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灵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压制自己的贪婪的眼神后，招呼老欧文，让老欧文靠近。
“现在留在教廷里的, 都是被恶魔附身或被恶魔蛊惑冥顽不灵的人。我真的很为他们担心。更让我担心的是，教廷保管着两样重要的圣物。那两样东西, 应该由你们这些忠心上帝，信仰坚定的信徒们保管。我希望你们能将那两样东西, 拿到你们手里。”
老欧文一听教廷这个邪恶势力掌管着圣物, 急得恨不能立刻跳上飞机，去将东西取回来。
“加百列天使，请问是什么圣物啊？”
“命运之.枪和约柜。”
这两样圣物，在信徒中，众人皆知。
“加百列天使……那两样东西是真的吗？我, 我不是质疑上帝和天使, 我只是……那两样东西一直在教廷里吗？”
“是的，圣物一直被最虔诚的圣徒看守。现在教廷的人……”
老欧文激动地喊着：“他们不配！他们被邪恶的力量蛊惑, 眼中看不到圣洁的天使，心中也没有了信仰, 被低级的欲望侵蚀！他们是罪人！”
“但你们不同。”唐灵真挚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老欧文, “我可以看到你们心中的信仰有多么虔诚，我能感受到你们对父神最真挚的爱与崇拜。这样强烈炙热的感情, 让我都为之动容。眼下，你们才是有资格看守圣物的圣徒。”
唐灵一番煽动性极强的话语，让老欧文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老欧文挺直自己的腰杆，手有些痒, 习惯性想拿自己的猎.枪，现在只要天使一声令下, 他甚至可以直接冲锋陷阵闯进教廷，将圣物夺回。
“原来你是想要拿到那个东西。”
路西法漫不经心的语气，打断了唐灵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让她太阳穴一个劲儿跳，竭力压制住自己不要皱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路大，我们照比天堂实力相差太多了。您之前输了两次不是吗。我们需要找到一切我们能找到的东西。”
路西法有些不满唐灵的话，这话就像是他的实力很差一样。ῳ*Ɩ
“米迦勒自己打不过我。”
“那也架不住您父亲拉偏架啊。现在弥赛亚还未出现，不然我们会陷入更大的劣势里。我是真的很赶时间。”
路西法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随后原地消失。
唐灵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能够处理手头的事情。
老欧文看到“加百列天使”面上突然绽放出欢快的笑意，语调有些欣喜地对他说道：“你可以等神职人员来到这里后，通过他们与教廷负责人联系。切记，圣物必须掌握在真正的信徒手里。”
老欧文再三应是，唐灵立刻回到了公司。她担心路西法跟着她，在周围布下了一系列防护咒语，最后还谨慎地使用女巫之间的传音。
“姐，做过交易的那些人，撒旦的崇拜者现在有多少？能不能统一整理出来。”
“数量不少，毕竟这段时间恶魔交易根本就没停。记录都在钟影那里，她那边有名单。你是想要……？”
“我之前只是给了他们标志性的项链，稍微引导了一些，并没有太过催动他们去信仰。我想现在是时候了。我想要他们跟他们附近的其他信徒聚集起来，互相交流，慢慢开始集会。信徒与信徒相聚，信仰只会越来越坚定。集会时间定在每周6的6点6分。每年6月6日6点是大庆典的日子。”
“仿照天堂的礼拜日？和圣诞日？”
“没错。666大庆典的日子要求信徒在这一天抛掉过去所有对自身不利，又放不下的人事物，认真思考自己的未来，做出一个对自己未来有利的决定并且立即执行。每个礼拜6的集会，要认真对撒旦祷告和其他信徒沟通，反思后说出自己哪里对自己不好、为难自己、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利益、消耗自己的情绪等等这类罪行，信徒之间互相鼓励。并且要在告罪完成后，起誓一定会去改变，不然到了下周礼拜6，罪行会叠加。日常中，要时常去做有利于自己的事情，每次做完都要说‘感谢撒旦，让我爱自己’之类的话。她们活着时表现得好，下地狱可以过得更好。”
女巫们思索片刻问道：“你这是……想让她们都爱自己胜过神明，从源头上彻底背离上帝？”
“没错，顺带给我自己也能收集一部分信仰之力。这样教导出来的信徒，虽然不能提供非常极端强大的信仰之力，但是肯定绝对不会再给上帝当奴隶。我也干不出来煽动她们极端信仰我这种事。再说，只要是没有自我的极端信徒，就会被带偏，不是被我带偏，也会被敌人再带偏回去。这类人摇摆的自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坚定。只有让她们开始正视自己，学会爱自己，她们才能永远不会再为上面那些东西提供信仰之力。”
主要负责通知信徒这项工作的是钟影。
钟影在电脑上，按照唐灵的要求，将所有信徒按照区域划分，在每个区域挑出一个评级最高的信徒，都是因为恶魔契约才有了活路的那些人。
这些人对撒旦大人的信仰最为坚定。
钟影和人类员工们逐一通知信徒，通知她们撒旦大人最新的规矩。
信徒们从前只是自己捏着项链祈祷，还没怎么见过与自己经历一致的人，时不时会陷入自我怀疑，怀疑一切是不是只是自己的幻觉。
她们卖出了自己的灵魂，担心自己的灵魂下地狱后会有不好的遭遇，正迫切地想知道有没有人和自己有一样的遭遇。
这些信徒们每次在看到有谁特别幸运中奖，或者是有什么莫名其妙复仇成功，对方遭了报应之类的新闻，都忍不住想要去联系对方。
没想到现在撒旦主动提出，让他们这些信徒聚集在一起。
信徒们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了礼拜6。信徒们纷纷去往钟影告诉她们的这片区域的据点。
据点有十几个人，都是家住在附近的，有些人互相眼熟甚至认识。
“你也做了恶魔交易了？”
“我说你怎么突然买了房子，还说是什么投资赚钱了。”
“你……一直打你的老公突然死在了外地，是恶魔做的？”
“我们这只是附近几栋楼吧，我们这个区是不是有更多与恶魔做交易的人？”
“要是一整个市里会更多吧！天呐，我真希望能有更大的地方，整个市的撒旦大人的信徒聚集在一起。”
“别废话了，马上就要到六点了，我们应该告罪了。”
小据点里的成员们，不再闲聊，而是拿出了自己脖子上的特殊符号项链。
他们将双手捏着项链，捧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做出祈祷的样子，开始念出自己的罪行。
“敬爱的撒旦大人，虽然上次您大发慈悲，杀了一直殴打我的丈夫，可是我还是十分懦弱，一直被他们家的人欺负。他的父母，我的前公婆，过去一直虐待我，现在要求我赡养他们。我不同意，他们就一直缠着我。我有罪，我不能这么懦弱，被他们欺负，我应该对自己更好，更加爱自己！我一定会改变的！我对您和其他信徒们起誓！”
“我无比无比崇拜的撒旦大人，虽然您带给了我新生，我却早就忘了该如何爱自己。我最近一直不开心，甚至再次有了极端的想法。我有罪，我应该对自己好一点，我从来都没对自己好过。今天见到了这么多信徒，让我知道我并不孤独，大家都在尝试着爱自己，我也应该如此。下个礼拜6之前，我一定会网上搜索怎么爱自己，并且执行，给您上报好消息，而不是让您看到如此无能懦弱的我！”
“……”
信徒们絮絮叨叨地开始告罪立誓。
等到所有人都念叨完后，他们开始按撒旦大人的指示，互相鼓励，给对方提供批评和支持。
有位失孤的大姨，是目前信徒中最坚强的一个。
她的女儿被醉驾的垃圾人渣撞到瘫痪，肇事司机因为没逃逸，法律规定三年以下的刑罚，那个司机被顶格判了三年。
三年，那个人渣出来了还是个青壮年，她家宝贝女儿刚刚大学毕业，人生才刚要开始却要一辈子瘫痪，这根本就不公平！
幸好她家的事上了新闻后，撒旦大人的手下给她提供了交易，让她女儿重新恢复了健康，让那个人渣撞到了树上，成了一辈子瘫痪的那个。
她不在乎什么灵魂不灵魂，撒不撒旦的。
对她好，帮助她的就是她的神！
她不知道怎么供奉撒旦，她女儿从网上查到的都特别离谱，她只能将项链供起来，每天早晚上供肉蛋奶果蔬等东西。
现在有了这个集会，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岁数大，我多嘴说一句。现在撒旦大人给了我们十分明确的纲领，我们就应该服从！按照她的话，积极行动。那个，大妹子，被你前公婆欺负，你就骂他们啊，骂街！你不要怕丢人，你管别人怎么想呢，把他们干的缺德事全都骂出来！实在不行我帮你去骂！我就愿意管闲事，干这种事，我就高兴。帮你骂架，我这也是我在爱自己。还有那个小丫头，对自己好有什么不会的，回去先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好喝的，慢慢你就知道怎么对自己好了。”
房间里的信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对着这些有着相似经历的信徒们，仿佛有了依靠一样，莫名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勇气，心中的信仰更加坚定。
第 92 章
撒旦信徒聚集的这一幕, 在世界各地同时发生。
周6的6点6分。
信徒们半天也不觉得早起是很为难的事情，就像上帝的信徒们每个礼拜日都聚集在一起一样。
心中怀揣着信念，只会充满希望。
没有人见过上帝。
但撒旦的信徒们, 都切切实实见过恶魔，与恶魔做过交易, 被恶魔们帮助，改变了自己的生活。
撒旦的信徒们普遍分为两类。
第一类是被害者, 他们日常的生活中遇到了各种各样不同的困境, 遭到了畜生的伤害。
第二类是人渣，他们被唐灵命令下的人类员工和恶魔们哄骗，与地狱签订了协议。
讽刺的是，第二类人渣，每个礼拜六比第一类人去得还要早。
不是出于对撒旦由衷的崇拜, 而是出于恐惧。
他们生怕自己下地狱后会被撒旦折磨, 遭受酷刑，所以拼命想要趁活着的时候做点什么, 以免灵魂生生世世都无法解脱。
唐灵走在星国大城市的街道上，感应到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涌进她的身体。
力量的大幅度提升之下, 她能感知到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人的过往经历与内心的声音。
肩膀相撞的瞬间, 她感知到了身边那人从出生到这一刻的所有事情，不需要再像恶魔一样附身。
在这一刻,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填不满的贪婪与野心被片刻的安抚，随后便陷入更大的欲望漩涡里。
她想起了有一次女巫们关于灵魂的讨论。
或许每一个灵魂都有渴求的东西。
有些灵魂追求安稳想要内心得到安宁，有些灵魂渴求爱，有些灵魂渴求自由, 有些灵魂渴求玩乐，有些灵魂渴求金钱财富。
越追求便会越空虚。
所以女巫中有几个姐妹一度沉迷在爱欲里迷失了自己。
唐灵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有了更多的能力，能够掌控更多的东西。
信仰的力量，远比灵魂的力量要更加强大。
在她初遇张娣，被信仰时就感受过了。
从那以后，她每一步都是为了今日。
唐灵看着马路对面的教堂，径直走了过去，没有一丝一毫的阻碍，进入了教堂里。
教堂里坐着零零散散的信徒，大城市的年轻人并不会太过虔诚地去信仰上帝。
她坐在最后一排，饶有兴致地看着前面双手合十祈祷的信徒。
看他们祈祷一个从来不曾给过他们回应的神明。
神父正在给一位患病的信徒讲解为什么上帝不治愈他。
神父的讲解很官方，跟经文上一个意思：
不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要求上帝去为了自己做什么。要从上帝的角度出发，想上帝希望自己去做什么。
神希望我们保持一颗谦卑的心，遵行神的话语，虔诚地信奉神，敬爱神，这样神自然会给我们美好的应许。
或许眼下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只要坚定地爱神奉神，未来一定会得到想要的东西。
唐灵坐在最后一排，无比费解。
这种程度的画大饼，是怎么持续了那么多年，直到如今才日渐式微的？
哪怕是养狗，都会时不时扔一根肉骨头，让狗更忠心。
人类是依靠了什么样的信念，才能信仰这么多年？
或许这就是上帝创造人类时，限制人类寿命的原因。
几十年尚且能够坚持，若是一个人几百年从未得到神的回音，没有人能坚持下去。
唐灵在自己的面前轻轻一划，女巫的巫术在她的脸上生效。
她走到认真聆听神父教导的那人身边，食指和中指点在了那人的额头，亮白色发光的能量在那人的额头处亮起，一股特殊的能量进入那人的身体。
被治愈的那人只感觉自己呼吸时都疼的肺部瞬间被治愈，能够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
“你是，你是？”
那人和神父一起去看唐灵的脸，两个人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两张脸，仔细回想细节时，又会瞬间遗忘。
“我是这个世界的新任神明。”
即时生效，等价交换，永不缺席的神明。
——
路西法离开唐灵后，来到了某个小国的山顶。
山顶被厚重的雪覆盖，山脉下是一座活火山。
在人类的眼中，这样的景色颇具美感，是人类之中很有名的景点。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找到被封印在这里的别西卜。
他的下属唐灵连头发丝里都塞满了心眼子，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主意，只有别西卜对他是彻底的忠诚。
路西法闪身出现在雪山顶，破解着之前天堂里的大天使给别西卜设置的封印。
封印解除的瞬间，山摇地动，雪山上空的天空被染成了血红色。
＃血色夕阳#一词，瞬间冲上了多国热搜。
网友们都很好奇这突然来的异象是怎么回事。
“次元壁破了吗？”
“是不是那边又要地震了啊，地震之前天空会有红光。”
“不会是火山要喷发了吧。”
“只有我想到了教廷那群人搞出来的什么恶魔嘛。”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会有人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魔鬼神明。”
有专业人士解释，造成血色天空的成因很多，只是自然现象而已。这次的血色天空是因为小规模地动，并不是什么神明。
可这依旧没有挡住网友们的玩梗刷屏。
造成这一切的路西法，对此丝毫不知。
他正沉浸在与别西卜重聚的喜悦里。
自从上次的大战，别西卜被关押在人间，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见到别西卜了。
别西卜一张厌世脸上写满了倦怠之色，眼睛半眯着，与微挑的眼尾配合在一起，像是随时能够睡过去。
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发被随意地绑在一起，雌雄莫辨的五官，让只有听到他声音的人才能分出他是个雄性堕天使。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好饿。”
第二句话是：“好吵。”
第三句话是：“回地狱。”
路西法已经习惯了别西卜的性格。他们在天堂时关系就很好，直到别西卜对人类发起攻击，成为了反叛的堕天使之一。
别西卜对人类的厌恶，远胜天堂的天使们。
天使们尚能在表面上控制自己，一边厌恶人类一边引导人类。
别西卜却认为人类是罪恶的源头，人类贪婪自私自利，只有将人类屠杀干净，世界才能迎来真正的平静。
从某种程度来讲，他是赞同天启的，不过不是现在这种天启。
这种天启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重新洗牌，人类会再次重蹈覆辙，像是那次大洪水后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路西法将别西卜带进了地狱食堂，给他讲地狱最近发生的事情。
别西卜一进入地狱，就发现了女巫们存在的气息。
地狱里的一切都让他陌生无比。
“为什么女巫们会在地狱里？”
“莉莉丝的某个女儿，混进了地狱，成为了恶魔。”
莉莉丝出现在别西卜的身边，少见地流露出了嫌弃的神情。
“一看到你那张脸，我就觉得晦气。”
“我也是。你充满罪孽的灵魂，吵到了我的眼睛。”
“行了你，按照父亲的标准，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
……
别西卜不说话了，莉莉丝也是。
就连路西法和刚刚赶来的玛门和阿撒兹勒也一样。
他们都是被自己的创造者，自己的父亲嫌弃的存在。区别只在于，他们的父亲嫌弃他们身上的不同特质。被自己创造者厌恶嫌弃、伤害驱逐的痛苦，只有他们彼此能感同身受。
路西法通知地狱的后勤文姗，让她告诉做菜的那个恶魔，要将食物源源不断送到别西卜这里。
琼斯临时开火，在地狱食堂里翻炒不停，旁边帮忙备菜的恶魔和人类，切菜都切出了残影。
一锅接一锅的菜，被源源不断送到了别西卜那里，不像其他恶魔一样用分餐盘装，而是直接将大型不锈钢的菜盆端了过去。
别西卜吃了一盆又一盆，也没能控制住腹中的饥饿。
地狱的库存眼看着就要告急。
唐灵匆匆从人类世界赶回地狱，一回到地狱就发现了围聚在一起的路西法和别西卜等天使，还有自己的母亲。
他们像是老朋友叙旧一样坐到了食堂里。明明是饭点，其他恶魔们却不敢开饭，连食堂也不敢靠近。
只有文姗一脸怨念地站在食堂门口，焦虑到噼里啪啦按着计算器，疯狂地算着地狱里告急的食物库存，时不时瞪着食堂里正在大快朵颐的别西卜，仿佛只恨自己能力不够，不能够将别西卜从地狱里面赶出去。
“唐灵大人……”
“别慌。现在天使不在人间，出去收集东西没有太大风险。接下来的我来处理。”
文姗有些愧疚自己没能做好唐灵安排的工作。曾经是人的时候，她就特别容易焦虑。还好老大情绪稳定，没有因为这件事怪罪她。
唐灵一进入食堂，在场的堕天使全部察觉到了她身上的变化。
明明是罪恶的恶魔，是被欲念充斥反叛的女巫，周身都萦绕着邪恶的气息，灵魂却被纯白发亮的信仰之力包裹。
一白一黑，一明一暗。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的体内螺旋交织缠绕，没有任何排斥。
刚刚解除封印的别西卜，忙着吃，并不知道地狱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一刻，就连他都睁大了眼睛，不再是平常死鱼眼的样子。
别西卜匆忙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颗大肉丸子，含含糊糊地问：“她怎么能没有爆炸呢？她应该爆炸才对啊。”
唐灵：“……谢谢你的祝福，不好意思，我天赋异禀。”
第 93 章
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天赋异禀。
上帝在创造每一种生物时, 都设置了不同的规矩。
唐灵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圣洁”的天使与“邪恶”的恶魔，一黑一白两种力量完全相抵，没有办法融合, 自然没有办法联合在一起。
哪怕大天使们成为了堕天使，使用的还是天使之力, 依旧能够治愈人类。漆黑的翅膀只是表象，并没有改变体内真正的内源力量。
就在她发现这一点后, 立刻把目光投向了人类。
体内灵魂混沌孱弱的人类, 是唯一一个能让自身灵魂变得圣洁或漆黑的生物。不过依然不能同时容纳两种能量，两种能量抵消只能变灰。
于是她想到了分割自己灵魂的主意。
一半变成恶魔，一半保持为人类。
吸收被污染的天使荣光，吸收到与恶魔之力一致，最后再大幅度吸收信仰之力。
从来就没有什么天赋异禀。
只有她片刻不停的谋划和源源不断的诡计。
“路大, 您在人类世界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许多人类都在讨论漫天的红光是怎么回事。”
“反正他们迟早都要知道，就该让他们提前接受这世界不是他们想象的样子。”
唐灵深吸一口气, 调整自己的情绪。
天堂都是一群只会蛮力的战士，上帝当年创造他们时, 没放太多脑子。
如果她在天使阵营, 一定会趁机宣扬上帝，说这是上帝之怒, 让信徒们重归正途。也就是加百列他们害怕路西法的力量，撤回了天堂，不然她绝对少不了给路西法的鲁莽擦屁股。
“我知道您力量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畏惧。不过要想在整体劣势于对方一大截的情况下取胜, 还是要谨慎一点才行。您说呢？”
路西法还没等说什么，别西卜扔下了手中的勺子站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你刚刚是在跟路西法说话吗？”
“反正不是在跟你说话。”
别西卜朝着唐灵伸出了手, 一股死亡的力量从他的手中开始发散。
唐灵迅速后撤，第一时间将食堂里的人类员工和恶魔们撤出去，封死了食堂的空间。
这股死亡的力量，一旦人类沾染，沾之必死。
力量弱一点的恶魔碰到也好不到哪去。
对他们这些非人生物来说，是在打架，对人类来说，是彻头彻尾的杀招，稍微沾染了一点气息，都会要人类的性命。
别西卜的气息跟瘟疫骑士的力量极为相似，都能给人类带来疾病和死亡。
这也是她一直没去找别西卜，没把别西卜放出来的原因之一。
唐灵抵挡住别西卜外泄的力量后，冷静地问：“如果你想发疯，我建议你去天堂。而不是自家的老巢。看不到地狱里那么多人类吗？”
“为什么我要在乎罪恶的人类？反正天启的过程中都要死。加入了地狱，他们在天启后不会被复活。”
“你既然假定了地狱会输，那为什么还要回到地狱，不直接跑到天堂送死？路西法大人放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破坏地狱里好不容易建设出来的东西吗？”
别西卜越说越激动：“罪恶的人类都应该死！地狱里本来就不该有人类。是你在做莫名其妙的事情。因为你有一半的人类血统，所以把你想保护人类，把人类送进地狱。”
“吐出来。”唐灵说。
“什么？”
不光别西卜愣住了，食堂里的堕天使们和莉莉丝也都没明白唐灵突然说的是什么。
“把你刚才吃的东西吐出来。你吃进去的东西，是由罪恶的人类和变成恶魔后更罪恶的人类恶魔为你做出来的。扔下碗骂娘，你没妈吗。哦，对了，我怎么忘了，你只有一个自大的垃圾父亲，所以学不会最起码的感激。按照你对全体人类的歧视，是不是应该假定，垃圾父亲教出来的全都是小垃圾。”
别西卜一听更生气了，连绵不断的死亡气息，携带着疾病的力量朝着唐灵发出去。
路西法他们几个刚准备阻止，唐灵就打了个响指。
该隐瞬间被她捏在了手里。
……
“继续，加大力度啊。”
“为什么停了？”
“仗着你能散播瘟疫等死亡的气息，敌我不分肆意攻击人类和恶魔同伴。为什么你在看到该隐之后停手了。不想杀了他？他可是罪恶人类的始祖，一切罪恶的源头。”
唐灵往前推了一把该隐，将该隐推了一个踉跄。备受折磨、虚弱到都没有任何力气的该隐一下子扑到了别西卜的脚边。
“杀了他。”
“怎么？不敢动手了？”
“呵，你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正如人类也不像你想的那么差。”
食堂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的所有生物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内心的想法各不相同。
路西法为自己最喜欢的两个下属之间的矛盾感到为难。别西卜对他最忠诚，唐灵又比剩下的所有下属加起来都有用。
玛门和阿撒兹勒在感叹唐灵怎么每次都能直指核心，专往别人肺管子上戳，关键每次戳得还那么正确。
莉莉丝是在想，这个自己有时候都看不懂的最小的女儿，到底想的是什么，对人类的看法真的如她嘴上所说吗。
别西卜则是被架了起来，既不能动手，又不好停手。以至于内心越来越焦躁空虚，腹中无比饥饿，像是有个黑洞一样，怎么都填不满。
凡杀该隐的，必遭七倍报。
在场的只剩下几位当年的大天使、如今的堕天使，还有莉莉丝和唐灵。
全部都是创世纪初期便存在的生物。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上帝当年立下的这个规矩，有何等的效力。
先不说遭七倍报的问题，为了这样一个低等肮脏的灵魂遭报七倍，是真的不值。
唐灵并没有和别西卜对抗到底。
对于她来说，一味对抗没有意义，太浪费时间，主要还是要解决问题。要不是别西卜冥顽不灵，她根本不会跟他对抗起来。
她主动递了个台阶：“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我们就开始商议怎么解决天启。希望你们意识到，解决天启不是在拯救人类。是在拯救我们自己。”
“拯救人类的口号喊喊就行了，别真把自己真当成什么救世主了。人类一直好好的，是上帝最爱的造物。就算天启后，也会有一部分人类被他选中，继续繁衍生息。”
“我们才是要彻底玩完的东西。所以别以为自己在帮助人类，是为了人类在对抗，以至于忿忿不平。”
听了唐灵的话，在场的所有生物全都冷静下来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走到了食堂的餐桌前。
世界上除了天堂的三个大天使和上帝外，最强的所有生物齐聚在地狱的食堂里。
他们沉默地坐着，气氛算不友好，也没坏到哪去。
只有若有似无的尴尬氛围在他们头顶上空徘徊，经久不散。
莉莉丝和唐灵的对面是别西卜和路西法，唐灵右边是阿撒兹勒，阿撒兹勒对面是玛门。
他们围坐在人类食堂的标准连座六人长方桌前，距离近到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些诡异。
“别西卜暂时不能去人间。人间的人类已经被病毒侵染，若是他在人间稍微一失控，人类会陷入更大的疫病里。人类的死伤只会让瘟疫骑士的封印解锁更快。”
别西卜听了唐灵的话后，又想站起来，却被路西法按住重新坐了下来。被迫坐下的别西卜只能一个劲儿往自己的嘴里塞东西。
唐灵直勾勾盯着正对面路西法的眼睛，盯到路西法有那么一秒钟的心虚。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放出来别西卜并不算明智。
若是别西卜性格没问题，就算力量本源对人类有害也没关系，可别西卜性格易激，还只知道吃。
是个除了忠心，一无是处的东西。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玛门问。
玛门原本还以为别西卜出来后，能让唐灵吃瘪，以报他力量被夺之仇。没想到唐灵不知道从哪搞来那么多信仰之力，实力大涨。更是把该隐拿出来了，让别西卜没办法动手。
他暗想，自己以后要是出事儿，被大天使们围攻，他也要把该隐带到自己身边。该隐这可比护盾可强多了，让对方连动手都不行。
他现在确信唐灵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唐灵追求权力，而不是他追求的财富。还有就是唐灵脑子转得太快，全是损招，不是他可以相比的。
“首先食堂照他这么吃下去不行。地狱里面储存的都是战备物资。别西卜，你能不能想办法控制控制你自己。你是个天使，压根就不需要吃东西！”
地狱里的食物主要是给人类准备的。
在天启后，她想把更多她的信徒拉进地狱，到时候恶魔都会被限制饮食。
天使跟恶魔完全不需要食物也能生存，在她没下地狱之前，地狱里的恶魔们从来不吃东西，也感受不到饥饿。
别西卜一勺接一勺往自己的嘴里塞东西，恢复了半眯着眼睛的那副死鱼眼模样：“你说得好像我想让我自己变成这样似的。父亲创造我，就创造出了暴食的属性，我有什么办法。”
“一切都是能改变的。你父亲也没把我创造成同时容纳两种不同能量的样子。瞧瞧我现在。你压根就没想怎么去改变。你好歹是个天使，那种饥饿肯定不是物质层面的，而是精神层面的。你内心最渴求，填不满的欲望是什么？把这种东西给你，你应该就不会吃我地狱的物资了吧。”
“我最……渴求的东西……？”
第 94 章
“我想灭掉罪恶的人类。”
唐灵：……
唐灵深吸一口气, 反复在心里劝自己，内讧是没有意义的，只会削弱己方的力量。
自己调整情绪后, 冷静地问别西卜：“你想灭掉人类的原因是什么。总该有个原因吧。你以前也是你爹的乖儿子之一。就因为你够听话，才能刺激得上帝扯下你的一双羽翼。所以, 从哪件事开始改变的，为什么反叛。”
别西卜过往的经历, 在场的老家伙们全都一清二楚。只是不知道别西卜的心路历程, 他从来不曾说过这些东西。
坐在最右侧的玛门和阿撒兹勒眼神一直在唐灵和别西卜身上来回转，准备随时拉架，生怕别西卜再次被唐灵激怒。
根据他们两个对唐灵的了解，很难说唐灵刚刚那段话不是故意的。唐灵要是看谁不顺眼，就喜欢干这种拿小刀捅人心窝子的事。他们两个都遭受过这种待遇。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 别西卜并没有生气。而是顺着唐灵的话, 陷入了回忆。
“你们必须爱他们像爱我一样。”
别西卜记得父神当年下达命令的时候。
带着无上力量的话语，压在他们兄弟几人身上, 他们兄弟几人各有各的心思。
路西法不满意父亲的命令。
他却正好相反。
他爱人类胜过上帝。
父神创造的人类，在他的眼里, 就像是人类看待小猫咪。
孱弱瘦小, 跟他们天使的本体相比，简直像是一只小奶猫团子。
这些懵懂无知, 每天只知道摘果子的小团子，让他根本移不开自己的眼睛。
除了莉莉丝那个女人。
莉莉ῳ*Ɩ 丝从诞生初期，就有着极强的自我意识，坚定地反对亚当甚至父神。
莉莉丝被逐出伊甸园, 追杀进红海里。
剩下的伊甸园里，亚当孤零零地祈求父神再给他造一个女人。
这一次父神有了经验, 取出亚当的肋骨，创造出了天性懦弱会自然而然顺服亚当的夏娃。
从那以后，别西卜最常做的事，就是守在伊甸园的上空，看伊甸园里面的两个小人儿。
创世纪初期，并没有人类发明出来的各种美食和零嘴。
别西卜兜着一大包野果子，一边吃一边观察亚当夏娃在伊甸园里做的各种事情。
看到高兴之处，死鱼眼睁大，咔嚓咔嚓咬着野果子。跟现在人类捧着炸鸡可乐看综艺节目没有区别。
天堂里面的所有天使都知道，别西卜最喜欢的事就是去观察人类。
“为什么你要一直看这两个人类呢？他们连智慧都没有。跟父亲创造出来的其他野兽没有区别，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让我们爱人类等同父亲。”
别西卜双手中各有咬了一半的野果，他用捏着野果的手指着伊甸园里的人类说：“这两个小东西虽然没有智慧，但是创造性十足。十分有趣。”
“看，看，亚当在爬树摘果子。”
“诶诶诶，摔下来了。差一点就摘到了。”
“嘿，又上去了。这个小东西，就是不知道放弃，总是会一次又一次尝试。”
问别西卜的那个天使歪着脑袋看了好半天，他确实看到了别西卜看到的东西。不过他只看到了蠢笨如野兽的人类，完全没感觉到哪里有趣，更不懂别西卜怎么会在这里看这两个小人儿完全不觉得无趣。
别西卜观察人类越来越频繁，创世纪初期的生物们都猜想：别西卜喜爱人类，或许胜过上帝对人类的喜爱。
直到路西法引诱亚当夏娃吃下那颗开智的果子。
别西卜知道这件事，却并没有提前阻止，没有上报，更没有立刻告诉父亲。
他喜爱人类，自然希望人类拥有智慧，像他们天使一样拥有智慧。
他想，等人类拥有智慧后，一定能创造出更好的东西。毕竟这些小家伙在未开智时，就极具创造力。
不过估计路西法就惨了，父亲一定会很生气。
当亚当和夏娃吃了果子，有了智慧，有了羞耻心后，躲了起来，还给自己做出了草裙，遮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像他们天使一样。
别西卜看得更开心了，他已经迫不及待，等着日后跟这两个小人交流了。
可还没等到他成功跟这两个宠物般的小人交流，父亲就出现了。
父亲发现了路西法做的事，狠狠地惩罚了路西法。他也没逃过去。
“你无时无刻守在这里。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路西法做的事。我只给人类设定了一个规矩，让他们不能吃开智的果子。为什么就这一件事，你都做不好？吃，你还吃！就是因为你的贪吃，才搞砸了我交代的事情。”
别西卜有点委屈，但是他并没有发作，没有任何反应，默默受罚，接受着比路西法承受得还要更重的处罚。
路西法是他最好的兄弟。
再一个，他有私心。
他太喜欢这些小人了，他也希望这些他喜欢的小人拥有他们天使的同等智慧。要不是路西法先做了这件事，没准他也会做这样的事。
上帝的怒火并没有因为惩罚了他们俩而有所平息，上帝将亚当夏娃逐出了伊甸园，诅咒了夏娃。
因为在上帝看来是夏娃先被鼓动的。
亚当对他更为服从，如果没有夏娃对亚当的引诱，亚当未必会吃他不让吃的东西。
那样他完全可以将夏娃也逐出去，再给亚当创造个女人，创造个更老实本分的女人。
可事已至此，亚当已经开智。
有了智慧，就意味着会有许许多多问题。
有了疑虑，就会有反心。
上帝只好将他最爱的亚当驱逐出去。
将……他按照自己创造出来的亚当，驱逐出去。
别西卜对未来的一切一无所知，欢天喜地吃着自己摘到的果子，看着亚当和夏娃携手离开伊甸园。
他坚信未来这两个小人一定会创造出更多的东西。
哪怕接下来是去受罚，他都充满期待和欢喜。
让他没想到的是，受罚后再次回到人间，人类已经日新月异。
与他期待完全相反的那种日新月异。
他被关押受罚时，期待的那种两个小人儿联手创造出更美好的世界，这种剧情并没有发生。
人类世界充斥着破坏、贪婪、自私、争斗……
无休止的伤害与无尽的欲望在人间的每一寸土地上流淌。
唯独没有他最初看到的那种单纯美好。
别西卜开始愤怒，对人类愤怒。
在他看来，为了这样的人类，受那么多年罚根本就不值得！
他开始后悔为了这样的人类，冒着忤逆父亲的风险，做出了那样的事。
人类不值得。
不值得开智。
他并没有早一点看清人类的本性。
更让他愤怒的是，父亲开始派遣天使兄弟们考验人类，测试人类的信仰坚不坚定，美其名曰洗涤人类的灵魂。
有一部分人类确实在受到痛苦的遭遇后，坚定自己的信仰，依旧善良。
有一部分人却在受到伤害后，不去攻击伤害他们的人，而是朝无辜者下手，造成更大范围的影响，伤害更多的人。就这样层层蔓延之下，造成伤害的扩散得越来越厉害，人间一片狼藉。
更别提，部分前往人间测试人类的天使兄弟们，爱上了人类的女子。生出了破坏力极其强大的拿非利人。
最终……
天使们跟天使们打了起来。
曾经是关系那样好的兄弟，彼此关照爱护。
如今却……互相残杀。
看着千疮百孔的人间，支离破碎的天堂，手足相残的天使。
别西卜意识到，有问题的是人类的存在本身。
只要人类消失，人间与天堂就会重新恢复平静，一切就能变回最初的样子。
当年，他不该任由路西法做那件事，他应该阻止人类吃下开智的果子。
天堂的闹剧结束后，父神决定惩治天使，而不是那些罪恶的人类。
这一下，更是让别西卜彻底对上帝失望，对人类失望，生出了逆反的心理。
那场大战的最后期间，在路西法失败后，别西卜坚定地举起了手中的剑，加入路西法反叛的阵营，与路西法一起反抗独裁又偏心的父亲。
父亲见别西卜这个最听话，听话地爱着人类的天使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一气之下扯下了他的一双翅膀，将他从天堂扔了下去。
他曾经也身负六翼。
如今却只剩下了四翼。
他是那场大战中，受伤最严重的天使。
堕入地狱的别西卜，依旧认为罪恶的人类才是世间最本源的问题。
在没有人类之前，一切都很美好，虽然有些无聊，但真的完全没有斗争伤害之类的事。
所以，每次他从地狱出去，去往人间时，都会散播疾病，伤害人类，妄图将人类彻底消灭。
这就是他憎恶人类的原因。
普通食堂连椅桌旁，严格来说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莉莉丝和五个非人类生物若有所思。
世界上最大几巨头议事时，就在这样无比违和的环境里。
唐灵：“所以……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
“你天天看别人家小猫的视频。希望小猫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为此甚至肝了好多年。硬靠肝比氪金还要惨。终于氪到了，结果一看。嘿，那竟然是个猫头鹰。虽然都抓老鼠，结果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你想要香香软软小猫咪。结果猫头鹰瞪着大眼珠子，脑袋能二百七十度旋转，直勾勾盯着你，乍一看能把人吓死。你感觉上当受骗，一切都幻灭了，肝那么多年不值得。对人类的不满越大，自身的欲望越重，越控制不住你自己。”
玛门：“……虽然你的比喻一如既往地离谱，但好像真的是这么一会儿事儿。别西卜过去还是天使时真的不至于吃那么多，无法控制住自己。”
第 95 章
别西卜紧颦着眉头思考唐灵的话, 回想他从创世纪以来对人类有多失望。
他跟其他天使不同的是，他曾经对人类有太多期许。
有多少期许，就有多少失望。
唐灵叹了一口气, 语气上难免带了些抱怨。
“你这不跟你爹一样吗，怎么就非得跟人类过不去呢。不管人类什么样, 都是你父亲创造成这个样子的。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别西卜：“可是如果人类不吃开智的果子……”
“不吃开智的果子，继续做一只被你们家人豢养的猴子吗？你父亲按照他自己创造的人类, 只不过将智慧拿了出去。吃了开智的果子, 人类变得完整后越来越坏，那是因为你们爹就是那个德行！再说……我从创世纪时期就在想这个问题：他可是上帝。你们真以为他不知道你们做的事情吗？”
路西法立刻发问：“你什么意思？”
唐灵身体靠后，倚在食堂的座椅靠背上再次叹气，抄手回答：“这么说吧。我们姐妹众人，谁都知道对方什么德行。遇到什么事情时, 不用开口询问都知道对方会有什么反应。你们兄弟几个虽然不如我们亲近, 不过应该差不到哪去。”
“上帝与你们生活在一起，作为你们的创造者。能不了解你们什么样子？退一万步来说……他可是全知全能的上帝。他要真不知道你喂给人类开智的果子, 只能有两种可能性。一，他并没有他吹嘘的那样厉害全知全能。二, 他故意的。”
莉莉丝点了点头, 肯定唐灵的说法。她一直以最大的恶意来思考防备上帝，所以认为女儿唐灵的猜想没有什么问题。
桌上的几只堕天使完全无法相信。
阿撒兹勒：“可是, 父亲当年是真的很生气，我从来不曾见他这样生气过。”
唐灵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问起了他另一个问题。
“你们知道你们天使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什么？”堕天使们异口同声。
“不了解人性。或者说不屑于去了解人性。你们鄙视人类，稍微看到人类一丁点不好的地方就迅速移开眼睛, 所以从来没对人类有过全面的了解。你们如此鄙弃人类……殊不知上帝按照他自己创造出的人类，一举一动都有着上帝的缩影。”
几只堕天使中——
路西法常年被关在地狱, 偶尔能接收他信徒的讯息，感应到的都是连人类都觉得离谱的那部分人。
阿撒兹勒从一开始就对人类有偏见，只想远离全部人类，除了自己那个灵魂纯净的女朋友。
别西卜刚被从封印里放出来，接触人类不多。过去只远远地观察过，观察的还是早期人类，后来有了偏见后，只能看到人类不好的一面。
玛门倒是了解一点人性，不过不多，只了解极端渴求金钱财富的那部分人类。
几只堕天使加起来都不能在脑海里构建出一个完整立体的人类形象。对人类的偏见倒是可以拉出一火车皮。
“我拿人类举例你们就明白了，明白上帝与人类的相似。掌控欲充斥在人类的灵魂里。现代社会更是创造出了一个能够观察这一特点的模型，互联网。网络普及后，不像过去，只有当你足够权威有更大势力，别人才能听见你的声音。现在只要你捧起手机就能发表你的思想意志。”
“每个人的灵魂都不同，意见不同很正常。但是绝大多数人类都接受不了这一点。人们对与自己相悖的观念拼命攻击、嘲讽、阴阳怪气。与和自己持有相同意见的人聚集在一起，对与自己不同想法意见的人围剿、猎杀恨不能清除干净，无时无刻都在党同伐异。”
“这一切的源头，全部都是灵魂里的掌控欲。‘为什么你的想法与我不一致，这不被允许。我要跟与我有相同想法的人联合起来攻击你，直到你顺服我或者再也不敢发出不同的声音。’”
“这一点在人类绝大部分父母身上体现得更是淋漓尽致。那些对自己日常生活没有一丁点掌控感、只能被上司被社会规则压制的废物们，回到家、关上门，面对自己弱小、无法反抗、被自己创造出来的孩子，使劲浑身解数施展他们无处发泄的掌控欲。”
“这听起来像不像上帝？”
桌上的气氛越发沉重，桌上的几个非人生物的姿势却越发轻松，不似初见时那样仿似随时就能打起来。
“我不明白。”别西卜说：“你说得很对，人类确实在这方面像我父亲。可是这不是更能证明人类无可救药吗。就像我父亲一样无可救药。”
唐灵摇了摇头继续说：“你父亲只有一个。人类却有近百亿。人类几千年来，进化的绝不止科技！他们的思想道德修养品行，全部都在进化。并且完全没有停滞不前的趋势。”
“人类的认知有限。在你们天使眼里，是连天使恶魔存在都不知道的猴子。可他们也在用他们有限的认知，尽可能钻研出更多的东西。那么多的国家，那么多种不同哲学思想。他们不断沿着过去的路反思，推陈出新，从未停止。”
“总有一部分人类，在哪怕世界极端到只剩下一种声音时也敢喊出来：我们需要改变，我们需要更多种的思想，应该有更多人拥有独立意志。”
“就像总是有极少部分父母，从不认为自己的孩子是自己意志的延伸，而是完全不同于自己的独立个体，需要认同、理解、尊重。他们的事迹发到网上会引发大量人的羡慕，认为他们的孩子很幸运才遇到这样小概率的事情。”
“尽管少，但始终是存在的。所以人类不是无可救药，绝对不是！总有部分人类会一次次站起，薪火传递，将智慧文明的火种延续下去。人类绝不会辜负当年那颗开智的果子。当你们观察人类足够多，而不是片面偏见地盯住人类一部分特性，你们会相信的。”
别西卜听得很认真，认真到手上往自己嘴里塞食物的动作都有片刻的停歇。
唐灵见状劝道：“你先留在地狱里观察一下地狱里的人类和恶魔们吧。虽然香香软软小猫咪变成了猫头鹰让你很怄气，但是猫头鹰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恶心又无能。它们是远胜过猫咪的捕食者，动物界里名副其实的猛禽。只要你不带偏见、客观地观察，你一定会发现它们的可爱之处。”
路西法自从唐灵说完上帝可能从头到尾都知道他哄骗亚当夏娃吃开智的果子后，就一句话没说。
唐灵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她的猜想是真的，这么多千年，路西法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上帝眼中的废棋子，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个靶子。
任谁被突然告知这种事，都无法接受。这也是为什么唐灵之前从没提这件事。
“为什么？”
路西法盯着唐灵，视线专注到唐灵都没办法躲避。
没头没尾地问话，旁人都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为什么。
唐灵却听懂了。
“这您得去问您父亲。只有最初设下棋局的人，才知道当初这么布置时的想法心情。我只能通过对方的行动推测分析，但不可能全知全能。路大，我不是那个上帝。”
桌上的六个非人类生物再次沉默了。
他们听了唐灵的解释，明白了路西法在问什么，也全都在跟着想为什么。
为什么全知全能的上帝，要让假意不许人类开智，又任由路西法给人类吃下开智的果子。
上帝也会疏忽？
会疏忽的还是上帝吗？
路西法是他们之中最为沉默的，眼神失焦地盯着食堂桌子。
他以为他在帮助人类开智清醒。
他以为他在反抗父亲的安排。
他以为他是在做正确的事。
结果到头来，还是没逃过他父亲的棋局。
如果父亲知道这些，那他一直在有条不紊地按照父亲最初计划的步调走下去。
他不是自以为的反叛，而是父亲给了他反叛的机会，任由他这么做。
如果父亲提前设置好完善的规矩，他还能成功诱骗夏娃吃下果子吗？
答案不言自明。
当年的第一场反叛之战失败，他们从天堂跌落被打进地狱。从那以后，世界上的邪恶有了具体的出处原因。
上次第二场地狱里的战争失败，整个地狱的力量被大幅度削弱，只剩下零星几只恶魔，肉眼可见的颓势，就连他也没想着最后的天启决战能够赢。
不过女巫唐灵没有放弃，硬是把她自己塞进了与她本源力量截然相反的地狱，让他们接下来第三场战争，稍微有了那么一丝丝微弱的成功可能性。
“幸好你进入地狱了，唐灵。”
路西法少见的温柔语气，让桌上的其余五个生物同时转头看向路西法，满满的不可置信。
就连唐灵都差点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唐灵算是明白为什么路西法在天堂人缘这么好了，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在天使之中绝对是一种少见的能力。
“路西法大人，抱歉。我在女巫堆里长大，习惯了成天掐架，对温馨友爱的氛围过敏。”
莉莉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实在是没绷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只有她这个最具人性的人类，知道这一幕有多滑稽。
大家又一起看向莉莉丝，莉莉丝连连摆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滴，“不用管我，你们说你们的。”
唐灵一脸正色：“别西卜被放出来，天堂肯定已经知道了。说不定正等着你们在人间大闹呢。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你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去人间。没必要让天堂坐享渔翁之利，是不是。”
经过唐灵的再三规劝，别西卜总算打消了去人间作乱、在天启之前先把人类全部消灭的心思。
唐灵的疲惫肉眼可见，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层面的疲惫。
带领这么一群刺头可不容易。
有的需要威逼利诱，有的则需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累吗，小唐灵。”莉莉丝传音问。
“累，但是累也开心。我的欲望源泉就来自于此。这种成就感对我来说是别的事情无法比拟的。”
“你真的很像我们的父亲。你觉得这种……是出于掌控欲吗？”
“当然！没有谁的掌控欲能强得过试图操盘的那个！不过，我想我跟他有一点不一致。我想操纵的是千千万万独立的个体，我乐于挑战困难，享受这其中的过程。你父亲却只想省时省力，把万千灵魂训成相同的样子，塞进同一个模子里。”
第 96 章
莉莉丝思考着唐灵的话, 对唐灵给予肯定。
她的孩子，远胜上帝。
胜过她那个偏心的父亲。
别西卜几不可查地颔首，算是同意了唐灵的方案, 暂时老老实实留在地狱里。
地狱里的其他恶魔都在恶魔频道里呼叫唐灵，问唐灵有没有事。
刚刚的动静, 恶魔们全都发现了。
只不过因为力量太弱，没有办法靠近。
唐灵在恶魔频道里安抚一番后, 撤下了自己设下的禁制, 再次提醒别西卜。
“现在地狱里的人类员工，都是跟地狱签过约的，不是那种十字路□□易契约。而是类似于有保障的工签。万一她们出了什么意外，会消耗地狱的灵魂存量，直接将她们转化成恶魔。员工的家人们, 负责后勤工作的那些也一样。全都签约了。你要是不想将地狱里的能量库存消耗光, 最好别冲动。”
别西卜不敢置信地侧过头看路西法，瞪圆了眼睛, 似乎是在问他，怎么能任由唐灵在地狱里这么胡作非为。
路西法耸了耸肩, 真诚地看着别西卜, “唐灵说这样可以调动员工的积极性。”
“唐灵说现在都是元老级别的员工，都是地狱里未来的中坚力量, 以后不会有这种赔本的买卖了。”
“唐灵还说主要是不能让初创时期的老员工寒了心。毕竟她们从地狱一穷二白时跟过来的。”
“我觉得唐灵说得挺有道理的。我看过唐灵搞出来的什么地狱的财报。如果把上面没收回来的灵魂全都算上，地狱里还是赚的。确实成功调动了这些员工的积极性，员工们都在害怕地狱亏本，在拼命工作。”
别西卜感觉自己既往的认知受到了冲击。对地狱里的情况反倒生出了几分兴趣。想在地狱里了解一下, 主要了解一下，为什么路西法现在这么听唐灵这个外人的话。
唐灵离开地狱前, 给阿撒兹勒传音。
“你看着点别西卜，别让他在地狱里一冲动毁了什么。我在上面拼命，地狱这个大后方要是出了事，那可别怪我一气之下离职！”
阿撒兹勒虽然并不认为唐灵会辞职，不过依旧应允。他知道现在人间的情况十分紧急，唐灵现在属于硬挤出时间来处理别西卜的问题。
唐灵回到人间的治愈小镇，没有立刻现身，而是观察小镇里的居民。
教廷里的部分神职人员们已经赶到了小镇，对老欧文表达自己改邪归正的决心。
“前两天，加百列天使告诉我，命运之.枪和约柜，必须掌握在真正的信徒手里，你们教廷现在什么德行，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要是真的改邪归正，下定决心真正追寻上帝，那你们得去联系教廷，告诉他们把圣物交出来，交到我们手里。”
教廷的混乱程度，连内部级别高的主教们也不敢置信。
大量的人员流失，造成了许许多多的空职位。
为了面上不那么难看，他们只能借着整改的借口，一边削减不同职级的人员数量，一边拼命往上提拔剩下的人。
只有这样双边行动，才勉强不至于造成大量的职位缺口。
教廷好不容易忙完，接到去往治愈小镇那部分神职人员的电话，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能先让我们这边商议一下吗，毕竟打开那个地方，可不是一件小事。”
打电话的神职人员理解教廷的难处，但是旁边的老欧文不理解。
老欧文听到这话后，夺过电话大喊：“你们根本就不配当信徒，更别说当神职人员了，你们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没数吗？还商议，商议什么，快把圣物交出来！这可是加百列天使的吩咐！”
劳伦和纳什也在治愈小镇里。
他们自从唐灵说完，就跟自己上司提议来到治愈小镇。他们上司似乎一心专注于自己那点事，完全没有仔细斟酌考虑他们要去哪，去做什么就同意了。
他们一直在这里等唐灵，却没有等到唐灵，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加百列天使出现。
“劳伦，我们一定上不了天堂了吧。”
纳什曾经有多虔诚，如今就有多伤心。他一直坚守着上帝的规训，从不曾逾矩，他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一心一意侍奉上帝。结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加入地狱的阵营。
“我其实不在乎了。如果真的能像过去说的那样上天堂，去到上帝身边，我甚至都不想问他问题。你知道我以前可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的。现在看来，天堂、上帝、那群天使，从来就没把我们人类当成重要的东西。我们对他们来说，就只是工具。”
劳伦不像纳什一样老实，曾经在教会学校学习时，他就有许许多多的问题。
为什么上帝要把人间变成这样子？
为什么人类要遭受诸多痛苦？
为什么人类会有疾病？
……
对于他无数个问题，教会学校的老师们只给过他两个答案，两个万能答案。不管他问什么问题，都会得到相同的回复：
“上帝自有他的安排。”
“因为人类有罪。”
最后还会奉上一句：
“你只要虔诚地去相信，相信上帝就好，这样就够了。”
上帝的权威性是不容置疑的。
现在的他们再去回看这个问题，忍不住去想：
神的权威性不容置疑，究竟是真的不容置疑，还是禁不起质疑？
一旦开始质疑，就会发现背后有无数逻辑性的问题，完全禁不起推敲。
首先就是上帝爱人类这一点。
靠无尽的伤害来表达对人类的爱意吗？
这种爱怎么越仔细去想越觉得诡异。
其次就是上帝宽恕赦免全人类的罪。
上帝要是真的原谅人类了，那为什么会有地狱？人类为什么还要因为自身的罪行下地狱？为什么天启后不是所有人都被拯救复活？经文上有那么多种人在天启后要被折磨遭受酷刑。上帝不是原谅人类的罪了吗？
不能提问、不能质疑、不能深究。
一旦这么做了，就会忍不住怀疑上帝，怀疑上帝的合理性。
原来……
到头来……
对上帝提出疑问才是最大的罪行！
这究竟是上帝，还是独裁的统治。
亲眼见过天使，知晓天使们行为的劳伦对天堂与上帝失望无比。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天堂、地狱等任何非人类生物有什么心思。他知道所有非人类生物都有各自的打算，最不在乎的就是他们人类。他只能期盼稍微对人类有些许宽容的唐灵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正想着唐灵呢，唐灵就在众人的身边现身。
一身纯白的西装，笑起来不复之前阴险狡诈的样子，比天使更像天使，看向他们时那种慈爱的目光，让他没由来地打了个激灵。
“欧文。将迷途知返的神职人员们全部喊过来。”
欧文原本正在跟对面教廷的人打电话，吹胡子瞪眼地对着电话大喊大叫，完全不管对面人的心情。
他一看到天使出现，迅速切换了态度，虔诚地望着唐灵，眼中满是憧憬。
“好的，没问题。”
欧文刚想挂断电话，对面就传来了一声尖叫，对面的神职人员说自己耳朵刺痛流血，听不太清这边的声音了。
老欧文看向唐灵，唐灵冲着他点了点头，“这很正常。他们不是真正的信徒，还在犹豫，没有彻底悔过的心思，所以听不得天使的声音。”
老欧文一听，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管对面的人死活，甚至连关心的询问都没有一句。
在他看来，对方执迷不悟，说是敌人都不为过，死不死谁儿子，反正跟他没有关系。他只关心他们镇子上这些真正的信徒，这些人才是他的兄弟。
劳伦和纳什见到这样跟他们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唐灵，一时间有些陌生，完全不敢出声，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这个是不是唐灵双胞胎姐姐之类的。
直到唐灵主动跟他们搭话：“我记得你们，两个思想单纯的信徒。之前教廷内部出现了邪恶的势力，导致你被害进入了地狱。是拉斐尔冒险把你拉出来的，你还记得吗？”
刚刚赶过来的神职人员听到这话后更懵了。
他们全都知道先知的传讯。
那次下地狱事件，天使告诉先知，先知告诉他们，达尼尔那个男巫所带领的驱魔猎巫队伍在蓝国的位置被拉进了地狱，天使拉斐尔准备将他们救出来。
几天前在教廷，天使说先知是假的，那这段先知传讯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是真的呢。
还有他们为什么能看到天使，眼睛不再会被灼烧了呢？
“天，天使，恳请您指点我，为什么我不会像在教廷里一样，看到天使时眼睛失明。”
“因为你们及时醒悟，迷途知返，所以被宽恕了罪行。所有的信徒在上帝眼里都是平等的，哪怕是犯过罪的。你是个神职人员，怎么能忘了这一点呢。”
“我没忘！我只是……我罪孽深重，不太敢相信，不敢相信我会被赦免了罪。加百列天使，之前在教廷，天使说先知是假的，为什么先知之前说对了他们下地狱那件事呢。地狱里的势力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一点呢。”
“就是他们抓进去的，他们当然会知道。告诉你们，是为了佐证他们消息的正确性。这样他们才能把我们救人的事，安在他们身上。你说是不是。”
别说神职人员了，就连劳伦纳什这两个真的下过地狱的都懵了。
还能这么干？
怎么能绕到这种程度？
唐灵这样说对唐灵到底有什么益处？
“那，天使，地狱真ῳ*Ɩ 的像他们见到的那样，到处都是什么网吧电脑游戏厅吗？地狱不该，不该……”
第 97 章
在人类既往的印象里, 地狱是个只有惨叫声的受刑之地。
岩浆跟受刑者的鲜血混杂在一起，到处都是焚身的烈火。
什么网吧游戏厅、高档住宅区，这实在是超出了人类既往的认知。
唐灵：“他没有说错, 地狱确实很豪华。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纸醉金迷。地狱里的恶魔们，整日无所事事, 日夜享乐，完全没有对父神的敬仰与爱意。恶魔们不如你们。”
神职人员们更迷茫了, 比神职人员更迷茫的是聚集在一起的信徒。
“可是, 可是……”
他们想不通为什么地狱会是纸醉金迷的样子。
他们之中很多人那样虔诚地侍奉着上帝，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天启时能被上帝复活，过上没有饥饿、不再有死亡的好日子。
那些不如他们虔诚的人，那些忘却了信仰的人们，那些反对上帝的人们, 全都要下地狱, 下地狱受折磨。
而他们会去享福。
现在天使却告诉他们，地狱里的恶魔过得比他们还要好？
这完全无法接受！
“为什么, 加百列天使？为什么地狱会那么好？”
唐灵一本正经地解释：“如果不这样，地狱怎么能吸引人类呢。想想那些被地狱吸引、误入歧途的人类们, 他们总不能是为了刻意折磨自己、让自己受苦才加入地狱的阵营的, 对不对。”
唐灵的一番话，非但没有安慰到在场的信徒, 反而让信徒们抓心挠肝般难受。
他们认为在受苦的那些人类灵魂，实则在享乐。
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坚定地对抗那些虚伪的神职人员、违规的信徒们，还有什么意义。
老欧文的妻子虽然平时不像老欧文那样极端，动不动就伸手拿.枪, 不过她的信仰虔诚度丝毫不比老欧文少。
“加百列天使，这都只是短暂的, 对不对？等到天启后，他们就会被上帝惩处，无法再像现在这样享乐，用奢靡的生活，诱骗更多人类的灵魂，对不对？”
老欧文的妻子的语气一句比一句飘忽，反复地问对不对，更像是绝境中试图说服自己。
唐灵笑了笑，一如既往地温柔：“当然了。在最后的天启战争中，我相信我们天堂会赢。到时候一切都会归于平静。只要天堂赢了，地狱里的恶魔们不会再有好日子。难道你对父神没有信心吗？”
“有！我当然有！我相信，在天启中，天堂一定会赢！”
众多神职人员和信徒们听到加百列天使的话，总算是心里好受了些许，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劳伦和纳什已经彻底看不懂了，先前他们以为唐灵暴露了本性，开始宣扬地狱有多好，可没想到唐灵话锋一转又开始为天堂站台。
如果不是知道唐灵是撒旦，被钉死在了地狱的阵营，他们真的很怀疑唐灵是不是跳槽加入了天堂的阵营。
唐灵不再说天堂和地狱的问题，而是和煦地笑着，招呼神职人员们上前。
“我能看出你们被恶魔玛门的力量所影响了，此时此刻内心焦躁不安，甚至会有许多负面的想法。这不是你们的错，上帝会原谅你们。”
唐灵伸出手，食指中指并拢，在神职人员的眉心一点，一道微弱透亮的白光在她的指尖处亮起。
治愈的力量，传进那位神职人员的身体。
不多时，那位神职人员只感觉脑子变得清明，浑身上下都很舒适，曾经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全都被治愈。
“下一个。”
唐灵陆陆续续治愈神职人员们，每完成一个，老欧文夫妇就会把神职人员们拉出去提醒，告诉他们加百列天使之前和恶魔们战争受伤，现在才刚刚恢复，就来治愈他们了，让他们要好好感激。
有一位神职人员在被治愈后，问了眼前的天使一个他无比好奇的问题：“加百列天使，那两个下地狱的神职人员之前说救他们出地狱的拉斐尔天使是个秃子……”
唐灵还没等回答呢，老欧文先激动了起来：“你才是秃子呢！你全家都是秃子！拉斐尔天使十分英俊，头发也好好的，我们之前都亲眼所见。”
最初那一批信徒纷纷附和：“就是啊，我们也见过。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
唐灵虚空压了压手，示意信徒们安静。
“恶魔们迷惑了他们的心智，只有这样恶魔们才能够抹黑天使。等我治愈了他们，他们自然会回忆起真正的拉斐尔。”
唐灵治愈好一众神职人员后，最后才治愈劳伦和纳什。
在治愈神职人员的过程中，老欧文农场房子的周围站满了围观的信徒，甚至不断往前挤。
之前已经见过了天使的原小镇居民们立刻去主持秩序，让看过天使治愈的信徒后退，让没看过的不断往前，争取让每一位信徒都能见证到神迹。
劳伦和纳什来到了唐灵的面前。
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温柔又带着丝威严不可侵犯的唐灵，一时间紧张不已。
“不要怕。你们不会受伤。被恶魔的幻象蒙蔽并不是你们的错误。你们只是普通人类，没有抵抗恶魔法力的能力。”
劳伦和纳什心里一肚子话却一个字也不能说，憋到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看着反倒像是感动到无法言喻的样子。
他们很想问唐灵，拉斐尔是不是秃子，你心里没数吗！拉斐尔都被你一脚蹬到炼狱里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呢。
他们也算是对天堂地狱比较熟悉了，在地狱里也待过了一段时间。就是地狱里的别的恶魔，也没有像唐灵这样张嘴就来，满嘴跑火车的啊！
只能说唐灵不愧能当上恶魔头子吗。
治愈的力量从他们的额头蔓延至他们全身，他们两个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
他们真的被治愈了！
浑身上下都透着舒适。
可唐灵不是恶魔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应该想起了吧。拉斐尔不是什么秃子，你们之前看到的形象，是地狱恶魔创造出的幻象。”
劳伦和纳什连连点头，肯定唐灵的话，尴尬地感谢着唐灵对他们的治愈。
等到所有人都被治愈完成后，老欧文立刻上前询问：“加百列天使，教廷不把圣物交出来，我们要打过去把圣物抢过来吗？”
老欧文端着枪，眼神坚定，似乎只要唐灵一发话，他就敢召集信徒冲进教廷。
听到这话，唐灵好悬没绷住笑出来。
星国的狂信徒这也太猛了，这是想再来一次东征吗。
上帝的信徒随时随地都有为上帝献祭、对敌人进攻、发动战争的勇气，真是不服不行。
“不。他们会来联系你的。不要急。我这次来主要是来治愈这些神职人员。他们幡然醒悟，我不会让他们一直活在痛苦里。”
“得救”的神职人员们纷纷跪在地上，感激天使治愈了他们，口中不断告罪，说自己之前的错误，说到激动之处更是眼含热泪。
旁边的劳伦和纳什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怕自己一时间没憋住蹦出吐槽的话语。
唐灵可是亲口跟他们承认，这些神职人员的异常是她害的，全地狱都知道唐灵夺走了玛门的能量，毒害神职人员。
不光恶魔们觉得唐灵伤害神职人员罪孽太深，说他们谁都不敢干这种事。玛门也在整日念叨，抱怨自己被夺走的能量。
现在唐灵亲手治愈了自己不久前伤害的人，还得到了这些人的感激。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啊！
唐灵假意离开，实则隐匿身形，只有劳伦和纳什才能看到她、听到她。
“你们俩，跟我走，别表现出任何异样，别说一句话。”
劳伦和纳什左右摇头看后，换来了唐灵一贯的鄙视神情。
“往哪看呢。说的就是劳伦纳什你们俩。”
周围的信徒也在四处张望，寻找离开的加百列天使，所以二人左右看的动作在其中并不算太过显眼。
劳伦和纳什离开老欧文的小屋，回到了小镇上被镇民安排的住宅房子里。
劳伦在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没忍住问唐灵：“你这是想要干什么啊。你不是撒旦吗，为什么反倒帮天堂说话。”
“你们没意识到我话里的问题？”
“没有……有什么问题吗？唯一的问题就是我知道你是撒旦，所以觉得你为天堂说话很矛盾。如果我是那些一无所知的信徒，只会觉得你的立场确实是天堂的天使。”
“没意识到，说明你们是思维健康的普通正常人。”
劳伦和纳什更迷糊了，反复思考唐灵之前说的话。
唐灵见他们实在想不出来，开口解释：“语言是最具有迷惑性的东西。同样的内容，稍加修改就能传递出完全不同的意思。你直接跟信徒们说，地狱生活环境好，稳步建设提升中，他们非但不会信，反而会质疑你说这话的动机。”
“但是在说完之后贬损一下就不一样了。他们十分顺畅自然地接受了地狱奢华纸醉金迷的设定。只不过在心里暗自窃喜，地狱里的好生活持续不了多久了，天启后全都会付之一炬。”
“坚定的信徒依旧坚定。不那么坚定的信徒，会忍不住一次次地想地狱奢华生活的设定。被天堂紧紧封闭的心灵，已经被我用针扎开了一个口子，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了一个心锚。我提到了我坚信天启战争，天堂会赢。只有天堂赢了，地狱才不会有好日子。我说的是我坚信，而不是全都会像上帝计划的那样发生。那要是天堂没赢呢？当下他们还在见到天使的兴奋中，意识不到什么。可日后每一次回味思索我这段话，都会忍不住发散，生出别的心思。在场最坚定的那部分信徒，心中已经被我蒙上了一层阴影，只是他们没有意识。这就是心锚效应。”
劳伦和纳什听完唐灵的解释，从脚后跟到后脖颈，泛起一阵阵的寒意。
“这，这，这，情感操纵，PUA？你对这帮狂信徒，你……”
唐灵翻了个白眼，并不以为然：“你说得对。我就是下黑手使脏招了。我从不否认我做的事。”
“我的敌人、我要对付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PUA始祖。自创世纪初期，人类不断繁衍这么多千年来，一代又一代……一代又一代……我眼看着他不亲自现身都能PUA数以几百亿的人口。”
“我为了研究他的套路跟他信徒们的心理，我在上个世纪甚至还去考了个心理学的PhD。我容易吗我！”
第 98 章
劳伦和纳什面对这样理直气壮的唐灵,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在知晓一切后，很难否认上帝立下的一系列规矩与上帝对人类的处置是在PUA。
只不过他们信仰崇拜了上帝太久，所以一时间改不掉本能的那种敬畏之心。
“你们两个要记得, 过两天等这些信徒和神职人员们回过神来，一定会问你们地狱的情况。知道怎么说吗？”
“就……直说？”
“不。要夸张地说。说地狱里的恶魔们从来不干活, 每天就是玩。地狱里除了网吧、游戏厅还有影院、健身房、赛车场，里面有24小时的食堂, 里面有遍布世界各地的美食。在地狱里恶魔们可以做自己过去所有想做但被压抑的事情。有恶魔组建自己的乐队, 有恶魔组建自己的舞团，有恶魔排练戏剧。只要人类想要的东西，想玩的东西地狱全都有。你要把地狱的生活说到极致。但是千万注意，不要忘记带着批判的情绪。”
劳伦和纳什已经听傻了。
纳什挠着头问：“恶魔们不都是轮班制吗，影院健身房还有赛车场不是还没盖完呢吗。食堂确实有各种美食, 不过是按饭点开放的啊。恶魔们组建自己的兴趣小组倒是真的。你这, 你这，这不是撒谎吗。”
“影院已经马上盖好了, 正在调试设备。健身房就差游泳区域放水了。赛车场现在还差点，主要是懂这方面流程的员工太少。我让你描述的是肉眼可见的未来。要不是需要忙着对付天堂, 我早就把地狱建造成一线城市了！这算撒谎吗。再说撒谎怎么了, 你都加入地狱了，还差这几句谎话吗？”
劳伦摆了摆手, 打断了两人的争执：“先不说那个，你先告诉我，什么叫带着批判的情绪说。我们要是把地狱描述得这么好，真的不会被这帮信徒架在火上烧掉吗？”
“只要说的时候带着愤怒的情绪, 基本就成功一半了。再带上一些限定词语，比如, ‘邪恶的恶魔们竟然……’‘卑鄙的恶魔们胆敢……’你们一定要表达出对地狱这样的愤怒，以及对这些受蒙蔽但未来天启后会遭罪的恶魔们的同情。要用亢奋的情绪表达你们对地狱这种水深火热的好生活的批判。你们越愤怒地辱骂地狱的好生活，效果越好。周围的信徒们会附和你，然后羡慕的眼神会偷偷从他们的眼睛里溜出去。那个时候，你们就成功了。”
劳伦不断摇头，似乎是心里无法接受这件不得不去做的事。一边摇头一边神情恍惚地说：“我这下百分百会下地狱了！我一定会下地狱的！我铁定下地狱了啊！”
唐灵笑着安抚他：“我之前不是对你们保证过，你们不会下地狱吗。不过，这件事你们要是办好了，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新交易。”
“什么交易？”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我知道你们两个神职人员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容易。我可以让你们下地狱成为恶魔，成为地狱的一员。你们在地狱待过，知道地狱真实的样子。你们想以人类的模样或者灵魂留在地狱里也行。一切选择权在你们。要知道你们可是神职人员，这可是破了大例了。”
劳伦和纳什知道地狱里不是所有人都会转化成恶魔，如果强制转化需要大量的灵魂能量，是个赔本的买卖。
他们并不认为自己这两个底层驱魔师，只在毕业前见过一次被囚禁的恶魔的废柴驱魔师有这种价值。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们？我们配吗？”
唐灵但笑不语：“不用去想为什么，那是我这个决策者需要考虑的事情。”
为什么？
对于跳槽而来的员工，当然要开出丰厚的条件才行。
这样才能吸引更多人跟着跳槽。
某些人类在员工跳槽来了后就开始打压，卸磨杀驴这种短视的事情，她可不会做。
她不光开出丰厚的条件，更会把丰厚的条件执行。甚至还会将他们树立成典型大肆宣扬，让所有有意向的人都看看跟着她手底下做事会有怎样的待遇。
再说，教廷里思维简单、天性良善的神职人员们掰着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劳伦和纳什虽然愚蠢，但却实在是善良天真。
一想到天堂知道她连这种神职人员都撬走后的心情，她就忍不住提前愉悦开心。
“怎么样，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劳伦和纳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开始在脑海里疯狂构思，酝酿情绪，准备开始大肆“批判”地狱。
唐灵见他们明白后立刻消失在原地，来到蓝国公司，将女巫们凑齐到了一起。
“马上就要开战了。不过初步预估是小规模战争，不会闹得太大。我们倒还好，过去已经习惯了跟天堂对打，不过地狱里的恶魔们大多没有成熟地作战经验，我们需要磨合。唯一比过去强的就是我们大量的人类灵魂库存。”
女巫们摩拳擦掌对即将到来的战争非但没有半分恐惧，反倒跃跃欲试。尤其是死得比较早的女巫们，她们已经迫不及待多杀几个天使，挫一挫天堂的锐气了。
“只要有了人类灵魂，我想我们输不到哪去，除非上帝突然跳出来参与。”
“是啊，我们早年对付起来天使得心应手，要不是这么多年天使勾结人类对我们围追堵截、拼命追杀，死后又被困在炼狱里，小天使们也不至于忘记咱们什么脾性。”
“说起这个……上帝自从最后一次露面后，到底去了哪里。”
上帝去了哪里？
唐灵也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因为推算不出，所以她直接放弃，不再思考这个问题。
对于她这种行动派来说，拼命去想这件事，就算推测出来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谁都知道——
他是造物主，是全知全能的上帝，拥有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无数信徒，完全无敌。
可那又如何呢。
就算使劲浑身解数，拼命战斗到最后一刻，结果发现只抠下来对方一块脚皮，那又如何呢。
她才不会像地狱里的路西法一样，发现世界不像是他想象中的样子，发现自己几千年来做的是无用功就当场崩溃。
对于她来说，只要能让敌人不痛快，让那些拼命压制她们的势力或个人受到哪怕一丁点伤害，都不算白费。总比发现最后不会成功就直接当场放弃要强多了。
就像有些人类给自己设定了个遥远的目标，发现达不到那个目标后直接放弃，哄劝自己，反正也不会成功，那为什么浪费时间努力，不如当场放弃。
是，不会成功。
可那又如何呢。
起码她倒在了距离目标更近的位置。
而不是压根不曾抬起屁股从床上爬起，朝着那个目标去靠近。
能够达成自己宏伟目标的灵魂或许不到百分之一。
对于她唐灵的目标来说更低，概率或许不到亿万亿分之一。
可那又如何呢。
任何灵魂都应该死在前进的旅途里，死在终点地，而绝不是起始线的位置。
她不是实力强大但内心脆弱的路西法，不是怠于尝试、乐于退缩的那部分人类。
她是唐灵。
灵魂中满溢着傲慢与贪婪野心的唐灵。
她生命中的每一秒都在朝着内心的目标在努力。
不论实力，单论内心的坚定。
她笃定她胜过上帝。
“别管他，他就是个屁。专注当下，做好眼前这一件事儿就行。路西法出现，天堂暂时避战。不过在我把教廷搞成那个样子后，还准备取走命运之.枪和约柜，他们绝对不会听之任之了，不然在天堂里的那些没脑子小天使都会开始质疑。这次小天使们要是再像上次一样现身人间，我绝对不会再陷入被动的境地。”
唐灵让姐姐们先放下手头的工作，教导人类女巫们有关战斗的咒语，和她们一些需要联合施展的咒语。
又安排钟影将所有恶魔，按照不同的特性编排成不同的战斗小队。
最后穿上皮囊，找到公司的人类，开始让水军大范围在网上清理删除天使隔绝战法也就是那个“幸运符”的消息。
一边在明面上清理，一边通过撒旦信徒的集会宣扬这个咒语，让每一个信徒都将这个符号画得到处都是。
礼拜六的集会，做过恶魔交易的撒旦信徒们，都在传播这样一个消息。
“急扩！近期天使要来人间视察，这些不帮助人类，只知道旁观的天使们想要将我们做交易的事记在小本本上。只要不想被天使发现，就需要将这个符号画得到处都是。这个符号能给撒旦大人力量增幅，让撒旦大人将天使打回去。不要在网上留下相关信息，一定要信徒对信徒线下传播出去。”
老一批做过恶魔交易的人类早就知道了这个符号代表什么意思，撒旦的人类员工钟影早就提醒过他们了。
只不过天使来人间视察这个重要消息还是头一次听说。
钟影挑选出来的各省的总负责人开始跑到各市通知，去告诉各市的负责人，各市的负责人通知到各区。
唐灵随便跑了几个城市，检查地狱发出的信息传播得怎么样，对于她看到的结果很是满意。
教廷早就因为顶层的自满，导致基层失守了，却毫无意识。
每天沉浸在只有自己教廷核心的那些人知道天使恶魔女巫等相关重要信息、知道世界的真相的满足感里。
连他们教廷总部中都有一半神职人员不知道真相。
连自己人都防着，这怎么可能赢。
不扎根基层的金字塔模式，早晚都会倒下去。
第 99 章
一道又一道的黑烟, 从地狱的大门处钻出，跑到人间。
世界各地街头巷尾的混混人渣们双眼瞬间变得漆黑，不剩一丁点眼白, 不复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挺直身板打了响指, 换上了一身质感上乘的西装，消失在了原地。
恶魔们在唐灵提前告知的地方聚集。
从高处往下看去, 黑压压的一片, 像是在集体参加谁的葬礼。
领头的唐灵，一身纯白到发亮的西装，在众多恶魔中异常显眼。
她特意选了个距离教廷附近的海岛区域，希望能够尽可能将对人类的影响降到最低。
“害怕吗？”
唐灵在众恶魔的面前问。
“害怕也没用吧。”
“就是啊，我们又不是人类, 都知道早晚会被天堂处理。”
“我虽然知道你很厉害, 但是没想过你能赢。”
“我不一样，我对你还是抱有那么一线希望呢, 万一呢，是吧。”
“……”
恶魔们七嘴八舌, 说什么的都有, 唯独没有恐惧。
他们是恶魔，是被天使人类厌恶的存在, 是人类中最“堕落”的那部分灵魂，天启后会被最先处理，不会像人类还有被复活的机会。
他们天然受到神圣力量的制约，无法抵御天使的圣光、人类的圣水和驱逐的咒语, 这是上帝给他们的设定。
他们自从转化成为了恶魔，知道了世界的真相后, 就一直在尝试着去接受未来某一天最终死亡的来临。
他们转化成为恶魔后，自以为的新生，实则每一天都在倒数，生命从变成恶魔的那刻起，就被按下了倒计时。
若不是唐灵凭空出现，他们连一丝丝希望都看不到。
毕竟……连地狱里的前任掌权者堕天使们都对他们厌恶无比。
“唐灵，我其实挺感谢你的。虽然你在地狱里时间不长，但这么短一段时间，比我之前度过的很多年加起来都开心。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重新过上人类的生活，体会人类的喜怒哀乐，而不是为了多体会些东西，留在人间成为失智到被驱逐的真正恶魔。”
“我也是。我生前就没过上过什么好日子，成为恶魔后去了人间几次，每次都是待几个小时就失智被驱逐回来，从来没想过我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虽然我们总吐槽你让我们干活，但我们知道，你已经尽全力让我们过得好了。我们长眼睛了，知道你比我们累得多，自打进入地狱，片刻也没有休息过。”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们都挺感激你的。幸好你下地狱了，唐灵。”
“……”
唐灵站在一众恶魔上首的位置，阿撒兹勒与他并肩而立。
不像是上次他们俩共同面对众恶魔时，阿撒兹勒这个有实权的掌权者夸赞唐灵干得漂亮。
如今掌握实权、实力更强的是唐灵。
得到一众恶魔爱戴忠心的还是她唐灵。
阿撒兹勒对唐灵传音：“这帮恶魔们，对你倒是有几分真心。过去的恶魔们可没有这种东西，只知道服从我的命令。”
唐灵：“那是因为我从不曾彻头彻尾把他们当成工具。同样保留一份换位思考的心。对于受支配的下位者来说，上位者稍微有一丝的怜悯，都能让他们感激涕零。可往往上位者总是连这一丝怜悯都懒得给出去。”
唐灵说到这儿时看了阿撒兹勒一眼，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告诉他‘我说的就是你！’
“更何况，我给他们的可不是廉价的怜悯，而是换位思考他们最需要的东西，为他们尽可能达成。也算得上是真心换真心。”
阿撒兹勒回味着唐灵的话。
真心么……
过去的他，肯定不会对恶魔付诸这种东西。毕竟在天使以往的印象里，恶魔是由人类灵魂转变的，哪怕是自己阵营里的，也同样恶心到不行。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在地狱里时，目光会开始在恶魔们身上停留，发觉到不同恶魔身上的不同特性，意识到恶魔们并不是他过去以为的样子。
数千年来，他从未正视过恶魔。
至今才意识到，恶魔也有真心。
“我能理解他们为什么愿意追随你了。你有太过强烈的人格魅力。甚至……”
强过我那个只会威逼利诱的父亲。
阿撒兹勒没能说出口最后的那段话，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那个名字，那个存在一定能听到，会将所有的愤怒倾注于唐灵。
“唐灵，恶魔们有一点说得很对。幸好你下地狱了，唐灵。”
唐灵侧过头看了一眼阿撒兹勒，灿烂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她特有的嚣张自信，最后笑着面向下方的一众恶魔：
“你们这是……说遗言呢。怎么着，我还能让你们死去？对我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头一天认识我唐灵？”
恶魔们听到唐灵过于嚣张的喊话，反倒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一众恶魔挠了挠头，不复之前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样子，异口同声地说：“这不是，我们这不是跟天使们对抗吗……毕竟是跟天使。”
“跟谁都有我在前面顶着，慌什么。老实服从安排，跟着我们女巫，姐姐们会让你们见识到什么叫做完虐天使。我们从创世纪初期活到现在，靠的可不是运气。”
唐灵将一切安排妥当后，来到了教廷。
她打了个响指，穿上皮囊，换上了一身全黑的西装墨镜，将她的黑眼露了出来。
劳伦和纳什的上司坐在新的办公室里，欲望并没有因为升职而有所填补，玛门的能量，并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东西。
越去追寻，就越容易更加不满足，欲望不满的感觉只会越来越强。
唐灵当初在他身上发现了不一样的特质，所以刻意在他身上施加的玛门能量特别少。不然他早就会因为自身的权力欲望失控，从而引起周围其他神职人员的注意。
这是她很重要的一颗棋子。
只要稍加改变，特殊对待，就能起到作用。
唐灵坐在他办公室内的椅子上，将自己瞬移到了他办公桌的对面，在他的面前现身。
“伊万，你似乎并不为你的升职感到开心。”
伊万正沉浸在自己内心的想法里，突然听到一道声音，被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信笺都扔了出去。
唐灵摘下自己的墨镜，一双纯黑的眼睛暴露在伊万面前。
伊万被吓得指着唐灵喊：“恶魔，恶魔！你是恶魔！”
唐灵挑了下眉，鼓励他：“你再猜。你使劲儿猜！往最高了猜。”
伊万福至心灵，想到了他们一直在讨论的恶魔的变化。
“你是撒旦！你是那个女恶魔，改变了恶魔们行事方式的女恶魔，跟女巫勾结的女恶魔！”
唐灵打了个响指，吓得伊万闭上了眼睛。
“回答正确！”
伊万预想中被撒旦一个响指消灭的情景并没有出现。他睁开眼后，发现唐灵只是笑看着他，如果忽略那双纯黑色的眼睛，像是个普通邻家女孩，完全没有什么攻击性。
他鼓足勇气询问：“你，你为什么，为什么来这里。你怎么进来的！你不是恶魔吗！”
“是啊。”
“为什么你不怕恶魔困阵！”
“我怕啊，可架不住你们教廷内部到处都是奸细，漏得跟个筛子似的。我不进来，岂不是对不起你们的好意。”
“奸，奸细？”
“对，奸细。你真看不到留在教廷里的神职人员们都是什么德行，还是你刻意忽略回避这个问题？”
伊万的目光闪烁，显然是不想去认真思考这件事。
教廷里稍微好一点，仍旧对上帝和天使报有崇敬和ῳ*Ɩ 悔意的神职人员们全都奔赴去了有真正天使存在的圣地。
留在教廷里的都是像他一样，有自己的小心思，或者是逃避，不想面对自己过错的人。
伊万稍微冷静了一些，调整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为什么来找我。”
“我想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我受你内心的感召而来。早知道，你脑海里叫嚷的情绪简直吵得要命。”
听到唐灵嘲讽的语气，伊万不自觉地在胸前划起了十字。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每一次告罪，都只会在你的过错本上记上一笔。像你这样越犯罪越祷告的漆黑灵魂，我的地狱里有都是。”
“不！”伊万不断地摇头，“不，只要告罪，上帝就会原谅我们的罪行！去治愈小镇的神职人员也是这么说的！他们见过天使了，天使原谅了他们！甚至治愈了他们！只要……只要……天使一定会原谅我的，会治愈我的，我就不会受玛门影响，有那么多罪恶的想法。”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前一阵天使来了，我好歹也是撒旦。只不过，我要提醒你，天使那一套，你听听就得了，可千万别信。他们比我们没好到哪去。我们恶魔好歹曾经是人类，立场多少站在人类这边。天使……你要是发现天使真面目，一定会痛苦到自尽。没有人能救你，伊万。退一万步讲，我让玛门动手之前的时候，你心里究竟什么状态，你自己清楚。现在投奔我，还来得及。想找我，就在这张纸上写你的名字。”
唐灵说完就走，根本不给伊万反应的时机。
伊万呆坐在自己的新办公椅上。
看似平平无奇的座椅，实际上已经有三百年历史，这是教廷内部，位高权重的隐晦证明。
周遭一切都是他想要的样子，可他现在却没有了刚刚升职时喜悦的心情。
更是丝毫不知——
无论前进亦或是后退，都会进入唐灵的陷阱。
第 100 章
无论伊万选择如天使所愿把圣物交给治愈小镇的信徒, 还是同意撒旦的提议投奔地狱。
圣物全都会落到唐灵的手里。
唐灵是撒旦，也是神明。
当真正的天使发现后，在叫不醒这些人的情况下, 一定会对地狱发动战争。
看似主动发起战争的天堂，实际上连战争发动的时间都被唐灵掌握在了手里。
唐灵掌握着主动权, 一切都会按照她的步调前进。
伊万反复去想，现在留在教廷里的人, 都谁是恶魔的奸细, 越想越觉得谁身上的可能性都不小。
甚至没准……他们教廷里成为奸细的神职人员数量比普通神职人员更多。
他到底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才能够对他自己最有利？
“主教，我有要事禀报！”
一位普通的神职人员拿着个平板，走到了伊万的办公室。
“主教，蓝国的网上开始大范围删除驱离天使的符咒了。”
“什么？”
“就是那个被撒旦包装成幸运符的那个恶魔驱离咒语。不过现在已经确认先知是假的, 是被恶魔蒙蔽的, 所以严格来说，我们并不知道那个是什么符咒。总之就是被大范围删除了。”
“我知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
伊万是在惊讶，不知道撒旦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或者说……
这么做的可能不是撒旦, 是天使？
假先知告诉他们, 那个符咒对天使不利，那么实则可能是对恶魔不利？
假先知告诉他们, 蓝国遍布恶魔，是恶魔的势力，那么实则可能是蓝国遍布天使？
可这也不对啊，承认自己是撒旦的女人, 就是之前在蓝国大火的女人，还开了个公司。
撒旦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伊万无意识地反复去思考撒旦与地狱, 随着他想得越多，心中的天平就越朝着地狱这边倾斜。
“加百列天使”在治愈小镇的传讯，已经全部被去往治愈小镇的神职人员记录了下来。这些神职人员为了让更多的神职人员醒悟，第一时间把这些话，传回了教廷。
“治愈小镇的信徒老欧文说：加百列天使之前都因为对抗恶魔受伤了！”
“治愈小镇的神职人员说天使说：如果天堂能赢，天启后恶魔们就会被处理，没有之前的好生活了。”
伊万：那要是，天堂没赢呢？
撒旦怎么看起来游刃有余，如此强势。
如果天堂赢了，自己肯定不会得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玛门出现前的内心思想。
如果地狱赢了自不用说，如果地狱输了，撒旦能够护住自己吗？
伊万再三思索之下，在撒旦提供的那张纸条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唐灵重新回到伊万的办公室，连她都没想到伊万的速度会这么快，只能说真不愧是她挑选出来的棋子。
伊万看到撒旦出现后，自己也有些尴尬，心虚地说着：“我不是，我不是同意，我是，我是有些问题想问清楚。”
唐灵没有揭穿他，淡定地在他面前坐下，“说吧，都有什么问题，我可以一一给你解释。”
“如果你们地狱输了，你能护住我不受折磨吗？”
“如果说能，那是在骗你。我们地狱从不撒谎，不像天使。我明确地告诉你，不能。不过我可以保证在彻底输掉前，每一天都让你顺心惬意，坐上你想要的最高的位置，成为无数信徒心中明灯般的存在。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就算你死了，也可以在地狱过上最奢靡的生活。如果地狱输了，我会第一时间让你灵魂无痛地消失，保证上帝都无法折磨到你。这已经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天堂般的生活了，难道不是吗？”
“我该怎么相信你？”
唐灵打了个响指，一张契约出现在伊万的手里。
“我们可以签订一份私人契约。你应该知道我在人类世界有公司吧。那个公司主要负责管理在人间的恶魔，算是恶魔分部。如果你签订了契约，你就主要负责管理在人间的上帝信徒。成为地狱一个全新分部的主要负责人，我直属手下。一神之下，万人之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只要签下契约，我就能给你这份权力。”
唐灵开出的交易，让伊万无比动心，心跳如雷，响亮到唐灵都觉得有些吵。
“你，你到底想在人间干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符咒，那个驱逐天使的符咒，到底是不是驱逐天使的？难道其实不是吗？我，我。”
“那是我们地狱的问题。你现在还在敌方的阵营，难道我会把计划说给你听？我只能说……乾坤未定。天使不敢笃定他们能赢，是有原因的。你自己也清楚吧，在你的阵营里，你生前爬不到那个位置，死后还会被惩治。在我这里，我立马就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东西。以后你就是地狱最高领导之一。如果不是想到了这些，你根本不会在那张纸条上写下你的名字。”
伊万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撒旦的话确实是极具吸引力。
这真的不能怪他，撒旦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相信，就算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类，都不会不对撒旦开具的条件动心。
他只是个人类，只是个人类，不是那种无欲无求的圣人。
这真的不能怪他！
伊万一边在心里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一边在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红光一闪，签订好的契约出现在唐灵的手里。伊万这个神职人员的灵魂，就此被唐灵掌控，成为了唐灵的奴隶。
唐灵没有骗他，但也没有什么都给他解释清楚。
地狱恶魔的统筹和撒旦信徒的联络，这些最主要的工作，交给了她最爱的员工钟影。
伊万负责的是上帝的信徒，这部分她本身就无法出面处理。治愈小镇的那些狂信徒虽然数量不少，可和数十亿普通信徒相比也杯水车薪。这部分普通信徒，信任着教廷，只有教廷的人才能成功引领。
钟影的工作是永恒的，就算她死后成为了恶魔，只要她想干一天，这个工作就永远是她的。
伊万不一样。他只不过是第一个上帝信徒分部的负责人，他死后还有二三四五六取代他，他死后在地狱里他也只会有一个前上帝信徒分部负责人的挂名闲职。唐灵会一次又一次从教廷中挑选神职人员，将他们推到最高的位置，看着他们——
带领无数上帝的信徒，朝着地狱的方向一路疾驰。
不出三分钟，伊万接到了教廷内部的电话，说是前任教皇年事甚高，最近一桩接一桩的噩耗，让他心力交瘁，现在已经回到了上帝的身边。
伊万双手捧着电话，被电话那边的消息震惊到说不出一句话，直到对面挂断，他还保持着双手捧电话的姿势。
唐灵调笑地看着伊万，伸出了自己的手，“恭喜你啊，主教。不，应该说，提前恭喜你，下一任教皇。”
伊万根本不敢跟唐灵握手，将电话攥得更紧了，全身都在发抖：“你，你，是你杀了教皇？”
唐灵收回了自己的手，半点不在意伊万极度惊恐下忘了握手，严肃认真地看着伊万：“不。是你杀了他。契约形成的法则，让上一任教皇过世。因为你想要成为教皇，想要达成这个目的，他必须死了才行。为什么这个表情，他确实已经老到走不太动路了。我这样说你会不会好过一些，他不会去什么天堂，而是死神的灵魂仓库里。等到天启结束才会被上帝挑选，看他配不配被复活。所以不用羡慕，以为他去了什么上帝的身边。”
“我不是，我不是……”
伊万不断摇头，想说他不是在为这个难过，而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会害死上一任教皇，唐灵知道，但她不会说，如果什么都解释清楚，她怎么达到目的。
死神朱利尤斯穿着塑身衣，出现在唐灵身边，他就是喜欢这么大方展示出自己的身体曲线。
“唐灵……我知道你疯，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疯，但我完全没想到你会疯到这种程度！这是教皇啊！教皇！这是你能拿来随意开玩笑的吗！你这，你真的玩得太大了吧。”
唐灵靠在身后的靠背上，动作闲适，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朱利尤斯，我可是撒旦。我可以拿任何生物开玩笑，包括上帝。”
伊万听到唐灵的话，左看右看，看唐灵在说什么东西。
唐灵用手指在伊万的眉头一点，短暂地给予了他看到死神的能力。
“他是死神朱利尤斯，正拿着教皇的灵魂。看到了吗。我没有骗你。天堂可不留你们这群人类的灵魂，天使们鄙视你们，看你们就像在看粪便鼻涕。日后万一天堂赢了，也得看上帝想不想复活他。他大概率不会被挑选，因为他的灵魂并没有洁净到纯白的程度。”
伊万的世界观接连受到重创，六七十岁的老头捂着自己的心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唐灵怕他暴毙，食指在伊万的额头上一点，治愈了他这个老年人身上的所有轻重隐疾
朱利尤斯比伊万还要吃惊。
“你，你已经强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那当然，我可是唐灵。正好你来了，最近记得留意X岛附近，我们会在那边跟天使开战。估计动静小不到哪里去。”
朱利尤斯离开后，唐灵敲了敲伊万的桌子。
“我还有事情要交代你。在教廷内部宣传并带领剩下的神职人员们一起把命运之.枪和约柜交到治愈小镇的信徒手里。”
伊万也顾不得世界观稀碎了，连忙问：“你是撒旦，为什么要把那些交到天使的手里？”
唐灵笑得见牙不见眼，哈哈哈哈笑个不停。
“治愈小镇的加百列天使是我。”
“惊不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