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列尔不想说出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 尽管他并没有自己预料中那么反感这段时间的经历。
他只是知道自己的兄姐听到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所以不想说出去。
加百列：“米迦勒，让弥赛亚去带领信徒吧。人类大规模开战, 战争骑士才会加速苏醒。天启快点结束，父亲才会再次出现。我没有耐心等下去了。但是他们威胁要吸收掉弥赛亚的能量, 看乌列尔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们不是说说而已。”
米迦勒：“我跟着他去, 保护他。天启的进程确实应该加快了, 感染瘟疫死亡的人并没有预估的那样多，本该死亡的人与地狱签约后被救治。照这样下去战争骑士不知几时才能苏醒。”
乌列尔一听自己的哥哥姐姐说要让人类大规模开战，完全没了之前那种与他们一致的心境。
他脑子里全都是前段时间在人间过日子的画面。
他本就是天使，学东西很快，再加上在人间的时候有那些社工们的帮助, 他很快就适应了人类的生活。
发工资后他搬出了救助站, 在社区大妈的帮助下，租了套老破小闲置房空子。对于当时的他来说, 有个能挡风遮雨的住处就已经很好了，他并不挑剔这些外在的东西。
没多久他就还上了当初社区工作人员们对他的资助。
虽然只是给他送了衣服被褥之类的东西, 加起来千八百快钱不算多, 但他经过这段时间跟社区工作人员们接触，知道这些人中有些善良的人是在用自己的钱, 去对有需要的人提供帮助。
他短时间内不能像这些帮助过自己的人一样去帮助别人，但是把钱还上他还是做得到的。
乌列尔不讲究穿也不讲究住，踏实肯干，工作努力, 不乱花钱，最多是有些贪吃, 对很多没吃过的东西都很好奇。
社区的大妈逢人便夸乌列尔是个好孩子，让他照这么保持下去。告诉他每个月多攒钱，两年下来就能在这个房价只有十几二十万的小城市买房子。
社区大妈四处张罗着要给他介绍对象。说他这孩子踏实可靠未来指定行，孤身一人还没有婆媳问题。这要是再找一个善良会过日子的好姑娘，和和美美的，那简直是神仙都不换的好日子。
乌列尔一无所知后与社区大妈的接触是最多的。他完全认同社区大妈的所有价值观。
在他心里社区大妈那张嘴说出来的那就是金玉良言，社区大妈的想法那就是宇宙真理。
乌列尔每天起早爬半夜送外卖，就是准备听社区大妈的话攒点钱付个首付，然后相亲成家要孩子。
闲下来的时间，乌列尔会去社区帮忙，听社区工作人员们说哪个街道哪个小区的家长里短。
社区是最容易见识普通人生活的地方，没有之一。
而普通人的生活，真的简单得要命。
乌列尔还记得前些天弥赛亚、女巫之神、撒旦爆出来的时候，社区大妈说的话。
当这些超自然力量的存在被确定是事实后，底层的普通人大多在囤积物资。
乌列尔当时通过网络上查到的消息分析一圈，发现年轻人普遍选择撒旦后他也有了这个倾向。
他给最依赖的社区大妈打了个电话，询问社区大妈的意见。社区大妈是这样回答他的：
“加入什么啊加入。人家天老爷们打架，你一个普通人类跟着瞎操哪门子心啊。你管他们谁输谁赢呢。他们给你一分钱不？一分钱不给你，你在那劲劲儿地参与什么。”
乌列尔：“可是……天使们要毁掉世界啊，如果不加入地狱反抗的话，失败了我们不是都要死吗。加入地狱还能多有一次复活的机会。”
“要不人不也得死吗。咋的，你还想着与世长存呐？人生短短几十年，有很多人还活不到几十年呢。那天胜利大街出车祸，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咔嚓一下子就被撞死了。你说可惜不可惜。站在人行道上都能被失控的汽车撞飞，你说这上哪说理去吧。人活着可不容易，你可别瞎掺和神仙打仗。瞎掺和指不定死得更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乌列尔已经习惯了社区大妈这种极度富有跳跃性的说话方式，他努力拉回正题：“可是，万一地狱失败了，人类死后还要受刑啊。一直在硫磺火湖里被烧着，什么都吃不着，多痛苦啊。指不定多疼呢。”
“那不还没到那一天呢吗。活都还没活明白呢，还有闲心管死后干什么？大姨告诉你啊，你学着点。你看现在咱们这边是撒旦信徒数量最多的地方，到处都是防天使的咒语，安全着呢！周围全都是撒旦信徒，还差你这一个？要是等咱们这儿都被攻击了，那估计全世界已经完蛋了。你到时候再决定加入谁也来得及。咱们普通人好好赚钱能供自己生活就行了。不说了，我排队抢盐和糖还有米面油呢。我给你也带了一份，钱回头你转给我就行。”
社区大妈的话并不符合年轻人的价值观。
年轻人认为你不出力，我不出力，最后大家都不出力，那就完蛋了，必须团结合作携手反抗才行。
某些年长的人却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这才是底层普通人最普通的价值观，能够帮助他们长久安全地生存下去。
当时乌列尔认为这种想法太明智了。当周围所有人都加入地狱的时候，保持不站队，既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保障，又能在万一地狱失败后有条退路。不愧是他认的干姨。
现在乌列尔更认为她明智了。不是因为她不轻易站队，而是关于她说的第一句话，‘天老爷们打架，一个普通人操什么心。’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天使、堕天使跟女巫就是高高在上的天老爷。
他们天使与堕天使还有女巫之间的战争，跟人类既有关系，又没有关系。
有关系在于他们需要人类的灵魂作为能量的供给。
没关系在于不管哪方胜利，普通人都捞不到半点好处，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弊大于利。
为什么要有天启呢？
乌列尔是真的不明白了。
有些人确实很恶心很垃圾，让他觉得他过去厌恶人类不是没有原因的。可也有更多的人真诚善良，好好地在过着普通人的普通日子。
人类世界究竟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以至于必须天启将一切毁灭重启。
大多数人就只是在正常生活而已。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乌列尔有些烦躁地挠着自己脑袋上炸毛的红头，有些心虚地小声问自己的兄姐：“父亲……他会复活这批人类吗？如果……这批人类改为信仰父亲。”
米迦勒和加百列不说话了，默契十足地一齐看向乌列尔。以他们对乌列尔的了解，以前的乌列尔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加百列抓住乌列尔的手腕，探查乌列尔的身体。检查过后，发现唐灵给他设置的封印确实已经被米迦勒清除干净了。
“乌列尔，你在人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是……大多数普通人的经历。”没有任何特殊，也没有任何新奇。
米迦勒和加百列都没有说话，不过都起了防备之心。防备心不是对乌列尔而是对唐灵。
乌列尔过去都没被路西法蛊惑加入堕天使兄弟，却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被唐灵改变了长久以来坚定的认知。
天使们务必要警惕女巫的蛊惑能力。
乌列尔察觉到了他们两个的想法，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能说。
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唐灵每次看到他时，总是像在看一个无法沟通的傻子。
天老爷们不会理解普通人的想法选择，不知道普通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米迦勒带着弥赛亚去往人间。
加百列暂时管理天堂。
乌列尔看着周围天使们在加百列的管理下忙碌起来，自顾自地掏出了自己的二手旧手机。
手机的聊天软件上有很多消息。送外卖的群里同事们插科打诨，调侃哪怕天使降临他们送外卖的脚步都不停。社区的群里恐慌的人们正在讨论会不会停工应对突发的天使降临。他干姨说给他打电话打不通，让他赶紧回个消息确认他的安全。
他点开钱包，看到了自己的余额。两千多块钱，是他辛苦赚到的薪资。大概率花不出去了，人类的金钱对于天使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点开外卖软件，看到了账户里的优惠券。他们外卖员大多也在外面买吃食。他中午刚抢到的大额优惠券，原本打算点一家比较干净卫生的外卖犒劳自己。现在肯定是用不到了，要不了多久券就会超时。
乌列尔发现比起天堂，他更想念在人间的日子。
尤其是他干姨。
他干姨那个性格，要是一直收不到他的回话肯定会着急。指不定会以为他出什么事了到处找他。现在外面因为天使降临的消息那么乱，哪能让五十多的大姨为她奔波呢。
天堂跟地狱一样，没有直通人间的信号，他想回消息报个平安都不行。
正当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肚子再次传来了饥饿的感觉。这股让人不适的饥饿感，却让他异常惊喜。
“加百列，我需要食物。”
“食物？”
“对，我已经没有天使荣光了，需要像人类一样吃东西。天堂没有人类的食物，我需要回到人间。”
第 152 章
加百列沉默地盯着乌列尔许久, 久到乌列尔越来越心虚时，加百列答应了乌列尔的要求。
乌列尔离开天堂之前，加百列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乌列尔, 唐灵到底具体做了什么？”
乌列尔并不是故意隐瞒，不回答加百列的问题。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严格来讲, 唐灵真的什么都没做。至少他的变化跟唐灵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唐灵只是封印了他的记忆容貌把他扔到了随便一个城市的街头，甚至没有派恶魔或女巫看管他, 将他彻底忘到了脑后, 任由他在大街上乞食。
他的变化源自他跟普通人类的接触。
那些需要自己买菜做饭，没有保姆司机奴隶的最底层的普通人。那些平时生活中最宏大的议题就是谁谁家孩子有出息，谁谁家婚姻有问题的普通人。那些会因为小摊贩缺斤少两，为了几块钱吵得脸红脖子粗，但又会舍得掏出二百块给他凑被褥衣服餐具的普通人。
从前他视粗鄙不堪自私自利的人类为垃圾, 现在他只是理解了底层人粗鄙行为背后的成因。
没有那么伟大, 也没有那么不堪。
就只是普通人而已。
过去他的那些傲慢自满和鄙夷嫌弃，像是他这两天刷手机看到的最新流行语一样, 时隔多年正中他的眉心。
他有去查过这句话的出处，记得自己不带偏见去看那些优秀伟大的人类时的感动心境。
真的有一些人类远胜天使。
他并不是天性邪恶, 只是没有过任何真正的生活经历, 一直活在看似自由实则封闭真空的教育理念和物质环境里。
知晓体会过一切的他，无法忘记, 更无法否认现在这个真实的自己。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如果现在的他还像过去那样的态度对待人类，他干姨会是什么反应。
脸上一定会用极其夸张的嫌恶表情和语气说：“啧啧啧，这孩子是跟谁学的啊，怎么这副艹蛋的王八犊子样子。那家长也是的, 是个什么玩意啊，也不知道好好教育。”
他还是不喜欢唐灵。
过去不喜欢唐灵完全是因为对不服从父亲的女巫们的厌恶, 现在不喜欢唐灵更多是因为唐灵的个性。
认识越多的人类，经历越多人类社会的洗礼，他越明白唐灵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如果说他是因为不了解人类、不了解人类社会才做出了某些事，那唐灵就是知晓了一切后仍然选择做那些事。
唐灵并不是目前人类期待的救世主，相反一直在利用人类，甚至不惜伤害人类以达成她自己的目的。
唐灵就是翻版的父亲。
他们这些天使们，在父亲的刻意教养下，养出了自以为是又天真的性子。这样的唐灵，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
人类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回到人间，看到弥赛亚呼吁信徒们发起圣战的乌列尔忍不住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弥赛亚跟米迦勒去往人间，他并不是很喜欢跟米迦勒在一起行动，米迦勒太过冷淡，很难相处。
他更喜欢加百列。当年父亲就是派加百列去给他养父约瑟托梦的，他的复活也是加百列一手操办，所以他跟加百列更为亲近。
米迦勒说是要跟着他保护他，于是就隐去了身形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搞得他做什么都觉得别扭，总觉得不出声的米迦勒实则在心中对他的做法行为进行打分点评。
弥赛亚来到教廷，发现教廷里的神职人员们精神恍惚，跪地祈祷，有些人甚至在鞭笞惩罚自己，希望能减轻自己的罪行。
神职人员们看到弥赛亚凭空出现后，全都跪在了地上，有几个跪爬到弥赛亚的脚底，亲吻弥赛亚的鞋子，像圣经中记载的那样。
神职人员们痛哭流涕，要多后悔有多后悔：“弥赛亚，我有罪。我们错信了恶魔的诡计，进了敌基.督的陷阱。请您原谅我们的罪行！”
“幡然醒悟是好事，你们的错误更多是因为受到了女巫的蛊惑，女巫们实在是邪恶到了极致。”
弥赛亚一提到女巫就生气，天堂这么多年追杀女巫不是没有原因的。
“邪恶的女巫们试图拖慢天启的进程。照这样下去，天启后那个没有痛苦的新世界根本就不会出现。你们必须将功赎罪，推动天启。”
神职人员们听到弥赛亚的这一番话后全都懵了：“推动天启？我们还能推动天启？弥赛亚，我们需要做什么事？”
“事到如今，只能发起圣战了。惩治那些信仰了恶魔的信徒们。”
在场的神职人员们全都听傻了，没有一个人相信这是弥赛亚说出来的话，更没有办法立刻去附和这番话。
在他们还算正常的思维里，除了思想最极端不正常的同事外，没有人能做到同意发起圣战。那群不太正常的同事之前都被撒旦用玛门的气息折腾死了。
有个胆子大的神职人员鼓起勇气说道：“尊敬的弥赛亚，圣战……会死很多很多人的。”
“是，但是天启结束，父亲会论功行赏，该被复活的自然会被复活。”
神职人员们想到了女巫之神搞出来的假弥赛亚说的话。说不要以神的名义发起战争。这才没过多久，神明就亲自出现让他们发起圣战，杀死异教徒。
这未免太讽刺了。
有些神职人员甚至后悔没跟着女巫离开这里。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提前离开就不用承受幻想破灭的痛苦了。
他们的神明……
有另一个神职人员冒着死亡的风险开口询问：“尊敬的弥赛亚，请问女巫之神，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神明啊？”
一提到女巫之神，弥赛亚更气了。
“什么女巫之神！都是女巫装出来的！那个女巫之神就是那个恶魔唐灵，权杖都是新做出来的！”
用的还是当年钉死他的那个架子。
神职人员们：“啊？”
“我知道有些人跟着女巫们走了，这都是女巫们的诡计。你们教廷追杀了女巫几千年，你们以为女巫们会放过你们吗。尽快通知信徒，让信徒们准备圣战，告诉人类们，全体人类都被撒旦欺骗蒙蔽。”-
加百列在天堂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自从父亲离开天堂后，在过去的天堂里，米迦勒长期坐镇，行使着父亲的角色，管理整个天堂的所有天使，有时候还会训导他们这群大天使。
天使们已经习惯了天堂里有这么一个庄严肃穆宛若父亲的兄长，对米迦勒言听计从，没有任何质疑。
明明……父亲离开前从未明确提出过让他们兄妹几个中的哪一个负责天堂与人间的管理统治。
她一直认为不能放任人类，放任人间的局势，应该派天使们主动出击。米迦勒却一直按部就班，维持着父亲离开天堂前的样子。
如果当初父亲让她来统领天堂与众天使们，女巫们绝对不会有机会做到这种程度，不会改变世界的格局形势。
现在米迦勒离开了天堂、拉斐尔进了炼狱、乌列尔连荣光都被夺去，天堂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她不像路西法那样否认父亲。
她认同父亲，也爱自己这群兄弟。
她只是期待一个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
就像米迦勒那样。
如果天堂交给她来带领……
“召集所有天使。天堂的尊严不容践踏。我们必须维护天堂的权威性。”-
唐灵在加百列离开后，立刻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查看网络上的消息。
她的计谋成功了。姐姐们直播说的那些话，让许多人把注意力牢牢锁定在了上帝一家子的下三路。再强烈的恐惧都浇不灭现代乐子人的八卦之心。
有不少人上一句是喊着害怕说感觉自己要完蛋了，下一句到处在广场上求瓜吃。
越恐惧就越疯癫，随便一翻就能看到现在干什么离谱事的人都有。
最近做恶魔交易的人中，唐灵让文姗提前筛选了一批信念坚定不畏死亡的信徒。
这批信徒倒也不是有多么虔诚地信仰她撒旦唐灵，更多的是想成为恶魔，成为地狱的一份子，积极加入地狱。
这些人在人类里是属于那种有先见之明，并且敢于为了获取更大利益冒险的人。
人类灵魂如果说是资源的话，那资源一共就那么多，提前成为恶魔加入地狱，才有机会捞点稀粥喝，加入再晚点估计连汤都喝不到了。
所以这批信徒在签完合约后，根本不惧怕死亡，甚至希望自己能早点死。
唐灵让文姗将这些人编成了全新的小队，名字简单直白，就叫敢死队。
这些人知道撒旦想要利用他们做什么，更知道撒旦知道他们乐得被利用。
聪明人都懂双赢的道理。
唐灵召唤了一个恶魔，让她去通知文姗：“让文姗把敢死队放上来。”
恶魔们将敢死队的队员们送到唐灵的面前，一排排站成列，整整齐齐。
唐灵半点没废话，直接对众多敢死队的队员们说：
“你们都是聪明人。我最喜欢聪明人了。从现在开始恶魔跟人类敢死队配合，捕猎落单的天使。每抓住一只天使，我就会在那人的契约上，多记一笔转化成功的几率。抓得越多，转化成功的几率越大。这要是抓住百十来个……被天使弄死也不怕。在地狱里溜达一圈后，能立刻以恶魔的身份继续投入工作。跟着我干活嘛，别的没有，在利益上面我从不小气。”
敢死队的队员们越听越兴奋，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他们打定了主意，多抓天使，提高转化成功的几率。不过转化成功了，他们可不会选择以恶魔的身份继续对抗天使，那样太危险了。恶魔死了，可就是真的死了。
唐灵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没有点破。
选择战争有为了信念的，就像跟着她的恶魔们一样。也有为了自身的利益去选择战争的，这样也不是不行。
因为她就是后者之一。
第 153 章
乌列尔回到人间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干姨还有同事们回消息。
现在的他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就算回到熟悉的朋友们身边，那些人也无法认出他来。
报平安后，他通过天使的帮助, 找到了路西法。
没有了天使荣光的他除了呼叫天使兄弟做不到任何事，越是记得曾经的自己有多强大, 他越是能体会到身为普通人有多么无力。
“路西……你必须尽快阻止唐灵。如果她真的成功了，世界也不会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她的邪恶不是现在的你能够理解的。你必须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 我以兄弟的名义起誓。”
乌列尔的一番话不光把路西法说懵了, 也把周围其他的堕天使兄弟们说懵了。
他们都看出来了乌列尔不像是他之前的样子。不是因为荣光被剥夺后没有天使之力导致的变化，而是神态上的变化。哪怕是乌列尔之前在地狱里被栓在地狱之门的门口，他都没有流露出过这种神态。
玛门完全没有明白乌列尔的意思，“额……嗯？我很确信我十分了解唐灵有多邪恶！我就没见过比她更坏的东西。倒是你，你不会才发现唐灵是个邪恶的女巫, 来警告我们吧？不觉得有点迟了吗。”
“不是！不是！她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她自己！”
玛门：“废话, 不然呢，总不会是为了你吧。稍微有点感知能力, 都能察觉到唐灵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自私自利。”
“不是，你别捣乱！路西法, 你必须阻止她, 趁现在还来得及。她跟我们的父亲没有任何区别。你不是最反感我们的父亲吗。”
路西法的视线飘得很远，许久后他问乌列尔：“阻止了她……然后呢？继续看着父亲把这个世界搞成模拟人生般的游戏？凡是没按照他预想中的剧本走下去稍微有一丁点偏离的角色, 都会被他放水淹死、放火烧死，统统抹杀清理干净。
我玩过很长时间类似的游戏，就连我玩的那些简单电子游戏里的角色都会有一定随机性，更何况是有自己复杂思想的人类呢。父亲只是把我们, 把所有他创造出来的生物，都当成了可以被他随意操纵摆弄的玩具而已。我不想再当他的玩具。
唐灵, 她就是……极致的利己，利她们那个女人的团体。我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只是至少她没有父亲那么强的掌控欲。哪怕有这样的唐灵在，我们的胜算依旧渺茫到我不愿意去仔细分析。我们面对的是我们父亲，那个创造世界，统治了世界那么多那么多千年的父亲！那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呢，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乌列尔。”
乌列尔沉默了。
他意识到他还是太过幼稚了。
只是了解是没有用的，再说他短时间内对人类世界的了解也未必有那么深刻。至少跟唐灵她们比起来不值一提，他都不如人类世界的掌权者们和体制内的工作者们了解得深刻。
从前拥有天使之力的他从未把人类放在眼里，因为他拥有随手毁灭人类，甚至顷刻间毁灭所有人类的能力。现在失去天使之力的他，发现自己连最简单地动脑子想出个解决方案都做不到，远不如他从前瞧不起的人类。
别西卜罕见地加入了兄弟们之间的对谈：“乌列尔，其实我们之前在地狱里聊过这些问题。说真的，我们并没有觉得我们能赢，没觉得唐灵能赢。你说唐灵自私自利，但我们谁最初的反抗是为了人类不是为了我们自己。我最初的反抗还是因为厌恶人类呢。
你知道的，我们已经失败过两次了。第一次失败后我们被赶出天堂，扔进地狱。第二次兄弟们被拆散，关押，封印，地狱里连恶魔都所剩无几。
我不知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但对于你来说，是突然热血上头的反击。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几千年来的失败和被压制。太累了，真的。我们只想结束这一切，不管谁输谁赢，只要有个结果，让一切平息。”@无限好文，尽ῳ*Ɩ 在晋江文学城
乌列尔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第一次看到了具象化的‘清醒地沉沦’，偏偏他还不能怪自己这群兄弟。
遭受了几千年的打压还没对父亲与天堂臣服已经充分显示出了兄弟们的意志力。
要怪，他只能怪他自己醒悟得太迟。
要怪，他只能怪他父亲高明的处理方式。
他已经看明白了。
他想时至今日，他面前的兄弟们也都看明白了。
将堕天使们豢养起来。以亲儿子不舍得杀、让他们自我反省的名义，消耗他们反抗的意志力。不让他们见识了解到人类世界的阴谋诡计，也不让他们有机会与女巫们勾结，以免他们真正成长起来，拥有对抗父亲的能力。
将滑得跟泥鳅一样四处逃亡的女巫们设成反面典型。不断追杀女巫，从未有片刻停息，持续消耗女巫的实力，让所有非人生物都见识到反抗上帝遭受的痛苦和失败的经历。
最后等到天启时，将所有敢反抗他的一网打尽，让所有反抗者臣服于他的统治。
明明他们要是一开始就积极反抗，摒弃偏见争议，女巫跟堕天使们联合在一起积极对抗父亲，或许会有另一番完全不同的境遇。
如果没有唐灵切割了自己的灵魂，进入地狱后一步一步将所有能动员的恶魔、天使、女巫、人类联合在一起，现在他们所有生物，都只能眼睁睁静待自己既定的结局临近。
他之前就说了，他依旧不喜欢唐灵，不过只是不喜欢，而不是之前那种厌恶鄙视，就是因为唐灵做到了他们都没做到的事。
他们谁都没像唐灵一样，从创世纪初期就从未放弃，一直积极积蓄自己的力量，提升自己各方面的能力，最后静待时机。
他们与唐灵的差距，不是眼下可以度量的实力，而是几千年来各方面的累积。
来不及了，天堂里只会唱圣歌的天真的天使们，哪怕清醒过来，也来不及了。
或许从现在开始，真正清醒地沉沦的，只有他自己。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世界朝着极.左或极.右的方向倒去，看着父亲和唐灵清醒又卑劣地将无知无辜的人类们引到符合各自利益的阵营里。
至于被拉扯的人类们受到的生命、财产、精神损失，没有一方会去理会。
为什么他醒悟得如此之迟！
“能帮我喊唐灵吗？我现在没有找到她的能力。”
乌列尔通过恶魔联系上了唐灵。
恶魔询问唐灵愿不愿意接见乌列尔，唐灵让恶魔直接将乌列尔带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唐灵，如果当年女巫跟堕天使们联合在一起，会不会……”
“不会。没法赢。你到现在都没明白我为什么要等到现今。”
“那唐灵，你到底准备做什么？你想要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怎么你们哥几个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呢。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儿，也就你们这些有闲工夫想东想西的天使们会感兴趣。等到战争结束，赢了再谈也来得及。”
“可……”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跑去送外卖了？着实把我搞得一惊。没想到你开始做人后，还挺有工作精神的。送外卖途中打架了都不把外卖弄撒，说的就是你吧。”
乌列尔还想继续追问，结果瘟疫骑士出现了。他脸色一变，立刻问道：“你们两个联合在一起了？”
瘟疫骑士还未开口，唐灵先反驳道：“可别这么说人家，人家对上帝那可是一片赤诚之心。”
瘟疫骑士通过散播瘟疫已经基本恢复了原本的容貌，身上脸上不再到处流脓，开口说话时也不那么令人作呕了。
“我也很想知道，唐灵你召唤我是想做什么。”
他暂时没有接受唐灵联合的提议，哪怕目前看，唐灵形势一片大好。可他了解上帝的实力，更清楚太早站队不行。
“没什么。”唐灵似笑非笑地看着瘟疫骑士，“我只是想要你加大散播瘟疫的力度与速度而已。”
瘟疫骑士读懂了唐灵的神色表情。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我的任务就是散播瘟疫直到战争骑士苏醒。”
既然唐灵的要求跟他的任务不冲突，还完全一致。那他卖唐灵一个好，何乐而不为呢。
乌列尔瞬间变了表情，他不用问了，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瘟疫骑士离开后，乌列尔没忍住吼道：“不跟你地狱签约的人类就要死，是不是？是不是！你跟我父亲有什么区别啊，唐灵！”
“区别吗？多着呢。至少我从不强制别人崇拜我，不会不崇拜我就要死。至少我不会对人类设下诸多规矩，不会不合规矩就会死。至少我听得进不同的声音，不会不顺从我就会死。只要谁有反抗你爹的精神头和能力，那指着我鼻子骂我，我都可以接受，而不会选择杀死。
这可是战争啊，天真的小傻子。
只要能拖延战争发起的速度与强度，让战争骑士晚点苏醒，给我们的阵营争取时间，別说弄死不愿意交易的你爹的信徒们了，现在要是弄死你有用的话，那都没谁能阻止。”
乌列尔急了，立刻掏出自己的破二手、屏幕有裂痕的手机，快速敲动键盘发消息。
一边敲边对唐灵喊：“你知不知道这个过程中会死多少无辜的人啊。无辜的好人！”
“那你让我怎么办呢。我已经尽可能把伤害降到最低了，早早就从底层开始铺开所有恶魔的联络方式。瘟疫又不是暴毙，但凡有一口气，他自己或他周围的人都能帮他联系恶魔，做恶魔交易治好疾病。
哪怕这样会不会依旧有无辜的人死去？会，太会了！可那你让我又能怎么办呢。为了极个别无辜的人导致全人类被你爹奴役？
这又不是孤胆英雄的电影，我也不是什么英雄。我是唐灵。一直都是唐灵。再说……这类英雄电影里，一般都是非要拼命去救一个人，哪怕明知道大概率会害死一城人。事后说这么做是对的，生命不该放在天平上衡量评比。这不就是纯纯的脑子有病吗。难道那一城人就活该死去？”
乌列尔说不出反驳的话了，路西法问他，唐灵也问他，截然不同的他们两个问了他相同的一个问题。
‘那你让我怎么办呢。’
他意识到，面对上帝、面对他们那个强大专.制的父亲。放弃不行，反抗也不行。好像无论怎么做都有问题，根本就没有完美的解决方式。
有问题的不是路西法，也不是唐灵。
问题的核心，是他们的父亲。
乌列尔想通后，准备回到天堂，结果被天使拦在了天堂大门的外面。
“抱歉，乌列尔。天堂暂时不能让你进。”
“什么？为什么？加百列呢？”
“加百列现在很忙，忙着清理天堂。”
“什么？她在做什么？米迦勒知道吗？”
看守天堂大门的天使没有回答乌列尔的问题，乌列尔准备离开天堂，却被看守天堂大门的天使拦住。
“抱歉，乌列尔。你也不能离开这里。”
第 154 章
乌列尔在天堂门口等了很久。
严格来说是被天堂门口的看守天使扣押了很久。
身为大天使之一的他过去还从未受到过这种待遇。
如今没了天使之力, 连过去对他崇敬无比的守卫天使都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加百列把天堂里极端派的天使们全都聚集到了一起。
这部分天使们早就对在人间作乱的堕天使和女巫们不满意了，认为他们不尊重父神应该受到严厉的惩治。
尤其是女巫唐灵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天使，再好脾气的天使也是有容忍限度的。
当这部分天使知道唐灵在人间四处散播侮辱弥赛亚和父神的消息后, 天使们再也无法容忍下去了。
之前米迦勒掌管天堂的时候，曾经将天使们请愿与女巫开战的事压下去过一次。他认为天使主动对女巫发起战争不符合父神当年定下的剧本, 偏移得太严重，所以坚决不同意。
这部分极端的天使们之前就已经隐隐认为米迦勒没有很好地维护父神的荣誉了。
所以当加百列打着‘父神的名誉必须维护, 天堂的威严不容侵犯’之类的名号对这部分天使抛出橄榄枝后, 他们立刻就同意了，加入了加百列的阵营。
天堂里的天使们原本就因为唐灵三番两次的攻心之术搞得使心涣散，现在更是因为加百列的刻意拉拢分化成了三个阵营。
以加百列的想法为首的极端派天使，认为处置违背父神的女巫、堕天使、人类刻不容缓的极端派。
以米迦勒的想法为首的温和派天使，认为应该按部就班, 按照父神当年的规划走下去, 步调慢一点也没关系，反正父神的规划是不会出错的。
以自己的想法为首的摇摆派天使, 对地狱与人类之类的事情感到好奇，隐隐怀疑天堂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可是在天堂里又不敢显示出一丁点自己的疑虑, 只能悄悄隐藏在前两派里。
唐灵侮辱上帝，都不是内涵, 而是明示上帝私生活有问题，这已经严重触及到了天使们的底线，所以加入加百列阵营的天使特别多。
天使们的想法很单纯，在天使们看来, 这个唐灵都将自己父亲羞辱成了那个样子了，他们这要是再不做点什么, 哪里对得起将他们创造出来的父亲。
温和派的天使数量少。
摇摆派只敢在自己心里想想，完全不敢发声。
当加百列振臂一呼时，极端派天使们的声音以压倒性的优势压过了另外两方，统一了天堂最新的思想纲领：
【温和的行动无法维护天堂的荣誉，天堂必须对所有违背父神意志的生物重拳出击。】
为了防止温和派天使坏事，极端派的天使们将温和派的天使们囚禁了起来。
他们的囚禁不是把温和派的天使们关进天堂监狱里伤害他们，而是单纯地将温和派的天使们围困起来，让他们无法往外发出消息。
极端派的天使们看守温和派的天使们时还在不断规劝：“你们只是没想通，没把父亲的思想放在第一位。等你们想通了就好了。我们还是爱你们的，我们毕竟是兄弟。”
被关押的天使们完全不知道自己这群兄弟们在发什么疯，“你们问过米迦勒了吗！你们怎么能背着他做这种事呢！父亲也没说过让我们做这种事啊！”
“米迦勒也是没想通，等他想通就好了。曾经父亲是什么脾气你们都忘了吗？父亲哪会容忍女巫和人类们这么说他！早就降灾消灭这些人了。也就是米迦勒认死理，这才让那些女巫和人类不断地侮辱我们的父亲！我们都是被父神创造出来的，怎么能连我们都不维护父神呢！”
极端派的天使们打定了主意，认为他们是对的。
目前每一个被允许离开天堂的天使，都是最明显的极端派，离开天堂之前还要以天使之力消散为代价起誓，确保不会泄露目前天堂的秘密。
乌列尔就是在加百列清理好天堂后，被放进了天堂里。
“疯了疯了，你们都疯了！唐灵疯了，路西法疯了，现在你也疯了！你们究竟要把世界搞成什么样子！”
加百列面对乌列尔的指控十分平静。
“我怎么了，我只是在尽力守护天堂，努力维护父亲的荣誉。”
乌列尔看了周围一圈，虽然天堂表面上没有问题，但他知道加百列一定做了什么事。
如果是曾经的他或许会对这些事不够敏感，但现在的他明显能看出来天使们与之前不一样的神情状态。
他一直知道天堂里有许多呆呆傻傻不太聪明的天使们，每天就只知道傻乐唱圣歌。
现在那群天使不知道去了哪里，天堂里正在活动的天使全都是一脸戒备地看着他这个曾经的大天使。
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
“我怎么知道你做了什么！反正不像是什么正面的事。加百列，你清醒一点，行不行。你曾经是我们最冷静的大姐，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加百列上下扫视乌列尔，目光中带着疏离，“你曾经最厌恶人类，疾恶如仇，热烈得像一团火。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乌列尔被加百列说得一噎。
他想说因为他发现他疾恶如仇，疾的根本就不是恶，只是他的偏见误以为是恶。他错了。就这么简单，他发现他错了啊。
可他不能说。
加百列没继续问，他已经问过好几次，给过弟弟好几次机会了。
“你老实在天堂里待着吧。你现在没有了天使荣光，随便一个人类都能杀死你。不要用你宝贵的性命去挑战人类低劣的人性。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始终都是我珍惜的弟弟之一。”
乌列尔原本一头亮泽的红发，早就因为一趟又一趟的奔波沾染了灰尘变得黯淡无光。
他不再是天使了。
与周围的天使们比起来，他就像是人类世界里，误入了什么高端酒会的人类外卖员。
哪怕心中再秉持着人人平等的理念，可在周围人刀割似的眼神里，也难免无法坚定自我。
乌列尔看着眼前的加百列，又看了看周围的天使们。
没有任何一只天使把他这个落魄的前大天使放在眼里。
他就像是进入天堂的一粒灰尘，跟他脏污的头发一样，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圣洁无垢的天堂。
周围天使们的表情似乎写着，能让他留在这里，就已经是天堂和天堂众天使们的怜悯了。
偏偏他还没有拒绝的权力。
他完全没有说不的权力。就算说了，就算反对了，也会被强制扣押在天堂里。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只有拥有一定程度的力量才拥有一定范围的选择权力。
而父亲、天使们……从未给过人类这些东西，从未给过女巫们这些东西，甚至从未给过天使们这些东西。
乌列尔猛然发现，他竟然有一丁点理解了唐灵。
虽然无法完全理解，也不可能完全理解，但是在某一个点上，他竟然理解到了唐灵的立场和唐灵做出的某些决定。
入目，是被圣光笼罩，一片纯白，纯净圣洁到没有任何污垢的天堂。
唯一的污垢就是满身尘埃的自己。
没由来的，乌列尔感到了一阵阵的恶心。
这股恶心，比他曾经被人类的屎尿泼了满身时，更让他恶心。
如果有选择，他宁可回人类世界掏粪，也不想留在这个“干净”的天堂里了。
是，人类世界充满了矛盾争议。
可人类从未放弃，一直努力在试图消除争议，不断提升自己的思想，让自己有更好的思想意志。
人类都在强调工作不同只是社会分工不同，不应该有职业歧视。哪怕很多人暂时没有做到不歧视，但是有更多人在警示自己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他们天使呢？
活在既定的印象里，视低于自己一个阶级的人类为需要分类处理的垃圾。听话有用的收集起来，不听话的销毁掉。
凭什么呢？就凭他们生来是天使，拥有天使之力，有资源力量随意摆弄人类吗？
这根本就不公平！
乌列尔不断摇头，似乎再也无法承受接连不断受到的冲击。
“加百列！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是这个样子！你们，我们，他们……谁都好，谁都好，大家能不能清醒清醒！收手吧，不要再打了。和谈不行吗？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你在说什么，乌列尔。父亲早就定下了不是吗，天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根本不可能有和谈这种解决方式。该清醒的，是你。”
第一批极端派的天使们进入人间后，找到了真上帝的信徒们，以天使的名义要求人类允许天使附身，为天堂贡献自己的躯体。
附身成功的天使们，按照加百列的要求，在人间的网络上大肆宣扬女巫之神就是撒旦的消息。
有了人类的皮囊，天使们尽管依旧无法抵挡天使驱逐咒语，但是在行动上不再那么受限制，能比没有皮囊的人间驻守天使们更好地隐藏自己。
藏身于人类皮囊中的天使，会在无人的地方发起袭击。
一只天使将手掌放在人类的头顶，怜悯又威严地看着人类。
圣光一闪，被天使狙击的人类灵魂被灼烧得干干净净，连一片灵魂碎片都不会流进地狱里，无法再成为壮大地狱的力量。
加百列的命令：凡是与恶魔做过交易，灵魂被打上恶魔烙印的人类们，都要被清理干净。
极端派的天使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一切都是为了父神上帝。
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天堂的荣誉，巩固天堂的统治。
面对极度邪恶的女巫，必须有更极端的制裁手段才行。
第 155 章
弥赛亚带领信徒们发起了圣战。
教廷里有些神职人员打算戴罪立功, 承担起了教皇的职责，公开演讲引领信徒。另一部分神职人员放弃了神职人员的身份，他们不愿意做煽动战争的事, 只想等着天启结束后承担自己的罪行，摆烂等死。
弥赛亚的信徒们在听到这个真弥赛亚的理念后, 分成了完全相对的两个阵营。
一部分对假弥赛亚、女巫、恶魔、信徒们、以及自己气愤到了极致，恨那些邪恶的力量误导自己, 也恨自己不小心被误导。
这部分信徒对发起圣战十分赞同, 仿佛只要打得越激烈，自己出力越多，就越能减轻自己身上的罪行。
另一部分幻想彻底破灭，信念崩塌，完全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曾经依赖信仰的那个全善的神明会是这个样子。
这部分信徒并不反抗发起圣战, 他们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一是他们太天真老实, 再一个他们还未从信仰崩塌中回过神来，一个比一个颓丧, 提不起一点精神。
人类世界里，不信弥赛亚的信徒中, 稍微有点预判能力和行动力的, 已经全都聚集到了蓝国的地界，担心在别的地区会遇到什么危险。
安顿下来, 跟没走的那些朋友联系上，他们才知道为了以防万一，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据没走的那些朋友们描述，各个社区出现了很多背着十字架行走的疯子。疯子们胸口上画着十字架, 穿着胸口上画十字架的衣服，胳膊上绑着十字架袖带, 仿佛恨不得在全身上下都画上十字，标榜清楚自己的身份。
虽说以前也偶尔会出现信徒扛着巨大的十字架在街上行走，以肉.体的痛苦体会当年弥赛亚为人类的牺牲。但那都是极少数信徒的行为，绝大多数信徒们还没魔怔成那个样子。
现在经过了假弥赛亚、真弥赛亚这一系列事后，坚定信仰弥赛亚的那批信徒们像是患上了皈依者狂热病一般，仿佛做得越极端就越能体现他们的虔诚和对弥赛亚的支持。
没及时离开又公开自己做过恶魔交易的人成了最明显的靶子。
极端的弥赛亚信徒们联合在一起，将那些公开说自己做过恶魔交易的人抓住绑在了十字架上，对做过恶魔交易的人施刑。
一切都回来了。
自从超自然力量的存在被世人熟知后，凡是智力正常的人都在疯狂恶补宗教相关的常识。
对于这一切，没有人不熟悉。
八九百年前，教廷以参与战争可以免罪上天堂的诱饵煽动人类开战，把许多人卷了进去。
现在，真·弥赛亚，在做同样的事。
那个信徒一直认为是全善的弥赛亚。
许多曾经的信徒们都想起了自己是信徒时跟无神论者们的争执。
曾经的无神论者们总是用教廷发动的战争、信徒对科学家的迫害、信徒们理念不同引发的战争、信徒们对异教徒的迫害……来对信徒们进行全方位嘲讽。
信徒们总是想尽一切办法维护弥赛亚与上帝，说那都是极个别信徒们做出来的事，是那些人的问题，不是弥赛亚与上帝的问题。
现在他们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去与那些不信弥赛亚与上帝的人争论了。甚至不得不承认许多嘲讽信徒们的人说的是对的。
人类曾经衍生出许多不同的信仰，但只有弥赛亚与上帝的信徒们具有那么强大且波及范围广的危害性。
这真的是一种意外吗？
未必。
严苛的规矩、威逼利诱的胁迫、那些经书里点点滴滴的话语，全都在把信徒往极端的方向引。
要是像某些‘爱信就信，不爱信一边去’那种不强制的信仰，信徒最多也就是手搓小药丸毒一毒自己和一些有钱又怕死的傻子。
无论如何都不会造成那么大，波及那么广的危害性。
越严苛的规矩，越会滋生出极端的思想，越会让被极端思想扭曲到偏激的人做出极端的事。
极端的事又引来更极端的反抗。
最后别管是极端的还是正常的，只要漩涡一旦卷起来，谁都别想从中逃出去。
未成年已经不被允许使用互联网了。
网络上到处都是血腥的施刑视频，受刑者必须承认他们做错了事，要对上帝忏悔才能从十字架上被放下去。
原本这类的视频无法被传播到网上，就算发出去也会被自动审核屏蔽掉。
不过无论是弥赛亚的信徒，还是撒旦的信徒，都要求互联网公司取消所有曾经设置的屏蔽，唐灵更是老早就找到了各大视频公司，确保信息能有效地传递。
成年人不让自己的孩子看网络上的视频，自己却忍不住反复刷着那些血腥暴力的画面，看到恶心呕吐，担心下一个就是自己。
人类最本能的恐惧开始蔓延。
所有做过恶魔交易的人都在呼唤唐灵，希望撒旦能出现，哪怕人们明知道撒旦是个恶魔，不是什么保护神，崇尚平等的交易。
女巫之神的信徒们完全不相信最近爆出来的，女巫之神实际上是撒旦的消息。撒旦每次出现时做了什么，谁都知道。女巫之神才没有那么自私。
女巫之神的信徒们孜孜不倦地拉拢动摇的弥赛亚信徒，告诉人们女巫之神的仁慈，告诉人们女巫之神在战乱地区的牺牲。
不为自己的名、不为自己的利、一心为了人类的神明。
这就是人类的救赎啊！
这才是真的人类的救赎！
只有信女巫之神才能得救！
唐灵在公司里整合员工们上报的消息。
被人类猎杀折磨的人类数量很多，她不出面不行，出面也不行。
天使到处都是，稍微想想就知道那些闹得动静特别大的极端信徒们身边会有多少天使。
这些天使指不定就等着恶魔出手营救呢。
地狱的敢死队们偷偷猎杀落单的天使，原比去救被抓起来的人类更有性价比。
尤其是反正被抓起来的人类死掉后也会进入地狱。
唐灵迎来了稀客，朱利尤斯。
“唐灵，我们这边名单上丢了许多灵魂。”
“什么？”
“与你们做过恶魔交易的人类，许多并没有按照名单上的死亡方式和时间死掉。”朱利尤斯原本以为是唐灵做了什么，所以过来想着问一问怎么回事，“你看起来很意外。如果不是你，那应该就是天使了吧。”
唐灵立刻给恶魔传讯，让她下地狱找文姗，看看最近有没有交易契约有异常的。
从地狱传上来的回讯是：“最近恶魔交易的数量太多了，数量每时每刻都在不断更新。文姗紧急带着众恶魔重新统计了一次，契约确实是少了，完全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们的流程上能确定问题不出现在地狱里。”
问题不在地狱，那就只能在天使了。
地狱里的恶魔们能引诱人类交易，能杀死人类，折磨人类和人类的灵魂。但是把人类的灵魂销毁得干干净净，还能无视恶魔契约，普通恶魔根本就做不到。
除了天使，只有女巫能行，她们女巫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
唐灵打发完朱利尤斯，给恶魔传讯，让恶魔把阿撒兹勒喊上来。
她简单复述一下情况，问阿撒兹勒：“这不像天使的手笔。以你对天堂的了解，你觉得是米迦勒还是加百列，还是弥赛亚？”
阿撒兹勒听完也是一怔，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是谁。
“都……不能吧。米迦勒和加百列对父亲是唯命是从，弥赛亚在那年那个事后，更不可能敢做父亲没说的事。”
“那总不可能是乌列尔吧。乌列尔现在好不容易像个人样了，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需要我联系米迦勒和加百列问问吗？也许是有些小天使擅自的行为也说不定。他们两个不会同意这种事的。”
“不必。暂时不要走漏风声。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就行。”
唐灵在阿撒兹勒离开后，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
时间还是太紧了。
许多原本计划做的事都没开始，在弥赛亚出现之后，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安排一下，我再开一场直播。”
唐灵这次的直播，比前几次加起来还要爆火，所有人都想知道，世界接下来会是什么局势。
直播间的弹幕多到几乎看不见唐灵。
唐灵挑着弹幕的问题回答。并没有立刻回答最近争议最大的，做过恶魔交易的人被逮捕施刑的事。而是选择了女巫之神信徒们最关心的问题。
女巫之神的信徒们哪怕是面对撒旦也不恐惧，面对这个女巫之神的临时合作者撒旦，女巫之神的信徒们十足的毒唯心态。
【撒旦，你快说句话啊！你快澄清你不是女巫之神啊！我们女巫之神虽然跟你临时合作了，可不代表我们女巫之神跟你一样啊！】
毒唯的心态是，自己崇拜的偶像与别人合作时，他们能暂时抛下过往的争执，为了合作成果暂时不加害、暂时不落井下石，但是绝对不可能容忍对方影响自己偶像洁白的羽毛，影响自家风评。
撒旦的信徒们看到这话也不乐意，想着都这个情况了，还能在乎这些事，也是够离谱的了。
这可真是哪怕世界下一秒毁灭，养成系毒唯粉丝都绝不认输。
唐灵对着镜头笑了一下，直播间的乐子人们发送着画风完全不同的消息。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唯有乐子人能与魔怔人一战。
【来了来了，撒旦露出了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的扇形统计图笑容！】
唐灵看到这话后彻底笑开了，一边笑一边说：“那个真正的弥赛亚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们还想让我解释什么。反正他们一家子也不是第一次搞这种事了。女巫被泼脏水那么多年，至今在人类心中的刻板印象都是邪恶的bzi。懂得都懂。”
第 156 章
唐灵虽没有正面回应传闻, 但她这话说出口就已经充分表明了她的意思。
女巫之神不是撒旦。
是上帝父子没有底线，无所不用其极的抹黑。
女巫之神的信徒们这下放心了，不再跟撒旦信徒们内斗, 而是去与弥赛亚信徒对线，嘲讽弥赛亚信徒信仰了一个卑劣的神明。
女巫之神的信徒跟弥赛亚的信徒到处吵架, 撒旦的信徒嗑着瓜子花生爆米花从旁吃瓜。
【你们不懂！你们不懂弥赛亚与上帝，无法理解神的意志。上帝与弥赛亚是爱着人类的, 只要我们也爱着上帝与弥赛亚！】
【呵, 笑死了。怎么着，神爱人还带前提条件的是吧。不爱上帝，不听话，上帝就不爱你，还要折磨你。这叫神明？这叫PUA修炼到满级！】
【上帝是创世的父亲, 我们当然要感激。只要遵循上帝的旨意, 上帝就会给我们最好的东西！在天启后被复活，再也不用经受任何痛苦, 没有死亡饥饿，天堂一般的日子！】
【哦, 懂了, 懂了。合着你们自己这不也清楚，上帝给你们设置了那么多条件吗。你们这不也清楚, 上帝究竟有多苛刻吗。闹了半天，是你们自己缩头乌龟甘愿当牛马伺候上帝。真的是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哦吼！哦吼！露底了吧！被女巫之神的信徒们吵露底了吧！这帮擅长吵架组团出动的女巫之神死忠粉也不是没有一点用处！】
【……】
网友们争吵不停，吵着吵着也能看出来点东西。
比如，许多狂热的ῳ*Ɩ 信徒们, 不管哪方信徒，到底清不清楚自家老底, 一吵就门清。
弥赛亚的信徒大多出于恐惧。‘你不听我的话就要下地狱’远比父母的‘我是你老子/老娘，你不听我的，我打死你’更让人感到恐惧。
后者或许是一时之气，前者是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上帝是世间唯一权威、拥有至高无上力量的父亲。
习惯了上帝叙事逻辑的那些人，要是想反抗，需要比普通人多几十倍的勇气才行。
所以有一部分人面对这样无法抗衡的父亲时，他们选择模仿父亲，成为父亲，甚至超越父亲，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惹怒父亲。惹怒那个尽管暂时无形，但始终深埋意识脑海中，无时无刻审判衡量自己的父亲。
疯狂围猎那些不符合上帝父亲标准的信徒们，不是出于虔诚，更多的是出于恐惧，极度恐惧自己也会是被父亲惩罚的人之一。
女巫之神的信徒们也是一样。
时刻赞美维护女巫之神，发现一丁点疑似黑点都要疯狂否认反驳回去。未必是出于多么虔诚，更多的是害怕真的没有那样一个美好的神明。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直面黑暗，活在荆棘丛生的现实里。
撒旦的信徒们心态相对好得多，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反正自己的灵魂已经交换出去了，合约是自己签的，条款是自己同意了的，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至于别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毕竟一开始就知道撒旦不是好人，对她没有任何的期许。撒旦能赢皆大欢喜，输了大不了一起死去，反正有那么多人陪着自己一起死，最坏能坏到哪去。
唐灵看弹幕里全都在问弥赛亚信徒抓捕做过恶魔交易的人后，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们着急，但是你们先别急。我不是教你们驱逐天使的咒语了吗。人血画出来的符咒是最有效果的。把天使驱逐干净之后，信徒也是人，你们也是人。谁怕谁啊？干就完了！是没有枪吗还是没有菜刀？弥赛亚的信徒只有一条命，死了就死了，你们死了还能下地狱呢。
这样吧。我看你们这帮不听话、跑得慢的笨蛋玩意被一群弥赛亚信徒围攻也不容易。我做主了。你们要是能杀死一个弥赛亚信徒，我就给你记一笔，提升你们转化成为恶魔的几率。以此类推。我就看看有没有哪个横空出世的人类终结者能把一群弥赛亚信徒给突突死。那你们死后原地就能转化成为恶魔。惊不惊喜？”
随着唐灵的话音落下，直播间里全被感叹号刷了屏。
不少积极分子一个劲儿说后悔走得早了，不然干一票大的，没准儿还能早点转化成功，变成恶魔。
唐灵在直播间里打了个响指，唐灵的身后凭空出现了好几个黑眼恶魔。
恶魔们按照唐灵的要求，在没附身人类的前提下，在所有人面前显出了身形。
“我身后呢，是一群刚死没多久的曾经的人。现在她们已经成为地狱里的骨干恶魔了。你们有的人，应该能认出来她们。认不出来也没关系，我可以让她们给你们讲讲，她们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又是怎么成为恶魔的。我想你们对她们的经历肯定会感兴趣。”
网友们不停刷屏，期待她们快点说。毕竟现在这个情况看来，其他人也是早晚要死的，迫切想知道转化成为恶魔时具体的流程。
唐灵让出了直播间的位置，让她挑选出来的恶魔团的恶魔上前讲述她们曾经的经历。
她挑选的都是之前自己为了复仇转化成功的那一批恶魔，是在她们别的工作中临时借调过来，紧急组了个面向人类的外宣恶魔团。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坐在了镜头前，突然面对镜头还有些紧张，腼腆地笑了笑，要不是纯黑色的眼珠子，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看了一下，你们都在问我怎么成为的恶魔。我比较幸运，是撒旦大人找到的我。总感觉过了好久，因为工作太忙了，但实际上距离我死亡还不到半年。
我是X城人，不知道有没有以前的同学朋友能认出我。我母亲死得早，父亲再娶后没人管我，被赌狗前男友哄骗背了一身贷款还不上不说，他还想卖了我。就在这时候，撒旦大人出现了。她告诉我可以帮我复仇，问我愿不愿意加入地狱。我本来也没什么牵挂，就直接选择死掉进入地狱了。
下地狱前，撒旦大人告诉我，信念越坚定，越能转化成功。我当时太生气了，就是依靠着一股气成功转化成为了恶魔。我们那一批恶魔，合约上都没有加成的，但是也都转化成功了。对于成功转化来说，信念其实是最重要的。你们要是谁获得了成功率加成，还能坚定信念，那转化肯定没有问题。”
恶魔们一个接一个上前，讲述自己转化成功的经历。
她们都在唐灵的要求下，隐去了具体复仇的过程，没有将她们血腥复仇折磨仇人那一幕讲述出来。
她们转化成功其实靠的是蚀骨的恨意和势必转化成为恶魔亲自报仇的决心。
在地狱工作这么久，她们早就不是刚死时那副天真的样子了。知道说什么对地狱的阵营最有利。知道不能吓跑那些会被地狱阵营引诱、她们最恨的垃圾。知道只有把垃圾关进自家家门，她们才能肆意折磨处理。
地狱的阵营还未取得胜利。
日子还长着呢，但她们有信心。
恶魔外宣团队员们，一个接一个替换，上前讲述各自不同又相同的成功转化经历。
转化恶魔这一件并不算概率很高的事，在恶魔团队一整天的讲述下，硬生生给网友们营造出了一种，谁上谁都行的错觉。
网友们被弥赛亚信徒抓捕的恐惧逐渐偏移。
【那帮缺德玩意要是不搞折磨这种事就好了。直接杀了不行吗，直接死了还能快点下地狱。】
【就是啊，反正签约了，还有一条命。这搞这种慢性折磨算怎么一回事。】
【他们可是弥赛亚的信徒，不就擅长这点事吗。用不用给你们科普一下当年猎巫的事迹。什么水淹火烤的，他们什么干不出来。】
【我还真不怕死，关键是怕疼啊！】
【……】
网友们对死亡的恐惧逐渐演变成了对疼痛的恐惧。
网友们最擅长的就是扒私人信息。恶魔团的成员们，生平事迹，几乎被扒了个干净。很多人都在疯狂认领恶魔团中自己曾经的熟人。
【第三个讲话的！我是她小学后桌！！！半年前她死的时候我们小学群里还说她来着呢！能不能看到我的消息啊，都是同学，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转化概率提升一下子？】
【快！讲讲！那人之前怎么样啊？是很优秀吗？为什么她能够转化成功？】
【什么优秀啊，就是个普通人啊，学习普通，长相普通，连个特长都没有。平时不吱声不吱语的，谁成想死了之后还能在地狱当个小领导啊！】
【这可真是不同人有不同境遇啊。这要是当初我被地狱找到了，那我是不是也是个小领导了。可惜我身边怎么就没有人害我一下子呢！啊，好气！】
【……】
发现恶魔团里有熟人的那些人疯狂给别人讲成为恶魔的人有多普通，甚至不如自己。
谁都没想到半年不见，原以为对方英年早逝，还在为对方感到可惜。结果对方是跑去地狱发财去了，还成为了地狱里的骨干恶魔。
贪婪与不甘心开始蔓延，传播。
每一个听到恶魔团的成员生前有多普通的人，都觉得自己比起她们只是欠缺一个机遇。
一个死亡的机遇。
契约上转化概率的提升几率不再是或许而成了保底。
那么普通的人都能转化成功，自己更行了。但凡再弄死一个弥赛亚信徒，那都是百分之两百的成功概率。
没成功撤离的、被弥赛亚信徒捕捉的恶魔契约交易者们开始联系、聚集在一起。
第 157 章
唐灵在直播的最后, 提醒那些尚未进入安全区的恶魔契约签订者们：
“要是实在撑不住，也不具备反抗能力，自杀一样可以下地狱。只要在死前坚定信念, 告诉自己大不了进入地狱转化成恶魔再出来报仇，也是一样的。不管是以人类的身份, 还是以恶魔的身份，活着才是第一要素。我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千年了, 数千年来最有用的一条经验就是活下去才能走下一步。今天就把这条经验分享给你们, 希望你们能撑下去，撑到能亲手复仇的时刻。”
唐灵莫名其妙的一段话，很多人都没有懂。
撒旦与女巫之神的信徒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弥赛亚信徒狭隘地认为撒旦就是想要劝人类自杀。
只有人类世界的掌权者们知道，唐灵是清楚那些签订了恶魔交易契约的人会遇到什么事, 所以才有了这样一番话。
自由、平等、公正、公开……每个国家的掌权者都知道, 那些不过是说着好听而已。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真正放开过这些东西。
没有任何一个。
哪怕是表面宣扬平等的星国，也只是把胡说八道的权力限制在一个狭小的篮子里, 真正触及到核心，说了不该说的话, 立刻就要死去。
星国能比别的国家多一个允许普通人胡说八道部分言论的篮子, 只因它已经形成了一套相对完善的体系。
已经成功地把核心利益藏在了枝繁叶茂树干遮掩下的土地里。外面的枝枝蔓蔓自然随着普通人骂去，只要没有触及到核心利益, 口水反倒能茁壮根系。
已经没有人记得星国建国初期，星国百姓既傲慢又自卑。打砸烧杀闹事抵制其他国家文化、审查其他国家电影、卡着不让其他国家电影上映，又撰写各种爱国戏剧、认为其他国家历史名人要是有机会重生一次，都会选择成为自己国家公民的样子。
很多普通人不能理解, 为什么有的国家看上去就没有那么自由，动不动就弘扬主旋律。实际上只是在不同体系建立的初期, 话语权还没彻底掌握在手里，一不小心就会被带偏，摧毁好不容易独自搭建起来的根基。
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先行者星国，指责其他国家的行事作风，对自己曾经做过一样的事绝口不提。
历史最有趣，从来就没有什么新鲜事。
完全没有主权的国家就不会有这种问题，蒙着眼睛跟着爹跑，儿子随爹，傲慢又自卑，不断宣扬自己抵制他人，肆意抢夺他国文化体系。
区区两百多年，体系建立成功后，星国摇身一变成了胜利者，拥有绝对话语权，再不复曾经傲慢又自卑的样子，只剩下无脑的傲慢，视所有与自己不同的都是杂碎垃圾。
完成体和发展初期对比，当然不具备可比性。
可哪怕是掌握着完整体系与绝对话语权的星国，依旧谨小慎微，从不敢赋予公民真正的权力。
因为所有的掌权者都知道，权力是太过可怕的东西。
没有谁敢把权力赋予给无数普通人。
历史上大大小小的极端事件，都只是在权力的默许下发生的。
仅此而已。
仅仅是权力的默许，就能爆发出恐怖的、翻天覆地、难以制止的力量。
权力一旦不再是默许，而是赋予普通人会发生什么？
弥赛亚打开了无数人类掌权者们，哪怕仅仅是开个缝隙后都难以妥善处理的匣子。
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了-
以上帝之名-
F州算是既开放又保守的地区，以安德鲁为首的弥赛亚信徒们聚集在一起，抓捕了许多不符合上帝与弥赛亚规矩的人。
安德鲁五六十岁，一头小金毛，半秃不秃，两颊红彤彤的，一看就是长期在户外工作。他主要是干园艺工作的，修剪草坪，平时的业务还包含清理泳池。
年轻时他没好好读书，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就辍学了。那时候他听说，干这类工作赚钱不说，还能跟女主人有特殊接触。
真的工作起来才知道，有钱人待他们礼貌又疏离，所有的热情亲切都是表象，背地里全是嫌弃。
他想的特殊接触没有不说，对方根本从未把他们这些底层男人放在眼里。
所有的传闻都是他们这类男人的意.淫，他在工作后面对那些继续读书的男同学时，也编过同样类似的谣言设法凸显自己。
那时候，他沉浸在其他同龄朋友的吹嘘中，仿佛自己真的做成了那些事，真的有多么成功一样，根本没意识到会听他编瞎话的人，都是跟他一个层次的东西。
最后连个高中毕业证都没有的他，只能一直从事这种工作，好在这类工作收益还算可以，能够养活自己。
安德鲁不算是个有脑子的人，无法像有的同行一样，尊重维护客户，拓展经营区域，甚至开自己的清洁小公司。他完美错过了许许多多同行们积累财富的先机。
这么多年以来，他只能有活就接活，没活就跟朋友喝酒聚会互相吹嘘。
所以他的生活条件一直算不上优越，持续摆烂的生活方式，也没有女人愿意跟他成家过日子。
近年来社会风气越来越开放，在他看来就是女人们越来越不贤惠，所以才没有女人愿意跟他这个老实人在一起。
完全忘了他当初选择这份工作的原因。
互联网的爆火彻底挤压了他的生存空间，让他每天除了喝酒没有任何事情能做。
许多年轻人加入了这个行业，清理泳池拿着昂贵的先进机器不说，还拍摄视频有了许多粉丝，不光抢占了他的工作薪酬，还能依靠制作视频赚钱。
他有尝试着弄网络那些东西，可是搞不懂，始终没有什么水花，最多刷一刷短视频。
他变得越来越保守，对弥赛亚的捍卫越来越坚定，一边刷短视频一边又认定网络是个坏东西，人们看短视频都学坏了，这些东西都需要被禁止。
真弥赛亚提出的圣战清理异教徒，仿似一把锋利的剃刀，理掉了他过去所有的迷茫，让他认定了前进的方向，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会开枪，还很熟练，这片地区同年龄的男人们都会这些东西，尤其是他们这些除了网络接触不到任何事物的底层男性。
第一个被他瞄准的靶子，是富豪区新搬来的那对网红夫夫。
安德鲁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男人怎么能跟男人合法在一起，还在网络上化着夸张的女人妆容搔首弄姿。
他绝对不会承认，他第一个选择那对夫夫，是因为那对夫夫新搬来雇佣他清理泳池时，他露出了鄙视的态度被赶走了，所以记恨在心。
他不觉得他的态度有问题。有问题的明明是那对不合上帝规矩的、道德败坏的两个男人。
那两个男人还敢叫他反省他的态度？
该反省的明明是那两个违背了上帝的男人！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
真弥赛亚说的话已经很清楚了。
他才是正确的，他一直都是正确的。
安德鲁叫上了两个同样受够了世风日下的朋友，开上自己的破车，直接撞开了那对夫夫的庄园铁围栏。
“啊——”
吉姆听到外面围栏的声音，就已经尖叫开了，他的手机里还在重播着撒旦的视频。
他们夫夫两个新买房子没多久，所以一开始在犹豫之下没有果断离开这里。
后来外面的氛围越来越紧张，他与丈夫打算离开，机场却已经被弥赛亚信徒攻占了。
他丈夫担心外面不安全，让他留在家里，独自开车去找朋友，打算一起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往哪跑。
没想到最先被攻击的是家里。
吉姆高举着新做完美甲的双手，试图跑出去，脚下没站稳被满地名牌衣服绊倒。
慌乱之中，安德鲁和两个朋友已经举着枪跑到了吉姆的门口。
“你做过恶魔交易了吗？”
安德鲁死死地盯着趴在地上那个哭花了妆容的恶心男人，只等着对方点头后就扣动扳机。
吉姆一怔，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
他万分庆幸他当时想要把他们夫夫做了恶魔交易的事情发视频爆出去，但是被他丈夫及时拦住了，他丈夫说再等等，先看看形势。
安德鲁刚刚响应弥赛亚的号召，一听对方没做过恶魔交易，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这种跟男人在一起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是与恶魔为伍的！”
吉姆的反应还算快，连忙说道：“我我，我相信弥赛亚的啊！我的化妆台上还有十字架呢！你自己去看看！我从小生来就是这个样子，这也不是我的错啊！”
吉姆在极度恐惧之下，一边发抖一边哭，越哭越委屈。
他从小就是这样，他爸妈都知道，他以前也确实是相信弥赛亚的。他一直认为弥赛亚爱每一个人，包括在别人眼中不正常的自己。
没想到……
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做恶魔交易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十字架和圣经，询问恶魔该怎么处理那些东西。
做他这一单交易的恶魔是个有点彪悍的姐妹，那个女恶魔对他说：“谁管你怎么处理。你要是想的话，塞屁**里都行。我们老大说过，要是想要伪装自己是弥赛亚信徒，多搞点挂身上或放家里无所谓的，我们地狱里不忌讳这些东西。”
安德鲁让自己的同伴枪口对准吉姆，尽管他们都不觉得吉姆具备任何反抗的能力。
他从凌乱的梳妆台上，确实看到了十字架首饰。
一时之间，他没了主意。
“先把他带走。回去再看看怎么处理。”
第 158 章
安德鲁将吉姆掳回家中后开了直播。
以上帝之名惩治违规者的安德鲁头一次得到了别人的关注。
举着猎.枪的安德鲁在自己的直播间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真弥赛亚出现之前, 他就是个无名小卒。没有钱也没有任何他极度渴望的感情，还挽尊般强调感情没有任何用处。生活一团乱麻，只能平时跟朋友一起骂骂人骂骂国家政府发泄情绪。
真弥赛亚出现后, 给了他指引。
举着枪的他拥有了审判他人的权力。
看到直播间里辱骂他的撒旦和女巫之神的信徒们，他气得破口大骂, 骂那些人不清醒。看到直播间里支持他的弥赛亚信徒们，他的虚荣心满足感膨胀到了极致, 仿佛自己真的成了个无比重要的大人物。
“跟我一样打算联合在一起的弥赛亚信徒们可以私信我。那些邪恶的力量没有什么好怕的。撒旦要是真的有那么厉害, 为什么现在不来杀死我。一定是因为天使在我的身边守护我，所以撒旦不敢出现。我们是弥赛亚最忠诚的信徒，有弥赛亚的庇护，就算我们死了也能够被上帝复活。我们才是真的拥有第二条命！你们无需畏惧死亡，让我们一起为了弥赛亚和上帝而战！”
安德鲁越说越兴奋, 他已经幻想到了, 他带着整齐的信徒队伍，受上帝接见, 被上帝奖励的画面了。
与他一样的人不少，都是之前受了假弥赛亚的误导, 现在疯狂想要做点什么弥补自己的罪行。有了他领头, 剩下的极端信徒纷纷给他私信，或对他表示支持, 或问他具体的地址在哪里。
安德鲁在当地建立的小队，迅速扩张了起来。
加入队伍的弥赛亚信徒纷纷举报自己看到过的不符合上帝规矩的人，以此表达自己对弥赛亚的忠心和对安德鲁的支持，有些信徒甚至直接把不守规矩的人抓到了安德鲁这里。
“那个女人都快四十了还没结婚, 也不要孩子，好像是个什么互联网公司高管。每天穿的都是名牌不重样, 天天化妆打扮带各种珠宝首饰，还总是把不同男人带回家。这根本不符合圣经的规矩！她一定是撒旦的信徒！”
“我知道，我知道。她还有个室友，是个女模特，每天打扮得比她还夸张，动不动穿得像只火烈鸟一样。我看过她们的走秀，简直跟没穿衣服没区别，我都想用圣水洗眼睛！她的工作就是带坏更多女人！她简直比撒旦还要邪恶！”
“这么说……那N区的那几个有钱的富豪呢？我可从来没见过他们像我们一样每周都进教堂祈祷。我看啊，他们也就只是说自己是信徒而已。实际上什么都没做过，连十字架也不带，更不时时刻刻把弥赛亚挂在嘴边，也没有谴责过异教徒。没准他们就是跟恶魔做了交易才能那么有钱。”
“就是啊，他有钱但吝啬极了，从来不为我们贫民v区做点什么。之前有个网红还来咱们区拍视频送钱送食物呢，他那么有钱却什么都没做过。一定是信仰了贪婪自私的大恶魔玛门。”
“……”
安德鲁的直播间里，大部分网友们听得三观尽碎，小部分信徒们无比追捧到处跟反对安德鲁一行人的网友们吵架，恨不得自己也能出现在现场，加入这支队伍，成为队伍里的一份子。
【这是疯了吗！？这帮人怎么回事，怎么这都能被打成是撒旦信徒啊！最开始这些信徒不是只抓明确说过自己做过恶魔交易的人，让那些人忏悔道歉吗。怎么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你年纪太小了吧。这简直是太正常了。越是极端矛盾引发极端的对立后，倒霉的越是普通人和少数群体。因为一定会有混进去浑水摸鱼发泄自己极端情绪的人。不过这种人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人家认为自己特别正义。】
【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会有女人那么积极地审判女人啊。给自己打上个弥赛亚信徒的标签，想着反正被抓被惩治的不是自己，就能肆无忌惮做这种事？当审判者的感觉就那么好吗？好到让你们连自己到底是什么人都忘记。】
【人家可没忘自己是什么人。是人家压根没觉得自己跟你是一种人啊。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你们懂什么！不符合上帝的规矩本来就该被惩治！这都是这些女人活该！她们受到什么对待，都是她们自找的！老老实实遵循上帝的规矩，会遇到这种事吗？】
【你疯了吗？是听不懂人话吗？脑子呢？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也是女人了啊。怎么能对女人狠到这个程度？再怎么想要当爹，你也不可能是啊！只要你有阴.道和子.宫，你最多最多只能踩在那些“不合规”的女人们头顶上。等她们都被处理掉后，下一个就是你们这些“合规矩”的。到时候你们不披上黑袍子都不行，想独自出家门都不行。你们有没想过这个问题。】
【天使在哪呢！天使长眼睛了吗！为什么不制止这些人？撒旦自私，那你们天使呢？传闻中的天使竟然恶心到了这种程度吗？其他人快出来发声啊！我做过恶魔交易，在蓝国暂时还算安全，但只是暂时！再不阻止这些人，是等着战火烧到自己身上吗！】
【……】
网友们有暴怒发声的，有说自己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的，有想办法怎么从乱象中保护自己的……但就是完全没有知道该怎么解决的人。
没有人能判定，这些疯魔的人身后站着的，究竟是不是天使。
不确定自己要是站出来会不会一个响指就被天使解决掉，就像撒旦在直播中轻松处理的那些人一样。
被网友们点名辱骂的天使们，确实是在这些人的身边。
安德鲁的小队由于热度高，周围足足有111个天使，比目前聚集的人类数量还要多。
111个天使中，有一部分天使是天堂之门重新开启后出来站岗的。还有一部分天使是刚刚被加百列从天堂放出来，按照加百列的话执行任务的极端天使。
前者看到这些人类的行为，心里不舒服极了。不是因为他们这群小天使同情那些做了恶魔交易的人类，更多的是因为发起审判的那些人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审查人类的行为是他们天使的工作，评判的唯一标准就是灵魂的颜色。能惩罚堕落人类的最低也得是个地狱堕天使。而有资格对人类做出最后判定的只有父神上帝。
现在这些人这是搞什么？
灰色灵魂的人类上嘴唇下嘴唇一碰，说自己是弥赛亚的信徒，就有资格审判其他灰色灵魂的人了？
审判者与被审判者双方灵魂的灰度都是一致的！
这些人根本就没虔诚到哪去。
跟更没有资格审判他人。
要是让纯白灵魂的人类信徒发起审判，他们天使还能勉强接受，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不行。
“不是说唐灵会派恶魔和女巫来救这些被抓的人吗，为什么连个恶魔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唐灵根本就没打算过来吧。我们必须阻止这些人，总不能让这些人继续乱下去。看到那些人类说的话了吗，人类以为我们天使支持这种事，这简直是对我们天堂变相的抹黑！”
后者立刻出手制止了前者的行动。
“这些人再不济也比那些与地狱签约的人强吧。看看那些被抓住后不知悔改的人类。明明与地狱做了交易却不承认。难道这些人不该被惩治吗！”
与加百列想法一致的极端小天使们，没杀死这些被抓住的恶魔契约交易者们，只有一个原因，加百列不让。
加百列说了，不让他们在其他小天使面前做这种事。因为有一部分兄弟们不够清醒，无法狠下心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他们毁灭罪恶灵魂的行为要是被某些不赞同的兄弟们发现了，只会产生矛盾起争执，最后发展成内讧，便宜了地狱的阵营。
他们认为加百列的想法很对，考虑得非常全面，所以他们只是在私底下销毁那些罪恶灵魂，从不公开做这种事。
“该不该被惩治也不是我们能评定的啊。米迦勒和弥赛亚那边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没支持也没反对。你想要他们说什么？支持发起圣战的大部分都是这种人。只要认同我们的父亲不就行了吗。反正这些人最后也不会被复活的，就算复活也要等他们在岩浆里洗清他们身上的罪孽才行。过去有那么多听父亲话的圣人，你管他们呢。别忘了最重要的是唤醒战争骑士，快点完成天启。”
小天使们看着自己的兄弟，越看越觉得陌生，总觉得自己兄弟哪里变了，不再是之前的天使了。
过去的他们，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认同这种行为。
“你们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是我们变了。是以唐灵为首的女巫们做得越来越过分，手段越来越没有下限。她们都开始抹黑我们的父亲了！对于这种极端的行为我们必须用更极端的手段制止才行。”
女巫极端的行为……
天使更极端的手段……
那人类呢？
小天使想不通。
夹在女巫与天使中间的人类呢？只能成为审判者与被审判者，你打我，我打你吗？
天堂与地狱谁都没出手。
以安德鲁为首的弥赛亚信徒们认定这是天使在支持他们，而恶魔们怕天使，也就是怕他们。
“我们走。”安德鲁举着枪，挑选了个自认为最完美的角度，对准手机直播间的摄像头和自己身边的人说：“那些违背了上帝的人，我们会一个一个抓回来惩治，让她们认清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罪行。”-
艾登是吉姆的丈夫。
他在看到朋友家的惨状时，就猜到了自己家有可能会遭遇什么事。
他的好朋友泽拉被不知道什么人带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抢了个干净，带不走的东西全都被砸毁了。
泽拉是一家网络公司的高管，是位工作能力极强的优秀女性，她原本打算下个月她三十八岁生日时向她的伴侣布兰达求婚。
他们夫夫二人与泽拉一直在策划这件事。
没想到……比求婚先来的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天使恶魔。
艾登躲在车里分别给两人打电话，泽拉的手机没有接通，布兰达接通了。
“艾登！救命！”
“别急，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等ῳ*Ɩ 艾登接到布兰达时，布兰达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他们把泽拉带走了！那些人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泽拉为了保护我，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被那些人抓走了……”
战战兢兢的两人开车回到艾登家里，发现吉姆不见了时，反倒镇定了下来。
“我们，我们必须把他们救出来！”
尽管两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可两人的信念十分坚定。
两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伴侣落到那种极端的人手里，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
第 159 章
互联网没有隐私, 对于吉姆和艾登这种知名网红情侣而言，更没有隐私可言了。
网友们发现被抓的是吉姆后，很快联系到了艾登, 给艾登发私信，让他看直播的录屏, 告诉他直播的链接。
录屏刚点开，就是安德鲁一行人对吉姆的羞辱, 说他不像男人, 有罪肯定下地狱。
布兰达立刻在一旁搜索网友们其他的录屏，很快就在视频里找到了熟悉的面孔：“就是他们！他们把泽拉抓走的！现在这些人投奔了那个叫安德鲁的。你看，泽拉在那个角落里，这几个女的还在说我和泽拉的事！”
布兰达完全没有办法理解那些人的话。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那几个人，那几个人才会那样揣测她跟泽拉。她对那几个人压根就没有任何印象, 不知道她们一直在被暗中观察点评。
更不知道这都什么年代了, 为什么这些人看到女人跟男人在一起还会认为他们一定有感情关系。
进入她跟泽拉家的那些男人，有些是她们的工作人员, 有些是她们的合作伙伴，有些是她们的好朋友。
她们两个压根就不喜欢男人, 更不是双性恋, 她们从小到大交往的一直都是同性！
“解释啊，泽拉, 告诉他们，你跟那些男人没有关系，她们会不会就会放过你。”
布兰达身为女模，一米七八的大高个, 在车里蜷缩得像是个无助的孩子，一边哭一边对着手机祈祷, 希望她的伴侣泽拉能摆脱目前的困境。
泽拉咬着牙，不管别人怎么羞辱她，骂她淫.妇，她都一声不吭。
她不像布兰达那样天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当被煽动起来的群体认定一个人有罪时，“罪人”的一举一动都有罪，一呼一吸，甚至一个标点符号都是在隐喻，都是罪人罪行最有力的证明。
她的澄清只会换来对方的暴怒，对方反而会做出更加极端的反应，试图彰显自己的正义性。
她一旦反驳，说出她一生中从未与任何男人有过X接触，那这帮人一定会做出来逼她去接触、强行矫正她的异常的事情，让她去为男人生孩子，好符合这帮人心中上帝的规矩。
这种情况下，她甚至不能为自己去澄清。
内心不健全的恶人凑到一起是更极端罪恶的催化剂。
从前单个恶人不敢做的恶行，全都有了合理性。
有人支持，甚至有人鼓励。
只要牢牢抓紧这个思想一致的紧密团体，那恶人做出的就不是恶行，是更伟大更有远见、一般短视无知的人意识不到的伟大善举。
“我们必须帮助这些人。”视频里的信徒义正言辞，“他们不正常，这是有病，我们应该帮助他们，治好他们的病。我们需要找个女人跟他在一起，帮他矫正他的病，让他被治愈。”
布兰达跟艾登看到了同一段视频。
视频中的吉姆吓得惊声尖叫，不断喊着不行，哭求那些人放过自己，说他生来如此，不是他的问题。
“你在说什么啊，上帝有过明确的示意，男人就是要跟女人在一起。不是你的问题，难道是上帝的问题？你是在说上帝有问题？”
视频中两个大汉将吉姆抓住，用枪指着另一个脱衣舞俱乐部抓来的女人，让她靠近吉姆。周围两个妇女在为吉姆祈祷，希望吉姆的病能被治愈。
“不行！不行！求求你们了！我已经结婚了，我跟我丈夫很恩爱。我从小到大都没跟女人在一起过，我，我，不要伤害我，求你们了！”
吉姆的哭求，没有换来对方的停手。
抓住吉姆的两个大汉对视一眼笑了起来，“还说你没病呢，你从来没跟女人在一起过，你当然不知道了。你肯定是喜欢女人，你只是没尝试过。你以后一定会感激我们的。”
“不！！！杀了我行吗？让我去死！杀了我不行吗？别这么对我，别这样伤害我，求你们了！”
另一个大汉笑得更开心了，“这怎么是伤害呢，你什么都不懂。以后你谢谢我还来不及呢。你试过肯定舍不得死。”
吉姆完全想不通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完全不听他说出来的话，不站在他的视角考虑考虑。不懂为什么无论他怎么解释，这些人都坚定活在自己的视角里。
他不跟女人在一起，当然是因为他有感情，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啊。他又不是傻子，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都不知道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幸运，从小就显示出了他过于明显的个性，让全家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且他的家人极其开明。
当他公开出柜时，家人的反应异常平静，还告诉他，当他六岁开始执着穿高跟鞋涂口红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并且随着他长大后，越来越确定，最后还反问他，哪个直男会在破洞牛仔裤里穿渔网袜呢。
他在许多相同的伙伴中算是最幸运的那批人，从来没有遇过来自家人的压力，他也从来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又早早遇到了灵魂伴侣，没有任何同伴有的心理问题。
他从没想过，一切的幸运，会在此刻终止。
他哭求着拒绝。
被枪抵着靠近他的女人同样哭着拒绝，明明也是受害者还在不断跟他道歉。
周围祷告的声音，荒诞到让他觉得一切只是场闹剧。
现场同样被抓住的泽拉根本不敢出声。她知道这些人只是随便点了个他们觉得不合规的女人。她但凡说一句，这些人都会对她做出同样的事情。
当吉姆哭着解释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了。
偏执扭曲的人是听不进任何不同声音的。谁持有不同的意见谁就有罪，罪该万死，再受伤害再痛苦都是活该而已。只有打死其他所有不同的人，这些人才能一直沉浸在我即正义的满足感里。
她想下地狱。
地狱不提供保护，不正义，但胜在相对公平。
契约就是契约，条款是双方商讨后签订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帮助，也没有多余的剥削。
她想成为恶魔。
只有拥有了力量，她才能做她想做的事，守护她想守护的东西。
泽拉死死盯着现场的人，想要找到一个抢夺.猎枪的时机。
艾登和布兰达听着吉姆的惨叫，已经完全看不下去了，切断了视频。
这是别人发来的录屏。
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们没有办法阻止，无法回到过去。
一同被录下的还有网友们激烈吵架的弹幕：
【这明明就是侵犯啊！这帮人真的疯了，天使完全不管吗？】
【那个女生也在哭，这是同时对两个人的侵犯！！！】
【他们怎么笑得出来的。那个吉姆一直在明确拒绝啊，他们还喂药，这太疯狂了。】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
【只有过去发生战争的时候才会有这种事。这种事都被定成战争罪了！为什么这帮信徒还能这么干，他们不是信徒吗！】
【其他人最好保护好自己啊，这太吓人了！这帮人真的疯到控制不住了。这也配叫信徒吗。】
【他们不是信徒！他们是，他们是，他们是自以为是的信徒。上帝和弥赛亚从来没让我们这么做。我们只是抓住那些人让那些人忏悔，我们没像他们一样！】
【你们到处抓人，逼着人忏悔，难道就比那些人好到哪去了吗？无非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上帝和弥赛亚没让你们这么做，但是默许了啊！他们要是不同意，早就出来制止了。】
【上帝和弥赛亚不知道这些事！如果他们知道了，绝对不会支持的。这些人犯了罪，一定也会下地狱的！】
【你们的神不是全知全能吗！怎么可能不知道，真当谁不懂这些吗！最近这些事发生后，现在谁不懂这些概念。你们全知全能的神为什么任由罪恶滋生，不立刻跳出来把这些畜生东西杀死。】
【是恶魔！这些人是受了恶魔的蛊惑！他们被恶魔蛊惑，做出了这种事！不是我们的问题，更不是弥赛亚与上帝的问题。】
【真能赖啊。你们全知全能善良的神明要是真的存在，难道连恶魔都处理不干净吗？难道连罪恶都无法消除吗？啊，对了，一切苦难都是上帝给你们的磨砺。通过了考验才能过上天堂般的日子。你们愿意当神的奴隶，为什么还要拉着别人一起？你们去死吧！全都去死吧！我等着我下地狱成为恶魔后，把你们拉进去的那一天。】
【……】
意见不合的双方，拼命驳斥对方的言论，咒骂对方，认为对方应该消失。
再也无法缓和的矛盾彻底拉开了序幕。
艾登收到的私信中，有一条吸引了他们两个的注意。
“你丈夫被抓了是吧？要合作吗？我这边有武器。”
艾登立刻给布兰达看，两人商量着怎么回对方的消息。
“你是谁？你认识我吗？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谁，我也不认识你，更没在帮你。我跟我女朋友XD偷窃……什么坏事都干过，我们知道自己上不了天堂，所以都做了恶魔交易。换来了好多钱，之前一直显摆来着，周围很多人都知道我们做了交易。我们俩被抓住弄死也是迟早的事。我们的个性一直是与其被动等死，不如主动出击。多弄死几个信徒，双双成为恶魔还能继续潇洒。我们有一群人，都做过恶魔交易，有一样的打算，你要加入吗？”
“我无法信任你。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那些极端信徒。”
对方直接弹出了视频，吓了艾登和布兰达一跳。他们两个立刻检查周围有没有什么容易暴露地点的东西，检查无误后接通了视频。
“看吧，看我的样子。你能说我是弥赛亚的信徒吗？我们俩倒是挺想加入他们隐藏自己的，但这个样子加入，他们会同意？”
艾登和布兰达看到视频对面那对情侣，带着尖钉项圈，穿着小众的服饰，黑色的眼影晕成一片，满身的文身，不断吸着鼻子，眼神有些迷茫，一看就是刚刚从药劲儿缓过来没多久。
这……确实不可能是弥赛亚的信徒。
说他们两个是路西法的崇拜者更有可信性。
对面手机镜头调换了个方向，房间里都是跟他们俩差不多形象的人。那种……跟他们这些上层社会的人，不出意外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那种人。
“你们在哪？”艾登跟布兰达擦了擦眼泪，坚定地说：“我们去找你们。”
意外已经发生了。
而他们必须，也只能联合在一起。
第 160 章
安德鲁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信徒们接连成功抓获了好几波违规的人后, 自信心迅速膨胀，彻底不再压制自己。
以往那么多年在社会上装儿子装孙子的压抑全都发泄了出去，成功翻身当上了老子。
天真愚蠢公然发言说自己做过恶魔交易的人终归是少数。
剩下的许多人, 哪怕是做过恶魔交易也坚决不承认，一口咬死自己是弥赛亚的信徒。
还有一些普通男女朋友凑到一起, 宣称他们在境外结过婚，是合法夫妻。因为安德鲁这群暴徒对合法夫妻态度更好, 不那么严厉。
安德鲁吸引来的极端的人越来越多, 却没有彻底掌控这些人的能力。
当城内明面上的罪人都被他们抓住后，暴徒们根本不知道除了矫正罪人，还能再做些什么。剩下的漏网之鱼躲藏太好，还会开枪还击，安德鲁那几个带头的乌合之众又无法给出明确的指示纲领。
暴徒们一旦无法对外攻击, 没有了对外发泄情绪的渠道, 就会转为对内攻击。
就连领头的安德鲁都发现了团队内越来越紧张的气氛，吵架甚至动手打架的队员们越来越多了。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队伍迟早要出问题，可他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
他无意间听到的、团队里部分队员的抱怨, 给了他新的主意。
“就那家那对夫妻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信徒呢, 一次都没来过教堂，我天天在教堂我还能不知道吗。”
“就是。明显就是撒旦信徒假装的, 还真有人信他们说的。我看啊……那些信他们这种话的人也没虔诚到哪去。”
“要说虔诚的信徒，还得是咱们这种每周都去教堂祈祷的才叫真信徒。他们都是假信徒，都是迟早堕落的恶魔。”
“就是，就是。他们给教堂捐过款吗？他们在教堂无数次活动中帮过忙吗？他们有为了弥赛亚传教过吗？这些我都做过！我经常去大学附近拉外国留学生, 请他们吃饭，让他们一个拉一个, 带着他们祷告，帮助他们接触我们的神明。要说虔诚，谁能有咱们虔诚。”
“……”
安德鲁意识到他必须设立一个严格的标准，用来区别真信徒与假信徒。
那些伪装信仰的信徒们，一样要被他们这些受了弥赛亚感召，及时醒悟的真信徒处置！
安德鲁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袍子，身上不带任何装饰物，昂首阔步走到被他架高的台子上。
他给全体信徒们开了个会，在会议上搬出了两本至高无上的经典圣经。
“上帝和弥赛亚已经给了我们明确的指示。是我们这些信徒们太愚笨，哪怕及时醒悟，也没有看清。这一定是因为恶魔散播的罪恶已经深入我们的灵魂□□，对我们造成了全方位的影响，一时半会难以清理干净。
所以我提议，从我们的穿着外形开始，积极改正我们曾经的错误，跟随上帝与弥赛亚，听从他们当年最明确的指令。
不能穿金戴银，戴上任何珠宝首饰。不能为了时髦个性在自己的身上文身整容打孔。男人不能留女人的发型，女人不能留男人的发型。男人不能穿女人的衣服，女人不能穿男人的衣服。所有的服装都不能裸露身体……”
安德鲁已经早早在圣经上做好了标记，把对自己有用的那些条款划上线，每说出一项决议，就要紧接着念出来，明示这出自经文中的哪里。
在场的信徒们听安德鲁念出了那些经文上的条款后，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一旦反驳了，那他们就是违逆至高无上神明的罪人之一。
安德鲁不光对在场的信徒们讲这些，也实时将这些话直播了出去。
直播间依旧是大量人在反驳他，少量人在支持他。
支持他的那些人明显有了越来越疯魔的趋势。
【我一直以为这帮人不会更疯了，没想到还能疯出一个全新的level！！！】
【照他们这个标准，那哪还剩几个符合标准的信徒啊？】
【安德鲁是正确的！我们就是被恶魔影响得太深了。所以现在才有这么多男不男女不女的事，所以才有这么多罪恶的行为发生。只要我们积极改正，符合圣经里的标准，我们一定能改变现状，让社会重新变得正常起来！】
【你在说什么？不是，你这，看看病去吧！算我求你。你这说的是什么玩意啊？】
【他们这是打算把所有人都抓住关起来吗？以前正常的信徒也得被他们关起来吧。】
【你们懂什么！安德鲁不是说了吗，积极改正也是能够得到原谅的。不愿意改正的，一定都是邪恶入脑的伪信徒，就该被惩治！】
【……合着全人类都得按照你们的标准活着才行？我在此谢谢撒旦给我创造了一片净土。我求求各位轮班站岗守着天使驱逐咒语的大哥大姐们，都把眼珠子放亮点，别把天使放进来。这帮人要是跑过来，那就没活路了。】
【我们没走的人怎么办啊，总不能真的自杀立刻下地狱吧。我这边暂时还没有疯成这样，但是所有人出门都很小心，听说有些极端信徒已经刚开始聚集，想要效仿安德鲁了。】
【……】
直播中的安德鲁拿出了个布袋子，要求现场的所有人交出自己身上的所有饰品，换上更加得体的衣服。
尤其是女人，必须要披上袍子，蒙住自己的头。
“我们都知道在弥赛亚那个时期，只有女支女，才会不蒙住自己的头。你们都是信徒，难道连这种最基本的事都做不到，必须要让别人要求吗？不蒙住头的，哪里配被称为弥赛亚的信徒！”
安德鲁看着有些犹豫的女信徒们，最后一句语气十分严厉。
在场的女人们一下子没了主意，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脸上的迷茫完全不似之前围攻惩治不检点的女罪人们时那样坚定。
女人们的男家属，看到部分持枪男信徒们越来越狠厉的眼神，立刻找东西将自己家人的脑袋蒙上，试图在眼下回避冲突。
再怎么不满意，也不会有人蠢到这个时候抵抗，尤其是对方手里有武器。
信徒中有个虔诚的修女，除了圣经什么都不看，不用手机，错过了网络上的很多消息。
还是熟人跟她讲过之后，她才简单了解一些目前的情况。
当地许多经常去教堂的人都认识她。哪怕在她之前不同意很多事时，也有人给她面子，没处理她。
她握着手里的怀表不想交出去。
“我不认为弥赛亚会这样对我们，他是那样仁慈的神明。我的怀表里有我小时候和家人的照片，我父母双亡从小就被送到了修道院。我……”
“你是爱家人超过了对弥赛亚的爱吗？修女。我很尊重你，但是如果你执迷不悟下去，哪怕是你，我也不会原谅。你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永远要把我们的上帝和弥赛亚放到第一位，最爱他们。”
修女被安德鲁怼得哑口无言。
甚至在有一瞬间，她觉得安德鲁说的是正确的。
如果她一直留着与照片粘在一起的怀表饰品，那她确实是爱家人超过了她的神明。
可她的理智又知道，安德鲁是不正确的，神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的。
修女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合拢手掌团握在额头处念念有词。
“父神啊，请给我指引。您迷茫的羔羊需要您的帮助……”
修女的请求没得到任何回应。
安德鲁对着直播间的镜头说道：“看，哪怕是虔诚的修女，也有被罪念误导的时候。我们都是罪恶的，我们从罪恶中出生，在各种罪恶的理念中长大，我们怎么可能没有罪呢。罪恶已经深入了我们的潜意识里。但是我们不能放弃！我们一定要抵抗这些罪念，积极改正，洗清自己身上的罪行。我们要严格要求自己，要求别人，帮助别人改正他们的罪行。只有这样我们才配被称为真正的弥赛亚信徒。”
安德鲁现在的直播间热度算是数一数二的，他的这番话通过直播间的传播，让很多信徒们都醒悟了。
【安德鲁说得对！哪怕我们之前有问题，但我们现在改了啊，我们还帮助其他人改。这不是善举，那什么是善举。】
【圣经里明确说过，让我们积极传教，安德鲁是在做正确的事！】
【别看安德鲁曾经或许也做过错事，但是他积极改正了啊！我们就应该像安德鲁学习！严格要求自己，要求别人！只有人世间犯了罪的人越来越少，信徒越来越多，我们的世界才会正常。我们的父神才不会再对我们失望，我们才能过得更好。】
【我也要加入我们当地的小队了。我准备披上袍子严格要求自己，再告诉身边的人该怎么做。我们正义的信徒一定能够战胜邪恶的撒旦！】
直播间里的正常人们，已经彻底无法跟信徒们沟通了。
无论怎么去解释，信徒们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一种声音，无法再看到任何东西。
人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直播间里安德鲁带着他手下的信徒们，朝着本就被他们严格审查过一轮的人们再次出击。
“圣洁的信徒们，我的兄弟姐妹们，都听着：如果之前那些我们放过的人真的虔诚，真的是信徒，必会按照我们的标准要求自己。
不符合标准的，一定是做过恶魔契约的恶魔预备役！
我们不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好，为了消除罪恶，为了我们所有虔诚的信徒兄弟姐妹，为了我们的父神上帝！”
队员们激动地欢呼应和。
安德鲁看着再次团结起来的队员们……偷偷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