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里恶魔和人类, 所有员工士气高涨。
教廷却完全相反。
越来越多的神职人员受到玛门力量的影响，被自身的欲念掌控，变得比过去还要不正常。
相对正常的那部分神职人员开始对教廷的说法有所怀疑。
他们真的是被大恶魔玛门影响了吗？
不是他们本身就是邪恶的存在吗？
尤其是去小镇的那个驱魔师, 大肆跟其他神职人员宣扬，教廷说的那个恶魔根本就不害怕圣水和恶魔困阵, 坚持说自己才是天使。
普通人类读不出他人身上的能量气息，只能根据外在气质推断。私底下他们讨论时, 那个驱魔师和小镇神父一直说那个自称是加百列的女天使, 眼睛正常的不是黑色的，并且有一股圣洁悲悯的气质。
更别说自称是加百列天使的那个恶魔三句话不离开上帝，恶魔会这样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教廷高层是被所谓的先知蒙蔽了，甚至……教廷高层跟先知本身就是一体的，蒙蔽了包括他们在内的许许多多神职人员和信徒。
这个最终的推断他们谁都没敢说出去, 因为太过可怕。他们哪怕是想都只敢想一下, 然后立刻切断自己的念头。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岂不是被带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稍微正常的那部分神职人员越看不正常的那些神职人员越不顺眼。
不管哪种推断是真的, 哪怕他们是真的受到了玛门气息的影响，那同样是受影响, 为什么自己没事？为什么自己以及部分正常的同事没有问题, 那些人就控制不住自己呢。
肯定还是那部分人本身就有问题！
唐灵虽然身在地狱，但是她早就知道教廷会开始分裂。
当初她特意挑选部分神职人员攻击, 而不是同时影响所有神职人员就是为了这个。
左手拉拢，右手分裂。
左手褒奖，右手贬低。
这就是一直以来，天堂和教廷对女巫和女人做的事。
她不过是有样学样, 一比一还回去。
地狱里的恶魔们在聚会结束后，全部被唐灵派到了人间, 按部就班开始工作。
阿撒兹勒在唐灵的要求下继续回到小镇假装成善良的天使拉斐尔，为小镇居民已经越来越多慕名而来的信徒讲经。
玛门再次被唐灵要求在地狱里守家，不管玛门怎么说，唐灵都不同意他出去一步。
唐灵回到公司跟姐姐们商讨捕捉天使的计划，却突然接到了死神熊川的联络信息。
她立刻去往熊川的所在地。
获得了自由的死神熊川正躺在星国一间公寓里刷手机短视频，旁边一台正开机的电脑，界面是两个小时前的一局游戏结算画面。
熊川看到唐灵出现后，摇了摇自己的手机说：“这东西真的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我一开始看就无法停下来。”
“你找我，是让我来看你刷短视频的吗？”
“当然不是！”
熊川拿起手边的一张胡乱记录的纸说：“我发现了很重要的情报，这才想到了联系你。这些是最近这片区域的人类死亡名单。人类不正常死亡数量突然暴涨！”
“你已经不是死神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算不是死神了，我也能感知到人类的死亡啊！不光是死亡人数变多了，还有越来越多的人类开始变得虚弱，生机消失，像是随时有可能死去。你出去走一圈就知道了，外面的人类特别奇怪。就连给我送披萨的外卖员都似乎染上了什么重病，所以我没忍住联系了你。”
唐灵一听他这么说，立刻跑到街道上调查。
大部分人都很正常过着自己的生活，不过小部分人似乎感染了流感，咳嗽个不停。
街道上的人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特殊情况，只以为今年最近患上流感的人比较多。
唐灵在许多人类中快速附身，根据患病之人的记忆倒推，一路推到了最初患病的人身上，发现最初患病的那些人已经死掉了。
从发病到死亡，只有短短几天。
只不过最初患病的那些人是街头的流浪汉，经常使用违禁品，死亡率本就高，原本就不会引起什么注意，所以至今未被人类察觉。
对于地狱里的堕天使恶魔或者她们女巫来说，天启意味着战争，意味着最后的决战。
可对人类来说，天启前的那些征兆，已经能够害得人类大量死亡，算得上是末日降临了。
于人类而言，天启开始了。
唐灵立刻回到熊川的公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熊川正吃着外卖员送来的食物，嘴里含糊不清：“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野心，只想偷懒。可我知道人类一代代创造出如今的生活有多不容易。不是所有非人类生物都希望大决战来临的。”
“更何况……我成为死神后累死累活一天休息都没有过，干了那么那么多年。后来又被你关在墙里那么多年！我，我好不容易过几天轻松闲适的好日子，怎么能眼看着这种好生活消失！”
唐灵：“好吧。那我争取让你的好日子继续维持下去。再感应到有什么特殊情况，记得随时联络我！”
回到公司的唐灵，立刻在公司的后台给全体员工发消息。
世界各地正在干活的女孩们和恶魔们感受到了手腕的震动，同时抬起手腕查看消息。
唐灵给员工们说了刚得到的情报，要求地狱所有员工，及时查看所在地周围的情况，看看这种不知名的传染病，究竟传染了多少人，蔓延到了什么程度。
公司里的那部分员工则根据恶魔们陆续发回来的消息，迅速画出了传播的路径和范围。
看来这种不知名病毒已经扩散到了很多地方，甚至还有往其他国家蔓延的趋势。
了解人性的唐灵知道这种扩散只能尽可能降低影响，但是绝对不可能成功阻止。
更何况就算人类反人性积极配合，天使们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扩散下去。
唐灵再次发布了群体通知，要求所有人类员工上报名单，把自己想要保护的家人记录下来，她要把这些人提前送进地狱保护起来。
必须要让员工们没有后顾之忧地干活才行。
这些人类员工普遍都是没有什么牵挂寄托的，所以报上来的名单数量并不算多。在她们与家人沟通后，有一部分人愿意暂时去往地狱生活一段时间，有一部分不愿意去往所谓的地狱，觉得她们疯了，直到把这些人送进地狱，这些人才相信。
在员工的家人迁移完成后，全体员工回到公司，听唐灵下一步的安排。
唐灵正在和女巫姐姐们商讨接下来的行动。
瑞金娜：“反正你之前也说要抓天使，现在把散播疾病的天使抓住不更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抓天使一定会引来天堂对地狱的攻击，我们必须动作极快，迅速杀掉天使取走天使的荣光才行。更别说地狱里还有玛门，他要是知道我抓天使是能够吸收天使的能量，没准还会为了能量掉头对付我。所以，我得把玛门也拉上。”
现在绝对没有时间搞什么地狱里的内战。为了更好地得到天使的能量，增强己方力量，削弱敌方力量。必要时候让渡一点能量，也没有关系。
唐灵迅速下地狱去找玛门。
玛门一听唐灵找自己谈合作，立刻意识到唐灵肯定是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于是端起了派头。
“前脚才把我按在地上摩擦，后脚来找我谈合作。唐灵，你比我想的还要狠。”
“这就算狠了？是你见识太少了。”
“你求别人办事都是这种态度吗？”
“玛门啊玛门，你还真是不长记性。接二连三吃瘪，还能把自己放在合作者的地位上。你这种自信真的是能看出来你的出身是天使，这种不要脸跟天堂一脉相承。”
唐灵脸上的嘲弄太过明显，玛门心里更憋屈了。可是又因为实力有所削减，唐灵比他强大，他目前打不过唐灵，所以只能隐忍不发，脸上的表情憋得异常扭曲。
唐灵看到后立刻说道：“你不是想提升实力吗，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个。互利互惠的合作，愿不愿意全看你自己。”
玛门一听能提升能量，迅速换了一副表情，有些谄媚地说着：“这怎么不早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唐灵拿出早就拟定好的契约，上面写着二三五的分成比例，以及一大堆对玛门的限制，稍有违背就会收回能量。
契约写着一起行动的恶魔和人类可以拿二成，人类暂时无法使用能量可以预存在地狱记录下来。玛门拿三成，唐灵拿五成。
“凭什么你拿五成那么多？”
唐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是在问他怎么能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你想提升能量，我给了你方案。同不同意随你。”
玛门察觉到唐灵最狠的地方是她总能找到对方最想要最拒绝不了的东西，然后用这种东西谈更利于她自己的合作。
哪怕这次他没被封印，能够看到所有事情，知道所有对他的限制，可依然无法拒绝这种契约。毕竟能多一点是一点，力量这种东西谁会嫌多。
重利之下，怎么会有人不动心。
如果是他，他绝对不舍得让五分利出来，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所有能拿的都拿到自己手里。
玛门检查合同没有问题，签完合同后问道：“接下来呢？你想让我做什么？”
唐灵通知恶魔把阿撒兹勒叫回地狱，阿撒兹勒的手里还拿着小镇居民献上的牛羊。
他将牛羊扔给厨子琼斯后冷漠地说：“我的忍耐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
唐灵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那就把底线再降低点，现在人手不足，我一定尽快找到更多人手。”
“你，尽快！”
唐灵带着玛门来到人间，女巫们早就按照唐灵的嘱托分好了队伍，准备好了圣油。
玛门拿起一瓶圣油，有些疑惑地问：“圣油？我们不是去想办法搞能量吗？为什么要准备这种东西？难道我们要去找天使弄能量吗？”
“没错。”唐灵给了他个肯定的眼神，“你可算出息一次，猜对了，我们此行就是去捉天使的。”
玛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可不去。你是疯了吧，去抓天使？你是没见过天堂之怒吧。”
他想的搞能量，是从人类身上搞，可不是从天使身上。
“再说，天使的能量，我们也不能吸收啊……”玛门的话戛然而止，“你，你抓该隐是为了这个？”
他就说唐灵没事儿抓什么该隐，还害得自己背锅，合着老早就计划好了，要把天使抓来吸收。
这可真不愧是女巫，丧心病狂的程度比莉莉丝有过之而不及。
“不行！我坚决不干！你们是没见过米迦勒。如果米迦勒生气了……”
唐灵一个响指，合同凭空出现，“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合同上有一条，双方都必须参与行动，否则不参与行动的一方能量要全部归为另一方所有。”
玛门一口白牙都要咬碎了。他当时确实是看到了这一条了，他还觉得这条挺不错的呢，能够让唐灵也参与，省得她屁都不干，白得了五分的分成。
合着这一条是针对自己的？唐灵为了把自己骗进去，不惜设置对她有威胁的合同条款。这种对自己这么狠的操作他还真干不出来，他没有这种勇气。
“你到底是谁的孩子？”
“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我妈妈从来不用有这种疑问，因为所有的女巫都肯定是她的孩子。这让我想到了你的父亲。或许在最开始他就该一直创造天使，而不该创造出能够孕育生命的我的母亲。试图完全掌控别人孕育出的生命，这才是傲慢到了极致。”
所有人类的母亲夏娃，当年就是那样一无所知，信任着神明，又让子子孙孙跟着她信任着神明，遵循上帝设立的所有规矩。
明明是夏娃以及夏娃的孩子，一代代痛苦煎熬中生下的孩子。结果一出生就成了上帝的子民。无比虔诚、全心全意信仰着上帝，遵循上帝的所有的规训而不是孕育他们的母亲。
唐灵能想到，当初上帝在自己母亲身上有多挫败，一定就在夏娃以及夏娃的后代身上体会到了多少成就感。
玛门听到唐灵谈论自己的父亲有些紧张，“你，你这么说怎么敢的？”
“谨小慎微没有错，不过要看情况。我过去从来没这么说过。过去我们女巫一直避免谈论天使和上帝，以免引起天堂的注意。因为那时候还没有陷入绝境，我们有徐徐图之的时机。”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在我们的隐忍之下，机会已经被我们创造出来了，我们有了越来越多利益一致的帮凶。现在天启来临，世界都要毁灭了，我说他两句怎么了？”
“倒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谨小慎微攒着那点财宝，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从来不敢惹怒你的父亲，不敢惹怒比你强大的兄弟，只敢欺负欺负比自己弱小的恶魔。你怎么跟部分人类男性一个德行。”
玛门在唐灵的算计刺激之下，激起了几分斗志。就算没斗志也没用，契约已经成立，总不能自己剩下那么多能量全部便宜了唐灵。
对付天使这种事，只要是动手了，他就得尽全力，因为一旦参与，大天使们可不会管他出了几分力，是否被逼无奈。
不管是什么理由失败后都逃不过一个死。
玛门强挺着说道：“行了，快告诉我吧，需要我做什么。”
某地正在传播病毒的小天使，突然察觉到了女巫的气息。
女巫在天堂追杀名单的最前头，比恶魔甚至玛门都要高出一个等级。
小天使立刻上前追查，发现是一个废弃工厂里的三个普通女孩，在根据手机上的女巫仪式通灵，奇怪的是复杂的仪式居然是正确的。
难道女巫又开始散播她们的巫术了吗？
为什么教廷没有发现网上有正确的女巫仪式，明明他们已经告诉教廷严查这些消息了。
小天使走到三个女孩身边，想要查出来她们是从哪里获取的信息，让教廷立刻将这种消息封锁。
结果刚走到三个女孩身边，外围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小天使刚想跑，发现自己已经被燃烧的圣油圈包围。
圣油圈中唐灵和玛门突然出现，同时给天使带上早准备好的隔绝力量的手环，压制着天使回到地狱。
恶魔与女巫在下一秒现身，扑灭了燃烧的圣火，清理可疑的痕迹，迅速带着三个女孩消失。
空荡荡的厂房里，从小天使靠近，再到毫无痕迹只有三秒钟。
地狱里，唐灵和玛门将小天使带到关押该隐的房间，用天使匕首将小天使的荣光取出，送进了该隐的身体。
强大的神圣荣光，让罪恶的该隐惨叫不停，整个地狱里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该隐罪孽深重，天使的荣光很快转变成了灰色。唐灵立刻掏出死神的匕首分割该隐的灵魂。动作快迅速，全程连交流都没有一句。
分出的灵魂，唐灵按照比例切割，当场交给玛门、众恶魔以及自己吸收，人类的那份被唐灵存了起来，等人类女孩们成为恶魔再交给她们。
天使的能量不是普通人类可比，参与行动的恶魔只是一次任务，实力就得到了质一般的飞跃。富贵险中求，剩下的有上进心的恶魔见此纷纷申请下一次交易。
牢房里只剩下精疲力竭的该隐和失去荣光的小天使。
吸收完能量的唐灵，看到旁边的小天使惊讶极了，“不是说没了荣光天使会死吗？他怎么还活着？”
玛门也很惊讶，毕竟他从来没看到天使的荣光被夺走，除了变态的唐灵，一般恶魔干不出来这种事。
小天使虚弱地倒在地上，意识到自己来到地狱老巢后吓得一直往后退，退到了山洞的角落里。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自己还活着。对于他来说，荣光没了还不如死了呢，难道他以后一直都是个普通人类了吗？
这才短短几秒钟啊！
这是发生了什么！
玛门：“这只天使我们怎么处理？”
唐灵思索片刻回道：“先关着。等天使发现后接他吧。反正越来越多的天使失联后，天使早晚会弄清怎么回事。”
唐灵团队的动作快准狠，从下钩子钓鱼到补充完能量，不过才一分钟时间，其中耗费时间最长的还是该隐转化天使荣光的过程。
唐灵和玛门还有恶魔匆匆回到人间，展开下一次对天使的诱捕。
被关在地狱里的小天使，被好心的莱特收留，带回了自己的ῳ*Ɩ 房子。
小天使跟着莱特回到他家，看到了他房间里到处都是空零食袋和未被清理的碗盘，一身白袍早就遍布油渍，袖口发黑。
小天使看到房间里的状况后万分嫌恶地问：“你这怎么，你怎么……”怎么被屎泼过一次，就变得这样邋遢不整洁了！难不成人类低级排泄物是泼进他脑袋里了吗！
莱特看到其他的小天使特别开心，毕竟在地狱里只有他一只天使，剩下的全是恶魔。
恶魔们厌恶天使，怕圣光出现自己会受伤，再加上哪怕是地狱里最蠢笨的恶魔都嫌弃小天使莱特的智商。
三个当初的大天使更不会搭理他了。
他在地狱里这么久，就有一只负责统管地狱后勤工作的恶魔文姗不忙时愿意搭理他，跟他说几句。
无人理会的苦闷，他只能通过沉迷游戏消解。以及游戏实在太好玩了，他一直在打自己过不去的关卡，最近确实是没怎么管理自己的外形。
莱特使用自己的天使之力，将自己和房间清理干净。
被抽走荣光的小天使很快察觉到异常，他本能地对莱特发出的圣光感到反感。
“你……为什么你发出的力量让我如此不舒服！”
莱特一听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思索片刻，最后还是展开了自己的一双翅膀。原来纯白的羽翼已经变成了漆黑一片。
“我好像……堕落了。”
莱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是因为沉迷打游戏还是因为给唐灵提供了荣光。总之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的翅膀开始变黑，最后一点点染成了全黑。
被取走荣光的天使，对莱特的行为十分不耻：“你这根本就不是好像啊！你这就是堕落了！你看看你自己的翅膀，如此的丑陋！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莱特先前的颓废不注重形象，跟翅膀变黑也有关系。这件事一度让他情绪崩溃，无法接受自己。
地狱开联欢会时，他还不知道天使没了荣光还能活着，他当时找到唐灵想要交出全部的荣光然后去死。
唐灵只问了他一句话，就让他犹豫了。
“你最近一直在看的那个动画片，你是一丁点都不好奇大结局？”
莱特：……
有点想死，要不再活活看看.jpg
他想跟这只新来的天使说，其实唐灵也没有天堂以为的那样邪恶，但他知道这只天使不会相信，因为自己当初就不信。
在地狱里的这段时间，他看到了好多与天堂固有的思维模式完全相反的事。这让他自己想了许多东西。
比如天使们散播病毒这件事，他就觉得不太好，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好。因为他也知道人类肉身的死亡并不是真正的结束。他就像其他恶魔嫌弃的那样，只有了一点点变化，但不多。
莱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被唐灵抓回地狱，夺走荣光却活下来的兄弟。
“要不，要不我教你打游戏吧。”
第 72 章
小天使听到莱特说要教他打游戏, 气得胸闷气短，差点昏厥过去。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后，小天使更生气了。
这种病弱的感觉是人类才有的！
他竟然沦落到跟人类没有区别了！
小天使刚想斥责莱特, 骂他堕落，骂他背叛天堂, 骂他不在乎自己这个天使兄弟，不在乎自己的荣光被剥夺差点死掉, 不在乎自己被恶魔头子撒旦女巫唐灵囚禁在地狱里。居然还有什么心情教他打游戏？
可还没等说呢, 小天使鼻头耸动闻到了一股侵略性极强的香味。
“咕噜……”
小天使的肚子响了。
莱特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说道：“开饭了！早上食堂的预告说，中午食堂有我最喜欢的油焖大虾还有香煎小羊排！”
他看自己的兄弟有些迷惑的眼神，对他解释：“我们这里是按照人间的时间作息行动的。唐灵说是为了更方便恶魔跟人类配合。现在是午饭时间。我们每天三餐都是食堂自助，有好多种菜呢。我说的是我最喜欢的两道。”
莱特立刻拉着小天使往外走，一路上特别兴奋, 就差砰砰跳跳了：“听说新来地狱的人类员工家属有一个是厨子, 今天第一天在厨房掌勺，不知道手艺怎么样, 比不比恶魔琼斯强。恶魔们吃饭没有底洞的，我们得赶紧去排队打饭才能赶上！”
小天使听的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被夺走荣光这件事已经够他堵心了, 怎么还要去什么食堂排队打饭？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每次看到与他擦身而过的恶魔，都会被吓得心里一紧。在他看来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类, 恶魔们一个响指就能轻易把他杀死。
不过从他身边经过的恶魔似乎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莱特这个堕落的天使也是一样被恶魔们无视。
莱特和小天使排队的位置还算靠前。
莱特回头给他解释：“应该是地狱里剩下的恶魔打游戏没结束，我们才能排得这么靠前！”
莱特手里拿了两个铁盘，将其中一个递给了身后的天使兄弟。
“为了确保后面排队的恶魔吃不上东西, 所以第一次排队只能打满一盘子。吃完了才能再去加餐。咱们两个吃快点，应该能吃上两盘。这帮恶魔吃东西可快了, 囫囵吞枣，我都怀疑他们没吃出味儿来！”
小天使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发现就连莱特都没意识到，莱特提到地狱时，说的是我们这里，而不是愤怒地指责地狱是邪恶的地狱。
越是无意识的改变，才越恐怖。
还不等他细想，霸道的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子，让他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响个不停。
“吃什么？”
负责分餐的是某个人类女孩的母亲，她们在地狱里闲不住，总想找点活干，所以找到了食堂。地狱里目前除了这里，其他地方并不需要人类。
她们在一开始下地狱时也有些恐惧，尤其是看到一个又一个黑眼恶魔的时候。不过这种恐惧随着对恶魔的了解，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现在在她们眼里，地狱里这帮恶魔大部分全是网瘾少年，根本就没有什么攻击性，除了眼睛黑点完全不可怕，还有几个老实的，就知道闷头干活，可踏实了！放在人间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小伙，比如食堂叫琼斯的地狱大厨。
莱特立刻替自己的兄弟点餐，“给他一样来点吧。他第一次来。”
打菜的大妈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们两个的眼睛是正常的，跟别的恶魔不一样。
现在寄魔篱下，她忍住没有问出口。
“行，那我给你们打满点！”
两个眼睛不同的小天使被当成了高级恶魔。明明是地狱的囚犯，却反倒意外获得了特殊的待遇。
莱特带着端盘子的小天使，走到了汤碗前：“哇！今天是玉米浓汤！真的是幸运日！你闻到这里浓烈的奶香味儿了吗？”
小天使失神地点了点头。
暗想自己的兄弟是真的一点不在乎自己的荣光。这怎么能是幸运日呢，倒霉日还差不多！
可近在咫尺的盘子，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这盘子稍微端高一点点就能送到嘴边，玉米浓汤也是一样。
从前他瞧不起的人类吃食此时此刻仿佛是在嘲笑他。笑他的一无所知，不知道人类食物的美味，入侵他的大脑，恶魔耳语般不断让他试一试。
小天使舔了舔嘴唇，强忍着当场干饭的冲动，呆愣愣地跟着莱特回到他的房子。
“恶魔们不喜欢我，所以我喜欢回房间吃。之前是那个叫文姗的恶魔给我送饭的，后来有一次她忙忘了。不是她的错，地狱里后勤基本都是她负责，她工作很辛苦的。然后那天地狱里在做什么烤鸭，是琼斯去人间蓝国学的。琼斯他每次去人间都是学习做菜。还带回来什么传统设备炉子和柴火。总之那天整个地狱飘满了香味！我实在是没忍住……就自己跑去打饭了。那可太好吃了！真的太好吃了！黑色人类灵魂都馋哭了都没份呢。那个东西做起来很复杂，琼斯平时太忙，所以一个月只做一次。再过几天你就能赶上了。”
小天使听着莱特的碎碎念，莱特似乎是憋了好久没人跟他说话，所以他的话格外多。
虽然莱特一直说恶魔们不喜欢他，可这么听下来恶魔们也没亏待他，并没有故意让他挨饿不许吃东西的行为。还让他自由活动，吃喝待遇跟恶魔一样，还能打游戏。被关在天堂的堕天使，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在他看来，莱特也没有他表现的那样云淡风轻，反而平时对地狱里恶魔们观察很多，像是很在乎恶魔搭不搭理他的样子。
莱特已经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一边发出“嗯~嗯~嗯！”的赞赏声音。
小天使再次咽下口水，最后还是没忍住，朝着莱特强烈推荐的小羊排伸出了罪恶的手。
小羊排两面煎得焦黄，边边上还有一点点带着肥油的地方。一口咬下去，能尝到许多吃不出来的复杂香料，富有层次的同时还散发着黄油和奶香。
复杂又融合的极好的口感，几乎让他忍不住立刻吃下一个。
等他每道菜都尝过之后，稍微有些能理解莱特为什么没忍住堕落了。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天使的能力，还会像人类一样感到饥饿，更加难以抵挡这种糖衣炮弹。
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了整个地狱。
小天使差点一口没咽下去噎死，喝了口顺滑的玉米浓汤才缓过来，随后因为焦虑紧张无法纾解，再次咬向小羊排。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
之前他就是这么喊的！
唐灵又抓到天使兄弟了！
还不等这个小天使说什么，莱特房门就被唐灵打开了。
唐灵将一只没了荣光的天使扔进了莱特的房子，正好看到先前的那个天使嘴里塞满了食物，还有一块羊小排骨头露在外面。
她暗自无语，不过依旧当做没看见，嘱咐莱特，“下地狱的小天使们交给你处理，他们要是不老实……我只能让他们彻底消失了。”
唐灵说完就离开了地狱，只留下房间里三只小天使面面相觑。
地上那只天使虚弱地靠在墙边上，完全不知道短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天使兄弟莱特一直在地狱里他知道。可是另一个兄弟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在地狱这个敌营里吃上席了？难不成这个兄弟一直是天堂的叛徒吗。
莱特的视线在两只失去了荣光的天使身上来回移动，他再蠢也察觉到了房间里尴尬的气氛。
莱特这个好好天使根本受不得这种氛围。他要是能受得了，也不至于一直对恶魔们不爱搭理他这件事耿耿于怀，没完没了念叨好几次。
他眼珠子一转，对墙边刚刚失去荣光的小天使兄弟说：“吃吗？要不……我去给你打盘菜吧。现在应该还能赶得上。”
两只小天使：……
——
人间的唐灵和恶魔们之所以行动这样迅速，除了在天使发现之前，尽可能多收集些能量，提升地狱恶魔整体实力外，也是因为人类世界患病的人类越来越多了。
世界各国的异常死亡人数每天以前千为单位，并且还有不断飙升的趋势。
人类世界各个国家的高层已经意识到有不明病毒在人类世界传播。只是有些国家的高层完全没有合同协作的意思。
人类女孩们行动的间隙刷着网上的消息，十分不解人类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互相攻击。还有些人哪怕明知道自己好像得了这种病也要隐瞒，想要传染更多人，让更多人跟自己一样患病。
唐灵安慰她们，这就是该隐的血脉，没办法的。
有些人就是生来邪恶，天性是改变不了的东西。
如果天启战争能够胜利，那她一定会让那些傻了吧唧的女孩子清醒一点，不要把人渣畜生的血脉带到这个世界上。
这样不光大概率会伤到自己，更会污染整个世界的氛围环境。
教廷的驱魔人劳伦和纳什拨通了唐灵的电话。
“是你们恶魔做的吗？极速蔓延的传染病。”
“我说不是你就会信？”
劳伦纳什二人听到唐灵这么说，原本一腔怒火与质问全都憋在了嘴里。
“我说，我一直在容忍你们两个蚂蚱蹦跶，对我怼脸输出。你们不会以为你们两个有什么特别之处吧？你们两个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灵魂罢了。一点灵魂稍微清透点，一个灵魂比寻常普通人还要浑浊。你们两个可有什么我能够利用的？不过就是看你们是教廷里还不算彻底无可救药的罢了。”
纳什立刻问道：“你是说这些疫病真的不是你们地狱传播的？”
唐灵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这样，我给你们看到真相的机会。只要你们俩亲手割坏你们身上防止恶魔附身的咒语，我会让你们亲眼看到真相。选择权在你们自己。”
劳伦：“如果恶魔附身后不愿意离开，或者是用我们的身体做坏事呢？”
“你们除了信任一无所有。选择权在你们自己。又不是我想知道世界的真相。那些残酷的真相，从创世纪时期我就已经知道了。”
唐灵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没想到死神尤利西斯的电话直接打了进来。
“你怎么正在通话中？”
“我还想问你们怎么一个两个全给我打电话呢！”
“你是撒旦啊，我不找你找谁！”
“怎么，我是撒旦我就能对天启喊停？撒旦这个名头怎么回事儿我不信你不知道。我要是有拳打米迦勒脚踢加百列的实力，我现在会在这里跟你通话吗？”
朱利尤斯听出来唐灵心情不太美妙，显然是被天使们这通操作坑害的不轻。
于是他立刻调整自己的情绪：“说正事。死神们已经忙不过来了。我们这边初步估算死亡数量只会不断走高，甚至每天光因为这种疾病不算意外死亡就会数以十万计，比战争时期的死亡人数还要恐怖！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反制措施？”
唐灵沉默了许久，最后开口问道：“你是第一天做死神吗？”
“当然不是！”
“那你应该了解人性。这样全世界规模的事件不是说喊停就能停。只要有百分之二不正常的人，就能把剩下百分之九十八的人生活毁得一团糟。让原本正常的人中许许多多都跟着不正常起来。这种极高概率会死亡的情况，做出不正常行为的绝对不止百分之二。后果可想而知。”
现在要想减少死亡人数，只能看哪个国家的政府更能管控普通人，哪个国家的普通人思维模式更像正常人。
一个拖字大法，拖到找到解决方案。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就连各个国家的权力阶层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控制一切。没有人知道普通人能忍到什么程度，忍到什么时候。
而她唐灵和地狱里恶魔们要做的是，远比阻止这场无法停止的蔓延的疾病还要重要的事。
“朱利尤斯，你有一点说错了。因为这种疾病死亡的人是比过去的因战争死亡人数要多。不过仅仅是过去的战争。如今人类世界的武器不同以往，足够他们情绪上头时将整个人类世界毁得千疮百孔。到时候可不是每天数十万计死亡了。是瞬间百万千万甚至是亿万十亿万的死亡。未来只会比你预想的更残酷。而我，带领恶魔们阻止的，不是眼前的现在，是未来。”
朱利尤斯沉默了半晌，最后缓缓开口：“我们老大，其实跟那位关系并不算好。我们老大掌管的是死亡。比那位出现的还要早，只是我们老大除了掌管死亡，并没有别的能力，所以才受到压制。还有就是我们老大顺应自然，不插手生灵的死亡。对于已死的灵魂就没那么多限制了。比如我们就是老大从死掉的人类中挑选出来的。”
阿撒兹勒提供的信息很多，也算是不枉唐灵刻意长篇大论那么多。
死神是从人类死亡后的灵魂里挑选的，这个之前熊川已经说过了。
之前熊川说的时候，她就有疑问，不懂那么看重人类灵魂的天堂，怎么就随便让死亡骑士挑选人类灵魂成为死神的。
死亡骑士跟上帝关系不好，上帝还对死亡骑士的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算是知道玛门为什么那副欺软怕硬的德行了。合着全是遗传自玛门的老爹。也难怪玛门最不招他老爹喜欢。每次看到玛门都能想到自己，心里能好受才怪。
歹竹真的出好笋吗？
未必！
天堂的天使们全都加起来，不说万万个，几万个也是有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天堂里的天使们加在一起，一共也才出了路西法这个目前看似还算好的好笋。
这样悬殊的比例，也只有人类世界部分脑子进水的女人才有这么大的赌性。
“其他三个天启骑士呢？”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能接触到的只有我老大死亡骑士。你想办法做点什么吧，我就没这么累过，并且眼看着一天比一天还要累！”
挂断电话后，唐灵想起了死亡骑士是天启四骑士中唯一一个醒着的，只不过被封印限制，无法降临人间。
死亡骑士的脾气秉性唐灵一概不知，也不能听朱利尤斯的一面之词，暂时不清楚能在死亡骑士身上做点什么。
唐灵安排恶魔挨家挨户通知曾经见过恶魔、知晓恶魔存在、带上地狱项链的客户们。告诉他们天使清洗罪恶的人间，放出病毒的消息。
让这些知道超自然力量存在的人们提前适应这一切，不要慌张，做好个人防护。
理查德和露西那对忙于搞慈善的夫妇也得到了通知，给唐灵发去消息。
“恶魔大人，最近的疾病是天启降临吗？我熟读经文，我知道天启要来的预兆。”
“对。不过严格来说，现在只是天启前的小预兆罢了，真正一瞬间横尸百万的天启还没到来。”
“恶魔大人，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命运之枪。当年刺过神的身体，沾染了神血的那把枪。还有约柜，那个放置了当年人类与神的契约，里面有两块约板的那个约柜。当年明确说过，不允许女人靠近的约柜。我听我们这边的神父，说恶魔大量降临，伪装成天使，所以教廷想要把其中一节断掉的命运之枪，还有约柜转移。”
露西所在地的神父，一直是个重度八卦爱好者，表面上压抑住，从不跟其他人分享秘密，实际上心里痒痒得不行。
自从唐灵散发玛门的气息后，这个神父也中招了。在信徒们看来，神父性情大变，逮着谁就跟谁念叨自己知道的那点八卦消息。
尤其是曾经去神父那里祷告的人，什么偷窃癖、婚外情、诈骗、仇恨，所有人的秘密都被这个内心极其喜欢八卦的神父抖了个一干二净。
小镇前所未有的混乱，好多家都打了起来，露西这才想到了给唐灵这个消息。
唐灵知道这些东西。据说这些东西早就已经失踪了。原来是被教廷收起来了吗。
教廷不可能闲着没事转移这些，肯定是天使的命令。
至于到底是真的转移还是陷阱，她暂时也没有办法判定。
唐灵只好先继续跟着恶魔们一起捕捉小天使，希望能在小天使失踪被发现前，多提升自己的实力，以及地狱里恶魔们的力量。
现在人手实在不足，实力强大的只有她们仨，要是炼狱里的姐姐们能出来就好了。
当年女巫们能跟天使打得有来有回，炼狱里的姐姐们在经过炼狱里生活后，比死前可强多了。
——
炼狱里，女巫们围成一个圈，阵中间是达尼尔。
一阵红光闪过之后，达尼尔在炼狱里最后的一块灵魂拼凑完整。
达尼尔只是个力量微弱的小男巫，完全不是唐灵可比，根本没有拼凑自己灵魂的能力。
不久前，女巫们在查到又有人类进入炼狱后，发现了传教士体内有女巫们熟悉的灵魂。
达尼尔，这个被女巫们养大，又背叛了女巫的灵魂。
据之前来炼狱里的文姗所说，就是达尼尔背叛了女巫，一直以来在她们女巫团内部破坏挑唆，导致女巫们腹背受敌。
现在灵魂被分成了几份，送进了炼狱，这只能是从地狱里跑出去的妹妹唐灵干的。更加佐证了达尼尔背叛了女巫。
女巫们既生气小唐灵不听话执意要救她们，又为妹妹的行为感到开心。
六个传教士被女巫们捉去了营地。
莉莉丝看到后，用双手捧住传教士的头颅，宛如捧着一颗西瓜，随后闭上眼睛，念起了天使语，读取他们的记忆。
她每次搞到手一个天使，都会从天使的身上学到点东西。不知不觉，积攒出了许多能力。她就是用这些从天使身上学来的东西，教导自己的女儿们，并且让女儿们利用这些咒语不断推陈出新，慢慢成为了被人类惧怕，被天使追杀的女巫团。
她知道有些天使瞧不起她，嘲讽她使用追杀她们的天使的语言和能力。她从来就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天使追杀她，她就反过来利用天使的能力。
不能因噎废食，因为讨厌敌人，就否认拒绝敌人的一切，学来敌人的手段和能力，然后再打倒他们。
这是当年的她，一个处于劣势的普通人类女人能想到的最优解。
“我看到了……是唐灵唐棠还有瑞金娜将他们送进炼狱的，达尼尔真的是个叛徒！”
第 73 章
炼狱里的女巫们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达尼尔的灵魂从那些人类的身体里取出来。难点在于她们不能伤到这些人的性命, 还要在炼狱里怪物的攻击之下将他们保护起来。
她们知道唐灵把这些人送进炼狱是为了什么。
有了不属于炼狱的人类灵魂在这里，炼狱的大门才会开启。
达尼尔的灵魂全部取出，进而拼凑完整后, 醒来的达尼尔看见女巫后并没有对女巫们的恐惧。
莉莉丝查看他的灵魂，发现他的灵魂依旧残缺, 缺少的那部分是达尼尔与天堂联合，成为叛徒的最后那部分。
这部分灵魂并没有被唐灵送进炼狱, 或许是唐灵担心达尼尔在炼狱里使坏会对女巫们造成威胁, 在分割灵魂时做了什么。
“姨母，我们真的出不去了吗？”
其他女巫们并没告诉他真相。
达尼尔只以为自己死了，所以进了炼狱，在女巫们面前依旧是曾经那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形象。
女巫们已经知道了他的本性，有些敷衍地回答：“看你姥姥怎么说吧。她对天堂地狱炼狱之类的东西了解得最多。”
莉莉丝一直在跟女巫里实力最强大的几个女儿商讨方案。
“我看到唐灵她们三个好像是在地狱里, 旁边有特别多的黑眼恶魔。她一定是在地狱里有一定话语权才敢把她两个姐姐带进地狱里去。”
“那小唐灵她一定是耗费了不小的精力才能在短时间内达到这样的高度。地狱里那个阿撒兹勒向来看女巫不顺眼, 曾经不就追杀你来着吗？”
莉莉丝也很疑惑：“我在那个传教士记忆里看到的阿撒兹勒并不是那样的。当时阿撒兹勒说话跟唐灵有商有量的。表情似乎很无奈，拿她没有办法。简直跟当年追杀我的阿撒兹勒完全是两个天使。地狱里的恶魔们也是为唐灵马首是瞻, 而不是听从阿撒兹勒的命令。地狱里的格局已经变了。”
“我们姐妹们几乎全都在炼狱里，唐灵耗费了这样大的功夫将传教士送进来, 想让我们出去。妈, 我们总得试试，等到天启来了, 炼狱大门开启后，那一切都来不及了。”
莉莉丝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们已经死了，灵魂属于炼狱，这是上帝当年设置的规矩。我们想长期在人类世界生活, 必须复活才行，这需要非常多的能量。多到无法想象。”
“唐灵带回来了六个传教士……依我看, 你们姐几个自己选出两个人，带着达尼尔一半的灵魂去往人间。在炼狱里保留人类，可以确保炼狱大门有缝隙。保留达尼尔的灵魂，可以在炼狱和人间作为牵引。要是能量不够，无法复活，那就回到炼狱再想别的办法。”
女巫们都认同这个方案，选出了实力最强的两个女巫，奎妮和萝拉。
奎妮身体健壮，棕黑色的肌肤满溢着力量感，与她强大的身体力量相反的是她柔软的内心。
她十分爱护家人，关心自己的姐姐妹妹，知道唐灵她们几个在外面，冒着那样大危险对抗天堂后，一分钟都没办法忍。
当年她就是因为过于莽撞，正面抵抗天堂，导致自己力量耗尽，提前进了炼狱。
而萝拉当年，明明体内的力量强大，却是一群姐妹中最出名的恋爱脑。一度将好几个姐妹逼到精神崩溃，问她能不能清醒一点，把自己脑袋里的水倒出去。
她曾经活着的时候，生了足足十个孩子结过八次婚，有两次还是和同一个人。女巫血脉的扩张很大程度上仰仗她的贡献。现在人类世界里，她的血脉比任何一个女巫都多。稍有些灵性的人类女孩子，大多是她的后代。
就是因为如此大的消耗，她再强的实力也被削弱了，死前并不像其他女巫那样强大，外表看起来最苍老。
没有人知道萝拉最后一段感情发生了什么，萝拉从来不肯说，只是在这最后一次结婚生子后，萝拉幡然醒悟，再也不在男人身上耗费心思。
两个女巫死后在炼狱里，力量已经恢复到了巅峰状态。她们准备好了出去协助自己的妹妹，对抗天启。
达尼尔一头雾水地被众多姨母拉到了阵法之中。
对此，他没有半点防备。
因为他内心深处比任何人都清楚姨母们对他有多好，一直保护他，不会伤害他半分。
“达尼尔，我们有机会让你的灵魂从炼狱里出去，回到人间，不过你的灵魂不像我们一样强大，恐怕要分两次送出去才行。”
达尼尔一听能回到人间兴奋不已。炼狱里除了各式各样不通人性的怪物什么都没有，整日和姨母们生活在一起，他早就腻烦了。
如果可以选择，谁都会选择精彩的人类世界！
“可是，姨母……我害怕。我的灵魂会不会碎裂出问题啊？”
女巫们忍着将他灵魂切成碎渣的冲动，忍着恶心安抚他：“所以我们决定让你的两个姨母跟你一起去，在通过炼狱之门时护着点你，分两次把你的灵魂送出去。出去记得找你的母亲瑞金娜，告诉她们小心天使，我们在炼狱里一切都好。”
因为灵魂的缺失，达尼尔丝毫不记得自己曾经做了什么。
作为一个被无条件爱过的孩子，女巫们说了，他就信了，甚至还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合理。
只是他不清楚为什么炼狱里会有人类的□□，人类是怎么进到炼狱里的。
达尼尔问完，女巫们解释：“是你小姨唐灵，想办法混进了地狱，当上了管理层，她应该是想让我们出去，我们想着最好先把你送出去。”
达尼尔了然，以唐灵那个小姨的性格，做出这样的事很合理。
还好唐灵在外面，不在炼狱。不然一定不会同意其他女巫把他先送出去。
唐灵向来不喜欢他，对其他姨母的女儿比对他好。
他问过唐灵为什么，唐灵当时只问他一句话，“我其他姐姐们的孩子衰老到濒死，而你最早诞生，却依旧年轻。靠的是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你觉得应该吗？”
当场就把他说哭了。
他知道母亲一直在用她的力量想办法延长自己的寿命。他也一直在想办法。他有想过要不要去天使那里寻找更好的延长寿命，变得更加强大的办法。
可无论如何，他就是说不出让母亲瑞金娜不要再消耗她的力量，让自己自然而然地死去的话。
他是真的不想死，他想活下去。
人类世界日新月异，每一年都有新的变化，他真的很想活下去！
达尼尔听到其他女巫们说唐灵下地狱了，对此兴奋极ῳ*Ɩ 了，恨不得能立刻出去，找到自己的母亲，让自己的母亲问问唐灵姨母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他也能这样，是不是就不用死了，不用浪费母亲的女巫之力，更不用冒着被女巫们发现的危险去找天使。
达尼尔并没有表露出太多自己的兴奋，而是不断追问跟自己一起出去的姨母会不会有危险，表达自己对其他姨母们的担心。
其他的女巫们看到他装得特别完美，没有一丁点瑕疵破绽的表情话术后，有些理解为什么大量的人类女性和少量女巫会脑子进水一样被男人哄骗。
绝大部分男人都太过于擅长伪装。
如果他们想，他们能伪装出任何事情，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出感情，无论是哪种感情。
萝拉将头扭到一边，不是很想看见这个侄子，不断催促：“快点吧。这几个人类在炼狱里的时间越久，风险越大。”
达尼尔乖巧地连连应是，他看到了被封住嘴巴的人类越发惊悚的表情，对着他不断地睁大眼睛又开始挤眉弄眼，只以为他们过于恐惧是在求救，完全没想过那些人类跟他有关系，是想要提醒他。
女巫们将达尼尔围成一圈，念出群体咒语，将达尼尔的灵魂一分为二。分的过程中并不如死神的匕首好用，有灵魂损耗消散。
达尼尔的灵魂本就不如女巫强大，三番两次折腾下来，大概率会变成傻子。
如果是过去，女巫们绝对不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他的灵魂被损毁一丁点，女巫们都会心疼得不行，想办法帮他恢复。
可现在，女巫们却半点不在意。
女巫们哄骗他，而不是教训他惩罚他，只因他不抵抗，分割灵魂时成功概率更大。
灵魂分割结束后，莉莉丝有些嫌恶地评价：“如果不是我死得早，我绝对不会让你们蠢到生出男婴。”
“母亲，有的男巫被教得还不错。猎杀女巫时期，对我们有所帮助。”
莉莉丝嗤笑一声，“你这么说，是因为你的后代有个小男仔。你怎么能确认，他们在心底从来不曾憎恶你们，不是在你们身上有利可图，不是畏惧你们的力量所以服从你们？”
“那么多后代里，肯定有真的爱我们的儿子啊！”
“是啊。有。一共有几个？但与你们立场一致的只有女儿，因为你们面对的是相同的问题。”
“这就是你生下我们的原因！你知道我们面对天堂的围堵追杀有多不容易吗！为什么让我们一出生就面对这样的境地！你太自私了！”
“没错。我很自私。我不自私存活不到现在。我选择生下你们是因为生育这件事对我没有半点损伤。对当时的我来说利大于弊。不然我会想出另一个主意。在你们中第一个怀孕的瑞金娜生下孩子后，力量明显衰弱。她不知道也就算了，你们明知道生育带给你们的只有损伤，没有半分益处，你们依旧选择生育，这是彻头彻尾的愚蠢！”
“我不后悔！我全心全意爱着我的孩子，我生的也是女儿！我不像你！你没有资格质疑我们的选择，你根本就没真的爱过我们！”
其他的女巫们知道这根本就是无解的议题。过去女巫们已经吵过无数次了，于是纷纷上前阻拦。
“行了行了，世界都要毁灭了，天启后我们的灵魂都会被天使毁掉，现在真的不是争论这些问题的时候。”
“就是，小唐灵在外面一定忙飞了，你们就别在这里吵这些事情了！”
曾经她们觉得唐灵自私，只在乎自己，现在反倒觉得唐灵这样真挺好的。
这样意味着思维模式简单，不会陷入思维情绪上的内耗。
小唐灵就只在乎一件事：提升自己。
平时想的做的都是如何提升自己，行动力极强，从天赋不算顶尖的女巫，一步一步爬上了地狱高层的位置，并且完全不会有要停下的趋势。
她们不羡慕妹妹如今的实力地位，但是，是真的开始羡慕她单一的思维模式了。
她们从前觉得唐灵太累。现在看来想得多做得少的她们，可比脚步不停的唐灵要累多了。
心累，精神层面上无比疲惫。
有姐妹劝架，双方都冷静了下来，迅速处理神职人员。
女巫们行动上并没有受到刚才插曲的影响，毕竟她们早就吵争执了。
女巫们将奎妮和萝拉的灵魂硬生生塞进了两个神职人员的身体，导致这两个神职人员灵魂不稳，随时有要碎掉的趋势。
女巫们集体走到炼狱之门的门口，门口处的裂缝不断传来对人类身体灵魂的吸引力。
莉莉丝在炼狱之门的门口嘱咐：“到了人间告诉唐灵，必须准备大量的能量，才能让我们复活，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我们一批一批出去，被天堂发现后，他们一定会派大量天使，甚至大天使进来猎杀我们的灵魂。天启既然快到了，门很快会开，天使们应该不会再担心进了炼狱以后出不去。”
奎妮和萝拉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走进了炼狱大门的缝隙。
一旁的贝希摩斯看到女巫们能从炼狱里出去后更急了，不断撞着大门，想要出去问问自己的父亲。
莉莉丝看到疯狂撞门的贝希摩斯，对自己的女儿们说：“我确实没有那么爱你们，不像有的母亲可以为了孩子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但我用心教导你们，从没像他一样，肆意对待自己创造出的生命。”
“早在生你们前就想过了，你们中会有些孩子恨我，有些爱我，有些并不太在意我。但我从没像他一样，生了孩子，就要求孩子无条件爱着他的一切，顺服他。”
“我一直都知道把你们带到这个由他掌控、由他定下规则，对你们来说无比危险的世界是我的错。我选择了对我有利，对你们不利的方式，处理我的问题。你们确实有资格恨我。”
女巫们什么都没说，不过女巫们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比许多人类的父母要好很多了。
人类的父母中，许多，特别多，甚至可以说几乎绝大多数父母都自私到了极致，却喜欢用无私来标榜自己。
不论是因为没做避孕措施、还是到了适婚适育年龄想要个孩子、或是担心恐惧自己老无所依、亦或是两人相爱想要一个所谓的爱的结晶，全部都是从自身的需求出发做出的决定。
明明生孩子是为了自己，却从来不肯承认。永远都能洗成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子女，又强调生孩子是自己的权利。
是，能生的人确实有孕育权。
那生孩子后，能不能就干脆利落承认做出这个决定是为了自己。别拿父母伟大来洗，怎么就总是那么不要脸，喜欢把自己说得那么伟正光明。
一边清楚决定权在这些父母手里，另一边又反倒说做出这个决定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无法决定的孩子。
多矛盾的话术。
真的爱并且尊重孩子的家长，一定会在生孩子前询问那条生命愿不愿意诞生。
问不到？
问不到的情况下生出来的孩子，怎么还不肯承认是为了自己，承认是父母代替了未出生的孩子做出了决定。
在这一点上，有些所谓的父母跟上帝一个德行。
肆意使用自己的权利，还硬要给自己披上一层神圣的外衣。
还不如像莉莉丝一样干脆利落承认当初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为了自己。这样比听父母反复强调自己不容易，而父母的所有不容易都是孩子导致的，让孩子心里能好受许多。
女巫们并没有因为母亲莉莉丝的话有太多动容，心里爱她的依旧爱她，心里恨她的依旧恨她。
只是女巫们同时在心底暗叹，幸好，幸好姐妹们还有能互相依靠的彼此。
她们并不欠彼此什么，就是单纯地爱着彼此，在乎着彼此。
——
地狱最偏远的角落突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无比强烈又完全相斥的力量，让这一方空间都开始扭曲。
这股力量甚至影响到了被封印的路西法。
这个角落原本是唐灵设置出来的行刑区，是给靠自己的意志力转换成恶魔的女孩子们报仇的地方。
女恶魔们发现这里的异常后，迅速带着她们正在折磨的人类灵魂离开这个地方，完全没有之前身为人类时一心求死的状态。
地狱里好吃好玩的那么多，哪怕在备战期间，老大撒旦也没忘了给地狱安排更多玩的东西。
魔魔平等，老大她不让恶魔们在地狱里打架，她们不会被欺负，还能没事儿捅自己仇人的灵魂几刀，隔三岔五折磨曾经伤害自己的人解解气。
死是不可能死的！
地狱超好的！超喜欢这里！
阿撒兹勒立刻赶到事发处。
他看到旋涡中心处，有女巫躲在人类的身体里，不断依靠自身的力量，想要钻进地狱。
他立刻招呼其他的恶魔出去喊唐灵，然后驱动自己的力量，试图将里面的女巫拽出来。
这两个女巫并不像之前的唐灵有一半灵魂在人间。她们完全属于炼狱，被炼狱感知到后，炼狱死命拉扯，想把她们罪恶的非人灵魂拉回去。
唐灵从人间赶回来，立刻跑到地狱最边缘的角落。在看到自己姐姐后，二话不说赶紧拉扯。
有了唐灵的加入，两个女巫这才从炼狱中挣脱。
人类的灵魂已经被扯得破破烂烂了。达尼尔那一半的灵魂也被炼狱拉扯的力量扯碎，只在那个传教士的身体中有些许残留。
唐灵轻轻一挥手，就将达尼尔残余的灵魂扯了出来，塞进了一个小瓶子里。
炼狱对女巫们的拉扯依旧存在，完全没有停止的趋势，这个角落里的漩涡一直没有消失，大有不把女巫们拉回去就不放弃的架势。
唐灵一直在用她现在比阿撒兹勒还要强大许多的力量在抵抗，这才能勉强维持。
奎妮和萝拉根本来不及叙旧，急忙问唐灵：“复活咒的材料这里有没有？我们需要大量的能量，你现在能提供吗？”
“有！我刚抓回来一个天使！一个天使的荣光够不够？”
奎妮和萝拉：……
够，太够了。
从达尼尔进入炼狱，到她们从炼狱里出来，短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天使都能随便抓了吗？
妹妹这真的是要把天捅破啊！
情况紧急，双方都来不及问，来不及解释。
阿撒兹勒去资料室取女巫们的用品，玛门在一旁有些介意地说：“那荣光是分好的啊……”
“放心，我不用你那份。”
恶魔跟人类女孩们则纷纷表示自己那份可以给唐灵用，并不着急。
两个女巫的复活咒，并没有用太多的天使荣光。
莉莉丝所说的大量能量，指的是人类的灵魂能量。毕竟连莉莉丝这个亲妈都想不到自己女儿现在已经进化到敢绑架天使，夺走天使荣光了。
奎妮与萝拉在地狱里重生，恢复了自己的身体，和死之前一模一样。
炼狱之门的漩涡消失，地狱里的所有生物齐齐松了一口气。
“母亲说，最好快一点，想办法让剩下的女巫同时出来，不然被天使发现，天使一定会进入炼狱猎杀我们。”
唐灵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天使抓不了多久了，估计现在天堂已经察觉有些天使联络不上了。
如果想把姐姐们接出来，那需要的能量太多了，只有天使的荣光能凑齐。
时间越发紧迫了。
她得搞一把大的。
唐灵安排恶魔们去人类世界抓些犯罪行为比较多的社会闲散人员进入地狱。
每进入地狱里一个罪犯，唐灵就将切成丝的达尼尔灵魂塞进他的灵魂里，把这个犯罪分子送进炼狱。
为了防止数量不够，或者在炼狱里出现损耗，她多准备了五十个未被人类社会抓捕的罪犯。
一个又一个人类像是下饺子一样原地消失，进入炼狱。
在把他们送进炼狱前，几个女巫都在这些人类面前留言，告诉炼狱里的女巫们等可用的人数送多了五十个整的时候，再开始仪式，从炼狱之门出来。
唐灵则估算着全体女巫复活耗费的能量有多少，抓紧时间带着恶魔们施计去抓天使。
路西法身下的封印，因为炼狱拉扯的强大力量，有了裂痕，只有他自己感知到，他身上的封印没有那么稳固了。
第 74 章
地狱里的女巫奎妮和萝拉按照唐灵的要求, 用女巫古老强大的咒语隐藏起地狱里天使们存在的痕迹。
所有被唐灵抓进地狱的天使都被她们封印在了莱特的房子里。
只能进不能出，不会泄露出一丁点气息，由文姗不定时往里投喂食物。
唐灵跑到人间将诱捕天使的行动叫停。薅羊毛薅不了多久了, 最好还是在最后一次薅一把大的。
她吩咐恶魔和女巫们在世界各地抓捕神职人员送进地狱，泄漏出她要像之前一样把这些神职人员们送进炼狱的消息。
小天使们查到这条消息后, 立刻向上级天使报备。
大天使们并不意外唐灵会试图放出女巫，他们搞不明白的是, 唐灵找到了什么办法能把人类的灵魂送进炼狱去。
上一次是因为有达尼尔那个男巫的灵魂, 那这一次呢？总不能是献祭了某个女巫吧，以女巫们的团结，她们可不会做这样互相伤害的事情。
再说上次丢了六个神职人员后，根本就没有女巫回到现世的征兆反应，可见唐灵上次的试验并没有成功。现在是又想到了什么办法, 想要尝试吗？
大天使们并不知道地狱早就破坏了之前阿撒兹勒执掌地狱时从不伤害天使的规矩, 于是没多想，直接将小天使派到了地狱里, 让小天使警告恶魔们不要伤害神职人员。
对一切都毫不知情的小天使，站在地狱门口高声传递着来自天堂的消息, 昂头挺胸特别骄傲, 眼中满是对地狱里恶魔们的鄙视。
恶魔们也同样鄙视天使，不过鄙视的是小天使们的天真单纯没有脑子。要知道他们可是好多次听唐灵剥离天使荣光时的惨叫, 还有塞进该隐身体里荣光时的惨叫了。
从一开始的完全听不进去，觉得残忍恐怖的不行，到后来已经习惯了，想着天使本就是敌人, 唐灵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最后得益的是自己。
在他们的眼里, 这些小天使就像是一群看不清形式的骄傲男孩，满脑子还是天堂最棒那一套，思维模式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别说唐灵这个老大对他们好，极大程度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了，就算唐灵什么都没做，他们也不会站在身心灵都是鄙视恶魔的天使那边。
这些天使祸害人类，测试人类的灵魂，还在人类世界肆无忌惮的传播病毒，一心搞什么世界大清洗。或许天使们是真的配得上他们受到的折磨。
地狱里恶魔们的实力在吸收过天使的荣光后，早就不是曾经可以相比，最强的几个恶魔已经比天堂派来的小天使要强大了。
唐灵一声令下，众多恶魔冲上去围殴天使，哪怕天使展开翅膀发出圣光也没有用。
实力最弱和最强的那部分恶魔已经藏起来了，实力普通的那部分恶魔忍着圣光的灼烧，毫不留情地暴打天使。
他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长久以来被天使们压迫，被神职人员驱逐，被圣水圣光伤害，如今天使身上的圣光只会让他们有一点点疼，完全不致命。
如果不是唐灵之前说过，只是给这个传话的小天使一个教训，他们一定会让这个小天使连地狱大门都出不去。
小天使在地狱里抱头鼠窜，恶魔们追在他身后嘴里骂个不停：
“往哪跑！”
“让你狂！让你傲！还当地狱是曾经任你们掌管的地方呢？”
“现在地狱可是唐灵说的算，你以为她会放过你们？”
“等一会儿女巫们全部从炼狱里出来，我们联手后，就是你们天使的死期！”
“……”
小天使听到恶魔们亲口承认地狱要连通炼狱把女巫们放出来，慌张得不行，他四处张望，想要找到阿撒兹勒。
阿撒兹勒之前掌管地狱的时候，对天使比对恶魔要好多了，此时此刻只有阿撒兹勒能够救自己。
小天使躲到阿撒兹勒身边，请求他放自己出去。
阿撒兹勒果然开口替他说话了：“唐灵，他就是个底层小天使，就算杀了他又有什么用。你要做你的事，就快点去做，没必要拿小天使撒气。”
阿撒兹勒一边说一边挥手将小天使推出了地狱。
小天使一身伤回到了天堂，哭哭咧咧给大天使们汇报刚刚得到的消息：“天使，就算阿撒兹勒是堕天使也比那群邪恶的恶魔要好一万倍！唐灵真的要召唤女巫，如果女巫们出来了，那她们一定……”
地狱里的恶魔们收工回到自己的岗位，看守那些神职人员。
“唐灵，这演得也太假了，天使会信吗？”
“信不信不重要，给他们一个不得不带队下地狱的理由就够了。之前在人类世界那个小镇上，拉斐尔没能动手，被我气得够呛，在地狱里他应该不会再那么避讳了。”
“那打起来，他们不怕破坏路大的封印吗？”
“这个嘛……估计那几个大天使巴不得他封印早点坏掉呢。”
唐灵的话一出口，连阿撒兹勒都侧头看她，不明白唐灵这话从何说起，玛门却很快想到了唐灵什么意思。
“怎么会。”
“怎么不会？以天堂的尿性，会承认他们四处散播病毒吗？未来或许会，但现在绝对不会公开这么说。所谓严厉的天罚，必须要在人类陷入绝望时才能提起。只有人类精神意志全线崩溃，才会臣服，放弃抵抗，真心实意去承认自己有莫须有的罪名。现在可没到那个时候。路西法这个名号，是绝佳的背锅侠。路西法厌恶人类，所以传播病毒。这不是很合理吗？”
阿撒兹勒听明白了，不过他并不认同：“路大从不在乎人类的误解！”
“嗷呦呦呦，你不会想着什么清者自清那套吧？”唐灵白了阿撒兹勒一眼，“你可真是……出身高贵的天真大少爷。你们厌恶米迦勒跟加百列，说他们是你父亲的大孝子大孝女。但人家跟着你父亲指引，也算从你父亲那里学到了有用的东西，并且人家两个稳稳坐在天使的最高阶位置，也算是一帝之下，万使之上了。你们……算了，不说了。”
如果被污名化的是她唐灵，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水搅浑，互泼脏水粑粑，大不了让谁都别干净，再不就利用这种污名想尽一切办法壮大自己，获得利益。而不是想着什么清者自清，任由别人说去。
这种我知道我是清白的，我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屈，只是我不说我不提，说白了都是自我感动，是在兢兢业业、老老实实扮演受害者的角色。
毕竟当受到伤害后，一直保持着受害者的心态扮演受害者，比起绝地反击更加轻松容易。
后者需要难以想象的力量和勇气，还有无比坚定的决心。要一次又一次，自己亲手缝合破破烂烂的自己。要一次又一次，不断踉跄着爬起，过程中还有可能会受到更加残酷的伤害打击。
受到伤害后什么都不干，光想着自己是对的，自己是善良的，自己没有错，错的是对方不是自己，都是世人愚昧不懂道理，这可太容易了。
唐灵无比庆幸自己出生在旷野的红海里，而不是圣洁的天堂里。
一路上野蛮生长，早早就意识到了只有绝对的实力才有意义。
不像堕天使们一样天真，只知道受不了他们父亲的统治想要反抗，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东西，更没有明确的计划，不清楚自己真正的诉求，为此需要做出哪方面的努力。
反正是反抗了，反正自己是对的。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似乎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现实是，谁管你道不道德，所谓的不败之地，也只是内心层面的不败之地。
真正拥有力量的那个，一个响指就能碾碎你。
以路西法跟阿撒兹勒的出身，和他们当初的地位和与生俱来的实力，他们明明可以做得更好。
结果只是两次反抗无果，把自己地盘搞成了贫民区，连带着手下一群小弟朝不保夕。
现在自己带领的地狱里，恶魔在前往人间时，哪有过去颓废的样子，哪怕天启就要来临，他们也不像过去一样提到教堂神职人员就恐惧。
因为恶魔们知道地狱领头魔脑子清醒，不卖队友背刺，知道自己身后站着整个团体，所以心里踏实得不行。
——
房间里的路西法手中游戏手柄操纵的角色早就死亡了，保持在结算界面许久，他却一直没有开启下一局。
他有些躁郁地将游戏手柄扔到一旁，拿起手边恶魔们给他从人类世界带回来的加红豆和脆啵啵的芋泥奶茶，猛地吸了一口，之前最爱的芋泥此刻却有些糊嗓子。
他想问唐灵很多问题，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给唐灵传音问她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难道你觉得像米迦勒和加百列那样盲目地认同父亲更好吗？”
唐灵听到路西法的传音很意外，没想到路西法会问自己这种问题。
“我可没这么说啊！只是盲目地在上帝的规训下臣服、抛弃自己的意志获得上帝给予的利益，和清醒地反抗一切、不达目的不放弃，二者总得选一个吧。”
“总不能看似好像在反抗，实际上受挫就摆烂，平时什么都不做，从早到晚光在心里嘴上骂天骂地，抱怨世道不平。”
“我的姐姐们曾经争吵过无数次，我一直都认为那种讨论真的没有意义。要是靠骂街抱怨能得到权力，那我早就天下第一了。有那时间还不如互相拉拔着提升彼此的实力。”
对这个垃圾世界，她不是一丁点怨念都没有，只是她一直在拼命压制，为了省下更多的时间精力，为了更好地达到目的拼命在压制。
她的怨念这么多年压制下来，简直比那些人类灵魂逃脱死神收魂后，变成彻底失了智的疯狂鬼魂还深。
路西法听完心里更难受了，唐灵一句话没提他，却句句都在说他，仿佛当年众多天使的对战是一场笑话。
“那你是怎么看待我挑起当年天堂第一场战争的。”
“emmm……勇气可嘉，给你鼓掌？”
“我是认真地在问。”
“好吧，这是你要问的。你在挑起战争前，对双方的实力差距都没有预估吗？连对方有没有底牌都不知道就脑袋一拍直接开干。你这不光对你自己不负责，对跟着你的兄弟也不负责任。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那么那么莽撞。毕竟你们当初不像我们女巫一样被一直追杀，我们不反抗就要死。你还有徐徐图之，从内部攻击的选择。”
在唐灵看来，路西法就是个被富养长大、脑袋一拍就想当然的神二代。他要对抗的可是拥有完整体系详细规矩的天堂，靠一气之下招朋唤友闹一次事就行？
这能成功才是闹了鬼了。
要是青春期十几岁的人类小孩想法这么单纯也就算了，路西法这么多年，这么多岁怕不是全都活到地狱犬身上了。
路西法那边久久没有声音。
唐灵开始缓和语气找补：“其实吧，这也不怪你，毕竟你爹就是把你创造成了这个样子。听说他当年最宠你，接触你这几个兄弟后，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路西法有些好奇，“我们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很明显啊。拿你跟玛门一对比就知道了。你一出生就被他说成是最完美的造物，可见你身上有一切他心中对完美的投射定义。他有多憎恶玛门，就有多喜爱你。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你反抗他，不认同他时，他才会那样愤怒。他创造的理想化的存在却不认同他，这简直是对他自尊心最大的打击。盲猜你爹满身毛病还很玻璃心。”
路西法开始尝试挣脱身上的封印，之前那么多年觉得坐得安稳的封印石椅，现在像是长出了一排排钉子。
女巫……唐灵……
简直烦死了！
唐灵听路西法那边没动静了，不知道少爷是不是受到了精神打击，正想“安慰”他一下，毕竟路西法现在还算得上是她的上司，结果地狱之门亮了。
拉斐尔带着一队天使，手持长剑、匕首等武器，杀气腾腾地走进地狱。
唐灵扫了眼小天使的数量，足足百十来个，摆明了是要地狱好看，给地狱里的恶魔，更是给她一个教训。
“怎么着？砸场子来了？”
拉斐尔手持长剑，剑指唐灵。
“唐灵！天启即将来临，你以为你额头上的印记能护你多久？等到天启降临的一瞬间，天堂立刻会诛杀你！”
拉斐尔得到命令，务必将神职人员带出去，绝对不能让唐灵有机会把女巫们放出来。
女巫们最擅长蛊惑人心，现在人间的形势复杂，决不能让炼狱里的女巫，尤其是莉莉丝掺一脚。
“杀我？”
唐灵轻笑一声，双眼瞬间变黑，身上的力量尽数放出，恶魔之力与女巫之力融合的庞大力量，全部朝拉斐尔压制过去。
“杀我？你有这个实力吗？”
拉斐尔在察觉到唐灵力量的异常后，立刻意识到不好，瞬间朝着地狱大门冲，想要冲出地狱。
地狱大门口处，阿撒兹勒和玛门已经趁着唐灵说话吸引注意力时守在了那里。
拉斐尔有些慌乱，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与那张因为惊讶张开的嘴组合，像是卤蛋上画了三个圈。
他带着这么多天使下来，是想要带走那些神职人员的，顺便打压打压地狱最近越发猖狂的气焰，加百列告诉他能不打就尽量不打，如果打起来了那就多把恶魔和女巫们处理掉一些。
在天堂的预料中，玛门肯定是不会参战的，唐灵实力跟阿撒兹勒差不多，阿撒兹勒不会下死手。
女巫们因为年老体衰，实力也没剩多少了，至于地狱里的恶魔们，天使们完全没放在眼里。
现在这唐灵身上怎么会有那样恐怖的力量？
恶魔们实力更是不输小天使。
玛门都快比阿撒兹勒强大了。
而且……玛门居然主动参战了？玛门！这可是玛门！唐灵这是给极度注重和平利益的反战爱好者玛门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你，你们……”
唐灵根本没给拉斐尔张嘴问出自己的疑问的时间。她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并且对自己是个反派头子这件事儿很有自知之明。
在阿撒兹勒和玛门成功堵上门后，唐灵打了个响指，设立了隔离阵法的办公大楼，隔离阵消失。
更加强大的恶魔和女巫们全部跑了出来，二话没说直接开始攻击。
唐灵死死压制住拉斐尔让他不能动弹半分。
剩下的小天使们，根本不敌女巫跟恶魔的联合攻击。
奎妮一边念咒固定住小天使，让他无法展开翅膀发出圣光影响恶魔队友，一边朝着小天使的脸上狠狠砸了过去。
沙包大的拳头，拳拳到肉，砸得小天使们呜呜呜哭个不停。
奎妮能近距离攻击到天使，主要得益于地狱自身对天使力量的压制，再加上那个阿撒兹勒和玛门一边堵门一边拉偏架帮她们压制天使，想让她们尽快将天使抓住，结束战斗。
她做梦都没梦过有一天恶魔、堕天使们会跟她们女巫一起殴打天使。大概妹妹她就是有将不可能变成可能的实力。
小天使们被套上地狱里早就准备好的，刻好了符文的手环。
这次的手环都是萝拉和阿撒兹勒刻的，除了正常地压制天使的力量外，萝拉还额外附着了女巫的怨念和诅咒。
小天使们一带上手环，身子齐齐一软，脑海中被负面情绪侵蚀，完全不是之前阳光开朗小天使，那副眼睛长在天灵盖上的样子。
地狱里的恶魔和人类女孩们见到天使倒下后，齐齐冲了上去。
用长久以来在人间工作时的合作、在地狱搞建筑、装修、食堂打下手以及游戏中锻炼出来的默契，有条不紊地将小天使们运送到指定位置。切荣光、用该隐转化、取出荣光、将天使灵魂按比例分割。
恶魔们熟悉的流水线作业模式，动作迅速的简直像是工厂全自动化机器。
拉斐尔听到天使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后，无助ῳ*Ɩ 到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疯了吗？疯了吧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阿撒兹勒！你就这么让他们对待天使吗？玛门！你为什么也要参与！”
阿撒兹勒神色不变，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一心守门。
玛门有些无奈地说：“我说我在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被逼无奈，你信吗？”不过后来……唐灵她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拉斐尔拼了命地挣扎，想要摆脱唐灵的压制，从地狱里跑出去，告诉天堂，告诉米迦勒和加百列，地狱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地狱已经撕破脸皮，要正式对天堂宣战了！
可唐灵的力量极强，远超他一个等级。
如果是乌列尔跟他一起来，他们两个对抗唐灵、阿撒兹勒和玛门，最起码不会像这样完全没有反击能力。
都怪乌列尔任性！觉得在地狱里低等恶魔面前丢了面子，死活不愿意下地狱。
“妹妹，数量差不多了！”
唐灵扫了一眼，还有十来个小天使没有被切割，切出来的那些已经比自己预估的要多上一些了。
“把最后一个人送进去！”
拉斐尔感知到远处的女巫将灵魂碎片塞进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人的身体里，那个人原地消失。
“最后……一个？”拉斐尔呢喃。
“对啊，不然呢，总不能大张旗鼓抓那么多神职人员，然后往炼狱里送吧，估计还没等进行一半就会被你们阻止。”
“那你为什么要抓神职人员？”
“为了让你过来啊。我不抓神职人员，难道抓幼儿园的吗？我抓孩子你们天堂又不会在乎。”
拉斐尔这才明白，他们天堂从一开始就把方向想偏了。
地狱里怀揣着让他们死的念头行动，他们却还以为跟从前一样在地狱里可以横着走，恶魔们必须听他们的，受到他们压制。
强势了那么多千年，他们根本就没扭转过来思维模式。
摇蚊会咬死人类吗？
当然不会！
在他们天使的眼里，地狱里的生物除了路西法和阿撒兹勒，剩下的就是摇蚊，挥手就能杀死，根本没有攻击性，更不会伤害到他们。天使们不挥手拍死这些虫子，他们都该感恩戴德，心怀感激。
他必须告诉天堂地狱里思想上的变化！这简直太可怕了！
拉斐尔刚想说什么，就感知到了一股强大的空间扭曲力量，出现在地狱的角落里，这股力量强大到连站在门口的他都感知到了拉扯感。
人间现存的女巫和刚复活的奎妮萝拉站在旋涡的附近，将旋涡半围了起来，双手交握，齐齐念响了咒语。
拉斐尔听出来了，那是女巫的复活咒语。
一个熟悉的面孔从漩涡里走了出来。那张熟悉的面孔上，眼睛半眯，眉头轻挑，声音脆生得仿似能钻进灵魂意识里：“这还挺热闹的啊。”
第 75 章
炼狱里的女巫们陆续从两个拉扯的空间漩涡里走出来。
阿撒兹勒在门口提醒：“唐灵, 动作快点，外面有小天使试图进来，估计已经发现进不来了。”
唐灵拖着拉斐尔往漩涡的方向走去, 大声喊着：“转换能量的那些，动作再快点！”
直到最后一个炼狱里的女巫在地狱里恢复身体重生后, 唐灵手中的天使匕首，一刀划在了拉斐尔的脖子上。
圣洁的荣光从他的脖颈处往玻璃瓶里流淌, 玻璃瓶里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唐灵能看到门口处地狱大门的红光越来越亮, 她连忙问自己的女巫姐姐：“都出来了吗？没有剩下的吧？”
“没有，唐灵，是我垫的后！”
唐灵看了眼说话的女巫，是女巫里最稳重的姐姐。
时间已经不够了。
拉斐尔的荣光只被剥离出了不到三分之一。
于是她收起装着荣光的瓶子，一脚朝拉斐尔浑圆的大屁股踹了上去。
“走你！”
下一秒, 拉斐尔直接光头朝前被踹进了即将消失的漩涡里。
唐灵用最后的三秒钟分发着剩下已经转化好的荣光, 按比例交给恶魔们和自己吸收。
手上拉斐尔的强大荣光根本来不及转化，于是她扔到了阿撒兹勒怀里, 短时间提升他的实力，确保能撑得过一会儿天堂的入侵。
“一会儿还我啊！我可标记了！不然我跟我姐姐们咒死你！”
阿撒兹勒也知道事态危急, 没时间说什么, 匆忙吸收掉拉斐尔的荣光力量，对唐灵的怀疑满脸不高兴。
唐灵知道阿撒兹勒不会把这些荣光占为己有, 他跟路西法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所以她放心才交给了他，而不是眼神快要粘在荣光瓶子上的玛门。
地狱之门的红光开始闪烁不停，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扭曲, 阿撒兹勒和玛门都开始发力封住地狱之门，尽量拖延时间。
天使已经彻底发现异常, 开始朝地狱进攻了。
唐灵在地狱之门被攻破的前一秒，将地狱里最弱的恶魔和人类们藏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地洞里，在上面封上了数道封印，隐藏她们的痕迹。
地狱大门被攻破，一队小天使穿着白色防护袍子，率先冲进了地狱里。
乌列尔紧随其后，看到其他小天使没受到恶心的攻击才放心走进了地狱。
“为什么要……”
乌列尔质问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地狱里密密麻麻站着复活的女巫，答案已经分明。
地狱里关门是为了把女巫带出炼狱。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地狱是怎么做到的？拉斐尔还带队在地狱里，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任由地狱里做这种事。
“拉斐尔呢？”他好像一直没看到拉斐尔。
唐灵掸了掸自己的黑色制服，整理好自己的衣角，笔直地朝着门口走去。
“在炼狱里。他真的疯了。我刚把炼狱之门搞出一个缝隙，他就疯了一样冲进去，要救我的母亲。”她看向一旁的母亲莉莉丝，状似好奇地问：“妈，我是真没想到拉斐尔这么在乎你。”
莉莉丝听到小女儿的话，立刻笑着配合：“没办法啊。谁让你妈我是上帝第一个创造出来的最完美的女人呢。拉斐尔单恋我好久了，可我嫌弃他是个秃子，一直没同意。”
母女二人几千年没见过了，重逢后的瞬间就默契十足地给拉斐尔泼脏水。
“你放屁！”乌列尔一头红发被气得几乎要竖立，可是再高声喊叫，依旧藏不住他的慌乱心虚。
拉斐尔进炼狱了，女巫们还全都复活了。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怎么发生这么多事的？拉斐尔明明前脚刚进地狱！
这回去可怎么跟米迦勒交代？
大哥他一定会很生气。
乌列尔扫视整个地狱，眼睛在阿撒兹勒、玛门、莉莉丝以及众多女巫恶魔身上来回转，似乎慌得根本不知道该把目光定在哪里。
唐灵看他不信，继续说：“你看，你还不信。你自己想想我们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这么多事情，你们天堂都漏得跟筛子一样了，你们居然一无所知。”
这话乌列尔更接受不了了，“怎么可能！明明是你们女巫惯会污蔑蛊惑人心！”
“这话我可不爱听，蛊惑人心我承认，至于污蔑，我们女巫可比不上你父亲。就算真的污蔑了，不也是从他身上学的吗。这叫榜样的力量。反正拉斐尔的事我告诉你了，你爱信不信。”
地狱里的恶魔们刚从紧锣密鼓的工作中脱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听着唐灵的信口胡诌。
他们早就习惯了唐灵这个胡说八道的能力了，以至于没有一丁点异样的表情。
乌列尔越听越懵，他身后的两千只单纯小天使也是同样的满脑袋问号。
小天使们不是很会隐藏自己，在地狱里东张西望，在天使频道里不断交流问询，问拉斐尔是不是真的背叛了天堂，去炼狱里把莉莉丝救了出来。
还有唐灵说的天堂里有叛徒是真的假的？真有天使背叛了天堂？背叛天堂翅膀不会变黑吗？
唐灵打了个响指，对峙的双方中间出现了一台高清大屏电视。
她按下遥控器，电视开始播放莱特房间内的监控片段。
莱特和翅膀纯白的另外两只天使嘿嘿笑着打游戏，时不时还讨论旁边零食架上的几十种零食哪种好吃。
唐灵打了个响指，电视消失，门口的大小天使们全都懵了。
“我说，是不是你们天堂待遇不行啊，这怎么要饭都要到我们地狱里了。你说我能把他们怎么样，我又不敢杀天使，更不可能让他们参与地狱的运行。只能好吃好喝供着，我这也不容易。”
由于是视频，乌列尔看不到他们身上的荣光，只以为是这两只天使被地狱引诱导致堕落了。
“把他们交出来！我要把他们带回天堂处理！还有那些神职人员！”
唐灵给一队恶魔使了个眼神，这些恶魔立刻去将被迷晕的神职人员们全都运送到了门口。
“神职人员可以还给你，天使不行。他们既然选择加入地狱，我作为地狱的管理者肯定得无条件护着他们，哪怕他们蠢笨，犯错误，破坏地狱的规矩。就算你用跟你们天堂开战威胁我，我也不可能把他们交出去。”
乌列尔原本话题的重点三言两语就被唐灵带歪了，一番争执下来，反倒成了地狱绝佳的宣传招聘。
先放一段福利待遇视频，视频里小天使们肆无忌惮地窝在电竞座椅里，不是天使惯有的规规矩矩坐直，而是一只脚踩在座椅上，身体拧得歪七扭八。桌面上全是各种不同的吃食，还有五花八门包装的零食，什么颜色都有的饮品。
再来一番宣讲，表明投靠地狱，地狱一定会确保小天使们的安全。
地狱里了解唐灵的全都明白怎么回事了，不了解唐灵的乌列尔完全没注意到他身后的小天使们若有所思地在回味刚刚的视频。
“你，你们……”
乌列尔踌躇了好半天，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这次派拉斐尔进入地狱是为了把神职人员救出来，顺便敲打敲打地狱里的恶魔，尤其是那个唐灵。
现在地狱里确实愿意交出神职人员了。一句废话没有，直接答应了，还把这些神职人员打包扔到了他们旁边。
可带队的拉斐尔没了啊！小天使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叛变了，地狱还不放天使。
这到底是……怎么哪哪都不对呢？
拉斐尔地狱肯定是交不出来了，已经进了炼狱，除非天启时炼狱之门开启。
神职人员已经给他们了。
“天使……你必须把天使全部交出来！”
乌列尔吩咐部分天使将神职人员送出去，地狱里的恶魔们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随着地狱里天使们一趟趟进出，陆陆续续有更多小天使收到命令进入地狱。做出了大战一场的架势。
“交是不可能交的。你带队离开还是直接开打，你自己选。”
唐灵的态度十分硬气，硬气到让乌列尔有些犹豫。
该不该动手？
莉莉丝和女巫们要是依旧在炼狱里，他们打一仗把路西法放出来倒也没什么，反正已经这个时候了。
但莉莉丝和女巫们已经复活，进入了地狱里，现在要是再把路西法放出来……
路西法的傲慢让他不屑于做出很多事情，女巫们可是未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满头红发嚣张的乌列尔第一次没了主意。他只能暗自吩咐其他小天使去将加百列找过来，让加百列来做决定。
附身在修女身上的加百列，头巾戴得严丝合缝，一身修女服被熨烫得连半点褶皱都没有，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很合规矩。
唐灵还记得上次跟加百列的接触，这只天使光张嘴说话就能把她创飞数百米。
加百列依旧是上次那一副仿似看着愚昧世人，众人皆醉她独醒的表情。
“为什么你如此聪颖，却总是要做无用功呢，唐灵。你不会真的认为你能成功对抗我父亲吧。”
唐灵一摊手，无所谓地说着：“对我来说，所有未定之事都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这么高的概率战胜天堂，难道不值得一试？”
“百分之五十？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这是怎么估算出来的？”
“有个很出名叫*定谔的，听过吗？不管什么事都只会在最后揭开的一刻知道结果。他好像还跟我哪个姐姐谈过来着。”
女巫中的某一个说道：“我，我一听他结婚了，两口子还是开放式婚姻，我直接就撤了。我搞男人，从不搞这种货色。”
地下藏着的女孩子们，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被撒旦大人姐姐的这番言论惊得不轻。
怎么感觉与创世纪时期的女巫们相比，自己才是思想落后全是道德枷锁的古人呢。
还有*定谔那样牛的人物，竟然是开放婚姻，在自己与别人有染的情况下，同意妻子也这样。那现在网络上连小学文凭都没有，也没有半点能力，光有一张臭嘴就在外面胡搞，同时还想要女人为他们守身如玉的低等男人们在想什么东西。
唐灵知道姐姐们各有各的喜好，除了不伤害同性外，从来没什么避讳，更没有一些本就没必要的羞耻心。
或许对加百列来说，这百分之五十的胜率莫名其妙，但在她看来，除非到了最后一秒，剩下的时间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没准天堂所有天使集体暴毙呢。
在最后一秒钟之前她都会努力做一切能做的努力，争取将胜率提高，将败率抹平。
第 76 章
所有天使和恶魔都能感觉到天堂与地狱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天使、恶魔、女巫都在等加百列做决定。
加百列站在地狱门口好半天也没有任何表示。既没有下令天使攻击, 又没有带天使离开为这场闹剧喊停。
“如果你们继续这样下去，天启后你们的罪恶根本没有办法洗清。现在被你们折磨的人类罪恶灵魂，你们未来受到的惩罚比他们只重不轻。”
唐灵一听加百列这么说, 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加百列这么说而不是直接下令天使攻击，那就是没打算继续打下去。
战争能成功发起, 其实还有个隐晦但必要的条件：实力的巨大差距。
人类世界那么多场战争，每次战争的发起者都是预估过双方的实力, 认为自己能碾压对方才敢发起攻击。
脑子再不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在明知道会两败俱伤或者失败的情况下, 主动发起一场战争。
所有主动攻击的那方最初想的都是自己能赢。
现在加百列看到地狱里所有恶魔实力都有提升，唐灵和阿撒兹勒还有玛门实力更是增强好几个台阶，还有那么多女巫，打起来更是有可能放出路西法，天使在地狱里还会受到压制……
这样多的不利条件, 加百列并不想送那么多小天使前赴后继参战, 毕竟天启马上就要来临，更大的战争还在后面。
唐灵也没想开战, 不然以她的性格，肯定早就极尽挑衅了。
地狱已经不再是过去那种天堂可以随意欺辱的羸弱势力了, 已经有了让天堂会犹豫思考该怎么对待的硬实力。
“父亲他创造地狱, 让我们天使下地狱后实力受到部分压制，是为了给了你们恶魔一个容身之所。你们非但没有半分对父亲的感激, 还利用这一点做出这样的事情。”加百列重重叹了一口气，眼中是无比真挚的痛惜，“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清醒，让你们有正确的思想意志。”
地狱里的所有生物都听出来了加百列言语间的诚恳, 她是真的以为她才是正确的，其他生物是错误的, 需要改正掰回去。
“差不多的了啊。我就这么说吧，以你们天堂的德性，打创世纪开始，要不是我们女巫不停反抗，你们的管控只会越来越严苛极端。没有我们，你们早晚会要求别人拉屎都保持固定朝向姿势。”
唐灵抹了一把脸，极其不耐烦地开始驱赶加百列。她是真的不知道加百列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说她这是演的，那这也未免太敬业了，一开口就能把周围所有人全都创飞出去。
加百列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每一个字的语气都像是被逼无奈才做出的决定：“既然如此，以后恶魔出现在人间，天堂不会再留情面，不会再给你们机会，见之即杀，天堂会将罪恶的存在全部清理。”
“这点你放心，我们地狱也是。像过去那样躲着天使，绝无可能。你身后这群小呆毛在人间行走时才要小心。”
加百列径自离开，没什么太大反应，乌列尔却气得不行，对着唐灵撂狠话：“要不是怕破坏路西法的封印，我们绝对饶不了你们。”
“你也差不多的了。你主子还没说话呢，你一条看门狗跟着起什么劲儿。”
“你！”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你自己看看你脖子上的钥匙，人间的宠物狗都比你有更好的待遇。在人间的宠物狗那都是人类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见不得它们受半点委屈。只有经历过严格训练，护主看家的工作犬才跟你似的脖子上挂个钥匙，突出狗的功能性。”
唐灵眼看着乌列尔越来越愤怒，非但没停，反倒用夸张的语气说着：“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父亲在乎你吧？啧啧啧，真是个可怜的东西。别说是一头红毛了，你把头上那玩意染成绿的，你父亲都不带搭理你的。他最宠爱的不还是我们路大吗。”
乌列尔肺管子都要被戳烂了，气急之下想要攻击唐灵，却被地狱里恶魔和女巫全体所有生物共同压制住，压在原地无法动弹半分。这样强烈的压迫感，他从来没体会过。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此时此刻都丢了个一干二净。
“就剩你一个了还不快点滚，是想去炼狱里陪拉斐尔吗？还是你手欠想再次破坏我们的家园？这次，你好像不太行啊。”
乌列尔悻悻离去，随着最后一个天使乌列尔离开地狱，整个地狱里全体员工齐齐长吁了一口气。
此前他们全都以为要大战了，想着这次的冲突无法避免，逃不过了。就连领头的唐灵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直到加百列让步之前她都以为今天这场仗逃不过去。
现在没能打成，对双方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莉莉丝在天使走后，直接开口问唐灵：“路西法呢？”
唐灵很惊讶自己老妈上来就问路西法，有些好奇地偷偷传音问：“老妈，你不会睡过我上司吧？”
“我倒是想。毕竟他有十分庞大的力量，仅次于上帝。外形也挺馋人的。可他太傲慢了，对于你们这样无比傲慢的灵魂来说，大概只能看得上你们自己吧。”
唐灵十分认同老妈的话。在别的恶魔眼里路西法强大完美是美强惨的代名词。在她眼里路西法就是头脑不清的神二代。她完完全全看不上路西法，只因为他是自己名义上的上司，目前比自己强所以在忍罢了。
唐灵将老妈莉莉丝带到路西法被关押的房间，刚一推开门，路西法直接笑着说：“好久不见，莉莉丝。失礼了，我被关在这里，以至于没办法去迎接你。”
莉莉丝走到路西法的石椅旁边查看他石椅上的符文。
同时进来的唐灵看到了路西法石椅上红色符文亮得刺眼，显然刚刚他一直在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冲击封印。
“你也就说说而已，没被封印你也不会来迎接我。”莉莉丝仔细观察他的封印后轻笑一声：“父亲他对你倒是够狠的，竟然一直在灼烧你的灵魂，你在这儿坐着这么多年不好受吧。”
“还好，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要不是你女儿，我也不会清醒这么久。”
唐灵自从恢复了女巫的记忆后，还真没来帮路西法看他身上的封印。
一是根本不在乎路西法，所以压根没想到。二是那时候她还没像现在一样的实力。路西法太早解除封印，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导致她还真的一直都不知道路西法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处于疼痛之中。
罪恶的灵魂在地狱无尽的烈火中焚烧接受惩处……原来并不是假的，受到惩处的是路西法。
这路西法也是挺能忍的，不知道早点放屁。
唐灵看向母亲，莉莉丝给了她个肯定眼神，唐灵立刻跟上前查看路西法椅子上和身上的封印。
“由内到外破坏掉封印你会受伤，现在破除封印划不来。就算封印被冲击只剩一点了，你也没必要急着破除封印，人间能容纳你的皮囊，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就算是破除了封印，你也只能留在地狱里。”
路西法还算听劝，不再挣扎，封印上的红光消弭无形。
莉莉丝有些意外路西法竟然这么配合自家女儿，轻佻了下眉头却什么都没说，问起了其他问题：“你接下来对我们有什么安排，妈妈听你的，毕竟地狱现在是你的地盘。再说……你姐姐们比起我肯定也是更听你的。”
“像之前一样，女巫和恶魔还有人类联合行动，一边诱捕天使一边多跟人类交易。人类大范围感染病毒后，接下来人类肯定会更不好过，与我们做交易的只会越来越多，让姐姐们长期在人间生活吧，她们……绝对会在人间掀起不一样的浪潮趋势。”
唐灵走到外面，看到姐姐们已经跟男女新老恶魔们打成一片，玩起了游戏。
几百年的老恶魔还好，年轻一些的新恶魔被自家姐姐套话，把地狱里的事情交代了个底朝天还一无所知。
唐灵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该设立个保密守则，这帮恶魔非得抄写三遍不可。
女巫们看到唐灵出来了，轻抬下巴指向恶魔们，“妹妹，带这帮……啧啧啧，可真是辛苦你了。”
恶魔们听到女巫们这么说还纳闷呢，不知道女巫们怎么之前好好的，吹捧夸赞表扬他们，现在转眼间就变了态度。
“行了，姐，等我把剩下的小天使处理完，咱们就赶紧出去，天使们又在人间散播病毒了，你们应该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女巫们经历过人间病毒肆虐的时期，知道如果不能及时处理，会造成现有的社会制度崩溃，就算能够及时处理，人与人之间也会产生各种不同的冲突对抗矛盾分歧。
天使们要的就是这一点，只要人间越来越混乱，天启四骑士就会越早清醒。
之前天使们用这一招威胁过地狱，路西法不希望天启提前到来，所以同意与天堂一起收缴女巫的资料、咒语等东西。
现在天启本就临近，之前的威胁没有了意义。再加上地狱已经由女巫唐灵统管了，炼狱里的女巫们还被放出来了，天使们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想办法破坏人类世界，唤醒天启四骑士。
地狱里的小天使们被恶魔们从封印好的地方放出来，小天使们都听到了之前外面天使的声音。
大天使加百列乌列尔来了，但是并没有把他们救出去。
天堂是抛弃他们了吗？
女巫们看到小天使们懵懂受伤的表情嫌弃得不行。
“你们可真是你们父亲的好大儿，天堂能把你们养成这副弱智的德行也是不容易。”
任何生物都是极其容易受到外界环境影响的。别人的一句话，一个行为，就算改变不了他的核心观念，也会在他原本的观念上留下一笔。除了少部分只剩下嘴硬的生物外，所有生物都会在与周遭的接触中，或多或少改变些许。
女巫们更是为了适应时代的变迁改变了无数次观念和应对模式。
但天使们数千年如一日，坚定地认为他们的父是世间唯一的真理。这除了天使们本身脑子就不好外，天堂肯定是没少下功夫。
天堂的大小天使们经常说女巫们惯会煽动人心，实际上女巫们但凡有天堂一半的功底，现在人类世界的权力构成都不会是如今的样子。
“天堂放弃你们了，这是个事实。加百列不像拉斐尔和乌列尔那么蠢，我们抓住了该隐，又抓了你们，她一定已经想到了原因。我给你们七天限期，七天跟莱特生活在地狱。七天后如果你们不认同地狱，我可以放你们去人间。”
小天使们完全不相信唐灵会这样好心放过他们，毕竟唐灵刚刚才残忍地剥夺了他们的荣光。
唐灵并没有解释，对于这群天真的小天使来说，她一手打造的地狱才是小天使们的天堂，而他们真正的地狱在人间。
地狱生活七天足够天堂不敢把这群小天使接回去。等他们在人间生活一段时间后，这群小天使将是未来比她手底下恶魔还要坚定的反抗天堂的力量。
未来捉住的天使她也会如此处理。
让人清醒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人扔进残酷的环境里，用这招对待这帮天使，她可没有什么恻隐之心。
阿撒兹勒已经很识相地将多余的那部分荣光取出，交给负责转化荣光的女恶魔手里，由她们去处理。
闲着没事儿的女巫们围在该隐的身边并不动手，而是吃着零食欣赏他转化荣光时的痛苦，时不时发出嘲讽的声音。
“唉……你说你惹她干什么。”
“就是，我们这群女巫之中就属那小崽子最记仇。别看她平时不吱声不吱语的，那是她没把外人放在眼里，只在乎自己。没听过越是不吱声的越不能惹吗。”
“栽了吧，当我那年知道你得罪了她后，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有今天。活得长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缺德事儿干尽的狗男人。该啊！该！活该！”
“……”
该隐看到这一群熟悉的女巫，震惊得无以复加。这可都是他的老熟人了，曾经还叫过他姐夫妹夫。
这帮祸害不该在炼狱里吗？怎么跑出来的？一个女巫他都受到了这样残忍的折磨，这么多女巫，那他……
唐灵适时嘱咐：“姐，把他的皮毛指甲全都拔下来。利用他的身体组织找他的后代，能更容易锁定他后代的血脉。方便我们与他后代身边的受害者交易，顺带处理垃圾。”
携带该隐罪恶血脉的人类未必人人都是罪犯，不过概率确实高到离谱，他后代血脉正常人才是少数。
等着一无所知的人类主动找到恶魔交易，在这种紧张的形势下，不如主动出击，寻找更多客户。
女巫们恨极了该隐，恨他当初让瑞金娜姐姐受到那样的伤害，于是笑着应了声，开始念起了咒语。
随着女巫们咒语声音的响起，该隐的指甲以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开始剥落，速度越慢，该隐所经受的痛苦越多，一个指甲盖还没掉下来，该隐已经开始惨叫着求饶了。
地狱里的老恶魔们，听到这声音，只觉得从前错怪了唐灵。他们一直以为唐灵是个精神变态，原来她竟然是她们家族里面最正常的一个！？
在折磨人这件事上，唐灵确实没有太深的造诣，毕竟她更加关注的是自己。她只要确保仇人在遭受痛苦就行。姐妹们中确实是有几个很热衷折磨人这类事，抓到敌人都是交给她们处理。
女巫们从来不觉得姐妹中有人喜欢血腥暴力是什么问题，毕竟她们也没随便去伤害无辜的人。
女巫们一味地善良才是出了大问题！
这和男人误解女人没有野心和权力欲是一个道理。
不想被当成猎物必须长出爪牙，而不能以温和善良闻名，更不能光会吼叫，只会发出威胁的声音。
唐灵吸收完自己那份能量后，阿撒兹勒已经在地狱门口等她很久了。
她之前通知实力强的恶魔和女巫姐姐跟她和阿撒兹勒一起出去探一探外面的情况，再研究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行动。
阿撒兹勒站在门口一脸正气，看向唐灵时每一个毛孔都仿佛在写着，‘看，我没贪你的能量，我直接还给了你。ῳ*Ɩ ’眉眼中的自傲太过明显，以至于唐灵很难不说几句。
“你不会等着我表扬你呢吧？”
阿撒兹勒调转视线，竭力掩藏自己被看穿的尴尬，想要显示自己并没有那种意思。
“如果是我收了你的能量，我是绝对不会将到手的能量还给你的。”
“我知道。你傲慢又贪婪。这是你的本性，不是你的错。我们只是本性不同而已。”
“哈哈哈哈。你知道个屁。”
以她的傲慢，她才不会做出私自昧下同伴能量的事情。
她被交予了不属于她的能量后，她不想还回去只有一个原因：她没把对方视为友，而是视为敌，未来之敌。
阿撒兹勒从来不了解她。
神二代大少爷自以为是的醒悟，也只不过是皮毛而已。真想清醒，最少要在人间摸爬滚打，遭受所有恶劣的待遇才行。
了解唐灵的女巫们明白妹妹的意思。
女巫们但笑不语，数千年来的共同生活，唐灵一个表情，她们就知道什么意思。
只有女巫们才是自己人，永远在同一立场上，不会背叛彼此的利益。
至于其余的……不过是权衡之下的不得已为之而已。
天使也好，恶魔也好，人类也罢，不该太靠近女巫的。
更不该靠近女巫中最重权利的唐灵。
唐灵带队去往人间，发现人类世界已经被天使占据。除了她的地盘蓝国外，宗教文化盛行的地方，基本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天使们把守在各个城市各个社区的上空。
天堂怕不是把整个天堂的所有天使全部都派到了人间。
与唐灵交易过，星国权势阶层那几个人也被天使和教廷的人守住，似乎是借由先知的传讯，他们与天堂达成了什么交易。
只有她之前聚拢的那批反对教廷的信徒，因为比教廷更为极端的信仰，所以坚决反对教廷的接近，没有被拉拢过去。
人类世界的病毒已经被普通民众知晓，只是暂时没被人类当回事。
许多信徒听闻病毒的传闻，都在祈求上帝和天使保佑自己。丝毫不知道从未现身保护人类的天使就站在他们的身边。不是在保护他们，只是把他们当成战略资源而已。
唐灵带队撤回到蓝国公司里，庆幸她自打下地狱后，片刻也没停。
跟天堂的天使的数量相比，地狱这到现在只有一千出头的恶魔，根本没眼看。
幸亏及时把女巫们从炼狱带出来了，不然天堂真的正面跟地狱在人间对抗，地狱根本没什么还手之力。
女巫们在公司里了解更多现代社会的运行规则，唐灵独自在办公司里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大量人类因为传染病的死亡，不光能唤醒瘟疫骑士，更能动摇社会根基、造成更多社会矛盾、挑起战争，从而唤醒战争骑士。战争引发饥荒，饥荒骑士苏醒。最后是死亡骑士大范围地收割人类性命。
炼狱之门随后开启，炼狱中的怪物侵袭，人类开始明白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从而寻求信仰，或者信仰更加坚定。被挑选的信徒得到救赎分食贝希摩斯，跟随上帝。
链式反应根本不是以一己之力能够中止的。
这从一开始是就不是什么你一招我一式的回合制游戏。
天使们对人类下毒这件事能够预料但没办法阻止，就算地狱里人手足够，也不可能阻止这种随便某个角落一瞬间就能完成的事情。
现在也只能想办法顺势而为，借由这场疾病，借由不想失去自己生命或是家人生命的那些人们，让他们交易选择地狱。
女巫们察觉到了妹妹情绪不太好，屏退了其他工作人员，聚在唐灵的办公室里，设下了隔绝探查和声音的阵法。
她们以五花八门的姿势坐在沙发上或是地上，有些正襟危坐，有些歪七扭八，有些干脆躺在地上翘起了二郎腿。
“行啊，我们的小宝贝唐灵，也只有你能让人类和恶魔们当成救世主了。他们跟你在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竟然没发现你是什么秉性？”
“行了你，唐灵她这对人类和恶魔来说是双赢。又没有违反女巫团的条例。”
瑞金娜和唐棠在地狱呆得最久，八分骄傲两分调笑地跟其他姐妹们分享：“你们一定想不到连那个阿撒兹勒都对她颇有好评。我听到她小女朋友跟他一起夸唐灵，憋笑差点憋疯。”
“我一直在等，等他们什么时候意识到唐灵真正想要做的事情。等到现在都没有谁对她产生疑虑。”
唐灵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头一次有些孩子气：“好了你们，不够烦的了。”
“这不是哄你呢吗，你都已经取得了这么大的优势了，稍稍放松一下又不会跌入谷底。”
“就是。我们确实是没有你这么大的野心。我们只想摆脱来自天堂的桎梏，不再被掌控或是追杀，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不再考虑任何忧心之事。”
“但你这么想要这个垃圾世界，姐姐们当然会帮你。”
所有人都把唐灵视为善良的救世主，但只有女巫们能读懂唐灵暗藏的野心。
第 77 章
天使大范围降落在人类世界, 让唐灵根本无法将手底下的恶魔们派出去，只能暂时蜗居在蓝国与人类做交易。
人类的新鲜感有限，等到人类不再对天使隔离阵法感兴趣, 地狱会陷入更大的劣势。
唐灵想了想，给过去曾经与地狱做过交易的人类发去了通知, 让他们偷偷把隔绝天使的符文埋在各个大街小巷的土地花坛里，或是将这个符号尽可能画到更多的地方。
地狱实在是人手不足, 与地狱做过交易的人却是不少, 这些人能极大缓解恶魔们的压力。
恶魔和女巫们也在各个城市埋下更多隔绝天使的符咒，设立一个又一个屏蔽天使探查的阵法。
可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恶魔们没有办法从蓝国出去，没有办法探听到天使们的讯息。
天使们也不越雷池一步，不来她的地盘，让她没有捉天使的机会。
人间天使数量多, 比恶魔有优势, 唐灵并不敢贸然带队捕捉天使。
双方僵持住谁都不敢贸然先发动攻击。
唐灵只能先让姐姐们在蓝国熟悉熟悉，带着恶魔们在蓝国与人类做交易, 暂时从攻击转为防守位置。
公司里的舆情部门说网络上人们的焦躁不安越来越严重了，所有人都在恐惧这种未知的疾病。
担心自己和家人会因为这种未知的疾病死亡, 咒骂着各个国家的政府没有研制出解药, 不能立刻治好这种疾病。
人类向来脆弱无比，其实这次的疾病比起中世纪时期真的算不得什么。
天使要是想瞬间灭掉人类, 根本不会使用这种传播广但致死率不高的疾病。
人类中只有极少部分人意识到或许会有更大的灾祸来临，现在的流行病只是前菜而已。
唐灵接到了露西的短信，露西说她们当地的教堂开始宣传原教旨，十分强势地禁止女性堕胎。
露西曾经是个虔诚的教徒没错, 但是她原来的信念是：上帝爱每一个人。包括同性恋等被主流教会厌弃的人。只要那些人信仰上帝就能得救。
所以她向来很不赞同这类并不能体现上帝之爱的人为设立的规矩。
在转而信仰地狱后，她更加不喜欢这种对女人压迫侮辱的规矩了。
唐灵看完这条消息, 越想越觉得不太对。
又是禁止堕胎吗……？
天堂肯定是不会在乎人类生不生孩子这点小事儿的。天使们随便赐个福，一对对信徒夫妻们就能怀孕生子，准保能胎胎多胞胎，五年就搞出来一个城市的人口。
天堂在乎的应该不是堕胎，而是……
原！教！旨！
堕胎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核心，只是一捆棉线开头处的一点点线头而已。
唐灵立刻上网查看外面网络上的争议，出不去的情况下，她只能借助现代科技。
教义明确过，生命是由上帝赐予，胎儿与母亲拥有同等的生命。所以外面人们的争论无非是几点：
胎儿多大时才算有生命？
胎儿有没有生命权？
这是不是对女性的压迫，太不公平？
母亲有没有资格决定胎儿的去留？
部分信徒们近乎癫狂地支持这一项决策，其中不乏大量的女性。
唐灵明白了加百列降临人间，附身在那个修女身体里，一个劲儿给女人们讲末日来临，要顺服上帝是为什么了。
不是恐吓信徒，让信徒追随上帝，而是为了进一步推行原教旨。
原教旨最基本的内容，用一句话概括总结就是：女人要顺服男人，男人要顺服上帝。
天堂想要——
让现代女人逆行回创世纪时期。
现在所谓的反堕胎，只是最最微不足道的一个试探而已。
可笑的是，铡刀已经竖在了头顶，她们还在按照他们的叙事逻辑在那里与他们争论胎儿有没有享有生命的权利。
夏娃的女儿真的是蠢得一败涂地。
所幸网上还有大量抗议的声音，不在乎什么胎不胎儿的，坚决反抗这一项决议。
那些是极具反抗精神的莉莉丝的后代。
唐灵看着网络上那么多让人血压飙升的言论，气极反笑，笑天堂过于深的执念。
或者说是上帝过于深的执念：
哪怕世界末日，天启降临，也要把女人踩在脚底。
如不能让女人顺服，怎么都不顺心。
真是群脑子里灌屎了的狗东西。
唐灵回到地狱给员工们开会，正式确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她将地狱里的女巫恶魔人类分成了两拨，一波以正义之名行邪恶之事，一波以邪恶之名行正义之事。
在唐灵看来，天堂之所以逐渐失去对人间掌控能力，是因为他们太注重表面上的正义。
最初那段时期，天堂地狱都被天堂把控。
后来“邪恶的存在”被一个接一个关进了地狱，地狱逐渐被堕天使和早期恶魔把控在手里。天堂又竭力洗白他们早期所做的残忍行径，编出了新的经文，逐渐朝着“善良与正义”靠近。
以至于现在，恶的一方不再受天堂的把控，天堂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天堂也好，上帝也罢，他们是实力强大的存在，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他们绝对不是优秀的管理者。
他们连近代人类世界的政客都不如。
人类一直在进步，天堂却还是搞老一套，要不是实力太强，肯定连普通人类都斗不过。
“正方要去面对信徒之类的人，必须时时刻刻假装自己温柔善良，爱骗人的可以去试一试，脾气不好的绝对不行。因为这帮人脑回路通常能把人气到吐血。”
“邪方主要像之前的行动一样，帮助不同人惩处罪犯，将受害者拉到我们这边，尽可能多找到些愿意转化成为恶魔的人。还有个新项目是引诱人类“堕落”，这个女巫们擅长，可以去找我姐姐们请教。”
“想去哪边你们自行选择，固定之后你们两方分头行动，不能联合，要打造成完全不同的两个势力。现在自己开始分边组队。”
恶魔们不明所以，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已经熟悉了听从唐灵的指挥，有条不紊的开始选择自己想要去的那边。
地狱里的天使们决定留在地狱里的并不多，这一批进来的只有五分之一决定留下，决定留下的主要原因是担心自己在人间无法存活下去。
天使们知道，天堂不会接收他们了，或许会给他们在人间生活提供一些帮助，但绝对不会把没有荣光还在地狱生活了一周的他们接回天堂。
唐灵给他们每个即将去往人间的天使都准备了一个手环，将自己的号码设成了紧急联系人，半讽刺半安抚地说：“活不下去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们地狱对于迷途知返的灵魂比天堂更有耐心。”
她看到了天使中的一个熟使，之前守在教廷那边的一个小天使。
“你之前应该知道我们地狱怎么营救同伴的吧。亲眼看到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营救同伴后，还能选择去往人间找天堂吗？这种被背叛后依旧一往无前的勇气，跟人间的恋爱脑有一拼。”
小天使立刻反驳：“不是的！是你们先伤害我们的，你们不伤害我们，天堂不会放弃我们，天堂是担心我们被你们洗脑，被你们设置了什么不好的咒语！”
唐灵满不在乎地撇嘴，“我们是敌人啊，我当然会伤害你。我们地狱里的恶魔被教廷困了百年，我们都坚定接回来给他养老，连重活都不舍得安排，更没觉得他会被洗脑。天堂都没试图想要救你们，只关了七天就嫌弃你们。该说不说，你们这种拼了命给对方洗地的行为，更像人间恋爱脑了。奉劝你们到了人间别对人类动心，不然非得被骗死不可。”
小天使们再也想不到反驳的借口了。百年与七天，这其中的差距不用急言明。唐灵在乎恶魔确实比天堂在乎天使更多。
不论是天堂有太多的天使了，还是什么别的理由，最后呈现的结果就是他们这些天使被天堂当成了耗材，可以随便丢弃牺牲的东西。
就像……他们曾经对待人类一样。
唐灵见小天使们若有所思，知道这帮天使稍微站在人类的立场考虑了些许，去往人类世界后，等待他们的是更加残酷的待遇。
通过这七天的观察，最不配合的小天使们被唐灵扔到了蓝国外，让他们自己去找天使找皮囊。稍微还算有点救的小天使被唐灵扔到了蓝国早就选好的皮囊里。
小天使们从地狱一出去，全都开始呼叫天使电台，不死心地希望能得到天使同伴们的帮助。
比较善良的小天使们确实是去帮忙了，帮他们找皮囊，在人类世界尽快安顿下来，
不过除此之外，小天使们做不到其他事。他们并没有资格决定能不能把这些同伴带回天堂。
在蓝国的小天使们还以为地狱恨他们，以为他们哪里得罪了恶魔，恶魔们才把他们放到了天使们来不了的蓝国。
他们只能听着天使电台里的声音，羡慕那些与同伴在一起的小天使。
唐灵选的皮囊普遍是没有社会关系的，基本是父母双亡、与亲戚朋友失联、或者究极社恐之类的人。
各行各业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工作一个月歇三个月网吧打游戏的摆烂派。有搬砖养活自己，独自在破烂出租房里生活的老实人。还有因为精神障碍在街头流浪，隔三岔五社区会找到他们照顾他们的流浪汉。
共同点是，全部都是快要猝死病死的人。唐灵与他们做交易，确保他们能健康地活下去，代价是让天使附身一段时间。
一只小天使在流浪汉的身体里睁眼，周围是车水马龙的街道，自身传来扑面而来的恶臭，让他难以忍受。因为没有荣光，连屏蔽都做不到。肚子里更是饥饿难忍，嘴唇都干裂得生疼。
浑身上下像是有无数条虫子在爬，痒得完全受不了，更别提头皮因为常年不洗头带来的诡异感官体验了，稍微一动头皮都会被打结的头发拉扯住。
快到中午了，街道边的一家熟食店忙着准备食材迎接马上就要涌上来的顾客，看到流浪汉的靠近急忙驱赶。
“快！边去！一边去！”
这个流浪汉经常在这一片晃荡，店家已经认识他了，晚上店铺打烊后没少给他吃食，店里剩下的东西都会给他送去。
他其实不嫌弃，可是其他顾客嫌弃。
店家也是赚辛苦钱的小贩，哪里禁得起饭点被流浪汉围住。所以装出凶狠的样子，将流浪汉暂时驱逐。
小天使还是头一次被人类驱赶，被人类如此嫌弃。又羞又愤，连头都不敢抬起。第一次意识到，人类……竟然活得如此艰难。
他们确实是在做任务时远远看过街头巷尾的流浪汉，知道他们可怜，不过自己切身去经历完全不一样。小天使心里五味杂陈，复杂到根本无法言明。
唐灵在办公室看着员工传来的录像，蓝国境内每一个天使她都有安排专门的人监督。
在她看来这些高高在上、天真愚蠢的小天使们就该参加变形记，充分认识到他们天堂要做的究竟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等到天启降临，普通人类根本赶不上现在小天使们如今的待遇。
第 78 章
另外一只小天使在网吧里睁开眼, 周围都是正在打游戏的人，精神疲惫又亢奋，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屏幕。
他在地狱里看到过这样的地方, 地狱里的恶魔们不上班时也会在地狱里打游戏，不过地狱里有相应的制度规则, 恶魔们不会像周围的人一样，仿佛余生只有这一件在乎的事情。
正值中午, 同伴一局游戏打完, 拉着他出去吃午饭。
小天使有些发懵地被拉到了网吧旁边的小面馆，八块钱一碗的牛肉面，就着几瓣大蒜。
同伴看他不吃对他疑问三连，“没睡醒啊？怎么傻了？你不是吃得最欢吗？”
小天使确实是有些饿了，人类的身体消耗很大, 人类的饥饿时时刻刻在影响他, 不像曾经有荣光的时候，不需要任何食物。
坦白讲面的味道不算差, 人类世界的小饭馆味道不好通常开不了多久就会倒闭。大蒜的辛辣味道让他难以忍受，被他放到了一边。
他的同伴虽有些疑惑, 但并没有说什么, 想着他或许是上火嘴里会疼，所以不吃平时爱吃的蒜。
小天使一边吃一边有些好奇地问：“吃完还回去打那个叫游戏的东西吗？”
“你这是, 睡蒙了吧？说什么呢，什么叫游戏的东西。咱们不打游戏还能干什么。”
“不知道。正常人都干什么？”
“上班挣钱，攒钱然后花钱呗。我们这只不过是省去中间步骤，赚钱就花, 过了今天不想明天。”
“为什么不想？”
“想也没有用啊。成天累死累活赚钱，然后呢, 咱们底层干苦力赚的这点辛苦钱，攒到四五十恐怕都不够治病的，还不如这么歇着，没准还能多活几十年。”
“那为什么不找点赚钱多的工作呢？”
“你这是，你梦游呢啊？你今天让鬼附身了？你看看咱们什么德行，没有高学历没有技术，更没有做买卖的本钱。哪去找赚钱的好工作。人家别人公司是你亲戚开的啊，收咱们这种什么都不会的废物。有个有钱亲戚，咱们也不至于今天这样啊。”
小天使一听附身，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了。他的一连串由好奇引发的问题，已经让面前的人类起疑了。
他安安静静低头吃面，吃得很斯文，没有了以往的狼吞虎咽。旁边桌上有一桌人点了好几盘炒菜，各种各样不同的味道往他鼻子里钻。
跟地狱里的食堂一样香。
他点不起，他似乎没有太多人类的金钱之类的东西。
恶魔们明明不用吃饭，没有饥饿的感觉，却每日都吃着不同的好吃的东西，满足自己的口欲。
地狱里的恶魔们，好自私……
恶魔们知道人类世界好多人又饿又吃不上好吃的东西吗？
小天使第一次有了不公平的感觉。尽管想得有些偏，却实实在在地，在这一秒里，体会到了人类无时无刻都在体会的不公平。
回到网吧的小天使并不会打游戏，对游戏也没什么兴趣。他迫切地想知道别的人类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小天使用电脑刷着各种各样的视频，越看有钱人的生活，视频越给他推送这些东西。
他看了很久很久，拍了拍身边的同伴，又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想过上这样的生活，要怎么做？”
他同伴这次都无语了，不明白今天他是抽了什么风了。
“怎么做？怎么做也不可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啊！去死重新投个胎比较快。不过依我看，我们这个运气，下辈子也好不到哪去。要是能投生到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早就去了吗。有些事儿啊，努力是没有用的。”
他的同伴摇了摇头重新戴上耳机，万般无奈地说出了最近网上很流行的那句判词：“有些东西出生的时候没有，那就永远都不可能拥有啦。”
小天使想说人类并没有投胎这一说。死掉的人类灵魂都在死神的仓库里。
每个新诞生的灵魂，都是父母结合创造出来的，是全新的。
那些所谓的有钱人家孩子，是他们有钱父母的结合。自己附身的这个人类跟旁边同伴的灵魂，是两个穷苦人的结合。
是先有的他们父母，才有的他们，而不是什么已存在于世的灵魂去寻找父母，投胎进母亲的肚子里。
如果没有被天堂选中，被天使刻意设置安排改变的话，大部分人的所谓的命运，是由他们父母的社会地位、财富值、认知能力等等元素影响下，结合自身受教育程度以及成长经历的引导下，他们自己做出不同的选择，形成了所谓的、被人类称之为命运的东西。
父母的高度很大程度确实是决定了孩子的高度，但并不是必然，总有那极小的概率。
所以人类才觉得逆天改“命”很难。
他们父母结合的那刻起，融合了父母血脉天赋性格的全新的灵魂才会出现。
这是一个鸡生鸡蛋的问题。
鸡生不出鸭子，鸭子永远不会成为天鹅，鸭子只会成为爬得稍高的鸭子。
不公平……或许在不同地位高度、灵魂血脉的父母结合的那一刻就已经出现了。
根本没有所谓的运气好坏之说。
小天使坐在吵闹的网吧里一动不动，脑袋里疯狂想着许许多多从前在天堂里从未想过的问题。
在天堂他们只会唱着欢快的圣歌，脑袋空空什么都不想。不会饥饿，也不会想什么公不公平的问题。就算去往人间做任务，也只是按照规定一丁点不差地完成任务，不会思考更深的问题。
此时此刻，在这个充斥着浓重烟味，有些破旧的网吧里，坐在那么多已经放弃自己生活的人类中间，让他不得不去想很多问题。
在这里待的每分每秒他都觉得煎熬。
以为过去了很久，结果才不到一个小时。简单算一下，他所附身这个人还有四十八万多个小时。
之前的数千年里，有多少人是这样煎熬着度过的呢？比他目前过得还要煎熬的人有多少呢？
那么多的痛苦，换来天启后的幸福，对人类来说真的值得吗？
好奇心强，爱提问的小天使，第一次不敢开口，问不出人类这个问题。
*
另一只小天使不像他一样幸运，还有时间坐在网吧里考虑这些事情。
另一只小天使在工地被他的工友叫醒，告诉他休息一会儿就行了，一会儿工头来了，让他赶紧填补填补肚子。
盒饭被递到他的手里，一开盖里面是好几道菜堆叠混杂在一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食欲，甚至有恶心。并不像地狱里的饭菜一样，不同的菜分别放置，干净整齐。
周围的工友却都在说今天的菜不错，很好吃。
小天使并不想吃，可是腹中饥饿难忍，不知道这个原身做了什么事情，能这么饿。他尝试着吃了两口，食物味道没有问题，很好吃，不像看起来那么恶心。
小天使吃了三个馒头一盒饭菜才将腹部难忍的饥饿填补些许。
吃完还没等身体上的疲惫缓过来呢，就开始干活了。
一块又一块的大红砖被他搬到小推车上，然后运走，一趟又一趟，一天下来整整是十一个小时，听工头说，工资是一百八到二百二一天，他们是二百。
普通小力工并不是什么技术工种，也不像网上盛传的那样工地搬砖月薪过万。一个月一天不休息是六千，没有五险一金等任何保障，这就是最普通底层工人的生活。
半天的工作下来，小天使已经累傻了。之前懵懂天真的眼神现在直勾勾的，别说想什么天使恶魔女巫人类了，他连自己是什么都快忘了。
还没等缓过神来，屏幕碎裂的像是蜘蛛网一样的手机响起，是原身那个人类的电话，破旧的手机，小天使按了好半天才成功接通。
电话那头劈头盖脸一通骂，问他为什么还不还钱，什么时候能把钱打回去。小天使从对话中得知，原身的父亲重病导致他欠了好多治疗费用，最后原身的父亲也没救活。这是原身在工地拼命干活，无法休息的原因。
他呼叫天使同伴，想要同伴帮帮他，可同伴根本就无法来他这边，只能为他祈祷，祝福他。
听着天使电台里小天使同伴给他唱圣歌的声音，还喊他跟着唱。这让他没由来的生出一肚子火气，火气越烧越旺，根本没有办法平息。
他现在需要的事这个吗？是唱歌放松精神吗？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娱乐这种东西！
这只小天使是最先想到唐灵的。他拿起唐灵给他们准备的手环，想着要不回到地狱吧。在地狱里生活可比在人间生活好多了。
可听着天使电台里其他正在受苦的小天使的话，他还是忍住了，不想这么快向邪恶的地狱臣服。
*
那个流浪汉小天使再也无法忍受了。他一下午竟然从自己身上抓出了很多跳蚤等虫子。
他哭着用人类看不到的手环给唐灵打电话，哭哭啼啼地说想回地狱，想要清理自己，无法过这样的日子。
可另一头的唐灵推脱说自己现在不容易，最近被天使搞得太忙，再过几天来接他，让他再忍一忍。
这是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随便一个恶魔，一瞬间就能把他带回地狱，哪有那么不容易。唐灵一定是想让他再受罪几天。
他好好的一个小天使，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他蜷缩墙角越哭越可怜，越哭越觉得自己委屈。
不远处一个大包小包，五六十岁的大妈，带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丫头找到了流浪汉，两人身上都穿着社区的制服。
“你这是跑哪去了，怎么不在往常的地方蹲着啊。我从一点多找你找到现在三点多！”
大妈自顾自地絮叨，根本不管这傻子流浪汉能不能听懂。她将手里的面包香肠和矿泉水，苹果等不算太贵的吃食塞进了流浪汉的手里。
“呀，咋还哭了啊。”
大妈知道他是个傻子，这傻子只知道冷热疼饿，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流浪汉这么一哭着实把她吓了一跳，以为他身上哪里疼了，或者让哪个喝醉了酒缺德没□□的老爷们打了一顿，急得连忙招呼旁边的年轻女孩。
“这可咋整，救助站他也不待，总往外跑，这傻子倔起来别人也拉不住，给单位里的人打电话，实在不行把咱们这片的民警找来，送医院去看看吧。咱俩指定是整不动他。”
远处跑来个中年人，正是中午驱赶流浪汉的熟食店老板。
老板手里拿着个一次性餐盒，里面有点饭菜和小半根肉肠，是中午卖完熟食后他们家人吃饭时分拨出来的一口。
中午驱赶流浪汉后，他越想越不好受，想着他应该是饿了，才会在中午人多的时候出来，所以提前出来给他送吃的。看到流浪汉呜呜地哭，老板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后悔得不行。
小城市街道附近都是熟人，社区工作的大妈也偶尔去买熟食，所以认识老板，看见他来了紧忙招呼他，“来得正好，咱们看看能不能把这傻子骗医院去看看啊，他这一直哭，也ῳ*Ɩ 不知道是咋的了。”
“我我我我，我中午赶他来着，是不是因为这个啊，伤心了。”
大妈翻了个白眼，无语极了：“咋可能啊！平日里赶他的多了，还有那喝多了的老爷们拿他撒气踹他几脚，他都嘿嘿嘿傻乐，他哪懂得啊。”
“对哈！我这一上头忘了。”
社区其他工作人员和这片区的民警也赶了过来，围着傻子流浪汉讨论该怎么把他送到医院，也担心他在医院闹影响其他病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在出主意。
“要不叫救护车，或者把医生叫来简单查一查？”
“那没有仪器能查出来啥东西。”
“医药费谁出啊？”
“我这儿有二十，要不给他吧。”
周围人你五十他一百，你十块我二十的开始给傻子凑钱看病。
被围观的“傻子”小天使看到越来越多的人一声也不敢出。还算配合的流浪汉被民警暂时带去了救助站，与两位社区工作人员一起。
周围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开，八卦着这傻子的身世过往经历，时不时一阵唏嘘，对他们来说似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而已。
救助站帮助流浪汉简单清理了一下，擂鼓般的肚子叫声，让所有人一起看向流浪汉。
“这是饿了，先吃口东西吧。”
大妈把熟食店老板准备的一次性打包食盒送到了小天使的手里。
饭盒还带着余温，小天使捧着饭盒鼻头一酸，很难形容今天的经历。
不到一下午，他经历了别人的歧视鄙夷，很多人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又有很多人是实打实地对他很关心。
尤其是想要给他捐钱看病的人，穿着并不算好，只是还算得上干净而已。一块、五块、十块，五十、一百，很多人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助他。
尤其是那个凶神恶煞驱赶他的熟食店老板。他都恨死他了，想着要是自己还有荣光一定要报复回去。却没想到提着饭菜来找他，给他送吃的也是那个老板。
那老板到底是讨厌他还是喜欢他？
人类的情感为什么复杂到无法辨明。
肚子实在是太饿了，胃里抽疼让他无法再去思考，他打开饭盒吃起了里面香喷喷的食物。
也难怪老板店铺火，这肉肠制作的确实香，肉很扎实，比地狱里的都好吃。
小天使正襟危坐，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食物，斯文无比，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食物，却让他吃出了贵族气质。让周围不同类型的工作人员看得大眼瞪小眼的，谁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怎么吃得跟电视里的有钱人似的呢，他疯了之前家里条件就不太好啊。咋还这样呢。”
社区的大妈跟民警站在旁边啧啧称奇。
小天使想着正好假装自己清醒了，这样还能好好清理清理自己，于是小声问询：“请问有水吗？我有点渴。”
“有有有！”
社区大妈、民警、救助站的工作人员齐齐动身拿水，然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呀！这傻孩子是不是清醒了，脑袋好使了啊！”
社区大妈连忙上前询问，小天使对答如流，除了不知道自己是谁，没有别的毛病。
大妈跟周围人连连感叹：“这老天爷，这今天可真算是开了眼了！”
“这孩子以前学习挺好来着，还是个大学生。后来他爸赌博把他妈砍死了，这孩子就疯了，他爸早就喝大酒喝死了，就留下他自己，大学都没念完，流浪十多年了。才三十几，看着比我家老头岁数都大。”
小天使听着原身坎坷的遭遇若有所思。
按理说附身人类都能读取到原身的过往经历。他不能。这应该是唐灵特殊的设置。
小天使跟着工作人员清理好自己，剃光了全是虱子跳蚤的浑身毛发，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准备一会儿跟民警去医院检查身体。
他现在已经是普通人类了，会生病并且完全不能愈合人类身体里的任何疾病。
社区那个年轻女孩正在盥洗室外等他，朝着他笑了笑，打了个响指。
周围瞬间变得安静了起来，一个小型的隔离阵法被设置了出来。
“怎么样，成为人类的感觉还好吗？”
小天使一下子就知道她是唐灵，但有些意外自己看不到唐灵的原形。他虽然没有荣光了，但依旧是天使，不可能连恶魔本体都看不出。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本体？”
“我新研究出来的东西，针对力量弱的底层小天使的。拿你试试手。别想着通知别的天使，这个新的隔绝阵法能屏蔽你们天使电台。”
就算唐灵不说，小天使也没想着通报。他在想目前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东西。
“原身，这个流浪汉，他以前是纯白灵魂对不对？”
“没错，不过已经灰了，早早被你们天使划掉了，是对你们来说废弃没有用的东西。当年就是你负责的，只不过你忘了。”
“我其他的兄弟也都在曾经的纯白灵魂里吗？”
“当然不是。我上哪找那么多纯白灵魂去。有些就是铁废物。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对命运投降，活一天算一天。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只是选择不同罢了。不过在我看来就是铁废物。”
“他们……与地狱做了交易？”
唐灵笑了笑，在小天使也是流浪汉的额头轻轻一点，被尘封的记忆全部倒灌进小天使的脑海里。
记忆里，唐灵找到流浪汉，给了流浪汉短暂的清醒，告诉了流浪汉她是地狱撒旦，以及流浪汉现在沦落到这种生活的原因。
告诉他与地狱做交易，同意天使的附身，让天使短暂过一段时间他目前痛苦的生活，就可以治好他的病，让他保持清醒，死后会进入地狱。
流浪汉说，他想让害他变成这样的所有天使永远在地狱里烈火焚身，无时无刻遭受折磨。
唐灵说不可能，她的地狱不是什么恐怖组织，不会把所有天使都搞成那个样子。不过可以夺走天使的荣光，让天使以后都感受到人类的痛苦。
流浪汉很干脆地提出了交易的请求。
如今清醒过来的流浪汉，正在自己的身体里用尽所有脏话去咒骂小天使，咒骂小天使毁了自己的人生。
小天使的脑海里循环播放着流浪汉曾经流浪时的记忆，那些被别人鄙夷殴打的经历。这是流浪汉与唐灵的交易内容之一，小天使以后会一直循环这些负面的记忆直到小天使死去。
唐灵看着哭泣的小天使没有半分同情，“哭要是有用的话，人类也不会活成今天这个惨样子，连自己生存的世界快要毁于一旦都没有意识。”
“虽然世界永远不会有绝对的公平，但此时此刻还有许许多多人，经受着本不该经受的痛苦，经受着你们天使强行加注在他们身上的痛苦。更别说之后的天启了。到时候人类会什么样，你比我更清楚。毕竟那是你们策划了数千年的袭击。”
“你准备怎么做？选择权在你。”
女巫惯会煽动人心。
这是天堂很流行的一句话。
小天使觉得女巫唐灵不是擅长煽动人心。她是擅长扎心！在别人心上凿开个口子，然后往里面狂灌孜然辣椒面。
想到这个是因为他现在脑海里，这个人类流浪汉的两段截然相反的记忆在循环播放：
流浪时被别人歧视殴打的画面与流浪汉的母亲生前那句‘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那家烧烤，多加孜然辣椒面的！’
小天使看着一次次出现的、母亲献宝似的、摇晃着一袋烧烤的笑脸，想起了自己当初的任务。
现代不像过去，受测试的名单上名字很多，他不可能一直在旁边观察。他再次出现在这个流浪汉身边时，这个流浪汉纯白的灵魂已经变灰了。
小天使记得自己当时说的是：‘怎么疯了呀？他好脆弱，不如上一个。’名字划掉后，他就把这个人忘到了脑后，现在才想起来。
小天使蹲坐在墙角痛哭了起来。不像不久前路边委屈到哭泣时，哭得那般童稚。这次的哭声中实实在在染上了痛苦的底色。
小天使脑海里，流浪汉还在咒骂天使毁了他的人生，小天使低声一遍遍地哭着说对不起。
旁边站立的唐灵敲击自己的手环，查看公司的消息，有些嫌弃：“哭一会儿差不多就行了，我这边还挺赶时间的。有哭这功夫不如抓紧时间补救。我可没时间跟你耗，外面还有个世界等着我拯救呢。你走不走？”
第 79 章
小天使想到自己曾经做的事, 又想到刚刚那些帮助他的人类。
第一次认识到自己错误的小天使哭得根本停不下来，哪怕恶魔头子唐灵在一旁催促。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补救，他无法将这个流浪汉的家人带回来, 更无法让时光倒流。
就算大天使也无法让时光倒流。
女巫倒是能够复活，但是女巫的复活咒语消耗的能量特别巨大, 要消耗很多很多灵魂能量去补充她们自身。
复活普通人类跟复活女巫还不同，需要跟死骑那边做交换, 用很多人类灵魂才能从死亡骑士的灵魂仓库里换回来一个。
所以这是天堂禁止的咒语。
除了上帝, 天使们，哪怕是大天使也不能随便复活人类。
他现在连荣光都没了，无法做出任何弥补。
“我该怎么做？”
“加入地狱，与我们一起阻止你那群没有自我、疯狂的兄弟，还有你那个过于自我、疯狂的父亲上帝。”
一听到父亲上帝, 小天使吓得一缩脖, 抱住了自己。
他不敢反抗自己的父亲，连听到父亲的称号都会感到恐惧。
“不可能成功的。你, 我知道你很强大，你很厉害。可是你对父亲的力量一无所知。你根本不可能赢！”
“那又怎么样？”
“什么？什么那又怎样？”
“不能赢那又怎么样？至少我有去尝试。我在朝着我自己的目标一步一步靠近。我把你们这些他的儿子们踩在了脚底。我完成了我的小目标, 一点点的成功报复回去, 并且坚定不移地朝着更大的目标靠近。你们这些“父亲的骄傲男孩们”最大的问题就是看似强大，实则玻璃心没有一点韧性。不像我们女巫, 时时刻刻在荆棘中爬行，所以无比坚毅。”
小天使并没有听懂唐灵真正的意思，他对人类社会的了解还不算特别多。
唐灵没有时间让小天使慢慢学习了，等到战事结束, 她会把小天使们全都扔到人间实习去，但是现在不行。
她在流浪汉的身上一抓, 将小天使从流浪汉的身体里抓了出来。
流浪汉看到肌肤似雪，一身白袍的小天使更生气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过着那样的生活，害他至此的小天使却能过得那样好。流浪汉伸手就打，没了荣光的小天使捂着自己的脑袋连还手都没有力气。
唐灵看流浪汉打了几下，简单解解气后将他拦住。
“为什么拦着我！你不是撒旦吗！你不也是也与天堂为敌吗！”
“拦着你是因为他现在没有荣光，脱离人类躯体不能在人间坚持太久，再打他真的能把他打死。是，我是与天堂为敌。但他目前对我有用。别说是暂时忍着不杀他了，为了更长久的未来，我跟他把酒言欢都行。”
流浪汉毕竟是当初纯白灵魂的预备役，还算明事理，他能明白唐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为，只是并不赞同。
“用并不正义的手段和过程，就算达到了正义的结果，那又有什么意义？最后取得的真的是正义吗？”
“正义？哈哈，弱者最喜欢扯这种大旗。一万个人能有一万零一种正义的定义。你没杀了你父亲给你母亲报仇，而是自己疯了。这是你施行的正义吗？你父亲活得可潇洒，生前屁都不干，喝酒打你们母子，死还是喝酒喝死的，一辈子半点罪没受。这叫正义？”
唐灵没说的是，她不光不在乎过程正不正义，她连结果正不正义都不在乎。
她只想把这世界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然后制定自己的规则，让世界履行她对正义的定义。
强者才明白，正义的定义只在上位者手里。
唐灵朝着流浪汉一挥手，流浪汉从阵法中被推了出去。他回头时无法再看到那个让他想杀了的天使，也看不见撒旦。
实则唐灵和天使正在看着流浪汉离开的背影。
小天使还在哭哭啼啼，唐灵看着来气，一脚踢在了小天使屁股上，给小天使踢了个趔趄。
“哭哭哭！没完了是吧。越说赶时间你越上劲儿。”
小天使揉着自己的屁股，还真就止住了哭声，委屈巴巴地问唐灵：“那个流浪汉人类以后会怎么样？”
“怎么样？活在亲爹杀了亲妈，自己屁都没干还疯疯癫癫过了那么多年的阴影里。就在这些痛苦的遭遇里度过余生，然后进入地狱。要是转化成为恶魔，会永远记得这些遭遇。”
小天使现在的脑袋里还有流浪汉那些痛苦的记忆，尤其是母亲的笑脸定格在血泊中，只这么一会儿他都煎熬得不行，要是一直记得那些……
“人类，人类都是这样的吗？这么痛苦？这么痛苦，怎么活下去？”
“当然。人类就是这样有韧性。我一直为我源自母亲的那一半人类血统感到自豪。我一直认为，你父亲当年最伟大的创造就是人类，最初他一定是认识到了什么，才会让你们天使向人类低头。你看我们地狱里的恶魔，哪个生前没有点痛苦遭遇。这全都要感谢你父亲还有你们这些天使。你伟大的父亲创造了这样一个垃圾世界，过程由你们天真的小天使执行。”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们女巫还有恶魔这么讨厌我们小天使了。”
“错了。我们女巫并不没有那么讨厌你们小天使。我们知道你们是真的蠢。对你们最多是有点厌蠢。我们真正憎恨的一直是你们背后的父亲还有大天使。他们才是自行其是的东西。我们的靶子从来就很鲜明。”
小天使鼻青脸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情绪终于平复了些许。他今天明白了好多东西，但又有好多东西没想明白。
“我们，我们要去哪？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教廷。”
唐灵带着小天使离开，离开前小天使一直在看流浪汉的背影。
沐浴在暖黄色夕阳光辉中的流浪汉，从头到脚干干净净，宛如新生。
附身过流浪汉的小天使知道这新生躯体内一片狼藉。
千疮百孔的心或许再也无法抚平，但人类总会缝补自己破损的心灵，坚强活下去。
人类绝不是天使认为的脆弱的东西。
唐灵并不能百分百信任天使，所以在小天使的手腕刻上防止泄密的咒语。
自认为自己现在罪孽深重，是罪使的小天使对此没有半点反抗。
唐灵带着小天使回到地狱，地狱里的恶魔和留下的小天使们都发现了这只小天使的变化。
似乎是染上了……人性。
“你想要我做什么？去教廷？去教廷干什么？”
唐灵并没有回答小天使的问题，将小天使带到专门的房子里。
推开门，劳伦和纳什在房间里。
劳伦摆弄着房间里最新的各式电器数码产品，感慨地狱里恶魔们的日子太过潇洒肆意，纳什不断拍着劳伦的手，警告他不要乱动地狱里的东西。
“怎么样，二位。第二次来地狱，还满意你们看到的吗？”
劳伦和纳什看到唐灵进来，立刻正襟危坐，挺直腰板回答唐灵的问题：“还，还行。”
毕竟现在身处地狱，外面全是恶魔，面前还是恶魔头子撒旦，两位驱魔师哪怕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依旧有点恐惧。
“吃饭了吗？”
“啊？”
劳伦和纳什完全摸不到头脑，不知道唐灵怎么突然问到吃饭了。小天使同样疑惑，在人间唐灵一直催促他，说赶时间，现在怎么不急了。
唐灵很急，急得不行。可是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地狱食堂是地狱引以为傲的重点项目。必须得让人类，尤其是人类的驱魔师体验到才行。
驱魔师的配合，极大程度关乎到她之后的计划。
她朝着房间里两位驱魔师勾手，让他们跟自己出去。
马上就到晚饭开饭的时间了，地狱食堂里正紧锣密鼓地往外面摆放干净整洁的不锈钢食物盆，一排排各式菜肴，不光是荤素都有，甚至是各个国家的特色食物都聚齐了。
有部分贪吃的恶魔和天使已经在食堂外面排起了小队。大部分恶魔都不至于还没开饭就在这里等着。
唐灵领着两位驱魔师和一只小天使排在队伍的末尾。
在他们前面的是莱特，一双黑色的小翅膀兴奋地不停抖动。地狱里今天有新推出的菜，从来没做过的新菜肴，所以他早早就跟自己的同伴小天使在这里等着。
劳伦和纳什根本没办法找回自己的语言系统，“这这，这是堕天使？不是，你为什么在这儿排队？你可是撒旦啊！”撒旦难道不应该奴役恶魔、折磨人类之类的吗，哪怕他知道唐灵不像一般恶魔，可这……排队？地狱最大的领导排队？
唐灵拍了拍莱特身边的小天使和自己身边的小天使，让他们展示自己的翅膀。
一双双纯白的羽翼展开，只是没有了金色的圣光。
在劳伦和纳什惊讶到无法捡起下巴的时候，唐灵对他们说：“不光有堕天使，天使我们也有。至于排队……”
她打了个响指，将两份地狱行为守则递到了他们手里：“地狱里魔魔平等，我这个撒旦，当然要做好榜样。”
劳伦纳什翻看着地狱行为守则，总觉得自己来的不是地狱，而是进入了什么幻想游戏的理想国里。
“这不是假的吧？是不是只有一天，只有一天这里是这样吧，因为我们在这里。”
唐灵：……
“你的逻辑可真的跟星国政客愚弄民众抹黑其他国家时一个德性。如果你想确认的话，你可以一直生活在这里。”
排在前面的小天使莱特，虽然翅膀黑了，可是一如既往的天真，他回头解释：“真的是一直是这样的！我在地狱里生活很久了，恶魔们除了不爱搭理我，没有别的毛病！”
唐灵：……
食堂开门后，小天使莱特也顾不得解释了，他立刻掉转回去，期待着地狱的新菜式。
唐灵身边的小天使之前在地狱生活过，知道食堂开饭时的步骤，虽然情绪低落，但依旧帮助两位驱魔师，告诉他们地狱食堂打饭的步骤。
食堂打菜的大爷大妈看到是唐灵来了，笑脸完全合不拢，一勺接一勺，简直恨不得在餐盘上能堆个山，特别明显的差别待遇。
唐灵非但不觉得尴尬，反而笑着回应着员工们的热情，对身边的劳伦和纳什说：“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平等，我是撒旦嘛，总归有点特殊待遇。”
劳伦和纳什捧着自己的餐盘，与唐灵一起坐到了食堂里，一肚子话完全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吐槽起。
最让他们迷惑的是——撒旦的特殊待遇是食堂里多打点饭菜？这是什么魔幻地狱！
地狱里的食物，出人意料的好吃。周围的黑眼恶魔们一个比一个正常。除了眼睛漆黑，看起来跟人类完全没有区别。
他们自从完成结业驱魔训练，在教廷见过一次恶魔、驱逐过恶魔外，从来没见过别的恶魔，更不曾见过这么多。
上次来的时候，恶魔们将他们围了起来，有点凶。这次或许是没打架对战，所以恶魔格外的正常。
有些恶魔们打完饭回自己的房子里吃，有的留在食堂里。恶魔们聊着游戏、电影、综艺、吐槽同事，看起来跟人类没有一丁点区别。
他们从来都不知道恶魔们竟然这么有人性。
“为什么他们跟人类没有区别？”
“他们本身就是人类灵魂转变的，生前还都是良善的人，就算被上帝设立的法则影响，缺失部分人性、更容易急躁，但是区别能大到哪去。我看比活着的部分人类强多了，是不是。”
“是……但是……为什么我们从来不知道这些事。”
“好问题。上位者永远不会让低位者知道所有事情。你们教廷，自以为比普通人类强，知道天使、恶魔，但这只是天堂想让你们知道的东西。你们以为你们站到了顶端，殊不知你们连半山腰都没爬上去。”
“那真相是什么？”
“人间只是天堂与地狱最终决战的场地。是上帝特殊PLAY的一环而已。”
“我不信！”
“你当然不信。你们来找我，不就是为了亲眼看到真相吗？我让你看到真相，你决定要不要帮我深入教廷，改变这让人类、恶魔、女巫甚至部分天使都感到恶心的现实。”
旁边的小天使听懂了，唐灵要进入教廷，一定是因为她新研究出了让底层天使看不到本体的东西。
只是他不明白唐灵进入教廷是要做什么。教廷现在根本就没有恶魔了，神职人员也被玛门影响，大多不正常。教廷有什么唐灵想要的东西？
第 80 章
劳伦和纳什沉默了许久, 默默看着唐灵坐在地狱食堂吃东西。
唐灵身边没有其他恶魔的簇拥献殷勤，更没有身后跟着一堆佣人奴隶，看起来比人类世界主教或者官员有钱人之类的还要普通。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撒旦, 他们真的很难相信这一点。
在人间经历了那么多事后，他们对教廷失望至极, 所以联系唐灵问之前她曾说过让他们亲眼看到真相还算不算数。两人忐忑不安地把身上的符文割破，没等到恶魔附身, 恶魔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地狱里。
等到深入了解地狱之后, 他们两个意识到地狱好像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个样子。那几个同事的父亲说得才是对的，一开始他们就是对的！
“我理解你们的不安。”唐灵擦了擦嘴，语气平静：“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签合同。如果病毒真的是天堂放出来的，你们就要配合我们对抗天堂教廷。如果不是，我会放过你们, 甚至帮你重新刻上防止恶魔附身的符文咒语。不管是不是, 这次的交易都不会让你们的灵魂下地狱。”
劳伦和纳什对视一眼，知道唐灵提供的合同条件非常好, 甚至可以说是开了先例的好。据他们所知没有人像他们一样，与地狱做交易还不用下地狱。
他们清楚地狱契约的规则, 一旦签订受到法则影响, 必须遵守。
“你说的这些全都会写上去？尤其是不会下地狱那条。”
“当然。”
唐灵说得太过笃定，劳伦和纳什心里更不好受了。光看唐灵这态度, 病毒是天堂放出去的可能性就十之八九了。不过他们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天堂没有主动做这件事。
他们是神职人员，熟读经文，知道天启开始后会把所有不虔诚的信徒杀死, 并且没有办法复活，罪孽深重的那些会一直受苦, 只有虔诚的信徒才会复活得救。
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个一直在纠结。信仰和人性在他们两个人的心中反复拉扯。
他们是神职人员没有错，可他们也是人。他们有家人有朋友，没办法看到那么多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经文说虔诚的信徒会在天启后复活，从此再没有饥饿、疾病和死亡。
但是对人类来说家人朋友全死了，一个人孤零零活着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们两个人讨论了很久，讨论到最后，连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都没有办法分清。
眼下，他们两个只想看到真相，用自己的双眼看到真相，不想再被教廷、天堂、地狱，任何东西欺骗。
“教廷现在一团乱，很多神职人员被欲望侵蚀，你去教廷是想干什么？”
“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唐灵与劳伦和纳什签好协议后，带着他们两个和小天使去找女巫。
女巫们从前在隐藏自己踪迹，以免被天使先知发现的时候，经常用幻术咒语伪装自己欺骗人类。有了天使的能量后，她们升级了咒语。用天使的能量驱动咒语，能够欺骗底层小天使，不过对于力量强大的大天使依旧没什么用处。
唐灵附身进了劳伦的身体，让小天使附身进了纳什的身体。她选择劳伦是因为纳什的话实在太多，还喜欢问各种问题，跟那个小天使正好凑一对。
女巫们联合施咒，将幻术设置在劳伦和纳什的身体上。
唐灵依旧能看到纳什身体里小天使的灵魂，小天使却看不到唐灵了。
唐灵带着小天使闪身出现在之前他们下地狱的地方，一个宗教气氛并不浓，所以天使数量不算太多的小国。
她带着小天使一边走一边说：“翻看一下纳什的记忆，记得装得像一点。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呆，应该差不太多。”
小天使被贬损也不生气，认真翻看纳什的记忆，努力学习着纳什的动作和语气。
唐灵带着小天使一路走到看守在这座城市的天使眼皮子底下，小天使看到同伴都要吓死了，完全不敢抬头，唐灵依旧淡定。
直到看守天使没察觉到她们的异常，唐灵才将小天使带离，带到天使的势力范围外，问小天使有关天堂的问题。
“你知道命运之枪还有约柜现在在哪吗？”
两人一使这才知道唐灵费这么大劲是为什么。
“太危险了！”
“那里一定有很多天使看管的！”
劳伦反复说着不行、危险，小天使也在担心被天使同伴发现。唐灵知道纳什肯定也在自己的身体里说，只是她听不到。
“我肯定是有把握把你们带回地狱才决定去看看，万一要被发现，最多是你们无法回归“正义”的阵营，怕什么？”
怕什么？
他们怕的简直不要太多！
劳伦纳什还有小天使都快被吓疯了。他们一直知道唐灵疯，但是专往敌人大本营冲也是疯得够离谱的了。
小天使急得直跳脚，“命运之枪和约柜都是恶魔完全不能触碰的东西！你怎么，怎么……”
“我知道。不然我怎么带你们三个呢。天使、神职人员。你们不会以为我带你们是跟你们意气相投合得来吧？”
劳伦在自己的身体里对唐灵说着：“我之前跟纳什说，你这么久没杀了我们，一定是欣赏我们！”
“你这自恋程度，跟地狱里的玛门有一拼。”
小天使也在转达着纳什的话：“纳什说，教廷一直在策划转移那些东西，是因为神职人员出了问题才推迟了。以他们两个的地位未必能够参与行动。”
四个人一起说话乱糟糟的，唐灵立刻叫停。
“都闭嘴听我的。小天使先说命运之|枪的信息，知道多少说多少。”
据小天使说，命运之枪是当年刺伤了圣子的武器，鲜血沾染了命运之枪最尖端的长矛后断成三段，现在被教廷保管。
命运之枪曾经流落到许多帝皇的手中。据说得到了这把命运之枪，手持这个长矛就能让持有者不死，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唐灵知道持有者不死肯定是假的，是谣言中的谣言，她们女巫在这世上活了这么久就比谁都了解人类，真要这么有用，人们不可能停止争夺这种东西。
“不知道别的了？”
小天使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只是个底层小天使，所以知道的并不多。
唐灵她们比天使知道的更多，比如命运之枪虽然断成了三段，但事实上有用的只有最前端铁矛那部分，后面最多算是原装配件而已，沾血的铁矛安在别的杆子上也是一样的。
但是其它的，比如那东西具体有什么效果，她们还真的不知道。毕竟是圣物，教廷和天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她们女巫不可能有机会接触。
其实以她对天堂的了解，那东西应该没有太大作用，不然天堂不会把那个东西放在教廷。
她主要想要找的是约柜里的契约。
当年神和人类立下的契约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她想拿到那个契约。
至于命运之枪最尖端的铁矛。如果上面还有残留的圣血……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现在的ῳ*Ɩ 情况是，从这个小国离开后，外面全都是天使，尤其是教廷附近。我们在外面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尤其是小天使，你别总跟个六岁孩子似的。我们需要进入教廷，然后假扮驱魔师劳伦和纳什，尽可能探听命运之枪和约柜的消息。”
小天使立刻说：“纳什说，他说自从下地狱后，教廷一直防着他们，不会让他们接触到圣物的。去了也没有用。”
“能进去探查到什么都是有用的，毕竟现在外面全都被天堂把控了。劳伦和纳什，你们两个后悔也来不及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等我姐的信号。”
女巫们在人间，很快就通过网络上不同人的言论，意识到了现代社会的规则和风气。
许多的女巫都开了自己的自媒体账号，真人出境的那种账号。
奎妮发着健身视频，强壮的身体被大多数女孩夸赞，但是被大多数男人评论恶心。评论她说她光有肌肉，实际根本没有力量，很轻松就能打过她。还有小部分未开化的女人说奎妮不像个女人。
奎妮发出了自己的地址，公开告诉那些对自己不满的人可以随时来找自己比试，还@了叫得最欢的几个男人。
这一约架直接提高了知名度，声援夸赞奎妮的女孩子特别多。很多网友都在讨论奎妮，以及讨论男人为什么看到谁都要点评两句，从来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萝拉趁势讨论了这个热点话题。因为她外表看着年龄很老了，但是穿着年轻，追赶潮流，所以吸引了很多年轻人的注意。
她在自己的视频账号上不断说着自己有多么后悔年轻的时候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了孩子和爱人身上，没有好好对自己，不过不管多大年纪，从这一刻开始爱自己永远不会迟。
她鼓励其它女孩子，趁自己年轻，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努力提升自己，而不是浪费自己的能量，关注在男人身上。
其他女巫也开设了视频账号。
有一部分大方地展示自己性感的身材躯体，说自己有钱，男人可以随便玩，不给她提供价值立刻就甩掉，完全不管评论区恶心的男性言论和两极分化的女性言论。
另一部分女巫分享自己的生活，每天都是美容、旅行、各种运动、高级餐厅与其他女性朋友相聚。
她们说自己能过得这样惬意是因为年轻时把所有时间经历都用来提升自己，完成了原始积累，并且没结婚没孩子，所有时间都可以用来自己享受生活。
评论区说她们是装出来的名媛，下一步就会开始卖课。可她们非但没有卖课，反倒资助贫困的女孩上学、创业，真金白银地花钱出去。
许多年轻人看到这样的生活和言论都受到了冲击。
这些女人是在明晃晃地高调展示，女人的生活不是只有结婚生子，蓬头垢面伺候一家老小一个结局。
许多男人不相信这些女人靠自己这样有钱，不断地编造着谣言。唐灵那个“没错是撒旦”的账号，开始给她们背书，公开发博支持，说她们都是很有钱有实力的独立女性。
大量的女孩子开始声援她们，辱骂只会酸言酸语的男人们，说他们这些底层low男就只会妒忌，躺在出租房里刷手机，高谈阔论点评，靠这样幻想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而不是不起眼的废物东西。
有一条评论被顶到了最上面：
[我真的希望这是真的，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说实话，我是真的很羡慕你。希望我能靠我自己过上与你一样的生活。]
这条评论紧接着一条是：
[我们有孩子的也有我们的幸福啊，你说的好像幸福只有不婚不育才能实现似的。]
网友们点开她的主页，发现主页不是在吐槽老公就是在吐槽婆婆，偶尔还会吐槽自己的孩子，甚至明确发过后悔生孩子的言论。
许多年轻女孩子笑她自欺欺人，自己过得不好，还非要在外面装出自己过得很好的样子，说自己幸福，也不知道到底是想骗别人还是想骗自己。有些女孩子说她就是单纯的坏，自己水深火热，一天比一天煎熬，就想把别人拉进火坑里，让别人也感受她的痛苦。
女巫回复她的评论，语气特别冷静：
[在女人能独自提供给孩子安全富足生活的情况下，非想生个孩子也没问题。可在自己都过得浑浑噩噩一塌糊涂的情况下，真的有必要生孩子，让自己跟孩子都过得更差吗？至于婚姻，这就是彻头彻尾的剥削控制。有能力的女人选择结婚是纯纯的脑子有病。越是底层越别把这件事当成一场豪赌，赌自己找的男人靠谱，赌自己不会输。我见过太多太多的男人了。彩票头奖的概率都比男人靠谱的概率高，越是没有退路的底层女人，越会输的一败涂地。正常的女人，在发现自己误入火坑后，会拼命提醒后来的女孩们别再跳进火坑里。如果你不是这么又蠢又坏，我一定会助你从苦海里脱离。]
女巫们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展示自己。告诉其他女孩子，女人可以是任何样子，唯独不能传统、不能顺服、不能活在男人的脚底。
最最不能的，就是牺牲自己的任何利益，尤其是让渡给男人利益。
网络上所有人吵成一团，比女巫们当初吵得还厉害。
女巫们对此完全不在意，甚至可以说吵得越厉害，她们越开心。
这样的争吵，总比一潭死水要好多了。
对于陷入沼泽的女人们来说，越去拉她拽她骂她，她越往沼泽深处钻。
人性总是不愿意面对现实。
最好的办法就是大胆地显示炫耀自己的好生活，吸引她们，让她们忍不住一点点朝着更好的方向靠近，鼓励她们，告诉她们只要清醒就是好事情。
告诉她们，她们也可以，也可以过得跟自己一样轻松自在，只要她们愿意切掉溃烂无用的累赘，洗干净脑袋里灌进去的屎。
至于极少极少部分又蠢又坏的那些，就让她们在羡慕嫉妒恨里慢慢烂下去，完全不用去理。
女巫们在各个国家的网络平台上宣扬着类似的言论。
告诉女人们，男人和孩子并不是非有不可的东西，没有不会暴毙，完全可以把男人当做随时能扔的工具。
她们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在天启前多拉女人加入地狱的阵营。
天堂想要女人们退回到创世纪时期。
她们女巫就要把女人们带到完全相反的方向，带进地狱里。
女巫们知道，这些小动作只能改善眼下的境况，并不能撼动任何核心。
只有清醒是没有用的。
就算那些与男人利益一致的女人们都全部清醒，也没有任何用。
力量才是能决定一切的东西。
在对方拥有毁灭性力量的情况下，她们不具有相同的力量，再清醒的女人们也只能清醒地被关进笼子里。
好在她们当中，最自私自利的唐灵，一直清楚这个道理。
女巫们挑动争端后，像唐灵之前一样，开始大范围根据评论挑选女人，教授她们巫术，告诉她们怎么用巫术壮大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在社会上爬到更高处的位置，掌握更多的东西。
这些人类女巫们在天启开始后，能够利用自身能力资源，在各个方面帮助地狱。
女巫们发出挑动的言论，引发争端，天堂不会在意。女巫们帮助女人，给她们提供金钱物质资源，天堂不会在意。
但女巫们大批量教女人们使用巫术，告诉她们爬上去，让她们拥有最核心的力量，勾起女人们的欲望野心，天堂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天堂最没有办法容忍的东西——
女人拥有实力和野心。
这两样东西，女人们连想都不行。
女巫们给唐灵发消息，告诉唐灵，女巫们已经开始大范围教女人们巫术了。
唐灵看到手腕上的消息后，立刻带着小天使登上了飞机。
飞机降落在教廷所在城市，整座城市里几乎每个街区上方都有站岗的天使。
小天使忍不住东张西望，唐灵勾住小天使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警告：“你可是个传教士！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天使明白了唐灵的意思，立刻低头不敢再看。
普通传教士是看不到天使的。
唐灵的目光在街上的高挑的女孩子们身上来回扫，学着劳伦的样子。
劳伦：“你怎么知道我的品味？”
唐灵：“附身后我能读取到你的记忆。”
劳伦：“怎么有这么多的天使？一身白袍身上边缘发光的那几个，跟之前那个小国里一样的那个是天使吗？你刚刚立刻转移视线那个。”
唐灵：“没错。不过在你们普通人类眼里，不是边缘发光，会是非常刺眼的圣光。没穿人类皮囊，就在人类面前现出真身的天使，你看一眼就能当场瞎掉。”
旁边的纳什，已经崩溃了。不断在自己身体里询问附身他的小天使。
纳什：“天使！天使！天使！真的有那么多的天使！”
小天使：“你在地狱里不是已经看到了我的很多兄弟了吗？”
纳什：“那不一样！”
地狱里的那些天使，他并不信任，有可能是恶魔们装出来的。但是教廷附近这些，他真的没办法安慰自己是假的了。
纳什：“病毒真的是你们天堂传播的？”
小天使：“对，这是天堂的任务。等瘟疫骑士苏醒，人类会死的更多，这是天启最初的一环。地狱里那几个天使就是执行散播病毒的任务，被唐灵抓进地狱，切掉了荣光，所以你们才能看到他们。”
纳什不再出声了。
他需要时间，好好整理自己的心情。
唐灵带着小天使大摇大摆走进了教廷，完全没有一丁点心虚。
教廷的核心位置，知道天使恶魔存在的那些，不少神职人员都受到了影响，自愿把自己关到了禁闭室。
有些小天使们在教廷里执勤，看到那些被玛门的气息影响的神职人员，满脸的嫌弃。
他们是真的不能理解父亲为什么偏爱这些东西，不过父亲是不会错的，父亲一定自有他的道理。
唐灵找到了之前劳伦纳什的顶头上司红衣主教，红衣主教被玛门的能量影响，竭力控制自己的贪欲。
能控制自己不被欲望影响到丑态毕露的神职人员，已经算得上是神职人员里的佼佼者了，这需要十分强大的自制力。
红衣主教：“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