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高山上的雪与地下深处的岩浆,是天空中的鸟儿和地上的毒蛇,是晴◎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天元按住了五条耀和禅院辉的肩膀,内心有些遗憾。
“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她长臂一伸,一手捂住一个人的嘴,歉意的笑笑,“之后那些孩子的安置也麻烦你们了。”
五条耀和禅院辉很强,奈何他们对天元实在不设防,加上天元在用药量上向来大方,他们直接晕了过去。
一手撑一个的把人轻放在地上,天元起身,背对着羂索和两面宿傩,沉默着,沉默着。
不愧疚是不可能的,他们之间切切实实的存在着可能不深厚但确实有的情谊。
但现在已经不是她愧不愧疚的问题了,而是她还能不能活着的问题。
两面宿傩应该不会杀了她吧?
啊……忽然觉得不该迷晕御三家的男孩们,起码如果他们还醒着的话还可以转移下注意力。
天元的大脑再次转动,第n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好使。
而每当天元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的时候,她的馊主意就会往上冒。
她没有回头,也没再停留,目不斜视地朝废墟那边走。
羂索永远是在最尴尬的时候打破寂静的人,这次也不例外。
他几步跟上去,有点恼怒,也有点幸灾乐祸道:“不要以为什么都不说就能逃避你瞒着我们有了新欢的事实哦~三仁大~小~姐~。”
天元一脸莫名的回头:“你们还真认识我啊?”
看着天元三分奇怪,三分矜持,三分茫然,四分惊喜的样子,羂索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天元挠头,哈哈大笑:“不知道为什么,一醒来就被抓到这里了。”
她双手合十,笑眯眯的:“抱歉啊,刚刚试探了一下你们,不过……我的名字原来真的叫百月三仁啊,那我的记忆也没有消失的那么彻底嘛!”
羂索愣住了,两面宿傩愣住了,就连落在地上鬼鬼祟祟想靠近天元的乌鸦都愣住了。
一个猜想浮现在脑海里,紧接而来的就是否定。
天元怎么可能真的失忆!她肯定是装的!
她怎么看都是能做出为了逃避责任就装作失忆事情的人,天元的信誉在羂索和两面宿傩这里已经约等于无了!
他们审视的看向她,眼中充满了伤人的质疑。
天元歪头,期待的看着他们,琥珀色的眼睛清澈明亮。
羂索:……
两面宿傩:……
而事实证明,天元的脑子怎么不好使?她的脑子可太好使了。
羂索和两面宿傩当然没有全信天元的鬼言鬼语,但他们选择将计就计。
羂索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天元。
“天元!你失忆了吗?!”他松开怀抱,按住天元的肩膀,灰紫色的眼中满是担忧和焦急。
“我们说好了未来要拥有一个共同的孩子啊!你难道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
天元很冷静的保持住了迷茫的表情。
羂索痛哭:“你说要给我当一辈子随从的话还算数吗?”
“你就这么忘记了所有,那我们美好的曾经算什么?我为你花的钱算什么,付出的精力又算什么?”
“还记得那年春日祭,你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也约好要并肩看过山川河流,走过风雪之景,可是!”
他握紧拳,哽咽着:“现在记得那些东西的人只有我了啊。”
他看着天元,双手颤抖的想要捧住她的脸,又像是被刺了一般收回手,闭上眼睛,嗓音颤抖的问:“如果连记忆都没有,我怎么能确定……你还是你呢?”
他的感情丰沛,无论是动作、表情还是语气都毫无差错,甚至连微小的动作都有顾及。
如果不是天元根本没有失忆,她可能真的要怀疑一下自己。
而她现在虽然没有失忆但正在装失忆,此刻她是表达一点怀疑好,还是坚定的相信或者不相信好?
羂索只要在这个时候瞎掰就好了,装失忆的天元就要考虑很多。
天元保持着茫然的表情愣住,不明所以:“虽然不太懂你在说些什么,但,我们的关系是?”
羂索回忆着他们的相处,敛眸,唇角上扬,看上去温柔极了:“我们是高山上的雪与地下深处的岩浆,是天空中的鸟儿和地上的毒蛇,是晴日和阴雨,我们是兄妹的宿敌关系啊。”
说着,他用衣袖抹了抹眼角:“兄长我啊,每天都在担心小天元你离开我后要怎么办呢!”
天元:……
会不会挨两面宿傩的揍先放在一边,她现在是真的挺想揍羂索的。
没等天元接戏,两面宿傩抬手给了两人后脑勺一人一巴掌,眉宇间的戾气还未彻底消散,但还是那么爱笑的露出了他结实的牙齿。
“天元。”他弯眸笑道,“最后一次机会。”
意识到这是最后的通牒,天元一个滑跪抱住了两面宿傩的腰,抬头就要哀嚎:“吾——”
两面宿傩捏住她的下巴,面无表情:“想好了再说话。”说着,松开了手。
刚想糊弄过去的天元悻悻垂头,又悄悄抬眼:“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冲动,不和你们说一下就乱搞,还害你们担心。”
“不仅如此,我竟然还在事情解决后试图逃避装失忆!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天元痛并思痛:“而且,明明你们那么担心我,而我却在看到你们后的第一瞬间就展开了背刺!太可恶了!明明我们才是一伙的啊!”
天元逐渐土下座,越说越觉得自己过分。
难以置信!整件事情讲起来她竟然才是那个罪无可赦的人!
她怎么能这样!简直是辜负了羂索和两面宿傩对她的担忧和信任!
内疚充斥着整个胸腔,天元捂住胸口,眼中的痛苦和愧疚简直能滴出水来。
“这样吧!”她闭上眼睛,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狠心指向羂索,“你打羂索一顿出气吧!兄长替他完美的妹妹受罚,传出去是多好的美谈啊!”
羂索指着自己,呆住了:“啊?我?兄长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只知道几乎每次都和天元有关。
他承认刚刚造谣的时候他是真的爽了,但天元要这么钻空子惩罚他吗?!她甚至不惜承认他是兄长?!
两面宿傩一言难尽的看着天元,是他想多了,他刚刚竟然真的以为天元会认真道歉。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这么想着,他抓住天元的胳膊,看着她手臂上青紫的手印,示意她解释。
天元哈哈哈的挠头,看天看地,嘟嘟囔囔的解释:“我今天本来打算和你们恶作剧来着。”
说着,她捋起袖子,在一块皮肤上扣了扣,捏住翘起来的白膜一撕,青紫色的手印顿时消失不见。
羂索:“……”
两面宿傩:“……”
天元的小工具里为什么还有这种恶作剧产物!
“不过。”天元看向羂索和两面宿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谢谢你们能来找我,宿傩,羂索。”
羂索和两面宿傩对视,一人按住天元的一边肩膀,笑了笑。
羂索满眼期待:“我希望今天晚饭前能喝到你那罐上好茶叶泡出来的茶。”
两面宿傩目光如炬:“晚上把你藏着的鲜牛肉拿出来吧。”
天元瞳孔地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
是夜,微风阵阵,树影摇曳,一般这个时间,三人已经陷入了沉睡。
天元从今日的落脚地,荒废的寺庙里裹着被子钻出来,睡眼惺忪的朝被里梅划做厨房的小屋走去。
期间几十米的距离成功令她彻底苏醒过来,又裹了裹被子。
她从里梅做的冰柜里找到了晚上剩的窝窝头、炖牛肉、煮乌冬面的酱和乌冬面,并从橱柜里找到了牛肉干。
勤劳的天元叼着牛肉干,往锅里倒入凉了的炖牛肉点燃了火。
这时羂索冒了出来。
“吃夜宵呢?”
天元被吓的一激灵,反手就是一拳。
被揍了一拳的羂索叼着牛肉干翻出了米开煮,决定配着炖牛肉吃,难得良心发现的决定帮天元煮乌冬面。
“好肥的两只偷吃老鼠。”
两面宿傩阴森森出现,把两人吓了一跳。
两人反应一致的转身挥拳,被有着四只手的宿傩捏住了拳头。
没打中的两人大失所望,表情上的遗憾非常明显,很难相信他们刚刚不是故意的。
两面宿傩挑眉,意外的仁慈:“让你们打一下?”
天元和羂索的眼睛亮了,摩拳擦掌起来。
结局是两人被体术逐渐练起来,还开了双手双眼外挂的两面宿傩过肩摔了。
被这么一摔,两人是彻底清醒了,看两面宿傩的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没在管旁边的两个家伙,两面宿傩拿起菜刀开始厚切牛肉,打算煎着吃。
里梅无声无息来到厨房,看到了三人热火朝天的样子,安静的下手做了碗味增汤。
荒凉的寺院中,里梅将桌子和食物摆好,又将烛火放在周围,四人围坐着方桌,边吃东西边欣赏着今天不是很好看的月亮。
“虽然今天乱七八糟的,但是我总觉得好开心!”天元快乐的总结了今天的事情,有些遗憾的天马行空。
“如果现在能看到萤火虫就好了。”
羂索理解她此刻想看到美丽事物的心情,因为那样今天就更完美了,但是。
“你的话题跳跃的太快了,天元,而且现在根本不是萤火虫的季节。”
“等季节到了可以去找找看。”两面宿傩出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天元欢呼:“好耶!”
羂索沉默,欲言又止。
两面宿傩抬眸,示意他有话快说。
羂索吐槽:“宿傩你也太顺着天元了吧,这样她会更嚣张的。”
天元炸毛:“羂索!我有在听!”
两面宿傩漫不经心的喝了口果汁,淡淡道:“因为我没见过萤火虫。”
羂索沉默了。
啊,根本不存在的良心在痛哎,还好是错觉。
【作者有话说】
横扫emo!做回自己!
第32章 如果,我说爱你
◎诅咒的红线,去看医师吧,虽然受/虐/癖可能不是病◎
天元有很多咒具,包括身上的还有乌鸦肚子里的。
毫不夸张的说,她现在搞不好能打死两面宿傩的战力里有五成都是咒具堆砌出来的。
不过天元的存货里并非只有那些实用性的咒具,其中占比相当可观的一部分是整蛊类和好像有用又好像没用的东西。
在此点名她那把被取名为大蛇的短刀,羂索永远不会忘记它。
但如果说这些咒具都是天元锻造出来的,就算是偏心如两面宿傩也做不到承认,只有乌鸦会神气的大声嘶叫表示自己的主人天下第一。
不过这不妨碍羂索对神奇有用的咒具产生好奇,并在每次到城镇里时的分开行动的时间里寻找野生咒具。
非常幸运的是,这次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
鲜红的细绳被羂索摆在桌子中央的白布上,若有若无的咒力从绳子里散发出来,就像是一朵桂花的香气,因为只有一朵,不太明显,又因为是桂花,香气弥散着,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总之,毫无疑问,这就是一个咒具,只是野生咒具没有说明书,就算是对咒具有所涉猎的天元也看不出这有什么用。
她和两面宿傩看着那根红线,很给面子的没有发出嘲讽的声音,房间里充满了寂静。
不幸的是,打破尴尬的专业户羂索是展示的那个,他打定主意要从天元和两面宿傩嘴里听到一些打破沉默的蠢话,没有率先开口。
天元看着红绳许久,忽然发出了羡慕的声音:“如果是六眼的话,肯定能看出来这个咒具的作用吧。”
言下之意,没有六眼就别乱捡东西回来。
羂索笑笑,表示遗憾:“白长了一头白发,眼睛为什么不是蓝色的呢?三仁大小姐?”
他开始阴阳怪气。
天元丝毫不慌,开启了她语言的艺术加工:“宿傩,羂索说你白长了两双蓝色的眼睛哦。”
两面宿傩看了一眼天元,想到天元已经被说过了,转而看向羂索:“白有这么好的脑子,怎么就没有六眼。”
羂索:……
他刚刚是不是被吐槽了两次,一次隐晦的,一次直接的。
羂索叹气,彻底麻木,心中还是抱有一丝期望的看向天元:“说起来,上次你能进入我和两面宿傩的幻境用的不就是一根白色的线吗?作为我们三个里唯一非常了解咒具的。”
“你肯定有办法的吧——天元大人!”末了,他期期艾艾的补充了一个对天元的称呼。
天元有一个对男孩们非常好用的称呼,虽然前段时间遭遇了第一次滑铁卢,但仍然无法掩饰男孩们对那个称呼的喜爱。
因为太好用,她用那个称呼逃避什么或者施展坏点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堪称万能,甚至连唯一一次的失败还是看着像是失败了,本质上还是成功了的。
事实证明,一个讨对方喜欢的称呼有多么重要。
羂索一直在思考怎么复制天元的道路,想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可以平替的称呼很多,但他用估计不好使。
但对两面宿傩不好使,不代表对天元也不好使,只不过针对天元需要换一种。
他信心十足的说出他为天元选择的称呼,等待验收成果,看到的是天元有些愣住的表情和旁边两面宿傩的匪夷所思。
羂索:……
他忽然就忐忑起来,说起来天元有的时候都是自称天元大人的,难不成他还是含蓄了?
仔细想想,他第一次遇到天元那天,为了躲避追杀就有叫过对方天元大人以求她降下结界,结果失败了。
羂索内心沉痛起来,果然他该直接跪下吗?
但事实证明,没人会讨厌好听的称呼,更别说羂索几乎完全是在称呼天元为老大。
天元只是愣住一瞬就低头抬手捂住了脸,嘴角是压也压不下的笑容。
她当然记得羂索曾经叫过她一次天元大人,但当时是什么情况?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当时他们是什么关系?现在又是什么关系?
现在能让羂索真心实意的叫出这个称呼,简直不要太爽,她捂着脸开心了好一会才矜持的清了清嗓子。
“那根白线咒具我拿到的时候就有说明书,绝大部分的咒具能够通过外形判断出来,亲自用一下是最好的判断办法,但是。”
天元指着桌子上可疑的红线,面露遗憾:“你知道这个东西怎么用吗?知道了用法你敢用吗?据我所知,这种形状冷僻的小东西一般作用都是诅咒,当然也有辅助的,比如我那根白色的线。”
“但是你要知道——”她拖着音,显然已经从刚刚被羂索叫大人的事情上缓过来了,“我的咒具里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找人专门定制的。”
贫穷的贵公子看着自己在犄角旮旯淘回来的咒具,沉默了。
旁边看戏的两面宿傩幸灾乐祸的大笑出声,嘲笑的意味相当浓厚。
幸运的是三人最后没有因为这个吵起来,天元和两面宿傩倒是因为未来的食物做法而争执了起来。
起因是天元想把剩下的牛肉都做成牛肉干,但两面宿傩倾向于炖着或烤了吃。
“别太过分了!宿傩!”哪怕对手是大厨,天元也寸步不让,誓死捍卫自己的小零食占比。
“不要一副你自己不会吃的样子!煎牛肉和炖牛肉什么的偶尔吃几顿就好了,牛肉干绝对不能少!”
两面宿傩反驳:“只有热气腾腾的温度才能激发出食物的美味,炖牛肉、烤牛肉或者煎牛肉做出来你不是也会吃吗?牛肉干只是零食而已!”
旁边还在苦恼于红线有什么用的羂索:……你们啰嗦了。
他制止两人莫名其妙的争吵,露出了他平静的奸诈笑容。
“这么吵也不是办法,不如这样吧,你们谁先找到这根红线咒具的用法就听谁的。”
两人转头看向他,有种被当成傻子的微妙感,但因为这么干的是羂索,他们不但不生气还有点想笑。
羂索现在算计人都不掩饰一下了吗?
羂索的微笑不变,眼神却沧桑了些许,算计天元和两面宿傩要用的弯弯绕真的很麻烦,不仅如此,还容易翻船,既然如此不如直钩下水得了,主打一个愿者上钩。
两面宿傩上钩没上钩不知道,但天元是上钩了。
“说起红线,就会想到那个吧!”天元拨弄着桌子上的红线,参与研究,“月老的红线。”
羂索:“……那是什么。”
天元咋舌,投去怀疑的眼神:“……说真的为什么你会不知道月老?他是掌管姻缘的神。”
羂索了然:“你是说手指上的红线吗?”
“那么。”他看向天元,一手拿红线,一手伸出小拇指,笑眯眯的问,“要试试吗?”
天元秒拒:“不要,我不想跟你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牵上红线。”
天元稍微想象了一下,发现想象不出来,更可怕了!
羂索遗憾的转移视线,看向宿傩,循循善诱:“天元参与了哦,如果你不参加的话,天元和我都会默认你弃权哦,虽然你还有里梅的一票,但天元的乌鸦怎么说也可以算作半票吧?”
他苦口婆心道:“不过现在我们还没开始投票,争取一下都不争取直接弃权真的好吗?”
两面宿傩:……
最后,羂索和两面宿傩在天元的帮助下绑上了红线。
然后……无事发生。
天元按住两人的手,一脸感动:“现在我宣布,你们成功结为夫——”
两面宿傩啪一下弹了天元一个脑瓜崩。
没在意天元造谣的羂索不无遗憾的摇头:“猜测错误吗……”
天元揉了揉被弹的额头,看着两人不满的样子,小指勾住绑住两人红线的中间部分,在手指上绕了一圈。
“好了好了,羂索的研究慢慢来,对你来说,越难的题越有趣吧,宿傩也别一副无趣的样子,尝试的过程还是很有趣的。”
羂索点点头,非常赞同:“说的也是。”
两面宿傩空出的手抱臂,咋舌:“完全不有趣。”
“不过。”羂索看向天元,指指点点,“不能和我一个人绑红线,就可以和我和宿傩两个人绑红线了吗?你这个花心的家伙!”
两面宿傩也看向天元,饶有兴致的看她怎么回答。
天元叹气微笑,脸上带着一种庆幸的幸福感:“因为,我爱你们啊。”
羂索无慈悲,因为天元又在瞎扯了,不过好听,爱听。
两面宿傩低笑着,败给她了。
然后他们就看见绑着的红绳消失不见,三人的小拇指上转而出现了红色的圈圈,与此同时,红绳的作用也莫名的福至心灵。
【被红线绑着的人会喜欢上同样被绑着,并率先说爱你的那个人,但率先说爱你的人会讨厌被红线绑着的其他人。】
三人:“……”
绑上红绳的两人看向天元,一时间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
说爱你的天元默默回望宿傩和羂索,在两人的注视下,抬手搓搓下巴,提出了个建议:“要不,我们分开一段时间?”
她其实想说红绳的用法应该算是她探索出来的,剩下的牛肉全部做成肉干,但想想果然还是太欠揍了,所以换了个不怎么欠揍的。
羂索假笑:“现在就已经开始讨厌我们了吗?”
两面宿傩捏住天元的小拇指,阴恻恻的笑了:“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把小拇指砍了试试?”
天元刷一下抽回手,仔细感受了下,实话实说:“我现在没觉得你们很讨厌。”
羂索打量着天元的表情,试探道:“如果我说爱你——”
天元眼神怜悯,表情真挚:“去看医师吧,虽然受/虐/癖可能不是病。”
羂索觉得自己有点难受了,因为他的确怀疑自己有受虐癖。
都这样了,他怎么还能觉得天元她人其实挺好的?
两面宿傩沉思了一会,验证方法极为粗暴,抬手,从上到下非常全面的捋了一把天元的白发,然后点点头。
“是实话。”
天元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羂索的就算了,两面宿傩你到底是怎么判断的啊?
【作者有话说】
文内的红线是为了增加互动和冲击力,不是真的爱情红线。
本文无cp,三人都是友情,再往上是家人,可以磕,只要不骂我。
非常欢迎捉虫,看不懂我会改,平行世界快到了(看大纲是这样),评论我都有鬼鬼祟祟的看,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
第33章 如果,我说爱你
◎我会用我一只手臂的骨头为你做出饰品。◎
两面宿傩并不担心咒具的作用,因为如果情况不对他会把天元那根小指切了。
不过现在天元表现的没什么问题,他不会真那么干。
羂索有点担心天元,因为他发现一向偏心的两面宿傩是认真的,他是真有切了天元小指的打算。
他知道这会是万不得已后的选择,但就这么说出来真的好吗?
天元则明白了一件事,人,不要口嗨,爱不在心口就别开,还有两面宿傩会切她手指的话是认真的。
为了防止队伍破碎,羂索小心的为天元说话,那叫一个体贴入微:“咒具而已,这东西和咒灵诅咒的效果大差不差,想办法解决就好了,剁天元手指就太过分了吧?”
两面宿傩冷笑:“都剁。”
羂索倒吸一口气,什么?!剁一根还不够,他还想把天元的所有手指都剁了?这也太狠毒了!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藏起了自己的手:“……都剁是指…你的、我的和她的?”
两面宿傩一脸理所当然。
绑上红线的又不止有天元,要是切断一个人的手指咒具就能失效,他会切自己的。
一根手指对他而言并没有对天元和羂索而言那么重要,更何况他确信自己迟早会掌握反转术式。
羂索忽然就觉得把天元的指头都剁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天元没有想太多,竖起了拇指,自信的仿佛是这方面的专家:“别太担心,交给我绝对没问题的!”
男孩们看着天元自信的笑容,逐渐放心。
既然天元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没问题。
//
是夜,狂风摇晃着大树的枝丫,空气中的水气逐渐增多,栖息在树上捉弄羽毛的乌鸦扑扇翅膀,头颅灵活的扭动抬头,眨了眨红色的眼睛。
雨水的细丝落下,先是断断续续,很快又连贯起来,像是老旧到闪烁的电视机被猛地一拍,恢复正常。
大雨倾盆而下,潮意的寒冷和冬季有着不一样的感觉,雨水和屋顶撞击,噼里啪啦的发出使人困乏的声音,催人入眠。
乌鸦嘎叫着,飞到屋檐下挂着的鸟架上,抖了抖翅膀,换了个能看到天元所呆房间的位置,站着不动了。
因为红线的事情还没解决,天元没有回到卧室,决定今晚熬夜。
咒具能产生的作用五花八门,但常用的那些力量都非常单一。
比如她那把长刀和手上的袖箭,这些都是在武器本身的基础上增加咒力的爆发,使用的时候更轻便,更锋利,或者速度更快等等。
稍微特殊的一点,像她身上穿着的具有防御术式的内衬,她那把锻造稍微有点失败的短刀大蛇,还有那根可以进入幻境的白线,又或者是她放在乌鸦肚子里的其它咒具。
天元手上有很多存货,作用还五花八门,但被赋予术式的武器其实并不常见。
而红线的作用范围显然已经抵达了术式,或者说是诅咒的范围。
红色的环形痕迹在小指上极为扎眼,消失的红线像是被磨砂质的透明薄膜盖住的炸弹。
你知道它在那,你看得到它,你清楚它迟早会爆发。
而在事情没变得糟糕之前,你需要找到解决的办法。
烛火燃烧着照亮书的字迹,一摞摞的书籍被摆放在天元身边。
天元从平安京临走之前收集的咒术书籍里不乏有关咒具的,她翻看着这些书,回忆着红线还未发生作用时的样子,陷入沉思。
当时她之所以放任男孩们的选择,甚至亲手帮他们绑上红线的根本原因,是那根红线所散发出的咒力实在是太弱了。
虽然在制造咒具上只是个半吊子,但根据她对咒具基础的了解,咒具这个载体内的咒力含量和诅咒产生的威力是有关联的。
那根红线的咒力含量根本做不到它显示出的那种地步。
那么事情就剩下两种可能。
其一,这根红线是不知道哪个咒具师的练手之作,还是失败了的那种。
其二,那东西就是彻头彻尾的恶作剧产物,能产生的作用就是让人小指上出现一个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的红圈,并传达给人脑那段挑拨离间的话。
天元倾向是后者,但她不打算和男孩们说。
——这可是天赐的恶作剧机会啊!
隔壁房间。
榻榻米上,三个人的被褥铺设整齐,软乎乎的睡觉氛围充斥着整个房间,以往,他们这个时候已经钻进被窝看书,又或者是边看边聊天。
但今天天元不在。
不是说天元不在男孩们就不聊天了,只是气氛没有天元在的时候好。
而且红线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横在两人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隐隐刺痛着,令人烦躁。
他们接受总有一天会背道而驰的【必然】,但不接受这种不仅突如其来,还莫名其妙的讨厌。
“宿傩,把寻找解决办法这种事单独交给天元,是不是不太安全?”羂索托腮,趁此次机会给两面宿傩上眼药。
“你看啊,如果那个咒具发挥作用,讨厌着我们的天元真的会告诉我们解决办法吗?”
两面宿傩一侧大些的眼珠转动看向羂索示意他在听,另外两只眼睛仍旧看着手中的书。
哪怕是自诩已经习惯了两面宿傩双标的羂索,看到他这种一心二用的样子时还是狠狠在心里吐槽了一下。
但他面上不变,依旧是那副为他人着想的样子:“为了天元,为了我们自己,我们现在怎么能干坐着什么都不做呢?我们应该去隔壁帮助天元寻找解决办法。”
两面宿傩“哈”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点评:“你确定不是过去烦她?”
“宿傩!”羂索尖叫起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这么想天元?”
他露出了很夸张的戏剧表情:“我们一直相处的很好,我也曾说过很多次‘我们的友谊即将接受考验’,但这一次的考验是最糟糕的。”
“如果天元因为咒具而讨厌我们,我们就必须阻止她,她肯定不想伤害到我们。”
说着他的神色认真起来:“共同行动,探索真相,解决麻烦,所有的并肩作战都对我们意义重大。”
“在许久许久后的未来里,我们或许会成为敌人,甚至结下死仇,但每当我们回忆到此刻,我们仍然会由衷的笑起来。”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抬头,四只眼睛认真的看着羂索:“我应该没拦着你去烦她?”你为什么要烦我?
羂索面无表情的挂出直钩:“天元为什么要在隔壁房间看书,这里不能看吗?”
两面宿傩沉默,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天元的选择毕竟是自由的。
羂索再接再厉:“你难道不觉得这种异常像是她讨厌我们的前兆吗?说不定我们一会去问她事情有没有头绪,她会很敷衍的回答我们没有,或者说她已经解决了,让我们不要担心。”
“但其实是红线发挥了作用,讨厌我们的她不想再恢复原来的样子。”
两面宿傩:……
他拿着书起身走去隔壁,羂索嘴角扬起得逞的笑容,慢悠悠跟上。
察觉到房门的动静,天元赶紧把手上的话本往书山书海里随意一塞,抽了本咒具书假装自己在认真看。
两面宿傩敲门,在天元说“请进”后拉开了樟子门走进屋子。
“查的怎么样?”
天元有点犹豫,她的良心在质问她这么恶搞会不会太过分了。
想想和六眼和十影法一起的那次吧,她那个时候竟然想也没想的就反水背刺了。
虽然他们打招呼的方式是给她一个滑铲和对她露出可怕的笑容,但在发现她身边跟着其他人前,宿傩和羂索都很关心她啊!乌鸦都告诉她了!
想到这里,天元彻底动容了,很难得的实话实说:“我刚才重新看了一遍咒具基础,确认了下信息,那根红线上的咒力储量根本不足以对我们造成它所显示出的诅咒,那是个恶作剧咒具。”
两面宿傩和羂索对视,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他们刚刚的对话。
天元会说她已经解决了,让他们不要担心,但实际上是因为红线咒具已经发挥了作用。
当然,他们不能因为这个回答就否定天元,但羂索一低头就看到了天元手下面正压着的咒具书。
虽然他不懂咒具书,但他确定那密密麻麻的陌生词组不会是咒具基础书。
显然,两面宿傩也发现了,他们注视着天元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样子,心下一惊。
天元的演技原来已经到了连他们也看不穿的地步了吗?那岂不是他们之前的测试根本就毫无用处?!
天元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迟疑:“你们两个怎么了?”她怎么感觉心里毛毛的。
羂索试探性挨着天元坐下,撑着脑袋,笑眯眯的说:“天元,讲讲我们第一次遇到的事情吧?”
天元沉默,不知道男孩们有没有注意到,但她其实一直有在刻意略过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事情。
因为她当时直接把他们放倒了,还一人砸了一石头保险。
尤其是两面宿傩,她生怕对方回忆起她往汤里下药的愤怒。
所以她想办法答非所问,怜爱道:“是这样的,当时其他小狗都被人买走了,只剩你一个待在笼子里,我于心不忍,所以带回了你这么一个祸害。”
羂索:……完了,天元已经讨厌到不把我当人了!
两面宿傩不想接受这个,但还是换了个方法测试:“你明天想吃什么?”
天元立马警惕起来,不是吧?两面宿傩主动问她想吃什么?绝对有诈!
谨慎的天元善解人意的摇头:“我吃什么都行。”
男孩们对视,神色沉重。
完了,天元真被影响了!
两面宿傩几步走到天元对面盘腿坐下。抓住她的手,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对视。
“我会用我一只手臂的骨头为你做出饰品。”
他的话语轻缓,带着轻松的感觉,握着天元手的力道却很大,蓝色的眼中酝酿着什么,不自觉的散发着一种恐怖的气势。
然而他仍轻缓的问:“你愿意舍弃你的小指吗?”
天元:……
她悄悄蓄力准备弹射起身,肩膀却被身旁的羂索轻柔但有力的按住了。
“哈哈,我可做不到宿傩那么大方。”
羂索揶揄着两面宿傩,垂头和天元挨近:“但我会切断一根手指和你的那根陪葬,手指还是切了吧?”
察觉到手下天元霎时紧绷的身体,羂索轻笑一声,揉捏着她的肩膀为她放松,灰紫色眼中的情绪越来越淡。
他之前总是想不通,天元为什么总会惹上大麻烦,他和两面宿傩是,五条和禅院也是。
之前他将一切归咎于天元太幸运,她会得到最好的一点也不令人意外,而他就是她最好的同伴。
但她怎么能这么幸运。
羂索按摩的手逐渐用力,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
——幸运到连命运都在拯救她一样,拉扯着让她远离不幸的他。
第34章 如果,我说爱你
◎就像他们说的一样,我们姑且是挚友◎
天元一直有自己的小伙伴不是好人的自觉,就像人知道自己带上了手套一样。
但她第一次见到两个人的精神状态如此混乱——坏人坏的不彻底,好人好的太抽象。
什么拿手臂的骨头做饰品,用手指当陪葬的,这么好心怎么不放过她的手指?然后相信她说的话?她可是难得因为愧疚和道德感说实话啊!
被两面宿傩用力握着手,同时还被羂索用力按住肩膀的天元觉得自己有些胃疼:难评。
“我不知道你们脑子里在想什么。”她用没被抓的那只手薅住身后羂索的头发,反握住两面宿傩的手狠狠用力,语气沉痛。
“但我的手指、我的任何身体部位,都不是拿来置换什么的。”
她和两面宿傩对视,不容置疑道:“你们的手臂、手指,身体的任何部位,也都不是能拿来置换的,我希望你们能知道——”
她语气沉重,认真道:“你们就像我的双耳一样重要。”
轰隆的雷声一闪而过,一瞬间照亮了屋内,哗啦的雨声变大,三人间的气氛好似因为天元的话缓和了一些,又好似没有。
羂索的双手仍按在她的双肩上,微笑着问:“说双耳而不是双手,是因为虽然很艰难,但你能接受失去听力吗?”
两面宿傩紧接着冷笑一声,蓝色的眼中是和羂索话中没什么不同的质疑。
天元沉默,额头留下冷汗。
怎会如此!他们不应该大受感动然后恢复正常吗?!
眼见男孩们没有相信,天元决定用事实来说话。
“我有咒具基础的书籍,你们看过之后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两人松开手,一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但他们诚实的坐到了桌边,等天元给他们找书。
天元:……
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岌岌可危到了这种地步吗?是谁!是谁把他们之间的信任变成了这样?!
所幸在男孩们理解咒具运转的基础后,都像是吃了灵丹妙药一般正常了起来。
“所以,你刚刚其实是难得的实话实说啊。”羂索由衷感叹,忍不住发笑。
实在是天元难得的真话却被误会的结果太戏剧性了。
“不要用这种话来加深你对我的伤害。”天元抱臂,审视着两人,“你们刚刚听着就像是变态。”
“别这么说,吾爱。”羂索深情地望着天元,“如果是你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诅咒而被我们讨厌,难道不会想办法结束这一切吗?”
天元咋舌:“我会倾向于这是命运给予我的机会,它在努力告诉我要远离你们两个人渣。”
羂索原本还真心实意的笑容立马变得假了一些,但又很快恢复过来。
他知道天元就是这样,她多数的话里十分有九分都是假的。
她会说爱,但她的爱只有她表现出来的十分之一,她会说恨,但她说的恨同样也只有表现出来的十分之一。
就像现在,她会说远离,但他自己要知道,天元不会。
还没等羂索安慰好自己,天元开口了:“但我会想办法的。”
“就像你们也会为此努力一样。”
羂索一愣,笑了起来。
天元的实话含量在今天有点超标了。
两面宿傩看着两人一副和谐的样子,很不爽的一人踹了一脚。
“你们下次敢无视我就自己做饭吃去吧。”
全程都在对两个男孩说话的天元无辜被踹,一脸茫然。
她不是在和两个人沟通吗?
但是两面宿傩这次并不愿意和她讲道理。
他知道任何事都很难说是公平的,就像天元了解他和羂索,而他们对她除了她本身之外几乎一无所知。
天元的曾经对拥有着现在的两面宿傩而言并不重要,他只要知道天元是天元就可以了。
两面宿傩之前那么想,现在也是,但他就是焦虑着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渗入了三人之中,想要将天元撕扯出去。
那根红绳就像是一个预告。
——【你们得分开。】
如果不分开,有的是东西会让他们分开,而这次的信任危机只是一个开始。
他并不害怕那种不祥的感觉,但他需要抚平焦虑,想到就要去做。
于是他伸手,说:“天元,过来。”
再次和两面宿傩对上视线,刚刚还无辜的被踹了一脚的天元评估了下他现在的安全性。
同样被踹的羂索诚恳建议:“宿傩,精神状态不好可以去屋顶看月亮。”字字都是在和天元说两面宿傩现在不正常,离远点比较好。
两面宿傩嫌弃的咋舌:“你也过来。”
天元和羂索对视,还没决定要不要过去,就被不耐烦的两面宿傩起身拽了过去。
翌日,清晨。
里梅将做好的早饭端到卧室门前等待,头顶站在架子上的乌鸦飞了下来,落停在他的肩头。
里梅侧头疑惑:“怎么了吗?”
乌鸦叫了几声,拍打翅膀飞落到卧室隔壁的房间门口,用鸟喙啄了啄樟子门。
里梅疑惑起身,拉开樟子门,看到的是靠着墙睡去的两面宿傩,和一左一右枕在他大腿上睡着的天元和羂索。
两面宿傩甚至在用两只手捂着两人的眼睛。
里梅:……
里梅内心尖叫:大不敬!!!
但他偏偏又知道如果两面宿傩不愿意根本不会这么做,尤其是让羂索枕他的大腿。
哪怕动静很小,里梅也惊醒了今天的两面宿傩,先是被顺着门缝钻进房间的阳光刺到了眼睛,忍不住眯了眯,手掌下抚摸手下人的脑袋。
然后再注意到摸的是羂索后用衣服蹭了蹭手,抬手就把他的脑袋扒拉下去了。
羂索被暴躁吵醒,迷蒙的睁开眼睛,看到门口处的阳光,瞬间开始阴暗爬行,捂着眼睛嚎叫。
两面宿傩两手抱起天元,一只手仍然蒙着她的眼睛,打着哈欠走向隔壁卧室,脚上还拖着一个紧抓他腿的羂索。
里梅垂头跟上,仍然看不懂他们三个人的相处方式。
——
今日,晴,日至午时,天元继续被两面宿傩揪着享受膝枕,双眼逐渐失去光芒。
“羂索——”她艰难的朝不远处看书喝茶的羂索伸出手,嘶哑的发出求救,“救救我。”
羂索抬头,最先看到的不是天元很具欺骗性的琥珀色眼睛,而是两面宿傩轻飘飘抛来的警告。
瞬间,他的逆反心理就出现了。
羂索放下茶杯,把手倒扣在矮桌上,正气凛然的朝天元走去,然后倒头躺在了两面宿傩另一边腿上:“没事,天元,我来陪你。”
而两面宿傩也没有拒绝,他的警告是禁止羂索把天元薅走,仅此而已。
这时,里梅走了进来:“宿傩大人,上午的甜点是冰沙,您有什么想吃的味道吗?”
天元弹射起身,又被两面宿傩按下去了,但她仍旧很快乐的点餐:“冰沙记得切细点,味道的话,果然是加水果要好一点,或者甜甜的红豆。”
羂索侧头沉吟:“要大块的,加抹茶吧,糖可以加少点。”
两面宿傩没有犹豫:“两掺。”
天元和羂索看向两面宿傩。
天元指指点点:“好贪心啊宿傩。”
羂索同样指指点点:“什么都想要。”
最后,当冰沙端出来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两面宿傩的豪华版和两份普通版。
普通版简直就是两面宿傩盘里的边角料。
天元和羂索对视,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的冰沙往宿傩那个盘里一扣,决定一起吃大盘的。
初到春季的温度其实不太适合吃冰沙,但两面宿傩身体的热度让他不需要在意这点,天元和羂索纯属听到了要吃冰沙,蹭着吃几口,剩下的都由两面宿傩处理。
经过半天的探索,天元已经找到了和今日不讲理宿傩的相处方式,只要有一部分身体挨着对方就没关系了。
所以她现在正趴在榻榻米上看书,脚挨着宿傩的小腿。
吃完最后一口冰沙,两面宿傩愉悦得眉头舒展,称赞道:“里梅,你的手艺又增进了。”
里梅谦逊地低头:“多谢大人夸奖。”
“啊……说起来。”天元旁边瘫着休息的羂索忽然抬头,“宿傩你好像经常夸奖里梅体贴入微,对里梅的态度比对我和天元都好。”
天元听到羂索的话,立马掩面而泣:“没有哦!我才没有嫉妒哦!宿傩成为谁的朋友我才不在意!我才没有嫉妒宿傩很少凶里梅!我也没有抱怨宿傩脾气很差的意思,宿傩不信任我肯定是我自己的问题。”
羂索也立马垂泪,西子捧心:“没错,完全不在意,只不过是偶尔夸奖里梅,每次只对我们说‘你们两个想死吗。’独独没说里梅而已,宿傩那么批评我们都是有理由的,都是我们的问题。”
“但我们姑且是挚友吧?”他期期艾艾的看向两面宿傩,“就像天元说的一样,对我们态度好一点怎么样?有里梅的一半就好。”
天元:……?我刚刚有说这话吗?
如果有人拿自己和天元或羂索相比,两面宿傩会冷笑,对别人说:『“你们怎么有胆子跟天元和羂索比的?”』
但面对两人和里梅比的情况,他只会一脸冷漠:“你们怎么有底气和里梅比的?”
两面宿傩不理解:“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奇怪,你们的自知之明是怎么做到忽隐忽现的?”
总是提出各种点餐要求,又经常后悔导致里梅重做的天元:“……我什么都没干哦。”
觊觎里梅反转术式并企图说服对方配合他实验的羂索:“……我也什么都没干哦。”
一直在旁边的里梅眼神逐渐灰暗。
就是因为这样,他有的时候完全不想对他们使用敬称。
两面宿傩叹气,拧了拧眉头:“里梅,不用在意那两个家伙。”
他难得的为两人解释:“他们对你没什么恶意。”
里梅微笑摇头:“没关系,天元大人和羂索大人他们都是宿傩大人很要好的朋友,我很乐意帮他们的忙。”
“啊……姑且。”看着眼巴巴看着他帮他们处理人际关系的两人,两面宿傩忍不住有些头疼,“虽然看上去很不靠谱,思维跳脱,欠揍到让人想直接把他们人道毁灭。”
“但,就像他们说的一样,我们姑且是挚友吧。”
里梅:……
他的表情更灰暗了。
第35章 乌鸦吵闹和耗材
◎咒灵被开膛破肚的尸体摆放在桌子上,紫黑色的血也顺着桌面滴落。◎
这里是郊外的一栋宅邸,他们新的落脚地。
鲜嫩的绿芽从枝条中钻出,阳光垂落在房顶,陈旧的房屋斜出一片阴影,阳光则全然钻进院内,衬得整个屋子都一派和谐。
在熟悉与三人的相处方式后,里梅经常性的被指指点点。
不是被天元和羂索,当然也不会是被两面宿傩。
而是被那只可恶的乌鸦。
身为咒灵的乌鸦并不需要睡眠,它总是起的最早,天还没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眼睛,然后像是石头一样呆在天元挂在房檐的鸟架上,一直盯着屋子看。
里梅有的时候也想像它那样清闲,或者让它长出一双手来。
因为那只乌鸦并不是一直盯着看的,在他起床做早饭的时候,乌鸦总会在做到天元的早餐时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飞出来,落在他的肩上,落在他的手上,又或者是灶炉旁边,认真盯着他。
就像他会给天元下毒一样。
最烦的是早餐是煎鱼的时候,它总是跃跃欲试的想用它的鸟喙挑刺,每当这个时候,赶走它会是一项大工程,它是一只非常灵敏的乌鸦。
但它为什么不想想,天元到底会不会吃它用鸟喙拔完鱼刺的鱼肉。
好吧她会。
偶然的一次里,里梅没注意到乌鸦把那些鱼肉混进打鱼丸的鱼肉堆里。
当他做好鱼丸汤摆上餐桌的时候,黑色的乌鸦矜持的走到天元的手边,发出了奇怪的咕呜声。
“哇!”天元发出夸赞的惊叫,眼睛睁大,“你帮里梅挑了鱼刺吗?”
不知道她是怎么听懂乌鸦说话的,但天元的手抚摸上乌鸦的头,轻柔的抚摸让乌鸦眯起了眼睛,她从不吝啬于夸赞自己的小鸟。
“很棒很棒。”
羂索看着两人温馨的相处,又看看那碗香气扑鼻的鱼丸汤,有点犹豫:“天元,你确定被咒灵啄过的鱼肉还能吃吗?”
“事实上我不建议你吃。”天元看向羂索,唇角上扬,有些恶劣道,“我曾经吃过乌鸦啄来的小果子,没发生什么问题,但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和它相处了很久,有了抗性,而宿傩肯定能吃,你的话我不确定。”
羂索想到了之前那段饿肚子的生活,觉得自己也没问题。
天元有些遗憾。
她最喜欢的食物是鱼丸、虾丸还有鱼豆腐,羂索虽然看不出来喜不喜欢,但他总会和她抢,她还以为这次可以一个人包揽一份半的份!
里梅当时很想把那锅鱼丸撤下去做锅新的,但两面宿傩已经吃上了,他也只能敛旗息鼓。
而除了早餐,那只乌鸦也总会担心天元衣物的问题,哪怕那些咒具类的衣服都由它的主人自己维护,它也仍然不放心这些普通的。
每当他把天元的衣服洗完拧干,那只乌鸦总会飞过来抓走那件衣服,忙碌的把衣服挂在晾衣绳上,还会不断调整位置,以让那件衣服挂的整齐。
在这件事情上,它做的还算不错。
羂索曾经撞上过乌鸦整理天元衣服褶皱的场景,并且好心的帮忙整理了一下,不过结局是被乌鸦啄了。
“你简直和你的主人一样不讲理!我刚刚明明是在帮忙!”
趁着天元不在,羂索对追着他的乌鸦指指点点,顺便踩了下天元本人。
但乌鸦显然不会听进羂索说的话,更何况他还在说它的主人不讲理。
两面宿傩路过围着院子奔跑的一人一乌鸦,也看到了因为羂索和乌鸦争执而掉落在地上的那件衣服。
红边的白色衣服明显还未干透,湿淋淋的落到了泥地里,相信只要把它从地上捡起来,就能看到衣服下面已经变得脏污的衣摆。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看向还在和乌鸦打闹的羂索,又看向走过来准备捡起衣服的里梅拧了拧眉头,无奈的大喊:“羂索!”
刚抓住乌鸦的羂索回头,看到了黑着脸的两面宿傩还有那件掉在地上的衣服。
龇着个大牙笑的正欢,刚刚还在威胁乌鸦要把它烤了的羂索:……
他撒开抓着乌鸦的手,沉默的走到晾衣绳下捡起了衣服,坐到了里梅洗衣服的位置,把盆里的水倒掉,换上了清澈的新水。
小心翼翼的揉着天元的衣服,他试探性朝两面宿傩看去,谄媚的笑笑:“那个,可以别告诉天元吗?”
回答他的是乌鸦高昂而吵闹的叫声,显然,就算两面宿傩不说,那只乌鸦也会告状。
羂索微笑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该死的。
晴日午时,吃完饭的三人挨着在庭廊下有阳光的地方躺了一会,暖阳照在他们身上,偶尔有微风吹来。
春日的温度正好,令他们有些昏昏欲睡。
最先从舒适温度挣扎出来的是天元,她打着哈欠召唤出角落的乌鸦,准备去处理她的事情。
虽然三人经常性的会挨在一起,但他们不总是这样。
两面宿傩上午有的时候会在院子里锻炼身体,下午则会练习射箭,偶尔还会出城跑的远一些打猎,比如今天。
要说待在一起时间更长一些的,应该是天元和羂索。
他们的研究是重合的,起码有一部分是。
在即将离开据点的时候,里梅曾多次进去帮过忙,所以他知道里面放着些什么。
天元的地盘被很多图纸、金属、铁块、各种工具还有一些不知道有什么用,像是咒具的东西到处摆放着,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罐子。
羂索的地盘更像是小型咒灵聚集地,虽然那些咒灵往往都是尸体,级别也没有高过二级,但咒灵的残肢和粘着血的刀让那里就像是什么屠宰场,但那片区域的某个角落则有一摞书籍还有各种笔记。
而之所以说他们的实验有所重合是因为,他们都用得上咒灵,各种等级的。
“啊……咒灵不够了。”天元瘫在工作室的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双眼无神。
她的工作进程并不着急,咒具做出来后还要等工具慢慢被咒灵的尸体附魔才会变成咒具。
但她不是很想出门找咒灵。
与此同时,羂索很大动静的把手里的刀往实验桌上重重一放,面上倒是很冷静。
咒灵被开膛破肚的尸体摆放在桌子上,紫黑色的血也顺着桌面滴落。
他的实验正到关键时候,需要一些其他的咒灵样本来支撑他刚刚得出的结论。
但他偏偏不是很想出去找咒灵,只得找笔把思路记了下来。
“让乌鸦去找宿傩,让他回来顺路帮我们带几只咒灵吧?”羂索在旁边的水盆里洗干净粘满咒灵鲜血的手,这么撺掇房间另一边的天元。
天元没有立马否定,而是捏着下巴思考了起来。
最后起身去外面找乌鸦了。
在旁边打下手的里梅刷一下站起身:“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了!请不要麻烦宿傩大人!”
天元和羂索看向里梅,愣住了。
他们其实很少和里梅说话,毕竟无论是从里梅的态度还是出于对两面宿傩的尊重,他们都没有什么和他深交的打算。
虽然知道他很尊敬两面宿傩,也隐约知道他其实对他们两个有点不满,但两人并不在意。
就像乌鸦是天元的所有物一样,羂索默认里梅是两面宿傩的所有物,天元则温和一些,她认为里梅是两面宿傩的所属,是他麾下的术师。
而里梅也一向很有分寸,他从不会自作主张的为两面宿傩安排什么,更不会主动插入他们三个人的谈话,有的时候就算没有两面宿傩的安排,也会主动帮他们的忙,就像这次一样。
而显然,传信也算是他们与两面宿傩的一种交流,按理来说里梅不应该发出这种请求。
会不会顺手给他们带回来咒灵是两面宿傩的选择,而不是里梅的。
里梅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哪怕两面宿傩不在,哪怕他不是非常喜欢天元和羂索,他仍旧十分尊敬的低下了头颅。
“非常抱歉天元大人,羂索大人,这是我的自作主张,我希望宿傩大人能好好玩一下午。”
他的声音大了些许,十分坚定,却没有不容置疑的感觉,更多的是认真的恳求:“作为对两位大人的歉意以及回报,有什么问题尽管拜托我,我都会尽力完成的!”
天元越听越不对,心情莫名的扶额抬头:“我怎么忽然就像逼迫宿傩去送死的反派了?只是几只咒灵而已,宿傩很乐意才对。”
“哦!我想起来了!”羂索惊呼一声,紧接着竖起一根手指,灰紫色的眼睛好像在泛光,“天元,你还记得上上次我们让宿傩给我们带咒灵时发生了什么吗?”
“哈?”天元歪头回忆。
——
那是一天中午,天气阴沉,早上刚下了一场雨,乌云在天空酝酿着,好似还有另一场暴雨即将抵达。
两面宿傩没有在意现在的天气,拿着弓箭和一桶箭矢就要出发。
『“呦!宿傩!”』羂索笑眯眯的平移出现,『“制作咒具要用的咒灵不多了,刚好你要出去,能请你给我带回来点吗?”』
『“别把这种无聊的事情扔给我。”』两面宿傩面无表情的看羂索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宿傩!”』天元脚步凌乱,匆匆忙忙的跑到两面宿傩面前,双手合十,睁大她那双蜜糖般的琥珀色眼睛请求,『“我制作咒具要用的咒灵要不够了,能请你给我带回来点吗?”』
两面宿傩盯着,一声不吭。
确认他的沉默是属于默认状态,她放下合十的双手,雀跃的道谢:“麻烦你了!有时间的话我会为宿傩你打造一把超棒的菜刀的!”
两面宿傩嗤笑着用手指戳天元眉心:“你还是算了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天元很想在这个时候结束回忆,但是不能。
当天下午天空就下起了大雨,雷鸣和风的呼啸接连交替,两面宿傩是淋着雨回来的,头发低低哒哒的落着雨水,身上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身体,四只蓝色的眼睛都有些恹恹的。
但哪怕如此,他身后也还拽着好几只还活着的一级咒灵。
它们将会是谁和谁的实验耗材不言而喻。
【作者有话说】
预收:《我有一个大家庭》
小说永远的经典——死亡往往不是结束。
系统任务是成为命运之子的父亲,但萩野秋鸦性别为女。
任务一:绢花
加茂秋鸦有一个聪慧的儿子,她认真培养,细心呵护,拉着孩子的手向前,看着孩子长大,直到有一天——她儿子死了。
秋鸦不能接受,虽然她是来做任务的但她付出了真心啊!系统怎么能这么对她!它也没说命运之子还会死啊?!
系统:不是,你听我解释,他还没死,你把他脑子塞进随便谁的身体里就可以下线了。
系统:呃,也不要太随便,身体主人最好有个好术式。
秋鸦想了想:那就塞我脑子里吧,刚好下线。
系统:???不是?你?
复活的绢花看着自己的身体,大脑陷入宕机。
任务二:宿傩
虎杖秋鸦有一个怀孕的妻子,和还未诞生的双子,一个虎杖宿傩,一个虎杖仁。
然而,生产当天秋鸦只看到了宿傩。
秋鸦:……
现在压力来到她这边,她认真培养,细心呵护,教他情感,教他生存,注视着他的成长。
然后她儿子又死了。
秋鸦震怒:系统你耍我!!
系统:你先冷静,他会变成诅咒复活的!
秋鸦等啊等,发现儿子还没复活,她再次怒骂系统。
系统:不对啊,怎么可能,这不应该。
系统从头分析,恍然大悟:你去他坟头说一句我根本不爱你。
秋鸦将信将疑,就这一句话能让人诈尸?她不信,她决定说的更狠亿点。
秋鸦:从你出生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祸害巴拉巴拉,你根本不是我的孩子巴拉巴拉,你是吃掉我孩子的怪物巴拉巴拉。
还没巴拉完,秋鸦被沙下线了。
任务三:甚尔
禅院秋鸦有一个生下幼子甚尔的亡妻,和一个长子,长子名禅院甚一,幼子名禅院甚尔。
秋鸦受够了!她要反抗!在禅院家呆了一年后,她离开了那和系统开始斗智斗勇。
几年过去,她的作死和颓废终于“打动”了系统。
系统:……行吧,不包括禅院甚尔这次的,你还要接一个任务,任务过后我就给你安排好新身份,和你解绑。
禅院秋鸦开心的回去了,然后她发现大儿子以为是因为小儿子没有咒力她才不回去,对孤立无援的年幼兄弟不管不问。
看着如同狼崽子般质疑她身份,对她充满排斥的幼子,秋鸦和系统都沉默了。
系统:……这个任务目标的创伤已经存在了,弥补只是弥补,总之,你之后的任务目标要加一个。
秋鸦:……行吧。
她前脚和长子说:对不起,我回来了。
后脚拥抱幼子: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安抚两个小兔崽子,给他们灌满现代的自由思想,告诉他们兄弟因为和谐有爱而强大,然后振臂一挥,登基禅院家主之位。
然后她儿子离家出走了
系统看情况觉得可以下线了,秋鸦就安详的死于车祸。
没能赶回来参加葬礼的甚尔:……
第四个任务:夏油/五条
夏油/五条秋鸦有两个妻子和两个儿子。
秋鸦决定举报系统不尊敬婚姻法罪和强迫宿主违反婚姻法罪。
系统:五条家的没领证。
秋鸦:……你、你你你这是劈、劈劈、劈腿!
系统:……你是真有作案工具吗?
秋鸦:……
于是,秋鸦被迫轮转两个家庭,并遇到了包括但不限于其中一个孩子生病,另一个孩子老师要请家长的惨状。
而两个孩子瞒着他上咒术高专之后,迎接她的是两个孩子在同一天,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甚至同一个老师的情况,请家长。
秋鸦沉默一会,猛地拍桌:看我逆天改命!
然后她儿子又死了。
当所有任务都结束以后,秋鸦泪洒当场,是的,我曾经有一个大家庭。
第36章 绢花今天想回家
◎像是死了一样躺在地上的粉毛绢花陷入了天人交战◎
天元眼神锋利,显然她已经意识到了那次糟糕的结果,但她没有表达对淋雨宿傩的愧疚,而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宿傩那个时候还摸湿了我刚被擦干的头发!”
羂索点头,很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的头发擦干,他一下子就又给你弄湿了!”
“不是这件事!”听着两人狗言狗语的里梅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拳头无意识的握紧,微微发着抖。
他们怎么能这样无视宿傩大人的贡献!
听到里梅的否认,羂索再次陷入沉思,很快拳头一锤手心,想到了另一件事。
“天元,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让宿傩帮我们带咒灵时发生的事情吗?”
天元只得再次陷入回忆,但她这次左思右想,偏偏就想不起来有什么问题。
于是她茫然的看向羂索,眼神疑问:上次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咳嗯!”羂索清清嗓子,一脸得意的揭晓答案,“上次我们让宿傩帮忙带咒灵回来,因为那个时候的落脚地远离人群,宿傩一来一回清晨才回来。”
天元恍然:“对哦!还有这件事。”
再次听完两人的狗言狗语,里梅深吸一口气,忍耐:“所以这次就请让我为两位大人去寻找咒灵吧。”
“好啊,应该没关系,我也跟着去好了,羂索你说呢?”
天元觉得这没什么,她本来是打算启程去城镇补给的时候顺便补充一下新鲜的咒灵。
因为她这次做的咒具虽然带有消耗性,但她还有很多储备,这一批晚点完成她倒是无所谓。
但羂索好像有点急。
男孩们之间的友谊有种别扭感,羂索如果认真拜托的话两面宿傩当然会应允。
虽然天元觉得如果真的着急羂索可以自己去找,但是好吧,她乐意做点可以不让男孩们那么别扭的事情。
而对于里梅的想法,她当然理解。
如果羂索和两面宿傩的某种行为导致她大半夜淋着雨回来,乌鸦会毫不畏惧的追着他们啄上好几天。
里梅已经很理智了。
“你并非是何等程度的天才。”羂索微笑着,灰紫色的眼睛微眯,“你做不到像两面宿傩那样的强大,也做不到抓到我想要的咒灵。”
“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是。”他看着里梅,眼中带着似真似假的遗憾,“你不行。”
里梅沉默着和羂索对视,玫红色的眼睛充斥愤怒,握紧的拳头发出了咯吱的声响。
羂索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惊讶的挑眉:“你要和我打架吗?宿傩会怎么想?”
他像是魔鬼一样眼眸弯弯,说是威胁里梅别想对他动手,不如说是在引诱里梅上来打他一拳。
“我和宿傩可是朋友,虽然我们的关系看起来不太好,但对于咒术师而言,想要判断两个人的关系是否深厚往往要靠感觉不是吗?”
天元安详的看着事情的发生,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该怎么把这件事情告诉里梅,两面宿傩如果不想帮忙的话,无论是怎样的请求都是没用的,他完全不用担心两面宿傩被压榨的情况出现。
还有,羂索的挑衅行为非常欠揍,是两面宿傩知道了会揍一顿羂索的程度,就像她的乌鸦被宿傩咬了一口她会和宿傩打起来一样。
“羂索。”最后,天元胃痛的揽过羂索,阴暗的念叨,“你很闲吗?有空这么为难里梅?不行你去给我捉几个咒灵吧。”
一瞬间,羂索只觉汗毛竖起,心里慌慌,他尬笑着看向黑脸的天元,狡辩道:“但我说的也没错嘛,要是让宿傩知道我让里梅去抓一级咒灵,他肯定会嘲讽我没长手,我又不可能让你去陪着里梅。”
天元点点头,当做相信他的话,抬手召唤来乌鸦,抽出之前给羂索用过的那把长刀迅速塞进他的怀里,不给他反悔机会的推着他走向院门。
“那刚好,你去吧。”
“等、等等!”羂索被推着走向门口,先是呆住一瞬,很快有理有据的狡辩,“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宿傩不会介意,让他帮忙带一下有什么关系!刚好让他练一下身手!”
天元点头,赞同极了,但推人的动作是一点也没停,还加快了点:“刚好你要被我赶出家门一段时间,帮忙带一下咒灵有什么关系?还可以锻炼一下身手。”
羂索眉头皱起,完全不理解天元的做法,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像是天元辜负了他的真心一般:“为什么?明明我们才是朋友吧?!”
“是的,我们才是朋友。”天元将完整被她推出家门的羂索摆正,用手心贴贴他的脸庞,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但刚刚先挑衅的人是你。”
捏住羂索还想说什么的嘴,她微笑道:“里梅可能不会向宿傩告状,但你和乌鸦的关系不是很好。”
天元掏出一纸包的牛肉干塞进羂索怀里,非常有爱的说:“它可能会为了看你倒霉而向宿傩告状,而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参与你们的小矛盾。”
“最重要的是。”她给了羂索一个大大的拥抱,在他耳边皮笑肉不笑道,“好像有人和乌鸦在院子里乱跑,导致让我刚洗干净的衣服掉到了地上。”
羂索冷汗狂流的回抱住天元,哈哈干笑:“说这些干什么啊天元,你是我结界术上的老师,你知道我一向很听从你的建议,这么好的天气出门抓几只咒灵,锻炼一下身体再好不过了。”
天元松开怀抱,冷酷的关上了大门。
被关在门外的羂索摸了摸耳朵,心有余悸,他刚刚是真觉得天元会趁着抱他的那一下往他的肚子上捅一刀。
——
他们的落脚地在城外的郊区,距离城镇的距离不是很远。
人类的负面情绪会使咒灵诞生,而如果没有人类,就不会有咒灵的存在。
所以,通常有人类的地方就会有咒灵。
羂索啃着肉干走在去往城镇的路上,思考着里梅和两面宿傩的事情。
他并不信任里梅,不是说里梅不好,也不是说里梅有什么问题,而是里梅的盲目让他有一种担忧。
担忧里梅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用他,或者天元的性命为两面宿傩铺路,当然这只是他这些天观察出来的一些可能,也许他的担忧毫无意义。
新人的加入,哪怕是作为其中一人的崇拜者也会让整个队伍进行一段或长或短的磨合期。
他不知道天元是怎么想的,或许是无所谓,或许是欢迎,她总是能把感情的事情处理的很好。
关于对他们三个人未来的担忧他可以去问天元,但关于对里梅的担忧就大可不必,他是两面宿傩的问题,不是他的。
他只需要考量要怎么和他相处,甚至连这个都不需要。
不那么温和的说,他只需要警惕里梅,确认他的弱点,把这些都放进他的算计名单里,相信总有一天能用得上。
至于刚刚天元为了里梅把他赶出家门?天元当然是站在他这边的,她只是人太好了,而里梅又太可怜。
就在羂索边走边在心里碎碎念的时候,他发现了两面宿傩的残秽。
顺着残秽走去,他看到了一只已经变成尸体的特级咒灵,还有像是死了一样躺在地上的粉毛。
羂索沉默:……那里好像躺了一个眼熟的人。
羂索靠近粉毛,在看清人形后揉了揉眼睛,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那瞬间他想起了真假羂索还有装成天元变成猫的咒灵。
看着草地上明显小了一号的两面宿傩,羂索陷入了天人交战。
//
里梅看着将羂索赶出去后就瘫在庭廊下有阳光地方看书的天元,内心升起巨大的疑惑。
他总是搞不清这个队伍里三人的定位,也时常摸不透他们的性格。
当他觉得两面宿傩是唯我独尊的人时,天元总会让他打破这个印象。
用有些奇怪的话来说,两面宿傩像是爱护花一样爱护天元,但那种爱护又没有凌驾的意味。
就连对羂索也是,羂索很多话都充满多多少少的恶意,针对天元和两面宿傩的计划书都要写到两人眼前了,他们却还是无动于衷。
天元好歹还有和羂索斗智斗勇的动作,而两面宿傩则只是看着。
看着羂索思考他的弱点,看着羂索了解他,然后戏谑的说——『“你这人还真是……难以置信。”』
他不知道那算是夸赞还是嘲讽,但绝不是警告,就好像是纵容了羂索这种做法,并期待他的表现。
这是何等的宽容!
而就像他现在看不懂两面宿傩,他也同样看不懂羂索。
羂索有着一副温文尔雅的长相,气质斐然,教养良好,连吃饭的动作都很优雅,里梅判断他曾经是个贵族。
但与他那副温和表象相反的是他阴险的性格,就像他之前说过的,羂索对天元和两面宿傩的估量和针对他们写出的计划书,就大喇喇的随意摆放在他们的卧室里。
不仅厚度可观,还经常革新换代。
而他身上的恶意也是最浓厚的,两面宿傩是凭自己的心情做事,天元的性格是最正常的,只有羂索,在他不收敛自己的情况下,那种会主动出击的恶意感就扑面而来。
就如同蛰伏在草丛中的毒蛇,隐藏力极强,随时可能从草丛里窜出来咬人一口,而一旦被他咬住,等待猎物的就只有死亡。
但他偏偏又有极为天真……或者说是爽朗真心的一面。
他会和天元还有两面宿傩大笑,会抓住乌鸦威胁,会和两面宿傩聊和歌。
他们会一起喝茶,吃饭,笑闹,他们的快乐真实而又鲜明,那些快乐堆积在一起,竟然没有虚伪的味道。
羂索发自内心的享受这段友谊,他对天元和两面宿傩的重视毫无疑问。
但哪怕这样,他仍然会写针对天元和两面宿傩的计划书,就像是陷入了某个怪圈一样。
而天元,里梅从不认为天元会有什么问题,她太坦然了。
她会表达一些他不太懂,但总之很柔软的感情,或许不是坦荡的表达出自己的开心,自己的担忧,但她总有办法让对方理解她的心情。
那些是隐晦的,不那么难以理解,但也没那么明显,可每当那些事情是由她做出来的时候,就总会觉得她是如此的真诚而坦然。
哪怕你意识到她说出的话总是真真假假,你却仍然能从她那么多话中知道她真正想表达的那些。
而如果她要隐瞒某些事情,她总会成功。
但里梅总是认为,天元不应该只是这样,她应该有最糟糕的一面。
里梅看不懂天元,但他认为自己无需看懂她。
羂索对两面宿傩而言会是麻烦,是威胁,所以他需要去探究,去判断,去保持警惕,但天元不完全是。
【作者有话说】
加更机制在想了,感谢大家支持,爱你们。
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细节小日常(在正文里可能不会提及的)可以评论,我会在作者有话说写小剧场的。
第37章 友谊式混乱家庭
◎家里出钱的是我,提供武器的是我,下结界的也是我,我每天忙上忙下是为◎
羂索在去城镇捕捉咒灵的路上发现了两面宿傩的咒力残秽。
秉承着遇到了就去当挂件的准则,他顺着残秽走去。
前方的路越来越狼藉,土地像是被什么翻了一遍,某些地方的灌木丛已经变得惨不忍睹。
咒灵黑紫色的血液浸湿土壤,稀稀拉拉的这一块那一块,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看到大片的树木横倒在地上,也看到了庞大的,属于某个不知名咒灵的咒力残秽。
这个时候,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路过,他会慌张逃离,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彰显着危险。
但羂索不会,他唇角上扬,更兴奋了,就连前进的步伐都变得轻快。
这么大的动静,两面宿傩肯定逮到了个大的,难不成他能拥有超高质量的试验品了吗?!
羂索抱着这样的期许越走越快,提前在心里夸了一句,该说不说还得是两面宿傩,咒灵都挑等级高的打。
类似人形的咒灵映入眼帘,他的眼睛霎时就亮了。
各等级的咒灵有一种他现在还没搞懂的特性,等级越高的咒灵越像人类。
现在不远处躺尸在地上的那只咒灵,显然等级不低,起码是摸到了特级的门槛。
然而事情总不会那么顺利,乐极生悲,在看清咒灵旁边倒着的红粉毛时,羂索停下欢快的步伐,大脑宕机。
据现场的打斗痕迹来推断,两面宿傩应该是遇上了特级咒灵,他们打了一架,咒灵死了,他们小队最强战力也不幸的被诅咒了。
证据就是面前地上变得比他还小的两面宿傩!
有着一头红粉毛的小孩蜷缩着躺在草丛中,一只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肉中还混杂着咒灵的血液,身上宽大的衣服破破烂烂,毫无刚出门的整洁,沾满着血迹和污渍。
哪怕长着四只手臂和四只眼睛,现在的宿傩也能让任何心存悲悯的人升起恻隐之心。
但羂索心中没有悲悯,他心里顶多只有对两面宿傩的担忧和对那个两面宿傩是不是两面宿傩的怀疑。
他和天元已经遇到过见鬼的二重身了,两面宿傩也遇到并不令人意外。
看着地上的小豆丁宿傩沉默了会,羂索认命的脱下外衣,从身上找到止血的药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感谢天元的督促,他和两面宿傩都养成了随身带点药的好习惯。
外套的布料被撕扯开,在没有水可以清洗伤口的环境下羂索只能先把药撒上,进行简单的包扎,又把一块牛肉干塞进了他嘴里。
“我可不会照顾小孩……”他恍恍惚惚的抱起小豆丁两面宿傩走向回家的路,希望宿傩现在的样子不会吓到天元。
羂索忧心忡忡的赶路,手倒是很稳很小心的抱着小号宿傩。
快到家的时候他低下头,不放心的检查宿傩的状况,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两面宿傩那四只蓝色的眼睛。
羂索很少去认真观察宿傩的外表,四只眼睛四只手,还有他肚子上的那只嘴都只被他纳入战力范围。
天元的眼睛是太招人眼球了,但两面宿傩的不是,所以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两面宿傩有着两双如同天空般的蓝色眼睛。
不是浅蓝色的那种,而是稍微深色的蓝,那种没有一片云朵的蓝。
羂索不得不承认,起码现在,两面宿傩真的很像是端坐在莲台之上的鬼神。
他的眼中带有“神性”,而这种“神性”和天元的不一样,总之绝不是夸奖。
对视的时间很短,羂索虽然对小队最强变成这样有些幸灾乐祸,但嘲笑的事情可以等到回去再说。
两面宿傩手上那道能让人看到骨头的伤口实在是有些触目惊心,更何况伤口上还掺杂着咒灵的血液。
虽然不知道他对咒灵的血液的毒性有没有抗性,但尽快处理掉总是好的。
为了防止小号宿傩因为被他抱着而恼羞成怒,他开口解释:“听好了宿傩,我也不想这么抱着你,但你现在太小了,身上还有伤口,就算是我也做不到让被诅咒的你在地上走着。”
两面宿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羂索,其中一只没有伤口的手抓紧了他的衣服。
“好吧,我就当你同意了。”不指望宿傩主动开口说话,羂索看两面宿傩已经吃完了那块肉干,又塞给了他一块,这才移开视线,开始专注赶路。
长满了大树的树林不是很好认路,崎岖杂乱的土路走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穿过天元降下的结界,羂索看到了落脚地斑驳的大门,他松了一口气,一路上皱起的眉头舒展,快步跑过去,一脚踹开了大门。
“天元!你看我带谁回来了!”羂索大声喊出声,换了个抱两面宿傩的姿势,励志于让天元出来就能看到小豆丁宿傩。
才落脚几天的地方熟悉不熟悉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有熟悉的人,而他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惊喜给他的挚友!
天元拿开遮住脸的书,撑起身子看向门口,在看到羂索手中的人时,沉默了。
她一向相信羂索的搞事能力,甚至已经在做未来会有一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蹦出来的心理准备。
——但她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快。
天元捂住脸,不想再抬头。
看看羂索手里的那只小宿傩吧,短短的手,短短的脚,大大的眼睛,肉嘟嘟的脸庞,最重要的是,那个小宿傩和两面宿傩有十成十的相似。
事情的结论已经很明显了。
羂索他冒着可能会被两面宿傩杀死的风险,搞出了一个孩子!
在天元看来已有取死之道的羂索举起两面宿傩,无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很想真的那么做,但这个孩子就是宿傩。”
天元抬头,和乖巧被举的两面宿傩对上视线。
三秒后,小豆丁宿傩朝天元举起了他的三只手。
//
从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有人缓慢的靠近了他身边,就在不远处顿住了。
他的神经瞬间紧绷,想要撑起身体,但身体并没有拉响警告。
疼痛拉长了他对时间的感知,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重新朝他走来,布料的摩擦和撕裂声响起,受伤的那只手臂被小心翼翼地挪动着。
然后他被塞了一嘴的肉干。
口中的唾液疯狂分泌着,他现在并不饿,但可口的食物很好的安抚了他紧绷的神经,神经的警告停止,他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最先感应到的仍然是手臂的疼痛,昏沉刺痛的大脑告诉他现在身体的状况十分糟糕,眼前的物体摇摇晃晃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直到大脑的刺痛稍有减缓,两面宿傩才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
他被什么人小心翼翼的抱着,手臂虽然还是很疼但已经被好好的包扎过了。
他转动眼珠看向抱着他的人,原本还略微有些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听好了宿傩,我也不想这么抱着你,但你现在太小了,身上还有伤口,就算是我也做不到让被诅咒的你在地上走着。”
他对上抱着他的人紫色的眼睛,对方叫他宿傩,有些吵闹的这么解释着,却很认真很仔细的抱着他,就像是欲盖弥彰。
脑内的记忆雾蒙蒙的一片,但两面宿傩本能的知道这个人不需要太过警惕,于是他抓紧了那人的衣服,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觉的到抱着他的人有在努力的不让他感到颠簸,但这里的路并不是平地。
过了没多久,两面宿傩感觉自己的身体穿过了一层有着熟悉咒力的薄膜,他睁开眼睛,看着斑驳的大门被推开。
有着一头白发的人朝他看来,琥珀色的眼睛像是阳光下的树脂一样,漂亮的闪闪发光。
一路上都很认真抱着他的紫眼睛在走进宅院的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就连抱他的动作都变得随意,举着他就朝被他叫做天元的人送去。
他打量着天元的身形,确定对方能抱得起他还不会很累后伸出了除受伤手臂外的另三只手。
虽然清晰部分的记忆告诉他自己的外表是令人恐惧的,但他向来看心情和直觉行动。
天元接过小号的两面宿傩抱好,表情沉重下来。
怎么会这样!她养宿傩?
虽然天元很乐意接下这个担子,相信羂索也很乐意,但在决定谁来照顾两面宿傩之前,有一个巨大的问题横跨在他们面前。
她将宿傩放在地板上,从已经乖巧飞来的乌鸦嘴里掏出医用包,让在旁边闲站着的羂索去接一盆水。
重新清理完两面宿傩手臂上的伤口,又在其他小的伤口上抹上药膏,天元将宿傩交给了一旁很着急的里梅,和羂索对视一眼。
两面宿傩一直沉默,还没有吐槽他们的反应让两人意识到他好像失去了记忆,虽然他现在很惨,他们也很担忧,但在人就在他们身边的情况下,两人当然不会让两面宿傩出现任何意外。
而现在的问题是。
在诅咒失效之前,谁来照顾两面宿傩。
按理来说里梅完全可以独揽,他们也不用担忧宿傩恢复记忆后找他们算账的事情。
毕竟如果让天元和羂索来照顾,他们谁能保证能在宿傩变成小孩子的时候不做点恶作剧呢,他们都不能。
而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明面上把照顾两面宿傩的责任推给一个人。
这样另一个人就既可以对宿傩做恶作剧,还能把大部分责任扔到明面上照顾宿傩的人身上。
——考验口才的时间到了!
“羂索!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天元率先抢了先手,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指责道,“你出去一趟宿傩怎么变成了这样?是不是你克他?!”
“你甩锅甩的也太明显了吧!”羂索难以置信,天元的下限怎么能这么低,他奋力反驳,“是他自己想出去玩的!我只是出去抓咒灵的时候遇到了受伤的宿傩而已!你该感谢我把他带回来了!”
天元怒而拍桌:“借口!都是借口!他出去玩你为什么不陪着他?他还是个孩子啊!你都不会想想他这么小一个孩子出去会不会出事吗?你就不会照顾好他吗?”
“天元你别太荒谬,真要按你的逻辑来你怎么能忍心把我这个孩子赶出家门?!”羂索捂住胸口,故作痛苦的低头,心眼子急速增多,大脑急速转动。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他指指点点,“为什么你不陪他出门?”
没给天元反驳的机会,羂索拖长了音:“哦——我知道了,因为你眼里只有你那些小工具,你眼里只有你那些工作!你眼里根本没有我也根本没有宿傩!”
天元从来都会在自己挖出的坑里给自己留活路,听到羂索的话,她根本没有思考,直接将预料到的腹稿说了出来。
“我能怎么办?!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她捂住嘴,呜咽着,“家里出钱的是我,提供武器的是我,下结界的也是我,我每天忙上忙下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
“而你每天花我的、吃我的、用我的,却连宿傩都照顾不好你对得起谁?!”
身无分文的羂索:……
贵公子只蔫哒了一下,很快又高昂头颅,继续和天元据理力争。
一旁看着两人大吵特吵的两面宿傩沉默了一会儿,看向里梅。
“他们两个其实是我的父母吗?”
里梅被这个问题吓的表情都没控制住,极度扭曲起来。
“不!宿傩大人!他们绝对不是!!!”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坏习惯》
里梅发现三人总是无意识的靠在一起,这种亲昵对天元尤其频繁。
里梅:关系很好啊。
这么想着,他看到盘腿坐在书桌边看书的天元被两面宿傩捞到了身边,看到看书的羂索抓住路过的天元给少女膝枕。
而且……
宿傩:“你什么时候挨着我的?”
绢花:“你什么时候枕在我膝上的?”
明明是自己干的事情,回过神来却一脸迷茫真的好吗?
第38章 谁信谁没好下场
◎绢花有一个故事,他不想藏在心里。◎
两面宿傩意识到自己失忆了,他变得很安静。
因为太安静了,天元和羂索也很快意识到两面宿傩失忆了。
推脱照顾宿傩的工作大失败,两人最终选择轮流照顾宿傩,到时候谁被清算谁倒霉。
“难以想象,宿傩,难以想象,我从未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天元将两面宿傩举高,优雅的转了一圈,兴奋的感叹:“你现在是一个可爱的小孩。”
两面宿傩眨眨眼睛,没有出声。
天元却还在兴奋,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孩宿傩!他现在甚至还受着伤——可怜兮兮的!
“谁有四只手~?谁有四只眼~?”天元举着两面宿傩一下下的转圈圈,快乐的唱,“谁像一只小跳蛛~,跳呀~跳呀~跳~。”
“红粉的发!肚上的嘴!你是特别的宝藏!”
“一次斩击!两次斩击!你是最强没烦恼!”
“风儿吹啊吹~,卷走你的哀伤~。”
“小鸟飞啊飞~,为你带来快乐~!”
天元单膝跪下,高举小宿傩,还摇了摇。
看着快乐的过于明显的天元,两面宿傩不太理解。
他就是没有失忆的两面宿傩,没有失忆的两面宿傩就是他,虽然没有记忆,但他直觉天元不会这么对有记忆的他。
——也不会给他唱歌。
但他什么都没说,他还是沉默。
天元注意到了两面宿傩的这点不对劲,在明知道宿傩会恢复过来的情况下,她倾向于享受小宿傩的这种态度。
认真看着她,却不和她说话的宿傩简直不要太可爱!
不过,虽然她享受不一样的感觉,但她更享受和同伴交流的过程,所以天元没有假装没发现,那是邪恶的贵公子羂索才会做的事情。
“你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她将两面宿傩放下,平视着她变小的队友,“别这么沉默,吾爱,你可以询问我任何事情。”
两面宿傩站稳,看着蹲着和他平视的天元,抿了抿唇,终于开口了。
“两面宿傩是我的名字。”
天元歪头,不太懂小宿傩想说什么。
他皱了皱眉,对自己组织语言的能力稍有不满,继续说:“我就是两面宿傩。”
天元微笑点头,却在内心打出了个问号,她还是没懂。
两面宿傩凝视天元,一眼看穿:“你不懂我在说什么对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假装在旁边看书的羂索发出了一阵张狂的大笑,他趴在面前的矮桌上,拳头捶着桌面,时不时发出忍笑的噗嗤声。
“天元你也有这么迟钝的时候啊!”羂索笑的发抖的把上身从桌子上抬起,大声嘲笑着。
“宿傩他是想说无论是失忆的他还是没失忆的他都没什么不同,他在提醒你不要区别对待。”
说完,他又发出一阵嘲笑声:“可怜的宿傩,失去记忆还仍然这么偏爱你,连警告都不舍得,只是提醒,结果你还听~不~懂~。”
没来得及回怼欠揍的羂索,天元瞳孔地震。
她对情绪的敏感度并没有羂索和两面宿傩那么高,她不是靠感知来解决事情,而是靠自己曾经有过的经历。
因为自己曾经为此担忧过,因为自己曾经那么做过,因为自己曾经因此有过压力,所以她大概知道对方的心情。
但显然,她没有失忆过,就算失忆过,也不会有两面宿傩现在的困扰。
“好吧,我向你道歉。”她懊恼的叹息。
两面宿傩却因此皱起了眉:“你无需向我道歉,吾爱。”
他板着小脸,认真道:“他人可能会因此感到不满,但我不会,我只是希望你在我恢复原来的样子后不要失落,无论是失忆前还是现在,我就是两面宿傩。”
会在天元道歉的时候多次暗爽的羂索莫名被噎住,不可置信的拍桌:“你是不是在点我?可恶的小鬼你根本不懂!没人能拒绝天元的道歉!那是令人陶醉的胜利!”
两面宿傩没有理羂索,仍然认真的看着天元,等待着她的答复。
天元放轻声音,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你的坦诚过于可爱了,宿傩。”
两面宿傩舒展了一瞬的眉头又狠狠皱起:“拥有记忆的我不会这么和你说吗?”
被无视的羂索阴森森插话:“他才不会那么说呢,他只会接受天元的道歉。”然后笑一下就当事情过去了。
两面宿傩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更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留下那个叫羂索的人。
察觉到小宿傩的不满,羂索看向天元:“是我的错觉吗?小宿傩的性格还挺有棱角。”
他不像是正常的小孩,正常的小孩要更童趣,更无知,透露着孩子的机敏。
但他也不像是早熟的小孩,早熟的小孩要更圆滑,更警惕,眼里的东西也要更混杂一些。
要羂索来说,有着小时候的记忆,只隐约知道他自己和他还有天元是同伴的两面宿傩有种天真而警惕的无知感觉。
就像两面宿傩最开始一点也不会体术一样,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刻板的,充满着照猫画虎自己摸索的感觉。
就像是他没这么做过,但知道这么做会更好。
羂索沉思,他想到了一个他和两面宿傩的共通点。
有关纯粹的友谊是怎样的,又该怎么维持,他们都只在书中了解过。
他现在正在做的这个应该是……同伴无需感谢,也无需道歉?
羂索:……
他该怎么告诉两面宿傩,不要什么都学书上的。
天元在这点上无法共情男孩们,关于感情,她有着自己的认知,不那么轻率也不那么执拗,不那么互通有无也不那么若即若离。
“你是我要好的朋友。”天元认真注视她过于年幼的友人,叹息着。
“做些奇怪的事情,然后坦诚的道歉,或者快乐地逃避责任是我的方式,看着我做些奇怪的事情,每次都接受我的道歉,用行动、用话语告诉我我无需道歉,这是你的方式。”
她揉弄着两面宿傩红粉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饱含笑意:“你无需为此感到不满或担忧。”
天元认真道:“你一直做得很好,我和羂索都是你要好的友人,这毫无疑问。”
两面宿傩和天元对视,定定的看着她,确认她没有说谎,点了点头,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能让人看出他有些开心。
//
羂索不会在意两面宿傩变得沉默的事情,天元贴心关他什么事?他只会趁天元去搞她的小工具的时候挑拨离间。
“宿傩。”他郑重而深情的叫了两面宿傩的名字,抓住他的一只手,凝视着他,“你还记得是谁把你带回来的吗?”
两面宿傩盯着他,没有甩开手,但沉默着。
就像羂索分析的一样,他现在处于一种隐约知道天元和羂索是他的友人,但脑海里只有小时候被关在屋子里看书的记忆。
无论是对天元还是羂索,他都既感到陌生,又感到熟悉。
天元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很好,所以他很快接受了对方是他友人的实情,对他们之前的相处状况有些好奇。
而就像他接受了天元一样,他也接受了羂索。
将他带回这里的人,毫无疑问的确是他。
羂索看出了两面宿傩“宽容”的想法,坏点子一个一个冒出,最终很顾念朋友之情的选择了没那么糟的那个。
“虽然我很遗憾,但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须告诉你。”
两面宿傩仍然沉默。
羂索意料到了两面宿傩的反应,表情沉痛起来:“所以我就说不喜欢你这点——你和宿傩一点也不像。”
两面宿傩:……??
“你刚刚见过天元了对吗,她比任何鲜花还要美丽,比任何财宝还要珍贵对不对?”
两面宿傩觉得羂索要开始瞎扯了,但他对天元的描述起码没错,所以勉为其难的没有开口反驳。
羂索欣慰的点头:“男人这辈子要守护的三样东西。”
“智慧的大脑,未来的孩子,天元的笑容。”
没给两面宿傩反应的机会,他快速接上下面的话:“事实上,我们的友人,两面宿傩已经死掉了。”
两面宿傩终于有了表情波动,醒来第一次跃跃欲试的想要施展术式给羂索一斩击。
“你先不要生气,宿傩8479216号。”羂索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但他神色认真,眼中甚至含了泪水。
“……天元她…是我们三个里最看重友谊的人。”羂索的眼睫颤动,似乎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不安的捻动着手指。
“我,天元,还有两面宿傩,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我们谁都没有想过那一天会到来,没有想过……两面宿傩的死亡。”
“他是最强的那个,他骄傲,开朗,乐观爱笑,他总是傻乎乎的把我们带进麻烦堆里,鼓舞着我们,带领我们弥补曾经的遗憾。”
“——他是最棒的。”
羂索哽咽起来,满含在眼眶中的泪水滑落,咬着牙,沉默着调整自己的情绪。
“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但这次,他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当我回去的时候,我只看到了抱着两面宿傩尸体的天元。”
“血液染红了天元的脸和白发,她的表情是我前所未见的崩溃,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她那么狼狈。”
两面宿傩观察着羂索真实的伤心表情,一时判断不出他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如果是假的,那一切好说,他可以追着羂索斩击一整天。
如果是真的,两面宿傩已经死了,那么他又是谁?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羂索继续讲了下去:“天元疯了。”
“我之前说过,她是最看重我们友谊的人,她无法接受两面宿傩的死亡,她想要将你、不,将两面宿傩复活。”
“而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两面宿傩的眼皮一跳,直觉告诉他他不该继续听下去,但他没有相信直觉。
羂索他又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就算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能吓得到他吗?他自认为不可能。
羂索爱怜的看着他,欲言又止:“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害怕。”
两面宿傩用沉默表示自己不会害怕。
羂索叹息,说出了真相:“她最后当然没能复活两面宿傩,完美的复生之法是不存在的,他们都有隐患,有缺陷,最大的漏洞便是神智。”
“那些被复生的两面宿傩仅仅只能保持极短的神志,大脑很快就会被杀戮填满。”
“天元尝试了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消耗着她仅剩不多的理智。”
“最终,她找上了我。”
羂索捂住脸,好似十分后悔当初的决定。
“她请求我造出一个以我和她的血缘为基础又融合了宿傩血脉的孩子。”
“也就是你。”
两面宿傩:……???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乌鸦灵生》
乌鸦知道自己是一只咒灵,但它确信自己和其它的咒灵不同,它是一只聪明的乌鸦,它有一个名为天元的人类饲主。
事实上它很高兴看到自己的饲主有了人类朋友,但它实在不喜欢那个名叫绢花的家伙。
他就像是某个鬼鬼祟祟的阴暗小动物,会背着饲主说她坏话!
但它也不讨厌绢花,顶多是不喜欢,它认为饲主的选择总有她的道理。
就像它也不见得多喜欢两面宿傩——它的饲主才是最棒的人类!!!
它不喜欢除天元以外的人类,也理所当然的不喜欢里梅,他竟然觉得两面宿傩才是天下第一!
可恶的异端!
第39章 朋友要看透本质
◎脑海里有没有属于他们之间相遇相知的记忆,是否与他们熟悉,是一个重要◎
编篡的造谣故事说到一半的时候,羂索其实有过犹豫。
在那短短一瞬间的停顿里,他想到了两面宿傩恢复记忆后他的成活率,简单推测一下,发现还挺高。
毕竟两面宿傩又不可能真的杀了他,就算他真要动手,不是还有人可以兜底吗?
——天元永远是他们三个人里最好的那个!
于是,他英勇无畏的将【真相】告诉了年幼的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看着羂索,缓慢的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你这人。”他抬手,两指并起,结印,“有够无聊的。”
羂索:“……欸?”
无形的斩击发出,房屋像是被削断一般倾倒,踹倒躲过斩击的羂索,两面宿傩下一秒窜出屋子,又在外面给他补了一斩击。
他几乎没有思考就打算揍羂索一顿。
先不说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羂索告诉他这件事也绝对其心可诛,更别说他压根不信。
木质的房屋倾倒坍塌,扬起一大片灰尘,天元从一侧被划分为实验室的房屋中推门而出,看着眼前的场景,目瞪口呆。
两面宿傩生气的时候当然会波及到房屋,但很少有这么大面积的情况。
羂索的咳嗽声从废墟中响起,他用手臂抵开砸在身上的木板,完全站起来后咬牙看向两面宿傩。
他的身后,平时被他保养护理的极好的黑发被贴着颈肩斩断,黑发散开着,没有美感,只有狼狈。
“两面宿傩!!!”
他额头青筋凸起,咬牙切齿的叫出两面宿傩的名字,“你难道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吗?!”
两面宿傩嗤笑,再次抬起了手:“我只觉得你在耍我。”
羂索:……那你感觉还挺准嘞。
再次躲过对方留手的斩击,羂索自知理亏,他拍着胸脯调整郁郁的心情,转而看向来回扫视他们两个的天元,指天发誓:“是两面宿傩动的手。”
“羂索说我是你和他,还有混着已死两面宿傩血脉的孩子,他说我不是两面宿傩。”
他嗤笑着概括完羂索对他说出的谎言,揣着手看向天元,没有了不久前的面瘫,好似恢复了一些活力。
一副“你要公平公正的给个评判”的倨傲表情。
天元打量着两面宿傩现在有些活力的样子,意识到了什么。
“……我很抱歉,宿傩。”她的脸上露出歉意,从落在肩膀上的乌鸦嘴里掏出一把肉干递给他。
两面宿傩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了肉干。
天元怜爱的看着他:“尝尝味道?”
两面宿傩不知道天元想干什么,但还是把肉干塞进嘴里咀嚼,慢条斯理的吃掉了。
当他咽下肉干的那一刻,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不是!你还真吃啊?”天元难以置信,身体后仰,“我就是想试探一下你,没想到你还真敢接!”
“我看错你了!”她捂住脸,像是被伤透了心,“我是冲着和你做朋友来的,你呢?你竟然是为了我的肉干!”
两面宿傩凝视天元,气极反笑:“……所以,你也想耍我是吗?”
天元被两面宿傩的直白弄的一噎,抬头看天:“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想测试你能不能接上我的戏,朋友之间哪有什么耍不耍的,都是增固友谊的小手段罢了。”
两面宿傩冷笑,转身离开了。
天元和羂索面面相觑,转而看向两面宿傩离开的背影,深感麻爪。
“这种程度应该不至于让宿傩太生气吧?”羂索诚恳地询问天元。
如果要说对两面宿傩的脾气研究结果,天元的成果无疑比他要多得多,所以只要天元说没事,他就能放下一大半的心。
“事实上,我不太确定。”天元哈哈干笑两声,“如果是拥有明确记忆的宿傩,我当然不担心这个,他比你想象的要宽容的多得多,他对我们很有耐心。”
“但是小宿傩不一样。”她叹了口气。
“记忆是组成性格的重要部分,显然,他小时候的脾气没有长大后的要好。”
一时间,房间里就只剩沉默。
两人无颜面对小宿傩,包括天元,她很难说没有默许羂索的试探。
在其中一个朋友身上遇到问题的时候,她不可能那么心大的去搞她的小工具,但她还是去了,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两人呆在完好的实验室等待,等待小宿傩下达对他们的判决。
然而,直到日落黄昏,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
他们两个当然不会讨厌小宿傩,两面宿傩就是两面宿傩,无论是有记忆的还是没记忆的。
但人是这个人没错,脑海里有没有属于他们之间相遇相知的记忆,是否与他们熟悉,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归根到底,他们是希望两面宿傩变成原来那样的。
按理来说小宿傩应该和他们有一样的心情。
“……羂索。”天元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神微凝,神色有些沉重,“如果你失忆了,你会打心底承认我和宿傩是你的朋友吗?假如说你真打心里承认了,你会不会认为我和宿傩之所以和你做朋友,是因为曾经的你,而非现在的。”
羂索:“……”
羂索看了看勉强还算白着的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虚:“大白天的要讲什么鬼故事吗?两面宿傩那么唯我独尊的人,他不可能会担心这个。”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羂索幽幽问:“里梅呢?”
“里梅不可能放着两面宿傩一个人独自出去,应该是跟上去了吧?”
羂索:“……”
天元摸着蹭到自己手边的乌鸦,忧心忡忡的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羂索看着毫无危机感的天元,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你知道他们往哪走了吗?”
天元抬眼看了眼羂索,从乌鸦嘴里掏出一个指针型咒具,一脸单纯和“你在问什么蠢话”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啊。”
羂索看着天元手中明显是定位咒具的东西,抹了把脸。
虽然想说真神奇,但他在想要不要问一件事,思考再三他还是做出来决定。
他诚恳的,甚至带着崇敬意味的发问:“你什么时候把定位咒具放宿傩身上的?难不成你上次送宿傩的那个耳钉还是定位咒具吗?”
天元眼神游移,腼腆而诚实的回答:“我每天都有往你们身上放啊。”
羂索瞳孔地震:“我、我身上也有的吗?”
天元点头,眼神坚定极了:“这都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啊!看!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羂索闭上眼睛深呼吸。
不要气,不要气,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到底如果他自己有这种咒具也会给身边的人安排上几个。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天元这么做难道有错吗?天元这么做会害他吗?天元是这样的人吗?
再从另一个角度来想,他问天元这个问题,天元是不是回答了?是不是还很诚实的回答了?如果是他自己会这么诚实吗?他当然不会。
所以说,天元的做法没有什么大错。
起码天元她没什么坏心眼,而且很诚实。
哄好了自己,羂索重新睁眼,嗓音温和:“做的很好,吾爱,那我们接下来就去找宿傩吧。”
他的话音刚落,天元质疑的眼神就发射了过来。
她诧异的看着羂索,疑惑道:“你难道不生气吗?”
“生气生什么气?”羂索宽容而爱惜的注视天元,“你隐瞒这件事当然有你自己的道理,更何况我问的时候你不是很诚实的回答我了吗?这能怪你吗?只能怪我之前没有问!”
天元龇牙,表情扭曲:“羂索,你过头了。”
羂索冷酷的收回了宽容而爱惜的注视,阴恻恻道:“别让我逮到机会,天元,不然我会让你体会到毫无隐私的痛苦。”
天元比出了个拇指,欣慰道:“这才是你啊,羂索,够阴暗。”
羂索:“……”他恨刻板印象。
顺着指针的方向奔跑着,两人凝神赶路,谁都没有说话。
说不担忧是假的,两面宿傩足够强大,但现在他出了意外。
这个意外超乎想象——人类大脑中的东西总是最麻烦的。
这时,不远处的天空生起了烟雾,天元和羂索对视一眼,加快了步伐。
伴随着距离烟雾越来越近,路边斩击的痕迹,碎裂的岩石,和被掀起的尘土好似都彰显着不祥。
两面宿傩红粉的发色足够显眼,远远的看到那个年幼的身影,两人都放缓了步伐。
残破的尸体堆积如山,红色的血液浸湿了一大片土地,火焰点燃那些肉块,噼里啪啦的油脂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内脏、骨髓被炙烤着散发出某种味道,和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涌入鼻腔,如同伺机而动的附骨之蛆,让人脊背发凉。
两面宿傩站在那些尸体前,揣着手看着他们燃烧。
橙红色的火光映照在他的眼里,他看着那些燃烧的尸体,无论是堆积起来的尸体,还是盛大的火焰都没能让他有任何情绪波动。
天元和羂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注意到来路的那些痕迹时,羂索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知道天元不会太过冲动,也知道她能承受任何结果。
天元会根据发生的事情进行她的考量,总之用不着他来担心。除非那件事能让他们闹翻。
她不杀人,虽然羂索一直对此表示怀疑,但她显然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杀手。
天元是最好的那个,也是“最糟”的那个,因为她明确遵守着某种正确的规则,而他们则不,这是他们之间相隔最巨大的裂缝。
羂索希望那些人不是两面宿傩杀的,又希望那些人是两面宿傩杀的。
不让自己被隐藏起来的隐患折损利益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别人去探路。
这次就是个好机会,用两面宿傩杀死无辜者来测试天元的炸点,测试结果不好说,测试人员很豪华就是了。
那么。他侧头看着身旁的人,眼睛微眯。
你会怎么做呢?天元。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定位》
里梅执着于寻找自己的定位,但他逐渐发现一个人不行,他必须有另一个人的建议。
而他不想麻烦宿傩大人,羂索大概会扭曲或者糊弄人……
好不容易等到天元单独一个人,里梅跪坐在她面前,深深垂头:“天元大人,您能告诉我您在队伍里是什么定位吗?”
只要知道他人的定位就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定位了,他是这么想的。
天元:“?”
天元有点迷茫,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队伍里另外两个人是羂索和两面宿傩而不是其他人的缘故,他们需要考虑的往往不是队伍责任的分配,而是三人的磨合问题。
他们三个分开又不是不能活,不分开当然是凑在一起更好。
但如果硬要说的话,天元惨笑几声:“我大概是冤大头吧。”
看着里梅仍然迷茫的表情,天元对里他正的疑惑福至心灵:“你的定位是我的厨子哦。”
里梅:……?
第40章 今晚为友谊干杯
◎“今晚也为友谊干杯吧。”不知道是谁含笑说出了这句话。◎
两面宿傩对于打猎的兴致很高,天元提供的弓箭咒具非常好用,每次拉弓射箭都是一种享受。
因为弓箭本身其实是咒具,他也不介意在回去的时候帮两人带几个咒灵当他们的试验品。
而就在他打完猎物打算去城镇抓几只咒灵的时候,他在城外遇到了一只特级咒灵。
两面宿傩其实察觉到了不对,因为那只特级咒灵出现的地点很奇怪,但他没有在意。
虽然年龄不算大,但他的确很强,强大滋生傲气,他也有处理问题的自信。
而在和咒灵对上的十分钟内,他就确信了某种问题。
它不是羂索曾设想出的咒灵和人类的混血,这只咒灵的确是咒灵没错,但和那些自然从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咒灵相比,它身上的人工痕迹很重。
他预估有一大半的人工成分,应该是通过散播谣言,汇聚恐慌,外加人血喂养得出的,说起来上次御三家那两个小鬼追查到的那个也是……
但这只咒灵专门被放在这里,就像是等着他一样。
可那些追杀他们的人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躲过咒灵的攻击,在空中飞跃的两面宿傩陷入了思索。
平安京那些人一直想让他死的干净,与其麻烦的培养咒灵还不如直接派追杀队。
用培养的咒灵来杀他太迂回也太浪费了。
要是说这东西是来对付羂索的,也不像。
羂索被追杀的原因感觉和家族还有他自身的某些东西有关系,想要杀他派咒灵来的可能不大。
那么,难道和天元有关?
想到这里,两面宿傩一个斩击削断咒灵的小半个身体,漫不经心的看着它又长回来。
说起来,天元被追杀的原因是他们三个里透露最少的,他和羂索现在仅有的猜想是天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要说这只咒灵是来杀天元的……也不太像。
毕竟都舞到他面前了。
最重要的是……
他一拳打中咒灵腹部,看着它像是一个被踢出的球一样射出去,迷惑不解。
这只咒灵真的挺弱的,要说有什么地方稍微强一点,那大概只有足够耐打,不过它现在也没使用过术式,说不定有什么可取之处。
两面宿傩直觉这只咒灵的术式有坑,抬手结印,决定速战速决。
而那只咒灵好像就在等着这一刻,一阵白光闪过,气浪震荡开来,一种尖啸的爆炸声响起,两面宿傩将酝酿好的斩击发出,下一秒就眼前一黑。 ::
燃烧着尸体的火愈演愈烈,三人之间沉默着,气氛愈加诡异。
两面宿傩转身面对两人,看清两人脸上的表情时笑了起来。
“看来我们的友谊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深厚。”他笑着问,“羂索,你胆敢说出你现在的想法吗?”
羂索捂着嘴后退了一步,迅速扫了一眼身旁沉默的天元:“这个情况……我应该不适合开口。”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转而看向天元,身体缓缓压低,隐隐有着攻击的趋势:“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吾爱?”
世界上没有东西能尽善尽美,就算是一段友谊也是。
天元一向知晓这个道理,并努力的避免着一些可以避免的事情。
比如认真的争吵,比如谈论她的准则,比如明确他们的不同。
很多争吵都是毫无意义的,比起争吵,天元认为她更应该享受这段经历。
直到现在的情况出现。
混乱的大脑让她下意识的想询问两面宿傩“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她急需一个否定的答复来安抚自己整个人,但她知道她不能那么问。
她的怒火会毁掉一些东西,现在的冲动也是。
因此,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告诉我你为什么离开。”最后她问了这个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哈?”两面宿傩意识到天元在问什么,一时间皱起了眉,“你在转移话题吗?”
“是我只能想到问这个了。”天元垂眸看着他,眼神闪过挣扎。
“如果拥有记忆的你和没有记忆的你是两个人,那么有记忆的那个无疑比没有记忆的那个重要。”
“但如果你的记忆被塞进了另一个人的脑子,而你没有了记忆,那重要的那个只会是你。”
她蹲下身和两面宿傩平视,剖析着自己的内心。
“我是因为我们相识、相知,所以才会在意你的余生。”
“如果你无法恢复记忆,那没关系,我会重新认识你,我们可以创造新的记忆。”
“但我们都清楚,一切都会恢复原样,这是必然,宿傩。”
“这件事就像某种悖论,咒术师的感情是驳杂不明的。”羂索开口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们不会骗你说你和长大的你一样重要。”
“因为和我们认识的,被我认可的,信任我也被我信任的,是长大的你。”
“相对的,你也不必在意现在的我们。”
“你与我们并不相识,在你的那个时间段里我们并没有出现,我们是你【未来】的朋友。”
他很直白的说:“我会因为你对我的攻击而生气,也会在意你散发出来的杀气,但这些都不会被我划分成两面宿傩的所作所为。”
他顿了顿,说:“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就有过一种怀疑,怀疑你是不是两面宿傩。”
羂索叹气,捏着下巴歪头:“毕竟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有所怀疑也再正常不过,天元肯定也是一样的吧。”
一旁的天元无语凝噎:……我们能不能只是干干净净的白脸红脸关系?
但……
“是的,我有怀疑。”
在她和羂索都有类似经历的情况下,两面宿傩因为有些奇怪的变故被怀疑很正常。
事实证明他们的怀疑是正确的。
“我没在你身上找到我之前放的定位咒具,一个都没有,不过我又在你身上放了几个。”天元挠头,“但我判断你的确是两面宿傩没有错。”
“而我判断你是不是宿傩的理由就复杂多了。”羂索微笑着,“总之,你只要知道咒灵的尸体和情报很有价值就是了。”
“你是两面宿傩,但不是现在的,你和他是两个时间段的两面宿傩。”
“那个咒灵的诅咒也不是让人变小,甚至失去记忆。”
天元注视他,斩钉截铁道:“而是转换你的曾经与现在。”
“很高兴和你见面,宿傩。”她叹息一声,自我介绍,“我是天元。”
贵公子羂索纡尊降贵的蹲下身,朝两面宿傩招手,发出了“嘬嘬嘬”的声音:“我是羂索。”
两面宿傩:……
他毫不犹豫朝羂索发去了一斩击,但伴随着白光一闪,小宿傩消失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灰扑扑,身上还有很多擦伤和不明血迹的两面宿傩。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是两面宿傩抹了把脸,转身,不想承认自己被一只还不算很特级的特级咒灵阴了的事实。
但他一转身,面对的就是燃烧起来的尸山。
两面宿傩:“……”
他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天元的准则男孩们其实都清楚,她在避免的事情他们也都在避免,三人多多少少都因为彼此的一些性格问题陷入过磨合期的烦躁。
两面宿傩的好战,羂索的防范,天元的准则,他们都有各自的问题,但也都找到了一个平衡点。
“行了。”天元起身,拍拍衣服,转身,“回去过完今天,我们就要继续赶路了。”
里梅从阴暗的角落出现,恭敬垂目:“这里的尸体和火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两面宿傩颔首,和羂索跟上了天元。
男孩们并肩走在距离天元三步外的身后,非常的安静。
“对了,宿傩,如果刚刚的那个小宿傩是曾经的你的话,你之前有当时遇见我们的记忆吗?”
“根本没有。”两面宿傩拍掉自己头上的灰,也有些纳闷,“那个咒灵的术式太奇怪了。”
“这次发生的事情也是。”他有些不愉快的咋舌,“我能确定的是,有人在算计我们。”
他隐晦的看了眼天元,眼神有些阴翳。
准确的说,是有人在算计天元,那个咒灵给他一种和那根红线咒具一样的感觉。
如果对方的目的是让天元远离他和羂索,那事情就勉强说的通了。
这两件事情几乎都在考验他们,或者天元。
如果红线那回他们不相信天元,执意认为天元在假装,那他们的所作所为的确会惹恼她,而这次的咒灵也是。
他回想着身后那堆燃起的尸山,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最好别让他逮到是谁干的。
“对了,天元。”羂索快走几步凑到天元身边,笑容完美的看了一眼两面宿傩,发出了奸诈的声音。
“就算刚刚的宿傩是宿傩小时候,他现在也没有记忆,刚刚那个场面严格来说也是宿傩的错吧?”
他啧啧摇头,声音抑扬顿挫,“太可怕了两面宿傩,他的情绪太不稳定了,一生气!”他一拍掌,露出痛心疾首的模样,“就杀了那么多人,说不定他哪天看我们不爽了也会把我们直接宰了串成串吃了。”
羂索看着天元越来越黑的脸,只觉有戏,更是添油加火的挑拨离间。
“而且啊,他说自己没有记忆就真没记忆吗?说不定他有记忆,但就是骗我们说没有,好让我们放松警惕。”
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本来打着把事情挑明说开不留后患的羂索觉得两面宿傩他搞不好真的其心可诛,抹黑都抹的真情实感了。
“虽然说有别人栽赃他的可能,但那又怎样?他情绪不稳定是假的吗?他不算是诚实的人这事是假的吗?他有很强的能力这件事是假的吗?好,就算这些都是假的。”
羂索越说越激动:“他把我们做成菜吃了的未来,这还能是假的吗?!”
两面宿傩一个暴起把羂索踹到了地上,额头青筋突起,原本都要收回的狰狞笑容更狰狞了。
“你是太想和你的舌头告别了是吗?”
羂索倒地,故作脆弱的咳嗽着,没有放弃抹黑,还朝天元伸出了求救之手。
“天元,你看,我就说他情绪不稳定,我明明是想缓和我们之间尴尬的氛围啊!”
他立马相信了自己的说辞,假装他没有抹黑抹上瘾,真的是为了他们的友谊延续。
“都说我们的友谊每天都在经受考验,这次也是一样啊,这事不说开,我哪能安心啊,我真的是一片好心!”
天元:……
天元蹲在羂索面前抬手按住他的头,微笑着,灵魂发问:“你之前给小时候的宿傩讲故事的时候,是不是说我疯了?”
羂索:“……”
他沉默了会,说:“你听我解释那都是为了试探——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羂索的嚎叫驱散了很多东西。
当三人的闹腾结束,两面宿傩才慢吞吞的说:“我不确定,但那些人应该不是我杀的。”
他们之间的信任足够通过这次考验,但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出来。
天元点头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夜晚的深蓝色悬挂于他们头顶,寂静的丛林偶尔出现诡异的声音。
圆月高悬于天空之上,落下银色的细沙,三人并肩朝一个方向走着,身后模糊的影子被拉长。
“今晚也为友谊干杯吧。”
不知道是谁说出了这句话,另两人应和的声接连响起。
他们的笑声低低的,慢慢被风吹散。
【作者有话说】
今晚没有小剧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