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一时清醒一时迷沌, 祁予霄面色平静地看着陶然慢吞吞地朝自己靠近,眸色晦暗,没人清楚他在想什么。
空气有一缕薄香轻轻地漂浮而来, 预示香味的主人已踏入他的掌控领域。
陶然走到了祁予霄的身前,以为接下来和刚刚的动作一样,谁料身后伸来一只结实的手臂, 轻易地箍住他的腰, 微微地使力将他往下拽。
最后他猝不及防地拉着坐到了祁予霄的大腿上。???
陶然惊愕地瞪大眼睛。
等一下。
好像刚刚不是这样子的啊。
陶然乌黑水亮的眼睛看起来茫然又无措, 他下意识想要逃窜,但早已被那只手臂死死桎梏住,动弹不得。
宽厚的手掌摁在他的肚皮上,薄薄的软肉微微凹陷, 陶然不由深吸一口气, 尾音发颤:“祁予霄……”
坐大腿的姿势比先前的还要亲密, 他们只需轻抬眼便能对视,鼻尖靠得很近, 呼出的气息在狭窄的空间交错纠缠。
很怪异的感觉,陶然不敢去看他:“这好像和刚刚的不太一样。”
祁予霄将怀中人那张羞红的小脸尽收眼底,目光在他精致的五官上细细挪动。
然后他漫不经心地低声解释:“刚刚那个动作不方便,现在的姿势更好。”
说着,他又把陶然朝自己身上揽得更近了点。
陶然:“……”
陶然脑子愣愣:“哦,好吧。”
他努力说服自己, 这也只是贴贴的一种姿势罢了。
直男之间也是可以拥抱的不是吗?更何况他现在实在帮助祁予霄。
祁予霄鼻尖凑近陶然的皮肤,在他的下巴处细细嗅闻, 顺着下颌一点点移到耳垂边,然后垂下头颅埋进了颈窝处。
两人的体型差刚好能让陶然完全嵌在他的怀里,手臂揽着的身体很软, 鼻尖触及的皮肤更是柔嫩。
那股香味仿佛从皮骨沁出,淡淡地弥散在陶然身体表面,只有毫无缝隙地贴近,毫无底线地汲取,祁予霄心底饥渴的躁动因子才能被稍稍抚熨。
他不由得想起那天清晨,陶然眼神彷徨无措地看着他,表情委屈得像是要哭了似的,问他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一个男生怎么会自带体香?
祁予霄从未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正如他所回答的,很合适。
这抹香味放在陶然的身上很合适。
清甜宜人的草本香味总能让人联想到雨后幽静的自然森林,让人心神静定,产生不了一丝杂念。
而陶然气质是仿佛没有沾染过一丝杂质的纯粹干净,性格单纯软乎,安静柔和,和他待在一起,磁场周边跳跃的灰尘颗粒都不由得静止悬浮。
二者合在一起相得益彰。
而且陶然看起来就特别像一只不谙世事的森林小鹿,平时会在树林花丛中自由地穿梭,自然而然地就让人觉得他身上也应该会沾染上好闻的花草香味。
所以……怎么会奇怪呢?
……
陶然越来越感觉自己是被一只大型犬趴在身上嗅来嗅去,对方呼出的热流带着水汽,弄得他有些痒。
意识渐渐地涣散,他小声地说了一句:“好痒……”
直到对方的鼻尖毫无征兆地抵到他后颈的某处。
俄顷,皮肤窜起了一阵微麻的电流,陶然身体猛地一个激灵,清醒了。
他使出浑身解数将面前的人推开,拔高声音制止:“等一下!”
祁予霄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眼中疑惑:“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你碰到我的腺体了!
但陶然没法说出来,只能涨红了脸支吾不语。
腺体对于omega来说是一个十分私密的器官,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能随意乱碰的,祁予霄怎么能一上来就碰它啊。
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即使祁予霄是个普通人,对omega腺体一无所知,但不代表他就可以随便触碰。
陶然决定要严厉地警告祁予霄一下。
大脑已经阻止好了语言,正要脱口而出,结果一抬眼就看到祁予霄那张放大的容颜,陶然噎住了,咽下口水,最后发出的声音又软又弱:“你可不可以……不要碰那个地方。”
祁予霄:“你不舒服吗?”
陶然点头:“有、有一点。”
“我发现那个地方香味会更浓一点,所以不由自主地就碰到那里了。”祁予霄眉眼有些无辜,道歉速度很快,“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陶然是个软脾气的人,藏得好好的私密腺体被人贸然触碰,他心里也只感到了一丝生气,而且稍纵即逝。
他本来就不气了,听到祁予霄态度诚恳的道歉后,心更是软的不行,“好、好吧。”
“那我们继续。”
“额……嗯?”
祁予霄的面颊又贴回了陶然的颈侧。
他轻阖上眼眸,难以自拔地沉醉于洋甘菊的香味之中。
陶然很安分地被祁予霄抱在怀里。
时间渐渐地流逝,他感觉埋在颈窝里的人一动不动了好久。
画面祥和得让人不忍打扰。
但时候不早了,陶然自己也有些困乏。
犹豫了许久,他终于决定小声询问:“祁予霄你想睡觉了吗,是不是我的信……香味起作用了,”
祁予霄没回答,但搂着他的双臂无声地收紧了些。
陶然:“……”
陶然现在确定了,祁予霄是真的酒醒了。
而且有清醒后还装醉的嫌疑。
对方一直抱着他不说话,陶然无奈只能又问一遍,“已经抱好久了,可以睡觉了吗?”
“……”
“你、你先松开我……去睡觉吧。”陶然推了推身前的人的肩膀,祁予霄抱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眼底划过一抹纠结,抿了抿唇,软声地说,“明天,明天还可以继续……”
半秒后,祁予霄从陶然的颈窝中抬起头,微挑眉,“真的?”
陶然:“……”
陶然:“嗯,真的。”
祁予霄:“还是和现在一样?”
“嗯,和现在一样。”陶然顺着他的话说。
祁予霄眸光深了几分:“后天呢?”
“……”陶然想了想,“后天……也行吧。”
祁予霄步步逼近:“以后都可以吗?”
陶然思考片刻,抬眼看他,眼神一片真挚纯然,“如果你的失眠一直没好的话。”
腿弯处突然勾进了一只手,很轻松地把陶然的双腿抬起来,然后搭到了祁予霄的另一条腿上。
陶然被他的一连串动作弄得有点懵。
祁予霄一手搂住陶然的腰,一手搭在他的大腿侧,看向陶然,“这样也可以吗?”
一开始只是单腿坐,现在变成双腿坐,加上祁予霄的手臂像根粗壮的藤蔓般把他圈的死死的,让陶然只能更靠近他一点。
两人胸膛贴着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蓬勃的心跳声。
陶然:“……?”
有点奇怪。
不过也算是贴贴吧。
和刚刚的抱姿想比,现在这个有点像公主抱。公主抱好像AI小助手的回答里也有提到过,也是直男间亲密行为的一种。
于是陶然迟缓地点头:“……嗯,可以。”
祁予霄眸色愈发幽深,从最底处渗出了更多的贪念,“那一起睡觉也可以吗?”
陶然差点就要顺着脱口答应了。
骤然反应过来后,他吓得直起身,退离祁予霄半寸距离,愣愣地摇头拒绝,“这、这不可以吧。”
刚刚一直都是乖巧柔软地答应他各种要求,现在突然换成了拒绝的态度,就很容易让喜欢得寸进尺的人心生不满。
果然,闻言祁予霄的眉明显压低了些:“为什么?”
“一起睡觉什么的,好像有点奇怪。”
陶然努力回忆AI小助手的回答,好像没有在“直男之间常见的亲密接触”里看到一起睡觉的相关信息。
“为什么会奇怪?”
祁予霄一副不理解的样子,“男生之间一起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
陶然被这句话给问懵了。
他也不知道啊。
AI小助手又没有说。
祁予霄那副肯定的口吻,让陶然本就模糊的观念更混乱了。
不过想起来,在当直男这个方面,有十八年铁直男经验的祁予霄肯定比他这个冒牌货要在行很多。
所以他有不懂或者纠结的问题,祁予霄或许可以给他解答。
这样想着,陶然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询问祁予霄:“祁予霄,那你经常和别的男生一起睡吗?”
“没有。”祁予霄说,“我从三岁开始就是一个人睡的。我睡眠很浅,旁边有人我会睡不着。”
陶然反而更困惑了:“那你为什么突然想和我一起睡?”
祁予霄不知餍足地又将脸颊贴到陶然的脖颈上蹭了蹭:“因为你很香。”
过了会儿,他又补充,“我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陶然:“……”
陶然:“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陶然有些无奈,觉得祁予霄还在把他当成海绵宝宝抱枕。
可他也是人,虽然睡觉挺老实的,应该也没有打呼噜磨牙的不良习惯,但入睡之后谁也不保不准自己会不会发出动静。
最重要的是,就算对直男来说同床共枕没什么,但对于陶然来说实在是亲密得有点超过了。
他暂时无法接受。
“还是先不了吧。”
陶然有些为难情地看着祁予霄,明明是拒绝对方无理请求的话,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在话尾补了一句,“……可以吗?”
这下轮到祁予霄不好拒绝了,他喉结压低了些,许久,颇为遗憾地开口,“可以。”
陶然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动了动身子,示意祁予霄改松开手,好让他从他腿上下去。
祁予霄面色平静地盯着他好几秒后,即使有些不舍,但最终还是松开了箍在他身上的双臂。
不能一蹴而就,心急的猎人是捕捉不到猎物的。
得到解放后,陶然动作很快地从祁予霄身上下来。
宿舍的灯光打在陶然的白净的脸上,长而卷翘的睫毛打下了一片阴影,随着眨眼轻轻煽动,宛若一只灵动振翅的蝴蝶。
“那我先去睡觉了。”他笑容漂亮柔和,“你也早点睡吧,希望今晚你可以睡个好觉。”
祁予霄看着他纯然的面庞,不知为何胸腔蓦地收紧,身体更浓重的贪渴化成干涩之意迅速蔓延至喉间。
他手指微微蜷缩,半晌才挤出一个句,“嗯,晚安。”
“晚安。”
“……”
*
第二天,陶然是被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打呼声吵醒的。
他花了0.1秒的时间就猜到了这个呼噜声是卓强打的——他和苏家良不知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因为刚起床大脑还萦绕着丝丝缕缕的困倦,眼睛酸酸涨涨的,陶然抬手揉了揉,迷迷糊糊掀开被子。
下床的时候,余光偶然瞥见祁予霄的床帘是掀开的,里面已经没有人在了。
祁予霄又是什么时候起床的?
陶然脚刚落地,回转响彻在宿舍的那道打呼声恰好戛然而止。
宿舍又陷入一片昏暗幽静之中。
陶然掀开一点玻璃门上挂着的遮光帘子,外面的日光扑面刺来,照得他视线发白,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等适应了明亮光线后,他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时头上刚好落下一片个黑影。
陶然瞳孔逐渐恢复焦距,视线上抬,撞进了高大青年深黑的眼眸中。
两人隔着透明的玻璃门,静静地对视。
不知多久,陶然的意识才渐渐回笼,他摸着玻璃门的把手,往右推开了一个门缝。
陶然走入阳台,把身后的玻璃门带上后,才出声问:“祁予霄,你昨晚睡得怎么样了?”
秋天的晨光轻如一层薄薄的棉丝,触及肌肤时传来暖融融的触感。
祁予霄沐浴在浅金色的晨曦之中,温暖的光线镀在他身上,原先冷冽的气息削减了些许。他垂着眸,淡淡道,“还可以。”
“这样啊……”陶然有些意外,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只是还可以而已吗?
昨晚祁予霄抱着他吸了这么久,陶然还以为足以让祁予霄睡到今天的日上三竿。
看来他的信息素也没有想象中的作用这么大。
不知为什么,心里竟莫名升起了一丝失落。
陶然:“你怎么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被吵醒的。”说到这,祁予霄面色略有不虞。
“哦,好吧。”陶然很快意会,“我也和你一样。”
他们两个同为卓强呼噜声的受害者。
不过卓强的打呼声虽然奇特响亮,但是出现的频率不算太高,有时一个星期只打一次,而且持续时间也挺短的,陶然也只有偶尔几次睡眠浅的时候被吵醒过。
“我刚刚下来的时候,卓强已经没有再打呼了。”陶然的视线很轻地描摹着祁予霄冷俊的眉眼,好像仍透出一点沉倦,便说,“现在还早,你要不要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呢?”
“嗯。”祁予霄应声很快,但说完后也不动。
陶然表情刚露出点点困惑,下一瞬便被拉入了一个洋溢着阳光温暖的怀抱中。
陶然:?
这是一个很标准的拥抱姿势。
只是他们两个的身高差了大半个头,陶然清瘦的小身板被对方完全裹入了怀中,脸靠在了祁予霄的颈窝处。
因为动作发生的太突然,他下意识地想伸手阻止两人贴近,手掌胡乱地撑在对方某一处。
温热结实中又带着点软弹的触感……
陶然愣愣回神,这是……胸肌?
之前只偷偷瞄过几眼的胸肌。
气血一瞬从脚底上涌,陶然的手掌就这样贴在对方的胸膛上,丝毫不敢挪动,感受着发达的肌肉组织下心脏沉稳鼓动的节奏。
任由着祁予霄将鼻尖贴到自己的耳后处,呼出的温热气流铺撒在那片柔嫩敏感的肌肤上,陶然变得有些晕乎乎的,大脑思绪开始胡乱飘散。
怎么感觉祁予霄抱着自己吸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自然了。
难道这就是来自天然直男的随性松弛感吗?
反观自己,现在对于男生间的亲密动作还是有些畏畏缩缩,不太适应的感觉。
他是不是应该……向祁予霄学习一下?
因为凑的很近,陶然的脸颊靠在了祁予霄的衣领边缘,鼻翼间忽然传来一股熟悉的淡香,好像是从对方身上传过来的。
陶然稍稍愣住。
反应过来后,他心底蕴化出惊喜,歪起头看向祁予霄,声音染上一点雀跃,“祁予霄,你的身上好像也有我的味道了。”
祁予霄手静静地圈在陶然薄软的腰肢上,无声无息地收紧几分:“真的吗?”
“真的。”陶然欣喜道。
真神奇。
这难道就是贴贴的力量吗!
祁予霄轻声说:“可能是我们昨晚抱了很久的原因。”
“嗯。”
虽然传过去的香味比他身上的淡很多,可能吹一下风就会消失,但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征兆了。
体会到拥抱的效果之后,陶然对于这个亲密动作也没那么不适应了,他尝试主动地伸手搂住祁予霄的腰。
发现怀里的人身体全然放松下来,完全接纳身体紧密的相拥,祁予霄胸腔也涨起愉悦的气泡,哼了一声轻笑,低沉的声音中夹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哄诱,“如果我们再多抱一下,效果可能会更好。”
陶然的脑瓜子转了转,点头赞同:“有道理。”
他把脸埋在祁予霄的胸口,情不自禁地袒露心思,“如果我能把身上的香味全部传送给你就好了。”
“不需要。”祁予霄却这样说,“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他垂下的目光落到了陶然那颗粉润晶莹的耳垂上,心尖暗暗发痒,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用指腹很轻地捏了一下。
那里刚好是陶然的敏感之处,对方的指尖仿佛自带电流,把他的身体电得瑟缩了下,茫然地抬头看向对方,无辜地询问:“怎么了嘛?”
某一刹那,祁予霄发现自己心底渴求的东西其实是一个很模糊的集合体。
而香味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如果把陶然身上的香味全部剥离出来,制成一瓶香水,即使一模一样的味道,对于祁予霄来说可能也丧失了作用。
但这个集合体藏在浓雾之中,轮廓模糊不清,暂时无法勾勒出来。
“没什么。”祁予霄游散的思绪渐渐收回。
陶然还想要追问,耳后骤然响起一阵熟悉的拉门声。
陶然大脑炸开,不祥的预感惊出了他体内的洪荒之力,猛地一下就把祁予霄给推开,做贼心虚般往旁边蹲下。
“你们两个大早上的在阳台干嘛呢?”果不其然,在玻璃门拉开之后,卓强的声音响起了。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他和祁予霄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被同一个人抓到了。
卓强睡眼惺忪,奇怪地打量着像个橱窗男模般伫立在阳台的祁予霄,还有脚边蹲着一个鬼鬼祟祟的陶然。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两个莫名其妙的人,还有同样被尿憋醒下床上厕所的他……
一阵诡异的熟悉感攀上的大脑,卓强精神恍恍惚惚:“坏了,我通宵出现幻觉了吗,怎么感觉这个场景我好像遇见过?”
“那你清醒清醒。”祁予霄好心地伸手替他将玻璃门全部拉开。
深秋的凉风瞬间扑面而来,卓强被冻的一个激灵,随之感到惊悚地竖起寒毛。
靠。
这剧情更熟悉了。
卓强惊恐又迷惘地扭头看祁予霄,呆愣地问,“接下我是不是该和你句谢了兄弟啊?”
祁予霄冷淡道:“不客气。”
“那我先去上个厕所。”卓强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他转身想去洗手间,往地上瞥了眼,发现陶然还在蹲着。
卓强吓了一跳:“陶然,你蹲在这干嘛呢?”
陶然端起自己的洗衣盆,脸低的差点埋进里面:“我、我突然想起来昨晚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洗,正打算要洗呢。”
“哦哦。”总算有和记忆不一样的剧情了,卓强终于有种回归现实的实感,他奇怪地嘟囔着,“怎么感觉老是撞到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在阳台呢……”
“只、只是刚好同一个时间起床而已。”陶然心虚解释。
“哦,好吧。”卓强勉强地接受了这个理由,下半身传来一阵催促,他赶紧道,“哎呀不说了,再说我要憋不住了。”
“嗯,那你好好上。”陶然道。
转回身时发现祁予霄已经不在阳台了,他咬了咬唇,脸颊后知后觉地染上一片躁红。
刚刚差点就被发现了,祁予霄怎么还能这么淡定的?
想进回宿舍里,本想和祁予霄诉说一下刚刚的惊心动魄,但转眼发现苏家良也起床了。
陶然只好暂时压下心里的倾诉欲。
*
下午有一节专业课。
下课铃声响后,陶然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桌子传来一阵轻叩声。
陶然动作一顿,奇怪地抬起眸,看到有个男生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目光扫到对方身上精致时髦的装扮,陶然顿感陌生,定睛仔细地辨认了一下那张面孔,才缓缓想起这个人——是他所在班级的班长,周琦。
“陶然,这个周末我们班打算组织一次团建。”周琦脸上抹了脂粉,清秀的五官染上了浓艳,他轻声道,“我们班开学这么久了,都没有组织过这类团体活动,你住在混合寝,离我们比较远,能看出来你和班里的同学没都那么熟悉,正好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和大家热络起来。”
看着陶然明显露出为难的神色,他体贴的补充道:“你放心,我们班的同学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如果你怕尴尬的话,也可以带家属过来一起玩。”
陶然嘴唇动了动,犹豫问:“家属……大家都会带吗?”
“想带就带,其他人我目前还没有统计,到时候会发一个收集表。”周琦笑了笑,像是随口透露,“我到时候也会带上我男朋友。”
说完,他神色明显一愣,转而有些懊恼,但依旧笑得甜蜜,脸颊浮起两团羞涩的酡红,“不好意思,我脱口就说出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陶然总觉得周琦这句话好像别有深意,但没有深思,摇了摇头:“不会。”
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周琦不经意地透露出的男朋友身上,而是——他并不想参加这个班级团建。
做为一个社恐,陶然对于这种人多嘈杂的社交活动,总是由身到心地抗拒。
“那就这样说定了,就在这个周六晚上。”周琦说,“我先走了,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去吃饭。”
“我……”陶然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拒绝,对方就早已转身离开了。
徐嘉礼刚好从厕所回到教室,进门时刚好和周琦擦肩而过,视线无意间瞥见了对方外套的logo。
他猛地停下脚步,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在原地愣了足足五秒钟,朝那个离开的身影望去。
等到那个人影消失在转角处,徐嘉礼才回过神来,走回位置,叫住后排还没走的同班同学,“我靠,刚刚从教室出去的那个人是周琦吗?”
“对啊。”同班同学好像猜到了他在震惊什么,“怎么,是不是认不出了?”
“真的差点就认不出来了。”徐嘉礼皱着眉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个logo,一阵奇怪感萦绕心头,“周琦不是贫困生吗,他怎么有钱去买奢侈品牌的衣服啊,我刚刚看他那件外套,至少要小十万吧。”
“我记得他开学的时候还是穿得很朴素的,怎么一下子就……”徐嘉礼眉头皱成川字,“还有他脸上的妆,首先我不是反对男生化妆啊,只是、只是那也太浓了吧,和他一开始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了。”
“你平时不是挺八卦的吗,最近怎么孤陋寡闻起来了。”同班同学耸了耸肩,说,“我还以为整个美院的人都知道了呢。”
“知道什么?”
“他最近谈了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经常给他买名牌衣服鞋子什么的,人有钱打扮了自然就改头换面咯。”同班同学说,“我还以为整个学院的人都被他逮着炫耀了一遍呢,原来还有你一个漏网之鱼啊,哈哈哈。”
“哦对了,原本应该还有陶然和你一起,但是就在刚刚,你去上厕所的时候,周琦已经过来和陶然炫耀过一番了。”
突然被cue的陶然:???
陶然后知后觉,怪不得刚刚他总觉得周琦话里有话,原来是想要和自己炫耀他的男朋友啊。
徐嘉礼一看陶然的表情,瞬间了然,笑道:“那他真是白炫耀一番了,陶然都没听懂他在炫耀什么。”
陶然:“……”
徐嘉礼随口问同班同学:“那他那个有钱的男朋友是谁啊?我们学校的吗?”
“对啊,好像是体院的。”同班同学回想了一些,“好像叫什么赵……赵凯云?”
陶然蓦地愣住。
“赵凯云?”徐嘉礼也差点惊掉了下巴,“我靠,赵凯云和我一个高中的,高中的女朋友都能凑出一个足球队了,他、他他……不是一个直男吗?”
“这我不太了解哦。”同班同学看了眼时间,“时候不早了,改天再聊,我走了拜拜。”
话题戛然而止,徐嘉礼意犹未尽:“好吧拜拜。”
徐嘉礼好不容易从这件惊天大八卦中回过神,转身看向陶然,又吓了一跳,“陶然,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白啊。”
“……没有。”陶然眼神飘忽,讷讷道,“我先回宿舍了。”
和徐嘉礼告别后,陶然买了一份饭回宿舍。
他恍惚地坐在书桌前,大脑一直在整理着刚刚在教室听到的讯息。
周琦的男朋友是赵凯云。
周琦说会在周六的班级团建里带男朋友过去。
也就是说,如果他周末去参加班级团建的话,就会遇到赵凯云。
一想到这个名字,那些让人胆颤作呕的回忆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陶然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徐嘉礼说,赵凯云高中是个滥交的直男,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弯了,还交了男朋友。
陶然记忆追溯回那天晚上,赵凯云趁着祁予霄去买水时来找他,和他说的那番话。
他说他们是同类,而他一开始不是的,但是看到他之后就是了。
赵凯云那些粘腻的眼神,和骚扰的话语也一点点再次浮现。
陶然现在才理解到背后的深意,突发一阵恶寒,胃部生理性不适地翻卷。
他更不想去参加这个班级团建了。
他得找个理由拒绝掉。
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他该找什么理由去推掉这个团建呢?
陶然苦思冥想。
天色渐暗,陶然桌上的饭已经全部凉掉了,但仍旧一口没动。
“没人吗?”卓强回到宿舍,打开门发现一片漆黑,奇怪地打开寝室灯。
灯光一亮,陶然的身影惊现眼前,卓强吓了一跳,虚弱地拍着胸脯,“陶然,你回来怎么不开灯。”
“不好意思,我忘了。”陶然声音闷闷的,眉眼藏着一抹化不开的忧郁,情绪基本全写在脸上。
“你怎么了?”卓强看他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事?”
陶然叹了口气,本来不想提的,但转而一想或许可以让卓强给他出出主意,于是开口道,“周末班级要组织一个团建,我不太想去,但是不知道要找什么理由。”
卓强虽然是个社牛,但是很能转换角度思考问题,他能理解陶然做为一个社恐不想去应付这种社交场合。
他大脑转了转,灵光一闪,“要不这样吧,我们宿舍周末去团建怎么样!”
“既然你不想去参加你们班的团建,那就用咱们的宿舍团建去把它推掉。”卓强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这就叫做……用魔法打败魔法!”
陶然反应慢了半拍,眼里的愁云一点点褪去,“好像可以哦。”
“正好我们宿舍也没有团建过,不是吗?”卓强本人都很惊讶,他怎么能长出一颗这么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子,还想出主意如此绝妙,“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去聚一聚,增进增进感情。”
陶然觉得挺有道理的,赞同地点头:“可以的。”
“去爬山怎么样,去隔壁省的苏云山,听说那里的日出特别美。”
“……”
*
江照今晚厚脸皮地去祁予霄家里蹭了顿饭。
饭后,他懒洋洋地挨在祁予霄家客厅的沙发上,心满意足,“感谢祁少的款待,明晚我还要来。”
“哎最近都呆在学校我感觉要发霉了,这周末要不要去玩玩?”江照突发奇想,“去爬山怎么样?听说隔壁省的苏云山风景还挺不错的,我们到时候开车去。”
祁予霄正在一旁闭目养神,兴致缺缺:“不去,无聊。”
“哪里无聊了?明明是你无聊好吧。”江照白了他一眼,正眼看到阿姨提着一个保温桶从厨房出来。
他“哎”的一声弹起来,“你怎么还让阿姨给我准备宵夜啊,我真吃不下了。”
祁予霄这才撩起眼皮,淡淡道:“你想挺美,谁说是给你准备的,我等会要拿回宿舍。”
江照:“……”
江照:“…………”
江照:“你最近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上了吗?”
江照不解道:“学校那破宿舍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留恋的,大晚上的还特地从几百平的大平层里赶回去。”
“你少管。”祁予霄言简意赅。
江照无语地吐槽:“你干脆直接搬回去好了。”
祁予霄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刚好有这个想法?”
江照:……
*
祁予霄拎着保温桶回到学校,开门,目光往宿舍里扫了一眼,没看到陶然的身影。
应该是去洗澡了。
他将盛着宵夜的保温桶放到了陶然的书桌上。
卓强和苏家良正凑在一起看酒店,瞧见他回来,卓强迫不及待地问:“祁予霄,我们这周末打算来个宿舍团建,你有没有空?”
祁予霄眼眸微抬,“去哪?”
苏家良把刚做的计划大致地告诉他:“隔壁省的a市,我们打算周六白天去逛城市建筑体验当地美食,然后晚上夜爬苏云山,在山上过一夜,第二天看完日出再下山,然后回学校。”
这是陶然刚好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眼睛漾着润亮的水光。
瞧见祁予霄回来了,他也迫不及待地问:“祁予霄,那个宿舍周末团建去爬山……”
祁予霄目光落到陶然身上,问:“你去吗?”
陶然点头,期待地看向他,“你去吗?”
“去。”
祁予霄想也没想。
第26章 第 26 章 原来真可以一起睡啊……
当晚, 在卓强的指导下,陶然删删改改了十几分钟,终于编辑好了一条婉拒团建的短信, 给周琦发了过去。
陶然:[不好意思班长,我们宿舍计划在周末两天去别的城市旅游,周六晚回不来, 所以班级团建我就不参加了。]
莫约半小时后, 周琦回复:[好吧, 祝你玩得开心。]
夜晚寒风刺骨,周琦满身狼狈地从酒店出到外面,后背冷得打抖。
回复完陶然的消息后,他苍白的嘴唇颤了颤, 指尖僵硬地把聊天记录截图发给了一个人。
周琦:[图片]
周琦:[他不去, 我尽力了。]
十秒过后, 对方发来消息。
赵凯云:[艹,要你有什么用?老子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钱, 结果让你做点小事都做不好,养你不如养条狗。]
光看文字就能想象到对方暴怒的模样,周琦只庆幸自己是离开酒店后才给他发的消息。
他咬紧唇,急忙回复:[对不起,是我的没考虑周到,我再想想办法, 肯定能把他约出来的。]
周琦小心翼翼地:[那周六我们班的团建……你还会去吗?]
赵凯云:[滚。]
*
为了准备这次的旅行,陶然做足了攻略, 还特意去购物软件下单了一些登山装备。
陶然心脏期待填满,忍不住给池博士分享了这件事。
池博士得知后,表示十分欣慰。
池博士:[恭喜你终于肯向外界迈出一步了(鼓掌)(鼓掌)(鼓掌)]
池博士:[大学生就应该趁着空闲多去看看世界, 别等到上班了再后悔。]
陶然:[为什么上班了去不了(疑惑)(疑惑)]
池博士:[每天上完班回家,连上吊的力气都没咯,哪有时间想这些。]
陶然:[(流汗)(流汗)]
池博士心情好,心情好的结果就是又给陶然爆了一波金币,让他放开地好好玩耍。
祁予霄原本提议自驾去玩,但是因为苏家良极度晕车,只能无奈取消了此计划,最后他们四个人一致决定坐高铁过去。
时间很快到了周六。
高铁全程花了两个半小时,他们买的票时间较早,早上九点钟人就到了a市。
落地后第一件事就是打车去酒店办理入住。
他们订的是一家口碑很好的连锁酒店,听苏家良说环境设施和卫生都做得很好,唯一的不足是——
“不好意思。”酒店的前台面露歉意,“最近a市游客暴涨,酒店昨晚的房都住满了,现在时间太早,暂时没有客人退房,所以还不能办理入住。”
谁也没料想到这种情况。
“那可以先帮我们寄存行李吗?”祁予霄问。
“可以的。”前台颔了颔首。
最后他们把行李寄存在酒店里,然后开始游玩城市。
a市是一个历史悠久,充满文化底蕴的古城。
四个人半天下来,逛了老城区的两个名胜古迹,一个博物馆,还打卡三个网红景点,品味了许多当地特色美食。
一直到下午四点。
“不行了,不行了……”卓强气喘吁吁,瘫软地半挂在苏家良的身上,“再走下去,我感觉我的腿要废掉了。”
“你别扒拉我。”苏家良拍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卓强的手,“是谁昨晚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当特种兵,白天内一定要逛完所有景点的?”
卓强声音虚软,悔不当初:“谁知道这里的景点地方这么大,怎么逛都逛不到头。”
“累不累?”祁予霄偏头看向陶然,轻声问。
“有点。”陶然诚实地点头。
其实他逛完博物馆腿就有点酸了,但是看到大家都还是精力充沛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也不好说出来扫大家的兴。
于是咬咬牙,就坚持到了现在。
终于等到卓强率先说出“累”。
陶然在心里感谢了下卓强。
祁予霄说道:“现在酒店肯定能办理入住了,我们先回酒店休息吧,今晚还要夜爬苏云山,得重新存点体力。”
卓强:“好!”
苏家良:“行。”
陶然:“嗯!”
陶然终于得以喘口气,又悄悄在心里感谢了下祁予霄。
四人从景区打车回了酒店。
酒店是卓强订的,他把另三个人的身份证都收集到手中,一同交给酒店前台办理入住。
前台小姐操作了一番,随后恭敬地双手将两张卡片递上:“好的先生,这是你们的房卡,请收好,欢迎入住。”
“好。”
卓强接下两张房卡,很自然地将其中一张递给身旁的祁予霄,“喏,这是你和陶然的。”
陶然身形微顿,诧异地转头看向卓强,“我们订了几间房?”
酒店一直都是卓强和苏家良负责,陶然全程只听过他们说找了一家还不错的酒店,但一直没问过订了几间房,房型又是怎样的。
“两间啊。”卓强不明所以。
祁予霄:“是双床房吗?”
“没有。”苏家良回答,“当时订的时候双床房已经订完了,只剩下大床房,所以我就订了两间大床房。”
“怎么了你们两个。”卓强看和祁予霄和陶然的眼神突然怪异起来,“你么两个平时看起来这么要好,难道是塑料的吗?大家都是男的,还不能接受睡一张床了?”
“没。”祁予霄唇角平直,神态看起来稀疏平常,他伸手接过卓强递来的房卡,随口道,“谢了。”
“?”卓强更是奇怪地挠了挠头。
平时连拽得跟个二五八似的。
怎么突然变礼貌了?
两个房间不在同一层楼。
卓强和苏家良的房间在四楼,比祁予霄和陶然率先到达。
电梯门打开时,苏家良转过头,视线掠过明显发呆的陶然,然后和祁予霄说:“那我们先去睡觉了,有什么事宿舍群说。”
“行。”
两人从电梯走出去后,电梯门很快合上。
卓强越想越奇怪,忍不住和苏家良说:“总感觉祁予霄和陶然他们两个怪怪的,尤其是祁予霄。”
大脑闪过白光,卓强猛然想起:“我靠我给忘记了,祁予霄搬出去住就是因为睡眠不好,他不会就是那种睡觉的时候接受不了身边有其他呼吸生物的神经质吧?”
“哎呀当时我也没想这么多,就觉得四个人两个房间刚刚好。”卓强懊恼地拍了拍脑袋,“他刚刚那样我估计应该就是不满意了。”
苏家良:“有你想得也太夸张了吧。祁予霄虽然搬出去了,但最近不都是在宿舍睡的吗?”
“好像也是哦……”卓强显然没想到。
“而且我觉得……”苏家良回忆了一下,自己最后和祁予霄讲话的时候,他看见对方的嘴角很小幅度地抽了一下,似在极力压制着翘起。
苏家良推断道:“我觉得他好像还挺高兴的。”
“啊?”
“就是有一种暗爽的感觉。”
“他到底在爽什么啊?”
“谁知道呢?”
“……”
*
祁予霄和陶然的房间在七楼。
电梯门打开之后,祁予霄已经走出去了,陶然站在原地走神。
祁予霄提醒他:“陶然,我们到了。”
“啊?哦。”陶然这才惊愕地回过神,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快步走出去。
“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就在发呆。”祁予霄目光低垂,落到陶然的侧脸,“介意和我睡在一张床?”
“没有没有。”陶然连忙摇头否认,“怎、怎么会呢?”
两人走到了房间的门口,一同停下脚步。
“是吗?”祁予霄目光淡淡地看向陶然,“看你刚刚知道和我住同一间房的时候,很惊讶的样子。”
他眼型狭长锐利,眸色深黑,情绪冷淡,打量人的时候目光总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审度意味,仿佛任何伪装在他眼里都拙劣得不堪一击。
尽管知道对方暂时不会发现自己是个冒牌直男,但是被祁予霄用这种眼神注视着,陶然还是不由得因心虚窜生出一阵紧张感。
陶然手心都微微冒汗,声音很轻道:“我,我只是害怕我会打扰到你睡觉。”
祁予霄轻笑了下,“这有什么好操心的。”
“滴”的一声,祁予霄用房卡打开了房门,顺手把房卡插在墙边的卡槽上。
房间里的灯光骤然齐亮。
祁予霄目光朝里扫了一下,评价:“环境确实还可以。”
陶然也跟着打量了一下。
房间不是很大,但五脏俱全,装修和家具还是崭新的模样。
他赞同道:“我也觉得很不错。”
两人把行李放到了沙发上。
然后祁予霄问陶然:“困了吗,要不要睡个觉?”
瞧见陶然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又道:“今晚十二点才去夜爬,大概两个小时到山顶,然后在上面露营,周末人挺多的,人声嘈杂的话估计在帐篷里也睡不着,最好趁现在先把觉给睡了。”
陶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他没有夜爬的经验,一开始听卓强和苏家良说要回酒店休息,他以为只是游玩累了,单纯想午休休整一下而已。
他点头道:“好,那我们就先睡个觉吧。”
“你不介意了吗?”祁予霄却忽然问,神情随意,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陶然愣了愣,表情呆讷:“介意……什么?”
祁予霄绕过陶然,坐到床沿处,旋即伸手勾了一把陶然的腰,很轻松地将他拉往他的腿上坐下。
陶然猝不及防,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祁予霄的大腿上,双手还搭在他的肩膀。
两人从刚刚客气正常的社交距离,陡然变成了几乎严丝合缝的亲密触碰。
祁予霄好似天生体热,气息混合着热量扑面而来,陶然顿时被熏得迷糊了一瞬。
祁予霄低沉的声音响起,很近的距离:“前几天我和你提过一起睡,你拒绝了。”
想起来自己当时确实是一副不能接受的拒绝态度。
那是因为当时的他经验不足,第一次当直男,谨慎些总没错吧。
陶然大脑飞转,努力地找借口,小声嗫喏:“那……那是因为我觉得,寝室的床太小了,两个人睡难道不奇怪吗,这么挤?”
说着说着他把自己也给说服了,有了些许底气,抬起头看向祁予霄,寻求他的认同。
祁予霄眉宇轻挑,问:“你的意思是,床大就可以一起睡了?”
“……”陶然沉思片刻。
根据刚刚观察卓强和苏家良的反应来看,他们似乎也觉得两个男生睡在同一张床上,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说祁予霄当时说得没错。
没什么好奇怪的。
两个男生是真的可以睡在一起。
想到这里,陶然再次看向祁予霄,眼神坚定:“应该是这样的。”
“我知道了。”祁予霄眸底漾开一丝笑意。
陶然不是很理解:“嗯?知道什么?”
“没什么。”祁予霄勾住陶然的腿弯,把他抱起来往洁白松软的大床中间放,“睡觉吧。”
“……哦。”
陶然刚刚躺下,一双手把他拉了过去,然后他又被祁予霄抱进了怀里。
祁予霄已然将他搂紧,但却是询问的礼貌口吻:“抱着你睡可以吗?”
在被窝里,祁予霄的身躯散发着灼灼的热量,像一个天然的暖炉,在这个半只脚踏入冬天的深秋里,对于畏寒的陶然有巨大的吸引力。
所以他对于这个掌控欲很强的姿势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陶然很乖地应答道,“可以。”
两人相拥在松软舒适的大床上,身体紧紧凑在一起。
陶然的脸颊贴在对方的胸膛,感受着祁予霄的呼吸一点点变得均匀沉稳。
睡意还没有到来,他思维发散。
苏家良和卓强,现在应该也在同一张床上吧。
他们也是这样睡的吗?
第27章 第 27 章(修) 喂不饱
可能是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旅游, 陶然精神亢奋了一整天,和祁予霄一块躺在床上闭着眼,迟迟没等待睡意。
莫约半小时后, 陶然终于认命睁开眼睛,小声地叹了口气。
真的睡不着。
陶然微微抬起头,脑袋刚刚好擦过祁予霄的下巴。
立即屏住呼吸, 静止几秒后, 确认身旁沉睡的人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 陶然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把祁予霄给吵醒。
陶然在昏暗的光线下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抬起头后,和祁予霄的脸就凑得更近了,他闪动的睫羽轻扫了一下对方的鼻尖。
耳边传来祁予霄平稳的呼吸声, 眼里映着他每一处起伏都笔直利落的五官轮廓。
感觉被窝里的温度骤然升高, 陶然的面庞浮出了一片红热。
好在他搁在被子外的手还是凉的, 陶然赶快用冻得有些发红的手背给脸部降温,一边歪着头暗暗思量。
他之所以会睡不着, 应该是睡觉姿势的问题。
根据陶然自己好几次的观察,他睡觉的时候只会用一个姿势——身体平卧在床,双手搭在小腹上。
所以陶然觉得自己睡觉应该挺安分的,因为他每次都是正躺着入睡,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也依然是和入睡前一模一样的姿势。
忽然想起来,陶然和徐嘉礼还偶然聊起过这个话题。
徐嘉礼听说后不是很相信, 抱着他的脑袋仔细研究了一番:“不应该啊,我看你后脑勺还挺圆溜, 加上发色很黑,远远看跟个小山竹似的。”
“经常平卧睡觉的人头应该都是扁的才对。”
但陶然依旧不疑有他。
所以现在睡不着,他觉得应该就是睡姿的原因。可能还有些许原因是……祁予霄抱他抱得太紧了。
于是陶然动了动身子, 想要挣脱开祁予霄的怀抱,打算重新用正躺的姿势着再睡一次。
轻轻将搭在自己后腰上的手臂抬起,陶然刚想要挪动身子,谁知下一秒却被对方警惕地反手紧抓住手腕。
还以为祁予霄被他吵醒了,陶然赶紧看过去,发现还是阖着眼的。
祁予霄即使在沉睡中身边也蛰伏着危险警惕的气息,陶然的手被他顺着往后背折去。
手腕上的力道终于松开,陶然还未松口气,那只手臂再次箍住他的腰,将他往前带。
后背的推力让陶然的嘴唇差点撞到祁予霄的下巴,好在他即使遏制住了动作,才没有亲上去。
陶然心脏狂跳,耳朵嗡鸣,他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再次抬起眼,就撞入了一双黑沉幽邃的眸子——祁予霄不知何时醒了。
陶然再次吓了一大跳,立即道,“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吗?”
“没。”
祁予霄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时,眉眼间因刚睡醒而缭绕的烦郁气息悉数褪去。他瞧见陶然声音含着低哑,“怎么这么快就睡醒了?”
“没有。”陶然瞄几下祁予霄的脸,发现对方好像没有上次在宿舍时被他吵醒时那么冷漠,便说,“我没有睡着。”
祁予霄:“睡不着?”
“嗯,我觉得……是因为睡觉姿势的原因。”陶然说,“我平时只喜欢正躺着睡,突然换了一个姿势,所以有些不习惯。”
陶然欲言又止,犹豫很久,觉得还是要提早说比较好,不然越到后面等祁予霄习惯了可能就改不了了。
他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祁予霄,鼓起勇气说道,“祁予霄,我觉得你有时候抱我抱得太紧了,让我有点难受。”
祁予霄神色显然一怔,好像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很紧吗?”
“嗯。”陶然如实点了点头,“我有时候呼吸不过来了,比如现在。”
祁予霄闻言很快松开了箍在陶然腰上的手,态度很好地道歉了:“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后我会小心的。”
陶然身体得以解脱,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学着在人际交往中主动提出诉求,好在祁予霄并不是那种霸道不讲理的人。
于是乘胜追击,他抿唇笑了一下,轻声继续道:“那以后我们一块睡的时候,可以不要抱一起了吗?我感觉我们在一张床上就挨得挺近的,应该也能闻到香味吧?”
祁予霄:“……”
回应速度比之前慢了好多,等了好半晌,陶然才听到祁予霄回复,“嗯,我尽量。”
不知为何空气突然静默。
有些尴尬。
见对面的人没再说话,陶然又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要求太多了,搞得祁予霄有些不高兴了。
为了扯开话题,陶然想破了脑袋才说:“那个……明天我们是下山之后就立马回学校吗?”
祁予霄说:“不着急,买的是下午的高铁票,想继续玩的话还有一个上午的时间,累的话也可以在酒店补觉。”
“好。”
祁予霄从床上坐起来:“饿了吗,酒店附近有一条美食街,要不要去逛逛?”
“好啊好啊。”陶然来了兴趣,“问问卓强和苏家良他们去不去。”
他掏出手机在宿舍群里@了卓强和苏家良,问他们起床了没有。
但是等到他们收拾好准备可以出门了,也没有收到卓强和苏家良的回复。
陶然看着手机:“咦,他们都没有回复。”
祁予霄:“估计还在睡。”
“可能哦。”
祁予霄:“我们先去逛,等过会儿再问问。”
“行。”
*
两人从酒店出去,步行了十分钟就来到了祁予霄说的那条美食街。
这条美食街是特地接待游客而开发的,商业化气息很明显,街边规划整齐,每个摊子都是用着统一的小推车,远远看去热闹非凡,洋溢着人间烟火气息。
陶然很少逛这种地方,看到那个小摊子眼里都写满了新奇。
祁予霄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陶然目光从一个一个摊子巡视,小脸上出现了纠结的表情,“看着都好好吃的样子,都想尝尝,但是我吃不了这么多。”
“没关系。”祁予霄道,“想吃就吃。”
看见陶然还在犹豫,他又补充,“来都来了。”
这句话带着一股强大的劝服能量。
陶然瞬间被说服,展出笑颜,“你说的有道理。”
“那我先吃……”陶然目光落到了几步远的章鱼小丸子摊上,指着它和祁予霄说,“我先买这个吧,我都没有吃过。”
“嗯。”
两人一齐走过去。
卖章鱼小丸子的是一个中年阿叔,见到他们过来,立即笑眯眯道:“两位帅哥要买章鱼小丸子吗,原味的大份二十小份十五块,其他口味的价格在旁边的牌子上。”
陶然看着那圆滚滚胖乎乎的章鱼小丸子,馋的咽了咽口水,然后又研究起菜单。
“老板,我要一份小份原味的吧。”
“好咧。”
陶然刚想打开手机扫二维码付款,但一转眼,祁予霄已经抢先了一步扫下,很快就把钱付好了。
陶然刚想出声,但老板已经给他装好了章鱼小丸子,递给他,“来,帅哥,这是小份的章鱼小丸子。”
“哦好,谢谢老板。”
香味喷散在空气中,陶然的注意力一下被美食吸引住。
他捧着装了章鱼小丸子的纸盒,肚子被勾起了饥饿感,迫不及待地捏着一根签子戳起来一个。
小丸子刚从锅里拿出来,冒着热气。
祁予霄提醒:“小心烫。”
“好。”陶然朝着戳起来的丸子吹了好几口气,等到不那么烫了才放到嘴里。
丸子很软糯鲜香,能明显吃到里面有一颗Q弹的章鱼肉,搭配着肉松和海苔等小配料,在嘴里充分激发了味蕾。
陶然眼睛一亮:“好吃。”
祁予霄看着他满足地眼睛都眯了眯,唇角也牵起了一弧笑,淡淡应,“好吃就行。”
“你也尝尝吧。”陶然将手中的递给祁予霄。
“好。”祁予霄将章鱼小丸子接了过来,但没吃,而是问,“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再看看哦。”陶然又开始新的一轮寻找。
两人跟着人流往里走去,陶然的视线被一家正在大街上当众抛耍面团的师傅吸引到。
“香蕉飞饼。”陶然念着招牌,感觉还不错的样子,转头看向祁予霄,“我想买这个。”
“可以。”祁予霄将手中的章鱼小丸子递给陶然,“已经不那么烫了,不再吃点吗?”
“哦,好。”陶然又捧了回来。
在他吃的过程中,祁予霄已经去点了一份香蕉飞饼,并已经付好了钱。
陶然刚解决掉了两个小丸子,就接到祁予霄递过来的一份热乎出锅的香蕉飞饼。
陶然一只手拿手机,一只手端着章鱼小丸子,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接手。
祁予霄很自然地朝他伸手,示意要帮他拿章鱼小丸子。
“谢谢你。”陶然递过去,忽然想起,道,“你刚刚好像没吃这个,你尝一下吧,很好吃的。”
“好。”
陶然在吃香蕉飞饼的时候抽空瞄了眼祁予霄,发现他正在吃章鱼小丸子。
即使身在人头攒动的小吃街,边走边吃东西,他的吃相也依然很优雅。
陶然收回视线,又看到了一家酱香饼摊子,忍不住过去买一点。
等吃完四五样小吃之后,陶然肚子已经有了填满的感觉。
但他们又走到了一家新疆烤肉串的摊子附近。看着在火炉里烤得肉滋滋的肉串,陶然又有点馋了。
有些纠结要不要买,毕竟刚刚买的东西还没吃完,浪费食物也不好。
陶然犹豫时侧头去看祁予霄,发现祁予霄竟然默默地把自己尝几口后就吃不下的东西,给解决得差不多了!
想起这一路上,祁予霄好像都没有主动地去买过什么吃的,而是一直和他吃同一份东西。
但是祁予霄既然能吃,就代表他并不是不饿。
陶然眼睛转溜一圈,试探地问:“祁予霄,你想吃考羊肉串吗?”
祁予霄看了陶然一眼,“可以。”
果然!
果然是这样!
祁予霄就是不好意思去买。
这可能就是一些男神的包袱?
陶然不理解但尊重,自觉肩上多了一个喂饱祁予霄的使命,朝烤肉店老板说,“老板,我要五串。”
之后他们陆续又买了臭豆腐,提拉米苏,里脊肉饼等等五六样。
陶然其实已经吃不下了,买了之后只是浅浅吃了几口,然后就递给祁予霄让他尝尝。
祁予霄淡然接下,很优雅斯文地把它们都解决掉了,看起来还能继续的样子。
陶然打心里震惊,不禁皱起眉。
祁予霄怎么都吃不饱的呢?
第28章 第 28 章 穿你的不就好了?
不过祁予霄长得比他高比他壮, 想来饭量不会小到哪去。
但是陶然实在是吃撑了,走路的步伐都变得沉重起来,方才还鲜活有趣的小吃街如今漫长得仿佛逛不到尽头。
陶然还在思考着如何体面优雅地和祁予霄表达自己已经吃饱了, 谁知他在这时突然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陶然:“……”
祁予霄垂眸看他:“吃饱了?”
“嗯。”陶然面颊一热,只能点头,“已经饱了。”
“那我们回去吗?”祁予霄询问, “回酒店收拾一下, 等会儿坐大巴车去苏云山那边。”
“好。”
陶然从进小吃街开始就没有看过手机, 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卓强和苏家良他们醒了吗?要不要我们打包一些小吃回去给他们啊?”
祁予霄:“不用,他们两个现在在外面吃火锅。”
“哦, 这样啊。”陶然看向祁予霄, 含蓄地问, “那……我们要不要去找他们汇合?”
祁予霄微微一顿,眼里含着一丝诧异:“你也想去吃火锅?”
“没有。”陶然摇了摇头, 诚实道,“我看你好像没有吃很饱,所以想问问你要不要去和他们一块吃。”
祁予霄:“……?”
他沉声解释:“我已经吃饱了。”
“真的吗?”陶然不太相信,觉得祁予霄可能是在好面子逞强,于是他提议道,“没吃饱也没关系的, 我们可以打包回去。”
被身前的人用一副真诚关切的眼神注视着,祁予霄后知后觉。
陶然好像对他的饭量产生了一些误解。
“不用, 我真吃饱了。”沉思几秒,祁予霄道,“你也吃饱了我们就回去。”
陶然几次劝说失败, 只好无奈放弃。
两人回到酒店,收拾着爬山用的装备。
祁予霄提醒陶然:“晚上山上的温度很低,多穿点。”
陶然为了这次爬山做足了功课,自信点头:“嗯,我已经准备好了。”
卓强和苏家良从外面回来,收拾收拾后,四个人在酒店大厅汇合,确认需要带的东西都没有遗漏后,四人启程去了车站搭大巴车。
车站离景点有一定的距离,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晚上将近零点,他们才到了山底下。
从大巴车上下来,卓强就被冷的一个哆嗦,“我靠,这还在山底下呢,怎么就这么冷了。”
苏家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出门前让你多穿点,你偏不信。”
紧接着陶然从车上下来,听见他们说话,好心出声道,“我包里还有两件毛衣,卓强你要穿吗?”
苏家良和卓强两人回头。
陶然外面套了件白色的冲锋衣,里面也穿了好几件衣服,脑袋上还戴着个白色的针织帽,冲锋衣的两个口袋里挂了手套,看起来十分暖和。
卓强惊诧地瞪大眼睛:“不是吧陶然,我以为你已经穿得暖和的了,你包里竟然还多带了一件?”
“祁予霄让我多带的。”陶然笑着说,“他说夜里山顶上会很冷,我就多带了两件,我分一件给你吧?”
“你咋这么听祁予霄的话呢,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你多穿点准没毛病。”卓强随口接话,然后嘿嘿笑了声,“不过你既然带了,那先借我一件吧。”
“嗯,好。”陶然解下身后的背包,刚想拉开拉线,头上忽的落下一片阴影。
祁予霄:“找什么?”
陶然抬头:“找特意多带的毛衣,卓强现在冷,我先借给他穿。”
祁予霄眼底闪过不明的情绪,沉声说:“你的衣服放在我的包里。”
陶然动作一顿,猛然回忆起来。
当时陶然的背包已经装满东西了,祁予霄才忽然提醒他多带两件衣服过去但是他的背包实在是装不下了,祁予霄就提出让陶然把衣服给他,放到他的背包里。
陶然挠了挠耳朵:“哦我想起来了,那你方便找一下吗,卓强需要穿。”
闻言,祁予霄瞥了一眼卓强,眼神晦暗不明。
见对方迟迟未回应,陶然轻声提醒了一下:“祁予霄?”
“嗯?”祁予霄收回视线。
“你方便找一下吗?”
“嗯。”祁予霄长睫低垂,落下一片暗影,淡淡应道,“我找找。”
随后他脱下了背包,拉开拉链后伸手在里面翻找了一下,然后他拿出了一件黑色的毛衣,直接越过陶然,递给了他身后的卓强。
祁予霄:“衣服。”
“好。”卓强欣喜接过,“谢了兄弟。”
那件黑色毛衣从陶然眼前掠过时,陶然大脑的记忆有一瞬间的模糊和混乱。
等一下。
他准备的那两件毛衣,好像都是灰色的来着。
陶然心里浮起一丝疑惑,难道是他记错了?把黑色记成了灰色?
算了,这不重要。
陶然决定暂时放弃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卓强欢喜地把外套脱下,递给了陶然,“陶然你帮我拿一下。”
“好的。”
卓强把折好的毛衣抖散开,动作很快地把它套上,穿上没几秒,他发出感慨,“哇这毛衣好暖和,还有点小宽松呢。”
“好像确实有点大。”苏家良在一旁扫了两眼,“陶然你什么时候买的衣服,码数这么大的你穿了岂不是更宽松?”
陶然看着这件不管是颜色码数还是版型都十分陌生的毛衣,记忆空空,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也不记得了。”
四人去售票处时,陶然走在队伍的最后边。
他走路的时候忍不住游神起来,一不留神,眼前一黑,鼻子突然撞到了堵人肉墙。
“在想什么?小心点。”祁予霄低沉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撞疼了吗?”
陶然愣愣地抬头,看向他,大脑忽的灵光一闪,方才堵塞的思路陡然通畅了起来。
那件毛衣是祁予霄的吧?
那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质感,还有几乎比他大两个码的码数,还有风格……那就是祁予霄的衣服吧。
应该不会有错。
陶然揉了一下鼻子,说,“祁予霄,你好像拿错衣服给卓强了。那件衣服好像不是我的,是你的。”
祁予霄顿住,眉峰极轻地挑了一下,“是吗?”
“嗯。”陶然认真地解释道,“我记得我让你帮放的那两件毛衣不是黑色的。”
祁予霄淡淡道:“那我应该是拿错了。”
陶然问:“那你带了几件过来?”
“就那一件。”
“那怎么办,待会儿变冷了你怎么办?”陶然焦心起来,“要不要让卓强脱下来,然后再把我的给他?”
“不用。”祁予霄道。
他幽深的眸光轻柔地触落在陶然表情担忧的小脸上,问:
“我穿你的不就好了?”
第29章 第 29 章 我睡觉很老实的(真诚脸……
陶然被他问得愣了一下。
“也可以的。”过几秒, 陶然才回答道,又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可是我的尺码对你来说会不会有点小呢?”
“再说吧。”祁予霄语气淡淡, 转而道,“准备得差不多,就可以开始上去了。”
这是卓强刚好套上外套, 一把将拉链扯到领口, 整装待发:“okok, 我穿好了,咱们开始上去吧。”
苏云山开发得比较完善,一路梯道从山脚至山顶的登云台,道旁也立着路灯, 光线并不暗, 加上凌晨人比较少, 四人走得十分通畅。
攀爬了将近三小时的阶梯,陶然的体力一点点耗尽, 逐渐落到了队伍之后。
脚步逐渐沉重,最后只能暂时停下,陶然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在原地喘了会儿气。
夜里湿度较大,他发梢也沾上了水汽, 鼻尖微微湿润,面颊沁出的薄汗在路灯下呈现出一层莹亮的色泽。
陶然停下时候没出声, 他也不敢停留太久,生怕掉队了,他赶紧站直身, 刚想迈步,便看见前方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夜色深重,祁予霄正朝他走过来,他穿着一身黑,几乎要融进黑沉的天幕里。
“祁予霄?你怎么折回来了?”陶然惊讶道,“我刚想去追上你们呢。”
“突然转头没瞧见你,就回来看看。”祁予霄走到陶然面前停下。
他稍垂眸,目光无意落到了陶然微微张开轻喘气的唇,那颗唇珠随着唇瓣的张合很小幅度地弹动,像一颗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的果实,熟透饱满,汁水丰盈。
祁予霄眸色深了几分,片刻后,有些僵硬地将视线挪开。
陶然看向他:“那我们赶紧过去吧,别让卓强和苏家良等着了。”
祁予霄声音低沉,“我让卓强和苏家良先上去了,现在已经离山顶的观景台不远了,最多再走半个小时。”
“这样啊。”
“还要再休息一会儿吗?”祁予霄轻声问,“或者慢点走,不用这么快。”
陶然想了想,自己的体力确实已经所剩无几,可能要很长的恢复时间,于是点头道,“ 好。”
两人肩并肩地慢步行走,山道前后无人,一片静谧。
陶然摸了摸鼻子,感慨道:“我还以为我会可以一口气爬上去呢,体测后就没有再跑步了,没想到体力倒退得这么快。”
“没关系,已经很厉害了。”祁予霄安慰道,“爬完这次,下次就可以爬更高的。”
突然被夸,陶然害羞又欣喜地抿唇。
几秒后,他又忍不住抬起头,星光便落入他的眼中。
“真的吗?”他面庞认真,眼神中带着求证,“我说的是我真的很厉害吗?”
一阵心跳声清晰入耳,祁予霄默了一瞬,“嗯。”
“……”
祁予霄口中半小时的路程,最后他们花了一个小时才走完。
卓强和苏家良早已在观景台上等候多时。
瞧见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缓慢走来,卓强迎了过去:“你们可算也上来了!”
他目光落在两人之间,往下一扫,愣了下,奇怪:“咦,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还拉上手了?”
陶然顺着卓强的视线往下看,果然看到了他自己的手正被祁予霄握着。
祁予霄的手比他大了两圈,骨节分明,皮肤白皙。陶然五指虚虚蜷握着他的拇指,手背被对方很轻易地包裹住,能感受到从他那里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
离山顶还剩几百层阶梯的时候,他的体力彻底耗尽,每走一步都得停下来休息几秒。
最后脚步虚浮,累得意识都有点恍惚了,陶然只记得是祁予霄一把抓起他的手,使力一点点地把他拖上去。
不过陶然记得祁予霄起初抓住的是他的手腕,但不知道为什么后面就牵住了他的手。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毕竟陶然清晰地记得ai小助手的回答里,直男之间常见的亲密接触就有牵手这一项。
但是被卓强突然这么当面提起,陶然就莫名心虚,又有些不确定了,下意识地把手抽了出来。
祁予霄淡淡地瞥了眼从自己手中撤开的手,然后转而看向卓强,“他走不动了,我拉着他上来的。”
“哦,这样啊。”卓强心很大,其实并没有多想什么。
四个人把帐篷搭起来,聚在一块吃东西补充体能时,他看到祁予霄给陶然拧水时,还不由得感慨了起来。
卓强:“哎呀看到你们两个感情变得这么好,我甚是欣慰啊,谁能想到你们一个多月前还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呢?”
苏家良也跟着接话:“对啊,刚开始还真的以为你们不和呢,我和卓强还为此担忧了好久,生怕这个表面和平的寝室哪天就爆发战争了。”
“说起这个,我还真的担心到做了个噩梦。”卓强突然激动起来,拔高声音。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他,啃了一口手里的黄瓜,继续说道,“我梦到你们两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吵起来了,然后陶然就像只小鸡仔一样被祁予霄拎起来,我和苏家良赶忙上去劝架,场面一度混乱。”
说到这卓强顿了一下,陶然忍不住好奇:“然后呢?”
卓强沉痛地闭眼:“然后祁予霄嫌我和苏家良多管闲事,把你摔到一边,最后把我俩揍了一顿,我趁着祁予霄揍苏家良的时候赶紧溜了出去,结果下楼梯的时候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众人:“……”
苏家良愤然:“这就是你抛下我一走了之的报应!”
祁予霄沉默片刻,表示:“听起来像是会发生在现实的事。”
卓强惊恐地瞪大眼睛:“你说的是你真的会和陶然吵架??”
祁予霄懒散地撩起眼皮,看着他不说话。
卓强被他看着,瞬间汗流浃背:“难道你说的是你真的会揍我?”
祁予霄幽幽道:“我说的是你真的会下楼梯时摔个狗吃屎。”
空气静默一瞬,随后苏家良爆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大笑:“哈哈哈哈哈……”
陶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四人本来还想在帐篷里休息一会儿,但是欢快融洽的气氛上来之后,大家越聊越嗨,最后搭好的帐篷都白准备了。
在山顶呆久之后,陶然后知后觉地手脚冰凉。
最后祁予霄没有穿他的毛衣,那两件毛衣都穿在陶然自己身上。
直到云层泄下第一缕曦光,夜幕渐渐褪去,泛起了鱼肚白,太阳在远处的山峦悄悄升起,边缘的光晕染红了半片天穹。
一夜未眠,他们都着急回去补觉,所以没有选择徒步下山,而是去乘坐缆车。
回到酒店已经上午十点了。
大巴车一路晃晃悠悠,陶然大脑即使被困意侵占,也没能睡着。
他身心都透着疲惫,困得神志恍惚,坐电梯的时候几乎都要抬不眼了,
回到酒店房间。
陶然迫不及待地走到床边,脱下衣服只留下最里面的t恤和裤子,陶然轻快地砸进松软的大床上。
睡意瞬间将他的意识侵蚀掉,刚想到闭上眼睛时,他看到了祁予霄的后他几步过来,一分钟之后,他身旁的位置明显感觉到有重量下沉。
然后陶然就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给搂了过去。
陶然意识迷迷糊糊,但还是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刚想开口说话,对方的头颅很自然熟练地埋进了他的颈窝处。
很深地在他锁骨边吸了一口气后,温热的气流随之喷洒而出,陶然的皮肤窜起一阵痒意,身体不由得颤了颤。
“祁予霄……”陶然意识清醒了些许,没什么力气,但还是推了一下祁予霄的肩膀,提醒道,“我要睡觉了。”
祁予霄依然保持着埋在他颈窝里的姿势,“你睡。”
“……?”
颈边皮肤不断扑来湿润的气流,陶然感觉困意都消散了几分,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可是你这样子抱我,我可能有些睡不着。”
祁予霄动作微顿,几秒后,他将陶然松开,拇指轻撵了下他蹙起的眉头,“那我不吵你了,睡吧。”
“好,你也快点睡。”陶然脸颊蹭了蹭枕头,准备再次入睡。
身旁的重量消失,祁予霄不知道去了哪里。
莫约五分钟后,陶然发现祁予霄还没有回到床上。
不知为何入睡再次失败,陶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后往侧边看去,便发现祁予霄就正挨坐在离床几步远的沙发上。
昏暗朦胧的光线下,他眸底的幽光半明半灭,神色冷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然感觉到祁予霄身边的气压好像低了些许,他眼睛半眯着,声音有些粘糊,“祁予霄,你怎么了,不睡觉吗?”
祁予霄似乎在出神,听见声音他怔了半刻后才回过神,长睫缓缓抬起,朝床上的人看过去。
陶然被那个眼神看得有些奇怪,低头朝自己身上一看,猛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床的正中间。
他竟然一个人就把床全占了。
怪不得祁予霄一直没上床睡觉呢。
“对不起,应该是刚刚太着急睡觉了,没想起来给你留位置。”陶然反应过来后,急忙地往旁边挪出了一大半的空床位,再次再次望向他,“祁予霄,你快上来睡吧。”
窗帘紧闭,室内光线很暗,陶然眨了眨眼,依旧看不清祁予霄的神情。
四周沉静如水,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对方的回应,陶然再次轻声唤他,“祁予霄?”
而这次祁予霄却很快应了,“嗯。”
祁予霄又在原处坐了会儿,才慢悠悠地起身,迈步走过来。
陶然仰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他。
祁予霄走过来后,只是静静地在床边站着和他对视,却迟迟没有睡下,陶然有些着急,以为是祁予霄对他刚刚霸占整张床的行为仍有些生气。
陶然眼睛不由得微微睁大,让眼里尽量填满真诚和恳切,他保证道,“你放心吧,刚刚只是意外,我睡觉很老实的,不会把你挤下床。”
“嗯。”祁予霄再次应道,这次他终于曲腿坐下。
陶然松了口气,很贴心地掀开被子,在祁予霄躺下时为他盖上。
“那我们睡觉吧。”陶然冲他笑了一下,神情严肃地再次保证道,“我睡觉真的很老实的,不会吵你。”
这下心里踏实了,陶然正躺在床上,双手搭在小腹——和过去一样的入睡姿势,他安然闭眼,这次很快地就进入了沉睡。
听到身旁传来微弱而规律的呼吸声,祁予霄微微侧过头,看着陶然安静乖巧的睡颜。
虽然没有贴在一起,但还是在同一张床上,空气悠悠浮动着那缕熟悉的薄香,顺着鼻息传入大脑。
如果是前阵子,祁予霄应该已经心满意足地沉沉入睡了。
这段时间频繁地和陶然亲密接触,俨然把阈值拉高了。
现在,他没有感受到一丝满足。
那缕淡淡的香味反而勾起了他体内的渴望因子,躁动不安地在血液中跳跃。
祁予霄太阳穴抽动了一下,将身体掰正,极力克制着想直接把陶然抱进怀里的冲动。
突然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抵住诱惑。
陶然用轻软粘糊的声音向他发出邀请,他就不知不觉睡了下来。
但人要懂得知足,陶然能帮他帮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好心善良到了极点,不应该再得寸进尺。
祁予霄沉沉地呼了一口气,强制自己闭上眼睛,放空思绪。
忽然。
耳边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
一只触感柔嫩的手臂慢慢地摸了过来。
方才再三保证睡觉很老实的陶然,此时此刻,像一只灵动柔软的小章鱼,四肢一点一点缠上祁予霄的身体。
第30章 第 30 章(二合一) 陶然把果汁泼……
祁予霄身体僵硬了一瞬, 很快,他感觉到肩膀落下一些重量。
侧过头一看,是陶然的脑袋靠了过来。
陶然的黑发柔软, 脸很轻地搭在祁予霄的肩侧,长睫垂落,一点白嫩的脸颊肉被挤出来。
他的手摸到了祁予霄的脖颈处, 一条腿弯曲起来, 小腿一点点地蹭到了他的腿间, 整个身子顺势贴得更加紧密,每一个肢体动作都充满了毫无防备的依赖感。
祁予霄神情怔愣片刻。
陶然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宽松T恤,因为这一串动作,衣摆不知不觉地被他蹭的往上堆成一圈, 祁予霄的手臂便贴到了他肚皮那一层柔软的薄肉。
很熟悉的触感。
祁予霄不禁半眯起眸子。
有一种用掌心贴在上面再揉一揉的冲动。
他下意识地低了点头, 鼻尖凑近陶然的发丝间, 洋甘菊香味扑鼻而来,填满了方才未被满足的需求, 情绪渐渐被安抚下来。
摄取足量的香味之后,他脑海才回想陶然睡前再三强调的,睡觉很老实。
不是很懂他是怎么评判出来的。
但这不重要。
陶然像抱大型玩偶般抱住祁予霄,过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姿势不太舒服,他身子蠕动了下, 纠缠在祁予霄身上的四肢又悄悄得撤离,翻了个身想要离开。
见状, 祁予霄立即侧过身子,手臂伸过去环住陶然腰肢,使了点力把他搂回怀里。
这个姿势应该比刚刚的舒服, 陶然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他后背贴着祁予霄的胸膛,鼻腔溢出一声哼唧,睡得依旧很死。
祁予霄终于心满意足地阖上眸。
在洋甘菊清香的浸泡下,他胸腔被填的很满,同怀中的人一起,沉沉入睡。
……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
祁予霄是被一个手掌给拍醒的。
怀中一直很安静睡觉的人,身体突然扭动了一下,含含糊糊地哼哧,像是在抗议被抱的太紧了。
祁予霄的下巴抵在陶然的肩膀,鼻梁贴近他的颈边,呼出的气息很轻地打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细微的痒意。
陶然眉头皱了起来,以为是有虫子在周围飞打扰他睡觉,手摸到脸上,很烦地拍了一下。
力道不大,但声音清脆,打破了房间安逸沉静的氛围。
陶然怀疑自己陷入了梦境之中,因为他刚刚打了自己一下,但没有任何痛觉,于是继续沉睡。
被打了一巴掌的祁予霄:?
祁予霄眉心蹙起,冷漠地睁开眼睛,起床气一点点浮现在脸上。
但听到怀里的人又发出几声嘟囔,祁予霄惺忪的睡意退散,眼底恢复清明,正要看看陶然怎么了。
谁知陶然的手臂曲起,猛地往后捅了一下。
祁予霄被这猝不及防的手肘攻击发出一声闷哼。
等缓过来之后,陶然已经趁机逃开了他的怀抱,身体挪回到入睡前的位置上。
他平躺在床,双手轻轻搭在小腹,身体只占了小小的一处床位,呼吸均匀,很是乖巧安静。
和入睡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两分钟后。
沉睡的人睫毛颤动了下,轻轻睁开眼睛。
他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俨然是一副经历充足睡眠之后精神充沛活力满满的样子。
陶然余光瞥向睁开眼的祁予霄,眼睛映着清亮灵动的光,声音多了一点平时少有的活泼,“祁予霄,你也睡醒了?”
祁予霄:……?
怔忪片刻,他才想清楚是怎么回事。
原来陶然所说的睡觉很老实,是只有睡前和即将睡醒的那几分钟很老实。
然而他对于中间睡姿是如何翻动的,都没有任何意识。
祁予霄表情淡淡,还一直不说话,陶然脸上立即露出关心,问,“你怎么了,是没睡好吗?”
“没有。”闻言,祁予霄唇角浅浅勾起,“我睡得很好。”
“真的嘛。”陶然眼睛亮了亮,虽然他刚刚还是和平时一样就这入睡的姿势苏醒的,但他还是很谨慎地确认,“我睡觉的时候应该没有把你挤出去吧?”
祁予霄淡声答:“没。”
陶然:“那也没有打呼磨牙说梦话这些吧?”
“都没有。”
祁予霄眸底闪过一簇意味深长的笑意,目光落到了陶然的脸上,说,“你睡觉很老实。”
其实陶然早就知道自己睡觉很老实,但此时此刻被祁予霄夸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心,“是吧,我就说我睡觉很老实的。”
“嗯。”祁予霄顺着他的话,“多亏了你睡觉很老实,我才能睡得这么好。”
陶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挠挠头,“起床吧,下午六点钟的高铁。”
“好。”
*
四人在酒店补完觉起来,收拾完行李退房,在回去前又一块去购买了一些特产,收获颇丰地乘坐高铁离开。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周末晚上。
陶然玩得很开心,但回到宿舍之后,疲惫后知后觉地席卷身体,洗完澡躺在床上,几秒钟之后又睡着过去了。
周一上课。
课间的时候,周琦起身来到了讲台边,扬声和大家说:“一班二班的等会下课先别走,留下来要说件事情,最多占用五分钟,不会太久的。”
陶然好奇地随口问旁边的徐嘉礼:“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就一班和二班联谊的事情呗。”徐嘉礼说。
陶然轻皱起眉,最近班里的活动怎么搞得这么频繁,上星期是班级团建,现在又是和隔壁班的联谊活动。
徐嘉礼看他的表情,奇怪问:“咦,你竟然不知道吗?”
陶然摇了摇头。
“你们班群应该通知了吧。”
陶然回想了一下,他虽然是个边缘人物,但还是有加班级群的,不过被他习惯性地屏蔽消息了。
于是他打开手机,找到班级群上翻消息记录,发现上周五晚上,周琦发了一条群通知。
周琦:[@全体成员抱歉大家,因为一些不可抗拒因素,明天的班级团建活动暂时取消。和隔壁班班长还有导员沟通后,决定在下周六晚上举办一个联谊活动。此次活动经费由学院赞助,希望大家不要错过这个薅羊毛的机会,如果当天有事来不了的话请私信和我说。]
陶然的眉心皱得更深了。
他好不容易想出了办法推掉上周六的团建活动,结果最后竟然取消了。
而这周六举行的活动,又多了隔壁班的一批陌生人。
徐嘉礼:“你们果然发了吧。”
陶然眉眼抬起,问:“你也去吗?”
“去呗,最近还挺清闲的,没什么事情。”徐嘉礼说,“反正是白嫖的,不要白不要。”
陶然犹豫半晌,道,“那我和你一块去吧。”
徐嘉礼点头:“行啊。”
整个专业里陶然只有徐嘉礼一个熟人,有他的陪伴,陶然对这次联谊活动的抗拒感才没这么强烈。
下课后,周琦果然和他们说了这次联谊的事。
这次联谊举办的地点就在操场上,活动内容就是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再玩点游戏,听起来很轻松简单。
加上周琦也没提起可以带家属这件事,陶然的心放下了些许。
下课的时候,陶然收到了祁予霄发来的消息。
祁予霄:[回来了吗?]
陶然:[嗯,刚下课。]
祁予霄:[别去买饭了,我从家里给你带了点。]
祁予霄:[现在就在宿舍。]
看到这则消息,陶然眼睛微微一亮。
体测那天陶然虽然拒绝了祁予霄说的让他家阿姨每天给他做饭的提议,但祁予霄之后偶尔还是会给他送点家里的饭菜过来。
陶然尝过一次后,发现祁予霄说得一点都没错,他家的阿姨手艺果然是顶级水平。
沉闷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陶然变得愉悦起来。
徐嘉礼察觉到他翘起的唇角,问,“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兴?”
陶然笑着说:“我室友给我带了饭。”
徐嘉礼羡慕:“什么神仙室友还会主动给你带饭,这也太好了吧。”
“嗯。”陶然十分赞同,坦然道,“他确实人很好。”
*
有人带了好吃的在宿舍等着自己,陶然回去的脚步都变得轻快。
打开宿舍门,里面只有祁予霄一人,他懒散地挨在座椅上,长腿交叠,漫不经心地盯着手机。
听见动静,他眉眼微抬,看向陶然。
“回来了。”
“嗯。”
陶然连背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径直走到祁予霄身旁。
他早已被祁予霄家阿姨的手艺征服,全然没了第一次祁予霄给他带饭时的不好意思和推脱,饱含期待地问,“今天是什么菜?”
“一些家常菜,还有一碗甜品。”
陶然对甜品比较感兴趣,眼睛亮晶晶地看祁予霄,“我可以先吃甜品吗?”
“可以。”祁予霄和他对视,眸底浮起一抹淡笑,他将书桌前的保温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的保温壶。
将盖子拧开,里面的红豆年糕汤冒出了热气,被炖得软糯稠糊的红豆汤做为打底,中间是一块被炭烤后鼓鼓、表面金黄的年糕,旁边还放了一些小糯米丸子,最上面撒下一些桂花做点缀。
一道很适合秋冬天的甜品。
“看起来就很好吃。”陶然已经馋得不停分泌口水了,但是祁予霄这边已经没有其他椅子了,于是他说,“我端回我的位置吃吧。”
但他还没有动作,腰间便贴上一阵温热。
陶然低下头,看到祁予霄的虎口卡在他的腰侧,他手指修长,掌心宽阔,几乎把他的腰全掐住了。
他使了点力,陶然便顺着力道坐到了对方的腿上。
回宿舍的路上冷风萧瑟,陶然身上还沾染着寒气,坐在祁予霄怀里后,他被对方身上的灼热的体温烘烤着,很快全身都变得暖呼呼的。
“这样吃吧。”耳边传来祁予霄有些低哑的声音。
“啊?”虽然已经进行过很多次贴贴了,但陶然还是有些适应不来祁予霄总是猝不及防的亲密。
他心里无端生出一些疑惑,直男之间吃饭会坐着大腿吃吗?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合规矩呀?
呆愣了片刻,陶然还是无所适从,有些拘谨地坐在祁予霄的腿上,迟迟没有动食。
祁予霄高挺地鼻梁抵在陶然白皙细腻的后颈处,向来冷静深沉的黑眸染上了一丝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痴迷。
过了会儿,他忽然出声,“你吃完我就走。”
陶然睁大了眼:“去哪?上课吗?”
祁予霄:“去国外给我哥过生日。”
“原来你还有哥哥啊。”陶然有些惊讶。
祁予霄平时少言寡语,看起来很成熟稳重,陶然就猜测他可能是那种在家族里从小被寄予厚望的长子。
“嗯。”祁予霄应了声,“其实我还有个姐姐。”
这会儿陶然更惊讶了,“你是家里最小的?”
“对。”
好神奇,祁予霄竟然是家里的老幺。
陶然和陌生人讲话时经常是羞怯的神态,眼神会有些躲闪,但跟熟人交谈时就不会这样,他的眼睛喜欢认真地注视对方。这会儿说话期间他在祁予霄怀里转了半个身子,扬起看向对方的漂亮眼睛水润柔亮。
祁予霄落在陶然面庞的目光顿了顿,无由来地说了句,“我妈如果见到你,应该会很喜欢你。”
“?”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里了?
陶然一时不知到如何接话,呆呆地,“……我应该没什么机会见到你家里人吧。”
祁予霄:“你想见随时都行。”
陶然:?
可是他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见祁予霄的家里人?
祁予霄也只是意识突然跳脱,随口提起的而已,他也没有深思这个问题,脑海里晃了晃就消失了。
陶然问他:“那你要请假多久?”
“应该是周末。”
陶然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思绪微微放空,“这样啊……”
那要好多天都见不到祁予霄了。
“所以让我充会儿电。”祁予霄闭上眼睛,凑在陶然的发丝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知为什么,心脏忽然传来一阵落空。
陶然拿起勺子开始享用红豆年糕汤,甜滋滋的甜品也没能缓解他的低落。
他乖乖地坐在祁予霄怀里,任由对方在自己身后不停地嗅闻。
他的鼻尖游移,不经意间又触碰到了那颗镶嵌在陶然后颈处的腺体上,那里的皮肤很薄很敏感,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陶然的后背便激起一片颤栗。
脸颊顷刻间绯红一片,但他这次没有吭声,赶紧又喝了一口红豆汤,把心中的羞耻压了下去……
*
周六晚。
两个班的联谊活动要开始了。
陶然和徐嘉礼在操场门口碰的面,然后一起走去联谊的地点。
位置很好找,操场中间的某一处草坪上明显聚集了一群人,大家自觉的围成了一个圈,但还是三三两两地凑成小团体在说话聊天。
两个班来参加活动的一共是三十个人,陶然数了两遍,心有遗憾。
早知道最后来的人这么少,他也不来了。
周琦把他们三十个人拉进了一个临时群里,说是等会儿会发一些通知,还有玩的游戏的规则等等。
陶然打开手机时,发现周琦刚好把一个人拉进去,群人数显示——31。
他目光又扫视了一圈,发现现场来的人包括周琦还是三十个。
心底的怪异一闪而过。
“都来齐了吧,大家安静一下。”周琦站在圈子中间,说道,“我和几个班干把零食先发给大家,这个期间大家可以找队友组队,总共分6个组,方便等会的玩游戏。”
分小组组队,这是陶然最害怕的事情。
好在他旁边有徐嘉礼,徐嘉礼飞快打完字,视线从手机屏幕转向陶然,“有人给我发消息,问我要不要和她们一块组队。他们三个都是女生,我们和她们凑一块刚好五人组,要不要?”
“她们人都很不错的,你不用害怕尴尬什么的。”
“嗯,好。”陶然点头答应。
徐嘉礼带着陶然绕了半圈,来到了三个女生面前。
“我把陶然带过来了。”
三个女生齐刷刷地抬起头。
受到陌生人的注视,陶然下意识感到紧张,但他能感受到那些打量没什么恶意。
他抿了抿唇,腼腆一笑,和她们打了一个招呼,“大家好。”
“你好你好你好。”三个女生可能也有些害羞紧张,异口同声地回复了三个你好。
“陶然徐嘉礼,你俩要不要喝果汁啊,我给你们各倒一杯吧。”其中一个女生冲他们晃了晃手里的果汁。
“行啊,谢谢了。”徐嘉礼说道,他和陶然一块坐了下来。
大家起初还有些拘谨,各自看起了手机。
直到一个叫吴丽微的女生突然直起身,猛地拍了拍徐嘉礼,“我靠!”
“怎么了?”众人纷纷朝他看去。
吴丽微道:“你们看那个临时拉的群!”
陶然疑惑地点进去,看到了周琦在里面发言。
周琦:[零食已经全部发给大家了,大家先吃先聊,一会儿我们再玩游戏。]
周琦:[有一件事想和大家商量一下。]
群里很快有人回复-
有什么事?
周琦:[我男朋友现在在附近,他说他也想加入我们玩游戏,希望大家可以同意。]
众人:……
周琦发出这句话时,群里沉默了几分钟。陶然抬起视线观察了一圈,发现现实里大家看到消息后,和旁边的人面面相觑,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直到周琦邀请的第三十一个成员出来冒泡。
赵凯云:[红包]
赵凯云:[大家多多关照(嘻笑)(嬉笑)]
赵凯云发了一个总金额高达三千块的红包,刚好现场的人每人一个。
众人见钱眼开,纷纷开始抢红包,瞬间转换态度-
[我靠哥,你好有实力啊,一上来就一人一百块红包!!!]-
[我举双手赞成赵哥的加入!]-
[我举双手双脚赞成赵哥的加入!]-
[欢迎赵哥加入!]-
[……]
红包是人人有份的,但三十个红包只有二十七个人领了。
“有红包抢哎!”一个女生疑惑,“咦,你们三怎么没领红包?”
徐嘉礼:“我嫌钱脏。”
吴丽微:“我嫌晦气。”
陶然:“……”
两个女生灵敏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瞬间来了兴趣,激动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其中有什么故事吗?”
事实证明,聊八卦才是破冰和拉近关系的最佳途径。
吴丽微表情嫌弃:“你们是不知道这个赵有多恶心,我和徐嘉礼和他以前是一个高中的,现在想想他做的那些事都还想吐。”
徐嘉礼听见这个名字就忍不住想翻白眼:“他的钱我拿了都怕被隔空传染上性病。”
然后他们两个人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分享赵凯云高中干的事情。
比如高一刚入学就搞大某女老师的肚子,又是在学校的各个角落和不同的人搞被监控多次拍到,或者是在酒店玩多人被警察抓到,不过都因为家里有关系只是得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警告……
陶然起初还认真地聆听,完全没想到这八卦如此炸裂,越听越是生理性地作呕。
吴丽微:“但是他上了高三之后就变安分了很多,估计是他家里要开始为他铺路了。也不知道他大学经历了什么,突然就变成同性恋了。不过还是希望这种人赶紧灭绝,少去霍霍地球上的无辜人了。”
徐嘉礼:“我一看他就知道他还是个直男,现在谈男的估计也就是图个新鲜感,可能一个月之后就说自己喝中药调理好又变回直男继续祸害女生了。”
另两个女生听了也是两脸呆滞,其中一个忽然想起什么:“那周琦还和这种人在一起。”
吴丽微表示正常:“他们两个能凑在一起也是情有可原吧,可能一个图钱一个图色?”
对面传来了一阵动静。
是赵凯云和周琦过来了。
因为赵凯云刚刚出手阔绰红包,大家都是一副热烈欢迎的态度。
“哎呀欢迎欢迎赵哥的加入。”
“欢迎赵哥。”
“快过来坐快过来坐。”
“赵哥要不要喝点饮料。”
“先不了。”赵凯云笑得如春风拂面,他和周琦一块坐到了离他们五个人比较近的地方。
徐嘉礼和吴丽微也没有当人面说坏话习惯,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毕竟他们只是对赵凯云的私人品德表示作呕,赵凯云本人并没和他们发生过什么矛盾。
恭维了赵凯云,又有人开始恭维起周琦。
“班长你和你男朋友也太甜了吧,看赵哥多黏你啊。”
“就是就是,我都有点可你们俩了。”
周琦面容露出一抹羞涩:“好了,大家都别调侃我们了,大家都开始吃零食吧,等会我们就开始玩游戏。”
“好好好。”
“哦对了。”赵凯云忽然出声,“我刚刚发现,我发了三十个红包,但好像还有同学没有领,是嫌我红包发太少了吗?”
周边的同学立即起哄。
“谁啊,谁这么不识好歹,连我赵哥的面子都不给一点?”
“就是啊,这年头竟然还有人连一百块钱的红包都嫌少了?速速v我50看看实力。”
赵凯云含笑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到了躲在角落的陶然身上,“陶然,我好像看到你没领啊。”
本在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陶然一下成为了众失之的。
陶然他们班有几个话多的男生,他们本来就对陶然有意见,觉得他独立独行,从来没有融入过他们,整个人清高的不行。
他们从领了赵凯云红包之后,就开始很狗腿地捧赵凯云的臭脚,听到那个没领红包的人是陶然之后,便开始阴阳怪气了起来。
“原来是陶然啊,那不奇怪了。”
“陶然咱们也不能拂了赵哥的面子,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把那一百块钱红包给领了,然后转给我,我来替你解决这个烦恼。”
“你小子算盘都打在脸上了。”
那几个男生嘴贱的不行,很喜欢借玩笑的名义去抒发自己内心的阴暗,如果有人破防了就会反骂你怎么开不起玩笑,不管怎样都能逞口头之快。
赵凯云缓缓走到了陶然的面前,笑意很深,“陶然,给个面子呗?”
被赵凯云看着,那种熟悉的黏腻恶心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陶然视线直接回避他,神色冷淡地摇了摇头:“我还是不领了。”
徐嘉礼很敏锐地察觉到赵凯云眼神的不对劲,瞬间警铃大作。
他伸手将陶然挡住,出声道,“哎,赵凯云,我和吴丽微也没领红包,你怎么把我们忽视了只去问陶然啊?咱们还是高中同学呢,你忘了吗?”
赵凯云和气地回答:“这不是把你俩当成熟人了么,所以我就只单独问问这位不太熟的同学,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呢?”
徐嘉礼言语尖锐,阴阳怪气道:“你男朋友在旁边看着呢,这不太好吧?”
“你放心,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怕是不是自己哪里惹得这位同学不满,问一问而已。”赵凯云态度平和,他的目光越过了徐嘉礼再次黏到陶然身上。
看着陶然那张纯得要命的漂亮脸庞,他又忍不住一阵浮想翩翩。
自从和江照说过陶然是同性恋之后,他就一直等着江照把这件事告诉祁予霄,想着等祁予霄和陶然的关系疏远之后,他再对陶然进行追求。
但没想到,他没等来他们的关系决裂,反而发现他们关系愈发亲密,到一块出现在校园的频率越来越高,并且江照也没有再给他打听陶然的联系方式,每次他问起来,他就万般肯定地表示陶然是个直男,让他赶紧放弃这个心思,甚至也劝他赶紧当回纯粹的直男。
赵凯云也想当回一个纯粹的直男,但心中一旦起了欲念,哪有这么轻易地放下。他期间也尝试过找其他男的试试,比如周琦,但尝过之后,觉得寡淡无味,毫无意思。
后来赵凯云想了想,他是因为陶然才变弯的,或许这个火得由他本人才能扑灭。
于是,赵凯云的余光似是偶然瞥到草地上摆放的果汁和杯子,于是弯下腰,拧开了瓶盖往杯子里倒了一杯果汁,然后慢条斯理地站直身,微笑地递给陶然。
“陶然,既然不想收我的红包,把这杯果汁喝下吧,也算是给我一个面子了。”
赵凯云一连串举动,成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的身上。
大家的眼神突然八卦起来,等着看戏。
陶然紧抿着唇没说话,全程毫无表情。
但是他脸庞圆钝的弧线太多,即使冷着脸也让人感受不到一点凶悍气息。
“喂,这多人看着,你先干嘛呢,故意找茬吗?”以徐嘉礼对赵凯云这死渣男的了解,就算变弯了也改变不了他渣男的属性,他这明显是对陶然有意思。
徐嘉礼见陶然现在面色难看,现场这么多同学看着也不能闹得太尴尬,于是他伸手打算替陶然接下这杯果汁。
谁知道赵凯云却一个躲闪开,“还是要本人接下并喝掉比较好。”
陶然陡然松开紧咬的唇,视线极淡地扫了对方一眼,伸手接下了杯子。
赵凯云笑着注视陶然,轻声提醒道:“要喝光哦。”
这句话仿佛是一道导火索。
那种意味深长的滑腻眼神,听似轻飘飘却令人作呕的骚扰话语……
陶然胃部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一直在身体上跳下窜,加上前段时间积压的怨气,被对方最后一句话轻轻一击,即将触底反弹。
他感到眼前发白,大脑一阵充血。
手猛地颤抖,像是觉醒了自我意识一般,杯子里的果汁差点飞溅出去。
等回过神时,陶然手里端着的那杯果汁,已然泼到了面前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