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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让我们来猜猜猜

    ◎我要把你一根骨头都不留的烧成灰。◎

    多云的天气并不算糟糕,人来人往的街道充满人气,叫卖声络绎不绝,在城镇买够新的补给后,他们继续赶路。

    本来是这么计划的。

    之前确定要和男孩们一起组队的时候,天元就有注意到某个问题。

    但在她思考出那个问题的解决办法之前发生了很多事情,那件事也就因此被她暂时搁置下来。

    而现在,就是她被当初抛之脑后的行为反噬的时候。

    不确定的又看了眼自己放钱的木匣,天元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大家……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有在关注天元动作的羂索同样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困难。

    悲伤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着,他神色挣扎着注视天元,下定决心,踏出了一步,面对三人,优雅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没有你们,我可能永远无法接替天元成为小队新的资助人,天元无法背负的,就由我来背负吧!”

    两面宿傩无语:“……根本没有人在支持你。”

    羂索忽视刚刚不和谐的声音,继续他的演讲:“时间过的很快,距离我们相识已经过了很久,我们一起走过冬春,也将一起走过夏秋,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将秉承着为大家带来更好生活的准则,加倍努力,争取今年夏日让我们个个穿上绫罗绸缎,戴上金银首饰。”

    里梅额头青筋暴起,忍耐的微笑:“羂索大人,宿傩大人在和你说话。”

    羂索觉得自己的演讲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竟然有这么多捣乱的杂音!但他不会放弃的!胜利就在眼前!

    那一刻,他紫灰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单手握拳,浑身散发着一种坚定的气质:“那么从今天起,天原小队就正式更改为无相佛小队了!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接下来的日子里,就让我们共同努力!创造无相佛小队的辉煌吧!”

    沉默着听完羂索的演讲,三人的表情一变再变。

    最终,在瞎扯上和羂索不分上下的天元面无表情的哈哈笑了几声:“是这样吗,那太好了,你被踢出我的蟑螂小队了。”

    羂索迅速握住天元的手,眼神清澈:“我刚刚什么都没说,晚饭吃乌冬面吧?”

    天元牵扯唇角,笑容温和,琥珀色的眼睛像是糖水一样:“不行哦,晚上没你的饭。”

    羂索先是捂住眼睛,又捂住嘴沉思,来回做了无数个假动作后,他单膝跪下,握住天元的手亲吻她的手背,深情抬眼。

    “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你现在肯定也在开玩笑对吧?我们之间的情谊怎么可能会被几个玩笑毁掉呢?”

    天元抽回手在羂索衣服上擦了擦,笑容残忍的说:“我们之间原来还有友谊这种东西吗?”

    羂索假装没听到天元冷漠的话一样,看向两面宿傩:“宿傩你评评理——我们三个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两面宿傩无言以对,只嫌弃的看着他。

    但羂索权当他默认,再次看向天元。

    于是天元仁慈的话锋一转:“我们当然是好朋友了。”

    羂索垂头,西子捧心:“你这人怎么能如此狠……啊?”

    他回过神来,抬头,有点意外:“真的啊,那你为什么……”

    天元摇头,悲痛欲绝:“我们既然都是最好的朋友了,你居然还忍心为难我。”

    ——“一切都是我错付了!”

    羂索被噎住,解释:“这不是为难不为难的事情,而是你甚至不愿意骗我一下!说自己在开玩笑。”

    天元垂目:“如果我们的友谊由欺骗组成,那么我真的会落泪。”

    羂索:……

    羂索觉得再谈这个他可能就玩不过了,他站起来,很耍赖的话锋一转:“说到花销,天元你也是,作为管钱的人,不该心里有数,节俭一些吗?”

    天元挑眉,笑了:“指责我是吗?那我自己来说好了。”

    说着,她就开始细数自己的罪行:“明明知道自己带的金钱是有限的,却还是连开支都懒得计算,那么多钱莫名其妙就花出去了,而且每次拿钱甚至都不往放钱的地方看一眼,钱都只出不进,一点也不懂得规划。”

    羂索沉默:……你这样显得我觉悟很低。

    羂索想了想,还是不忍心,安慰天元:“其实我也没资格这么说你,就是日常无理由随即谴责一下你或者宿傩,刚刚的事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天元抬手拒绝羂索的安慰,眼神坚定:“羂索你不用安慰我,因为我在一下子骂四个人。”

    她的眼神扫视男孩们,笑容愈加灿烂:“还是说,你们觉得自己没有一点错?”

    躺枪的里梅和两面宿傩:……

    //

    独身一人的两面宿傩揣着手手专往偏僻的地方走,试图吸引到几个坏人黑吃黑。

    事情还要从半个小时之前开始讲。

    为了资金,为了未来,三人决定分头行动,以今天作为比赛时间,晚上在这里汇合,谁得到的钱最多,谁就能拿到一个月的食物选择权。

    他已经在阴暗的角落转很久了,还没人上钩。

    就在他想着要不然直接找一家有钱人打劫一下算了的时候,他的耳朵动了动,猛地看向一个方向。

    箭矢撕破空气朝他射来,两面宿傩迅速后退,抬眼看着那个极速靠近的人影,眯了眯眼睛,抬手结印。

    “解。”

    数道斩击朝人影射去,超乎那人想象的密集,他就像是自己跳进了一个绞肉机一样,咒术师的尸体和血水哗啦哗啦的落了下来。

    随即,两面宿傩一个侧身躲过身后人的攻击,看着周围一个个出现的人,笑了起来。

    “真没想到,还挺下血本的嘛。”

    领头的人打量着两面宿傩怪异的身体,又看一眼不远处地上的血腥,眯了眯眼睛:“果然是怪物。”

    “吼?”两面宿傩扬唇笑了起来,对准领头的人就是一发斩击,“真希望你一会也能说出这种话。”

    他的斩击就像是某种信号,几个术师拎着刀就朝他冲来。

    两面宿傩在刀锋中穿梭着,时不时斩断谁的头颅。

    领头术师的眉头紧皱,终于出手。

    踹开身旁干扰他的人,两面宿傩严阵以待,两人交手的瞬间,他意识到了领头术师和其余人的不同。

    咒术界大部分术师打架的时候凭借的通常都是技巧,他们的力量因为是术师还有平日里的高强度运动当然有所增加,比非术师大很多,但和专门为了力量而训练过的术师比还是逊色。

    而这个领头术师的战斗风格更多是凭借力量,单从强度来比,可以说比大部分术师都要强很多。

    虽然清楚用上术式很容易就能得到胜利,但可以毫无顾忌的陪练又不是每天都有,机会难得。

    而就在他们近身战的某个瞬间,两面宿傩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虚构的记忆】。

    明媚的一天中午,阳光正好,两面宿傩盘腿坐在斜射进和室的阳光底下看书,天元在他身旁熟睡着,脑袋就在他的手边,一抬手就能摸得到。

    阳光为天元的白发镀上一层浅金,暖和的颜色就像是她的眼睛。

    微风吹拂过他的脸庞,也带来几片嫩粉色的樱花花瓣,花瓣落在天元闭着的眼睫上,被转个弯又回来的微风吹的颤动。

    清脆的鸟叫声和院外有节奏的惊鹿声断断续续的响起,他轻轻拂去那片樱花花瓣,看向院外的蓝天。

    冲击而来的幸福感几乎令他忘我,令他回过神来的是包含着咒力的、狠狠的一拳。

    他咳了一声,吐出混杂着某些块状的血,身体被狠狠砸向身后的墙壁,冲击力让他直接砸碎墙壁,甚至仍在后退,无法控制的滞空感令他皱紧了眉。

    他的身体说到底与普通人不同,短暂的晕眩后,他迅速稳住了身形。

    吐出嘴中残余的血液,他的笑容越咧越大,眼中散发着浓重的杀意:“术式是令人脑内出现不存在的美好记忆吗?”

    他两指并起指向一击不成向他冲来的领头,另一只手做出拉弓姿势,纯粹由火焰组成的箭矢燃烧着,他瞪大眼睛盯着那人,瞳孔缩成针尖,咧嘴笑着,已经是极怒状态。

    ——“我要把你一根骨头都不留的烧成灰!”

    看到两面宿傩手中火焰的瞬间,领头人就想要后退,因为情报里没有对方的术式里有火焰的事情,这个怪物的术式不是单纯的斩击吗?!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火焰瞬间包裹住他,可能是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体伴随着惯性仍旧朝两面宿傩奔去。

    烧焦的尸体倒在两面宿傩眼前,只安静了一瞬,还活着的术师再次冲了上来。

    他懒得再看一眼,两指对准漏网之鱼。

    【解】

    另一边。

    羂索将几具尸体摞好坐着,脚下踩着领头的脑袋。

    “你说巧不巧?我和他们才分开多久?”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用刀尖戳戳脚下的头颅。

    “让我猜猜,你是谁派来的。”

    粗重的呼吸声凌乱,羂索笑了笑,没在意这点失礼。

    “是加茂家?”

    “那些贵族?”

    “神教的?”

    “唔……也可能是佛教的。”

    男人的呼吸从始至终的凌乱,让人无法勘测他的所思所想。

    羂索沉思着,漫不经心的用刀尖在头颅上用力转动着。

    “天元。”

    呼吸声猛地一滞,羂索也利落的将刀狠狠往下一按,又猛地抽出,把血往地上的人身上一擦。

    “还真是为了天元而来的啊……”

    阳光穿过屋檐与屋檐的缝隙,缓缓落在尸体旁边。

    阴影下,男人的手臂与四肢被全数扭断,骨头扭曲着,脑袋被刺出一个大洞,数只最弱小的四级咒灵从阴影深处钻出,撕咬着它们的天敌。

    //

    日落黄昏,偏红的光线像是沉淀的酒液落在几人脸上,因不知名原因提前来集合地点集合的羂索和两面宿傩对视,都看出了彼此都换了一件衣服。

    “羂索。”两面宿傩打量着羂索,嫌弃闭眼,“如果是你的话,就算遇见什么意外也能骗到钱的吧?”

    潜在意思是:现在你空手待在这里,难道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吗?

    羂索反思了一下自己,沉痛道:“太轻飘飘了,宿傩,你根本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

    “你能想象到吗?我遇到了一个完全变成了人类的咒灵!他竟然想骗去天元的心!”

    他眨了眨眼,露出一种“你懂得”的表情:“身为天元的挚友,唯一的实验搭子,最受器重的结界术学生,我怎么可能在得知这种事后还不管不问呢?”

    两面宿傩揣手,踹了羂索一脚:“闭嘴吧你,你就是想继续被天元养。”

    羂索踉跄了一下,不满的看向两面宿傩:“那你呢?你一个子儿都没带回来的原因是什么?”

    两面宿傩和羂索对视,坦坦荡荡:“和你一样。”

    早早在当铺卖了金条跑去花街的天元看了下外面的天色,闭上眼睛继续享受大姐姐的膝枕和按摩。

    是的,她快没钱了,因为金子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钱。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让我们来猜猜猜》

    天元变成了一只猫,一只短毛、琥珀色眼睛的白猫,遇见事情不要慌,她冷静的窝在自己的坐垫上,打算晒会太阳。

    羂索看见了猫,走过去rua了一把,并把她拎了起来让放到了一边,又rua了一把。

    羂索笑着眯眼:“小可爱,你可真像天元,但这个坐垫是天元的——”

    他顿了顿,又把猫放回了坐垫:“嗯,她应该不介意自己的坐垫上粘上猫毛。”

    说完就离开了。

    两面宿傩看见了猫,走过去把她拎了起来,并扔到了一边,自己占领了天元的坐垫。

    里梅看到了猫,悄悄放下了一碟肉糜。

    乌鸦看到了猫,虽然不知道饲主为什么会变成猫,但他尝试带饲主飞起来,失败。

    晚饭时间,男孩们没看到天元,开始边吃边等。

    天元则在外面享受着里梅的摸摸和精心为她准备的肉糜。

    第42章 平行世界大乌龙【番外】

    ◎因为他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件事情,没有白发的女人,没有黑发的男人◎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年幼咒术师学习诅咒的摇篮。

    学校最神秘的祭库里,被填送了许多御三家的咒具以及书籍。

    这一天,是学生们尝试选择适合的武器的日子,五条悟专门打开祭库让学生们挑选。

    虽然是最神秘的地方,但由于五条悟的原因,大家其实都经常来这里寻找有用的咒具,所以室内也没有很多灰尘。

    ——除了祭库的最深处。

    五条悟夸张的恐吓三小只:“那里存放着咒术界所有已知的极恶,两面宿傩的手指曾经也一度存放在里面。”

    他们面前,一间贴满了封印符纸的木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咽了下口水,看了看诡异的木门,扭头认真听着五条悟讲话。

    伏黑惠双手插兜看着幼稚的三人,掏出钥匙打开了那间祭库深处的门。

    伴随着他推开门,一间摆放着咒具的和室展现在两小只面前。

    伏黑惠解释:“这只是一个和天元大人的重叠结界连通的入口而已。”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失望的“哎”了一声。

    “这里面不就是普普通通的房间吗?”虎杖悠仁往里面探头,不确定的回头看五条悟。

    五条悟收回张牙舞爪吓学生的手,不去看他的学生们,心虚的抬头看天花板。

    钉崎野蔷薇瞪大眼睛,发出了谴责的声音:“五条老师太过分了吧!竟然欺骗你可爱的学生!”

    “等一下!其实老师我也没有欺骗你们哦!”五条悟接手伏黑惠握住的门把,关上门,再次打开。

    重叠结界在关门的瞬间启动,他重新拉开门展示,原本正常的和室变成一个和木门很搭的,贴满符纸的阴森房间。

    正当两小只一脸惊叹,伏黑惠也愣住的时候,五条悟扭头一看,也有些惊讶。

    虽然这是天元的重叠结界,但之前因为觉得有趣他来回开关了好几天,几乎把那些重叠的空间都看了一遍。

    但这个房间他没有遇到过。

    注意到自己学生们期待的眼神,咒术界最强五条悟长腿一跨,走进了房间。

    而那个房间里只有一个被放在中央,贴满了白色符纸的木盒。

    四人围成一个圈,观察那个小小的木盒,最后三小只一同看向了拥有六眼的五条悟。

    五条悟拿起木盒,拉下眼罩认真看了看,又捏着下巴沉吟许久,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就在三小只也要跟着紧张起来的时候,五条悟爽朗一笑:“这是能看到曾经历史片段的咒具哦!”

    虎杖悠仁配合的惊叹出声,和钉崎野蔷薇一起发射出了期待的眼神,就连伏黑惠也有些好奇。

    看着自己学生亮晶晶的眼神,五条悟完全没办法拒绝,加上他自己也超级好奇,便做出了即将打开的动作。

    “那好!老师要打开了哦——!”

    伴随着话落,五条悟咔嚓一声打开木盒。

    五彩的斑斓闪烁着,填充整个房间,也让四人宛若滞空一般。

    各种闪过的色彩就像是滑动过数字的抽奖机一样,最终,色彩停顿,他们身边的环境变成了一个栽种着绣球花的院子。

    可能是身体中有两面宿傩存在的缘故,虎仗悠仁下意识的转身,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盘腿坐在庭廊下,穿着休闲浴衣,垂眸看着书籍的高大身影。

    红粉的发色在大多数人看来都太过张扬,哪怕颜色中带有灰调也仍旧无法冲淡那种尖锐。

    但一个人的气质好像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虎杖悠仁确定那就是两面宿傩,但他不太敢认。

    因为这个两面宿傩太温和了,不是说这个没有两面宿傩的气势,而是眼前的宿傩就像是在休憩的雄狮,还是能容忍幼崽咬他尾巴的那种。

    几人观察完前面,和虎杖悠仁一样转身,然后,瞳孔地震。

    这个还没地震完,两面宿傩身后蠕动着钻出了一个白毛。

    他垂头看了眼钻到自己手边的天元,用另一只手拿起旁边放着的点心,塞进她的嘴里,还不轻不重的戳了下她的脑袋。

    看到天元因为他的戳头乱扑腾,他扬唇笑了笑,蓝色的眼睛都泛着柔光。

    三小只同时看向在场的另一个白发,再次瞳孔地震。

    “……五条老师。”钉崎野蔷薇艰难开口,“两面宿傩…难不成有妻子的吗?”还是五条家的。

    “不、不会吧。”五条悟的声音颤抖,有种认知被掀翻的错觉,“我们家族史里没写这种事啊。”

    伏黑惠沉默:“……如果真有这事,五条家族史书里真的会写出来吗?”

    五条悟!大受打击!

    怎么会这样!如果两面宿傩的妻子是五条家人的话,那不就说明两面宿傩其实是他的亲戚吗?!虽然这种亲戚关系基本上等于没有,但也不能否认啊!

    五条悟不是没想过自己和两面宿傩有什么关系,但他顶多想过他们是一个祖先,万万没想过两面宿傩能霍霍了他家的长辈!

    怎会如此!!!

    虎杖悠仁看着天元和两面宿傩的互动,虽然难以置信,但还是接受了:“没想到诅咒之王也有柔情的一面……”

    钉崎野蔷薇有点无法接受,她搓了搓胳膊上炸起的鸡皮疙瘩,恶寒:“虽然说诅咒之王生前其实是人类,但还会有爱人真是完全想不到……他不是会吃人吗?”

    伏黑惠对钉崎野蔷薇的话表示赞同。

    就在几人感叹的感叹,崩溃的崩溃,恶寒的恶寒的时候,院门被一脚踹开了。

    “大家——!”

    扎着黑色马尾辫的儒雅男人,手上牵着一个小孩,喜笑颜开的走了进来,他穿过五条悟的身体,途中直接把拉着的孩子举了起来。

    “看我带回了什么!”

    红粉发的男孩面无表情的被举高,他看着自己另一个父亲和唯一的母亲,微微颔首。

    “母亲,父亲大人,初次见面,我叫须佐之男。”

    红粉的发色显得他极为桀骜,琥珀色的眼睛中和了部分尖锐,却因为他和两面宿傩相似的那面仍旧让他锋芒毕露。

    他没有两面宿傩的内敛,没有天元的温和,更没有羂索的圆滑,他是一块彻彻底底的璞玉。

    但他有两面宿傩的术式,天元的天赋,和如同羂索一样的聪慧大脑,他的体内流有咒术界最顶尖三人的血液,他是注定会成为强者的后一代。

    如果只有前面的这些头衔,没人会说什么,但他还有一个头衔。

    羂索的实验产物。

    天元和两面宿傩是什么反应高专四人不知道,他们只是僵硬的看向虎杖悠仁,又僵硬的看向已经被黑发男人放下的须佐之男。

    而同样看到须佐之男的虎杖悠仁正在大脑宕机。

    他们来回看着,终于绷不住了。

    钉崎野蔷薇难以置信的揪住虎杖悠仁的衣领,被震惊的语无伦次:“不是?你是两面宿傩的儿子?等下、不是儿子,你是两面宿傩儿子的后代???”

    五条悟也震惊了:“你是我们五条家长辈的后代?!我们竟然也是远房亲戚?!”

    伏黑惠冷静的抹了把脸,观察着两面宿傩的表情,缓缓皱起了眉:“等一下,两面宿傩好像不是很喜欢那个孩子。”

    正在互相震声的三人看向两面宿傩,发现了他脸上显而易见的不愉快,他摁下天元的脑袋,带着明确的杀意,一个斩击射向男孩。

    羂索及时伸手一捞,斩击落空,在他的身后,四人的脚前斩出深深的痕迹。

    他不可置信的抱紧孩子:“宿傩!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是我们的孩子!他的身上流着我们三人的血!他会成为我们的骄傲!我们的延续!他是我们的长子!”

    两面宿傩怒极反笑:“说这么好听,你造出他的理由根本就是想要一个好用的工具吧?”

    羂索捂住须佐之男的耳朵,露出被伤到了的表情:“宿傩,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但你不能迁怒孩子啊!你干嘛要当着孩子面这么说?!”

    两面宿傩的笑容瞬间就灿烂了,一个抬手结印就打算送两人下地狱。

    最终,天元,这个终于从两面宿傩一只手下逃出来的女人结束了这一切。

    她拦住两面宿傩,看向那个有着一双和她相似眼睛的男孩,叹了口气。

    羂索眼看有戏,立马放下孩子,把他往天元的地方推了推。

    须佐之男努力板着小脸,走向天元,抬头看着她,颤着音叫:“母亲。”

    显然,两面宿傩不欢迎的态度伤痛了男孩的心。

    天元蹲下身抚摸男孩的头发,又叹了口气。

    然后迅速起身躲到了两面宿傩身后,尖叫起来:“你快给他找个领养送出去啊!我还是个孩子!!!”

    羂索:……

    须佐之男:……

    眼前的景像慢慢模糊,又从模糊变作斑斓。

    当高专四人身处的环境重新变成那个贴满符咒的房间时,他们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疲惫。

    他们刚刚好像看到了原本这辈子都不会发现的秘密。

    两面宿傩和五条家的人,还有一个男人有一个儿子,虎杖悠仁极有可能是那个儿子的后代,也就是两面宿傩的后代。

    “莫西莫西——。”五条悟敲敲虎杖悠仁的脑壳,开始和他身体里的两面宿傩通话。

    “刚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吧?你是曾经参与进那件事情的本尊,有什么想说的吗?”

    此刻,虎杖悠仁身体内的两面宿傩正安静的端坐在他的骸骨王座之上,同样震惊中。

    作为曾经那个盒子的拥有者,两面宿傩确定那东西就是让人随机看到曾经发生的某件事情。

    所以他才更不明白。

    因为他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件事情,没有白发的女人,没有黑发的男人——更没有一个有着他们三个人血脉的孩子。

    他一手抓住身旁的头骨,一个用力直接捏碎。

    难不成羂索把他的尸体做成咒物的时候对他的记忆动了手脚?

    说起来……

    他眼睛微眯,想到了刚刚画面中带着孩子出现的黑发男人。

    ……那家伙不会就是羂索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没有小剧场

    第43章 平行世界大乌龙【番外】

    ◎我刚刚竟然觉得诅咒之王曾经有过一段凄美哀婉,而且充满遗憾的爱情故事◎

    距离上次发现某件真相已经过了很久,五条悟和三小只在空余时间都在翻看咒术界史书。

    五条悟的六眼不可能有问题,这也就证明他们当时看到的东西不会是假的。

    他们暂时没有先草率的定下那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但有一件事是已经既定了的。

    在千年前,那个两面宿傩还活着的时代,身为诅咒之王的他……有一个孩子。

    “我现在还是不敢相信。”挂着黑眼圈翻看史书的虎杖悠仁神情恍惚。

    他是四人中翻看史书最积极的一个,作为两面宿傩的容器,已经彻底了解对方其恶劣性格的虎杖悠仁根本没想过他还能有一个孩子。

    一个人有一个孩子当然没什么问题,但一个杀人不眨眼、凶残至极、拿人当饭团啃的人间极恶竟然有一个能和温情沾上边的孩子。

    虎杖悠仁的脸皱到了一起:“那个宿傩,竟然会有一个孩子,而且——”

    “而且某些地方和你的身上的特征很像。”钉崎野蔷薇接话,翻看史书的手丝毫不停,“其实你也不用太紧张,也可能只是凑巧。”

    她安慰着自己的同期,又坏笑起来:“不过,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什么能证明你和两面宿傩的关系,那你是不是要改口叫他老祖宗?”

    “我才不要!!!”虎杖悠仁发出了尖叫。

    “闭嘴小鬼!我可不想从你嘴里听到那种恶心的称呼!”两面宿傩的嘴出现在虎杖悠仁脸上,不爽的呵斥。

    虎杖悠仁啪一下把那张嘴拍下去,吼了回去:“所以我说才不会那么叫你啊!”

    “哈?!”两面宿傩的嘴出现在他的手背上,“如果我真是你的祖先!你这小鬼就给我放尊重点!!”

    “你吼什么吼啊!根本没有确定的事情好吗?!就算叫你老祖宗你也不会放过我吧!那我为什么要让你占便宜!而且你刚刚也说不会让我叫!”

    “那我刚刚不是还叫你闭嘴吗!”

    “我凭什么听你的!”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看着忽然变得吵闹的现场,对视一眼,双双叹气。

    “说起来,这不是你的事情吗?”钉崎野蔷薇看着两面宿傩在虎杖悠仁手上长出来的嘴,询问,“你是主人公之一,身为诅咒之王,活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应该都记得,虎杖不会真的是你的后代吧?”

    两面宿傩可疑的沉默了。

    无它,他真的不记得。

    生前拥有一整个咒具宝库的两面宿傩对那些东西都不是很上心,那个木匣也是偶然一次从御三家宝库里翻出来的。

    因为使用过一次,虽然没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但他确信那个木匣就是随机看到曾经的历史片段。

    再加上六眼的背书,它们都在证明他之前看到的那个片段的确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千年前的最强,十恶不赦的诅咒之王,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

    难不成他的记忆真的有问题?羂索还真有胆子在他身上搞事?

    等下……如果当时那段历史片段里的黑发男人真的是羂索的话,他说不定还真有这个胆子。

    诅咒之王,惴惴不安。

    真的假的,虎杖那个小子不会真的是他的后代吧?不应该啊?

    自己的性格自己清楚,就算羂索真搞出来了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他也应该早就把那个小孩杀了。

    除非羂索之后又搞出来一个。

    两面宿傩沉思了一会,想到了那个历史片段中和他挨在一起的白发女人。

    很显然,如果那个孩子能活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对两面宿傩,也就是他进行了劝阻,而他自己,还真的同意了。

    清楚的记得自己生前菜单的两面宿傩再次沉默了。

    那一瞬间好像有很多东西进入了他的大脑,他也好像思考了很多,他从自己的性格开始分析,不断思考着能让他放弃杀掉那个孩子的东西,语言或者利益。

    最后,他的大脑直接空了。

    他实在想不到在他铁了心想杀死一个人的时候,什么样的人用着什么样的语言付出了什么样的东西,才能让他回心转意。

    比起有人成功劝说让他留了那个小孩一命,他更愿意相信是羂索趁他死后又搞出了一个孩子。

    已经逐渐相信那段影像真实性的两面宿傩,觉得在他成功得到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后,该找个时间和羂索谈谈。

    三小只看着两面宿傩从沉默不语到直接消退的嘴,也沉默了。

    钉崎野蔷薇搓了搓胳膊,恶寒:“我刚刚竟然觉得诅咒之王曾经有过一段凄美哀婉,而且充满遗憾的爱情故事。”不然他怎么沉默这么久?

    虎杖悠仁捂脸:“其实我也……”

    伏黑惠捏了捏眉心,叹气,继续看书。

    “大家!”五条悟猛地推开门,自信比拇指,“你们最强的五条老师有线索了!”

    一时间,三小只包括在虎杖悠仁身体内的两面宿傩都齐刷刷抬起了头。

    ——真相即将揭晓了吗?

    //

    “我从五条家书库里翻出了一本野史的上册。”

    寂静的森林深处,古老的建筑和长有苔藓的台阶彰显着这里的历史悠久,破败的神社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色彩,木制的建筑被风吹着,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吱呀的响声。

    “那本书在结尾写,有一位姬君和两面宿傩生下了一子,虽然我们都知道不是生下来的,但当时的人应该都认为那个孩子是那位白发女性生下来的。”

    “而那本野史的下册。”五条悟带着三人推开神社的一个房间,霎时尘土飞扬。

    “就藏在这间神社的书库里。”

    他挥开飞舞在身前的灰尘,唇角上扬:“不过在那之前——”

    一只如同蛾子一般的咒灵从书库的地面上蹿出来,直直的扑向四人,同时还发出了一种极其尖锐的声音。

    五条悟抬手,比出一个枪的手势,自信发言:“就让我先解决掉这只咒灵。”

    无下限阻挡着咒灵前扑的动作,蓝色的光芒从他指尖聚集。

    忽然,五条悟拉下眼罩,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指尖的蓝色瞬间散开,那只蛾子奋力扑扇着翅膀,施展出术式。

    眼前的场景变换,四人身处的环境变成了一栋双层的和室。

    而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是两个正在僵持的人。

    虽然是和室建筑,但是这里有很多现代的东西,起码那个有着一头黑发的男人就坐在沙发上。

    而另一个有着一头红粉发的少年则面对着黑发男人,一声不吭的跪坐在地上。

    僵持的气氛过了很久,直到黑发男人发出一段长长的叹息声。

    “难以置信。”羂索捂着自己下半张脸,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你是怎么做到都这个年纪了却连【捌】都使不出来的?”

    ——“你简直浪费了那身天赋。”

    五条悟是在发现那只咒灵的术式是可以让人看到未来最糟糕的记忆时收手的,他有预感,如果他的未来一定会变得糟糕的话,那绝对与两面宿傩的那个孩子有关。

    但现在发生的这个,不像是他最糟糕的未来。

    他看向同样身处这个环境的学生们,又和两个学生一同看向了虎杖悠仁。

    “欸?怪我?”虎杖悠仁懵然的指着自己,“我没感觉自己有中招啊?”

    虎杖悠仁身体里的两面宿傩:……

    那只咒灵什么准头?看完这个糟心未来出去就把它砍了!!

    这时,红粉发的少年咋舌,不满道:“你能不能别整天揪着我这个不放了?我的【解】和【开】都用的很好!”

    羂索被气笑:“【解】【解】【开】【开】,你就记得【解】和【开】了吧?得亏你把【开】学会了!不然你就等着我揍你吧!”

    须佐之男反驳:“我就算学会了你不还是照样揍我。”

    “我不揍你揍谁?你学会这个【开】有什么好炫耀的吗?”羂索说话逐渐咬牙切齿起来,“知不知道什么叫生得术式?你学会术式有什么的?高级结界术学会了吗?”

    须佐之男瞬间不吭声了。

    “哇,什么恶魔家长。”钉崎野蔷薇摇头,“咒术师几乎一生都在研究自己的术式,天赋又局限了他们成长的上限,他让自己的孩子学术式就算了,竟然还要额外学习结界术!”

    伏黑惠其实不想开口,但他不允许只有自己在震惊:“那个人专门提高级结界术的意思是,对方已经把中级的学会了吧。”

    “什么?!”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两手相对,震惊的掉色。

    “怎么不嚎了?”羂索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须佐之男,只觉得胸闷气短。

    他并不享受教育一个孩子的过程,他更乐于直接开始洗脑。

    就从工具的方向而言,须佐之男显然已经足够优秀了,他的年纪还不大,还有足够的发展空间。

    但他有一张和天元极为相似的脸,加上那双眼睛,只要换个发色,认识天元的人都会知道这倒霉玩意是她的后代。

    而他的发色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两面宿傩,同时认识天元和两面宿傩两个人的又都清楚,这个孩子绝对不是自然诞生的。

    这则又牵扯到了他自己这个将须佐之男造出来的主导人。

    也就是说如果须佐之男干了什么丢脸的事情,那丢的就是他、天元,还有宿傩的脸。

    “说到底我为什么要学结界术啊?!”

    正当羂索在思考要怎么教育孩子的时候,须佐之男直接炸了。

    “又不是谁都能有那个人的天赋!”

    羂索也炸了,一脚就踹了过去:“我说过!叫她母亲!或者母亲大人!我教的礼仪都被你喂给咒灵了是吗?!”

    踹出的那一脚力道并不小,须佐之男直接被掀倒在地,向后滑行一瞬,很快就稳住了身体。

    羂索起身,怒气未消,阴沉的看着他:“看来你真的需要你的母亲亲自来管教你了。”

    须佐之男怒视羂索,桀骜不驯的样子又让他获得了父亲拳头的关爱。

    旁观四人还有两面宿傩:……

    这个未来,他们是非看不可吗?

    【作者有话说】

    你们的反应让我开始沉思,我要不要先把三人组的古代线搁置,开一个中短篇的if线。

    还有推推我的预收文:《我有一个大家庭》

    主角的孩子分别有绢花,宿傩,甚尔还有可能待定的五条和夏油。

    小剧场:《打发时间的办法》

    在1000多年的时间里,因为变成手指,无法自由活动的宿傩一直在领域里打发时间。

    作为结界中心的天元也一样。

    她期盼和两位友人再次相逢,但他们距离相逢的未来是如此遥远。

    天元经常会和宿傩聊天,她是指被她做成干尸的宿傩尸体。

    但聊着聊着就变成了她的忏悔。

    天元:“对不起啊,宿傩,你有一次问我们是谁往你肚子上的嘴里塞草,那其实是羂索和我打赌输了的惩罚。”

    天元:“还有羂索揪你头发的那次,也是和我打赌输了。”

    天元:“在你泡温泉的时候把你衣服拿走那次,也是和我打赌打输了。”

    天元:“在你做饭的时候把你的书藏起来那回也是。”

    天元:“半夜在你头上扎辫子也是。”

    天元越说越愧疚,越说越不敢说。

    因为她发现细数一下她简直可以不用活了。

    某个时间段的生得领域里,两面宿傩想起了羂索替天元执行的那些恶搞,笑出了声。

    某个时间段的外界,奔波一天,又坑到很多术师和他立束缚羂索想起了自己因为输给天元,而对两面宿傩的那些恶搞,笑了起来。

    第44章 平行世界大乌龙【番外】

    ◎狗血又抓马的家庭伦理剧◎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就是须佐之男吧,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两面宿傩的后代。”

    虎杖悠仁痛苦的说出这句话。

    他不想承认的,他完全不想承认,如果世界上同时拥有粉色头发和琥珀色眼睛的人能再多一点就好了。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沉痛点头。

    那头红粉的发色,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实在是太好认了,加上当时情况对他们的冲击,想忘也忘不了。

    五条悟暂时平复自己不可置信的心情,看着房间里那些现代化的产物,神色沉重起来。

    因为这意味着那两个人和两面宿傩一样,从千年前活到了现在,且是敌非友的可能性还极大。

    就在他开始认真担心未来的时候,他抬头就发现黑发男人和那个名为须佐之男的少年打了起来。

    迎面被须佐之男打中一拳的羂索抬手,摸到了自己鼻子下的血。

    刚刚被羂索打翻的须佐之男咧嘴,朝羂索灿烂一笑:“你也不年轻了,老头子。”

    “哈!”羂索气极,握拳就朝须佐之男的头打去,“那你是不知道我年长你多少!!”

    两人拳脚相向,椅子,沙发,书桌都被掀翻,就连杀招都用了几次。

    须佐之男试图打中羂索,他当然做到了,他的教导者们未必能把他教的很好,但他们是最好的实战老师。

    可他能做到的仅仅是打中以及短时间的周旋。

    他们之间相隔的时间以及经验太长、太多了,如果不用术式,他的攻击甚至不能对羂索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

    “你就是个讲不通人话的老家伙!”他恨恨的打出全力一拳,“永远无理取闹的要求着我现在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羂索闪避后退,面无表情的活动着身体:“什么叫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你没能学会宿傩术式基础的运用方法之一,却仍然为此洋洋得意,你没能学会你母亲的结界术,却依然不思进取原地踏步,我甚至怀疑你没有长脑子。”

    他一步步靠近须佐之男,额头青筋直跳:“你为什么要跟我争论这个?你对我教导你的方式有所不满,就想办法让我改变教导你的方式,而不是在这里对我发火,试图挑战我。”

    “你难道就不会长长脑子,去找你的母亲或者宿傩吗?”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评价,“曲线救国都不会用,那你活该挨揍。”

    说着,羂索左脚猛地一踏地面,冲了出去一拳打中须佐之男的腹部,神色阴冷:“你该为此感恩戴德,因为你的母亲不是随便的其他人,因此你才能像是一个人一样活着。”

    一击得手,他抬手就是一个用了十成力的下勾拳,拳头与**相碰,受力的作用,须佐之男身体后仰,被掀翻在地。

    “而你却仍然不知感恩。”羂索拎起他的衣领把他往墙上猛地一按,眼睛微眯,“甚至浪费了她给予你的天赋——”

    “我没有那个天赋!!”须佐之男怒吼,“我做不到像你说的那样!”

    羂索一拳打偏他的脸,面无表情:“又忘了我说了什么是吧?”

    “而且。”他愤怒的震声,“说什么做不到!”

    “——你的母亲可是天元啊!”

    一句话,烧坏四个人加一个诅咒之王的大脑。

    天元,从千年前起就一直存在于薨星宫的至高,所有大型结界的掌控者,凡是结界内部,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她的耳目,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

    她要是想搞事,咒术界的人基本上都能全死光。

    然后,这样的一个人……她有一个孩子?还是和两面宿傩还有另一个不知名人士的孩子?

    五条悟差点忘记呼吸,这比两面宿傩有一个孩子还令人震撼,甚至说是吓人。

    那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自己听不懂人话。

    虽然他觉得天元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天元和那群老橘子还是不太一样的,她对咒术界来说意义非凡。

    而现在有人告诉他——天元和两面宿傩有一个孩子。

    “天、天元?是那个天元吗?!那个薨星宫的天元大人!”钉崎野蔷薇抱头蹲下,瞳孔震了又震。

    作为被婆婆带大的术师,她可太清楚天元的重要性以及地位了,虽然她小时候一直觉得是婆婆老了,就是喜欢信什么神啊之类的。

    但!那可是天元!她几乎是咒术界顶端的标志、信仰,她的地位超然,是绝大部分术师都要仰望的存在。

    这样的人!和臭名昭著的诅咒之王有一个孩子!

    而且……

    钉崎野蔷薇想到了上次在祭库看到的白发女人。

    天元大人原来是个大美人吗?!

    好荒谬的世界,她其实是在做梦对吧?

    伏黑惠的表情很冷静,但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诅咒之王能有一个孩子,好像不是那么非常令人惊讶的事情,毕竟他当年活着的时候仍然是人。

    但天元,天元这个称号,或者说是名字,在咒术界的人脑内从来不只是一个人那么简单,她几乎与神挂钩。

    也就是说……

    他迟疑的看向五条悟,表情奇怪起来。

    那个须佐之男应该算是【神之子】?

    说起来这个须佐之男的名字也是……嚣张过头了吧。

    “什么?!”虎杖悠仁瞳孔地震,“天元大人原来是女性吗?!”

    震惊三人组看向虎杖悠仁。

    现在是震惊这个的时候吗?!

    与此同时,虎杖悠仁身体内的两面宿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知道天元,也见过她,甚至和她有过很多次对话,而他得出的结论就是,她和羂索一样都是很烦人的家伙。

    脑内的记忆清楚的告诉他,他和天元没什么好关系,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对立的,天元和那些咒术师的区别就是不会多管闲事,还有她不会死。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天元好像确实是白头发。

    两面宿傩:……

    ——他要羂索死!!

    羂索和须佐之男的争吵还在继续。

    年轻的咒术师无法忍受所谓父亲的无理取闹,他怒吼道:“她是天元!所有大型结界的掌控者!凡是结界内部,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她的耳目,她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你却想让我成为她?”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点头,赞同须佐之男的说法。

    五条悟也点头:“他就算能做到也不可能达到天元的高度,他又不可能像天元一样一直活着。”

    伏黑惠点头:“而且,就算父母有很高的天赋,子女也不可能完全继承父母的天赋。”

    显然羂索的重点不在这件事上,因为他又是一拳打出去,皮笑肉不笑:“就你?还想成为天元?未成年不许喝酒。”

    须佐之男:……???

    高专几人:……可以这么理解的吗?

    须佐之男炸了,他挣扎着掰扯羂索抓着他衣领的手,大吼:“我根本不想成为她!是你想我成为她!”

    羂索抬手,手臂拉远,重重的打下一拳,他皱眉,不耐烦的说:“我让你叫她母亲。”

    感受着鲜血从鼻孔大量流出,须佐之男蒙了,作为一个孝顺的孩子,虽然邪恶的父亲刚刚打了他一拳,但他看出了羂索的不对劲。

    他停止了挣扎,迷惑的看着羂索:“你脑子终于坏了吗?我的回答和强调喂狗了吗?你是在曲解我的意思对吧?”

    “没有。”羂索冷静的松手,让须佐之男落地,笑容又温和又灿烂。

    “我只是想多揍你几拳,而且你没叫天元母亲也是事实啊。”

    须佐之男破防了,五条悟也破防了:“那个人也太欠揍了吧?!”他决定把自己年少时有过的相似操作一辈子埋葬。

    三小只赞同的点点头。

    “你们两个。”楼上开门的声音响起,两面宿傩走到二楼的栏杆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

    “父亲大人!”须佐之男抹掉脸上的血,抬头告状:“父亲他又拿术式和结界术的事情烦我!”

    “——吵死了。”两面宿傩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说出刚刚没说完的话。

    他的视线扫过须佐之男,又看向羂索,顿了一下,毫不客气的发出嘲笑的声音。

    “怎么了?羂索,你是被他打出鼻血了吗?”

    羂索笑眯眯反驳:“孩子成长的痕迹罢了。”这个时候他倒是没有一点对须佐之男的嫌弃了。

    两面宿傩冷嗤一声,懒得反驳,他走向楼梯的方向,慢悠悠下楼,随口问:“你又开始对他的教育问题上心了?”

    “我一直很上心。”羂索咬牙切齿,“我也求你们上上心。”

    坐到单独的大沙发上,两面宿傩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他看了眼安静站在角落里的须佐之男,很快收回了视线。

    “天元怎么说?”

    “这就是我最苦恼的地方。”羂索深深的叹出一口气,“她说要把须佐之男送去上学。”

    两面宿傩觉得没什么问题:“那不是挺好的?怎么?你还反对?”

    那一刻,羂索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但天元不想办领养手续,她希望须佐之男能以一个……个体,或者说孤儿的身份去上学。”

    两面宿傩发出一阵大笑:“有的时候我可真搞不懂天元是什么想法。”

    他的视线终于长时间的聚集到了须佐之男的身上,低笑着问:“她到底是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呢?”

    杀气,悄然弥散。

    几乎从小活在两面宿傩这种压力下的须佐之男露出带有一点挑衅的微笑:“母亲当然喜欢我,她让我以孤儿,也就是个人的身份去上学,完全是希望我能摆脱你们的阴影。”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抬手一个【解】就出去了。

    没什么,发自内心的说,这真的没什么,他了解天元,对方的做法完全基于她本身的性格,他理解这些,也做出了让步。

    这么多年过去,两面宿傩勉强算是默认了须佐之男的存在,但这个小鬼有的时候真的挺欠揍的。

    那个瞬间,五条悟沉默,伏黑惠无言,就连经常碎碎念吐槽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奇怪,果然还是好奇怪。”钉崎野蔷薇神情恍惚,“这种既狗血又抓马的家庭伦理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三个人身上?”

    虎杖悠仁也恍惚了:“宿傩,你看到了吗?你的未来是这样的,毁灭世界什么的不着急,你想看《如何成为一个好爸爸》这种书吗?”

    伏黑惠扶额:“……不,两面宿傩的话,他更乐意把那个麻烦处理掉。”

    五条悟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思考自己当时为什么就手快撤销了术式没把那只蛾子直接祓除。

    如果当时直接祓除那只咒灵的话,他就不用看到这些东西了啊!!!

    看到影像里的自己动手后,虎杖悠仁身体的两面宿傩心情愉快了点。

    他不需要什么子嗣,这种和延续诅咒一般的存在……还是不存在最好。

    【作者有话说】

    明天恢复正常的正文,感谢大家的喜欢。

    小剧场:《指甲》

    两面宿傩不知道是因为吃咒灵吃多了还是什么,指甲变成了深紫。

    乌鸦发现了凤仙花,给天元叼回来了一大兜,她就拿花把指甲染成了橙红色。

    里梅正在偷偷调被和两面宿傩指甲一样的颜色,显然,他有点想get同款。

    羂索觉得自己被排挤了:“这是什么团队共识吗?如果我不涂的话会被赶出去吗?”

    然而,瘫在被子堆里看书的两人都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

    因为羂索自己也清楚,答案只有不会。

    而这次一向和喜欢和两人拥有同系列的羂索拒绝保有这种特征。

    这就像两面宿傩注定留下恶名。

    天元的色彩注定靓丽。

    但羂索不,他要融进各种时代,毫无痕迹。

    第45章 朋友不要太阴暗

    ◎这是她犯的错误,而她必须因此付出代价。◎

    羂索从没有对天元和两面宿傩有过深度探究,一般摸到某件事是秘密的时候,他就不会再往下调查。

    每当想起他的这份付出,羂索都要称赞一下自己的自制力,他发誓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极限。

    但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克制的行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夕阳的余晖逐渐下沉,里梅已经带着他的收获回来了,路边却仍然不见天元的影子。

    羂索蹲在地上,用树枝在土地上写写画画。

    他在思考,思考天元。

    他大概猜得到天元现在在哪。

    上次天元想支开他们去花街那回他就发现对方有什么小秘密,虽然之后被她用给两面宿傩定制的耳钉咒具给糊弄了过去,但他仍然得到了一定的情报。

    其一,天元有稳定的咒具进货的渠道,其二,她和出货人的关系很好,其三,他怀疑对方也是天元的朋友。

    虽然没有证据,但怀疑从来不需要证据。

    现在的问题就是,他要不要去找。

    关于这个小秘密,羂索并没有发过誓说永远不去探究,但他之前已经默认不去戳穿天元的那个小秘密,现在去找有点像是不讲信用,哪怕他也没有什么信用。

    老实说,他想去找天元,摆出一副恶毒嘴脸戳穿她的秘密,找到那个被她藏着掖着的朋友,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

    但是不行,这样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得糟糕,这不是和天元相处的正确方法。

    他应该假装天元还没回来的事情没有发生,这样他们就能平安的度过今天,迎接美好的明天。

    但友谊不是这么算的,尤其是他们三个之间。

    他们不需要太坦诚,但也需要坦诚,他们不需要很多温情,但因为天元的存在,他们温情太多了。

    而羂索认为,既然有太多温情,他们之间就需要一些剑拔弩张。

    最重要的是,天元因为那个秘密耽误到了现在,甚至没完成她的承诺,在日落之前和他们汇合。

    这是她犯的错误,而她必须因此付出代价。

    羂索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解决,比如理念,比如杀人,比如某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在这些东西还堆积在他们待处理名单上的情况下,牵扯出那个一直给天元提供咒具的人只会是一场灾难。

    他们会为此争吵,打架,上头了甚至会互相诋毁,冲着要彼此的命一样下手,甚至可能会说出老死不相往来的话。

    运气好点能重新回到平衡点,运气差点就要再次说拜拜,而他们这次可不一定还有碰巧撞见的运气。

    但那又怎么样呢?羂索想。

    就像他刚刚想过的——他们之间需要一些剑拔弩张。

    “好吧!”羂索说服了自己,起身,眼神坚定起来,“那我们就走吧!让我们去寻找天元!”

    两面宿傩听到了羂索的话,但他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空,发呆。

    他总是在思考,年幼的时候尤其,那个时候他单独待在房间里,有的时候会有人进来教他说话、行走、认字,再长大一些,会有人给他带很多书。

    他学习着书中的东西,思考着,迷惑着,想象着外界。

    再大一些,他被放了出去,他看到了书中描绘的那些东西,也真正接触了人类的恶意。

    掠过那些包含恶意的日子,然后就是之前的事情,又或者说,现在的事情。

    在和天元还有羂索一起赶路的时候,两面宿傩发现自己很少沉静的思考,也很少在发呆,这可能就是生活变得充实了些的证明。

    没什么好提及的幼时里,他很少得到什么,摧毁反而是常态。

    他和天元还有羂索的第一次相遇绝对算不上愉快。

    天元表现的最友好,但她一开始就想把他们留在结界里,羂索想让他殿后,他想让天元殿后,天元想让羂索殿后,为此,他们都下了暗手。

    虽然最后谁都没有成功,但他们下手的时候也都没有犹豫。

    天元是最阴险的那个,羂索出的阴招都没有她的多。

    两面宿傩的眼神很好,哪怕是在那天的黑夜,也仍然看清了天元全部的表情,他仍然记得那碗被天元下了药的肉汤,和她“补刀”时的神色。

    是的,她当时那么做了,但现在仍然是他们中最好的那个。

    至于羂索,老实说,两面宿傩并不讨厌他,他同样认可羂索是他的友人,他有他的可取之处。

    ……总之,羂索是他们的一员没错。

    他现在的处境和年幼时已经不一样了,在难得发呆欣赏天空上圆月的这一刻,两面宿傩由衷意识到这点。

    他拥有了一些事物,拥有了朋友,于是他就很少再去思考。

    因为很多东西和他现在拥有的相比都无足轻重,所以两面宿傩并不在意。

    ——就像他并不在意天元这次的小小失约。

    “宿傩,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发现两面宿傩在发呆,羂索拽着他摇了摇,试图把他从发呆的状况中叫醒,“我们得去找天元了,她说不定遇到了什么意外。”

    他故意加重了意外两字的咬音,试图让两面宿傩理解他在说什么,并为一会可能会撞上的情况做好准备。

    两面宿傩叹气,抬脚朝这个城里的花街走去。

    羂索不明所以的跟了几步,意识到两面宿傩要去哪里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两面宿傩也猜到了?

    刚刚还很阴暗的羂索开始思考两面宿傩站他这一边的可能性,悲惨的发现很低。

    但想到天元现在可能是在和她那位朋友一起玩,他又觉得两面宿傩又可能会站在他这边。

    羂索自信了点。

    //

    天元的确遇上了意外。

    但和羂索想的不一样,她是被五条耀和禅院辉绊住了脚。

    “所以,三仁你也是为了调查这里的咒灵来的啊。”

    五条耀腮帮子鼓鼓的吃着糕点,快乐的情绪像是可以聚集起来的粉色小花,到处乱飘。

    “那我们可以一起欸!”

    禅院辉跪坐的姿势端正,认真的注视着天元,点头,仍然是一脸信任的表情。

    天元:……

    天元先是反思了一下自己骗小孩儿的行为,又怀疑了一下两人的目的。

    她可没忘记自己是被追杀的人,追杀她的那些人里自然也包括御三家。

    没人能拒绝得了不死的诱惑。

    “对了!三仁。”五条耀就着茶,把糕点咽下去,询问,“上次你和那两个人走后,应该没再出现什么意外吧?他们还挺强的。”

    可能是要寻找咒灵痕迹的缘故,他的眼睛并没有被白色的布条蒙住,于是就睁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看着她。

    天元哈哈干笑,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毕竟这两个人还挺强的。

    虽然没有察觉到天元现在是什么情绪,但禅院辉还是安抚道:“你不用害怕,我们并没有恶意。”

    五条耀点头:“我们知道的仅仅是你们在被追杀而已,这还是猜到的。”因为他们并没有回平安京。

    “但我不觉得你会犯什么罪——。”五条耀拖长音,“看在你之前给了我糖的份上,我不计较你上次迷晕我的事情。”

    “但是!”他顿了顿,“你最好还是离那两个人远一点为好哦,尤其是那个粉头发的,他们给我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禅院辉没有五条耀的六眼,但他信任六眼,虽然他不觉得那两个人有什么问题,毕竟他们上次之所以打起来是因为都想保护百月三仁。

    他不认为珍惜同伴的人会很糟糕。

    想起之前百月三仁假装不认识那两个人,导致他们打起来的事情,禅院辉捏了捏眉心。

    虽然三仁的反应和五条耀一样有点欠揍……没有批判的意思,但那两个人的反应确实太暴力了。

    想到这里,他还是有些犹豫的建议:“五条的感觉很少有错,你还是考虑一下吧。”

    天元端起茶喝了一口,故作思索,然后沉痛的摇摇头:“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

    她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十指相扣,窗外是夕阳渐落,窗内是燃起的灯火。

    渺渺白烟从香炉中钻出,烛火摇晃着,颤动房间里的阴影。

    “我不止想了一次。”天元用拇指来回压着另一个拇指,垂着头,嗓音干涩,“但是我做不到。”

    五条耀和禅院辉都是合格的听众,他们并没有因为天元的沉默而打断她,而是安静等待着。

    “基于你们并不知道我们为何而被追杀,我愿意和你们聊这些,但这绝非是信任,而是倾诉。”

    天元抬头看着两人,琥珀色的眼中闪过痛苦,她捂住头,呼吸声逐渐粗重。

    “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她顿了顿,说,“但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一直是朋友。”

    “就连我自己都惊讶能和他们两个有一段堪称美好的友谊。”天元扯唇笑了笑。“这会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我们有着不一样的准则,对一件事的处理方式能得出不一样的结果,而就像五条猜测的一样——他们从不知怜悯为何物。”

    她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沉默着,沉默着。

    “我……不希望他们走上最糟糕的路,但我不能为他们做决定。”

    “我曾想过离开,我当然会这么想。”天元肯定着自己,说,“我会为陌生人的悲惨结局而感到伤感,但那种悲伤绝对不会如同亲近之人死亡一样痛彻心扉。”

    “如果不想为什么人的结局而伤感,最好的做法就是离开对方,不再与他相识。”

    “但我总在想。”她和两人对视,像是询问,又像是陈述自己的结论。

    “……如果我看着他们的话,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更好。”

    【作者有话说】

    想了想小剧场,没想出来……今天没有小剧场。(轻轻跪下)

    第46章 如果真话若成真

    ◎扭曲的骨头发出咯吱的响声,咒灵的八肢撑着身体,人类的头颅变成青灰色◎

    “但我总在想。”天元和两人对视,像是询问,又像是陈述自己的结论。

    “如果我看着他们的话,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更好。”

    五条耀和禅院辉安静的听着,眼神动容。

    从小就身居高位的小孩,知晓欺骗的存在和人性的恶意,但仍然会遇上一些不大不小的挫折的原因就是他们的认知过高。

    对待某些谎言,他们会认为对方没必要为此撒谎。

    说完最后一句话,天元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这是真话吗?不是,这是假话吗?当然也不是。

    这是人类语言艺术的最高杰作!是她还没和男孩们汇合的豁免票!是证明他们三个人友谊的蜜语!更是她自己的真心!

    虽然按定位来看男孩们还并没有抵达这里,但一会她要是和那两个人打起来了,刚听完她肺腑之言的五条和禅院会干看着不管吗?

    善良的他们当然会把他们刚刚听到的事情说出来——然后就可以让所有可能被捅出来的矛盾暂时消失!

    她自己说出那些话固然有用,但这话从别人嘴里听到才更是悦耳。

    他们能不信她,还能不信眼睛雪亮的观众吗?!

    五条耀他可是六眼啊!他能看不出她在说真话还是假话吗?

    什么?六眼没有看穿谎言的技能?那又有什么关系?那可是六眼啊!

    当自己的话语已经极有可能无法被信任的时候,那就用别人的嘴来说你想说的!

    天元在心里高兴地为自己鼓掌。

    完美!太完美了!这还不把他们感动死?!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她内心鼓掌的时候,身下的木板陷落,她直接落了下去。

    五条耀和禅院辉立即反应过来想要从那个窟窿跳下去,却被接连弹开。

    当天元彻底消失在那个黑洞中后,洞口蠕动着消失,恢复成了原本地板的模样。

    他们对视,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安全落地后仰视他们身处的那栋三层木楼。

    因为刚刚吞下天元的行为而溢散出的咒力逐渐消失,楼房再次恢复了普通的样子。

    五条耀眼睛微眯,咬牙:“该死!”

    六眼能够看穿所有诅咒的产物,包括对方的术式,咒具的术式还有咒灵的藏身之处。

    但判断六眼带来的信息就考验到了使用者自身。

    在进入那栋木楼的时候,他察觉到了楼房里的咒灵残秽,但那个时候他已经连着几天跑遍了整栋城池,在判断出那份残秽留痕极淡后,就没有深入探究。

    结果事情竟然变成这样!

    就在他思考要怎么办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危机感让他猛地侧身,无形的斩击在木楼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五条耀转身,裹挟着风的拳头立马朝他的脸砸来。

    无下限抵挡住对方的拳头,他抬头,看清了敌人的样貌,皱起了眉:“停下!三仁被咒灵吞掉了!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两面宿傩咋舌,握拳的手变成掌,连绵不断的术式专注攻击一点。

    五条耀避开两面宿傩的术式,还想再说些什么。

    “冷静点,宿傩。”羂索打断了五条耀想说的话,他慢悠悠的走到两面宿傩身旁,笑眯眯的看向五条家和禅院家的两人,尤其关注五条耀。

    “你说,三仁被咒灵吞了是吗?”

    禅院辉按住五条耀的肩膀,朝羂索点头:“没错,我们当时在聊天,三仁提到了……”

    他顿了一下,说:“三仁提到了一些你们的事情,刚说完就掉了下去。”

    “哦?”羂索仍然是笑眯眯的样子,“我无意窥探他的隐私,但现在这种情况……能请你们告诉我她都说了什么吗?”

    禅院辉有些犹豫,五条耀抬起下巴,直接拒绝:“既然你自己都知道这是隐私了,还问什么?”

    羂索并不生气,而是转而问:“那你们知道这只咒灵的术式是什么吗?”

    五条耀还要反驳,又被禅院辉按住了肩膀:“五条,现在重要的是三仁的安全。”

    五条耀撇嘴,勉强被说服了:“那只咒灵的术式,是真话若成真。”

    羂索立马看向那栋三层的木楼,心跳的速度蓦然加快。

    被咒灵选中的真话,能是什么好话吗?

    “……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羂索无法理解他那一刻的惴惴不安,他只知道他自己已经不能就这么等下去。

    “两个办法。”五条耀的六眼亮起着某种光泽,他沉沉道,“其一,从外面杀死那只咒灵,但那只咒灵的术式作用一时半会大概不会消失,其二,说出和三仁一样的真话,并被咒灵选中,从内部把咒灵的术式打断。”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两面宿傩嗤笑一声,踢了羂索一脚,朝木楼抬抬下巴:“你去。”

    羂索也没有犹豫,走了进去。

    伴随羂索的身影消失,五条耀挑眉:“你们知道咒灵选中了什么话?而且为什么你不过去?”

    两面宿傩的表情阴沉,牙齿磨的咯咯响,没有回答。

    ——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就像上次红线和他当时中的术式一样,区别就是之前是针对他和羂索,这次选了天元下手。

    既然是被人布置好的陷阱,那么谁能掉进去也就不只是随机这么简单。

    如果要额外留一个陷阱名额,那绝不会是他。

    因为羂索可以更阴暗,他也更容易展露本性,他有更大的,搞砸一切的可能。

    //

    天元其实察觉到了某个势力对他们三个一起的行为非常不满,但对方好像不想伤害他们,只是想让他们分开。

    对此,她不太理解。

    天元从不低估她、羂索还有两面宿傩之间的友谊,也从不高估。

    他们三个就算分开,每个人也能活的很好。

    羂索能够更放飞,两面宿傩能更肆意,她能更自由。

    他们最开始一起逃亡的行为掺杂着利用,但之后不是,天元不清楚自己从这段友谊里得到了什么,但她清楚自己的确得到了。

    那些东西弥补着她自身的一些窟窿,于是她更鲜活更快乐。

    但她已经得到了,她拥有了这段友谊,因此,就算会分开也没关系。

    不如说尽早分开反而是最好的决断,他们现在没有因为理念而产生矛盾,友谊也没因此产生裂痕。

    这个时候分开一切都会是美好的——这会是他们一生中珍贵的回忆。

    但男孩们和她的想法一样,他们想把这段友谊拉长。

    但如果说他们一起会导致什么灾难发生,会掀翻贵族的统治,会洗牌整个咒术界,那他们完全没必要担心。

    因为他们就算分开也会这么干。

    于是,阻拦他们待在一起这件事好像是没有理由的。

    但那个势力付出的那些精力、咒灵、消耗的资源都证明着他们有理由,还是很充足的理由。

    两面宿傩的术式解除后她就在等待,因为按顺序怎么着也该轮到她了,事实证明,这次的确轮到她来中头奖了。

    安全落地后,她观察着四周,惊讶的发现她现在正处于那个会预言的诅咒师的宅邸。

    正当天元要走动观察一下的时候,一个狼狈的少女从她身后跑向大门。

    虽然已经给自己做好了接下来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的铺垫,但那一刻她还是产生了疑惑。

    天元以为这场幻境里会是她和男孩们敌对的情况,迎面和羂索或者宿傩进行理念的争吵什么的。

    就在她想跟上去的时候,一道斩击擦过她的身侧斩下了还在奔跑的少女的头颅。

    鲜血如同喷泉般射出,头颅滚落,纤细的身体倒在地上,鲜血仍然不断的流出,在地上聚起一大滩。

    “你回来了啊。”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笼罩住,天元回头,看到了明显高大了不止一圈的两面宿傩。

    他抬手,自然的揉弄她的头发,温和的笑了笑,然后走向那具尸首分离的少女。

    “抱歉,我之前说过不会让你看到这些的,虽然新鲜的食材的确很有活力,但让她跑到你面前的确是我疏忽了。”

    他的话中带着歉意,缓缓皱起的眉彰显着他对自己诺言没有实现的不满,然后极其耐心的向她承诺。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说着,他将外衣脱下,掩盖住了那具尸体。

    “还真是掩耳盗铃。”男人的声音温和,带着笑意,他按住年幼天元瘦小的肩膀,从她身后探出,好似这样就能遮挡住他自己的身体一样。

    羂索幸灾乐祸的看着两面宿傩,拖长音:“天元最讨厌你做这种事了。”

    两面宿傩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这个人是你放出来的吧?”

    “那又怎样?”羂索坦然承认,“天元也会赞同我的行为的,我放了她一条生路,可惜被你阻断了,而这都是你的错。”

    就在这时,一个长着两个男孩头颅的咒灵从房间里爬了出来。

    扭曲的骨头发出咯吱的响声,咒灵的八肢撑着身体,人类的头颅变成青灰色,模糊的声音从他们嘴中吐出。

    两面宿傩这才笑着开口:“那你呢?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吗?”

    争执着,吵闹着,明明只有两个人在发出声音,天元的大脑却因此产生了嗡鸣。

    倒在地上的尸体,弥散开的血迹,畸形的人类,还有对方断断续续发出的求救声,

    她睁大眼睛看着那些惨剧,升起呕吐的欲望。

    这是虚假的,天元清楚这点。

    这未必永远是虚假的,她必须承认这点。

    她抬手,金色的袖箭刺穿两面宿傩的头颅,又给了一动不动的羂索一袖箭。

    血液混杂着脑浆从他们头颅的那个洞中流出,然而他们还没有倒下。

    羂索疑惑的看向她,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天元,你干什么?”

    “你要杀我?”两面宿傩却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咬牙质问她,四只眼睛燃起盛怒的火焰:“你要为了别人杀了我?!”

    【作者有话说】

    可恶,为什么还没回到可爱的日常。(擦汗)

    第47章 不要对朋友撒谎

    ◎“你愿意向我承诺不在我面前杀人吗?”◎

    “你要杀我?”四手四眼的怪物表情狞恶,质问着她,“你要为了别人杀了我?!”

    他身上带着凛冽的杀意,向来平淡的蓝色眼睛隐隐发红。

    “……很高兴你愿意质问我,宿傩。”天元摸索着手腕上的袖箭,琥珀色的眼睛与其对视,冷静的说,“但我的确对你有所不满。”

    “哈?!”两面宿傩发出盛怒的笑声,“我实在搞不懂你。”

    红色的窟窿在他额头一侧,致命的伤口却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的愤怒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但却仍然没有动手。

    两面宿傩盯着天元,眼中的红色愈来愈盛:“我包容你的仁慈,承认我们的友谊,我们年幼相识,互相陪伴着长大,我们就像家人一样——”

    他指向那具被外衣盖住的少女尸体:“你却要为了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杀我?”

    “回答我!”两面宿傩一步步向天元走近,低吼,“天元!!”

    但没等他真的靠近,锐利的匕首贯穿他的脑袋,银色的刀尖只在眼眶中露出一点,很快就被汹涌出的血液掩盖。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理,被天元的袖箭击中头颅还没死的两面宿傩倒下了。

    羂索松开匕首,捂着头从两面宿傩的身上起来,抬眼看向天元,稳操胜券的一笑。

    “感恩戴德吧,天元。”他额头上的血窟窿消失,羂索自然的踩上两面宿傩身体,朝天元伸出了手,灰紫色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她。

    “无敌的羂索大人来救你了。”

    及时的出场,利落的身手,还有帅气的姿势,最最重要的是现在被他踩在脚下,当做陪衬的两面宿傩,感受着此刻自己的辉煌,羂索都有些陶醉了。

    这简直就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他和天元对视,希望从对方眼里看到喜极而泣的情绪,最终意料之外的失望了。

    天元叹了口气,就地盘腿坐下,闷闷出声:“你怎么进来了?我能处理好这个。”

    羂索把脚从两面宿傩身上撤下来,紧挨着天元盘腿坐下。

    “我当然相信你能处理好。”他歪头,用自己的头挨了挨天元的头,“我只是担心你处理的方式对我不利,而事实看来……”

    他看了眼两面宿傩额头上的袖箭伤口,点点头:“我的担心没有错。”

    天元垂头,手指摩梭着自己手腕上的袖箭,沉默不语。

    “好吧。”羂索叹了口气,“你总能让我拿你没办法。”

    “机会难得。”他有节奏的敲打手指,“我们来谈论些有点麻烦的东西。”

    “我不会对他人有任何多余的怜悯心。”羂索承认这点,然后说,“对你和宿傩仍然如此。”

    他看着那只畸形的,长着两个男孩头颅的咒灵,语气平淡:“如果需要,我会做的比这个还要过分。”

    “如果牺牲一部分人就能让我们从追杀中脱离,我会牺牲掉那部分人。”

    “我知道你大概摸清了我这点。”羂索停下敲膝的手指,询问,“那你为什么没提出分开的意见呢?”

    “我们三个不处于善恶的极端,但你仍然并不在我这边。”

    “我们的未来只会一团糟,我们的友谊迟早会岌岌可危,而我们三个都清楚这点。”

    他终于侧头,去看天元的表情:“我和两面宿傩其实并不抗拒事情变糟,只要没遭到某种程度,决裂的结局是我和他可以接受的。”

    “如果我是你,我会和我们两个分开。”

    天元仍旧摩挲着她手腕上的袖箭,垂眸看着上面的太阳花纹。

    “别这样,天元。”羂索扶额,“你也说点什么。”

    天元认真的听着羂索的发言,也听到了他的催促,哪怕很想继续沉默,她还是开口了。

    “我不想和你吵架。”

    羂索点点头,等待接下来的话。

    然而,这之后迎接他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羂索:……?

    羂索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不相信的又等了会,发现天元想说的真就这一句话。

    “……算我求你,天元,说点什么。”羂索安详的都想要躺下摆烂了。

    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虚构院子里,陌生少女的尸体倒在大门不远处,她沾满灰尘的头颅紧挨着大门,畸形的人类缩在角落,时不时发出求救的声音,而他们的面前,是两面宿傩的尸体。

    “我听了你说的话,也在想一件事情。”

    天元拍拍羂索的肩膀,抬头看着头顶虚构的天空,说:“你们对我意义非凡。”

    “如果我们真能像那个假宿傩说的一样认识很久很久,或许我们之间就真的像家人一样。”

    “我从前想过的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我们彼此决裂,互相厮杀,最后其中一方死在另一方的手下。”

    “但这个假设的未来给了我另一种思路。”天元看向羂索,按住他肩膀的手移动,捏住了他的后颈,不轻不重的用力

    “我会因为我们之间的情谊而妥协,就像你们会为我妥协一样,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然后我就忽然意识到,遇见你们绝对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事情。”

    因为被捏住后颈而忍耐的羂索:……?你认真的??

    他沉默了会,故作轻松的开口:“给你一次改口的机会。”

    天元重复:“遇见你们绝对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事情。”

    “……好吧。”羂索微笑,“我就当做没听到。”

    天元再次重复:“遇见你们绝对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事情。”

    羂索忍无可忍,从天元手下挣脱了出来,怒视着她:“很好!你非要和我吵架是吗!那我就直说了!”

    “你为什么怜悯那些与我们无关的人?只要我们还活着不就好了吗?你以为你的仁慈能换来他们的感激吗?不,根本不会,那只会得到他们的报复又或者不知感恩的贪婪。”

    “还有那些咒术师!如果我和两面宿傩不在,你难道要放过吗?”

    “我知道你不会,你必须要杀了他们,否则死的可能就会是你。”

    “你不会死而复生,天元!”

    他愤怒的叫着天元的名字,粗暴的把她拉了起来。

    “这只咒灵的术式是选中你曾经说过的一句真话,将你隐藏在对那句话之下的担忧,以最糟糕的情况展现在你的面前。”

    “而破解的方法是——你不再为此担忧。”

    天元一时间愣住了,羂索按住她的肩膀,凝视她:“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天元?”

    “就算未来很糟糕又怎样,你不是也说过我们能成为宿敌的吗?”

    “如果你真的因为我们的做法而痛苦,就像你刚刚做的那样。”他毫不犹豫的说,“尽全力杀了我们,就像我们也会尽全力杀了你。”

    羂索顿了顿,又说:“但是,就算我们的关系真的到达了那种地步,我也希望我们仍然还是朋友。”

    他的眼神毫不躲闪,认真的承诺:“我不会在你眼前杀人的。”

    这时,一直在旁边躺尸的两面宿傩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拔出从后脑勺插进来的匕首,龇牙:“真倒霉。”

    “你为什么也进来了!”羂索有点炸了,友谊升华只需要升华他和天元的就够了!

    两面宿傩撇了羂索一眼,冷哼:“你太磨蹭了。”

    三人齐聚,男孩们看着天元,似乎想让她给个说法。

    “你让我等了很久。”最先开口的是两面宿傩,他抱臂打量着天元,确认她身上没什么问题后说,“你需要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

    看着眼前的男孩们,天元忍不住扬唇笑了笑。

    她大概永远不会讨厌的事情,就是和两人躺在温度适宜的阳光下,和他们聊天,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躺在那里晒太阳。

    “你要什么理由!”灰紫的身影一闪,带着某种气势,直接将两面宿傩踹倒在地,刚刚登录咒灵幻境的真正羂索深情的朝天元伸出了手。

    因为有脚垫的缘故,他现在比天元高了一点,此刻,他那双灰紫色调的眼眸看狗都深情,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说出了极其欠揍的话。

    “感恩戴德吧,天元,伟大的羂索大人来救你了!”

    说完,他看向天元旁边一脸矫揉造作的另一个【羂索】,又一脚踹了过去。

    羂索咬牙切齿的又踩了几脚:“我真是烦透你们这些偷身份的家伙了,我的信念、我的人格,我美好的品质都是被你们败光的!”

    天元微笑,抬手用袖箭对准羂索,致命提问:“亲爱的羂索,我的挚友,我的天启,我最好的朋友,我灵魂的三分之一。”

    在天元举起安有袖箭的手开口叫他亲爱的时候,羂索提高了警惕,叫他挚友的时候,他更警惕了,叫到天启和最好的朋友时,他动容了。

    天元都这么叫他了,就算是想射他一箭,或者让他做一些过分的事,好像也不是很过分。

    而当天元称他为灵魂的三分之一时,羂索直接就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新型的称呼?他打赌两面宿傩都没听过!他是天元灵魂的三分之一!!!

    羂索的脑袋有点晕乎乎,无理由猜测天元可能是想让他去挑衅两面宿傩,好捡他的尸。

    然后他就听到了天元甜甜的询问:“你愿意向我承诺不在我面前杀人吗?”

    羂索立马就清醒了。

    他看了眼脚下的冒牌羂索,沉默的再次看向天元。

    羂索犹豫:“……他这么向你承诺了??”

    天元微笑点头。

    胃痛的感觉突如其来,羂索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这次的冒牌货能发出如此豪言壮语,说出如此诺言。

    这让他怎么下得了台?

    “呃……怎么说呢…嗯,是这样的。”羂索组织着语言,试图让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好听一点。

    他走下脚垫,忐忑的看了天元一眼又一眼:“就是说,嗯……我不喜欢对朋友撒谎来着。”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真假承诺》

    【羂索】看着天元,神色认真:“我向你承诺,不会在你面前杀人。”

    这样就算你同意我在你的视线之外杀人了,桀桀桀,没想到吧愚蠢的人类!迎接你的还是糟糕的未来。

    羂索一个飞踢把【羂索】踹到地上,他抓起【羂索】的衣领,难以置信:“不是?我们什么时候结仇了吗?咒灵都这么邪恶的吗?什么承诺你都敢说?”

    “你这么说是想显得你很高贵、很自然、很真诚,把我衬托的很虚伪、很做作、很阴暗吗?”

    “一次性冒牌货只需要造谣就可以了,你知不知道我本人的辛苦?!这是我能承诺的吗?!”

    “你知不知道现在咒术界的人有多烂?你知不知道非术师里的人渣有多少?你知不知道我的实验就是缺他们那些人才?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承诺!!!”

    第48章 朋友要少点套路

    ◎如果我们的友谊无法长存,那她会成为终结我们的利刃,又或者,被我折断◎

    “我不喜欢对朋友撒谎,来着。”

    羂索的笑容有点勉强,这是表演给天元看的,他完全可以笑的毫无破绽,但他没有。

    而天元预料到了他的表现,挑眉,戏谑的看着他:“你的实话果然很难听。”

    伴随着周边景象的渐渐消失,两人最终身处在一片白色的空间中,相对而立。

    羂索故作无辜:“你知道我会这么说。”

    “而且这怎么不算是我对你们的优待?”他笑的狡诈又不那么可恶,“不会承诺你们任何我做不到的事情。”

    羂索这句似真似假的承诺听起来廉价极了,但天元却因此笑了起来。

    “那么。”他话锋一转,环顾周围,询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你不是有能破除幻境的咒具吗?为什么还不用?”

    天元的笑声一顿,骤然沉默了,就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羂索:“……”

    他观察着天元充满沉重的深沉神色,嘴角抽了抽。

    天元的演技一向很好,哪怕他很熟悉对方也时常会被她的演技骗到。

    但偶尔他也会因为熟悉对方的秉性,而猜测到她那张毫无破绽的演技之下隐藏的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就比如现在,天元的沉默太突兀了。

    一般她有这种反应的时候,不是在后面的对话中布置了陷阱,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当然也有其它可能,但很少。

    说起亏心事,就不得不提天元之所以会落得这个下场的原因之一。

    在他们顶着出去“赚钱”的名头忙着处理某些东西的时候,天元非常松弛的来到了花街,还错过了与他们约定的会合时间。

    虽然说他们现在知道天元迟到的原因是碰上了那两个御三家的家伙,但如果她不来花街的话,怎么可能会有这一出?

    而如果他的猜测没错,天元在因为这件事感到心虚。

    羂索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某种责任的存在。

    身为天元灵魂的三分之一,他决定主动为自己的挚友排忧解难。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不出去了,但你有没有想过还在外面担心着我们的宿傩?”他先是质问,后是痛惜。

    天元不再伪装自己的神色,惴惴不安:“呃……我本来是打算听完那只假羂索的废话就出去来着,结果你就进来了。”

    “你这!”羂索叹了口气,背着手,来回走动着,“你这可如何是好?”

    天元看着羂索焦急的模样,露出看透一切的眼神。

    羂索常常说她打起坏心思时的反应很明显,但他自己心里打起坏心思的时候表现同样明显。

    “有了!”羂索停下来回走动的步伐,一副全心全意站在天元这边的表现,“等一会这个咒灵被我们祓除后,你就装作受伤怎么样?这样宿傩就不会忍心继续揪着之前的事情不放了!”

    “放心。”他坚定道,“我会为你掩护的!”

    天元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但是……我上次才和宿傩他装过失忆……”

    眼看天元还要犹豫,羂索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天元!不要犹豫了!要没时间了!”

    他故作焦急:“再不快点的话,宿傩就要进来找我们了!”

    天元像是被说动了,猛地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羂索笑容灿烂:“那就太——”

    咔嚓,是天元更换袖箭的声音。

    羂索的话音一顿,心底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他的不详预感也没有被辜负,天元重新举起袖箭,对准了他,区别只是从被附魔的咒具箭矢变成了细小的催眠针。

    羂索:“……”

    他肩膀松懈下来,放弃抵抗,但还是不甘的询问:“为什么?”

    天元微笑:“因为我忽然想到,你受伤昏迷好像也能达成让宿傩顾不上我迟到事情的效果。”

    羂索:“……”

    羂索捂着胸口,目眦欲裂,没想到事情到了最后一步,他还能被背刺!

    他看着天元那张好人脸,撕心裂肺的吼:“天元!我恨你!”

    天元的笑容愈加灿烂:“你敢说你没抱着在我假装受伤的时候悄咪咪的和宿傩说我是装的想法?你敢说我都不敢信。”

    刚刚还愤愤不平的羂索立马沉默了,汗流浃背了:“……我这么想过吗?”

    天元笑着运转袖箭的机关。

    //

    时间缓慢流逝着,楼房中没有传出任何动静,安静的夜晚里空有风吹动树枝的声音。

    禅院辉早在这里降下了【帐】,以防非术师的进出。

    楼房外,两面宿傩安静的站在门前,很冷静的样子。

    既然让羂索去了,两面宿傩自然是相信他的,虽然天元和羂索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的时候总会闹出些幺蛾子,但最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那个,请问。”禅院辉走近两面宿傩,在一定的距离下停步,“你和那个人,是三仁的同伴吗?”

    两面宿傩看了他一眼,懒得回复,继续看着楼房大门。

    五条耀就没有禅院辉那么好说话,他看着那个四眼四手的怪人,皱紧了眉:“如果你们真的在乎三仁,就离她远一点。”

    两面宿傩不愿意回答废话,但他很乐意给某些嚣张的家伙一点教训。

    “你又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他冲向五条耀,打出一拳,“安静的呆在那里闭上嘴,我可以当做没看到你们,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们。”

    握紧的拳头被接住,看着因为他的力道而后退几步的五条耀,两面宿傩嗤笑一声,“你的术式可并非完全没有破绽,六眼。”

    没有开无下限就硬接两面宿傩一拳的五条耀咋舌,六眼能让他看穿对方的身体构造,他判断对方的力量是常人的两倍不止。

    ——但他没想到对方的力量能这么大。

    他和禅院辉其实没必要在意一个被追杀的咒术师安危如何,他们和百月三仁甚至也仅仅见过两面,上次分开的时候还被她坑了一把。

    但那是因为那些被追杀的人通常都是狡诈阴险的诅咒师。

    百月三仁显然不处于诅咒师的范围,他们之前确实被坑了,但她显然并没有恶意,只是为了她自身的安全不得不警惕。

    但眼前的这个和刚刚进去的那个黑发和百月三仁不同。

    五条耀握拳冲上去反击,蓝色的眼睛闪过一瞬的光。

    ——他们两个终将成为恶徒。

    避开五条耀的攻击,两面宿傩转到对方身后,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将人摔了出去。

    橙色的大鸟在空中抓住五条耀,又缓缓飞落。

    禅院辉又召唤出两只玉犬,看这两面宿傩,紧皱眉头。

    “她将你们视作友人,她说希望你们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她清楚你们未来会成为极恶,却仍然对你们抱有希望。”

    “而你们无法回应她的希望,因为你们就像是不断旋转的漩涡,只会贪婪的将她吞噬,让事情变得更糟,而不是变好。”

    他接连躲过两面宿挪的斩击,斩钉截铁道:“所以,如果你们真的在乎三仁,就该离她远点。”

    “是什么给了你一种她会被我们吞噬的错觉?”两面宿傩的笑容不屑,他停下了攻击动作,露出倨傲的神色。

    “她的未来如果真的只有两种,那也不会是你说的那两种。”

    “如果我们的友谊无法长存,那她会成为终结我们的利刃,又或者,被我折断。”

    禅院辉:“……”

    五条耀:“……”

    两人被两面宿傩的话吓的后退一步。

    现在咒术师、或者说是诅咒师之间的感情都这么可怕的吗?

    虽然两面宿傩后面加了一句“被我折断”,但他前面那几句话都充满着对百月三仁的信任,而且看他那一副高傲的表情,完全是在鄙视他们“轻视”(并没有)三仁的行为。

    不是?!

    你信任她就信任好了,但你的信任的点为什么会是信任她能终结你?你们三个都这样的吗?

    而且你刚才是在炫耀吧?就是在炫耀吧?!

    就在这时,楼房大门被推开,天元扛着羂索,脚步沉稳的走了出来。

    做的时候毫不犹豫,但人真到两面宿傩跟前的时候,天元还是有点心虚,但她将这点心虚隐藏的很好。

    两面宿傩不在看御三家那两个家伙,走向天元:“他怎么了?”

    天元摇摇头,泰然自若:“没事,有点意外,昏迷了,过不了多久就会醒。”

    两面宿傩和天元对视几秒,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在天元疑惑的用眼神询问“怎么了”后收回去,却没有回答。

    看着因为咒灵被祓除而逐渐消失的【帐】,他转身离开了。

    汗流浃背的天元空出一只手,抬头擦了下自己额头的冷汗。

    注意到一旁欲言又止的五条耀和禅院辉,她笑着抬手挥了挥:“再见啦!还有!谢谢你们!”

    两人沉默着看着三人的身影逐一消失,又站了会儿,转身离开。

    五条耀撇了撇嘴,还是有一点不服气:“希望那家伙的选择没错。”

    禅院辉沉默着揉了揉眉心,点了点头。

    忽然,啪叽一下,五条耀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一般后退一步。

    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手掌摸向面前的虚空,然后就摸到了一层透明的结界。

    禅院辉瞳孔地震,在结界上摸了又摸,然后扭头看向三人离开的方向。

    五条耀炸毛:“百月三仁!!!”

    禅院辉扶额。

    太谨慎了啊,三仁。

    而消失在两人视线中的三人此刻正并肩行走着,羂索刚刚就在天元确认安全后被扎醒了。

    他们沉默的抵达城门不远处,城门旁边,不安等待的里梅恢复精神,跑着迎了过来。

    微凉的深夜中,羂索吐槽:“为什么会有人看不得我们一起行动啊,之前找上我的那几个术师就是专门找来吸引我注意力的吧。”

    两面宿傩揣着手,哼笑一声:“问题大概出在天元身上,我早就说过关注她的人比我们多得多。”

    天元哈哈干笑,并没有反驳,因为她也觉得是这样。

    这时,男孩们一人一边的搭上了她的肩膀,此刻正是适合说点温馨话语的时候。

    然而。

    羂索:“你一点也没有愧疚是吗?”

    两面宿傩:“你一个月不能选餐。”

    一点也不愧疚,痛失一个月选餐权的天元:……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两面宿傩正在和一个咒术师打架,他很乐意在天元和羂索不在的时候找点乐子。

    两面宿傩打出一拳:“你的体术技巧烂的可以,就算羂索只练过一天体术也比你强巴拉巴拉。”

    咒术师:“???”

    发现咒术师正在转移话题的两面宿傩砍断他的手臂,嗤笑:“就你的脑子,天元随便说几句话就能把你忽悠住巴拉巴拉。”

    咒术师痛苦:“别说了!杀了我吧!”

    两面宿傩咋舌:“只是这样就不行了,你还真是有够弱的,连求生欲都烂的可以,天元和羂索可不会像你这样,巴拉巴拉。”

    咒术师痛苦面具。

    第49章 绢花的神秘死期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毫无疑问,这是沉重的一段日子。

    追杀者的死亡代表不了他们的胜利,御三家成员的出现又让三人无法继续放心待在这里。

    伴随着乌鸦嘶哑的叫声和飞旋在空中的黑色羽毛,他们带着未解之谜离开这座城市,前往未知的方向。

    没有尽头的逃亡,逐渐升温的天气,还有在他们身后搅动风云的那双黑色的大手,都在对他们步步紧逼,让他们的精神愈加紧绷。

    无尽的逃亡之中,很会调节自己被追杀频率的三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走走停停。

    他们的目标不是把那群老不死熬死,而是总有一天把他们送上天,那些追杀着他们的术师则是很好的对练,哪怕对方不这么认为。

    在之前接连遇到荒废的神社、住宅和山洞后,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窘境。

    他们新选定的驻扎地,是一个没有任何残留建筑痕迹,和山洞的树林。

    天元的表情严肃,蹲在水源边思考。

    他们这次最好在这里停留大概一星期左右,用帐篷熬过这几天当做露营其实也可以。

    但是……

    她视线扫过分布在不同角落钓鱼的男孩们,觉得不太可能。

    无他,羂索真的很贵公子,宿傩也真的很享受生活,在可以追求生活质量的时候,两人不会妥协。

    而在这种情况下,解决方法最简单的方式其实就是转移阵地,再往前走走。

    而如果要放弃这个阵地,另一个问题就出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羂索大笑着,拎起被自己钓起来的大鱼,兴奋的朝天元招手,然后双手举起整条鱼。

    “天元天元!你快看!”他露出一副傻子的表情,欢呼,“这是第三条了!”

    天元:“……”

    男孩们好像都不是很想离开这里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关注起羂索手中的那条大鱼。

    “真厉害啊,羂索,你真的很擅长钓鱼。”

    一瞬间,天元就开启了她的邪恶捧杀计划。

    她渴望的看着那条被举起的大鱼,遗憾它不能成为自己最爱的鱼肉丸,但还是忍不住夸夸:“那两条鱼看着都很漂亮,而且重量十足,把他们拉上来都要费不少劲吧。”

    这么说着,天元瞅了一眼自己身旁的木桶里仅有的一条小鱼,大声叹气:“我就没你那么好的钓鱼技术了,我就钓到了一条很小的小鱼。”

    “不过宿傩好像一条也没钓到。”她转而看向两面宿傩,不动声色的给羂索拉仇恨,确认他们的小队最强一脸黢黑,用两根鱼竿也没钓到一条鱼后,悠悠叹了口气,然后很快打起了精神。

    “不过没关系,还有羂索你的那三只。”天元肯定点头,“它们看起来就很好吃,多亏了羂索你,我们晚上有口福了。”

    得到天元“羡慕”的眼神,羂索缓缓收敛了自己刚刚傻白甜的样子,开始安安静静的钓鱼,沉默的享受收获的快乐。

    好恶毒的天元!好可恶的话术!好邪恶的捧杀!果然是阴险的白毛!名不虚传!

    ——他只是想“天真无邪”的向两个人炫耀一下自己的收获!他能有什么错?!

    “再收获几条鱼就开始在这盖房子。”两面宿傩将鱼竿往旁边一放,脱起了自己上衣,直接扎进了湖里。

    他不可能会输给羂索!

    伴随着一条条鱼被抛上岸边,羂索也迅速脱掉上衣扎进水里。

    天元:“……”

    好久没有这种和他们两个格格不入的感觉了。

    //

    奶白的鱼汤蒸腾,散发着鱼肉独有的咸香,煎炸过的鱼肉表面有种金黄的色泽。

    被片成薄片略过沸水的鱼肉被放进已经差不多煮熟的乌冬面里,进行着一种绝妙的混合。

    炖煮过的一整条鱼鱼型完整,混着厚重的香料,霸道的气味让人口水直流。

    经过一级厨师里梅之手,他们拥有了丰富的午餐。

    感谢里梅,感谢羂索和两面宿傩。

    还有感谢在角落捉鱼的乌鸦。

    “宿傩,你刚刚说在这里盖房子是什么意思?”羂索呼噜着乌冬面,眼睛看着两面宿傩。

    宿傩说的那些话他当然听得懂,但他会提议在这里盖房子的行为很奇怪。

    就像他们之前都是流浪在废弃的屋子里无家可归的人,现在终于打算建立一个自己的家了一样。

    就算是天元也不见得会这样提议。

    “你脑子是坏了吗?”两面宿傩皱眉,看表情,他真的对此有所怀疑。

    “我们不是要在这里停留好几天吗?”

    他张大嘴一口吃掉一大块被剔好鱼刺的煎鱼,享受地眯眼。

    “盖房子当然是要建造一个落脚地,我可不想连着几天都要住在帐篷里。”

    羂索:“……”

    羂索看向天元:“天元,你怎么想?”

    天元暴风吸入那条有着大量香料的炖鱼,点头:“我觉得挺好的。”

    羂索陷入沉思。

    难道只有他把自建房联想成家了吗!这岂不是在证明他很在意?!

    羂索有些破防,感觉自己要碎了。

    “为什么这副表情?”两面宿傩抬头盛汤的时候注意到了羂索那一副快要死了的表情。

    下意识询问后,他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对话,盛汤的手一顿,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说啊,羂索。”

    他扬起恶劣的笑容,毫无恶意,但就是莫名让人感觉欠揍。

    “你该不会是从我刚刚提起那个建房子的事情里联想到家了吧?”

    羂索震怒,拿筷子的手抖啊抖,像是被气急:“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吼——”两面宿傩的笑容更难以言喻了,那是一种得天独厚,别人模仿不来的欠揍感。

    “你这么着急解释,是在心虚吗?”

    羂索咬牙,抿唇,小动作做了一大堆,指着两面宿傩不断的“你你你”。

    但羂索的脑之力是无穷的,他很快反咬一口。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根据你建房子的建议联想到了家?”

    他一口咬定,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你这么着急想把这个帽子扣给我,是因为你自己想到了吧?!”

    两面宿傩的笑容更加扩大:“因为自己心虚而反咬我一口,你常见的手段之一。”

    他的情绪中并没有嘲讽,只是在确定这件事情之后,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愉悦情绪。

    但他的笑容仍旧非常的古怪。

    被两面宿傩顶着这种笑容看久了,羂索终于使出了必杀技。

    他看向天元,发出了,被他判断极有可能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求救”。

    “天元!你听听宿傩这是什么话!他污蔑我!他以己度人!”

    天元刚刚看到两面宿傩吃一大口鱼肉的操作,认真挑完鱼刺后也进行了尝试。

    结果就是她的嘴被超大块的鱼肉封印了,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在咀嚼。

    听到羂索的求救,她加快了咀嚼的动作,艰难咽下。

    “能想到家不是很好吗?”天元不太理解两人为什么会因此吵起来。

    “如果真能亲手盖起一个房子,就算只住一小段时间,它当然也能被称作家。”

    “而且。”她随手捞了一碗乌冬面,唇角往上扬了扬,“我还挺期待我们第一个“作品”的。”

    羂索:“……”

    两面宿傩:“……”

    听完天元的话后,男孩们的想法同步了。

    天元今天怎么这么……说不上来的感觉。

    气氛莫名的吃完午餐,三人开始详谈盖房子的事宜。

    面对这个重任,男孩们下意识的看向了天元,虽然她平日里经常会坑人一把,但她总是可靠的。

    男孩们的视线太过灼热,天元抬头,犹豫的指着自己:“……要不然住我准备的帐篷凑合一段?”

    “你不会盖房子?”羂索不可思议的反问,脑海内,天元全知全能的形象,崩塌了。

    “我当然不会。”天元抱臂,“但如果你仅仅要求形状相似的话,我勉强算是会的。”

    羂索低下头,忽然笑了,紧接着发出一种故意压低的声音,潇洒的一捋刘海:“没错、没错,我一直期待的!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

    “我不懂得结界术,天元会,我失去的财富,天元有,就连我没有的那些不仅堆积如山、奇形怪状,还有各种用处的咒具天元都有!!”

    “拼脑子,她用她不知道哪儿来的情报碾压我,拼武力,我至今还没尝试,拼友谊……”

    他看向一脸“你脑子坏了”的两面宿傩,决定不再去看,直接略过刚刚的话。

    “而拼知识的累积——我也比不过她在乌鸦空间里装的那些书。”

    他癫狂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开始了疯狂的咳嗽。

    终于,羂索恢复了正常,很得意的说到了重点:“我知道怎么盖房子。”

    两面宿傩露出不理解的表情。

    天元有不知道的事情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羂索会盖个房子为什么要激动成这样?

    天元也不理解,但她可以哄哄羂索。

    “那么吾爱。”她给羂索夹了一块煎鱼,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正当羂索想要拿一下乔的时候,天元从乌鸦嘴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霸气侧漏道:“拿去,看你这次这么有用的份上,破例给你的零花钱。”

    羂索:“……”

    羂索艰难的移动视线,他极其可耻的心动了。

    虽然每次进城镇的时候他都会用他的智慧搞一点钱,但天元给的钱,怎么能和他自己搞来的钱相对比呢?从意义上都是不一样的。

    但他想坚持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

    而他的眼神一移动就冷不丁撞上了两面宿傩似笑非笑的眼神。

    两面宿傩再次扬起那种恶劣的笑容,四只蓝色的眼睛弯起,显现出邪恶的尖锐,他一字一顿道:“怎么?还要我求你吗?吾爱。”

    羂索:“……”

    一时间,没有任何人说话。

    羂索起身安详的跪下了:“我有罪,我赎罪,别搞我。”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羂索:“当您叫我吾爱的时候,我心里一凉,您是怎么想的呢?”

    “吾爱这个称呼是前所未有的错误,它是不正确的,是荒谬的,是充满罪恶的。”

    “我从未想过这个称呼会从你的嘴里出来,你根本不知道这对我造成了怎样的打击以及毒害。”

    “它所造成的伤害是从外到内的,是前所未有的,是会被我铭记一生,成为人生阴影的,但你还是充满恶意的吐出了这种称呼。”

    “我知道你绝对是想毁了我,而你也确实成功了。”“当我从你嘴里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我的大脑一阵空白,胃部绞痛,就连灵魂都在为此哀嚎。”

    “我坚定的意志在这份攻击下消失的一干二净,你不会懂得那一瞬间我都经历了怎样的伤害。”

    “所以,我希望你现在能向我道歉,彻底的道歉。”

    天元路过,疑惑道:“羂索,你为什么要站在墙角?”

    羂索:“我在让宿傩为那句吾爱道歉。”

    天元打出一个问号:“可是宿傩不在这。”

    羂索沉默:“……我不敢。”

    第50章 三人的平静日常

    ◎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起了友谊的美好和纯粹◎

    微冷的清晨有着能令人感到舒爽的空气,偶尔出现的鸟叫并不显得吵闹,乌鸦会控制那些小家伙的密集程度,以给它的饲主一个清爽的早晨。

    简陋的房间里,两面宿傩难得早起,他起身伸展了下四臂,又抓了抓快披到肩上的头发。

    上次天元和羂索提到他的头发长长了的时候他并没有进行大面积修剪,只是削断了一些给天元收藏,如今这些发丝已经完全遮住他的颈部。

    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还好,一旦注意到自己的头发披散着,他就开始怀念自己短头发时候的清爽。

    两面宿傩将头发拢住,顺走了羂索的发绳,在自己脑后扎了个小揪揪。

    中午休息的时候剪掉好了。

    这么想着,他从床上起来。

    羂索被他的动静吵醒,迷蒙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用被子盖住了脸,继续睡。

    天元只是动了动,大概知道有人起床了,但很快又睡了过去。

    两面宿傩换上新洗干净的外衣,目不斜视走出房间,穿上鞋,朝做饭的地方走去。

    这里并非是被捡漏的住所,也不是洞穴。

    粗糙的木房稳稳的立在他的身后,明显是初学者的作品有些歪斜,不远处被称作厨房的地方也只是一个被搭起来的简陋草棚。

    这就是三人昨天合作造出的成品。

    集粗糙与歪斜为一体,虽然尽力被他们稳固了,但仍然能被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一拳打散,仅有避雨和遮挡功能的房屋。

    虽然羂索脑内建房子的办法没有问题,但基于三人第一次盖房子的生疏,他们遗憾的没有得到一个很完美的【家】。

    当他走到灶台旁边的时候,里梅也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看到两面宿傩的瞬间,他愣了一下,随即垂头:“宿傩大人,日安。”

    “嗯。”两面宿傩颔首,在房檐下寻找乌鸦的踪迹。

    想到刚刚一下子把那些鸟全部赶走的乌鸦,里梅恭敬说出他所知道的事情:“乌鸦刚刚出去了,大概是去摘那些野花好献给天元大人。”

    两面宿傩咋舌,有点遗憾不能翻翻它空间里储存的那些食材,朝灶台走去。

    自从有了里梅后,做饭事宜都被他全权包办,他也的确很有天赋,但如果要和两面宿傩比,他的手艺就要明显逊色得多。

    而今天,是两面宿傩难得的下厨日。

    新鲜的鱼肉被打碎成肉泥,一颗颗形状好看的鱼肉团掉入进沸水之中,最后上浮,变成一颗颗洁白的鱼丸。

    现熬的汤汁调味的恰到好处,乌冬面被一大把一大把的往汤里加,在差不多要熟的时候放进切的很薄的鱼片。

    食物的香气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将天元和羂索的食物放到锅里盖好锅盖,两面宿傩开始制作他的早餐。

    ——铁板烤肉。

    肉与热火碰撞,油脂滋滋的响,肥瘦相间的鲜肉逐渐变色,又被筷子翻转一面,露出漂亮的色泽。

    毫无疑问,烤肉是最能激发食物香气的方式,但天元和羂索并不为此动容,反而往被子里埋的更深了些。

    好在两面宿傩并没有抱着用食物把两人馋醒的想法,愉快的吃完早餐后,他决定找出弓箭出去放松一下。

    他走进厨房对面的大房间,这是天元和羂索打算用来当实验室的地方,里面的角落里放着被天元允许他们随便使用的工具。

    拿起摆放在角落的弓箭,两面宿傩又顺手拿走了一把剪刀和一个工具锉刀,用来剪头发和修指甲。

    日上三竿,昨天大半夜才把房子盖完,钻进屋子倒头就睡的两人终于醒来。

    羂索伸手摸索着床铺,摸了很久也没摸到自己的发绳,起身翻找起来。

    天元打着哈欠穿上衣服,已经打算推开门离开了。

    “天元。”还没找到发绳的羂索叫住了她,有些疑惑,“你看到我的发绳了吗?”

    天元头都没回,非常冷漠:“别怀疑我了,不是宿傩拿走用了就是你自己弄丢了。”

    最后羂索还是没找着,找出备用的才把头发扎好。

    而两面宿傩的特制早餐也终于以午餐的身份进了两人的肚子,紧接着他们就进了实验室。

    本来,今天该是极其平凡,甚至难得宁静的一天。

    因为天元和羂索的实验都到达了某个瓶颈期,无心搞事。

    但在坐到自己的实验台前不久后,羂索就发现了自己桌面上某样消失的东西。

    那是一把天元送给他的锉刀,他还记得天元把它交给他时珍重的样子。

    首先排除锉刀是被天元拿走的,两面宿傩不会对他们实验桌子上的东西感兴趣,里梅不会这么无聊,而乌鸦虽说是最有嫌疑的,但它一向听天元的话。

    羂索的心跳加速,回想着自己昨天有没有看到那把锉刀。

    但摆放工具的这件事实在是太小了,羂索没能想起来。

    难不成他还真把东西搞丢了?

    他谨慎的在自己的工具堆里又找了一遍。

    结果是——没有。

    羂索看向旁边另一边正认真搞小实验的天元,悲痛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被天元知道了这件事,他绝对会被剥削的!

    于是,当两面宿傩回来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一个坐立不安,脸色疲惫,浑身散发着焦躁气息的羂索。

    很明显,他那里出了点什么问题。

    而在亲切友好的询问和冷酷无情的暴打之间,两面宿傩想选择视而不见。

    但秉承同类友好互助原则,他疑惑的询问天元:“羂索他在发什么神经?”

    天元正在将一些两面宿傩不太看得懂的东西组装在一起,抽空回答:“好像是之前我给他的那把锉刀找不到了吧?”

    “不太清楚他为什么会因为这个感到焦虑。”她吐槽,“他的实验好像也用不到锉刀。”

    “你都知道!!”躲在角落散发着阴暗气息的羂索蹦起身,被吓了一跳。

    “你都看出来了为什么还一脸淡定的搞你的实验!”

    天元表情不解:“这两者是有什么关系吗?”

    在男孩们看不见的地方,她悄悄握紧了手。

    如果是平常,她能和羂索围绕着这一把小小的锉刀对质上大半天。

    他们都知道这只是小事,但他们擅长在小事上寻找乐趣。

    吵架和比斗话术是她和羂索共同的乐趣之一,她和两面宿傩的共同乐趣则是打猎和射箭。

    正常情况下,她确实会和羂索“吵”起来。

    但现在的情况并不能算得上是很正常。

    在天元坐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某个物品的空缺。

    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物件,不是咒具,也不是毒药,但那是羂索送给她的。

    虽然那把剪刀她一般情况下用不上,但用不上摆在旁边和弄丢了是两个概念。

    就在天元觉得她完了,羂索绝对要拿这件事对她进行一场知识大剥削的时候,她发现羂索在隐晦地寻找着什么东西。

    或许是因为自己现在正处在与对方相同的情况下,天元很快就发现她送给羂索的那把锉刀在对方的桌面上消失不见了。

    按理来说她可以先发制人,只要拿下羂索的速度够快,对方就不可能发现她不小心弄丢了那把剪刀。

    但如果这么做,她只能逃过一时,羂索迟早能注意到那把剪刀消失在了她桌面上,而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反应过来,然后加倍剥削她。

    在求险和求稳之间,天元选择了求稳。

    于是,她露出宽容大度的神色,就连手上要组装的零件都放下了,走过去安抚的拍拍对方的肩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没必要。”她和羂索对视,笑着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那把锉刀是我给你的礼物,而不是你成为我朋友的条件之一。”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才送你那把锉刀,而不是因为你有那把锉刀,才是我的朋友。”

    “……天元。”羂索整个人放松下来,被感动得无以复加,灰紫色的眼睛都水润成了亮紫色,他哽咽着说,“谢谢你,我们可以拥抱一下吗?”

    天元轻笑,张开双臂给了羂索一个大大的拥抱。

    天元暗自松了口气:我都原谅你了,你也一定要原谅我哦。

    两人深情拥抱,下一秒,羂索的声音冷不丁在他耳边响起。

    “你这么轻易原谅我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你也把我送给你的那把剪刀弄丢了吧?”

    天元:……!!!

    天元不想承认自己被吓到了,她试图从这个拥抱中脱离出来,与此同时还发出了哈哈的干笑声。

    “怎么可能嘛,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起了友谊的美好和纯粹,从前的我都太不干人事了!”

    天元谴责了下自己,再次试图把自己从这个拥抱里薅出来,但羂索抱的更紧了。

    他像是吐信的毒蛇,阴恻恻道:“你现在承认你就是因为把我送给你的那把剪刀弄丢了,所以才这么轻而易举的原谅我,我还能相信一下我们之间友谊的美好和纯粹。”

    天元死鸭子嘴硬:“我真的没弄丢,我怎么可能会犯那种低级错误?!剪刀只是被我放在乌鸦的空间里没拿出来而已!”

    这时两面宿傩终于出手,他两手一个把两人分开,又从衣袋里掏出锉刀和剪刀,分别还给两人。

    天元和羂索一脸懵的看着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强压嘴角,面上一言难尽的注视着他们:“你们两个有的时候真的很无聊。”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小队最强战力离开时的雀跃步伐,两人对视,终于意识到他们刚刚被耍了。

    两面宿傩明明可以早点拿出来!!

    或许是这样的结局实在出乎意料,奸诈二人组一时间谁都没有发出声音,实验室里安静的吓人。

    过了许久,羂索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假笑,黏糊糊的叫出了天元的名字:“天元,是时候了,我们的内战该结束了。”

    “是啊,羂索。”天元的好人脸崩坏,琥珀色的眼睛似乎散发着某种阴险的寒光,“是时候了,开启我们的……”

    “——【屠神计划】。”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两面宿傩看着两人语言的交锋,唇角上扬,他倒是要看看他们要怎么吵。

    两面宿傩看着他们的拥抱,意外挑眉,就这?这么简单就要和好?我不信。

    两面宿傩看着“难舍难分”的两人,不忍直视。

    两面宿傩看着乱扑腾的天元,终于出手,他拿出了道具,【两人丢失的礼物】。

    两面宿傩心情愉快的扬长而去。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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