近他画作。
画面当中是一片梅林,梅林之下站着一个人,只画了背影,却也觉得清冷孤傲、出尘如仙。
沈砚暂时没看出来这个人是谁,只是李昭睿如此献宝一样将这东西递到跟前来,觉着这小孩子在等夸奖,便不咸不淡地夸赞两声。
李昭睿的脸上重新浮泛了笑容。
看来听到沈砚的夸赞,他到底还是高兴的。
沈砚将这幅画夸完了,李昭睿又去找了别的东西来都给沈砚看看,都是一些小物件,沈砚想了半天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话还能说,骤然也就明白过来:“你就是不想我走。”
因着被说穿了心事,李昭睿脸上的神色又减淡一些,随后李昭睿默然地点了点头。沈砚问他:“你为何不让我走?”
李昭睿说道:“你本来就无事可做,为什么不能多留在这里呢?而且此时你也根本不在意别人是否知晓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
沈砚问道:“你又为何一定要让我在这里多留一些时候?”
李昭睿不说话了。
可是他又明晰沈砚很不喜欢不说话的人,瞧见沈砚面上还暂时没有厌烦之色,他立马说道:“前段时间死了一个宫女,我夜夜听到啼哭之声……”说到此处,多的话不再说,仿佛是觉得羞赧,声音逐渐消隐而去。
沈砚觉得这小孩还有几分可爱,便又起了故意逗弄的意思,说道:“我让禾生陪你。”
禾生在外面候着,恐怕他听闻这句话也会觉得意外,此刻李昭睿听了这话,也不淡定,可是他又怕沈砚烦他,便不敢再多说什么,沮丧地垂着眼睛,其他多余的话不再说。
沈砚见逗小孩逗得差不多了,走过去重新坐下,难得大发慈悲地说道:“你想让我陪你,那我便陪你一些时候。”
李昭睿那本快要低垂下去的脑袋猛然又抬起来,他的面上出现了这段时间内最为高兴、灿烂的笑容。
沈砚从李昭睿的桌案上随意拿了一本书坐在一侧看着,李昭睿坐在桌案前像是要念书,其实他又坐在这处呆愣地瞧着沈砚。
沈砚坐在那里,神色平淡如潭水,身姿挺拔如青松,让他又不禁升起想要将他落在画卷上的心思,又瞧见沈砚并未在看他,便偷偷地执起笔在纸上缓缓勾勒出一个身影。
没想到随意拿的一本书,竟然不是什么枯燥乏味的东西,而是一本杂记志怪,在这个世界很少有消遣的沈砚看着便入了迷,感觉脖颈略微酸痛时,察觉此时天色以晚,已然到了安寝的时刻。
转眸去瞧那边李昭睿不知在弄什么弄得格外认真,他也觉得是时候回去,将书放到一旁去,那边的李昭睿像是做贼心虚似的赶忙将笔搁下,沈砚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在干正经事,却也没有格外在意,只是站起来要走。
他心想这次应该陪够了,哪里知道那小子在他站起来后就又噔噔噔从那边跑过来。倘若之前还只是拽住他的衣袍,此时李昭睿大抵是因为方才沈砚当真陪了他一会儿,他有了底气和勇气,胆大妄为起来。
他伸出手直接抱住沈砚的腰身。
他虽然年纪轻、个子小,但那一双抱住沈砚腰身的手却又格外有力。
沈砚转眸去看身后的李昭睿,李昭睿的双眼亮晶晶的,因为兴奋、激动、高兴,他的双颊也有些红彤彤的,他仰视着沈砚,问他:“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原本以为抱住他的腰身不会那么轻易,其实抱在怀里才发现他的腰竟然这么细,还有蕴含在他身上那扑面而来的幽香之前,更是毫无遮掩地侵袭过来。李昭睿想要再扑在他的身上闻一闻,却也努力克制了自己这种冲动,而是简单地问了这句话。
沈砚垂着眼眸看着他,只说了一句:“有空的时候。”
这个答案其实并不清晰,也并未明确,明明是暂无归期,李昭睿还是高兴地说:“那下次我依旧等你来。”
“嗯。”
沈砚知道李昭睿缺爱,但没想到他缺爱成这副样子,一个满怀诡计的宦官对他的几分好意就让他如此牵挂。
正想着这件事,与他一同从栖梧殿走出来的禾生忽然说:“干爹,今夜不让我候着了吗?”
沈砚看了他一眼,瞧见禾生垂下了眼眸,暂时瞧不清他的眸色,只听他说道:“我知晓干爹不愿让我用口舌,其实我得了一些……”他停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东西,不知干爹是否会喜欢。”
第216章 九千岁09
禾生因着干了好几年粗活,他的手虽然粗糙,但格外有力,似乎也从不会觉得疲惫一般。一时迅疾,一时又缓慢。
沈砚白玉般的手紧紧抓着帷帐,娇丽柔美身子上已然覆上一层薄薄的汗水,一眼瞧去,像是珍珠纱一般光滑细腻。他几近趴在禾生的怀里,另外一只手撑在禾生的胸膛。
此时就更加觉得这些时候禾生成长不少,这胸腹更是被覆盖上一层可观的肌肉。只是此刻他微微颤抖着,在这晃眼的白与粉当中,那一抹玉色被显得黧黑的手指擒住随后不断隐没。另外一旁的床褥上,还摆放着几个不同颜色的东西,它们大小不一、形状不一。
沈砚泪眼蒙眬地瞧着它们,不敢想只是第一个便让他如此畅快,要是这些都玩一番……其实禾生的手劲与手法才是最为重要的,他仿佛已然知晓什么才是最适合沈砚,又是什么最让他喜欢的。
晶莹剔透的水色洇湿了禾生的裤子,这几近汗淋淋、又是极具幽香之气的美人软绵绵趴在他怀里轻声吟哼。他像是水做的,无论是他身上的薄汗,还是身躯里的水液都已然快将禾生也是弄得湿漉,更为温热潮湿的已然浸透布料,亲昵地贴在了禾生的身上。
他另外一只手牢牢抱住沈砚,将这美人继续往自己的怀里搂去,微微低下头,更能嗅闻沈砚身上如此美妙的味道。
很香……很香……近乎要让他伸出舌头来在近在唇边的玉颈上将那香汗舔舐而去。他呼吸沉重、神思迷离,当然也还是不忘继续用这种方式伺候沈砚。
当他的鼻子快完全埋在沈砚的颈间时,沈砚此时被水色晕染,变得如此惊心动魄之美的眼睛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他在这迷离与炙热当中呼唤了一声:“禾生。”
禾生如梦初醒,眼睛望入沈砚的眼,而此时沈砚已然又轻微垂覆了眼睫,轻轻靠在他的身上又只是轻声哼叫着了。
大抵是觉得热,他微微褪去了衣服,隔着这轻纱一般的布料直接接触他的肌肤,也是滑的、软的,像是一尊白玉雕像一般被禾生抱在怀里。美得毫无瑕疵,却被欲所笼罩,直叫普通凡人被勾在这欲海当真要醉生梦死……
沈砚实在不行了,他甚至已然将禾生的衣服拽得乱七八糟的,软绵绵趴在禾生的怀里,没有了力气再做其他,只会无意识颤抖几下。
方才大概是他说停下的声音太小,那声音应当也隐匿在水声里,禾生好像也格外全神贯注没有听清,甚至更为迅疾猛烈,逼得沈砚高叫起来,最终溃如蜜糖一般,化成了一滩一样半点都不能从禾生的身上起来。
他趴在禾生的怀里困倦得不行,转眸看一眼,只瞧了瞧这东西上面的水色,便知晓他们其实只玩了三个,还有不少禾生不知何时收集来的奇形怪状的没有尝试,不过时间还长,有的是能够让他慢慢尝试的。
他闭上了眼睛,其余什么都不管,反正一切都有禾生处理,微微睡去时,察觉自己还在禾生的怀里。这个姿势睡得不是很舒服,他要在床榻上睡去。
此时微微睁开眼睛,却看见禾生这家伙竟然将方才沈砚用过的含在嘴里舔舐……沈砚当即想要醒来扇他两个巴掌骂他变态,但玩得实在太舒服太累,除了心里惊讶一下,又闭上眼睛要睡去了。
昏昏沉沉之际,感觉禾生总算让他睡在被褥当中,又感觉禾生收拾了东西,还给他擦拭了身体,将他身躯上的那些汗水,一直流淌不停的水液也都清理干净。如此全身舒服,沈砚蜷缩在被褥里就真的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沈砚精神百倍地去上班,隆熙帝甚至还注意到沈砚面色不错。沈砚顺势恭维了隆熙帝几句,让隆熙帝心情也是大好。
…
沈砚觉得自己仿佛才是真的皇帝,整日批红盖章,还要去处理后宫的那三个妃子,这三个还总是来他跟前争宠,希冀他能够多停留一些时候。
要分得清楚的话,李玄翊是风骚勾引款,李昭睿是可怜乖巧款,禾生是称心好用款。
沈砚也从未想到禾生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倒是很会玩,也不知到底从哪里收罗到的这些用具,给沈砚刷新了认知不说,还让他每次有每次的爽法。
而李玄翊从那次之后,似乎已然展开了对沈砚的追求,什么奇珍异宝都给沈砚送,且没有任何遮掩,连隆熙帝都看在眼里,他还对沈砚说道:“玄翊这些时日似乎很是喜欢你?”
沈砚站在一旁安静地说道:“只是喜欢我这皮貌而已。”
隆熙帝思虑片刻说道:“燕州是个美人遍地的地方,他应当也是瞧过不少美人,却从未听说过他对什么人上心,没想到回了洛都,见了你,他便一发不可收拾。先前他上殿,我就瞧见他总是看你,我想着你本来就长得好,应当只是简单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罢了。没想到是真的对你上心。”
沈砚没有说话。
隆熙帝似乎只当是趣事一般谈论一番,倒也没有说明要沈砚如何,似也是好奇一般随便说说,不怎么干预这件事。
倒是这件事被朝廷的那些人知晓。他们本来就不喜欢沈砚,听闻沈砚和燕王这件事,更是一连弹劾沈砚,说什么秽乱。
沈砚大抵是知晓他们是怎么说自己的,毕竟他时常就候在皇帝身边看奏折,他看见还心说:你们继续讨厌吧,我以后有让你们更讨厌的时候。
时日就是这么简单地度过。
隆熙帝终于熬过了这个冬日,好好地过了一个除夕,与自己的嫔妃儿女们过了年。桃花繁茂时,隆熙帝又病在床榻。
此时众人都知晓,隆熙帝恐怕真的不行了。可即便如此,储位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隆熙帝也不说任何言语,一群人在此时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春寒料峭,沈砚身上裹着披风,与又长了个子的李昭睿站在这处俯瞰整个皇城。
沈砚瞧着皇城幽静,感受着覆盖其上的几分寂寥冷清,思虑着隆熙帝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打算。他尚未察觉李昭睿并未像他一般看着皇城,而是一眨不眨地微微站在他的身后凝视着他半个美丽的侧颜。
半晌,沈砚问道:“上次陛下单独唤你过去,与你说了什么?”
李昭睿回答了:“并未说什么,只是一些平常的关切罢了。父皇总是想起我来时,就会唤我过去说说话。”
越到要死的时候,隆熙帝越发平静,平静到什么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这遗诏上到底写的是谁的名字,也无人可知。这些时日沈砚也紧紧跟随在隆熙帝身后,却也没瞧见隆熙帝写遗诏了没有。
既然如此,看来还是要他沈砚去做那篡改遗诏的事情了……
仿佛知晓沈砚在忧思什么,李昭睿轻声说:“这些时日父皇虽然看起来平静,其实心中是很不愿提及这事的,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也会争取。”想到什么,李昭睿说道,“燕王以恋慕你的名义,总是要与你共处监视你,你若觉得困扰,何不想个法子让他滚出洛都?”
听闻这话,沈砚才明白原来在李昭睿的眼中,李玄翊是在监视他,并不是在喜欢他。他转眸看向李昭睿,这小子越发沉稳,挺拔,隐隐有着稳如泰山之势,利如沉剑之锋的气质。
沈砚与他说道:“自有他的用处。”
李昭睿点了点头,不再说其他。两人沿着廊庑要走下去,沈砚依旧走在前头,不疾不徐,很是从容冷静。李昭睿伸出手来,轻轻勾住了沈砚的衣袖,只是轻轻一扯,沈砚便明白他的意思,与他说:“今日得空,自然会去你那里坐一下。”
李昭睿立即笑容满面,说了一声:“好。”
天气不太好,一整日格外沉闷,似也是符合现如今整个皇宫内气氛。沈砚“下班”前往栖梧殿时,天空已然落了飘雨,顺安在一旁给他撑伞,小狗腿的样子还挺让沈砚喜欢。
他对沈砚说道:“十三殿下知晓你今日要来,让整个殿内的人进行了一番精细的打扫,不仅弄了干爹喜欢的熏香,烹上您喜欢的热茶,早就盼着您过去了。您与十三殿下关系越亲厚,那些人更是急切、担忧,生怕十三殿下能继承大统。因着前段时间无论如何上奏,陛下都不怎么搭理,他们还弄出您魅惑君上的名号来。”
听着这些,沈砚才知晓这段时间一直零点几零点几增加的反派值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躺平着收反派值的感觉真的很爽因此,沈砚心情颇好,进入栖梧殿时,面上是一派轻松的姿态。
果然他刚刚进去,一直等候着的李昭睿便前来,他不多说其他,一双亮晶晶宛若小狗一样的眼睛看着沈砚。
顺安收了伞,其他宫女上前来解了沈砚的披风,沈砚对李昭睿说道:“我们进去吧。”
来李昭睿这里也不是要干什么事,只是沈砚发现李昭睿这里格外安静,不知为何也能让自己冷静许多,不用一整日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自己烦扰。
今日也是如此。沈砚简单地查了李昭睿最近的课业,随后便独自坐到一旁去,随意拿着一本书看着。
方才只是下了点淅沥小雨,不多时竟然变大了许多,沈砚抬起眼眸看了看,见那廊檐正不断降落雨水,宛若瀑布一般,隐约也听闻雷声轰然从远处而来。
此时雨势渐小,沈砚觉着,再小一些他便回墨珰馆去。
这般想着正要低头再等上一些时候,却余光注意到李昭睿在盯着自己,沈砚去看他,并不言语,等李昭睿说话。李昭睿知晓沈砚在等自己说话,也并未有些迟疑,而是直接问道:“今日大雨,不在栖梧殿留下吗?我将我的床榻收拾出来,让你睡。”
那种后宫妃子争宠的既视感更为强烈,沈砚按了按额角,却又敏锐感知此时的李昭睿很是不对劲。平素那看向沈砚的目光总是沉稳一些、明亮一些,此时却显得如此胆怯、小心,还隐隐有着恐惧之意。
恐惧?沈砚回想近些时日他做了什么,竟然让这李昭睿竟然恐惧起来,可事实上,他这段时间确实什么都没做了。
安静瞧了李昭睿一会儿,李昭睿也并未移开目光,而是定定地看着沈砚,那希冀的目光一直流落在他的身躯之上。
骤然一声轰雷降落,伴随遽然闪过的闪电,屋内的烛火竟然被外面的大风吹得熄灭几盏,一时陷入昏黑,沈砚看清了这瞬间李昭睿脸上极端恐惧的神态。
于是沈砚忽而明白,为何李昭睿今日非要留他不可。原来是怕雷……
似乎李昭睿的母妃死的那个深秋,便有着如此的巨雷闪电,应当是那次过后给李昭睿一些心理阴影,让他无端对此恐惧。前些时日是冬日,不怎么下雨打雷,打了开春时日,春雷滚来,便让他无从招架。
沈砚见李昭睿经那一阵雷之后死死站在那里,像是脚被钉在地板一样,招了招手对他说道:“过来。”
李昭睿那因恐惧而显得空洞的眼睛才终于有了些实处,他缓缓从书桌那边走来,来到沈砚跟前。雷声未来,闪电先至,李昭睿先伸出手一把抱住沈砚的腰身,将自己的脑袋完全埋入沈砚的胸膛里。
他躲在沈砚的怀里身躯有些紧绷,那隆隆的雷声降落时,更是瑟瑟发抖。沈砚摸了摸他的后脑,并未说什么话,但这抚慰的力道已经足够让李昭睿冷静下来。
李昭睿年纪小,此时还能是一个完全能钻入沈砚怀里的身形,从方才那声雷落下来时,李昭睿就不愿从沈砚的怀里出来。察觉烛火熄灭前来点灯的宫婢瞧见他们如此,一时怔愣,沈砚让她把灯点上,也让她把窗户门扉都关好。
他见李昭睿依旧像鹌鹑一般缩在他的怀里不抬头,雷声也阵阵袭来,想着小孩子害怕就让躲一会儿就是,便没有再管他,将方才搁置在一旁的书重新拿过来,让李昭睿如此抱着就又看起书来。
所有人都已经退去,门扉窗户都已经紧闭,除却听闻那喧嚣的雨声与雷声,能听闻到的也就只有在这内殿翻书的声音。烛火并不摇曳,融融发亮,朦胧温暖的光色铺设在他们二人身上。
李昭睿缓缓在沈砚的怀里抬起头来,发现沈砚并未注意他分毫,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书籍。眼睫轻垂,光色晕染,他本有些冷漠的面色多了几分柔和之意,他的五官也都镀上了暖黄的烛光。
李昭睿痴痴地看着他,连方才他恐惧万分的雷声再一次袭来他都未立即注意,倒是沈砚抬起了眼睫,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李昭睿才想起来刚才雷声来袭,他竟然连害怕都忘了,又赶忙往沈砚的怀里钻。
他心惊沈砚会赶他出去,可是安静在沈砚的怀里趴了一些时刻,他还是安静地待在这,也并未听见沈砚说了什么。
他靠在沈砚的肩上,嗅闻到沈砚身躯上那一股一直存在好闻的香味,缓缓闭上眼睛,在这静谧中,其实更能听到的是沈砚呼吸的声音、心跳的声音。
他们接触在一起的地方变得更为温暖。
李昭睿忽然舍不得从这怀里出来,倘若可以就在这怀里趴着死去他也愿意……雨声小了一些,沈砚动作了一下,将书放在一旁。
李昭睿又猛然惊醒,他知晓沈砚这个时刻又要走了,连忙攥住沈砚肩头的衣服,仰着头看着沈砚说道:“你别走。”
他已经没有理由再留下沈砚,只能磕绊地说道:“外面还下着雨……等一会儿,说不定、说不定又变大了。”
沈砚见他这副样子,说了一声:“既如此,便让宫婢将床榻收拾些许。”
听闻这句话,这双还是略带惶恐与担心的眼睛骤然一亮,他也不先叫宫婢进来,而是自行从沈砚的怀里跳出来到那边自顾去收拾去。
他不受宠那段时日,这里本就冷清没几个仆人,许多事情都是他自己来做,这样做起来倒还算熟练。不过沈砚还是叫宫婢进来一番收拾。
说了那句话之后,李昭睿的心情明显变得很好,还像是小尾巴一般,沈砚站起来后他走到哪,他也就跟到哪。
沈砚叫禾生进来伺候。
禾生便知晓沈砚今夜大抵是要留在这里陪李昭睿,他抬起眼眸来看沈砚一眼,李昭睿跑到那边整理被褥去了,此时说话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禾生说:“干爹,今日我得了一枚宫铃。”
沈砚还没听说过这玩意,问道:“怎么用的。”
“碾辗肌肤,铃心发颤。”
沈砚微微有些心动,他有点想玩。不过那边整理了被褥又跑过来的李昭睿已然坐在一旁看着他了。想想方才自己已经答应了李昭睿,还是将这想法搁置,只让禾生继续将他的这些外衫脱去。
禾生没有说多余的话,安静将自己的事情弄完便退出殿外。
沈砚朝那床榻走去,这时李昭睿又哒哒哒跑过来,抓住的不是沈砚的衣袖,而是沈砚的手。
沈砚的手带着一点温凉,被李昭睿小心翼翼地牵在手中。
沈砚转眸去看,瞧见小狗崽那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觉得他这么乖就不要折腾小狗了,便对他说:“既然你害怕,你也在此安歇,我陪着你就是。”
李昭睿惊喜道:“当真?”
沈砚点了点头。
他从后面抱着沈砚的腰身,小小一只挂在沈砚的后腰上,又问:“当真?”
沈砚耐心地回答了一声:“当真。”
李昭睿喜滋滋地抱着沈砚便不放手了,他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沈砚的后腰上。大约是小孩子的体温本就高,沈砚只觉得自己的腰际暖热一片。
沈砚走一步,李昭睿就抱着他走一步,仿佛有什么人要将他抢走似的,怎么的都不放手。好不容易走到床榻,似是明白沈砚这般不好躺下,李昭睿才松了手。
沈砚躺下时,他也一骨碌从下面爬上床。
多次的纵容已然让李昭睿更为大胆,他又一把抱住沈砚的腰身,将自己年幼的身体塞进沈砚的怀里去。瞧见他满心欢喜,沈砚只觉得再这样下去李昭睿的分离焦虑症会越来越严重……不过他本来就是培养昏君,这本就是他故意的。
小孩体温高,方才脱了衣服时还觉得微冷,没想到被这么抱了一会儿,沈砚只觉得很是温暖。再加上每日都要上班,一整日下来自然劳累,很多时候都是和禾生玩后就直接睡去,此时只是在这里躺片刻,就昏昏欲睡了。
殿内一时又安静下来,其他声音都极为细微。
李昭睿这小崽子已然激动得睡不着,正是因为睡不着,才抬起眼睛来看沈砚,便发现沈砚似乎已然安眠,如鸦羽一般的长睫垂覆着,呼吸极为绵长。
李昭睿屏紧了呼吸,生怕吵着沈砚。可是他心中又是如此激动,便极为小声、小声地呼唤了一声:“沈砚。”
他声音那般小,沈砚自然听不见。
他又小声地喊了好几声,确认确实将沈砚抱在怀里,才打算找个舒服的位置睡觉。只是动来动去的,沈砚自然就醒了一些,他那此时与李昭睿的相比大一些手掌覆盖了李昭睿的后脑,对他说了一声:“别乱动。”
李昭睿就乖乖地不再动弹,还小声地说了一声,“对不起。”他也不找舒服的位置,就这般安静地待在沈砚的怀中,听着这近在咫尺的心跳声才缓缓睡去……
第217章 九千岁10
隆熙帝驾崩了。
在悄无声息的时候,他在自己的床榻上睡着,便在这安睡中没有了呼吸。
隆熙帝病重之后越来越喜静,不喜欢多余的人在跟前伺候,有时候睡觉也不喜欢有人在跟前,会将所有人屏退。
不过沈砚会时常来看望隆熙帝几次,也会多关注他的情况,以至于当隆熙帝驾崩时只有他发现此事。沈砚安静地立在隆熙帝的身边,瞧见他的脸上并无痛苦,安详得不过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缓缓走出这里,对外面守候的太监说陛下召见燕王。小太监便出去通传了。沈砚重新回到殿内,也注意到隆熙帝的枕边放着遗诏。
看来隆熙帝早已觉察自己的身体状况,在安睡之前便将自己那藏匿了许久的遗诏给拿出来安置在侧。
沈砚对隆熙帝说道:“虽然我扮演的是反派,但我也不会伤害无辜,昭睿将来会是一个很好的皇帝,你且安心。你的天下、你的子民我不会轻易去动,请宽恕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他此时并未动那遗诏,对隆熙帝说完这些话,便走过去帮隆熙帝盖好了被子,稍微敛了仪容。
不多时李玄翊赶到了。他还暂未知晓隆熙帝驾崩此时,一进来便又是他那副不正经的样子,面上带着笑容,还高高兴兴地喊了一声:“皇兄。”
走进去却只见了沈砚立在一侧,而隆熙帝闭着眼睛仿佛无知无觉一般躺在龙榻上,周围寂静,似乎漂浮着一股古怪沉寂的气息,李玄翊愣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也就此凝滞。
他确实也并不是什么真正的草包,短暂的时间内,他便知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怔然地看向沈砚,随后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砚冷淡地说道:“一炷香前。”
李玄翊脸上的神色变得格外冷肃,像是在藏匿什么情绪,又大抵是自己的亲哥哥死了他还是很伤心,他说:“为何你这个时候要让我进宫?”
沈砚说道:“自然是有你的用处。”方才没有动过的遗诏被沈砚此时拿起来,李玄翊看见这东西后便紧紧盯着它。他的脸上出现了警惕、严肃的神态。
沈砚就是需要他这种状态,在面对李昭睿此种神态时,他面上也出现一抹冷漠的笑意,在李玄翊的凝视下,他将这一份遗诏直接扔进殿内还燃着的炭盆当中。
没有看见李玄翊大惊失色的样子,沈砚有些失望,不过听到已经增加的反派值,沈砚还算稍微满意。
他缓缓走动。那平日里至高无上的只能被皇帝坐的位置,现在已经被他随意地坐下,随即他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一样东西摆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一份由他写出来的遗诏明晃晃地摆在李玄翊的跟前。
【反派值+2】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还是如此冷漠无情,面上的表情亦是如此。整个殿内唯有那一道遗诏被焚烧时发出来的声响,以及蔓延在殿内那股被焚烧的味道萦绕不散,像是牢笼一般将李玄翊囚困起来。
他平静了自己的心绪,对沈砚说道:“你召我进来,让我看到这一切,是因着我今日已经不能活着出这宁瑞宫吗?”
他似乎对沈砚的这番作为一点都不意外。是了,这个宦官本身就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这番作为有什么好奇怪的呢?相反过分安静才是奇怪的。
怪不得这些时日他当真什么都没有做,而是本来就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你要杀我吗?”李玄翊从咽喉里挤出自己的声音,这声音显得如此喑哑、低沉。
坐在上面那个位置的人仿佛在欣赏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并且对于此依旧无动于衷。
李玄翊又问:“你不怕我杀你?”
沈砚轻笑了一声,这笑更多的嘲弄与讽刺,他说道:“你为何要杀我?”
他那纤瘦美丽的手指在那金黄色的布料上轻轻摩挲,显得轻柔,又显得诡谲。那双手仿佛掌控了所有,任由他肆意翻搅风云。
“有了这一份遗诏,你自然拥有了自己的兵权。你的那些将士们与你出生入死,难道你就不思念他们吗?难道就不想与他们见面吗?这么多年来,你征战无数,又有过多少有实处的嘉奖,你心里自然明白。只要有这一份遗诏,你便是除了皇帝之外,最为尊贵的人,在权势与利益面前,你竟然想到的是要杀我?”
他的目光凉凉地落在李玄翊的身上。
李玄翊说:“为何不。”他缓缓说道,“我不像你眼中只有利益权衡,此时已经无了生息的是我的皇兄,是我的亲哥哥,我们幼年时便一起长大,相互帮助、相互扶持……”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砚便打断了他,“所以呢?你的皇兄难道是我害死的吗?”
李玄翊怔然一刻。
沈砚从那座位上站起来,来到李玄翊的跟前,“你的皇兄既不是我害死的,为何要将这件事责怪在我的身上,我只是顺势而为,做对我自己有用的事情罢了。而我自然也是在为你谋划,你却不识我的好心,用这样的神态打算控诉我、指责我么?”
明明沈砚比他矮上一些,这般微微仰视着李玄翊,却无端让人觉得他还是处于上位的姿态。
他用手轻抚李玄翊的下颌,这个部位因着情绪而紧绷着。
他的手指柔软、冰凉,像是在不断地撩拨也是紧绷的心弦。
沈砚微微垂下目光,瞧着李玄翊被摩挲的下颌,乌黑细密的眼睫遮挡他眸中所有的神色。他说:“李玄翊,你说你恋慕我、喜欢我,平日里也是给我送不少礼物。朝廷的人如何弹劾你你也不管不顾,你也早知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你还是这样说喜欢我。难道你与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他抬起眼睛来看他,又问了一句:“李玄翊,现如今你还能说出喜欢我这句话吗?”
见到李玄翊短暂的沉默,他面上更是流露一抹嘲讽的笑,“你不敢了。”
“不。”李玄翊凝视着沈砚这张美丽艳绝的脸说道:“我本就知晓你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说那句话呢,自然是我当真喜欢你。”他神情认真,让人知晓他说的都是真话。
沈砚微微抬起李玄翊的下颌,对他说道:“我为你谋权,你不高兴吗?”
“你不是为我谋权,你只是在为你自己,一旦这遗诏公布天下,所有人都会质疑你,你没有兵权,自然就会被杀死。所以你找了我。”
沈砚轻笑了一声,“算你聪明。”
他的眼神骤然显得更为柔情一些,深深看着李玄翊的眼眸,声音也柔软可人,“我夺权,并不是为了做什么可怕的事情,时至今日,难道我还要亏待黎民百姓,再让我从这个位置跌落下来么?我并不愚蠢,我只是在顺势而为,我所有的一切所为都是如此。那么这次你愿意帮我吗?七郎。”
李玄翊排行第七,从未有人这般喊过他。
他眼瞳微颤,面上仿若是不知该摆什么表情一般呈现空白之势。
他喜欢沈砚,却又知晓这不该如此行事,要不然就对不起皇兄、对不起人伦、对不起父皇、对不起……
沈砚的唇贴在了李玄翊的唇瓣上,只是轻轻一贴,就已然让李玄翊浑身发颤,一把将沈砚轻轻推开。
沈砚还以为李玄翊情感与道德做斗争的此时,是情感失败了,但没想到李玄翊推开沈砚之后,便转身撩了袍子在隆熙帝的跟前跪下,深深地叩了三首。
最后一下脑袋埋在地上,不肯起来。
沈砚重新坐回方才的位置,满意地瞧着李玄翊现如今的姿态,也看见炭盆中的遗诏已经烧干净得只留下什么也分辨不清的灰烬——如隆熙帝已逝的生命,如李玄翊清醒斗争过的理智。
果然消息一出,沈砚就听闻反派值像是金币碰撞一般乒乒乓乓地增加上来。他恨不得那些朝臣能更恨他一些,更讨厌他一些,只是反派值一直加加加,还是堪堪停在了六十多。
沈砚大失所望。
看来真的要等到主角入场才能够把反派值加满。
沈砚并不着急,只是先将后面的事情安排妥当,筹备丧礼、安排陵墓、祭祀礼仪、新皇登基,一样都不能少。虽然那些家伙们依旧在抵制沈砚抵制得昏天黑地,但所有的事情可以说是沈砚一手操持,很是井井有条、完美无缺,甚至不能挑出任何一点错处。
当消息传递到李昭睿的耳中时,他明显是惊惶无措的,可是他却在沈砚的面前努力表现出平静。
马上就要举行登基大典,这一件赶制出来的龙袍穿在李昭睿身上,将他面上的几分稚嫩之气消散些许,可沈砚还是如此清晰地瞧见他的几分紧绷和无措。
沈砚的手指轻抚李昭睿的肩头,他微微垂着眼,对李昭睿说道:“你早已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为何又表现得这般紧张呢?”
李昭睿说道:“我自然知晓,但我还是想知道……”
隆熙帝驾崩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沈砚和李玄翊知晓详细,其他人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外头的人对此议论纷纷,各有各的猜测,现如今李昭睿处在漩涡中心,自然也会听闻那些言语。
他脸色略微苍白,幽邃的目光看向沈砚这美丽得宛如毒物一般的面容,他问:“父皇的死,是不是真的和你没关系。”
沈砚抬起眼眸望入李昭睿的眼睛,他并未说什么,只是在倾听反派值的声音。并没有反派值增加,于是沈砚也就明白:“陛下心中已有答案,为何又要如此来问我?”
李昭睿说:“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亲口与我说的答案。”
“是与不是,很重要么?”沈砚用着如此毫不在意的口吻说这件事,手指还是在轻柔地整理龙袍上任何一丝褶皱。
“很重要。”李昭睿说道,他的眼睛放在沈砚身上一刻都不移开。
“同样的话,不久前燕王才对我说过,陛下看看,现如今燕王在做什么?”
“父皇将他赶去燕州多年,他怀恨在心,做出这等事情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听闻这句话,沈砚的面上出现一抹淡淡的笑,“原来在你们所有人眼中,李玄翊竟然是这样的人么?”
李昭睿面色严肃,“难道不是吗?”
李玄翊一片赤诚之心,在众人眼中不过是狼子野心,和他沈砚狼狈为奸而已。很好,将原先的正派人物直接拉入自己的反派阵营了,沈砚很满意。
他面上带着笑,扶正了李昭睿的冠,最后只说了一句:“陛下心里有了答案,陛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整理好这衣袍,觉得腰身和胸膛的位置还是不合李昭睿的身,要站起来到外面将送来龙袍的宫婢叫进来再下去进行修改。
而李昭睿忽然从后面一把抱住沈砚的腰身,对沈砚说道:“我没说难听的话,我只是要问问你,我也不是质问你的意思,你别走。”
他紧紧抱住沈砚的后腰,将脸颊贴在沈砚的后腰上,轻声说:“我知晓我父皇的事情一定不是你做的,我父皇向来是一个心思敏锐的人,倘若谁要谋害他、算计他,他总是能第一时刻就反应过来,可是这么久以来他还是对你亲厚,说明你真的并未对父皇说什么。只是那些人一直在说你坏话,我生气,我想要堵他们的嘴而已。你别走,若你不喜欢我说这事,我以后不说了就是。”
沈砚转头去看李昭睿。
已然穿上龙袍的李昭睿明明有了几分帝王之势,而在他的面前,却还显得像是只患得患失的小狗一般。
他的手轻轻拢起李昭睿的后脑,让李昭睿抬头看,他说:“我不走,我只是要和做龙袍的宫婢说话。”
李昭睿并不松手,沈砚又说道:“现如今你已经是陛下,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小孩子脾气。”
“小孩子……脾气……”李昭睿眸光闪烁一下,彻底暗淡一些,他小声地说:“我不是小孩子脾气。”
他缓缓将抱住沈砚的手松开,沮丧地垂着眼眸站在沈砚身后。他以为沈砚大抵还是会说两句安慰他的话,实际上沈砚转身就出了宁瑞宫。
看着沈砚走出视野的背影,那背影似乎与以前并无不同。可是现如今他穿上这一身衣服,坐在这个位置,却好像与沈砚之间多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
前有李玄翊兵力威慑,后有李昭睿继承大统,即便文武百官心中有着怨言,却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先皇的死与沈砚有关,也没有证据证明遗诏不对劲之处。
祸不及百姓,百姓从来不关心到底是谁当皇帝,所以那一阵罢官潮很快又平息下来。
更何况虽然有着沈砚魅惑君上、把持朝政的言论,但他确实什么事情都处理得很好,新皇还严令禁止对沈砚的讨论,一些流言蜚语也渐渐少了一些。为了国家社稷,黎民百姓,还是要勤勤恳恳地工作。
当然还有一些本就不怀好意的,更是前来恭维沈砚,要谋求官职、钱财、权利。一旦瞧见反派值降了,抑或者朝局并不平衡时,沈砚便刻意提拔一些人,又引得某些人怨声载道,他还是很轻松,便能将所谓阉党祸国的罪名给坐一阵子。
而被称为阉党的某人,成为人人承认的九千岁之后轻松许多,得空就与禾生乱玩一通,享受得醉生梦死。
本来白日他们不怎么宣/淫,只是沈砚骤然闲着没什么事情干,又想想过几天忙碌起来就没时间玩上一通,就把禾生叫来。
一般而言,禾生都是将沈砚舔舐一番,才动用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天气已然炎热许多,他躺在此处时身上几乎没穿衣服了,只覆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轻纱朦胧,只是将那些艳色更为模糊,呈现若隐若现的糜之感。
禾生方才的一番舔舐已然沈砚的身体极为舒展,此时他靠在禾生的怀里,感受到吞没下的玉珠,感觉已然填塞得没有任何缝隙,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看了禾生一眼。
禾生轻声说:“干爹,还有好几个玉珠。”沈砚连指骨都泛着粉意的手推在禾生的胸膛,他微喘着说道:“实在吞不下。”他眼尾潮红,仿若有几抹水珠要从美眸中溢出。
禾生的手指温柔地擦拭他的眼尾,“干爹前些时日不是还没下比这更多、更大的么,为何忽然说不行?”他的另外一只手将那玉珠继续推挤,沈砚紧紧蹙了眉,手指缠绕着禾生的衣襟。
沈砚自然看不见自己到底什么状态,却被禾生瞧得一清二楚。那极为粉嫩的如此吃力,却又努力吞没。禾生将沈砚抱在怀中,几近要将脑袋埋在沈砚颈项当中。内心的想法几乎要撑破他的躯体,任何一次都是极致的忍耐,可是又喜爱观看如此淋漓的沈砚。
沈砚呼吸轻颤着,那攥住禾生衣襟的手总算松开一些。他放松了躯体,仿佛四肢瘫软一般暂时休憩一会儿,便仰着头看着屋顶。
此时沈砚骤然与屋顶上的某双眼睛对上。那眼睛并未躲避,相反还立即笑得弯起来。
只是如此的行为,沈砚就知晓了他是李玄翊。
又被偷窥了。沈砚心想,这些家伙们怎么那么喜欢偷窥。
一个个都喜欢偷窥、喜欢当小三,又那么变态,还有那些各种各样的相似点,都让现在的沈砚怀疑这些家伙就是同一个人。
第218章 九千岁11
沈砚还是没有给人现场直播的爱好,知晓李玄翊在屋顶上偷看之后,他便丧失了兴趣。那一只莹白的脚便忽然踢到禾生的胸膛上去,与禾生拉开了些许距离。
禾生大抵是不明白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茫然地瞧着沈砚。
沈砚耷拉着眼皮,没有对禾生露出什么严苛的表情,只是对禾生说道:“突然没了兴致,你下去吧。”
沈砚话已然说在这里,禾生自然不能在此处久留,便缓缓退下去。不知是不是沈砚的错觉,因为他知晓李玄翊在屋顶上,也觉着方才禾生退下去之前看了一眼屋顶。
不过禾生什么话都没有说,如此就下去,倒是让沈砚觉得方才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禾生退了下去,室内寂静,再一次抬起眼来,要再看一眼屋顶的那人,那人却依然轻巧地翻进来。
因着天热,窗户并未关紧,只是有着一层轻纱稍微遮挡,李玄翊裹着这一层轻纱翻身进来,随后轻盈地落在榻前。沈砚甚至并未来得及稍微遮挡自己的躯体,还泛着些许水色的肌肤清晰地浮现在李玄翊的眼前。
既然已然来不及遮掩,沈砚也不作扭捏的姿态,只是半卧在这里,任由李玄翊的目光毫不遮掩地在自己的身上进行扫视。
李玄翊笑盈盈地说道:“果然你与那太监就是有些不可说的事情。好些时日我都没瞧见你了,正想你想得紧,处理了公务便自行来到你这处,没想到竟然瞧见了这美景。”
他说着,便伸出手在沈砚柔滑的肌肤上轻轻抚摸,还带着一些炙热的温度,几近有着灼手一般的触感。沈砚说:“拿开你的手。”
因着与禾生玩了一通,吟哼了一会儿,又出了几次,早就有些咽喉干涩,说话的此时带着深沉的低哑,与平时说话时的那股冷漠劲大相径庭,很是不同。
李玄翊坐在脚阶的位置,一只手摸着沈砚的腿,一只手撑着下颌,他笑着说道:“听听这声音,看来是玩了好些时候了。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才堪堪吞下第一个玉珠。”
原本抚摸沈砚腿的那只手轻轻下滑,握住了沈砚的小腿。他的小腿纤瘦,李玄翊一掌便可掌握,“那不过是个太监,你平日里都是这般和他玩的?你也不觉得无趣?”
他另外一只手伸入那轻纱掩映间轻轻握住沈砚,“我道你怎么能这般快活呢?原来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太监,看来用的不是那种阉割之法。”实在小巧玲珑,更是能被李玄翊一手掌握甚至肆意揉弄,更何况李玄翊从小就舞刀弄枪,掌心指根里都是厚厚的一层茧,这种感觉很是新奇,沈砚一时间又轻喘了起来。
李玄翊认真瞧着沈砚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这时常冷淡的面容上瞧见这种情动的神态便实在不愿移开眼睛。
那种他们都有着这样的喜好,仿佛他们是同一个人的既视感又出现,只是现如今比起思考,这件事更能够吸引沈砚的注意。李玄翊大抵没有怎么伺候过人,手中不知轻重,捏得沈砚又疼又爽又麻,感觉他手劲重时,便毫不客气地踹在李玄翊的脸上。
要不是小腿被李玄翊抓着,恐怕这踹在李玄翊脸上的力道会更重。
李玄翊骤然知晓是哪里让沈砚不如意,便放轻了一些力道。沈砚的手抓住李玄翊肩头的衣服,微微仰着脖颈喘息着,随后身躯猛然一颤,李玄翊惊奇地说道:“竟然这般快活,似乎还没有过了多长时间。”
沈砚不愿意听他这般废话,偷偷翻了一个白眼没理他。哪里知晓这举动被李玄翊瞧见了,此时沈砚双颊酡红,眼神迷离,这一个白眼倒其实不像是嫌弃而是另外一种表达。
李玄翊轻快地笑起来,那湿漉漉的手捡起不知何时已然被掉在榻上一颗玉珠,还故作惊奇地说道:“你瞧,你这样一下,似乎就能将方才好容易藏起来的又丢出来了。”
沈砚瞧了那湿淋淋的珠子一眼,老司机沈砚又偷偷红了脸,但也没人能够瞧得出来此时他因为这事脸红。
李玄翊的身躯微微压上来,他轻声说:“你将那个太监赶出去,不就是让我进来的吗?我见你们塞进去之后似乎又要排出来,你还排得吃力,不如我帮你?你是想用这种方式还是我直接帮你?”他贴着沈砚,轻柔柔地亲吻沈砚的脸颊。
沈砚本身就喘着气,还有着李玄翊这家伙压上来,更是觉得热不可耐,便冷声说道:“热死了,下去。”
李玄翊笑盈盈地离开了一些,一双眼睛还是瞧着沈砚,仿佛希冀能够得到沈砚的答案。窥见别人的隐秘,还能够这般厚颜无耻地凑上前来,也只有李玄翊干得出来——不,或许还是有别的人能够干出来。
恍惚间沈砚回忆先前经历的世界,似乎有不少家伙也能够和李玄翊的这张脸对上。
李玄翊的手摩挲了一下沈砚通红的颧骨,对他说道:“怎么忽然发呆起来,你还没回答我方才说的事情。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两种方式都帮你了,到你实在弄不出来的时候,我就直接帮你拿就是了。”
这般说着,又开始了方才的事情,另外一只手还是握着沈砚的小腿,此下是直接将他的小腿往一旁扯去,直接展露出其光景,将那玉珠不断被嫩色吞吐包裹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此下李玄翊已然领会了一点门道,知晓控制力道的同时还能够让沈砚更为快活。
沈砚暂未缓过来多长时间,便又重新攥住了李玄翊的衣襟。
他倒是不在意工具到底换成了什么牌子,只要这工具他不讨厌就行,也并不抗拒工具的服务。不过一会儿又沉陷进去,时不时哼两声。
窗外微风吹拂,将那轻盈轻纱轻扬,里面声音朦胧,却也隐约知晓在做着什么事。李玄翊仿佛早已感知到什么,抬起眼眸与窗外的那双眼睛相对。
轻纱拂动,那双眼睛模糊不清,可还是被李玄翊轻易瞧见那幽邃暗沉的眼,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所有的举动。那眼神更为凉薄、冰冷,在这炎热的夏日简直宛如鬼魅一般紧紧盯着李玄翊,仿佛要将李玄翊撕成碎片。
然而面对如此的眼神,李玄翊面上笑容更深,甚至其中更有得意、傲慢的姿态。而沈砚此时已然在这榻上软成了烂泥一般,根本就未注意这些不易察觉的小事。
一旦从床榻上下来,没有继续进行那般的事情,沈砚整个人又与平时无异,是那种冷傲、薄情的姿态,所有人远远望着沈砚,都只觉得望尘莫及。即便是已然坐上龙椅许久的李昭睿,也有着如此的感觉。
坐上了这龙位已然过了些年岁,纵使沈砚整日都在他跟前,他也深觉与沈砚之间的那道鸿沟越来越明晰。因着现如今皇帝的身份,虽然大多事情上还是听沈砚的,可他还是不禁也摆起了皇帝的姿态,要求沈砚多在宁瑞宫与自己多待一会儿。
也好在最近这些时日有着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大多数时候,是沈砚坐在李昭睿的位置上看着那些奏折,李昭睿又有着机会多看沈砚两眼。也近乎可以这般说,沈砚几乎一整日都跟随在李昭睿身边。
可即便如此,李昭睿不知为何还是觉得不足够。他并不仅仅满足于此,他想要时时刻刻都瞧见沈砚,想要一睁眼、一转眸,就瞧见沈砚在自己身边。
就算沈砚不与他说什么,不与他做什么,他也愿意就这般瞧着沈砚,瞧一整天一整夜。
最近这种想法更甚,似乎是他因为觉察到了李玄翊与沈砚走得很近。
前些日子倘若因为要处理朝廷的事情,李玄翊忙碌几分,便没有时间总是来到沈砚跟前,可是这些时候,他总是等候在宁瑞宫或者明政殿外候着沈砚。
沈砚出去后他脸上便带着盈盈笑意,不知与沈砚说什么,两人便消失在李昭睿的视野中。
此时坐在龙座上的沈砚正在认真瞧着那些奏折,李昭睿便得到外头小太监的通传,说那李玄翊又在外等候了。
听闻此话,李昭睿不禁在心里冷笑,愈发认为就是那李玄翊不知羞耻地攀上了沈砚,才能够让沈砚兵权又重回他的手上。
真是不要脸的狐媚子。李昭睿想。正想着,那边的忽而喊道:“陛下。”
李昭睿连忙站起来到沈砚跟前去。
沈砚垂着眼眸,并未瞧李昭睿,那细密浓墨一般的眼睫轻垂,殷红的唇瓣张合,说出话来:“你为何要让这韩修文去干这件差事?”
谈及正事,李昭睿倒是格外认真的,不敢有半分分神,与沈砚说了自己的打算,“韩修文是个性子执拗的,辅佐高庄去做这事,自然能够在很多时候驳回高庄的决策,自然是事半功倍的,更何况他们二人还能够相互牵制、监督,也不让他们作出格大人事来。”
沈砚点了点头,并未说其他。
李昭睿安静候在沈砚身侧,沉静的目光瞧着沈砚的颈项。
天气炎热,沈砚身上穿着的衣服便极为轻薄,这白如玉的颈项也是展露几分。他的这份美貌总是这般赏心悦目,让人看上好些时候也不觉得腻烦,甚至越瞧,越觉得清美漂亮,宛如山涧一般清寒美丽。
李昭睿如此近距离盯着沈砚,在沈砚动作间,骤然觉察到一抹红色痕迹深埋在衣襟深处,像是被什么吮吸啃咬才残留如此。他怔然片刻,竟然无知无觉地就伸手过去,将那手指轻轻探入沈砚的衣襟抚摸那一抹吻痕。
沈砚抓住他的手,抬起眼眸看他,虽然没说什么,但其言语已然明晰。
李昭睿手指蜷了蜷,瞧见沈砚如此的面色,轻声说:“我瞧见你这里红了一块,是不是近些时日蚊虫较多,被叮咬致使?”
循着李昭睿的目光看去,沈砚瞧见了那被李玄翊那条狗啃出来的痕迹,又去看了看李昭睿,只见他面露疑惑担忧,看来他年纪小,尚未知晓这是什么东西,于是也只是与李昭睿说道:“无碍。”
他将李昭睿的手松开,又去瞧这些奏折去。
李昭睿的手暂未收回,手腕上还残留沈砚握过后残留下的温度。
因着已经发现这红痕所在,无论想要怎么忽视,却也忽视不了,更何况沈砚本就肤白,这一抹红更是刺眼、眩目。他无法不将注意力放在这红痕之上。
他就在这处站着,一动不动。
即便沈砚再如何认真处理着眼前这些,还是会注意到他,抬起眼眸又看他一眼,李昭睿却不知为何又在发呆,不知想着什么。
李昭睿又长了,前些年,李昭睿看起来还像个小孩一般,甚至当时还能坐在沈砚的臂弯里去折梅花。现如今已然长成了少年模样,脸上那点稚嫩之气又淡了许多,更显露出几分少年气的清俊,眉眼之间颇有几分他父皇的风采。
只是这小子性格还是有些沉郁,喜怒不形于色,已然完全有了皇帝的架势。
又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实在不早,也像是检查作业一般将这些东西看完了,他正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像是立即察觉沈砚的意图,李昭睿说道:“你今夜可否留在我这里?”
从李昭睿登基之后,沈砚很少留在李昭睿此处,除非当日的事情尚未解决,沈砚在此处待到很晚时间,两人才会抵足而眠。
一开始李昭睿刻意将事情弄的繁杂,让沈砚弄了半天,又深觉沈砚实在疲惫,还显得自己很蠢,便没有再用这般招数,那么让沈砚留在此处的理由便没有了。
他们近乎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同榻而眠,说出此话时,李昭睿近乎是不敢确认沈砚会答应此事的,没想到沈砚听闻后竟然点了点头。李昭睿心中一下子绽出喜悦,他来不及多问什么,原本那些由宫婢所做的事情,他又要亲自前去做去。
瞧见他离去的背影,沈砚稍有些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
自从觉着李玄翊这工具好用之后,他有些时候没找禾生,可是禾生的一些小玩意他又很喜欢,就换着找他们二人快活一下。
自从同意了李玄翊用他那玩意之后,李玄翊像是发疯了的狗一般很是喜欢做,总是要来沈砚跟前求爱。纵使沈砚本就是一个喜欢纵欲的人,却也实在支撑不住李玄翊这般索求。
这家伙不仅终日跑到他墨珰馆,还守着他上下班,也只有待在李昭睿这里才能清闲片刻,要不然又要被那发情了疯狗拉去操——平日里和禾生玩点小玩意,时间长了了他都有稍微的无力和虚脱之感。
更何况李玄翊这身强力壮、不知疲惫的人,他每次的时间又很长,沈砚已然出了几次,他还是精神满满,这般下来,当真是又爽快又虚脱。
被李玄翊缠着如此做,沈砚又觉得自己久违地有了肾虚的感觉……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躲着李玄翊那发情的疯狗。
也只有李昭睿这里安全一些,他不敢贸然进来。
本来他就想着要以什么理由在此处留下,没想到李昭睿直接提出来,真的是解了他燃眉之急。沈砚心中松了口气。
李玄翊那疯子简直就像是开关坏了一直动个不停的玩具一样,已然让沈砚招架不住。他深觉可不能再这么纵欲下去,要是哪天骤然晕倒,被太医院的人检查出是因为纵欲过度那可不好。
虽然他本来就名声一般,但他在这皇宫里好歹要有点脸面吧?
这般想着,就见那边的李昭睿喜滋滋地抱着被褥过来,又在那龙榻上重新铺好。
这个时候的李昭睿难得又有一些小孩子模样,是最为纯粹、灿烂的。登上皇位已然不爱笑的李昭睿,也只有此时才会在脸上流露出这般的表情。
他熟练地弄好这些东西,又让宫婢端上其他东西。
沈砚走上前去,李昭睿仰着头问道:“要沐浴吗?我让他们准备东西。”
最近天气实在炎热,一整日下来都在出汗,自然是沐浴之后在睡觉舒服一些,沈砚点了点头,李昭睿又兴致勃勃地吩咐宫婢去准备其他的东西和物件。
从沈砚答应李昭睿在此处留下后,李昭睿的面上一直都带着笑容,在等候的此刻,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也是一刻不停地瞧着沈砚。
不过一会儿,外面的太监前来说李玄翊求见。
听闻此话,李昭睿脸上那般的神色便消失不见,他冷了面色说道:“这么晚了,他还来求见做什么,就说已然安歇下来,让他回去吧。”太监低头说了一声是,就到外说话去了。
外面的李玄翊大抵听闻了这些话,心里很是不高兴,便随心所欲地在殿外喊道:“砚砚,我时刻都在等你,若是想要我,直接来找我就是。”
沈砚在心里想:那开荤的狗真的是疯了。
第219章 九千岁12
在李昭睿此处安心躺下后,沈砚还是不禁感叹,好在李昭睿此时年纪还小,也不至于像李玄翊那欲求不满的总是缠着他。总算能安稳睡上一觉,不用日日宣淫,躺下去时也只觉得浑身舒畅。
李昭睿也爬上床来,像之前那般不过是在沈砚身旁简单地躺下罢了。两人都沐浴过,用着同样香味的东西,此时他们的气息最为接近,仿佛两人经历过一场极为亲昵的相融。
只是躺下,沈砚便有了困意,李昭睿倒始终都没有,睁着眼睛看着已然快安睡过去的沈砚,一双眼睛里是那让人看不清楚的幽邃的眸光。他的视线落在沈砚如此美丽的面容上,用着自己的目光将沈砚各处都进行一番细致的描摹。
最后还是将视线落在沈砚的衣襟深处。因着天气炎热,以至于这般的安睡时穿在身上的东西过分轻薄,但凡沈砚随便动一番,衣料顺滑,就会展露出他雪白的肌肤。
倘若一开始李昭睿只是隐约瞧见他颈侧的红痕,此时所能够见到的便是在衣襟的更深之处有着斑驳的艳红。李昭睿凑近了几分,率先嗅闻到的,是属于沈砚身躯之上传递过来的冷香。
分明用着同样的东西,在与李昭睿近乎相同的气息中,沈砚身躯上的那抹冷香更具蛊惑之意。李昭睿明明想要再看清楚里面那些痕迹,可这味道扑面而来的此刻,他竟然先将自己的鼻尖凑近过去,几乎要将鼻尖埋入这柔软的布料当中,要抵触在他泛着馨香之气的肌肤上。也像是正在寻求乳汁的幼崽一般,将自己的脑袋埋入沈砚的胸膛当中。
大约是觉得热,沈砚动了一下,李昭睿才睁开眼睛要小心翼翼离开些许,可垂下眼来又能够瞧见在这衣襟里面的红痕。当真是斑驳、糜艳,让人瞧见了,也只觉得有些心惊。
李昭睿便伸出手来,将这衣襟轻微向两侧拨开,要仔细瞧瞧里面的光景。比起那眩目的白色,这刺眼红更让李昭睿惊愣。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痕迹有些陈旧、有些鲜丽,都是在不同时刻烙印在这肌肤之上。
他虽然年纪还小一些,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瞧见沈砚身躯上的此些痕迹,他不禁想到沈砚被压在身下被如此亲吻,留下这些引人遐想的痕迹。
他从未见过沈砚这张冷傲的脸上有着什么多余的神色,那么在那个时候,沈砚的面容上会出现什么样的神态呢?是隐忍着,只是皮肤泛红,只有实在承受不住时才会展露那种情动神态。还是根本就不加控制,直接呈现那般情动的神态来了?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又想起那李玄翊日日都跟随在沈砚身侧,还总是这般等待在外。先前便有着李玄翊喜欢沈砚的说法,难道是当真喜欢,并不是刻意监视?沈砚整日都跟随在他李昭睿的身边,是不是一旦沈砚回去,就不知与什么人在何处醉生梦死?还是与那李玄翊……
李昭睿悄无声息地将沈砚的衣襟整理好,心里思绪纷乱,勾起了两分无名之火。一分是年少的躯体已然开始有了情念之欲,另外一分是因着别人与沈砚亲近而有的妒火。
他也并未轻举妄动,将其重新弄好之后,揽住了沈砚的腰身,轻轻靠在他的怀里,不过却依旧没有闭上眼睛睡觉,这样一双眼睛依旧凝望沈砚的面容。不知时间到底如何,年少的李昭睿终于睡着了,还做了梦。
在梦里他代替了那个压在沈砚身上的人,看见了在自己身下沈砚的面容,听见了他似泣似求的声音。那一只莹白的手上的指骨泛着粉,平日里那样冷漠薄情、从未多看他一眼的眼睛,装盛了潋滟的水光看着他。
即便他怎么阻止、怎么求饶,他都不会将他放开……他恨不得沉醉在这梦中不愿醒来,却先比沈砚睁开眼睛,他觉察到了濡湿,还觉察到了躯体的变化。
在这炎热的时节,两人共枕本来就热一些,此时的沈砚更是身躯上覆上了一层薄汗,肌肤之上隐隐透出粉色,鬓发微湿、香汗淋漓。
李昭睿连忙从床榻上起来,并未落荒而逃,而是深处滚烫的手轻轻攥住沈砚的指尖。
当然同样处于梦境中的沈砚也不太好受。他梦见他自己被李玄翊操的实在不行了,就跑,跑了一会儿又被禾生操,他还在梦里惊讶说你不是太监吗,哪里知道禾生当即给他掏出一个工具也是操/他。他又跑,不知被谁扯住了脚踝,转头一看,竟然是李昭睿。就这样反反复复被弄,他又跑,再被抓住,转头一看是上个世界塞缪尔……
仿佛乱套了一般,也仿佛要彻底让他连那点小爱好给厌弃一般。最后所有所有抓住他脚踝、他身躯、他手臂的手缓缓不见了,他看见了属于司琸的脸。
这才大汗淋漓,惊惧地从梦中醒来。
轻纱拂动,微风凉爽,根本不见那些可怖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他身上出了很多汗,赤脚从床榻上下来,忽而听闻另外一侧有动静,转眸一看,是李昭睿还在那处作画。
看他的装束打扮,便知晓李昭睿已然上朝回来。
看来这些时日真的是和李玄翊弄得太过了,竟然睡到了这个时候。
李昭睿面上带着轻柔的笑,他说道:“你醒了。”他又是将他手中的画收拾起来,沈砚依旧对此不感兴趣,坐在了窗前在这吹了吹凉风,将身上的几分热意吹去。
李昭睿走上前来,对沈砚说道:“要不要叫宫婢前来,你出了好多汗。”他伸出手,在沈砚的颈侧轻微摩挲一瞬,因着做了那古怪的梦,被这般触碰一下,沈砚便警铃大作,身躯僵硬一瞬,又去认真李昭睿。
只见李昭睿面上神色淡然,很是平常,倒显得是他自己想多了。
不过现如今李昭睿已然进入青春期,也终有时候要明晰这种事情,看来以后不能总是和李昭睿睡觉,只是现在要躲一会儿李玄翊。看来要想个法子一个男人都碰不得了。沈砚下定决心,要清心寡欲,不再做那些事。
想完这些,沈砚只淡淡地说道:“叫她们进来吧。”
清心寡欲。
清心寡欲。
沈砚多次在心里如此告诫自己,当真让自己对那件事没有太大的欲望,最主要的还是身体好像虚弱得厉害,瞧见李玄翊那张脸,他也只觉得油腻,看见李玄翊脸上那种暗示一般的笑容,更是觉得油腻。
李玄翊终于得了机会凑近过来,与沈砚说道:“怎么的又一直都不理我了?难道我让你不高兴?”他说着此话,回忆这些时日到底做了什么会让沈砚不高兴。
沈砚此时依旧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想法,自从明政殿出来后,便要前往自己的墨珰馆。李玄翊安安静静跟随在身后,似是还在想缘由。
沈砚停了脚步,瞧见李玄翊好奇看来的目光,面无表情地与李玄翊说了一句:“不过是腻了而已。”李玄翊神色怔愣,呆愣地看着沈砚。
沈砚也忽而清楚自己为何对这般事提不精神来,不仅是身体真的要被李玄翊这种操法操坏了,更重要的还是腻了。前段时间因为腻了禾生,便和李玄翊混在一起,现下就是腻了李玄翊,只觉得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李玄翊油腻得很。
说出这句话时,眼前的李玄翊如遭雷劈一般呆愣在原地。
不知是不是巧合,李昭睿也恰好从明政殿走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听闻了他们说的话,李昭睿的面上出现一抹笑容,他只对着沈砚说道:“方才忘了与你说另外一件事。”说着,便自顾过来牵起沈砚的衣袖。
这依旧是小孩子姿态,倒是没有引起李玄翊的注意,只想着方才由沈砚说出来的那番话,见沈砚又被拉入明政殿当中去。瞧见一旁的禾生用着一副奇怪的眼神看他,李玄翊自然是心中更为烦恼。
前段日子他还势在必得地看着禾生,今日就轮到自己被烦腻。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还没有过太长的时间,竟然这么快就让沈砚烦腻,他总觉得禾生看自己的目光是挑衅,是嘲笑,不禁更是怒火中烧,对禾生说道:“少用这般眼神看着我,我才不会像你一般。”
听听他说的这番话,似乎做出什么事来似的。
禾生自然也没有搭理他,这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便不对付,更不会多说什么话。
说了那番话后,李玄翊当真开始使出浑身解数,要在沈砚面前施展自己的魅力。忽然禁欲的沈砚看着这出现在面前的李玄翊,也觉得像是普信男在挤出肌肉来展示自己的身躯,更是让沈砚一点趣味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性冷淡了。
正值这个夏日,泠州大旱,需要派遣官员前去赈灾。这理应不关沈砚的事,但他知晓主角苏怀瑾就是泠州人,便让李昭睿下了一道旨意,一同跟随过去。
朝廷的那些人听闻这消息,纷纷有着各种言论,这些年岁加之沈砚不断地让人传播谣言、煽风点火,他在朝廷和百姓心中的风评都不太好,要不然不维持这点坏风评,沈砚觉得自己这点反派值会降得更厉害。
只有在主角面前,反派值才是增加得又快又好的,他才起了要去泠州的念头。
这道旨意下来,沈砚又让顺安去找人说几句自己的坏话,这般的事情顺安干得多了,一开始虽有疑惑,还是照做,现如今沈砚一个眼神,顺安就知晓自己该去做什么。
没想到,不过一日,那些风言风语很快又被压了下去,一点没烧得起来。沈砚不禁心里疑惑,觉得那些人怎么不说自己的坏话了,在离去之前,却也要先向李昭睿告辞。
李昭睿对沈砚说道:“我将那李玄翊弄去了沙南,你且安心,他绝对不能跟随你一同过去。”听闻这话,沈砚打量了一下李昭睿。
原来这小子已然看出来最近李玄翊缠着他让他有些腻烦,还给他弄了这一招。
李昭睿又说:“我已然派朱斌横去处理灾情,倘若你想要去哪里玩去,你也可以清闲一些,不用多管其他。又或者你要在泠州做些什么,我给你一道圣旨,人人都会听你调遣。”
李昭睿说着这些,又说了其他一些他的安排。不过是出宫一趟,年少的李昭睿竟然将许多事情安排妥当,想想他只是跑去勾搭苏怀瑾去赚他的反派值,还真觉得有点浪费李昭睿这些东西。
最后李昭睿又以一副小孩子的姿态抱住沈砚的腰身,将脑袋埋在沈砚的肩上,他轻声说:“我等你回来。”
沈砚没有多说什么,只应答了一声:“嗯。”
李昭睿竟然已经长到了他的肩膀处了。长得真是快,以前尚且还能够瞧出李昭睿心中在想什么,但随着李昭睿逐渐长大,似乎也瞧不出李昭睿心中所想。
此时李昭睿柔和地说着话,安排了这些事情,依旧还是像是看不透他一般,让他所作所为都蒙在一层朦胧轻纱中看不清晰。
李昭睿在别人的面前,依旧是以沈砚马首是瞻,什么都听从他的、信服他的。只有沈砚知晓,李昭睿虽然确实如此听从他,可是这李昭睿,还当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早就有人给沈砚收拾了东西,所以完全不用等待,便可直接乘马车出了宫城。
要出发时,原本早已经清心寡欲的沈砚忽而想起什么,轻咳了一声看向禾生。只是一个眼神,禾生便知晓沈砚需要什么。
其余人都停留片刻,禾生前去摸珰馆取东西过来,不多时,禾生回来了,爬上了马车。
沈砚本想着要去泠州好些时日,就算再清心寡欲也难免会有想要的时候,便让禾生随意拿两个过来,没想到禾生直接抱了一个匣子过来,当即打开放在沈砚跟前,与沈砚说道:“不知干爹想要哪个,仔细回忆了干爹那时的模样,便挑选了干爹较为喜爱的都带来了。”
看着眼前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大白天地看着,沈砚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伸出手默默将匣子盖上了,也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第220章 九千岁13
确实越往泠州而去,便越觉得炎热。也不知李昭睿哪里来的本事,总是千里送冰过来,要给沈砚舒爽一些。沈砚听闻反派值零零碎碎又涨了一些,大抵是李昭睿此事所致使。
随后他又听了些闲言碎语,说李昭睿分明是将沈砚当作宠妃来对待,这一次要说沈砚就不是宦官弄权,而是魅惑君上。
而且还听说正是因为这事,朝廷那些官员纷纷上奏要让皇帝在后宫充盈一些嫔妃。哪里知道李昭睿大发雷霆,一下子变得暴虐无情得很,吓得众人瑟瑟发抖不敢言,他们一想,觉得就是沈砚将皇帝养成这个样子,又更厌恨起沈砚来了。
听闻这些。沈砚直接笑出了声。
一旁的顺安伺候着,给沈砚切好了西瓜端上来,瞧见沈砚面上带着如此的笑容,便不禁问道:“干爹这是因何发笑呢。”
想起不久前与沈砚说了什么,又立即义愤填膺地说道:“干爹别听那些话,我们干爹到底是怎么样的好人,和干爹相处过的自然知晓,那些危言耸听的、听风就是雨的,哪里知晓干爹有多好。”说着就将西瓜端到沈砚跟前来。
沈砚在这个世界被伺候惯了,又加之天气炎热,连手都懒得抬,一旁的禾生便戳了一块,递到了沈砚的唇边,沈砚轻微张开嘴吃了。瞧见顺安一脸狗腿样又在拍马屁,便问他道:“那你说说,我有什么好的。”
说到这个,顺安像是来劲似的立即说道:“要说有什么好的,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别的人都不像干爹这般,对下人这般好,别的人大抵还会动怒,对下人动辄打骂,干爹可不会如此。别的人都说是您教坏了小皇帝,可那些又怎么知晓,干爹您可从未干涉小皇今日该学什么、明日该学什么,甚至还亲自检查小皇帝的课业。在御前伺候的,都知晓干爹就是个天仙似的人呢。那些迂腐的老头子们,一辈子也只能嚼一嚼舌根了。”
怪不得那么多昏君呢,这些奉承的话听起来就是好听。
沈砚伸出手拍了拍顺安的脑袋,像是奖励一般,对他说道:“另外一半你自己端去吃了吧。省得你说的嘴皮子都干成这样子。”
顺安立即眉开眼笑,连忙又叩首两下,倘若不是沈砚不允许,他可能要抱着沈砚的腿蹭两下。
真的太喜欢狗腿子了,沈砚在心里想,只是这个狗腿子不够帅,要是下个世界能够有一个帅气的狗腿子就好了……这般想着,将顺安赶下去,因为赶路疲乏,沈砚吃了一会儿瓜便有些困乏。
禾生在一旁给他扇扇子,一边扇一边说道:“若干爹觉得困乏,此时可以小憩一会儿。”
沈砚点了点头,往后面靠去,在这一股禾生扇来的徐徐凉风之下便有些昏昏欲睡。
此时他昏昏沉沉地想着如何去见苏怀瑾的事情,意识昏沉一些,睡颜恬静。禾生在一旁给他扇着风,瞧见他轻纱一般的衣襟被这一股风吹得凌乱几分,更是将其细腻润滑的胸膛展露出来,隐约见更是有两抹红轻纱之下朦胧。
又见沈砚青丝披散,鬓发微乱,清丽漂亮的面容上泛着一点点红,唇瓣也因着吃了瓜而鲜亮红润。美人卧榻,实在是一幅移不开眼的美景。
沈砚醒来时,依旧感觉凉风徐徐,睁开眼一看,原来是禾生还在一旁扇着。大抵是觉得热,禾生微微卷了袖子,将他那精壮有力的小臂展露出来。难以想象,那个原先还显得瘦弱的小太监,竟然长成这副模样。
本来说这禾生总是在他跟前伺候,也不怎么做力气活,怎么还有着这样一副身躯?沈砚不禁有些唏嘘起来,原先他也格外在意自己的身材,总是去锻炼让其覆盖上一层漂亮美丽的薄肌,但停留的世界多了,又加之各种身份、地位、生活背景都让他好吃懒做,这些世界下来,他的身躯上基本覆盖的就是一层软肉,看起来纤瘦美丽,其实一摸上去,柔软得很。
仿佛察觉沈砚的目光似的,禾生缓缓抬起眼眸来。沈砚说他:“累了就不用扇了。”
禾生说:“不觉得累。”
这本就是一个性子执拗的,沈砚也劝解不了他什么,听他这么一说,沈砚不再说其他,而是缓缓坐起身来。睡得骨头有些疏懒,若不是禾生一手托着他的背,他当真有些起不来了。
他瞧了瞧窗外的阳光,只见已然有些夕晖,这时候也不会觉得过分炎热,是时候出门去见见苏怀瑾。方才睡了一觉,浑身又冒了汗,倒也没时间做些什么,只是让禾生给他换了衣服。
禾生鞍前马后,给沈砚脱了衣,将那微微泛着水意的肌肤缓缓从这纱衣下展露出来,又见各种艳红清晰瞧见,属于沈砚身上那股香味在此种距离也是格外明晰。
沈砚隐约感知禾生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身上,垂眸看见禾生正半跪着给他系腰带,倘若不是已经穿上裤子,又是一个低头即食的角度。
傍晚的风微凉,早已驱散了沈砚心中的几分烦躁之意,他心情也是格外轻快,便伸出手来轻轻揽住了禾生的后脑,让他贴近自己的腹部,他感知禾生的呼吸停止了,那灼热的呼吸总算没有洒在他的腰腹上。
禾生从他腹部微微抬起头来,那一双依旧如此明亮的狗眼从下面看着沈砚。
沈砚只是拍了拍禾生的脑袋,柔和地对他说了一声:“好狗狗。”这一双眼睛便更为明亮,他始终死板的面容也缓缓出现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沈砚穿戴整齐,带着禾生出了门去。
他们来到泠州,和朱斌横住的都是泠州的官衙。朱大人一来到泠州便马不停蹄赈灾去,一日都不见踪影,不像沈砚还在这官衙当中休息了一会儿。别的人都知晓朱大人是赈灾的大人,却又不知这个长得如此美貌,看起来位高权重的人是做什么的。
又见他身边的人更是对他恭顺有礼,对他很是看重,他们更是猜测纷纷,以为是什么皇亲国戚。
此次沈砚从里面出来,他们更是纷纷用着一种好奇目光打量着沈砚,正巧遇见朱斌横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两人一个对面,沈砚便听闻了增加了零点五的反派值,看来这位大人今日受了很多苦,心理不平衡着他这里享清福呢。
知晓他能够给自己加点反派值,他自然要到这位大人跟前讨嫌,便忽而喊了一声:“朱大人。”因着这一声喊,朱斌横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即便不太情愿,还是给沈砚行了礼。
沈砚走到他的跟前去,瞧了瞧现在朱斌横的模样,才出去一日,就晒得灰头土脸的,很是狼狈。沈砚笑了笑说道:“朱大人快喝些水去吧,瞧着模样都要晒成人干了。”
这一波反派值拉得不错,当即反派值又零零碎碎涨了,大抵是周围的人瞧见他这番作为,还有朱斌横对他的几分不满,但还是涨得太少,还得去主角的跟前去才行。
调戏完朱大人,沈砚出了官衙,外头顺安已经在等待了。
先前小憩之前,沈砚便派顺安去打探苏怀瑾的消息,还让他在外早早就备了马车,此时他就在那处,想来已经有了消息。
沈砚刚走过去,顺安就说道:“干爹,您让我办的事我都办妥了。”沈砚上了马车,这马车倒稍微狭小一些,顺安就不进来,就在外头探着个脑袋和沈砚说。
苏怀瑾平日就是写字卖画,还会去学塾当中帮助老先生教导年轻的学子们,以这些来维持生计。
今日他也是如此,不过因着最近干旱严重,他还会每日从学塾里出来后便到观音庙里为泠州百姓祈福!确实是一个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的人。现在时机正好,沈砚便让他们带自己前去观音庙。
即便是在傍晚,伶州还是有着几分燥热,有时那吹拂而来的风竟然还带着几分热意。
沈砚便轻轻撩开窗布看了一眼,便见了现如今泠州的样貌。虽不至于满目枯黄,却也隐约能够瞧见植株萎靡干枯,马车缓缓穿梭在这道路上,也缓缓路过百姓们的田地,里面没有半分茵绿,土地也已然干涸得皲裂。夕阳悬挂在高空,却也觉得分外刺眼,那几分热度烘烤着肌肤,让人还是有着几分难耐。
泠州最大的河流泠阳河干枯之后,已然没有了另外的水源来灌溉农田,天降大旱,农田干枯,颗粒无收,难民无数。原著中并未详细讲述这场大旱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只是从苏怀瑾的视角简单提起以前的事情。
一阵热风拂面而来,带来一点点尘土,大抵是察觉这件事,禾生便伸出手来帮沈砚将这窗布重新拉好。沈砚没说什么,只是重新靠在里面,等待抵达目的地。
刚到了地方,顺安便掀开布帘让沈砚下马车,沈砚率先看见一道背影,挺拔如青松,身上还有着些许刚正儒雅的气息,让沈砚只是瞧见这一抹背影就被吸引了目光。
仿佛注意到沈砚的视线,顺安对沈砚说道;“干爹,那就是苏怀瑾。”他又是下意识喊出这称呼。想着此处已然有着别人所在,沈砚便看了顺安一眼,以作告诫。
顺安察觉了沈砚的目光,立即闭上嘴巴,又改口说道:“公子。”他如今前来并未使用自己真正的身份,而是化名宴深,让别人都称呼他为公子。听闻顺安这般改口,沈砚说道:“还是禾生省心一些。”
即便禾生已然在沈砚身边很长的一段时间,顺安很多时候还是不喜欢禾生的,此时正是沈砚夸赞了禾生这一句,又见他面容上出现那等神态了。沈砚只觉得分外好笑,不再说什么,此下禾生前来搀扶他,要带他下马车,被沈砚伸手拂开。
沈砚下了马车后,还对他们说道:“你们不用跟随我进去,在此处等我就好。”两人大抵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是沈砚已然这般说了,便只能让沈砚自行前去。
到傍晚时分,香客渐渐散了些许,只留有寥寥几人还在此处,一眼望去,也只见到几人从这台阶上下来,几乎没有什么人还要往上面而去。
一旦到了傍晚时分,夕阳沉落,似乎连时间都过得快上一些,方才沈砚还披着落日余晖前来,不多时一片昏黑朦胧便已然覆盖上沈砚的身躯,庙里也渐渐点燃了烛火。他身披着烛火朦胧,缓缓跟随在苏怀瑾身后。
苏怀瑾照例在这观音庙里上香祈福,对着观音像虔诚叩拜,只希望能够降下甘霖解人民困苦,忽而感知身边多了一个人。他也没时间多看几分,只先将自己的叩首完成,抬起头来侧眸一看时,瞧见对方半张面颜当真是让他愣神片刻。
他看了看眼前的人,又转眸看了看一旁的观音像,深觉倘若观音降世,应当会长着如此的相貌。
大抵他的视线实在是太过明显,让眼前的此人察觉了,便有些困惑地瞧着他。方才此人微微阖着眼,便觉得分外美丽,此时这一双眼睁开看过来,更是让人觉得很是惊艳。
他的眼睛狭长几分,看起来不似一般的眼睛,兼具几分冷意,如白雪覆冷梅,颇有几分出尘脱世之感。方才苏怀瑾便有些出神,此时凝望这双眼睛更是让他半晌没能回神过来。
他们便如此沉默地互相凝望一些时候,又见这长得不似平常凡人的公子眨了一下眼睛,苏怀瑾才宛若如梦初醒一般回神过来,如此没有礼貌地盯着人家看,确实很不礼貌,他不禁红了脸,真诚地说道:“公子长得不似凡人,方才转眸一瞧,竟然以为是菩萨降世,便有些愣神,还望不要见怪。”
为了让此时的自己和真实的身份形成反差,此时与苏怀瑾的第一次见面,沈砚在自己的面上带了一点淡淡的笑容,显得格外亲和,对苏怀瑾说了一声:“无碍。”
他并未着急离去,因着他还未向眼前的观音叩拜,苏怀瑾似乎意识到什么,明明沈砚有着自己的位置,他却好像觉得阻挡了沈砚一般,往旁边退去,看着沈砚对着观音像叩拜。
沈砚还以为苏怀瑾拜完之后已经回去了,哪里想,一转头就瞧见苏怀瑾还站在那处。
察觉沈砚的目光,苏怀瑾脸上不禁出现几分有些腼腆的笑容。距离苏怀瑾科举入朝还有四年,现如今的苏怀瑾也还年幼,只比李昭睿大了两岁而已,心思还是格外单纯、天真的。
他笑容腼腆,对沈砚说道:“天色已晚,最近因为灾情,流寇四起,我见公子衣着不凡,不免有些担心,想要随着公子一同下去。”
他那真挚的眼睛看着沈砚,似乎在传达自己真的没有任何的恶意。面对他如此的眼神,沈砚说:“好。”
瞧着苏怀瑾脸上的神态,便知晓他其实也是有点惊讶沈砚能够这么快就答应自己,脸上先是惊喜的神情,接着他的脸上也出现了温和而又灿烂的笑容。
两人沿着台阶走下去,此时山麓已经昏黑,庙里的烛火朦胧,沈砚的面颜在这烛火当中显得更是朦胧不清,苏怀瑾总是要时不时看沈砚一眼,以确保身边的这个人当真是人,而不是什么山林中的精怪忽然出现在此。
他自知自己这番举动确实很没礼貌,却又控制不住要看上两眼,这样频繁的目光自然也会引起注意,瞧见沈砚又看过来的目光是,他又有些羞赧,红了面容要对他再次道歉,还没说话时,却得到一抹浅淡而又温和的笑容。
烛火融融,这般美丽的人面上带着如此的笑,只叫人又是看呆了,不知该说些什么。走到了下面有一辆马车在此处等候,沈砚身上的装扮本就不凡,苏怀瑾对此也不见怪,沈砚在踏上马车时,还对苏怀瑾说了一声:“多谢护送。”
苏怀瑾点了点头,正要说点什么,却见沈砚已经钻入马车,不见了踪影。前面那个男人瞧见他,眼神有些幽邃,也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很是骇人。
他见过那些可怕的流寇到底长什么模样,他们的手中沾染无数鲜血,眉眼之间更是凶戾非常,这个如此看着他的男人便是有着这般的气质和神态,像是在那貌美公子身边一直守候着恶犬,要让人完全不敢接近。
苏怀瑾站在此处,瞧见那马车远远地下了山麓,看见马车渐渐隐匿黑暗当中,周围风声萧瑟,总算带了一些凉意,却又干燥得很。
苏怀瑾眨了眨眼睛,才又慢悠悠回到自己的那间清贫的屋子里去。脑海中时常想起那张美丽的面容,在那昏黑之际显得如此恍惚,当真让人怀疑是不是什么仙人、菩萨降临,要不然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呢。
苏怀瑾想着个人,不知为何,竟然就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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