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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皇后娘娘现在要临幸你了

    苍帝死了。

    苍国却没有乱。

    谢銮音和谢云章没领着黑水骑直接杀进来, 是怕苍帝得知消息提前跑了,是给天子皇权最后一丝颜面,也是在将此事的影响范围控制到最小。

    因此剑毙天子于未央殿上,这事虽干的惊世骇俗, 但没出半点乱子。

    之后谢銮音迅速控制了皇宫内外, 在苍帝心腹及手下势力反应过来之前, 先制住了所有人, 进而把控整个天京。

    奢华迷乱的天京城还是头一次被重兵围困,陷入这般冰冷肃杀的氛围,一时间人人心思浮动。

    谢銮音和谢云章手下的人,都知道自己正在干的是谋逆的大事,自然紧张。

    朝中了了清正之臣震动于陛下突然身死,沉默悲痛之际, 对大苍的前路感到分外茫茫。

    苍帝那些心腹们皆是油滑的小人,被抓起来后眼见自己小命要不保了,只急着想去见两位殿下表忠心。

    剩下连队都没资格站的, 根本看不明眼前局势, 更是自危。

    因此苍帝去后, 竟没有一个人为他的死感到悲伤, 甚至他非常快的被众人遗忘在脑后。

    因为国不可一日无君, 接下来当新帝上位了!

    新帝自然该是眼下控制了京城,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的两位不孝女其中的一位。

    私心里, 某些人是更希望二殿下即位的。

    毕竟虽然这事是两位殿下一起谋划, 但动手的是谢銮音,于旁看着, 和亲自动手杀了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那可是手上沾染了至亲的血液。

    况且谢銮音此人实在是太过凶神恶煞了些, 性子也荒唐霸道,从不顾及任何。

    朝中文武大多怕她惧她,更怕她会干出比上一位还要离谱的事。

    然而这事谢銮音和谢云章已经达成共识了,这些人的私心影响不了任何。

    更别提谢云章是真的对皇位没半点兴趣,她刚卸下枷锁找到自我,可不想转头又被皇位束缚。

    而且谢銮音比她更适合当皇帝。

    她是知道自己心善的,所以也知道自己爱心软,常犹豫。她在天京城这么多年,一直在犹豫这个犹豫那个,直至今天才终于做成了一件事。

    相反,谢銮音永远心狠果决,做事从不迟疑,且比她更有心思手腕。

    谢銮音唯一的缺点是她太过冷漠无情,太过我行我素,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但这人身边现在有了辛瑶,一个温柔善良顶好的女子,谢銮音的心有了归处,也开始有想做的事情了。

    有时候谢云章会莫名觉得,那两个人实在有点太过般配契合,就好像只要她俩凑在一起就什么事情都能做成一样。

    大苍病的太深,它如今更需要的,是猛药一般的谢銮音,和温柔且拥有仁心的辛瑶。

    谢銮音才是更适合大苍的新帝。

    纵然谢銮音对此不怎么在意,但事关皇位,这种事情还是很敏感的。

    谢云章知进退,在听闻风声的时候迅速表明立场,带头拥立谢銮音称帝。

    二殿下都这样说了,那数万黑水骑现在还在天京城内外屯压着,其他人自然立马急忙表态。

    只是难免有人不够了解谢銮音,忍不住在心底想,五殿下称帝诶,我们大苍,好像真的要完蛋了啊。

    有这想法的还不是一个两个,所以谢銮音称帝,多少还是遇到了些阻碍,这些人多是朝中清正之臣。

    但谁都没想到的,其中反对最厉害的,是辛瑶的父亲辛子谦。

    辛子谦在听说未央殿上发生的事情,又听说谢銮音将要称帝之后,到处的在找谢云章。

    花费好几日,终于在谢府将忙得团团转的二殿下给逮到了。

    谢府书房。

    辛子谦站在窗口的阳光处,因为这几日都没睡好,面上黑眼圈严重,他一脸急切的看着对面的谢云章。

    “二殿下!那日晚上你忽然来,拦着不让我去上朝,就是要做那件事吗?”

    谢云章被他的眼神烧着,叹了口气。

    “是的,尚书大人。”

    听见她亲口承认,辛子谦眼前一黑。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你们这是弑君弑父啊!就算,就算你们真做了,为什么偏要在朝堂之上,大庭广众之下,为什么就不能……”偷偷去做呢?

    偷偷去做?

    要她们偷偷的潜入皇宫,偷偷的逼死苍帝,然后轻描淡写的告诉所有人,那个人是正常死亡,之后就平静的揭过一切,放过那个人的罪行,再去行事吗?

    有意义吗?

    没意义的。

    凭什么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却要被这么轻易的放过,就因为他是皇帝?

    谢銮音和谢云章,都不是为了当皇帝去杀人,而是为了叫醒大苍去杀人。

    大苍需要割掉毒瘤了,需要痛,不能怕痛。

    所以她们的第一刀,必须割的又快又狠,他也就必须死在未央殿上。

    况且,他该谢罪,哪能被那么轻易的放过。

    谢云章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就是要在未央殿上做,也必须在未央殿上做,他须得在朝堂之上为这天下谢罪。”

    辛子谦还是觉得这几个年轻人太莽撞了。

    “那你们可想过往后自己的名声如何啊,旁人,后人,又该如何去说你们!”

    听见这句话,谢云章轻笑了一下,声音爽朗明快。

    “旁人的评价我不在意,谢銮音就更不会在意了。”

    “至于后人的评价么,我更是听不到也看不见,就留与后人纷说吧,我谢云章,只要做好当下,就已经足够了。”

    我非是来博那生前身后名的,我之功过,就让后人随意去说吧,我是不会知道了。

    生人哪管得了那么多身后事。

    她这样豁达,谢銮音更是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不过出于好奇,谢云章还真问过谢銮音这个问题。

    那个时候谢銮音是怎么回答的呢?

    那个时候谢銮音站在早日的阳光里,闻言,转眸轻呵了一声,眉宇间是清静的桀骜恣意。

    “旁人?后人?评我?”

    “谁能评我谢銮音?”

    望见这一幕时,谢云章心想,许是有人生来便适合高高在上,当做帝王。

    听见她这么说,辛子谦深吸一口气。

    “可是五殿下,五殿下她……”

    他还是担心谢銮音当不了一个好皇帝。

    毕竟谢銮音入京以来干的那些事,又是强闯辛府,又是夜宴上扔人头,现如今更是强夺嫂嫂,手刃生父。

    别说能不能做个好皇帝了,都叫人担心她是不是哪冒出来的大恶人。

    辛子谦实在害怕,大苍再迎来另一个苍帝。

    想当初,他也曾如谢云章她们一般,二十多岁才华横溢,睥睨天地,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后来却因为触怒圣上被下入大狱,一夕之间失去所有,被碾入尘土。

    怎么触怒的?

    哈,辛子谦现在想来,仍觉得荒唐好笑。

    因为当时有人献给苍帝一块奇石,可那奇石实在太大了,竟比天京城的城门还高,运不到城中去。

    怎么办?

    于是苍帝下令,把天京城的城门城墙给拆了,把奇石给运进来,送入皇城供他赏看。

    为了一块石头,他们居然要拆城门啊,何其荒唐!

    年轻气盛的辛子谦实在是忍不住,当场进言,极力反对。

    许是他措辞太难听了吧,苍帝勃然大怒,直接将他下入大狱。

    那时候苍帝是意欲杀他的,但辛子谦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因为当初,是他的老师为他求情,从皇城大门口,一步一叩拜,一步一磕头,生生跪到未央殿门口,向苍帝求情,苍帝看开心了才放过他的。

    事后,他走出大狱,看见外面的阳光,可他本就身体虚弱的老师却因此折辱去世了。

    已经失去了一切的辛子谦,彻彻底底失去了一切。

    他浑浑噩噩出了京,浑浑噩噩被友人接去江南,浑浑噩噩的过了好一段日子,他终于意识到,光有书生意气是没有用的,光有才华也是没有用的。

    甚至辛子谦,觉得自己也是个没有用的。

    但就在他最颓然的时候,他遇见了自己的妻子,他被妻子一声一句鼓励着,逐渐振作,在江南又一次寻到自我。

    辛子谦开始决定,要从这泥地里再爬起来。

    因为他不甘心啊,他不甘心大苍就变成这样!不甘心大苍就被这样的人给败坏了!

    所以他耗尽家财去买了个小官,所以他手段使尽步步为营,在官场里拼命钻研,他下定决心,就是爬也要爬回天京去!

    他须得掌握权力,才能为天下做更多事。

    因此辛子谦反对谢銮音登上皇位,许多清正之臣也是如他一般想法,他们害怕大苍会迎来又一片乌云啊。

    这些人并不是坏心,他们的考量完全可以理解。

    他们这群人,深恨这大苍,又深爱着这大苍。

    每个人都努力着,拼了命的,想将这烂到根里的大苍拽起来扶起来。

    倘若百姓是大苍的脊梁,那么这些人就是腐肉里的骨骼。

    正因为脊梁与骨气仍在,正因为他们都在,大苍才活到现在。

    谢云章十分能理解辛子谦的想法,笑着宽慰。

    “我知道您的担心,但请辛尚书不必担心。”

    “您不了解谢銮音,她这个人啊,只要她想去做,那就一定能做的好。”

    “就算有时候做岔了,也还有辛瑶看着她呢。”

    “比起担心,我倒是很期待,我觉得,”谢云章转眸,看向窗外阳光,“大苍的光明就要来了。”

    经过谢云章一番宽慰,辛子谦多少放下心来些了,没再反对谢銮音登基之事。

    于是,便在众人或期盼,或担忧,或惧怕,但皆对大苍的未来感到迷茫之际,在苍帝下葬的三日后,新帝谢銮音登基。

    谢銮音喜欢简单有效率的做事,因此登基大典的流程一切从简。

    但即使如此,诸多仪式还是非常繁琐。

    本来她做她的皇帝,这事跟辛瑶是没关系的,可谁叫谢銮音实在太粘着老婆了,干什么都要和辛瑶在一起。

    她登基称帝,还非要一同封后,全程牵着辛瑶的手,叫辛瑶陪她一起。

    等一切流程走完,用过晚饭,天都彻底黑沉下来。

    辛瑶快累死了,脱了那身吉服,洗漱过后躺在小皇帝的床上,连身都翻不了了。

    小皇帝倒是精力甚充沛,今日一过,天下皆知瑶瑶是她的皇后了,可是再抵赖逃跑不得的。

    她跟着上床躺到老婆身边,侧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辛瑶。

    “你刚刚一直说今晚不想住在皇宫里,觉得有那老皇帝的鬼魂在飘荡,那可想去沈府?只是瑶瑶现在还走得动么,要不我抱着你回去?”

    辛瑶和谢銮音都膈应苍帝,也不喜欢这座奢靡的皇宫,但毕竟已是身为帝后了,该住在宫里。

    她俩如今的寝殿,是安置在了之前无人住的偏殿之内。

    其实辛瑶蛮想回沈府的,可她现在实在没劲儿,不想再折腾了,抱着被子咕蛹了两下。

    “不妙,我被这条坏被子封印了,现在动不了了怎么办?算了,有鬼魂来也没关系,我娘子很厉害的,肯定能把他一下打跑。”

    谢銮音就笑她:“小懒虫说的好听,你就是不想动。”

    “诶——”这话说的辛瑶就不高兴了,谁是懒虫,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她睁开眼,扑腾了两下腿儿,猛一下翻身骑坐到谢銮音身上,腿紧夹着劲瘦的腰,张牙舞爪的去拽人衣服领子。

    一会儿那雪白的寝衣领子就被拽松了。

    谢銮音叫她弄的好痒,但也不躲,只笑。

    “皇后娘娘,这是干什么?”

    辛瑶冷笑一声,恶狠狠将谢銮音的衣服彻底扯开,望见雪白一片的锁骨时,她伸出手,轻佻的挑起谢銮音下巴。

    “你敢笑我懒?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皇后娘娘现在要临幸你了,我可不会留手,你就哭吧,哭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说完辛瑶像只小老虎一样,嗷呜一声扑上去,咬谢銮音的脖子。

    微尖的虎牙磨在皮肤上,带来温痒与轻微的软痛,叫谢銮音瞬间兴奋起来,灯光下的眼眸漾起欲望颜色,手紧紧搂住身上人纤细腰肢。

    微用力一翻身,就把辛瑶压在身下了。

    晃神间已经是天地倒转,辛瑶躺倒在床上,乌发铺洒,衣领微乱,露出里面细白一根小肚兜的带子,虚虚挂在锁骨脖颈间,白的晃眼。

    辛瑶乱着呼吸,再抬头,便看见谢銮音如狼似虎的眼神,吓得她一下捂住胸口。

    “诶呀,虎狼之君!你要干什么?救命啊,小皇帝要吃人啦!”

    她在玩闹,谢銮音却是真的想。

    说是拜天地洞房花烛,那夜之后她的洞房却一直没能实现,今日登基封后,也算是她们另一种形式上的大婚,那她的洞房呢,是不是也该给她了?

    谢銮音凑过去,在辛瑶唇角轻轻亲了一口,刚想问辛瑶究竟什么时候补给她,她看今天晚上就很不错。

    辛瑶却不服输呢,开始和人较劲儿起来,想翻身把这小皇帝再压下去。

    她闹得欢腾,谢銮音也没反抗,卸下来力道,任由辛瑶再次将她推倒,又翻身骑在自己腰上。

    紧跟着,这小老虎又来咬她的脖子了,用的力道比上次还狠,疼疼痒痒的。

    谢銮音闷声笑,手抚着辛瑶的背。

    “我说真的,我的花烛之喜瑶瑶什么时候补给我?”

    “嗯,”说着,谢銮音闷笑一声,微微侧开头,“这样弄的我好痒,要不咬重点吧。”

    辛瑶不满意她的躲闪,追上去又啃了一口。

    “不许躲,怕痒的人怕老婆我跟讲,还想要重点,我怕给你咬舒服了,而且不是你要的洞房花烛吗,我这不是正补给你。”

    她这样说,谢銮音倒是挺好奇她要怎么补给自己的,一时间躺在那里真没动了,任由辛瑶施为。

    只是说完那句话后,身上人在她脖颈间扑腾舔咬了一会儿,渐渐竟再没动作了,像只小鹌鹑一样安静缩在她怀里。

    谢銮音警惕的意识到,某人刚刚可能只是在说大话,现在想要抵赖了,眉头轻挑。

    “辛小夫人,逃避是无用的,把脸藏起来不看我也没用,你自己说补偿我的……”

    话到一半,低头看到怀里辛瑶的脸时,谢銮音的声音却收起来了,没能继续。

    愣了一秒,而后她没忍住的笑出来,黑眸映烛火,笑意如春风化雨。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刚刚还像只小老虎咬人的人,此时此刻趴在她胸口,已经安然闭上眼,睡得正香甜。

    小脸压在她锁骨下方,溢出软软的肉,纤长的睫毛像小刷子垂下,投下浅浅的阴影,衬得她脸颊肤色愈发浅粉。

    整个人像只毛茸茸的,看起来香香软软的可爱。

    谢銮音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那蝶翼般颤动的睫毛,辛瑶就嘟囔一声,在她胸口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下去。

    那一刻,辛瑶眉间的蝴蝶好似一下飞到谢銮音心间,让她整颗心脏盈满欢喜不住的颤抖。

    她怎么就那么可爱。

    谢銮音摸了摸辛瑶的小脑袋,用上力道,紧紧将人伸手抱住,面前满是幸福笑意。

    这么可爱的瑶瑶,是我的皇后,我的娘子,我的爱人。

    是我的了。

    第122章 我要这片大地熠熠生辉

    清晨, 辛瑶迷迷糊糊醒过来,余光望见屋外天色已是微亮,灿软阳光透过窗户缝隙落进来,洒下耀眼浮动的流金。

    想必今日也是个好天气吧。

    她动了动, 在谢銮音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抱着老婆劲瘦好摸的腰, 准备再睡一会儿。

    结果刚闭上眼, 突然想起来什么,辛瑶噌一下睁开眼睛,伸手推了推谢銮音的手臂。

    “不对啊,你现在是皇帝,这个点是不是该上早朝了?你赶紧起来,我可不想被说是妖后, 哄得你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谢銮音没睡着,只是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不愿意撒手而已。

    听见辛瑶的话没睁眼,被人推的轻声笑, 又叹了口气。

    “我这都上朝回来在你旁边躺好一会儿了, 皇后娘娘, 我的小懒猫娘娘。”

    辛瑶:!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完全不知道!

    但既是这样她就放心下来了, 松下身子又窝回谢銮音怀里。

    “那你要再睡一会儿吗?休息好了等下还要起来忙的吧?”

    “不睡了,”谢銮音垂眸, 望向怀里猫儿一样的人, “先算别的账,昨晚算你逃的快, 那今天呢?我现在只想着皇后娘娘究竟什么时候,将我的洞房花烛夜补给我, 根本睡不着。”

    辛瑶枕着谢銮音的胳膊,闻着她身上清冷好闻的香气,乐不可支的笑。

    “你吃早饭没有啊?”

    “还没来得及,怎么?”谢銮音挑了下眉。

    辛瑶没有出声,而是用实际行动回答。

    她伸出指尖,轻轻挑开胸口衣襟,又解开里衣,叫两道柔白的月光在晨日里显露出来。

    而后手落到身前人尊贵的后脑上,微一用力,将小皇帝的脑袋按埋在她胸口。

    “唔,”辛瑶纤长羽睫颤动,被压的没忍住轻轻叫了一声,又笑,开口时声音柔的略带魅惑。

    “美好的一天要从吃早饭开始,陛下请用。”

    谢銮音向来是听老婆话的,辛瑶按她脑袋的时候她完全没抵抗,猝不及防之下一脸埋了进去,像陷入绵软的云朵里,连呼吸都停滞了,已经是再说不出话来。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柔软里回过神,眸光瞬间暗沉下来,整个人变得危险犹如一头野兽。

    既然皇后娘娘都这般说了,她自不会客气,一只用手去攀,另一只唇舌伺候,诱人的樱桃红色于她齿间偶尔闪过,谢銮音轻声道。

    “多谢皇后娘娘款待。”

    但谢銮音是个不讲信誉的。

    本来两人说好只是吃个早饭,可辛瑶洗漱回来后,她又非是闹着说想要喝水,趁辛瑶被喝的舒服了一时不备,强闯进来开始吃肉。

    最后终究是叫她想到了,这人拎着迷迷糊糊的皇后娘娘的小腿儿,青天白日下强要完了她的洞房花烛夜。

    中间有两次,辛瑶实在受不住想要逃跑,闹得太厉害了,被狗皇帝拽着拖回去,还被揍了两下屁股。

    当一切结束时,寝殿内已经是混乱不堪,被子里衣全都掉到地上,床褥湿哒哒的。

    辛瑶连个遮挡都没有,纤细的手臂抬起,虽是在使无用功,但尽力的遮挡着自己胸口,另只手揉着屁屁,在那里哭。

    “你这个暴君,现在你开心了?你逼我和你拜堂成亲,将我强抢进宫里,就是为了揍我的吗?屁股都被你打红啦!你放我走,我要回家!”

    谢銮音接上老婆的小剧场,陪着她演,将人搂到怀里。

    “小娘子哭的可怜,当真叫我心疼坏了,我就碰了两下,哪想到你这般娇。”

    “放心,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但回家这种事就莫要再提了,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放你走的。”

    辛瑶嘤嘤嘤,一把拍开她揉到自己小屁股上的爪子。

    “手往哪摸呢,你这昏君,臭不要脸!”

    谢銮音被骂爽了,勾唇轻笑。

    “我谢銮音抢回来的人,哪有放回去的道理,夫人当习惯才是,往后日日夜夜我们都会如此。”

    听见这话,辛瑶小脸白了一下。

    她是在玩闹呢,可谢銮音甚少开玩笑,是真能干出来日日夜夜这等禽兽事。

    现如今已经嫁给这人了,可真真是掉进狼窝里,日后她还能下得去床吗?

    想着那种场面,辛瑶脸又止不住红起来,伸手在谢銮音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还日日夜夜,你真是想得美。”

    她用上了力道的,捏的谢銮音轻嘶一声,疼痒之间眸光却愈发兴奋,只觉得这般被娘子管着恼着,实在是太兴奋温馨。

    于是并不躲,任由辛瑶掐她,越掐越笑。

    见这昏君模样,辛瑶还以为她是喝奶喝水喝的撑傻了,渐渐松开力道,抬头疑惑看人。

    谢銮音笑的愈欢欣起来,紧紧将辛瑶抱到怀里,头埋在人颈窝轻笑。

    和瑶瑶成婚,每天早上睁开眼就能看见瑶瑶正在自己身边,每日每日她们两个都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这是谢銮音曾经在山崖之下,做梦也想实现的愿望。

    现如今,好像幻境一样,她真过上了这样的日子,她梦寐以求的日子。

    谢銮音的愿望实现了,谢銮音正被人深深爱着,她有家了。

    只不过身为帝王且刚登基,谢銮音现在是非常忙的,毕竟天京内外、苍国上下,就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等着人去收拾。

    谢銮音吃饱喝足之后,又伺候了辛瑶吃饭完,虽万分不舍,但也不得不去处理事务了。

    谢小皇帝匆匆忙忙离开,留辛瑶一人在寝殿内.

    第一天入住皇宫的感觉还是蛮新奇,不过辛瑶并没有过多在意,因为不止谢銮音忙,她也有许多事情要做。

    坐在寝殿书桌之前,辛瑶晒着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摸着下巴琢磨,建设大苍的第一步应当做什么,她又能去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是很难想,早在之前,她刷谢云章好感教二殿下种地的时候,两人就达成过共识。

    大苍现如今虽外逢豺狼内部混乱,问题多多,但重要的,当是解民生之困,叫百姓吃饱饭。

    民富则国强嘛。

    辛瑶明悟了,现在摆在眼前的,是一条种田基建之路啊。

    她脑子转的也快,明白接下来该去干什么的瞬间就有了想法,眸光微亮时刷一下拉开脑海内系统商城面板,开始在内里挑选。

    翻找了好一会儿,没想到还真的叫她给找到了想找的东西。

    辛瑶望着商城界面上那圆滚滚的小家伙,简直跟看谢銮音一样温柔,目光惊喜里满是慈爱,嘿的一声笑出来。

    然后下一秒,她余光微扫,忽然看见了这家伙后面所需要的积分,那一连串的0晃的人眼睛都花了。

    辛瑶瞪大了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不信邪的揉了揉眼睛,又再仔细的去看。

    令人震惊遗憾的是,她真的没有看错。

    这坑货系统里,一个土豆种卖上了一万积分!

    一万积分!

    他们分明可以直接抢劫我,却还是给了我一个土豆种。

    太过分了,你们知道奶油基诱惑了多少姨姨,让我摸了多少次小屁股,才辛辛苦苦攒够了两万积分的私房钱吗!

    你们不知道,你们只知道一个土豆卖一万!

    辛瑶狠狠的一拍桌子。

    “太过分了,我要去物价局告你们去!”

    【诶呀~不要这样啦】

    刘暖暖捏着嗓子叫了一声。

    【这个价格其实很正常的啦,因为土豆这种东西现在还在海外,没传到大苍呐,不存在、不符合现在时代背景的东西突然出现了,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所以要价贵】

    【而且不是一颗土豆种,是五大车土豆种啦,这一次开启了土豆种的兑换权限,之后你再想买,只需要花费一点点积分就能买到很多】

    仔细想想,其实暖暖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因为这圆滚滚的,看起来灰突突甚至有点不起眼的小土豆,或许真的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土豆这种东西,春播夏收,秋播冬收,一年两熟,适应性极强,且容易存储。

    在辛瑶那个时代,土豆的亩产量大约是2000-5000斤。

    现在的大苍土地贫瘠,且缺少沤肥灌溉等诸多耕种手段,产量自然是达不到这么多的,依照大苍现在的情况,亩产量恐怕会小于12担。

    没关系,哪怕产量再小一点,只达到10担,甚至只有8、9担呢?那也是让人感动到会要落泪的产量了。

    要知道,现如今的大苍,北方小麦的亩产只有1担,南方大米的亩产要高些,能达到2担。

    与土豆一比,这是多少倍的差距?

    倘若将这土豆种起来,能活多少大苍人。

    辛瑶望着系统界面上的土豆图标,那一刻猛想起的,是因吃了太多草籽而腹中郁结死掉的狗儿,是她初到梧城时见到的城外惨相,是无数大苍的饥民。

    想起自己曾一次又一次在心底里发誓,要让大家都吃饱饭,再也不要看到这样的惨相。

    所以看着看着,辛瑶轻声笑起来,伸手兑换了土豆种。

    别说要一万积分了,就是两万、三万,她也会毫不眨眼的买。

    至于说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辛瑶叹了口气,且不说当时无论她还是谢銮音、谢云章,乃至辛子谦,都被绊在天京城这泥水漩涡里。

    就是拿出来了,也没有地去给她种,没有条件给她种。

    粮食这种东西又不只能她一个人种,得叫天下人种才行。

    啊!

    对了。

    大苍现在还没有沤肥的手段,土地几乎没有肥力。

    辛瑶甚是庆幸自己家里曾经有几亩地,她也很会种地。

    买完土豆种之后,她立马扯过旁边的纸笔,开始仔细回想沤肥料的过程,并记录下来。

    刘暖暖见她写的认真,好奇探头看了下。

    【那这五大车土豆种你看怎么给你发放比较好,寄快递给你,还是用车给你拉到皇宫门口?或者找个其他合理的方式出现?】

    辛瑶歪头想了想。

    “不用那么麻烦,阿音知晓我的身份不普通,你就直接发放到皇宫里空旷的偏殿吧。”

    因此,当谢銮音终于忙完事情,踩着傍晚的天光回去找老婆时,还没进门便听说皇后娘娘邀陛下前去冷宫。

    她自然一头雾水,转而就向冷宫去。

    黑的军靴一脚踏进色彩沉沉的冷宫门口,谢銮音抬眸便见她老婆正在拖什么东西,撅着小屁股奋力的将那大麻袋从殿门口往院子里拽。

    谢銮音忙走过去接,单只手就把她手里的大麻袋拎起来,帮她放到院子地上。

    “这是什么,怎么不叫宫人来帮你弄?小心伤了手。”

    苍帝奢靡好色,宫中侍女侍者众多,谢銮音却是最烦这一套,登基之后将宫内侍女妃嫔全遣散了。

    留下的皆是自己人,虽不太多,但也不至于让她的皇后娘娘干这苦力活。

    辛瑶轻笑:“是我实在迫不及待,想自己先看看,而且哪有那么金贵,搬个东西怎么会伤到手。”

    说着,又有点叫谢銮音这股子力气吓到了,她废了半点劲儿没拽动的东西,她老婆一只手就拎起来了。

    辛瑶垂眸盯着谢銮音那只骨节修长宛如白玉的手,脸悄悄红了一下,微抬眸去望身前人,羽睫轻掀间眼波潋滟。

    谢銮音叫她这一眼望的喉间轻滚,呼吸都乱了,往前一步,用那只手扣住辛瑶细白皓腕,低头眸光灼灼望人。

    “今晚?”

    辛瑶踮起脚,在她唇上飞快的亲了一口,羞羞应了一声。

    “嗯。”

    某人就开始打蛇上棍:“那要不就现在吧?”

    “那可不行,现在还有事要做呢……”

    话说到一半,却是正好,辛瑶拿到土豆种后就叫的人来了。

    谢云章和农官踩着傍晚的光,遵皇后娘娘懿旨,一同踏进了冷宫偏殿内,向帝后见礼。

    谢銮音登基之后,谢云章顺势的也封了王,封号是她自己定的,取了个闲云野鹤的闲字。

    当时谢銮音不同意来着,说别人听了还以为她容不下谢云章呢,还出言讽刺,怎么不取个神经病的病呢。

    谢云章脾气顶好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一遇见谢銮音就忍不住,俩人又呛起来。

    当时吵得厉害,谢銮音身边的内侍害怕了,忙去请了皇后娘娘来。

    辛瑶还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了呢,急急忙忙赶过来一看,是两个小学鸡在吵架。

    她真的最烦这两个人吵吵了,当场脸一黑,把这两人撵出去罚站。

    陛下身边的新近内侍望见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终于在这一刻明白,这皇宫之中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不是看着脾气好实则心中自有算计的闲王殿下,也不是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陛下,而是咱皇后娘娘啊。

    最后,谢云章的封号还是定下来了,就取了她自己想取的字,毕竟总不能真随了谢銮音的愿,给人家封个神经病王吧。

    不过这两人拌嘴只是偶尔,谢云章是个知进退遵礼数的人,往日对谢銮音甚是恭敬。

    她带着农官走进来,礼貌见礼之后,很好奇辛瑶忽然叫她们来干什么。

    谢銮音猜到一些,许是因为地上这袋子里装的东西。

    见她们望过来的目光,辛瑶轻笑,伸手将地上的袋子打开了。

    呼啦啦。

    一颗颗还沾着泥土的土豆,滚落到大苍的阳光里,向大家羞涩的打了个招呼。

    谢云章还算了解皇后娘娘,不是重要的事,辛瑶是不会劳师动众的。

    但这跟她一个巴掌差不多大的小东西是什么?将农事官也喊来了,应是农物吧?谢云章还是头一次见。

    她有点好奇的蹲下去,拿起一颗土豆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出点所以然。

    被她招呼着一起蹲下的农官亦然,他操持田事数年,还是头一次见这等事物。

    辛瑶见谢銮音也挺好奇,蹲下来,编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向大家开口解释。

    “这个东西呢,叫做土豆,是我一个朋友在域外偶然发现的,据言,这土豆可粮可菜,适应性强易保存,最重要的是——”

    “土豆的亩产量可达8至9,甚至10担左右。”

    10担这个数字出口的时候,谢云章和农官一下没反应过来,还在看着手里这平平无奇的小东西。

    等大脑终于慢慢反应过来10担是个什么概念时,谢云章的心猛地动了一下,继而再不受控制的疯狂跳跃起来,几乎要从她口中跃出去,连带着整个大脑都有些发懵。

    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结结巴巴的开口。

    “娘娘,皇后娘娘可是说错了,多说了一个零字?”

    “是啊!”旁边的农官也是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凸出来,紧盯着手里的土豆,“这世上岂有能亩产10担的粮物,这是什么,这是神物不成?”

    听到能亩产10担的时候,连谢銮音都蹲下来,望着地上这堆她一开始没怎么在意的东西。

    一时间,四个人在黄昏下,不顾形象的围蹲在那里,瞪着眼睛望着地下这堆小小的土豆。

    辛瑶笑着摇摇头:“1和10我还是分得清楚的,这种东西且是一年两熟,秋种冬收,如今正是秋日了,具体情况如何,我们将它种下去,待到冬日便知晓。”

    “还是一年两熟!”农官实在是没忍住的提高了声音,一时间他竟是顾不得在帝后面前失仪了,口中喃喃,“如果这是真的,如果是真的……”

    说到最后,农官的声音已经不成句子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能救活多少人啊。

    原本随意拿着土豆翻看的谢云章,现在已经换成双手虔诚的捧着,隐隐觉得手中的东西是重逾千金,她要拿不动了。

    也确实是重逾千金啊,若这土豆当真能一年两熟,当真能亩产10担,哪怕只有5、6担呢。

    那么此时此刻,她手里捧着的就不仅仅是一颗土豆,而是无数大苍子民的性命,是再不怕饥荒之年

    乃至是天下生民不饥!

    谢云章望着手中这颗小东西,望着望着眼眸一酸,竟是要流出眼泪来了。

    她现在恨不得,立马就飞到田里去,将这批土豆种给种下去,然后再飞到冬天,亲眼看看土豆的产量。

    辛瑶怕农官他们不会,拉着农官讲了许多种土豆的注意事项,还将自己下午写出来的沤肥方法交给了他,吩咐以后种地前按照此种方法进行沤肥,定能使土地肥力大增。

    农官在地里操持了数年,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沤肥方法的厉害之处,一时间呼吸都静止了,只觉得快拿不动手里的纸张。

    辛瑶拉着农官说话的时候,谢云章却是意识到什么事,与谢銮音走到一边。

    “皇后娘娘说,这土豆是她友人送来的,你见到有车马进皇城了?”

    谢銮音垂在衣边的指尖轻轻颤了一下。

    天京城内一事一物皆在她把控之下,若有人送东西进来,还是送到瑶瑶身边,她不可能不知道。

    但问题是没有,没有任何车马前来,这名叫土豆的东西,是完完全全凭空出现在皇宫的。

    谢云章也是个聪明人,早在辛瑶点明她身上那份幸运时,心中就有了些想法,眼下再望见土豆这种东西的出现,更坐实了那份猜测,有些瞠目的感慨。

    “莫不是天上仙子下凡救世来了?”

    “别乱说!”谢銮音狠狠拧了下眉。

    可其实她也是这样以为的。

    但她生怕有什么忌讳,怕将一切戳破,眼前的星星就要飞走,回到天上去了。

    正在这时候,辛瑶已经和农官说完话了,而后第一反应就是找老婆在哪,待望见不远处谢銮音的身影,立马便笑起来。

    橘子一样的阳光里,她望过来时的笑意实在是太温柔太充满爱意,一下撞进谢銮音心底。

    也一下子,叫她心底升起的那丝害怕星星飞走的无措镇定下来。

    谢銮音望着辛瑶,唇角微勾,轻轻冲她回了一个笑。

    她不该害怕,因为她知道星星也爱着自己,是不会抛下她飞走的。

    这天晚上,辛瑶和谢銮音感情愈发亲密之时。

    谢云章和农官心里记挂着那颗小小的土豆,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尤其是农官,自从宫中回到家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的,差点吃饭都吃到鼻孔里去。

    更甚至夜半,已经是万物寂静时刻,农官娘子都已经沉睡很久了,忽然被一阵抽泣声惊醒,转头一看,居然是自己的丈夫深夜不睡,在默默的抹眼泪。

    农官娘子大惊,立马披了衣服坐起来。

    “夫君,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农官张了张嘴,未语泪先流,半晌才摇摇头。

    “我就是太开心了,太开心了。”

    “无事,我无事,娘子你先睡吧。”

    宽慰完自己娘子之后,农官却是再睡不着了,他披了衣服起身,在凉如水的夜走到庭院内,抬头望了望月亮。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很久,而后扑通一声跪下来,揪着自己衣领,再忍不住的开始失声痛哭,口中喃喃。

    “娘啊,我的娘啊!”

    他的娘亲,是生生被饿死的。

    这大苍啊,从他小的时候就开始闹饥荒了。

    那一年,又是一个大灾年,土地缺水到龟裂开来,地里颗粒无数,饿死的人比比皆是,就倒在地上发臭。

    别说粮食了,那一年就连树皮草籽都没得吃,被扒干净了。

    是他那时候实在太不懂事,他太饿了,总是在哭。

    所以那一天,他娘亲将好不容易刨来的,简直是珍藏的最后一碗草根喂给了他吃。

    他实在是太饿了,吃的一点犹豫也没有,但也记得招呼娘亲一起来吃。

    娘亲就温柔拍着他的背,笑着。

    “娘不饿,你吃吧,你吃吧,等吃完了,娘再去找。”

    “我和娘亲一起去找。”

    “好,我们明天一起去找。”

    说好了明天一起去的。

    可当他第二天醒来,抬起头,却见娘亲再也睁不开了眼。

    他娘将最后一碗草根给了他,自己却饿死了。

    农官哭的趴在地上起不来,一声一声的喊。

    “我的娘啊,我的娘啊。”

    好想叫我娘也吃上这土豆啊,好想叫我娘也看看那丰收啊。

    如果这个土豆早点出现就好了,如果我娘也能吃上就好了,如果能赶上这个时候就好了。

    原本农官也是担忧新即位的帝后的那批人,因为无论陛下还是皇后娘娘,都太年轻,做事情太莽撞。

    现在看来,是他们担忧太过,陛下和娘娘做的很好,比他们这群坐在位置上想干点什么,却碌碌无为多年,没干成办点事的人,要好太多太多。

    是陛下和娘娘带来了好时候,她们能救活这大苍里千千万万个他娘,能救活千千万万个他。

    农官跌坐在地上,向前方望去,飘摇的月光里,他好像看见大片大片的绿芽在地里萌起,风吹过,绵延数里。

    他看见这片大地,熠熠生辉。

    或许从此以后,当真的有那么一天,不会再有人挨饿了。

    不会有人再挨饿啊。

    那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时候。

    第123章 我要这片大地熠熠生辉

    谢銮音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辛瑶说好了晚上跟她做, 但没想到她会做的这样凶,简直快要将人给吃了。

    中途有好几次辛瑶想说话,又被冲撞的水声抵回去,压抑的猛哀叫一声, 之后再没了声音。

    好半晌屋内泣泪的烛火燃到底, 第一次歇下来, 那凶神恶煞的小皇帝还不愿意放人, 紧跟着又要来第二次。

    辛瑶也是很想念她的,因此得偿所愿吃到了谢銮音那如玉漂亮的手,深刻体会到了这双手的力气,还算蛮开心。

    再后来彻底放开了,没压着声音,一声一声在晚夜微晃的烛火里像蝎子的尾勾, 勾在人心底,叫谢銮音愈发克制不住。

    两人这一整个晚上,纠缠的简直堪称疯狂。

    辛瑶喜欢归喜欢, 就是实在太累了。

    渐渐她又软下来, 没力气的躺在那里, 任由谢銮音伺候她。

    一下一下的海水冲刷而来, 叫她成了一片叶子, 在无垠的波涛里飘荡,正这辛瑶神思涣散, 呼吸都乱了的时候。

    谢銮音忽凑过来了, 早秋微凉时节,她竟很热一样, 汗珠从颊边流淌,顺着漂亮的下颌落下去。

    啪嗒一声。

    落在辛瑶白皙柔晃的锁骨下方, 烫的她惊哼了一下,睁开迷蒙的眼睛看过去。

    便见谢銮音那双黑眸像燃了火一样,紧盯着她,开口时声音哑的性感。

    “等你的任务完成了,你会回去吗?”

    “嗯?”辛瑶没太听懂她的意思,“什么?”

    谢銮音知道瑶瑶是爱着自己的,知道瑶瑶不会离开自己,但因为太过重视在意,内心深处还是隐有担忧,有些话,她还是想要瑶瑶亲口讲给自己听。

    “离开我,回天上去。”

    “啊?”辛瑶这会儿脑子本来就不太灵光,紧跟着又听见这一句,更是发懵,“什么回天上去,你,你问就问,别停下来,动一动宝宝。”

    “嗯,呀!太狠啦!你说什么,我回什么天上去,我……”

    如风中柔弱的柳枝轻晃间,辛瑶望见谢銮音唇瓣微抿,眸光紧着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什么。

    阿音知道自己是有点神奇在身上的,再经过今天这么一遭,谢銮音不会以为她是天上来的仙女吧,未免太好笑了。

    她也是真没忍住笑,噗嗤一下乐出来。

    见她这时候了居然没心没肺乐成这样,谢銮音眸光一暗,故意用上了几分力气惩罚人。

    辛瑶登时笑不出来了,软趴趴倒在那里,好半晌才缓过来劲儿,含了汪柔水的眼眸嗔怪的瞪了谢銮音一眼。

    而后又凑过去,腿勾住谢銮音的腰,像条蛇一样紧紧缠住她。

    “不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说完她又有点好奇:“倘若我要真要回到那天上去,你要怎么办?”

    谢銮音因为辛瑶一句‘会一直在你身边’,被哄得眉开眼笑,又听她这样问,微挑眉轻笑一声。

    “我能做的事无非也就那么一些,将瑶瑶困住,从此往后日日夜夜叫你只能见我一个人罢了。我会造一条金锁链,将你扣在床上,叫你再也飞不走。”

    “扣在床上是要做什么,你好变态哦,但是这点子听起来不错,”辛瑶像只小狐狸,凑到谢銮音耳尖咬了一口,“老婆,要不要我们真试试吧?”

    “嗯?试什么?”

    自从上次婚礼上被谢銮音当场抢走,扔到床上,事后再回想,辛瑶竟体会到一丝强制爱的快感,目前正处于对这种玩法的探索阶段。

    但她可不好意思说,有点恼谢銮音一下没懂她的意思,轻哼了一声。

    可最后,她还是红着脸,凑到谢銮音耳边,轻声道。

    “试试真将我当成那要从你身边逃走的小仙子,将我锁起来,怎么样?”

    谢銮音听见这话的瞬间,呼吸便促起来,烛光照耀下眼睛都有点微红了,一只手在里面,另只手擒住辛瑶的下巴便吻上去。

    良久分开,她眸中满是兴奋疯狂的光。

    “当真可以?是你自己提的,到时候可不许怨我太狠,若要哭闹逃跑可怎么办?”

    辛瑶就笑,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都那种情况了,还不是都听你的,我若要跑了,娘子便再将我捉回来吧。”

    鉴于这场谈话,后来一整晚,谢銮音兴奋的不行,叫辛瑶第二天差点下不来床。

    反观那小皇帝却像是吸食了精气的妖精,吃饱喝足后,清晨精神抖擞的上班去了。

    不仅谢銮音忙,农官也正忙碌着,每天像个兴奋的陀螺在田里转来转去,按照辛瑶交给他的沤肥方法侍弄土地。

    数日下来,洒了肥料的田眼看着变得丰沃起来。

    农官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肥厚的土地,倘若此沤肥方法推广开来,往后天下农田皆有如此肥力,那粮食产量岂不是又上涨一成!

    这般想法在心里冒了头的瞬间,农官眼眶止不住的湿润,差点掉下来眼泪。

    他揭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过身去风风火火的又忙起来,誓要将皇后娘娘交给他的沤肥方法推行至天下。

    待到土地沤肥完成之后,在辛瑶的带领之下,她们将一颗颗土豆种到了地里。

    那一天是个清晨,在早日微光的照耀下,农官,甚至非要亲手来种这个地的谢云章,都是双手捧着土豆种,十分虔诚的将种子种到地下。

    就好像此时此刻她们亲手所种下的,不仅仅是一颗小小的种子,而是希望。

    她们衷心的期盼着这份希望能顺顺利利的发芽长大,养活千万家。

    但希望彻底成熟,还需要一整个漫长的秋日与冬天,辛瑶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吩咐农官好好照料地里的土豆种,而后静下心来等待。

    在这等待的时光里,辛瑶自然不会闲下来,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又一次坐到寝殿的书桌前,辛瑶咬着笔杆子,看着纸上只起了个题头的羊城建设计划,心中暗暗思索。

    经过之前那次鬼夏的突袭,羊城半数人逃亡而走,另半数人留下守城伤亡惨重。

    最终虽阿音赶到的及时,羊城也守住了,但灾后的羊城已是半毁,元气大伤。

    现在,她们迫切的需要安抚灾后的城镇,将羊城重新建设起来。

    但该怎么做呢?

    辛瑶轻咬唇瓣,贝齿在嫣红的唇肉上留下浅浅白痕。

    首先当安抚羊城百姓,为他们提供抚恤,重建家园,而后当关注民生,让他们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继而发展经济蒸蒸日上。

    羊城背靠大片草场,是一块优质的养羊基地,天京城中每年吃掉的羊有不少来源于此,因此羊城的经济还算不错。

    但也仅仅是不错了,依苍帝的性子,这些羊他没白抢都算好的,能给老百姓多少养羊的钱?

    羊城有如此好的羊资源,自然该利用起来,不必舍近求远去发展其他项目,不然岂不是浪费。

    那么该如何用这些可爱的小羊盘活经济呢?

    先从食物方面入手吗?羊蝎子烤全羊羊肉串孜然羊肉羊肉火锅……

    停!

    这也是一种办法,但现在的百姓连粮食都吃不起,谁来享受这些食物,最终还是流入到世家贵族手里。

    该赚他们的钱是没错,可贵族能选择的食物种类太多了,且这群人最爱浪费,这般办法恐怕是不太好。

    况且小羊身上不止肉一种,还有羊奶,羊毛……

    羊毛?

    羊毛!

    辛瑶的眸光猛亮起来,一拍桌子,对啊,羊毛!

    因为时代发展的限制,技术的落后,羊毛羊脂无法脱去十分粗糙,现在大苍对于羊毛的利用,仅限于用来制作粗糙的地毯什么的,剩下无法利用的尽皆扔掉了,简直是太过浪费。

    倘若她能把羊毛洗涤剂弄出来,脱去羊脂,进而梳毛加工,那岂不是有羊绒了!

    有了羊绒就会有羊绒线,有羊绒衣服。

    羊绒制成的衣衫,哪怕在现代也卖的很贵。

    冬天就要来了啊。

    她正好能趁着严寒来临之际,将这大苍谁也没见过的,柔软且保暖的羊绒衣服,卖到天京贵族手里,卖到江南富庶地,卖到寒冷的北方去!百姓手里便不愁没钱了。

    单羊城就有那么多只羊,整个大苍又有多少只羊?

    若是能将这些曾经无人在意的腥膻羊毛全利用起来,能做多少衣服啊,至少这个冬天不会再冻死那么多人,不会再那么难挨了。

    辛瑶越想,眸光越亮起来。

    刘暖暖也觉得她这想法非常好,适时出来冒头。

    【我觉得这想法很不错,那你要买羊毛洗涤剂配方不?商城有卖的哦】

    听见这话,辛瑶挑了下眉,轻轻靠在座椅上,面无表情。

    “你瑶姐我啊,之前可是穷疯了连垃圾都捡过的人,发财的路子我琢磨过一条又一条,学的东西也是杂七杂八。”

    【所以?】

    “偏偏我还真就琢磨过怎么制碱水,哈哈!”辛瑶噌一下坐直身体,眼中的光芒叮叮当当,最后变成金钱形状,“我还做成功过,就是时间有点太久远了,我努努力,应该能想起来,这个黑心钱你们算是赚不成了!”

    【怎么能叫黑心钱呢,不过谁会闲着没事干学做碱水啊!】

    “那不是那段时间穷疯了还发烧生病了,脑子混混沌沌的,瞎琢磨呢。”

    【那后来呢?】

    “后来我病好了,不发烧了,发现我是活在现代,而不是原始时代,制碱工艺已经十分成熟,哪还需要我做生物碱。”

    却是万万没想到,当年生病时的尝试,会在这么遥远的将来派上用场,生根发芽。

    人生还当真是奇妙。

    辛瑶伏在桌案上细细思索,一点一点,将记忆深处以碱水洗羊脂的方法写了出来。

    以现如今的工艺,只能是以生物制碱,那么不少草木灰都是可以的,比如稻草灰,海草灰什么的……

    谢銮音忙完事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推开门,便看见辛瑶手里拿着一张纸,像只小蝴蝶一样扑到她身上骑住,然后狠狠的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瞬间,谢小皇帝被她老婆亲的眉开眼笑,伸手将人搂住,把她往上托了托,抱的更紧些。

    “怎么了,这么开心?”

    辛瑶冲她扬了扬手里那薄薄的纸张,在阳光下笑着,眸中却要落出泪来。

    “我想起来了,我真想起来了,阿音,我好像也不是那么没用呢,我好像,真能做出点什么来了。”

    我是真的,能为大苍做点什么了。

    *

    国家机器的力量是很强大的,辛瑶将羊毛洗涤剂研究出来之后,只数日,便制成了大批洗剂,进而分发到羊城百姓手中。

    羊城的百姓,是整个大苍除了黑水城和边境,最最崇拜谢銮音的人。

    当初听说有人不支持谢銮音登基,有不少羊城百姓恨不得直接去天京,堵那些有眼无珠之人的门。

    现如今,手里拿着据说是陛下和娘娘分发下来的东西,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一个二个都将手里的东西攥得紧紧,觉得这肯定是好东西。

    羊城的县令,就搬个椅子站在人群中喊,一字一句告诉大家洗剂的用法。

    众人一开始听的也是很认真的,意思是叫他们去领羊毛领洗剂,而后回家去将羊毛洗好梳理好,再交上去,由国家统一收购。

    而后陛下和娘娘,会按照他们交上去的羊毛线数量,给他们发工钱,不想要钱的,可以选择领米或者面等其他粮食……

    粮……

    粮食?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啊,县令刚刚说什么?说他们可以用洗好的羊毛去换粮食!

    去换粮食!

    陛下和娘娘要赏钱,赏粮食给他们吃!

    一时间,站在街道里的羊城百姓,吹着晚风目光怔怔,有的揉揉眼睛,有的摸摸耳朵,竟没一个能说话的。

    好半晌,才有人开始反应过来,惊呼一声,紧跟着大家都开始叽叽喳喳乱哄哄的问。

    “县令大人你说真的,可是真有粮食能吃啊?”

    “天呐,要是真能换来米粮,我儿长这么大,还不知道粮食长什么样呢。”

    “县令大人,这赏赐是就这么一次吗?以后可还会有吗?”

    “陛下和娘娘真要赏给我们饭吃啦?”

    站在小板凳上的羊城县令将脸板起来。

    “说的什么糊话!既是陛下和娘娘的吩咐,还能骗你们不成。”

    而后他又笑。

    “皇后娘娘说了,这个啊,不叫赏赐,叫上班,就是做工,既做工,那就该有工钱拿,是咱应得的!”

    “这工也不是就这一次,往后啊,日日月月都有,你们就放宽心吧!”

    “张家的二牛,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哭鼻子,丢脸不?好了啊,不多说了,还没有领羊毛和洗剂的赶紧过来领,领完了回家洗羊毛去!”

    “等洗完了啊,来拿羊毛换了真米粮,你们就知道这事真假了。”

    羊城县令这番话说完的数日后。

    第一批羊毛洗涤剂的成果,在羊城开花,结出了累累的果实。

    清晨时分,第一位经过全家一起努力早早将羊毛洗好的羊城百姓,带着几大箩筐羊绒线,忐忑紧张的走进了收购处。

    很快他便走出来了,出来时那箩筐羊绒线已经没有了,转换之,是拿袋子装好的,沉甸甸的半筐米。

    米啊。

    那汉子低着头,仿佛石雕般静静站在那里,看着手中的箩筐,只觉得这一切仿佛在做梦一样。

    而后下一秒,他忽然转身就跑,又哭又笑的向家的方向狂奔。

    “爹!娘!我换到米啦!”

    “换到米啦!”

    “谢陛下和娘娘赏赐,我们今天晚上有饭吃啦!”

    他一路狂奔一路招摇的喊着,每家每户都听见了他的大嗓门,纷纷打开门,激动的探头出来看。

    也随着他这一声,叫醒了今日的羊城,越来越多的人拿着羊毛去换粮食,之后又哭又笑的向家的方向狂奔。

    清晨的羊城,成了欢喜和泪水的海洋。

    桂花也是去拿羊毛换粮食的其中一员。

    拿到那沉甸甸的半袋米之后,她开心的差点哭出来,亦是向家的方向狂奔。

    她家住的远着呢,人又跑得快,那微沉的米坠着她的手,叫她都快喘不过来气了,可是她高兴啊,一路上半步没停。

    终于跑到家,桂花一下推开门,和今日耀眼的阳光一起闯进去,哭笑着说。

    “阿武!领到了,真的领到了!”

    “陛下和娘娘,”桂花蹲下身子,将一路上抱得紧紧,珍宝一般捧着的袋子轻放到地上,推到那叫阿武的人面前,叫他去看白花花的大米。

    “陛下和娘娘,是真的赏给我们米了!”

    辛瑶强调过好几次的,这不是赏赐,是他们的劳动所得。

    但大苍的百姓从来都是被索取的一方,还从不曾于大苍皇室手里得到过一点报酬,一时间竟是怎么也改不过来。

    地上的阿武紧紧望着那袋米,唇边扯出一个笑,而后又低下头,轻柔努力的继续去搓洗盆中的羊毛。

    “好,好!”

    “待会儿再多领些羊毛,我多洗一点,我们再多换些米。”

    桂花和阿武的女儿,叫小桃子,乖巧的坐在旁边,用那双小手熟练的梳着羊毛。

    “爹爹,我也来帮忙。”

    桂花望着眼前这一幕,眼睛一酸,差点又哭出来。

    因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于那盆前努力搓洗羊毛的阿武,竟然是没有双腿的,艰难坐在那里时即使挺直了腰,也只有桂花半身高。

    阿武的这双腿,是那次羊城之战时没的。

    当时情况惨烈,不少鬼夏人已经攀上城墙来,城墙之上能守的羊城人却是不多了,阿武以一拖四,用命换命,抱着好几个鬼夏人一同跃下城墙去。

    他幸运又不幸运,那几个鬼夏人全死了,他还活着,但失去了双腿。

    后来羊城守住了,终于安定下来,原本开朗爱笑的阿武却再也不笑了。

    他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废人,不仅从此以后再不能做工养家,还拖累桂花拿出家里所有的积蓄给他治病。

    哪治的起呢,家都被他一个人给掏空了,桂花还怎么活,小桃子怎么活?

    他不能再拖累家里了。

    所以那天夜晚,阿武趁着没有人发现,一个人忍着痛,悄悄的爬到厨房,拿起了菜刀。

    但还是被桂花发现了。

    桂花几乎是冲过去,一把夺下他手里的刀扔掉,狠狠给了阿武一巴掌,然后又哭着扑到他怀里。

    “你怎么会是废人呢!你才不是废人呢!你是救了羊城的,为什么你要去死?没有人管你我来管,我管你一辈子!”

    “我就是把你拖着拽着,我们也要一起活下去!”

    自那天之后,阿武再没寻过死。

    但一直沉默着,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废人,除了拖累娘子和孩子,还能再去干些什么。

    直到前不久,陛下和娘娘下令,说可以用梳洗过后的羊绒线换钱换粮,阿武才再次找到自己的用处。

    好在他还有一双手,好在他也有能做的事了。

    而今天,他们真的用梳洗的羊毛换到了吃的,这让阿武看到了一丝希望,终于难得的笑了一下。

    也正在桂花一家,因为看见希望开心的又哭又笑的时候。

    “砰砰砰。”

    他们家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这个时候大家不是急着去换粮食,就是在家努力的搓洗羊毛,谁会来他们家?

    阿武和桂花疑惑的对视了一眼,而后桂花起了身,走过去将门打开。

    阳光下外面的身影显露出来,却见,居然是羊城县令带着两个属下站在门口,看到桂花,他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

    “正好的你也在家,这是已经换到粮回来了?”

    桂花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笑着说。

    “是的是的,换到了,县令您别站着了,进来喝杯茶吧?”

    羊城县令就笑。

    “是得进来,但茶就不喝了。”

    说完,他带着两位拿着东西的下属,抬步走进桂花的家,转面向坐在那的阿武。

    “我今天啊,是为了阿武你来的。”

    阿武自失去双腿后,已经是久不见人,看见县令进来,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有碍观瞻,急着想躲。

    却听见县令居然是来找自己的,终于停下动作,疑惑的抬起头。

    羊城县令见他这模样,感慨又有些悲伤的叹了口气,但很快又笑起来。

    “是喜事来着,可不该叹气啊。”

    “我今天来,是奉陛下和娘娘旨意,为你们发放抚恤金来的,陛下和娘娘说,我们守城之勇气可嘉,该当嘉奖。”

    “而且阿武你身上的伤,治疗用的钱,往后都由咱国家出哩。”

    简简单单的三句话,每一字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怎么就那样叫人迷糊呢。

    坐在地上羊毛盆前的阿武眨了眨眼,心中止不住的颤抖。

    陛下和娘娘说要给他治伤,还要给他发钱,说他勇气可嘉呢。

    他啊,他是勇气可嘉的。

    他不是个废物啊。

    见阿武和桂花都愣的不行,一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的表情,羊城县令爽朗的笑出声来。

    “不止这样呢。”

    说着他掀开身后侍者一直举着的那个小托盘,揭开红布,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一个指节那么大的小徽章。

    羊城县令就拿着这徽章,走过去,半蹲到阿武面前。

    “这个,乃是皇后娘娘亲手设计,由陛下颁发的奖章,它叫做——英雄奖章。”

    “现在,我便将这英雄奖章颁发给你,感谢你的一往无前的勇气,感谢你的忠勇与守候,感谢你为羊城和大苍所做的一切。”

    “感谢你,我们的英雄。”

    说完,半蹲在那里的羊城县令,亲手将这枚奖章别在了阿武胸口。

    被人触碰,阿武才稍微回过来点神。

    他愣愣的低下头,看向胸口那枚小小的,红彤彤的奖章,伸手想要去碰,却又没敢去碰。

    下一秒,忽然的,他痛哭失声,抬头望向站在对面光里,已经是泪流满面的桂花。

    “我不是废物。”

    “桂花,我不是废物,陛下和娘娘说我是英雄。”

    “嘿,”他哭着哭着又笑出来,他终于笑出来了,“我这小小的半截人,现在成英雄了。”

    一路走过来,羊城县令颁发了好多枚奖章,这样的场面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但再见仍觉得眼酸。

    “还不止这个呐,你看,”他抹抹眼泪,伸手叫另一个侍者走向前来,揭开他手中托盘的红布。

    里面的东西随之显露,那是一块小小的红色牌子,上面的字由谢銮音亲笔书写,上书——英雄之家。

    羊城县令:“这也是陛下和娘娘颁发的,怎么样,要不然现在就给你挂到门口吧。”

    阿武叫这一声惊醒了:“好,好。”

    而后面向桂花,忙道:“娘子,你扶着我,我们快出去看看。”

    桂花扶着她,两个人带着小桃子,急切的来到门外。

    自失去双腿之后,阿武就再也不愿意出门了,直至今日,他才终于又一次走出了那道门槛。

    望见外面阳光的时候,阿武轻轻抬起头,看向门口已经被挂好的那个块小牌子,英雄之家几个字,在光芒之下熠熠生辉。

    从这一刻起,哪怕他比这世上的人都矮上一截,他也不再是只能躲在阴暗里的废物了。

    他是阿武,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在阿武出门的同时,街上还有不少人也出来了。

    有的全须全尾的,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瞎了一只眼睛,他们同样的,胸口别着个红彤彤的勋章。

    或泪流满面,或大笑着,挺直了脊梁的站在阳光下。

    嘿。

    我们可不是废物。

    看看我胸口的奖章,陛下和娘娘亲口说的,我们是英雄。

    我们是英雄!

    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心中感念了千万遍的陛下和皇后娘娘,正站在城墙上偷偷的往下看着。

    见大家好像是高兴感动的,辛瑶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一步做的还不错。

    低下头,在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上写下——要在羊城成立一个羊绒制作公司、要将轮椅做出来。

    而后她收起小本本,转眸,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谢銮音。

    谢銮音轻笑着,微弯腰给了她一个拥抱,夸奖她,给她鼓励。

    “做的很好,皇后娘娘。”

    辛瑶也跟着笑起来,伸手回抱住她。

    “你也做的不错,我的陛下。”

    我们就这样手牵着手一起努力吧,一直走下去。

    我太想要这片大地熠熠生辉。

    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们会让这片大地熠熠生辉。

    第124章 变态!

    秋日伊始, 屋外总是缠绵细雨纷纷。

    再过几个月,冬天就要来临了。

    鬼夏所处疆域物资匮乏,一到冬日便严寒难挡,为抢夺足够的物资度过这个冬天, 边境线的鬼夏人又蠢蠢欲动起来。

    他们还听说大苍竟换了新皇帝了, 那新帝乃是夺嫂弑父上位, 真真暴君一个。

    想必大苍此时正内乱, 岂不刚好是他们趁虚而入,攻进中原夺取物资之时。

    然而鬼夏人刚集了兵,转而就听说那上位的新帝竟然是谢銮音!

    谢銮音!

    这三个字传回鬼夏王庭的时候,真是叫鬼夏王惊的摔了杯子。

    没办法,这几年实在叫谢銮音给打怕了。

    现如今谢銮音即位称帝,将要掌控整个大苍, 以这人的铁血手腕,恐怕接下来的局面将是不死不休。

    一时间,整个鬼夏竟有些茫然, 无人敢领兵侵入大苍劫掠, 试试那位年轻新帝的手段。

    只是他们不来找谢銮音, 谢銮音却是要去找他们的。

    那日, 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阴天。

    秋风瑟瑟鸟雀低飞, 许是将有一场雨要来临了。

    鬼夏王的小儿子赫连真,站在边城城墙上, 目光怔怔向前方望去, 那边不远处,几里外的地方有一条河, 名为乌台。

    过了乌台再往前去一点,便是苍国的城镇了。

    以往每年这个时候, 他们会骑马踩过乌台的水,攻进肥硕的大苍,拿回来足够的物资,养活自己的孩子和爹娘,欢笑着度过这个严苛的冬天。

    但是今年,已经到了该去强夺米粮的时候,他们的鬼夏勇士却迟迟没能动。

    因为父王怕了,他的哥哥们也怕了,只是听见谢銮音称帝的消息就吓得肝胆欲裂,再不敢动。

    不过谁不怕呢。

    他不也只是听见那个名字,就吓得额头冷汗直流么。

    微凉的秋风从城墙之上飘过,吹起赫连真左臂空荡荡的袖管。

    上次羊城攻守之战中,赫连真的二哥被谢銮音剑毙当场,他却是跑得快,窜的跟那兔子一样,愣叫谢銮音没能追上他。

    紧跟着谢銮音就听说自己老婆跑了,气个半死的折回去抢人去了,竟叫这人逃过一劫。

    但他中箭的左臂太久没接受治疗,逃出生天后已是彻底坏死,只能截掉。

    赫连真只是和谢銮音打了个照面,就丢了一条胳膊,差点没了命,叫他怎么不怕。

    站在城墙之上,望着不远处的大苍,赫连真摇摇头,他曾经的一切桀骜不驯全没有了,如今只剩下胆怯苦涩。

    大苍如今已经是苏醒的猛虎,鬼夏的日子恐要艰难了。

    心中这样想着,赫连真叹了口气,就要走下城墙。

    然而他这辈子从来没遇见过的,也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在这一刻发生了。

    正他将要转身之际,忽听不远处瞭望塔的鬼夏士兵,发出惊心恐惧的一声喊。

    “敌,敌袭!敌袭!”

    “是黑水骑,黑水骑攻过来了!”

    听见黑水骑三个字的瞬间,赫连真心脏都好像停跳了一瞬,跟着猛转过身,大步走向城墙边,向前看去时目眦欲裂。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烟尘滚滚、马踏草地,一道令人恐惧的黑线划破天光而来,带着震耳欲聋的声音逼近。

    那千真万确的是,来自大苍的黑水骑。

    大苍的士兵头一次开始主动踏过乌台,给予鬼夏反击。

    赫连真望着那逼近的黑水骑,越看,肝胆越颤。

    黑水骑都来了,那谢銮音肯定也来了。

    她怎么敢来!

    她才刚登上皇位几天,位置坐牢了吗,政权军权掌住了吗!大苍内部一片乱象的时候,她怎么敢出兵刀对鬼夏!

    是了,是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正忙的焦头烂额,她不敢来,可她偏偏就是来了,有那个胆子来,这才是谢銮音啊。

    这个疯子!

    赫连真深刻的明白,大苍似乎已经不是那个软弱的大苍了。

    分明是在鬼夏疆域内,在自家边城,他却吓得手都在颤,几乎是扯着嗓子喊。

    “关城门!弓手准备上城墙!”

    然而已经是晚了。

    谢銮音是个想做什么就绝不犹豫去做,张狂的疯子,但也同样狠辣谨慎。

    在还没能杀掉苍帝的蛰伏期,她就已经准备好日后折腾鬼夏了,早在鬼夏边城中安插了不少暗探,如今正是暗探发挥作用的时候。

    有鬼夏士兵听令,忙要将城门关上,然暗探们就等着这一刻呢,当场反水给鬼夏人一些小小的惊喜,敢关城门的,来一个杀一个。

    也有不少暗探混成了高级将领身边的副将,趁人不备冷刀子抽出,顷刻间,赫连真手下将领已经是十去其四。

    谢銮音尚未攻城,鬼夏边城竟已伤了元气。

    赫连真自然立刻注意到了城中变故,一颗心冰凉,不得不下令先诛细作。

    一边要忙着守城,一边还要速平内乱,拉扯之间一切都已经晚了。

    谢銮音亲率大军,已经逼至城门之前。

    彼时正一场秋雨来临,滴答的水丝落在她森冷的黑色软甲上,润湿了她脸上令人恐惧鬼面,以及那双宛如寒星的眼睛。

    黑甲上血红披风于列列长风中飘扬作响之时,谢銮音手执剑,剑指前方。

    “攻城!”

    黑水骑便如一把森冷的刀,直直刺入至今还没能关上城门的鬼夏边城之内,从这一刻开始,将大苍所受的痛悉数讨回来。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了,鬼夏从来没想过软弱的大苍有朝一日会反攻,他们甚至连护城河都没有。

    此时宛如掀开了壳的河蚌,被人肆意割去软肉。

    几刻之间,在黑水骑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之下,鬼夏竟毫无抵挡之力,节节败退。

    赫连真从不知道,原来失败竟是这样简单一件事,原来鬼夏有朝一日也会如当初的大苍一般,被打的丢盔弃甲。

    他站在城中,目光恍然的看着在攻势下变得破败的边城,倒在地上的鬼夏士兵的尸体,只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但他切切实实的知道,边城被他丢了。

    赫连真的副将从斜里窜出来,拽住小王子殿下就往马的方向拽。

    “殿下,边城守不住了,谢銮音性情残暴,您一旦落入她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您快走吧!骑上我的马回王庭!”

    恍恍惚惚间,赫连真上了马。

    正坐到马背上时,忽然有一滴雨落在他额头上。

    那滴雨是那么的凉,那么的重,重的猛然就把他砸清醒了。

    他看着依旧在苦苦抵御的鬼夏士兵,忽地苍凉一声笑出来。

    还逃啊,还逃吗?

    上次遇见谢銮音他就逃了,这次再逃吗,往后遇见了还要继续逃吗?逃一辈子吗?

    他怎能丢下自己的家,丢下仍在拼杀的勇士,再独自逃跑。

    哪怕是死,他也该死在战场上不是吗?

    所以这一次,骑上马的赫连真没再转身逃窜。

    在明知自己已经守不住城的时刻,他竟然鼓起点勇气,抽出腰间弯刀,纵马向谢銮音而去,那折磨他许久的噩梦而去。

    身骑马上的谢銮音一直没动,就是在等他来,看他敢不敢来。

    没想这人还是有点骨气的。

    赫连真于纵马来时,也带来了凌厉一击,手中弯刀狠狠下劈。

    谢銮音横剑而挡,用力一挑将弯刀隔开,反手一剑刺破风雨而来,带着寒光狠狠划过赫连真的脖颈。

    下一秒,一道血线于赫连真的脖颈显露,紧跟着蓬勃的鲜血从那血线中喷涌而出,高洒在雨里。

    飞溅的血迹溅落在谢銮音黑色的鬼面上,又被雨水冲刷着缓缓向下流淌。

    与此同时,赫连真失去了一切所有力气,瞪着眼珠从马背上坠落下来。

    滚躺在草地上时,他望着灰蒙蒙的天,感受着飘扬下来的细雨落在脸上,口中发出将要断气的呵呵声。

    三剑。

    谢銮音只出了三剑。

    这个怪物,他还以为自己能稍稍抵挡一下的。

    生命的最后时刻,已经变得飘摇恍惚的光里,赫连真模模糊糊,看见那位年轻的新帝打马上前而来。

    她高高在上的,背染灰暗的天色,在越来越大的雨里低下头,一双眼睛宛如寒星无情。

    她说。

    “这只是开始。”

    “你们欠大苍的,我会全部讨回来。”

    你们安度的每一个冬日都是鲜血淋淋的,是烧杀抢掠,踩在大苍子民的骨血上而得来,于是连你们的笑也是带着血腥味的。

    这天看不见,苍帝看不见,我看得见。

    我来管。

    如此,方无愧君王之名也。

    《大安纪事》——

    大安元年秋月,帝三剑毙鬼夏王幼子赫连氏真于乌台,同年逐鬼夏于深山再不敢出。

    大安四年,帝深入鬼夏王庭,剑诛鬼夏王于宫中。

    自此,鬼夏归降,中原以北之东北地区尽归大安。

    此数年之外乱由苍始由安终结,安国自此安定不见血流。

    帝谢氏銮音,当不愧武帝之名。

    *

    谢銮音去边境突袭鬼夏人了。

    冬日将来,她们都担忧鬼夏会再次越过边境线入大苍劫掠,于是谢銮音决定先下手为强,将鬼夏人逼进深区不敢再出来。

    鬼夏人冬日不敢出,春夏又需修生养息,这样直至明年秋,都不用再担心鬼夏的侵犯,大苍也能借此机会快速发展。

    辛瑶坐在书桌上,望着上面已经编写了一半的梧城建设计划,轻轻叹了口气。

    今日距阿音离开已经有一个半月了。

    虽有捷报时时传来,但边境遥远凶险,她不能亲眼看见人,总归是免不了担忧的。

    尤其今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总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辛瑶又叹了口气,终究是在书桌前坐不住了,起身将蜡烛吹熄,拢了拢身上单薄的里衣,摸黑向床边走去,准备就寝了。

    只是恐怕躺到床上,她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却不想,正辛瑶心底记挂着某人,将将走到床边的时候,竟是意外突生。

    她忽觉身后仿佛有一道轻又凌厉的风吹过,还没反应过来呢,紧跟着就叫人从背后抱住,一把捂住了嘴。

    那人用的力道不小,有力的骨骼与躯体一合一拢,轻易将娇娇小小的辛瑶困在怀里,再动弹不得。

    辛瑶惊讶之际猛瞪大了眼,下意识抬指去掰捂着自己嘴的手,口中发出可怜小动物一般的呜咽,小腿儿扑腾胡乱挣扎着。

    然而困住她的人是个变态,她越挣扎,对方就越兴奋。

    浓稠的黑暗夜色里,辛瑶甚至能清楚听见这登徒子一下比一下粗重的呼吸声,仿佛野兽马上要扑过来侵犯般,怕人的要命。

    对方也真的这样做了,捂着辛瑶的那只手没动,另只手微抬起,拽住皇后娘娘纤薄的寝衣,而后微微用力。

    兹拉一声。

    脆弱的布帛发出几声惨叫,被人生生撕扯破碎,惨然的飘到地上去。

    比它更凄惨的,是此时此刻的辛瑶,紧跟着连亵裤也被撕烂了,全身上下只穿一条月牙白的小肚兜,被恶人强锢在怀里肆意揉弄抚摸。

    辛瑶眼底的水光都要落下来,口中哀哀呜叫着,去拽去阻止对方那只不老实的手。

    终究是没抵挡住,叫坏人将便宜全占去,还摸到了她深藏起来的那朵羞答答的花。

    辛瑶没力气软下去的瞬间,那人也是惊讶的,而后又笑,将手指递到皇后娘娘面前,叫怀中美人自己去看。

    终于开口时,清冷的声音里满载疯狂热意。

    “小夫人,你shi透了,就这样喜欢我这般对你?”

    “唔!”辛瑶抗拒的摇着头,直往人怀里躲,不想去看她那只邪恶的手。

    可这坏人根本不愿意放过她。

    终于松开捂住辛瑶的手时,却叫辛瑶失去了最后的布料,而后那人锢着她的小肚兜,轻团起来,将之强塞到美人檀口之中。

    “唔!”

    怎么能这样。

    呜呜呜怎么能这样!

    辛瑶口中含着自己的小衣服,半点声音发不出,羞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然而下一刻,彻彻底底,她连在心里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失去所有力气,软趴到床上,浑身颤抖着,十分客气的帮来人狠狠洗了手,已经是半点动弹不得了。

    那恶人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要被绞杀了,愣了好一会儿,喉头止不住的轻滚,在黑夜里沉沉的笑,覆身上去,细细密密亲吻皇后娘娘白皙脆弱的后颈。

    “怎么这就去了?”

    “小夫人,你全身都在发抖,就这么喜欢吗?”

    “别哭啊,别哭,还有力气瞪我呢?是我的错,我该让瑶瑶再欢喜一些。”

    这恶人这样说着,也就真这样做了。

    她趁辛瑶尚在余韵回不过来神,将人翻了个身,而后用床边被扯碎的布条做绳,将皇后娘娘的手捆在床头木柱上,叫人再也无力反抗。

    沉沉的夜色里,恶人微微低下头,指尖轻抚自己的杰作,并决定开始享用。

    她在辛瑶骂的很脏的眼神里,轻轻笑了一声。

    “瑶瑶,瑶瑶,一个多月,我真的好想你,想的快要疯了。”

    “出去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受不了了,之后的日日夜夜,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挨过来的。”

    “瑶瑶想我吗?想必也是很想我的对不对?”

    “娘子,别怕,也别躲,安下心来感受我就好,我会告诉你,我究竟有多想你。”

    说着,她轻轻亲吻下去,然而动作间又疯起来,像个变态般,温柔而痴迷的将自己这一个多月的思念尽数倾洒给辛瑶。

    第125章 敢叫天下光明自我而始

    窗外开始下起雨来了。

    那狂乱的雨甫落下来就十分疯狂, 急切的拍打在园中深处那朵娇柔的花上,猛烈的一下一下,将原本羞涩闭合的花瓣生生冲撞开来,被迫在狂暴的雨水中露出柔软花心, 看起来凄惨可怜又分外娇美。

    屋子里的辛瑶, 现在和外面那朵花没半点分别。

    她双手被绑缚在床头, 口中含着自己的小衣, 眸中蓄一汪可怜的泪,已经是半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谢銮音的强势掌控之下,变成柔柔一副娇花不堪折的模样。

    谢銮音望着她这般,止不住的喉间轻滚,将辛瑶彻彻底底又一次送去之后,抽出手指, 爱不释手的将自己的小娘子抱到怀里,痴迷的亲吻着,一声一声叫着爱人的名字, 诉说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想念。

    “瑶瑶, 瑶瑶, 我好想你, 怎么都这样将你抱在怀里, 这样占着你了,还是好想你?”

    辛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只人偶娃娃, 连反抗都不能的, 被谢銮音肆意摆弄磋磨着,被谢銮音疯狂的爱着。

    她想, 谢銮音是当真疯了。

    平日里就半点离不开人,一旦与她分开的久了些, 回来定要逮住人亲个不停。

    睡觉时必要将她抱在怀里自不用提,只要空闲下来这人就一定会跟着她,亦步亦趋,简直粘人的要命。

    这次一走一个半月,对这粘老婆的家伙来讲何止折磨而已,估计都快被逼疯了。

    谢銮音是个绝对不可能异地恋的人,对她来讲,离开辛瑶几个小时就已经是忍耐的极限了,她每天每天,只想跟甜甜软软的老婆在一起。

    更是个一旦谈恋爱就绝不可能分手的人,关于此,辛瑶在她砸大门抢婚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

    谢銮音的爱确实如她自己所讲,是扭曲偏执疯狂可怕的,也就是辛瑶脾气好够爱她,才能忍得了她。

    她汲取着辛瑶的爱而活,万一哪个世界辛瑶不再喜欢她了,以谢銮音的性子,恐怕是搞到天翻地覆也要将人弄到手,那场面或许不会太好看。

    辛瑶幻想着那种可怖画面的时候,谢銮音还覆在人身上,一口一口亲着辛瑶,一句一句说着疯话。

    说着,还要逼问辛瑶想不想她。

    问完了才意识到瑶瑶口含软衣,现在不能开口。

    昏暗暧昧的夜色里,谢銮音轻轻笑了一声,凑上去,齿间咬住,一点一点扯开,亲口叼走了辛瑶嘴里塞着的月牙白小肚兜。

    带着滚烫温度的唇继而压上去,与辛瑶缠绵交吻。

    这会儿她倒是很温柔了,不比刚才做那事般疯狂,像头餍足之后的野兽,在细致的品尝甜点。

    辛瑶不乐意和她亲亲,可又躲不开来,只能被迫仰起头,承受对方带来的一切感受。

    好半晌,谢銮音终于吃够了愿意放人了,辛瑶气还没喘匀就开始骂人。

    “变态!”

    “混蛋!”

    “谢銮音你这个强盗!强闯闺房强迫民女的狗皇帝!”

    “我看你是疯了,这种事情你都敢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能一回来就这样磋磨我。”

    “真要被你吓死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人闯进来了呢!”

    辛瑶一声一句骂着,越骂谢銮音眼睛越亮,凑过去亲了老婆一口。

    “分明我刚闯进来捂住瑶瑶的嘴时,你就将我认出来了,不然怎会情动成那样?春水潺潺快要将我淹死了。”

    “所以皇后娘娘其实是喜欢我这样待你的,是不是?”

    “我也甚是喜欢瑶瑶方才模样,乖乖软软的任我亲,任我抚弄,任我如此那般,都不反抗。”

    辛瑶心说,谢銮音你可真是个人物,有够不要脸的,我哪里是不反抗,我是被你绑起来了没法反抗!

    你这该死的土匪!强盗!强抢民女的变态!

    见她银牙直咬气的不行,像只小老虎马上就要扑过来咬自己样,谢銮音轻轻笑了一声,抬指要去将辛瑶被捆缚的手解开来。

    却不想,她指尖刚碰上柔白皓腕的布条,辛瑶竟自己躲了一下。

    谢銮音眸光猛地一跳,目光紧盯身下人。

    辛瑶没看她,颊边晕着丝嫣红,侧开脸,声音细若蚊蝇。

    “你,你今夜就做一次?不再来了吗?”

    “方才还让我滚,现在却舍不得我走了,瑶瑶好生爱我。”

    “哼,哼哼!”

    “那就不解开了?”

    “既,既你成了强闯闺房的匪贼,就别解开了,索性你就做个彻底,将,将我眼睛也蒙上吧。”

    于是谢銮音一下便知道,这小娘子嘴上骂得狠,实际方才是得了趣味,很喜欢的。

    她眼眸一下亮起来,如一头野兽,带着贪婪的气势凑过去。

    “那,小衣可还要含咬住?”

    “嗯。”

    “那我能做的再过分点吗?可以做好几次吗?”

    “嗯。”

    “可以亲吗?”

    “嗯。”

    “哪里都可以亲吗?”

    “……嗯。”

    “那瑶瑶能骂我吗?”

    “嗯……嗯?你!谢銮音你是变态吧你!”

    “对,就是这样,”讨骂的人得偿所愿,轻声笑起来,清冷的声音落在雨夜里,如冰与酒水碰撞。

    “瑶瑶骂的甚是好听,我很欢喜。”

    她说这话时,屋外的雨更大了些,清脆的声音坠在这夜里,而此夜方始,时间还长。

    *

    谢銮音于边境征战之时,身在天京的辛瑶也没闲,每日每夜操持着国家经济和各个城镇的建设。

    一个半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足够带来许多改变,甚至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远离天京的海城。

    辛瑶心心念念的羊毛洗涤剂公司,早在一个月以前,就在海城建立起来了。

    制作羊毛洗涤剂需要大量的草木灰,然而稻草秸秆到底受季节和产量的限制,用之不便。

    于是辛瑶最终决定,以取用更方便的海草灰来制碱水。

    海城身靠大海,海产资源丰沛,在这里建立羊毛洗涤剂公司再合适不过。

    成立了公司之后需要大量招工,能带动当地的民生和经济。

    而后,在海城制好的成批羊毛洗涤剂,将会运往如羊城般的各个羊绒产品制作地,进而销售到需要羊绒产品的诸如江南富庶之地。

    海城,羊城,需要羊绒产品过冬的全国各地,将会形成一条、甚至几条鲜明的产业链。

    继续进行下去,不仅能带动当地经济,还能带动沿路城市的活力,说不准到时候物流公司就能发展起来了。

    谢銮音日夜兼程赶回天京,闯入皇宫强要了皇后娘娘的这天白天。

    正是海城已经成立将近一个月的羊毛洗涤剂公司,发工资的日子。

    最开始,海城的百姓也不知道这个公什么丝的,就是个啥子意思,只知道是皇后娘娘搞出来的东西。

    对于大苍的皇室,他们就更没有感觉了,毕竟天家过的再好,那跟他们也没得啥子关系嘛,天上的人又不会来管他们。

    他们只是忙着在土里海里刨食,忙着活着,就已经够累的了,哪有那个空去抬头看看,头上已经换了一片天。

    不管在哪片天下,他们的日子该难过还是照样难过。

    只是难免也在心底稍稍期盼一下,希望新陛下今年的赋税能少一点,让他们的日子能好一点。

    直至那悄无声息开起来的洗涤剂公司,在门口贴出来一张大大的招工启示。

    人总是有无穷好奇心的,海城百姓早好奇这公丝究竟是干什么的了,虽对皇权颇为敬畏,到底有人大着胆子去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

    最开始挤到招聘启事前的人粗粗扫了几眼,当场愣住,还当自己是看错了,狠狠揉了揉眼睛再去瞅,天呐,他竟真的没看错!

    这时候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了,有的不认识字,又看到这人这一副见鬼的表情,急得伸手推了推他。

    “咋咧海生,皇后娘娘这是说啥咧,你咋这表情。”

    海生就愣愣的转过头。

    “这上面说皇后娘娘在招人给她做工哩,做的好了,皇后娘娘要赏工钱呢。”

    “工钱?”听到工钱两个字,旁边的人眼睛都亮起来,“娘娘赏多少钱哩?”

    “捞海草晒海草处理海草的普通工人,一个月,一个月……”

    “一个月多少,你倒是说呀!”

    “一个月能有两贯钱!经过培训上岗后的,能做洗涤剂的工人可有三贯钱!”

    两贯钱三贯钱的字眼冲进耳朵里,周围一下静了下来,他们也像海生最开始那样,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一个二个怔在那里不敢出声。

    一千铜币是一贯钱,一贯钱就是一两银,一两银子能买十斗米!

    一两银子!十斗米!

    什么时候工钱能按银子来算了,只要能干上一个月,那过年岂不是有米吃了。

    围在旁边的海城百姓用木楞楞的脑子转换了一下,终于明白皇后娘娘给他们的工钱是个什么概念,呼吸逐渐开始粗重。

    有人终于动起来,红着眼睛往前边挤,瞪着眼珠子去看那招聘启事。

    海生被挤的一个踉跄,骂骂咧咧。

    “王二你挤什么挤,你能认识字吗!”

    而后他扯着嗓子,不可置信的,有点哽咽的高声喊起来。

    “这上面还说,皇后娘娘要给,要给干活最利落的,皇后娘娘说那叫优秀工人,要给前二十个优秀工人肉吃,要给每人一条猪腿!”

    两贯工钱!一条猪腿!

    这几个字以非同凡响的力量席卷开来,响彻整个海城。

    只半刻钟,就叫整个海城都炸了。

    听闻消息的百姓,只要能过来的,简直是疯狂往这边涌过来,期望能得皇后娘娘青眼,做上这份工。

    羊毛洗涤剂公司的,按皇后娘娘说,他现在应该叫人事主管。

    人事主管才带人将招聘启事贴上去,还没来得及出门吆喝招人呢,再转头走到门口去,给他嚯的吓了一跳。

    只见公司门外已是人头攒动,放眼望去乌压压一片,一个二个红着眼睛,闷着头往里挤。

    见他来,忙扯着嗓子问。

    “大人!这位大人!这里可是真的要招工啊?”

    “皇后娘娘要招多少人啊?可是长工,还是就干这一个月?”

    “大人,皇后娘娘是真要赏两贯钱吗?”

    “大人,大人招我!我不要两贯钱,我一贯就行!”

    看来不管什么时代,内卷都是存在的。

    人事主管从天京来,但是海城出身,对他的家乡自然有极大的感情,见此情景眼眶微湿,又忍不住笑骂道。

    “放屁,皇后娘娘说的话怎会有假?说两贯钱就是两贯钱,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此工乃是长工,不止一个月,一年,两年,只要你能做的好,那就能一直干下去。”

    “每个月,我们会给全公司最优秀的前二十位工人,发一条猪腿,叫你们有肉吃!”

    “别急,别挤,现在公司刚开起来,正是缺人的时候,出苦力捞海草的,心细做技术的,运送货物的,甚至扫地看门的,我们都要!”

    “别往前挤了,都站好了!”

    “我们现在开始,招工!”

    这一天,在此后的海城记事录上,被称为海城一生命运的转折点,由瑶安皇后带来的转折点。

    一个月后。

    付出劳动的海城百姓也得到了自己的回报。

    发工资那天,按照辛瑶的吩咐,人事部主管就非常直接的,将几大车钱米拉到公司门口,当众给大家发钱。

    当然也不怕别人来抢,谁敢抢皇家的钱,不要命了。

    第一次么,大喜事么,就是得来个震撼的。

    他坐在门口的桌前,望着手中的纸,高声念。

    “海生,文员!全厂优秀员工前二十!月钱三贯,奖猪腿一只!”

    “王二,普通工!月钱一贯五斗米!”

    “刘大娘,清洁工!月钱一贯!”

    “月牙,技术工!全厂优秀员工前二十!月钱三贯,奖猪腿一只!”

    ……

    一声一声唱念,叫人事主管的嗓子都喊哑了,但他愣是不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句一句接着念。

    于是一份一份沉甸甸的工钱,或者大米,坠到百姓的怀里。

    那分量实在太重了,重的有人接钱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重的有人紧抱着怀里的大米,弯下腰跪到地上。

    海生是和他娘一起来的。

    他娘病了,病了很久很久,每日每日咳不停,都要咳出血来。

    但他娘不舍得不愿意去治,他那点微薄的工钱,也根本维持不了长久抓药吃药的消耗,于是海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娘的病情愈发严重,而他像个废物无能为力。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在皇后娘娘手下做工!他每个月能拿三贯的月钱!

    拿两贯来给娘抓药,剩下一贯还能买米买菜吃,更何况他还努力的挣来了一条猪腿!

    肉啊!

    他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一块肉!他和娘多久没尝过肉是什么滋味了?

    海生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吭哧吭哧背着那条用袋子装的猪腿,拿着月钱走到他娘面前。

    “娘!走!我们现在就去药铺抓药!然后回家吃肉!”

    海生娘看着儿子居然是优秀员工哩!高兴的都要合不拢嘴,可听见儿子这样说,又有点犹豫。

    “抓药太贵了哩,要不还是将银钱攒下来,肉也留着过年吃……”

    “不!就今天,就现在,”海生拽起他娘的手腕,大步向前方去,“药要现在抓,肉也要今晚吃!”

    “娘,”海生眼里含着泪的看过去,“不一样了,皇后娘娘来了,我好像看见天边的太阳升起来了,我知道,往后肯定再不一样了。”

    已经五十多岁的刘大娘,每日每日尽心尽力埋头扫地,和其他人一起,将整个公司的场地打扫的一尘不染。

    但她没想过,自己真有月钱,还是这么多钱能拿!一时间激动眼泪纵横。

    柳月和自己的娘子都应聘上了岗,两人加在一起足足有六贯钱!正高兴的抱在一起。

    王二是个没出息的,一边走一边抹眼泪,想要去西边的集市上,将那支娘子从不舍得买的簪子买下来,带回去送给她。

    有的人在哭,有的人在笑。

    有人紧抱着怀里的大米在地上跪下来,感谢上苍。

    便有旁边同样止不住的眼泪的人出声道。

    “苍天不长眼,干嘛感谢这贼老天,老天可叫你吃饱饭穿得暖了?要谢,我们当谢皇后娘娘。”

    这一声,点醒了周围不少人。

    跪在地上那人心头一震,恍悟,膝盖在地上转了个圈,换了个方向,深深叩拜下去。

    “谢皇后娘娘厚恩。”

    他这一下,像是什么信号,激发了所有人。

    正在发放月钱的公司门口,欢喜与眼泪的海洋里,众人随那人所面向的皇城方向,有的叩拜下去,有的深作长揖,向他们带来光明的那位,流泪道谢。

    一声一声汇成诚挚的话语,随风飘向远方。

    “谢皇后娘娘厚恩!”

    海城县令知道今天皇后娘娘的公司要发月钱了,正站在不远处的高楼上偷偷看。

    因为听说陛下和娘娘,最喜这般悄悄躲在暗处看别人的反应,嘿,他也有样学样。

    今日一试,果然不错。

    站在楼上亲眼看着百姓们拿到工钱,或喜极而泣或欢声笑语,有了奔头和希望的模样,他真心中感慨万千,几欲落泪。

    海城县令转头,冲身后的属下吩咐,严格把控城内安危,绝不允许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有一例抢掠之事发生,违者严惩。

    再回眸向前方看去,海城县令不由得怔愣,只见楼下不知何时起,已经是一片朝拜的海洋。

    乌压压万千百姓,同朝皇宫方向,向宫中的那位娘娘,诚挚道谢。

    一下子,海城县令终于忍不住眼中的泪了。

    他抬起手,弯下腰,亦向皇宫方向,身作长揖,深深感念。

    “谢皇后娘娘厚恩。”

    在这一个半月里,海城的洗涤剂公司走上正轨,并带来喜人的成绩,较之稍早一点开起来的羊城羊绒制作公司,更是在蓬勃发展。

    因此今时今日之羊城,已经是焕然一新。

    游方是位游商,自小生在羊城,但长大后随师傅一起行走各地做生意,一走就是几个月,不常回家。

    此次再回到羊城,是因为他听闻不久前羊城遭鬼夏突袭,所以急着赶回来,想要将母亲接到江南富庶地去居住。

    之前母亲怎么也不愿离开家乡,这次却是真由不得她了,况且羊城这小地方,有什么好待的呢。

    在进入羊城之前,游方一直是这样想的。

    直到他牵着马,走过羊城的那道城门,抬头向前方望去,那瞬间,游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他这是回到羊城了没错吧,这里不是天京城吧?

    顺着他震惊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眼前阳光之下,入目的是极其干净整洁漂亮的街道,半点没有羊城之前脏差混乱,甚至满地都是羊屎蛋子的模样。

    街道上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线,车马就按照这些线,奇奇怪怪的错开行驶,而行人从旁。

    旁边有人见他一副不太懂的怔愣模样,好心笑着解释。

    “小伙子第一次来吧,这个呀,是皇后娘娘吩咐下来给咱画的哩,叫什么交通线,左边往一个方向走,右边往一个方向走,行人靠边走,就不会撞了哩。”

    “你别怕,跟着上去走就行了。”

    游方傻傻的点着头,在好心人的指导下走到街上去。

    然而一路走去,一路望,他愈发如坠云里,只觉得仿佛在做一场梦一样。

    街道全都被修了,根本看不出来半点战火后的痕迹,甚至房子变得更加整齐漂亮,街道规整,人人脸上喜气洋洋。

    唯独偶尔一些残肢断臂的人蹿过,才能叫人意识到,这确实是一座曾遭鬼夏侵袭的城市。

    但叫人有点意外的是,曾经遭遇战火而至残缺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心中创伤,会藏起来不想见人。

    可羊城的人不是,他们每一个走过来时都是挺着脊梁的,甚至是骄傲的。

    为什么?

    他们胸口别的那个红彤彤的小徽章又是什么?

    等等!那个又是什么!

    牵着马的游方瞪大了眼睛,望着一个从自己身前蹿过的小女孩儿。

    他没看错吧!这小孩儿身上穿的居然是羊绒做成的衣服!

    这羊绒衣服穿着温软舒适,保暖性极强,乃是过冬之利器,且刚刚出现,分量尚稀少,极其珍贵。

    他路过江南时曾见,几大船羊毛衣一经到,就被抢购一空了,听说有的还被炒上高价。

    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贫穷的羊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身上。

    他没有别的意思,但看那小孩子身边父母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能买得起珍惜羊绒衣的模样。

    这个世界太奇怪了,羊城究竟是怎回事。

    如此浑浑噩噩着,游方终于到家了。

    走到家门口,他又是一惊,因为记忆里略微破乱的老房子,现如今已经被修整一新,全看不出从前模样,恍然间他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

    游方今天实在被震惊太多次,以至于现如今已经有些麻木了,闭上微张的嘴,推门而进。

    进门却见,他母亲正坐在一个小盆前,安静的搓洗着什么,在他母亲的胸口,同样别着那枚红彤彤的小徽章。

    游子归时,该是母子泪眼相望的时刻,但游方真是再忍不住了,几步凑到母亲身边蹲下。

    “娘!羊城这是怎么了?这还是羊城么?我都不敢认了,我这是三个月没回来,还是三年没回来?”

    “娘你这胸口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咱家房子是怎么回事,谁修的?”

    “我刚刚回来时候,看见谁家小孩身上居然穿着羊绒衫,天呐,那东西在江南现在抢都抢不到。”

    游方自打听见羊城遇袭的事情,就立马启程往回赶,因此消息闭塞,什么都不知道,也就前不久路过江南时见到羊毛衫开了开眼。

    游方的母亲刚抬头见到儿子,就见儿子猛窜过来,被惊了一下,而后便听见游方这一箩筐问题。

    听着,游方的母亲开始有点忍不住笑了,听到最后,乐的笑出来声。

    她将搓洗羊毛的手擦干净,而后虔诚的摸了下胸口的小徽章。

    “你说这个啊。”

    “这个是因为羊城之战的时候,你老娘我没走,留下来打鬼夏人了,皇后娘娘说我们勇气可嘉,就赐给了我们这样的奖章,这个叫做英雄奖章。”

    “你老娘我啊,现在可是个英雄哩,比你小子厉害多了。”

    “房子是皇后娘娘派志愿者,给你娘我这个英雄特意修的!”

    “至于那羊毛衫啊,就是咱羊城产的东西,有两家省下来羊毛线,给自家小孩做一套,可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我说你小子真是个土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可别出去给老娘丢人现眼。”

    经过娘亲这一番解释,游方反而愈发怔愣了。

    羊城,不一样了,彻彻底底的不一样了。

    游方的娘亲见他傻愣愣模样,摇摇头。

    “你小子这次又是来劝我走的吧,我可不走,羊城现在变得这么好,我可不会走。”

    游方没有立刻回话,而是转过头看向窗外,又好像正透过那扇窗户,在看生机勃勃的羊城。

    过了许久,他才轻声道。

    “不。”

    “不走了,娘,我要留下来,留在羊城。”

    在一位游商看到家乡的变化,决定留下来时。

    身在皇宫的辛瑶,也收到了两份意想不到的礼物。

    东西是谢銮音拿来给她的,仔仔细细用羊皮纸包着,保存的甚好。

    辛瑶问这是什么,谢銮音非是不说,叫她自己打开来看。

    “什么嘛,神神秘秘的,”辛瑶轻哼了一声,但还是和老婆一起做在桌前,将那两份礼物打开了。

    随着辛瑶指尖轻动,这两份神秘的礼物最终在阳光下揭开面纱。

    居然是两本好厚好厚,装订成册的书。

    辛瑶眨了眨眼,伸出手,有些好奇的将其中一本书页翻开了。

    而后她低头望下去,只看了一眼便当场愣住,下一秒眼眸止不住的湿润了。

    她控制不住的伸出手,将那书页一点一点翻开,却见,阳光之下,那两本书的封面上分别写着羊城、海城字样。

    书中内页有字,那是一个个人的名字,但更多人是不会写字的,所以只能按手印。

    于是一个个通红的指印,夹杂着墨色的名字,汇合成两本名为羊城和海城的书。

    辛瑶只看一眼就明白了,这是羊城和海城百姓,一笔一笔亲手写下的名字,一个一个人亲自按下的手印。

    这哪里是两本书,这是沉重到让她拿不起的民生。

    “这是给我的?”辛瑶红着眼,抬头去看旁边的谢銮音。

    谢銮音笑着点点头:“是,羊城县令和海城县令说,他们不会说话,又怕想说的太多吵人,于是就想了这个办法。”

    “叫每个想向你说点什么的人,过来签个名字按个手印。”

    “因此千言万语,诸般感谢,全在此书中,当你看见这书,便能一眼望见他们的感谢感恩。”

    天呐。

    天呐!

    可我何德何能呢?

    辛瑶望着那书,伸出指尖轻轻去触碰:“这样的感谢实在是太沉重了,我配不上的。”

    谢銮音想说,你是配得上的,却又见阳光之下的辛瑶眸光微闪,独自喃喃。

    像是在说给她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所以我须得努力,努力,再努力一些,拼尽全力的,去配得上这份感谢。”

    我辛瑶不过是这世间沧海一粟,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罢了。

    不敢言我做过的事皆对,皆有意义。

    不敢言叫天下处处皆光明。

    但我行过之路,凡见黑暗不平必斩之,能做之事必拼尽全力。

    我敢叫天下光明自今日始。

    自我辛瑶而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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