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缙的视线缓缓从手机挪开移到他身上, 神情极度厌恨冰冷。
“滚。”
“我还以为我每次自杀失败,强//奸我是你的必备环节。怎么,还真重新做人了?”宁遥问。
按照前一世的惯例, 宁遥自杀被易缙发现后,易缙就会呈现出极为暴躁的一面, 他会抓着宁遥弄, 弄到宁遥半死不活, 接着两人会以恨不得对方下十八层地狱的面貌, 用最肮脏难听的话语对对方进行一些尖酸刻薄的语言攻击, 最后会进入一段冷战时期, 而在这个时期, 易缙会每时每刻监视着宁遥的一举一动,甚至有时候会囚禁他, 不允许他外出。
易缙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他几秒, 说:“没有丝毫吸引力。”
“我前世很有吸引力?”
“干尸一样的身体能有什么吸引力。”易缙讽刺道, “我强//奸你?你不是挺乐在其中吗, 骚货。大家都是玩儿的, 彼此心里都有数不是么。”
宁遥走到他床边, 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神情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鄙夷。
“干尸一样的身体没有吸引力, ”宁遥微笑, 凑近他低声说,“你不是草得挺卖力么, 原来你喜欢奸尸啊, 真是有意思的爱好。”
易缙眉眼冰冷,阴鸷地盯着他。
宁遥舔了舔唇, 又笑着点头说:“你说的没错。都是玩的嘛。那你怎么玩不起呢。”
“听说刹车线是我动的手脚,是我杀了你,怎么就这么惊讶,怎么就气成那样。难道是你以为我不可能真的舍得杀你,但我真的这样做了,所以心痛难过了?”
宁遥盯着他一瞬也不瞬,似乎要从他眼睛里找到最深处的答案。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宁遥的眼睛都很漂亮,清透纯亮,带着一种如何也让人看不透的迷人。
易缙的眼底映着他的模样,眼睑微微抽动,他推开宁遥的手,往后靠着,讥讽道:“宁遥,你自恋得让我觉得恶心。”
宁遥默了几秒,说:“不然呢,为什么救我?你当时只要不出现,什么都不用做,我就会因为支撑不住掉下去。我死了,不正合你的心意?”
易缙微微歪着头,嗤笑说:“我前世盯着你不让你死,是怕宁易两家的联盟破裂,你说我是关住你的笼子上的一把锁,你恨我,我无话可说。今天救你,和你无关,你不用自作多情。”
宁遥眉头微动,神色不变。
“我的姐姐易姝曾经也是跳楼自杀,我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我救你,只是不想任何人重复我姐姐的悲剧。不管遇难的是谁,我都会救,只是今天恰巧是你。”
“如果你真想死,就死远点。只要够远,只要我看不见,我不会管你。”
宁遥凝望着他,沉默了半晌,笑了起来,说:“那就好。我还以为……还好不是,不然我会恶心得吃不下饭,吓得晚上做噩梦。”
“你放心,我以后怎么死,去哪里死,都不会让你看见。你重生想好好生活,我也不会打扰你。”
宁遥转身就走,他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你去哪。”
宁遥脚步不停,心说我去哪关你屁事,傻逼。
他走到门后,正想打开门,忽然,宁遥的手臂被一股大力抓住,他吓了一跳,刚转头,顷刻间,高大的阴影就压了下来。
“你干什么!”
“我问你,你去哪。”
“我去哪关你什么事?”
“又要去跳楼是吗,还不过瘾是吗?”易缙再也压不住翻涌的情绪,死死盯着他,咬牙道。
“保证不让你看见。”宁遥顶着他的视线,微笑说,“我会走得很远。”
易缙拧眉,心里怒火喷涌,眼睛泛红,他忽地低头,咬住了宁遥的嘴唇。
宁遥睁大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易缙锁住他的手腕,腿挤进他的腿间固定住,他凶恶的黑眼珠子盯着宁遥,咬他的唇瓣,伸进去搅弄着他的舌,把他的呼吸全部汲取堵住,让宁遥几乎窒息。
“放、放开……放开我!”宁遥挣扎出一只手,打他的脑袋,气得整个人都发抖,“疯子……放开嗯……”
易缙稍稍放开他,舔着他被咬破皮的唇,贴着他喘息道:“满足你,做。”
“我做你大爷!”宁遥恶狠狠地瞪他道,“滚!傻逼!疯狗!”
他想抽易缙的脸,手又被按住,他怒气冲冲说:“不是说没有丝毫吸引了吗?又发/情了是吗?畜生玩意儿。骚货!”
易缙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寒意瘆人。
“宁遥,你寻死觅活的样子真的很丑。”
“让你看了?”宁遥说,“我真的是奇怪了,你每次总是让我滚,却每次又做一些管我的举动,你有病是不是?精神分裂症还没好全?”
易缙没说话,依旧眼神幽黑地看着他。
“还是你,真喜欢我啊?”宁遥往他脸上吹了一口气,故意恶心他。
“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每天拿着一个破望远镜看我家,你也有病吗?”易缙问。
“……我只是好奇一些疯狗进化成人类的世界奇迹。你怎么知道我看你家,你是不是又在我家装摄像头了?变态!”
“我只是对监视的视线敏/感。”易缙皱了一下眉,压着嗓音道,“宁遥,你最好老实安分些,我不想白救你。况且你现在还是我的搭档,别坏我的事。”
“我让你救我了吗?我求你救我了吗?我巴不得你不救我。是你求我把手给你的!”宁遥互不相让地瞪着他,“是你求我!”
易缙胸膛起伏急促,他磨了磨牙,话语从牙缝里蹦出来。
“是,是我求你。你满意了吗,你很得意是吗。”
易缙知道他这句话很可能让宁遥发现他之前说的所有借口都是假的,知道宁遥很可能会以此来嘲笑他,但他求着宁遥把手给他的画面,已经被无人机拍了下来,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再狡辩,他没办法不承认。
宁遥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仍然瞪着他。
对峙了许久,易缙强行压着自己的情绪,说:“重生一次,你就不能好好活着么。”
“你想要,你做得到。我不想,我做不到。”宁遥侧过视线,不去看他,“我以前以为你和我是同一类人,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恭喜你啊,你重生了,可以重新开始。”
他转回视线,看着他,说:“你放心,在赚够钱,给那两个小拖油瓶留点底之前,我会配合你,做个普通同事,不会坏你的事。”
“可以了?放开。”
易缙不动。
“放、开。”
“我他妈真想草、死你。”易缙恶狠狠地说。
宁遥是最可恨的,只有宁遥会让他一次次突破从小驯化过的优雅,忍不住说些粗鄙的脏话,变成粗野无礼的疯狗。
“你不是只和你喜欢的人上床么。”宁遥挑衅道,“怎么,你喜欢我啊?”
“……”
“还是精神病又犯了,又要像发/情期畜生一样随便抓个人就上。要变回打桩机了么,易先生。”
易缙额角青筋突突地跳,抓着他的力度骤然加大,宁遥感觉自己的胳膊仿佛被铁钳攥得死紧,疼得他蹙起眉来,随即他又感觉有什么烫热的液体滴落到他手上,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说:“别低头。”
然而宁遥一说,反倒让易缙下意识低头,垂眸就看到自己的伤口裂开了,鲜红的血正从纱布浸透出来,流到宁遥的手上。
宁遥无语又无奈地叹了一气,接住了晕过去的易缙。
医生来了之后,对疑似和易缙起了冲突的宁遥不赞同地训了一顿话,宁遥无话可说,只好保证再也不让某人激动乱动。
下午六点半,江晗买好了晚饭送来了病房,听说易缙又晕了一次,看了看一旁事不关己的宁遥,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说:“小庄哥,看在小孟哥是你的救命恩人份上,你就让让他吧。”
宁遥幽幽地瞥了她一眼,江晗被看得凉飕飕的,缩了缩脖子。
“醒了就起来吃饭。”宁遥拿起枕头砸向另一张病床上的易缙。
易缙把枕头扒拉到另一边,才睁开眼睛,慢吞吞地坐起来。
“哎呀,小孟哥醒啦,快来吃饭。”江晗赶忙拉开床上餐桌,放上他的饭菜。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是真火了,我这一下午都在处理成千上万的私信,其中有不少广告商、媒体记者还有娱乐公司的。现在网上关于你们俩的视频和信息传得到处都是,还有好多官方媒体想采访你们呢。”江晗笑眯眯地说,“你们相关视频和照片的浏览量、点赞量、转发量特别恐怖,真的,特别牛。”
“其中有三张照片最火,你们知道是哪三张吗?”江晗特别激动,激动到跺脚,“宿命感特别强!都转疯了!我发群里,你们赶紧看看你们的爆红照。”
宁遥拿出手机,点开几个人的群,就看见了江晗发的几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背景是沉重的乌云,蓝发少年用尽全力拉着悬在半空中的黑发少年,他眉头紧皱,嘴唇紧抿,额发汗湿,汗珠散落半空,黑发少年仰头,浅色眸子带着光,深深地望着蓝发少年。
第二张照片,背景天色灰暗,乌云层层叠叠,明暗相接,粗壮的雷电在远处云层闪过,稍高的蓝发少年将黑发少年紧紧拥抱在怀里,脸上带着失而复得的惶然和后怕,手臂上滴落的鲜血将黑发少年的白衬衫染红,而黑发少年眼神有些茫然,他也抬起手臂,似乎要拥抱面前的人,但却始终没抱上。
第三张照片,背景依旧是灰暗厚重的天空,蓝发少年愤怒地朝着黑发少年喊着什么,黑发少年无奈,但眼神却十分温柔,仿佛在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还有一个截图,是江晗把这三张照片做成一个视频的截图,文案是“他很担心。他们只有彼此。”,侧边的点赞是五百二十九万,评论九十八万,收藏五十多万,转发七百二十一点五万。
宁遥看着差点绷不住表情,在那几张照片里,他和易缙好像真的对彼此很情深义重的样子,他努力咬了咬牙,才能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江晗兴奋道:“有评论说感觉你们上辈子已经在一起了,这辈子是相遇后再次相爱,有种生生世世的感觉,宿命感超级强!另外还有好多人是奔着你们救人来夸你们的。你们看见评论量了吗?现在还在上涨呢!点赞量很快就能上千万了!是不是特别厉害?有什么感想?说说?”
宁遥和易缙同时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继续沉默吃饭。
只有空气知道宁遥和易缙现在有多尴尬,他们但凡多说一句评价,那尴尬会立刻升级冲破地球,所以他们只能沉默,沉默,再沉默。
“啊,这么激动人心的事情,你们反应怎么都这么平淡啊?”江晗感觉有些挫败,“你们的粉丝量跟坐火箭一样嗖嗖往上冲,这不值得惊喜吗?不值得为之高兴激动吗?”
“可惜刚签订了新的合同,想跳槽去别的地方也不合适。”宁遥摇头叹息说。主要是刚了解能拿捏张雷的程度,去别的地方说不准又有别的变数。
“希望你们能做好后续,最大化地变现流量。我不在乎其他,我只在乎钱。”易缙淡淡说,“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提供建议。”
江晗:“……”
刚吃完饭不久,谢惠带着徐安彤及其家人来了。
徐安彤的父母对两人千恩万谢一番,宁遥说:“我能救的只是暂时的,你们才是她最大的救命依靠。”
徐安彤闻言,眼眶红热,朝宁遥深深地鞠了一躬。
徐母搂着徐安彤,抹着眼泪说:“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们对彤彤的关心不够,不知道她这么难受痛苦。我们和彤彤好好谈过了,彤彤答应我们不再轻生,我和他爸也辞了职,会一直陪伴着彤彤,直到她的病痊愈。”
徐爸说:“不管花多少时间和精力,我们都会为彤彤找回公道,让欺负她的人得到法律和社会的惩罚。”
宁遥并不知道徐安彤具体遭遇了什么,但从她打的电话信息来看,大致能猜出来她可能是遭到了侵犯,宁遥也没打算问,只是点了点头。
徐安彤及其父母离开后,谢惠才说:“徐安彤是大网红,但也还是个学生,学校有个老师以为网红就是网上妓,私下里就是会和别人做那些,所以那个老师屡次威胁和性骚扰徐安彤,甚至侵犯了她。起初徐安彤想反抗,把事情说出来,但又被那老师用各种理由威胁,后来她得了抑郁症,才不得不告诉父母,但父母也无知,也怕那老师的各种威胁,还劝徐安彤先别把事情说出来。最后徐安彤才选择了轻生。”
“几个小时前,徐安彤接受了采访,决定把那个人渣老师曝光。现在人渣老师已经被全网讨伐,相信不过多久,相关部门就会调查,并将他绳之以法。”
宁遥躺在病床上,并不太感兴趣地“哦”了一声。
谢惠觉得他的反应太过冷淡,既没有对徐安彤有所怜悯,也没有为坏人即将得到惩罚这件事而感到高兴,忍不住道:“你就没什么感想,不想说点什么?”
宁遥盖好被子,说:“累了,睡会儿。”
谢惠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易缙,像是在期待他的反应,然而易缙比宁遥更加冷漠,根本没在听。
“行行行,不打扰你们了。”
晚点的时候,关璐、庄婵带着庄夏来了。
庄婵和关璐自然是一阵后怕,尤其是庄婵知道自家哥哥有过自杀的前科,这回是真吓得脸色惨白,过来的时候腿都是发软的,看见宁遥的时候眼睛就红了。
“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哭啊,我没什么精力哄你了。”宁遥说。
庄婵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睛,收拾自己的情绪,点头。
“哥哥,你为什么又住院啊?”庄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庄婵带来了。
“哥哥感冒啦,到医院打针。”宁遥说。
庄夏嘟着嘴,担忧地摸摸宁遥的手:“现在哥哥好点了吗?哥哥的感冒好了吗?哥哥还难受吗?”
“哥哥已经全部好了,不难受了。放心啦。”宁遥把他抱到床上坐着,温柔道。
“哥哥抱~”
宁遥摸了摸他的脑袋,抱着他问幼儿园的事,有没有乖之类的。
关璐发现易缙的视线时不时就往宁遥那边扫,她也看过去,瞧见一大一小一问一答的温馨画面,想起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温柔地笑了笑,说:“你以后要是有弟弟,就和他们一样。弟弟肯定也会很爱你的。”
易缙看向她,说:“他今天打你了么?”
“没有,没有。”关璐连忙道,“他没回来。”
“嗯。”
易缙的话本来就不多,这下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了。
关璐关心道:“以前没听说过你有晕血的毛病啊。”
“你知道什么。”易缙没什么表情道。
关璐以为易缙是在怪她没关心他,心里很是内疚,说:“妈妈以后一定好好关心你,照顾你。以前是妈妈不对,只关心你爸爸,很少关心你。”
“没必要。”
“阿骄,妈妈真的知道错了,妈妈以后会好好爱你的,你相信妈妈好吗?”
易缙看着她,淡淡地说:“也不全是你的错。我也有错。我卑鄙无耻,作恶多端,欺软怕硬,在外欺男霸女,在家不仅对你冷眼旁观,没有勇气反抗孟朝阳,甚至有时候还助纣为虐欺负你。我本来就该死。”
关璐的心一下子被揪痛了,认为孟骄是在阴阳怪气埋怨她,眼眶红了,忙说:“你不是,你不是这样,你是好孩子……是妈妈的错,是爸爸妈妈的错……”
易缙没什么哄女人的心思,说:“我要出院。”
关璐又赶忙擦了擦眼泪,点头说:“我马上去办。”
关璐去办出院,易缙下床收拾东西,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人,他视线轻移,看见来人也没说话。
“谢谢你孟骄哥哥!谢谢你救了我哥!”庄婵郑重地给易缙鞠了三个躬,“十分感谢!十分感谢您,您是个大好人!”
易缙掀起眼皮,瞥着宁遥,说:“你哥也真好意思让你代谢。”
“我可没让她谢,是她非要谢。”宁遥说。
“哥哥!”庄婵着急低声喊了一句,一边觉得自家哥哥没心没肺,一边怕大恩人不高兴。
她又连忙把庄夏拉过来,带着他又朝易缙鞠躬感谢,让庄夏说谢谢。
庄夏奶声奶气的说:“谢谢孟骄哥哥~”
“不客气。你们比你们哥哥有良心、有礼貌得多,也要脸得多。”易缙颔首评价道。
宁遥翻了个白眼,说:“别搁那杵着了,跟我回家。”
因为宁遥和易缙连环救人事件在社会和网络上大火,不少官方媒体都想着采访事件相关人员,最终几人都接受了央视的采访。
最先接受采访的是徐安彤和无人机主人简秋生,最后采访的是宁遥和易缙。
在接受采访前,谢惠看过一遍采访稿,特意嘱咐过让宁遥和易缙的回答一定要往阳光向上,符合社会价值观、正能量上面靠。
于是在镜头前的宁遥和易缙——
易缙面无表情:“我当时没想太多,就想着救人……嗯,大家都有人生至暗的时刻,但我相信,太阳一定会在下一刻到来。珍惜生命,活着就有意义。”
宁遥扬起温暖阳光的笑容:“当然要救人啊,如果我就这样看着她跳下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不害怕,不后悔,因为我知道我做的事情是对的,是有意义的,我挽救了一条年轻的生命,我很为自己骄傲自豪……每个人都有可能会遭遇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但要相信,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只要活着,总能等到阳光灿烂的日子。”
这一次采访让很多人对这两个年轻人的好感更上一层楼,各个社交媒体平台的【骄阳照清河】官方号都涨了很多粉,许多广告商、节目以及一些娱乐公司都给两人抛来了橄榄枝。
谢惠没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眼花缭乱,差点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广告,好在让易缙给拒绝拦下。
相对于谢惠这个经纪人,骤然爆红的宁遥和易缙反倒更冷静淡定,拒绝了一些看似收益很大,实则风险更大的邀约。
“现在看我们确实炙手可热,但不过是一个膨胀的泡泡,过些时候,这些爆红泡泡就会慢慢消散。我和他无才无艺的,如果进娱乐圈,不到几年就会被淘汰,还不如待在更接地气的网红圈,现在不是有挺多网红比那些明星演员还赚得多么。”宁遥撑着腮,看着直播弹幕说。
“是,孟骄唱歌是挺好听的,但他也比不上专业的歌手啊,他的唱歌天赋也没到惊为天人的地步。”
“他是能训练啊,但是流量能等他慢慢学习训练吗?过个一两年,谁还认识他?况且,你看他愿意往歌手这个方向发展么。”宁遥转头,问易缙,“诶,你想当歌手吗?”
“不想。”易缙淡淡说。
当专业歌手这条路对易缙来说,投入太多,回本太慢,赚得太少。
弹幕又是一片【啊啊啊啊啊啊好宠啊】
“你们好清醒?没有,只是了解现在造星运动的基本流程和后续流程而已。”
“我们还会做情侣主播吗?当然啊,不然你们去哪嗑cp,我们总不能连你们也不要了吧。”
宁遥看着弹幕的一片【呜呜呜呜宝贝好好】【呜呜呜呜我心软软,我永远支持你们】【啊,妈妈,我看见天使了】,笑了笑,又引来一片“啊啊啊啊”“宝贝你笑到我心里了”“天使宝宝,麻麻亲晕”
“不过可能内容会有一点调整,现在还不确定。”宁遥继续说。
【无所谓,你们拍什么我们看什么!】
【只要有你们在就好了!】
“你们是真爱吗?”宁遥弯了弯唇角,说,“我们骄阳照清河特色不就是要嗑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吗?”
“你说是吧,骄骄。”宁遥自动在脑海里把“骄”换成“娇”,对易缙露出一抹恶作剧的笑。
易缙被他这一声忽如其来的“骄骄”给雷了一下,一时无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骄骄!好可爱的爱称哦!】
【是不是复合了是不是复合了是不是复合了?好甜啊!】
【哈哈哈哈哈哈骄骄,好娇哦!】
【小庄哥是故意的吧,小孟哥的脸都黑了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他叫他骄骄诶!甜死我了甜死我了!】
……
“是的,小河。”易缙答。
【小河!!!!有被溺到!】
【怎么了今天,突然互叫爱称了?】
【假戏真做了,我的cp是真的!】
【本来就是真的!我豹豹猫猫复婚了罢了!】
宁遥嘴角抽了抽,转眼将目光回到屏幕,身边忽然一暗,他的脑袋被易缙的手按住,他茫然地被转过头去,随后,易缙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
“今天小河辛苦了。今天的直播就先到这吧。”易缙说完就关了直播,徒留一片“啊啊啊啊”。
宁遥:“你……”
“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宁遥抿了抿唇,抬手想擦一下唇角,然后看到易缙变冷的眼神,顿了顿,转而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咬牙道,“你也辛苦了,娇、娇。”
江晗就在旁边同步看着直播,直播结束,她就兴冲冲地过来:“哈哈哈哈哈哈骄骄!太可爱了这称呼!小庄哥你怎么能想到叫小孟哥骄骄啊!这也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以后也能这样叫吗?”
“当然可以。”宁遥欢迎至极。
易缙面无表情同时道:“你觉得呢?”
“……当然!当然不可以!只有小庄哥能这样叫,我叫算什么事。哎呀,吃饭吃饭~”江晗抹着不存在的冷汗快速溜走。
爆红的这段时间,两人不是拍短视频就是直播,要不然就是接受采访或者拍广告,时间紧,工作多,当然赚的钱也多。
宁遥把两个拖油瓶的学费交全后,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带着两小的买了几套衣服,买了很多好吃的,稍微装修了一下小房子,日子好像也过得越来越松快了。只是宁遥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直到在路上被人堵住,他才恍然大悟。
哦,他还有高利贷没还。
宁遥看着面前几个高壮的男人,微笑:“你是说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欠的债已经利滚利到三百万了?”
“三百万而已,小兄弟~你最近不是很火嘛,听说你们这些网红一晚上就能赚一百万,三百万不过就是几天的事情。”
宁遥好声好气道:“不是的,我现在连一百万都还没有,更别说三百万了。而且以前是我不懂事,借钱都没有签合同,所以不能你们说利息变了就变了。我只接受最初的利息,以及,截止两个月前的欠债数额。”
“我算了算,一百五十三万,我会还的。”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人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在逗我们?”领头的男人推了推宁遥,凶恶道,“利息由我们说了算!我说三百万就三百万!”
“我说一百五十三就一百五十三。多一分钱,没有。”宁遥平静道。
领头男人见他这么油盐不进,又狠狠地推了一下他,厉声道:“信不信我揍你!我告诉你,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一周后我和兄弟们还会来的,到时候你拿不出三百万,我就剁了你的手脚!听见了吗!”
“你是在恐吓我?”宁遥微微歪头道,“你们是催债的,还是h社会?”
“……我们老板说就得三百万!反正你得还三百万,否则我们不客气!”
“哦?你要怎么不客气。真要砍我的手脚?那你现在就能砍,”宁遥轻挑眉,朝领头男人走近一步,没有丝毫怯意,甚至唇角还有一抹笑意,“现在就砍。”
领头男人不由自主地被逼退一步,等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没他高没他壮的小孩吓到的时候,他又挺起胸膛,眼睛瞪得更凶更大,硬是把对面小孩莫名其妙的压迫感硬扛了下来。
“砍完我好报警。”宁遥说,“到时候你们一个个都得蹲监狱去。五年起步,无期不等。”
“大哥!他威胁我们!”后面的小弟怒道,“你别以为我们不敢!你出去外面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们黑龙兄弟!”
对面的男人长相凶狠,高大强壮,气势狠戾,要是一般人早就吓得腿软跪地求饶,但宁遥却不为所动,反而伸出手,挑衅似的,“来砍。”
这把领头男人给整不会了,他和旁边的兄弟对视了一眼,才又重拾气势,扬起眉毛道:“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嗯。”
“呵呵。”领头男人冷笑,带着威胁的意味。
宁遥仿佛听不懂似的,和他大眼瞪小眼,不说话。
沉默,无语的沉默,再到尴尬的沉默。
领头男人耐不住沉默,又冷笑了两声。
宁遥问:“你们还有事吗?我没事我回家了。”
众人:“……”
“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身后的兄弟又重复了一次,又露出威胁意味极重冷笑。
“所以呢?”宁遥微笑。
“所以!所以……”领头的男人滞了滞,“所以你要是不还钱,最好看紧你弟弟妹妹!”
“哦,威胁我。”
“呵呵。”领头男人又冷笑。
“随便,真的随便。没了一个就少一个拖油瓶。”宁遥冷漠说,“我还要谢谢你们帮我解决问题。当然,我最后还会正义地报一下警。”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见惯了许多老赖的领头难以置信,怎么会有这么冷酷无情,无情无义,不怕死不怕挨揍的老赖!
领头怒从心头起,决定给他真的厉害看看,他正准备动手的时候,宁遥拿出一把折叠刀,耍着玩。
折刀是翻开的,耍刀的手修长漂亮,耍刀的技术也很花里胡哨。
宁遥的玩刀技术太绝,领头的只好后退两步,以便更好地欣赏。
领头的咽了咽口水,说:“妈的,你别以为拿把刀就能吓住我!我告诉你,我混社会的时候你还是你爹的小蝌蚪!”
宁遥掀起眼皮看他,笑吟吟的,看起来很温柔,但几个人却莫名觉得有一股子冷。
“我知道。但我不要命。你们要命么。”宁遥笑着在自己的手掌划了一刀,然后拍了拍男人的胸口,将血抹到他身上。
领头男人闻着血腥味,看着对面笑眼弯弯的少年,感觉头皮发麻。
“卧槽,神经病,大哥,这是个神经病啊,我感觉他不正常!”身后的小弟低声说。
另一个小弟也小声说:“大哥,我们这次没带家伙,下次再来揍他!”
“对啊大哥,下次我们肯定要狠狠揍他。”
“大哥,这次我们本来就是来催一下,我们下次再来,我们用别的办法弄他!不怕他不还钱!”
领头的觉得言之有理,咳了咳,面色凶横道:“你给我等着!走!”
宁遥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慢条斯理地收回了刀。
几乎相同的时间,易缙也被人堵住了。
几个染着不同发色的小混混或蹲或站,表情流里流气,将小路堵住,原本想通过的路人纷纷赶忙绕开,走去别的地方。
“好久没见你了,怎么都不来找兄弟们玩了?听说你最近火了,借点钱给兄弟们花花,请请客!”为首的小混混染着一脑袋红,走过来似乎想揽上易缙的肩膀,易缙往旁边挪了两步,令他愣了愣。
“怎么了,红了就不认兄弟们了?”吕志新脸黑了下来。
“嗯。”
“不是就……嗯??嗯???”吕志新脸色难看,踹了一脚旁边装垃圾的铁桶,“你什么意思?真不认兄弟了?”
“嗯。”
原本蹲着的人站了起来,几个人围了过来,脸色不善。
“不认。以后别来烦我。”易缙又说,生怕他们听不懂似的。
小混混们脸色难看,纷纷唾骂了起来。
“孟骄!你不会真以为红了就能不认识兄弟们吧!”
“孟骄,胆子大了不小啊,还跟我们摆谱了,忘了你之前怎么哭着求着要跟我们做兄弟了?”
“傻逼东西,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呸!下贱的玩意儿!”
“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红,你就算是明星,你踏马还是那个被我摁在臭水沟的废物东西,永远是见不得光的底层垃圾!”
“呵呵,本来就是一坨烂泥狗屎,红了就不是了?”
“孟骄,跟兄弟们道个歉,跪下来说你错了,然后请兄弟们吃个饭唱个歌,再转点钱,咱们就把你今天说错的话一笔勾销。”吕志新皮笑肉不笑道,“不然兄弟们这气过不去,要抽你,我也挡不住啊。”
易缙依旧面无表情,淡淡道:“以前我是烂泥垃圾,但我现在不想做烂泥垃圾了。我想做个正常人,好人。”
小混混们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说他想做个好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傻逼哈哈哈哈哈哈哈,还好人!”
“正常人?哈哈哈哈哈哈……”
“孟骄,你在开什么玩笑呢,你做不了正常人,你是狗,你忘啦?”吕志新好笑地看着他,眼神很冷,“你只是条摇乞摆尾的野狗,只能喝下水道的水和吃屎。”
吕志新忽然抬腿一脚踹了过来,伴随着一句嘲讽的笑:“让你跪你就跪!废话这么多!”
但这一脚却没能踹到易缙,反而被易缙用手攥住,他好像毫无费力地一折,吕志新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我会让你们每一个人都承认我是个正常人,好人。”易缙平静道,“每一个。”
宁遥玩着刀慢慢走回家,经过某条小巷的时候,被一群人堵住了路,其中唯一站着的蓝发脑袋十分吸人眼球。
蓝发脑袋还抓着一个黄发脑袋的头发,摁进臭水沟里,平静问道:“听说你以前让我喝过脏水。好喝吗?我是不是正常人?我是好人吗?”
宁遥抿着唇,努力忍着笑。
“呜呜呜呜不好、喝咕噜咕噜……是、是好人呜呜呜呜呜……嗷嗷呜呜呜求求你……放过我呜呜呜……”
易缙放开那一头黄发,礼貌问道:“兄弟们,今天我和你们正式绝交,以后别来烦我了,行么?”
正躺在地上蜷缩着手脚、捂着肚子,痛苦哀嚎的兄弟们疯狂点头说“行”。
易缙点了点头,抬眸就瞧见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宁遥。
宁遥走过去说:“兄弟们让让,别挡路了啊。挡路可不是好人哦。”
易缙侧过身子,宁遥从他旁边错过去。
两人并没有任何语言和眼神的交流。
躺着哭嚎的兄弟们抬眼只能看到一抹清瘦的身影渐行渐远。
那天过后,两人的麻烦也并没有消失。
首先,宁遥不断收到催债和恐吓的信息和电话,然后是宁遥家的楼道间和大门被人用血红色的油漆画上了催债的话语,吓得邻居差点心脏病都犯了,后来又是拆开快递包裹,掉出恐吓人的死老鼠,死蟑螂,死蜘蛛,洋娃娃的脑袋等东西,接着是宁遥去接庄夏的时候,发现有人跟着,同时手机里也发来了威胁催债的消息。
这种行为持续了大概一周,宁遥一直不为所动,直到有一天家门口被放上带着血的死猫,把庄婵和庄夏吓得惊叫大哭,晚上不停做噩梦。
宁遥笑了,安慰完庄婵和庄夏后,就下楼去找人。
他玩着折刀,慢悠悠地找人,找了一圈,没找到想找的人,索性在周边逛了逛,散散步。
夜晚的风很凉爽,宁遥本就喜欢安静的地方,不自觉就越走越偏,往比较偏僻少人的地方钻。
“呸!什么东西!妈的,带来了十五个人,看你还怎么嚣张!妈的,打死你!打死你!”
“草!大哥!今天好他妈爽!之前被他打了几顿,这次终于能狠狠地揍回去了!”
“操他妈的,老子今天要他喝一桶尿!”
“好奇怪啊大哥,之前他不是很勇吗,现在竟然没什么反抗,他不会在酝酿什么大招吧?”
“傻逼啊,勇毛线勇!我们之前那几次是人少加没准备好,所以才被他趁虚而入。这次我们有十几个人,他肯定是吓得腿软了!”
“之前我们都有七八个人,也没见他怂过……”
“闭嘴吧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吧!他现在还不是抱着头让我们揍了!就是烂泥废物一个!”
“揍死你!妈的,敢打老子!老子牙齿掉了两颗,我让你掉十颗!”
宁遥循着声音来到那一块黑暗的角落,他背着月光站着,面容有些模糊,缓缓走近,低声问:“干嘛呢你们。”
正在围着一个人殴打得起劲的几个人闻言唰一下回头,就看见一个面容看不清的少年。
宁遥垂下视线,通过几个人之间的缝隙,隐约看见了里面正抱着脑袋微微颤抖的人,蓝色的发不再张扬,反而可怜地耷拉在一块,瑟瑟发抖。
“打架啊?”宁遥说,“大晚上的,不好吧。”
“关你他妈什么事!滚!不然连你一起打!”
宁遥打开手机电筒,照向正缩成一团的人,说:“起来,揍他们丫的。”
“草!你他妈是要多管闲事?”
宁遥被狠狠地一推,没站稳,坐到了地上,手机掉落在地,电筒的光转了几道,照在地上。
“你说揍谁?”几个人居高临下地围了过来。
“我说,揍他。”宁遥指了指蓝色脑袋,“你们去揍吧。我走了。”
宁遥爬起来,弯腰去捡手机,忽然不知道是谁,狠狠踹了他一脚,他握着手机的手翻转,光照在了蓝色脑袋上。
“打人不好。”宁遥皱眉站直说。
其他人哈哈大笑。
“杀人比较好。”宁遥站了起来,拿出折刀,脸色变得很冷。
其他几人脸色骤变,但很快有人说:“怕个屁!他只有一个人!”
几个人都围了上来,出手就是一拳。
“一起揍!他妈的两个傻逼!”
宁遥没学过任何打架的技巧,纯粹仗着不怕死也不怕杀人坐牢的精神,挥着刀,逮到谁划谁,好一会儿没几个人敢靠近他,直到有一个人猝不及防把他的刀打掉了,围殴的行动像是被吹了哨子。
宁遥不怕死也不怕疼,不管其他人怎么打他,他就逮着一个人死揍,别人拉也拉不开,只好更重地打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宁遥感觉不到疼了,附近的惨叫声越叫越大声,他丢开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人,看着那个拿着他手机电筒的蓝毛。
“废物。”宁遥擦着唇角嫌弃道。
“走。”易缙虚弱地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腕,就要走。
倏地,宁遥侧边扫过来一道疾风,易缙把宁遥往身边一拉,用手臂挡住了抽过来的铁棍,他似乎没感觉到疼,反手抓住铁棍,回头,脸色阴寒。
“拿着。离远点,”易缙把手机电筒塞在宁遥手里,喘着气说,“照着我。”
宁遥后退,离开战场几米远,用手机电筒并不很亮的光照着易缙,以及那几个又站起来的混混。
易缙下手看着狠,但其实很有分寸,打得人惨叫连连,哭爹喊娘,痛不欲生,但要是拉去医院一看,绝对死不了,只是轻伤。
不一会儿,易缙就解决了负隅顽抗的几个傻逼,他转过身,望着光的方向,脚步踉跄地朝着光走来。
易缙走近宁遥,搂住他的肩膀靠着,两人互相搀扶支撑着往有光的大路走去。
一股浓重血腥味猝不及防飘进鼻腔,易缙像是被狠狠敲了一闷棍,干呕了两声,他虚弱骂道:“你他妈的,脑袋流血了都不知道吗?”
“我踏马怎么知道。”宁遥摸了摸后脑勺,真的摸到了湿乎乎黏稠的液体。
“离我远点。”易缙说。
“你他妈倒是放开我啊!”宁遥无语,“你踏马像狗一样拱我脖子干嘛!”
第23章 第 23 章
“你今天没洗澡, 香水味能盖一下血腥味。”易缙抱着宁遥,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鼻尖拱着他的脖颈, 脚步有些缓慢沉重。
“老子没喷香水!”
“喷了。”
“没喷!”
“不然为什么这么香。”
“香个屁!”
“你的血滴到我手上了……我,我要晕了……”
“握草!别晕!草!怕黑又晕血的废物东西!再能打有屁用!”
宁遥相当无语, 顶着一脑袋血, 半抱半拖着一个傻逼挪了十多分钟才走到大路上, 拦了辆出租车, 坐进去说了去医院, 车刚开, 他也晕了过去。
出租车师傅吓得狂飙, 很快就把人送到了医院,然后连车费都没要就跑了。
好在宁遥醒得早, 没到医院要报警的程度。
宁遥睁眼瞧见了熟悉的王医生,王医生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哈哈, 王医生, 好久不见。”
“是常见常新才对。”王医生冷脸道, “这回又干什么了你俩?打架还是救人?”
宁遥举手:“我救人, 我好。他和小混混打架, 他坏。”
王医生无语了片刻, 说:“你的头怎么样了, 有没有什么不适的?”
宁遥晃了晃脑子, 然后晕了一下,王医生皱眉:“你晃什么晃, 生怕脑震荡太轻是么?”
“啊, 我脑震荡了?要多少钱?”
“轻微脑震荡。好好休息,你缺这点钱吗大网红?”
“缺, 我可缺了。”宁遥笑说。
王医生懒得跟这小孩儿插科打诨,说:“他严重点,你可别动手。”
“说了不是打架。我救了他呢。”
“行行行,你这么好,那你照顾他点。”
“他还用得着人照顾。”宁遥嘀咕着,易缙就醒了。
“满身都是伤,还有刀伤。手骨折了,”王医生通知,“得上石膏固定。”
易缙点了点头,用下巴指了指宁遥说:“他呢。”
“轻微脑震荡,不严重,注意点就行了。”
医生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暂时离开了。
“不用谢。算还你了,免得你说我没良心。”宁遥率先开口。
“我带了手电筒,被他们踩烂了。还有人出了血,我闻到了。”易缙低声说,“很恶心。”
在完全黑暗的情况下,易缙根本没办法动,所以那些人才有机会对他打踹。直到宁遥来了,并且送来了光,易缙才有力气还手。
宁遥看着他,说:“你没想过治一治你那病?”
“看医生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你还真去看医生了?”宁遥讶然,说,“你真是……”
易缙真的是在认认真真地在对待自己的新生。
“我每周都会去看精神科医生,拿药,按时吃药,还进行心理治疗。”易缙坦然道,“现在好多了。你呢?”
他们曾经有过住在一起的时间,他们的毛病瞒不住对方。
易缙怕黑,不允许房子里晚上关灯。易缙晕血,是宁遥拿刀子捅他的时候知道的。
他们都有严重的精神病,有时候两人一起发病,就容易发生一些惨案。不过也有各疯各的时候,那种时候就挺搞笑的,宁遥在这边咧着嘴又哭又笑,身躯僵硬又经不住颤抖,易缙在另一边暴躁地砸东西,时不时拿头撞墙,要是头撞出血了,易缙看见自己的血还会晕过去。正常人要是误入那场景,估计都会吓得屁滚尿流。
不过通常来说,易缙发病的次数比宁遥发病的次数少,因为易缙会按时按医嘱吃药,没吃药一般是因为他有什么事耽误了,而宁遥不喜欢吃药,只有被人盯着的时候才会吃。
宁遥略过他的问话,说:“没觉得你好多了,一天到晚跟我骂脏话。”
被人称为“欧洲最后一个贵族王子”的易先生,怕是把一辈子的脏话都留给了他。
“还失眠,做噩梦,出现幻觉,四肢僵硬,头痛,胃疼是吧。”
“关你什么事。”宁遥说。
易缙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他,盯得宁遥浑身不对劲儿,瞪他,“看什么看。”
“想在你家里装满摄像头。”易缙收回目光说。
“你这个病也趁早治!神经病,变态!”宁遥呸了一声,然后想起了什么,又说,“你是不是在你家阳台装摄像头了?镜头对着我家?”
“好主意。我回去就装。”
“你敢!”宁遥怒道,“我家有女孩儿,你敢装我就报警。”
“行,那我就像你一样,天天拿着个望远镜看。”
“什么叫像我一样,我根本没有天天看,我没你这么变态。”
“你在看谁?”易缙问,“看孟朝阳,关璐,还是我?”
宁遥噎了一下,说:“我在看你阳台上的花。”
阳台上没花的时候,宁遥已经拿着望远镜看了。但易缙也没有抓着他话里的漏洞,顺着他说:“在看哪一盆?”
“每一盆。”
“只能选一盆。”
“我为什么要选一盆?”
“送你。”
“什么?”
“选一盆花,我送你。”
宁遥:“……不要。”
“然后你就又有理由天天拿望远镜看我了。”
“我要向日葵。”宁遥咬牙道。
两人没住院,在医院包扎完伤势,拿了点药就走了,谁也没惊动。
宁遥拿着手电筒晃,快到街口的时候,“喂”了一声。
“说。”
“我们合作怎么样?”
“什么意思?”
“你帮我去解决那帮催债的人,我可以在你打架的时候当灯光师,以及望风先锋,怎么样?”
“催债的?”
“之前庄亦河欠的高利贷,现在那些人得寸进尺,想要三百万。我不想给,他们就搞小动作。我想让你帮我打得他们不敢再做小动作。”
“哼,高利贷。”易缙扭了扭脖子说,“可以。但你得随叫随到,而且必须及时到。”
“行。”
到了楼道门口,宁遥正想转身,易缙说:“过来拿你的花。”
宁遥顿了顿,跟了过去。
虽然宁遥已经打过电话说晚点回了,但庄婵还是放心不下,等看到脑袋包着纱布的宁遥时,心更是提到嗓子眼。
“哥,你又怎么了?”庄婵小声道,庄夏刚睡着,不能吵醒他。
这个“又”字实在是耐人寻味。
“没怎么,摔了一跤。”
“你骗我,你身上都有伤,脸上也有!”庄婵又气又急又担心。
“真没事。孟骄被小流氓堵了,我帮了个忙,不信你去问他。喏,他还送我花答谢呢。”
庄婵看看他,又看看花,说:“以后别这样了!吓死人了!”
“来,接着花,我没力气了。”宁遥说。
庄婵还有情绪呢,秀眉皱得紧紧的接过了花盆,说:“放哪里?”
“放阳台去。别生气啦,我又不是主动惹事。”
庄婵不说话,抱着花盆就走了。
宁遥晃悠着跟她走,又说:“顺便我和孟骄做了交易,过两天催债的就不敢来了。”
庄婵放下花盆,心里发慌,眉头皱得更紧,说:“你们又要干嘛啊?”
“没想干嘛。就想正经还债。”宁遥温声说,“你放心,绝不干坏事。”
“大人的事,大人会解决。小孩子好好读书就行了。都凌晨了,你也该去睡觉了。”
庄婵又想说话,宁遥就推着她走说:“不是说明天升旗要早点起床吗?赶紧去睡觉。”
“哥~~~”
“你放心,哥哥绝不犯法,绝不耽误你以后考公。”
“……考公只查直系三代。”
“哦哦,原来这样啊。”宁遥把庄婵推进她房间,贴心地帮她把门关好。
次日一早,谢惠看见浑身是伤的两人,眼前一黑,急忙问发生了什么。
宁遥把事情说了个大概,谢惠说要报警,易缙说:“报警没用。就算他们几个被关进去,过两天出来了,还得打。”
“那什么有用?以暴制暴?”谢惠愠怒道。
易缙说:“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你被人打成这样?啊?”
宁遥说:“昨天是个意外。谢姐你放心,他身手很好的。”
“这不是身手好不好的问题。”谢惠头疼,“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不会没完没了的。”易缙说,“这事儿你不用担心。很快就能解决。”
谢惠看着易缙平静稳重的样子,半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你确定?你可别被拍到了,别到时候又闹大了,你们好不容易洗白又变黑了。”
“可以专挑晚上没人没监控的地方。”宁遥说。
谢惠瞪他,说:“他的事,用得着你操心?”
宁遥没说话,笑了笑。他没跟谢惠说,他和易缙是要一起解决两拨人的。
易缙一看就是决定了什么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而且,易缙身上的成熟感太强了,他说的话总让人觉得可信和可靠。所以谢惠也没什么可再劝的了,只说:“那你们最近两天不能直播了。”
“可以拍点不良少年题材的短视频嘛,粉丝不是一直吵着让我们拍吗?”宁遥笑着说,“这不正好,有素材在这。”
“一个脑袋包纱布,一个手臂打石膏的不良少年吗?”谢惠黑着脸说。
最后还是拍了不良少年题材的短视频和照片,大概能撑几天不直播。
上午的拍摄结束,八卦的江晗终于忍不住了,凑过来问:“小庄哥,你们又去打架了?”
“没有,因为拍摄特意做的妆效。”宁遥一本正经道。
“我才不信,要是妆效,小孟哥干嘛只用左手吃饭,没了平日的优雅端庄。”
宁遥看过去,易缙正垂着头吃盒饭。
“而且他今天也没有带自己做的便当来。”
“你知道反派为什么死得快吗?”宁遥问。
江晗思考道:“为什么?”
“因为话多。”
江晗呆了呆,看着宁遥离开的身影,说:“我又不是反派!”
宁遥走到易缙旁边,笑着说:“能吃得着饭吗,娇娇哥。”
第24章 第 24 章(捉)
易缙懒得理他, 一口一口吃得还是很斯文,就是夹饭有些狼狈。
“小老外,筷子使得还不是很熟练啊。”宁遥坐下, 拿过他的盒饭,抢过他的筷子说, “我喂你啊。”
易缙面无表情瞧他, 宁遥喊了一声说:“江晗, 来拍点素材。”
“哦!来了来了。”江晗举着手机就过来了。
日常小视频用手机拍就够了。
易缙瞬间就懂了宁遥想干什么, 便没有抢回筷子。
“想吃什么?”宁遥垂着眼睛扒拉着盒饭里的饭菜。
“肉。”
宁遥勾唇一笑, 夹了块豆腐递到他唇边, 易缙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还是吃下了那块豆腐。
之后宁遥就只给他喂素菜,丝毫不管易缙对肉的渴望。
“我要吃肉。”易缙忍无可忍道。
“那你求我啊。”宁遥说, “求我就给你吃肉。”
易缙眼神暗了暗,沉沉地盯着他, 仿佛肉食动物在盯着可口的鲜肉。
宁遥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咕哝着说:“给你给你, 大馋小子。”
在一旁拍着的江晗心中激动尖叫, 嘴角疯狂上扬, 对对对, 就是要这种极具侵略性的眼神!想把对方吃掉的眼神!好有性张力!包火的!
易缙终于吃上了肉, 一边吃着还一边盯着宁遥。
宁遥赶紧又给他喂肉, 凶道:“吃吧你,吃死你。”
易缙被喂了好几口肉, 眼神没这么凶了, 宁遥心下微松,想搁下筷子不喂了, 手腕突然被攥住,吓他一跳。
“快点。”易缙催促道。
宁遥无语,见还剩下一点,就好人喂到底,把剩下的都给他喂完。
最后一口送进嘴里,易缙咬住了筷子,宁遥拔了拔,说:“你干嘛。”
“喝汤。”
“你自己没手啊?”宁遥恼道。
“你非要喂我。”
“谁非要喂你。”
“你。”
好吧,确实是宁遥想故意逗小老外,但他现在不想玩了。
“现在不想喂了。”
“不准走。”
宁遥的手腕被紧紧握住,完全没法挣脱,他怒道:“你有病吧。放开我。”
易缙:“先撩着贱。”
“你才贱,你最贱。”
江晗在一旁弱弱说:“两位哥哥,别吵架哈,拍着呢。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易缙死活不放手,宁遥无奈之下,只好愤愤地给他喂汤。
“烫到我,就咬你。”
原本想把汤一股脑塞他嘴里的宁遥:“……”
宁遥深呼吸一口,瞪他一眼,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然后把汤递到他嘴边。
易缙:“你吹的时候不会把口水吹进么。”
宁遥恼羞成怒,说:“那你别喝了!爱喝不喝!真当我是你仆人啊!”
易缙握着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喝了那口汤,淡淡说:“又不是没喝过。”
宁遥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易缙什么意思的时候,脸腾一下热了,恨不得真往汤里吐几口口水。
江晗震惊得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激动地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来。
易缙神情平静,攥着宁遥的手,已经喝了好几口汤。
“好了。”
宁遥放下汤碗,骂了一句“有病”,走了。
“拍好了?”易缙转头问江晗。
江晗猛地点头,收回镜头,点击保存。
“声音不用屏蔽,就这样发出去。”
江晗呆滞道:“什么?这是能发的吗?”
“怎么了?我们不是情侣吗?”易缙说。
“那倒不是,可是你们刚刚也吵架了。”
“打是亲骂是爱。”
“哦哦!了解!”
*
宁遥蹲了两天,终于又蹲到高利贷催债团伙,这次一共有三个人,他们往宁遥家门和楼梯间泼了红色的油漆,又在门边和楼梯上丢了几个死老鼠,便扬长而去。
等他们都离开后,宁遥上去将死老鼠捡到袋子里,然后跟电话那边的人说:“跟着他们,等到没人的地方动手。”
易缙收起手机,视线落在不远处那说说笑笑的高壮三人上,抬腿跟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易缙点开微信框,视线扫过。
宁遥:对了,你手有伤,打得过吗?
易缙:现在才关心。
宁遥:主要是怕你打不过,打草惊蛇。
易缙心里骂了句“没良心的东西”,没回他。
宁遥慢悠悠地赶到易缙动手的地方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被反绑着手哀嚎着躺在地上了。
“合作愉快。”宁遥举起手。
易缙没和他击掌,冷冰冰说:“赶紧。”
宁遥收回手,也没觉得尴尬,走向那三个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的壮汉,在其中一个人前停下,踩住他的胸膛,蹲下。
“我好像警告过你们,别做这些没品的事,听不懂人话是吧?”
宁遥唇角勾起,笑容如春风般温柔,他打开拎着的袋子,用戴着手套的手拿出一只死老鼠。
“这么喜欢死老鼠,死东西,一定也喜欢吃吧。”
男人睁大眼睛,支支吾吾地想躲,可惜宁遥死死地踩着他的胸膛,让他无法动弹。
宁遥用力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巴,就这么端着和煦的笑容,把死老鼠塞进了男人的嘴里,然后用胶带把他的嘴巴缠住,不让他吐出来。
其他两个男人看见了这恐怖的一幕,都挣扎着想爬起来逃走,可惜手被绑住,身体也已经被之前的蓝发少年打得难以爬动。
紧接着其他两个男人的嘴巴里也被塞进了死老鼠,被恶心得双眼通红,痛哭流涕。
“我再说一次,跟你们的头儿说,要么一百五十三万,要么一分不还,来一个吃一个死老鼠。当然,你们要是想用我的弟弟妹妹来威胁我,我无所谓。”宁遥微微笑说,“我庄亦河不怕死,也不怕杀人。如果你们想用点超越法律的手段,我随时奉陪。”
易缙在宁遥拿出死老鼠的时候,就已经离得远远的,侧过头去看也不看。但易缙听到宁遥最后一句话时,还是忍不住望了他一眼。
宁遥便是这样,总是这样笑得温柔,仿佛人畜无害,善良宽和,像个美丽纯澈的天使,实则是个疯狂狠毒,睚眦必报的靡丽美人蛇。
“可以走了。”宁遥走过来说。
易缙绑的是活结,用不了多久这几个人就能挣开绳子,回去报告给他们的上头。
易缙退开几步,冷酷道:“离我远点。”
宁遥脱掉手套,将手套扔进附近的垃圾桶,无辜道:“我戴了手套。”
不管宁遥有没有戴手套,易缙都极度嫌弃他刚才拿过死老鼠的身体,一直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接下来去找你的?”宁遥问。
“晚点再说。”
晚上十一点,吕志新抱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妞儿从酒吧出来,找了个黑暗无人的地儿,准备打个野炮,正脱着衣服呢,突然一道光打了过来,他吓了一跳,连忙把裤子拉上。
那束光太刺眼,他抬起手挡了挡,怒道:“谁?是谁!”
“那个女人,滚。”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酒吧妞儿嗅到不寻常的气息,连忙丢下吕志新跑了。
吕志新听着这声音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还在凶狠地恐吓怒骂。
直到孟骄那头极具标志性的蓝发出现,他瞳孔骤缩,牙齿打颤:“你、你想干什么?”
“前天又叫了二十个人来围我。”易缙手里握着一根铁棍,“没打到我是不是很失望?”
在上次围殴孟骄行动突然被宁遥打乱了之后,吕志新又组织了一次围殴孟骄的行动,却没想到这次二十个人也打不过孟骄!幸好他被打了一拳后就趁乱跑了。
没想到今晚孟骄居然来找他了!
“你好像格外喜欢霸凌。”易缙的声线很冷,说出的话像是吐出的冰碴。
“霸凌我们娇娇哥,你算是踢到地狱门啦。”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个俏皮的少年音,吕志新慌忙四顾。
“别找了。我不会动手,我只是一个无情的灯光师~”
“你有本事就叫三十个人、四十个人、五十个人,我们娇娇哥照单全收哦!”那个清脆干净的少年又继续说,“但是,每一次围殴结束,你都会被单独打一次。要考虑清楚后果哦。”
“从今天开始,你最好祈祷别再遇见孟骄。不然他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好啦!我的代言结束!”少年语气轻松愉快,他抬起手,打了响指,含笑道,“可以动手咯!”
吕志新的浑身肌肉瞬间紧绷,看着易缙的目光警惕又凶狠,他忽然朝易缙打出一拳,以攻为守!
但可惜的是,他的动作远没有易缙快,那一拳不仅没打到易缙,反倒被易缙抓住,紧接着他的肋骨就被一个凌厉的肘击狠狠砸了一下!
这天晚上,是单方面狠狠碾压的一场架。
然而吕志新混了这么久,并不是一场殴打就能服软的,没过几天,他特意去请了两个武馆的人,又叫了十个小弟去报复孟骄。
结果是,孟骄不仅赢了,还特意找到了吕志新,又把他拖去无人的角落,在灯光师少年的见证下,打了一顿。
吕志新开始骨头还有点硬,屡次三番找人去报复孟骄,但奈何孟骄更硬,孟骄不仅全把人都打退,还做到了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不仅如此,还做到了不见他也要把他从医院里带出来打他一次。
这次是第四次。
吕志新如果知道惹了孟骄的下场这么可怕,他就是死也不去惹孟骄这条疯狗!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孟哥!孟哥!我这次真的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
“求求你放过呜呜呜呜呜……”
舞池灯光似的光束照在他肿得看不清人样的脸上,晃晃悠悠的,将他的丑态暴露毕现。
“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呜,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呜……求求你放过我……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出现这片区,看见您就躲开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他这次好像是真的哦。”灯光师少年说。
吕志新连忙点头,鼻涕横流地磕头求饶。
忽然有人把他一脚踹到地上,又踩住他的胸膛,吕志新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黑发的少年。
少年笑眯眯地说:“那今晚放过你哦。以后都可以放过你,我们大家互相放过。但你今晚要吃一下这个,才能让你印象深刻。”
“什、什么?”
少年戴着胶性手套的手掐开他的下巴,从旁边的袋子里掏出一个死老鼠来,在吕志新肝胆俱裂的眼睛中,塞进他嘴里,然后用胶带封住了他的嘴巴。
“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易缙已经在几米之外了。
“又嫌弃我了,我这不是帮你嘛。”少年起身离开。
“恶趣味。”
等到两人的声音听不见了,吕志新才敢撕开胶布,把恶心的死老鼠吐出来,然后狂呕不已。
放高利贷那边倒是没有吕志新顽强,毕竟吕志新是赌上了身为片区老大的尊严、威严和不成文的管辖权,而高利贷只想要钱,并不想赔上身体和心理健康,只在两次来回的拉扯后,宁遥就见到了放高利贷组织真正的老大。
宁遥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姿态散漫,放松得好像这儿是他家,而他旁边一如既往地站着蓝发的冷酷保镖。
蒋斌龙抽了一口雪茄,打量着对面那两个面容稚气未脱的少年,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两个小兄弟年纪轻轻,魄力就这么惊人,行事这么、这么……”
身边的小弟低声补充道:“脏。”
第25章 第 25 章
“乱插什么话!”蒋斌龙横眉抽了一下他的脑袋。
蒋斌龙继续补充道:“这么无畏狠辣。”
“我也不想的, 那不是龙哥您逼得太紧嘛。”宁遥微笑道,“三百万实在是太吓人了,吓得我差点去跳楼。”
“可你最近不是赚得挺多吗, 龙哥也只是意思意思收点钱。”蒋斌龙笑着说,“就值得你这么对我的兄弟们?”
“我赚得再多, 那也是我的钱。我的钱, 没道理让别人来白抢, 你说是吧龙哥。”
“你这话说的, 什么叫白抢啊。”蒋斌龙吐出一口烟气, 话语骤然沉冷, “就是兄弟之间分享分享喜悦。”
“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我的耐心不多。”宁遥靠着椅背, 脚尖微晃,那姿态比蒋斌龙还高出不少, “看来龙哥没打算好好和我谈。”
“你就不怕我把你欠高利贷,以及对我兄弟做的事曝光出去?”蒋斌龙眼里凶光一闪, 冷冷说。
“我无所谓啊, 你能做什么呢, 毁我声誉, 毁我事业, 还是杀了我?”宁遥笑着说, “我都不怕。你尽管去做。但是你要是这么干了, 你和你兄弟们也别想逍遥快活。”
站在旁边的小弟们听宁遥这话, 想起他做的那些脏事,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蒋斌龙脸色阴沉, 道:“那你妹妹和弟弟呢。”
“我无所谓。大不了所有人, 玉石俱焚嘛。”宁遥甚至露出向往期待的神情,“所有人, 都一起去死。”
蒋斌龙四十多岁了,经历过太多的事情,见过太多的人,但面前的这个少年竟然让他有点看不透。
宁遥的眼睛里闪烁着令人生寒的疯狂和阴戾,让蒋斌龙不得不相信这个稚嫩的少年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也是真的能干得出玉石俱焚的事。
“小兄弟,你这话说的有点严重了。”蒋斌龙又换回一副和缓的表情,“什么玉石俱焚的,没这么严重。就是还不还钱,还多少钱的问题嘛。”
其实蒋斌龙早就想好了不再咬着那三百万,刚才和他说这么多只是还有些不甘心而已。
“我就不追究你们那高得离谱的利息了,一百五十三万,一分不会给多,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一百五十万!那三万就当我和小兄弟你们交个朋友了,怎么样?”蒋斌龙实在是对这两个年轻人太好奇了,觉得他们以后肯定能成大事。
宁遥似乎还有点遗憾不能玉石俱焚,微微叹了一口气。
蒋斌龙眉心一跳,心说,这小孩有病吧。
宁遥重新微笑起来,说:“交朋友可以。借钱是不可能了。”
蒋斌龙莫名松了一口气,说:“兄弟之间谈什么借不借钱的。这次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了,不然哥哥摆个宴席,咱兄弟们喝一杯?”
“不了,我不喝酒。”宁遥笑着说,“还有哥,你比我们大一轮还多。”
蒋斌龙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那你们叫我叔也行。”
“行,龙叔。”
宁遥把银行卡交给相关负责的人,拿回相关文件和欠条,用火烧掉后,婉拒了蒋斌龙的再三邀约,和易缙一起走了。
“大哥,你干嘛还给他们划了那三万。”一个小弟愤愤道。
“你懂什么。那两个年轻人不得了,气势都差点压过我了。听说他们最近还把吕志新那小子整得很惨,吕志新之前仗着有盛少在后面撑腰,在西区嚣张得很,没想到还有人能让他跪地求饶。啧,这两人以后肯定能有大出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健康地成长到那时候了。”蒋斌龙眯着眼睛,抽了一口雪茄,“反正划掉那三万交个朋友不亏,多交个朋友,多条路。”
“终于解决了。”宁遥抻了抻腰身,对易缙说,“你借我的五十万我会尽快还的。”
“利息十个点。”
宁遥笑着歪了歪头,说:“利息我一毛钱都不给。”
“你要不要脸。”
“不要咯。”
易缙不想理他,宁遥走到他旁边,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肩膀,说:“开玩笑的,我会按银行利息还你。”
“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愿意借钱给我?”宁遥问。
“你那么讨厌我,又为什么要救我?”易缙不答反问。
“我不是说了,还你上次的。”
“你不是想死么,不是应该恨我坏了你的好事,又有什么好还的。”
宁遥盯了他一会儿,收回视线,说:“当时真是个意外,又不是我故意跳下去的。”
宁遥丝毫不提当时确实有放弃的念头。易缙不予置喙。
他接着说:“我虽然不能算一个好人,良心不多,但也还有一点点点的嘛。”
“我想做一个好人。”易缙面无表情说。
“啊?”宁遥愣了一下,笑说,“你没事吧?又发什么神经。”
易缙,在前世是以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著称的上位者,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是在很多人的人生里扮演大反派角色的顶级权贵,现在居然在他死对头面前,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做个好人”。
不讽刺,不搞笑吗?
但看着易缙认真到有些机械的神情,宁遥的笑缓缓收了回去。
“我怕重生的机会会被收回。”
易缙前世连做一个正常人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有一个无人操控的人生摆在面前,他也想试试正常人的生活,想知道自由和快乐这种东西是否真的存在于世上,这让他无比地珍惜这个重生的机会。
宁遥注视着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他的灵魂。
原来疯子大反派也是可以重新做人的,做一个正常人,做一个好人。
他从来没想过,他没了解过的易缙,其实是这样勇敢,坚忍,坦荡的人。
“哦。”宁遥点头,表示相信并理解尊重。
“原本不想说的,但怕你以后多次自作多情。”易缙突然莫名其妙说一句。
易缙说的这话很奇怪,好像他以后还会帮他很多次似的。
宁遥噗嗤笑了,说:“那你多虑了。”
他顿了顿,原本想说“我从来不认为你这样的人会真正爱上谁”,可易缙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呢。其实重生以来,他早该知道,他并不如他自以为的那样了解易缙。易缙可以做一个好人,他当然也能爱上一个人,和一个美好的、正常的男孩简单幸福地生活。
“我知道我这样的疯子是不会有人喜欢的。之前都是逗你的啦。”
“现在我知道了,你做的所有事都是好人好事。那你的第一张好人卡,就由我发咯。”
宁遥拍了拍他的胸口,微笑道。
“那你以后可别再做坏事了。还有,记得藏好你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暗癖好和欲/望,会吓到正常人的。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有病,能陪你玩那些变态游戏的。”
宁遥这话,太像离别前的叮嘱,易缙皱了一下眉。
果然,宁遥下一句话就是,“我很快就会离开了。当然,你放心,我走之前肯定会先把钱还给你,不少你一分。”
很快。宁遥对这个世界从不留恋,不管是突如其来的两个拖油瓶,公司里的同事,网上的粉丝,还是……
易缙的脸色突然变得格外难看,他冷冷道:“滚。”
“有病吧你!草,变脸跟变天似的,有病!”宁遥追着骤然加快脚步的易缙,“精神病又犯了是吧,谁受得了你啊!以后没人受得了你!你肯定孤独终老!没老婆!没人要!”
*
满脸横肉的男人拎着孟朝阳的后颈脖子,从赌桌边一直拖到旁边的空房间里,房间里已经坐着好几个人,烟雾缭绕,有人漫不经心,有人眉目阴戾,有人笑意盈盈,有人目光如毒蛇扫着孟朝阳。
“英哥,我把他带来了。”男人把孟朝阳狠狠摔在地上,又踹了他一脚,说。
孟朝阳狼狈地抬眼望向坐在中间的男人,立刻不停地磕头,说:“英哥、英哥,您再宽限我几天,我一定、一定很快还钱。您看我今天都赢了好几把了,我今天肯定能还上一点。您再等等。”
“一点?”英哥朝他勾了勾手指,孟朝阳听话地跪爬到他身边,英哥的尖皮鞋踩在他的头上,冷笑,“你知道你欠我多少钱吗?”
孟朝阳一听,冷汗冒了出来,把头垂得更低,哐哐磕头,说:“英哥,您、您不是说我可以慢慢还吗……我、我可以还利息,我肯定会还完的……”
“你他妈到现在欠老子三百万!”英哥踹了他一脚,“你每个月还个几千几万,要还到什么时候!他妈的!”
英哥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两个人就把孟朝阳架了起来,另一个人拿着一把刀走了过来。
孟朝阳瞪大眼睛,眼泪流了下来,他惊恐大喊:“英哥!英哥!我能还钱!我肯定能还钱!”
“什么时候?”
“下周!下周!我儿子是大网红,他肯定有钱!您饶了我,我下周肯定能还钱!”
“三百万,能还清吗?”英哥笑着说。
孟朝阳眼看着那把刀越来越近,连忙道:“能!能!”
“好,就先给你一周。”英哥扬了扬下巴,说,“一周后,这儿见。”
“三百万?”易缙吃饭的动作一顿,抬眸瞧着对面坐着的男人,“你觉得我会给你吗?”
“阿骄,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和你妈有些疏忽,爸爸知道错了。”孟朝阳局促地搓着腿恳求道,“你就帮爸爸这一次,爸爸以后肯定好好赚钱,好好对你们,爱你们。”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无论孟朝阳如何恳求、哀求、讨好,甚至红着眼睛打感情牌,易缙都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一句话不说,丝毫不为所动,浑然把孟朝阳当透明人。
“阿骄……”关璐劝道,“毕竟他是你爸爸啊,你总不能不管他。他这次真的知道错了,真的,你看,只要你帮你爸爸还了这钱,我们以后就好好过日子。”
“你妈说得对,爸爸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赌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孟朝阳恳切地看着他,“好不好?”
“不好。没钱。”易缙拿起餐巾纸轻轻擦了擦唇,“你的债自己还。”
“……如果我这周还不上钱,他们就要砍我的手砍我的脚!你真的忍心看着你爸爸被那群人打死吗!”
“死就死了,关我什么事。”易缙冷漠道,他对关璐说,“我建议你赶紧和他离婚,否则他绝对会连累你。”
“阿骄!你怎么……你太冷漠了,我们是一家人,应该共同渡过难关。”关璐蹙眉道。
“他打你的时候,想过你们是一家人了?关璐,你儿子已经死了。”易缙撑着桌子,冷冷地凝视着她,“我是看在你给了我这具身体,才照顾一下你。但你要继续执迷不悟,我不会再管你。”
关璐被他奇怪的话弄得一阵难受,眼眶微红,说:“阿骄!你乱说什么!你不要妈妈了?”
“一个嗜赌成性的无能家暴爸,一个执迷不悟的蠢货妈。”易缙冷笑,“我还真不想要。”
“孟骄!你怎么能这样和你爸你妈说话!你还有没有良心!”孟朝阳恼羞成怒,狠狠拍了拍桌子。
易缙充耳不闻,回房拿了自己的东西,出了家门。
第26章 第 26 章(捉)
其实孟朝阳早就知道, 不管孟骄有没有三百万,孟骄这个绝情的逆子都不可能把钱给他,但他还是想试试。
结果孟骄不仅不借, 还侮辱了他一番,他想教训一下这个逆子, 但又怕被反教训, 他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又恨孟骄践踏他的父权和自尊, 种种情绪激起他心中无比愤恨的情绪, 情绪积攒到顶点, 他阴沉地看向旁边正在红着眼睛发怔的女人, 扬起手来,狠狠打了女人一巴掌。
那一巴掌是开启孟朝阳泄愤的钥匙, 紧接着拳打脚踢降临到女人的身上,女人惨叫、躲闪, 哭泣、求饶, 让孟朝阳虐待弱小的兴奋更加高昂。
最后是邻居听到关璐的哭叫声太惨, 报了警, 才把关璐救了出来。
邻居发现关璐的时候, 关璐满身都是伤, 下半身全是血, 差点流产。
易缙去到医院的时候, 已经下午五点。
“他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估计要待好几天。”易缙说。
关璐只是哭, 一直哭, 什么都没说。
“离婚么。”易缙问。
关璐抬起鼻青脸肿的脸,满脸都是眼泪, 她眼里都是不理解和难过痛苦,可怜极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本来就是这样卑劣的人。你还没有看清楚吗?”
关璐抓着易缙的衣服,哭得厉害,断断续续说:“我、我这么爱他,为、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变……”
易缙有些不耐地皱起眉,他知道关璐还没有下定决心。
“为什么啊、阿骄,为什么……”关璐抱着易缙,哭得浑身发抖。
大概是因为易缙本人平时太过成熟可靠的气场,让关璐忘了,他的儿子孟骄才十几岁,是还不懂得爱的年纪,父母之间的情爱恩仇不该牵扯到他,也不该问他为什么。
易缙身体有些僵硬,他从来没有被一个长辈这样抱过,也没有被一个长辈这样依靠,而且这个长辈还是他生理上的亲生妈妈。
原来被妈妈拥抱是这样的感觉,尽管这个妈妈太脆弱太懦弱,哭得像个孩子。
易缙有些放空恍惚,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几天后,孟朝阳刚从派出所出来,就被人捂着嘴,拖上了黑车。
*
易缙一走进赌场,不少人的目光就明里暗里投到他身上,或好奇打量的,或不怀好意的,或看戏的,或嘲讽的。
“小兄弟,要来玩两把吗?”一个眉头染成黄色的男人走过来扬了扬下巴问。
“我找英哥。”易缙面无表情道。
“找英哥啊?”男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往后指了指,说,“在后面右边那间房。”
易缙朝他指着的方向走去。
黄眉毛盯着他的背影,舌尖顶了顶腮帮,眼底有些不屑戏谑。
“又是来找英哥借钱的?”
“看着像是来卖屁股还钱的。”
“长得倒是挺嫩挺漂亮。”
“草,你也喜欢男人?滚滚滚,别离我这么近。”
易缙刚走近黄眉毛指的房间,就听到里面传出来一些黏腻奇怪的声响,走近了,里面的声音更是清晰。
他眉头轻轻挑了挑,似乎明白了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
“我找英哥。”他不紧不慢道。
易缙是今天早上收到短信的,短信上写着:不想你爸死的话,下午两点,来xxx。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粗犷的声音。
*
“请进。”
宁遥推开办公室的门,大致扫了一眼,办公室里一共有八个人,他的目光落在庄婵身上,庄婵眼眶通红,怯怯地看着他。
“你是哪个班的同学?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先出去。”教导主任任亮烦躁地挥了挥手说。
“我是庄婵的哥哥,庄亦河。是齐智宸老师让我来的。”宁遥说。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走过来说:“你好,庄婵哥哥,我是齐智宸,刚才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你好。请问出什么事了?”宁遥问。
“你们家长呢?怎么就让你一个人来了?”任亮蹙眉道,“必须得让你们家长来处理。”
齐智宸忙给任亮使眼色,但奈何任亮一脸莫名其妙,不懂他的意思。
“父母过世了,我就是家长。”庄亦河说。
任亮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原来是没父没母,怪不得……”旁边传来一个女人阴阳怪气的声音。
宁遥看过去,说话的女人大概四十岁左右,面容精致,但神情刻薄,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站在她旁边的男人和黑衣少年也露出鄙夷的模样。
“原来真的有人一把年纪了,还学不会尊重和礼貌。不知道您是有父母没家教,还是无父母没人教?”
“你说什么!”女人瞪大眼睛怒道。
“看来不仅没家教,耳朵也聋了,真是可怜。”宁遥摇摇头。
旁边有人笑出了声。
“老师!你看看这样哥哥,能带出什么好妹妹!那女的就是在勾引诬陷我儿子,没家教恶毒!”女人尖声道。
齐智宸皱了皱眉,说:“这位家长请冷静点,事情到底怎么样,还没查清楚,不可以这样乱攻击其他学生。”
“哼,有什么家长就有什么儿子。”另一个脸上带伤的校服少年嗤笑道。
“你这个没教养的说什么!”
“你说谁没教养呢!你说谁呢!你这个泼妇!”显然是校服少年的家长怒道。
两边家长很快就吵起来了,任亮不得不出来劝架。
宁遥脸色有些不悦,说:“齐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齐智宸看了看两边,说:“今天早上,这两个男孩在学校打起来了。问原因,说是为了庄婵。”
“为什么?”
校服少年指着黑衣少年说:“早上的时候,我看见他欺负庄婵了,当时我就过去跟他打了一架。下午的时候,又看见他拉着庄婵不放,我就打他了。”
宁遥看向庄婵,神色平静温和:“是这样吗?他欺负你?”
黑衣少年说:“我没有欺负她,我就是看见她在捡垃圾,想帮她而已。郑书桥喜欢庄婵,吃醋了,才来打我的。”
郑书桥:“陈小东你放屁!你还帮她!我踏马都看见你拖着她往树林里走了!”
庄婵垂着头,肩膀轻微颤抖。
宁遥注视着她,轻声问:“庄婵,抬头,看着我。”
庄婵缓缓抬头,眼里噙着泪看着他。
宁遥神色温柔,柔声问道:“不要怕,你告诉哥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眼泪从庄婵的眼睛里饱满地一颗颗滚下来,她看了一眼陈小东,眼神有些瑟缩。
“是不是他欺负你?”
“我儿子才不会做这种事!肯定是她和那个混小子偷偷早恋,怕被发现,污蔑我儿子!”陈小东妈妈又开始胡搅蛮缠。
庄婵缩了缩肩膀,有些害怕。
“是不是陈小东欺负你?告诉哥哥,不用怕,哥哥会保护你的,好吗?”
宁遥眼里的温柔和安抚,让庄婵慢慢地不再害怕,她点了点头说:“我早、早上的时候,去公园捡废品,陈小东说来、来帮我,然后,然后他说一些奇怪的话,摸我的手,拉我的胳膊,按按我在地上……想猥、亵我。”
“幸好班长来了……下午的时候,他又想拉我去、去男厕所……”
庄婵说着说着又哭了。
陈小东和陈小东的家长又开始嚷嚷着什么,宁遥似乎都听不见了,他缓缓深呼吸了一口气,神情还是平静,眼里却极冷,他看似随意地走到附近一把椅子旁,忽然就拎起椅子,狠狠砸到了陈小东身上!
陈小东发出凄厉的哀嚎。
宁遥的动作极快,砸完又上前用力踹了一脚。
“啊!!!!”陈小东家长发出尖叫声。
最开始所有人都被宁遥这突然的动作给震住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宁遥已经又踹又打了好几下。
陈小东的脑袋流血了,躺在地上哀哀地哭叫,毫无反抗的力气。
好几个男人才把疯了一样的宁遥给拉住,陈小东妈妈又哭又叫,嚷嚷着要报警,陈小东爸爸想要打回宁遥,但也被拦住了。其中郑书桥还在乱中给陈小东补了两脚。
任亮和齐智宸焦头烂额,头疼得要命,这边劝完那边劝,等全部人相对冷静了点,想起要把陈小东送医院的时候,已经好一会儿了。
陈小东及其父母和任亮去了医院,办公室里只剩下齐智宸、郑书桥及其舅妈、庄婵和宁遥。
庄婵紧紧拉着宁遥的衣服,刚刚哥哥突然打人着实是让她吓了一大跳。一方面,宁遥替她教训了人渣,她很感动,她觉得哥哥就是她的英雄,是她最坚强的后盾,只要有哥哥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怕。一方面,又怕宁遥因为保护她替她出头惹上什么事,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一群成年人,而她的哥哥也才刚成年。
“你刚才太冲动了。”齐智宸看着还稚嫩的宁遥,拧眉道。
“我相信您妹妹、您女儿被欺负的话,你们也会像我这样做。”
宁遥拿着消毒湿纸巾,细致地擦着一根根细白的手指,他的动作优雅斯文,丝毫看不出刚才狠戾疯狂的影子。
郑书桥舅妈点头,齐智宸被噎了一下,说:“我不会,我会理性解决问题。打人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哦?看来你是没有妹妹。”
宁遥还真说对了,齐智宸确实没有妹妹,他哑然。
“所以你根本无法体会我的心情。齐老师,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宁遥微笑,眸子却透着冷淡。
齐智宸说:“可你这样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但能解决我的心情问题。”宁遥说。
齐智宸见他油盐不进,有些急,说:“你把事情闹大,于你,于庄婵都没有好处。陈小东父母肯定会追究你的责任,到时候你怎么办?你让庄婵以后怎么办?”
“事情闹大?齐老师,这件事情本来就很大。还是您觉得我妹妹被欺负这件事,没有我揍陈小东的事情大?”
“他们追究我,他们有什么资格追究我,他们怎么敢追究我?嗯?”宁遥冷笑道。
第27章 第 27 章
“……我不是这个意思。毕竟你把陈小东打进了医院, 这事儿本来是你全部占理的,但现在这么一打,反倒有理说不清了。”
“即便我动了手, 占理的依旧是我。”
“齐老师,我丑话说在前面, 你们学校没管理好学生, 没教好学生, 在这件事情里面也是有责任的。我希望你们学校能给我一个好的后续交代, 否则, 我会将你们学校告上法庭。”
宁遥前世为了把宁睿送进监狱, 曾经下过功夫学过几国的法律, 顺便还考过证,如果将来真的要对簿公堂, 他并非没有任何经验。
“你、你还想怎么样?”
“我要让陈小东下跪给庄婵道歉,并且滚出这个学校。退学、开除, 都行。有庄婵的地方, 我不允许他再出现。”
齐智宸微微睁大眼睛, 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孩可以成熟冷静, 可以暴躁上头, 也可以散发着嚣张到极致的上位者气场, 瞬间成为把控局势的人。此时齐智宸不得不承认他被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气势压住了。
“……他们怎么可能会听你的。”齐智宸说。
“如若不然, 分三种情况。第一, 都报警,我会背案底, 陈小东也跑不了, 而且我会把陈小东猥/亵女同学的事通过我拥有百万粉丝的账号广而告之,常年循环播放。另外, 我会把学校告上法庭,并且公开学校的做法,学校的名誉是否受损与我无关。”
“第二,他们不报警我报警,情况如上。”
“第三,都不报警,陈小东不走,我以后见陈小东一次打一次,让他最好每天睁着双眼睡觉。”宁遥微微一笑,“您知道的,我初中没毕业,没文化,血气方刚,浑身热血,指不定哪天我就冲动杀人了。”
宁遥眼里闪着的冷意和疯狂,让齐智宸不禁后背发凉,他惊悚地发现对方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能做得出来。
齐智宸咽了咽口水,一时半会儿没说话。
宁遥笑容扩大,灿烂得像外面的夏日阳光,他说:“开玩笑的啦。我这么懒,第三种情况大概是不会存在的。”
齐智宸却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斟酌了一会儿,劝道:“你还这么小,要是有了案底以后怎么办,况且打官司这事儿太麻烦,你一个小孩,你扛不住这种事,而且未必能打赢。”
齐智宸并非偏向谁,而是觉得这个小孩太极端尖锐,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只要带入想想,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和不稳定感。
“而且这样可能会得罪学校,到时候庄婵在学校也不好过,即便想转学,别的学校知道这个事后,也未必会愿意接收庄婵。”
“所以齐老师是想劝我用第三种方法?”宁遥冷冷道。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还可以坐下来再好好谈谈。你也不想庄婵因为你把学校告上法庭,以后上学的事变得艰难吧。”齐智宸恳切道。
“受害者要讨回公道,反倒要考虑后续有可能会遭受霸凌,这难道不是这个社会的悲哀吗。”宁遥冷厉道。
齐智宸微微一震。
少顷,宁遥态度又有些缓和,说:“当然,我知道您是出于好意的提醒,正因为考虑到了您说的情况,报警和告学校才是我放在陈小东不肯退学情况后面的手段,希望您能把我的想法和他们说一说。如果对方想要跟我交涉,您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他们就是了。到底是彻底撕破脸,还是大家都各退一步,现在选择权在他们。”
“哦,对了,郑小朋友和陈小东之间的小打小闹,就别追究了。都还只是孩子,您说是不是?”
言外之意,有本事就追究他的大打大闹。
郑书桥舅妈连忙道:“对对对,都是小朋友之间的打闹。”
齐智宸心说,有庄婵哥哥这尊大佛挡在前面,陈小东一家恐怕是真的不敢再竖第二位敌人了。
“我相信他们,会识时务的。”宁遥笑盈盈道。
齐智宸擦了擦冷汗,说:“……好的,我会传达您的意思。”
没人发现齐智宸已经不自觉用上了敬语。
郑书桥仰头看着宁遥,觉得此时这位哥哥的形象无比高大,顿生崇高的敬意。
郑书桥舅妈暗暗心惊,这是一个十几岁小孩会有的魄力吗?又松了一口气,还好有庄婵哥哥在,不然这事儿是真麻烦。
“嗯。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带庄婵回去了。”
说完,宁遥就带着庄婵走了。
紧接着郑书桥及其家人也走了。
等人全部走了之后,齐智宸坐到椅子上,大松了一口气,心说终于把那尊煞神给送走了。
*
“今天被吓到了吧,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宁遥用哄着的语气说。
庄婵摇头。
“怎么了,是不是还难受着呢?没什么大事,真的,以后哥哥绝不让你再看见他。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不是,哥,你别打架了。我害怕。”庄婵拉着他的衣摆说。
刚才的谈判,庄婵是在场的,她一会儿觉得自家哥哥无比高大,一会儿又有些不安,怕他真的去打打杀杀。
宁遥摸了摸她的头,说:“不用担心,他们会妥协的,事情都会解决的。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见庄婵还有些忧心忡忡,宁遥说:“你不相信我?”
“相信的。”庄婵猛地点头。
“那就别想这个了。开心点,我们去吃点好的。”
“哥,我们没钱。就不花钱了吧。”
“谁说我们没钱的?”
“哪有钱啊,前几天追债的都那样了,”庄婵皱着眉叹气,看起来十分烦恼说,“再还不上钱,不知道他们又会干什么了。”
宁遥脑中忽然闪过了什么,说:“刚才他们说你早上在公园捡废品?”
庄婵点头。
“所以……你之前总是起这么早就是为了去捡废品,然后卖了赚钱?”
“我不能只让你自己赚钱啊,我也想帮忙。”庄婵说,“你不让我退学,那我就给自己攒学费。我现在攒了五百块钱呢!”
宁遥看着她明媚的笑意,倏然意识到,他好像从来没有和家里人说过,他们家现在的经济状况。
“其实,庄婵,我有件事跟你说。”
*
“我很忙。有什么事赶紧说。”
易缙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慢条斯理地点燃了一根烟,他的神情很冷淡,面对孟朝阳被人当成母///狗那样骑的场景,也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这样的姿态,无疑让人有些愕然,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英哥打量了易缙两眼,挥了挥手,让那几个围着孟朝阳的人停下,几个人穿上裤子,最后一个人将淡白抹到孟朝阳的脸上,用一种挑衅轻蔑的眼神望向易缙。
孟朝阳如同一个破烂的娃娃,狼狈地缩成一团,牙齿打着颤,眼神涣散,涕泗横流。
“你爸爱赌,欠了我三百万,一直还不上。昨天我找他来问问话,他说他儿子是大网红,有钱,让我来找你。”
英哥的视线有如实质一般扫着易缙,这令易缙的不耐和暴躁犹如碰上火油的火苗蹭地升起,但从外表看,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谁借的找谁要。”
“我找他要了,他没有啊。他想要延迟还钱期限,主动让我骑……哦,你应该不知道,我和他曾经是同一所学校的,那时候他确实长得很不错,不少人追,但他可真高傲,眼高于顶,对谁都很看不起。”
“不过现在到底是老了,年老色衰,我也看不上了。只好让兄弟们爽爽了,当然,爽也不白爽,我给他免了五万利息,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易缙神情仍旧淡淡,说:“所以?”
英哥被噎了一下,说:“所以,你也不想看你爸爸这样被这么多人骑吧?”
易缙笑了一下,说:“为什么不呢,他不是自愿的吗。”
英哥:“……”
“你踏马到底还不还钱!不还钱就把你爸糙死!弄死!”英哥旁一个暴躁男人说。
“他欠的钱,关我什么事。”易缙困惑道,“随便你们怎么样,别来烦我就行。”
“你是他儿子,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我和他早就断绝父子关系了。”
“你要真这么不在意你爸,你今天来这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认认人。”易缙吐出一口烟气,烟雾缭绕,将他冷俊的面容模糊不清。
“呸!去你他妈的断绝父子关系!你今天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寸头男人狠踹了一脚旁边的桌椅,威慑力十足。
“想来硬的?”
英哥:“我们也不想的,谁让你这个孩子这么不听话。”
易缙将燃着的烟头摁进掌心,眼睫缓缓掀起,目光冷戾如寒冰。
*
“哥,你、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把所有钱都还了?”庄婵吃着冰淇淋,睁大眼睛,一脸震惊。
“嗯。所以你以后不用再去捡垃圾了。虽然还了钱后,之前赚的钱就没剩多少了,但我那工作赚钱快,现在也可以维持基本家庭支出,我们家的经济状况没你想的这么糟糕。”
“但是我们还欠着孟骄哥的钱。”
“那不重要。”
“啊?”
“我的意思是他不着急我们还钱。总而言之,学生的任务就是要好好学习,不要再浪费精力在别的地方上去,知道吗?”宁遥正色道。
“哦……”庄婵吃着冰淇淋,低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庄婵。”
“嗯?”庄婵抬眼看他。
“是不是还难受害怕?”宁遥温柔问道。
庄婵摇摇头,说:“哥哥,我现在一点都不怕,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冰淇淋店里正放着西游记,庄婵看着电视,说:“不过如果我能像孙悟空这么厉害就好了。”
宁遥看着她,默了片刻,说:“所以啊,你要努力长大,变得勇敢厉害,这样别人才欺负不了你。以后就算我不在,你也不怕。”
庄婵僵了僵,眼眶渐渐泛红湿润,她抿了抿唇说:“哥哥,你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以后就算你不在。你不在要去哪里啊?”
“我不想长大,我不会变得勇敢厉害。没有哥哥,别人就会欺负我,我不要……”
宁遥凝了凝眉,说:“庄婵,你是个聪明坚强的孩子,你以后会——”
“哥!”庄婵攥着他的衣摆,哭着倔强道,“我不要!你不要不在,我一点都不聪明坚强!我不要你不在!”
宁遥瞧着庄婵哭得可怜,他无声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是不在,但你总要长大,以后弟弟要靠你保护。”
“那你呢,你不保护弟弟?你是哥哥啊。”
“我也保护,我也保护。哎呀,这都是一般家长会说的话,你哭什么?没事,我在,我在的。”
庄婵也不怕他哥了,就干脆抱着他,生气埋怨又带着依赖,说:“一般家长才不会说自己不在!”
“哥,我又害怕了。”
宁遥无奈,早知道就不多说了。自己要走,就不该提前说些离别的话,这样只会徒增一些牵扯。
“不怕。我在呢。”宁遥拍拍她的背安抚,装作不知道庄婵在害怕什么,“以后哥哥接你上下学。”
“不用。我自己坐公交车就好了。”
“哦,那好吧。”
庄婵对于哥哥放弃这么快,欲言又止。
宁遥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坐正,庄婵也没好意思抱她哥太久,要不是实在害怕,她根本就不会做这种亲昵的动作。
庄婵很早就感觉到庄亦河有些不同了,以前的庄亦河沉闷孤僻,拒人于千里之外,现在的庄亦河虽然有时阴晴不定,有时很疏离,但总体上是温柔的。
对于以前沉默的哥哥,她都是小心翼翼的,努力坚强,生怕哥哥不要她。对于现在温柔的哥哥,她总会不自觉露出自己的依赖和亲昵,甚至会撒娇,因为她下意识觉得哥哥会包容她的一切,会是她坚定的后盾。
总之,不管哪个哥哥,都是她的哥哥,是她仰仗依赖的哥哥。
兄妹俩正温情脉脉地说话的时候,易缙刚刚折断了一个人的胳膊。
易缙丢掉手里已经无力反抗的人,对着满地哀嚎的人说:“我再说一次,谁借的钱,谁还。听懂了?”
“站、站住!”
易缙回首,看着满头冷汗的英哥。
“你以为、你以为你会打架就完了?小朋友,只要我们不死,你家这债怎么都得还。”英哥捂着自己的胳膊,眼底有对少年的畏惧,也有混社会的狠色。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建议。”易缙说。
“什么?”
“他要是不还钱,你们可以卖他的器官。一颗健康的肾五十万,一颗健康的心脏上百万,还有其他的,可以查询暗网的价格。足够还你们的钱了。”
易缙神色平静,可漆黑的眼睛幽冷如深寒古潭,深得让人不敢直视。
众人脸色扭曲了一瞬,少年越是语气平常地提出这种骇人听闻的建议,越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如果找不到途径,我可以帮你们。”易缙扯了扯唇,露出一个阴冷的微笑来。
所有人同时咽了咽口水,英哥更是瞪大眼睛,心中恐惧愈盛,这个人……这个人是知道了什么吗?
易缙走出赌场,微微仰起头,感受着阳光的温度,随后,拿出手机拨号。
“喂,您好,我举报xxx地有人聚众黄赌毒……”
易缙表情淡淡,一副正义公民的模样。
“请问举报成功能得到好人好事的锦旗吗?”
那边:“……”
第28章 第 28 章
冰淇淋店的风铃叮铃作响, 有人推开了店门,走到点餐台,微微低头看着菜单。
“哥, 那个是孟骄哥吧?”庄婵瞧见那一头蓝发,眼睛一亮, 拉了拉宁遥的衣服。
宁遥转头看去, 蓝发少年穿着一身黑, 戴着墨镜, 身姿挺拔, 说了句:“香草和西瓜。”
“哦, 是啊。”
“孟骄哥!”庄婵激动地挥手喊道。
之前孟骄和自家哥哥互殴那事儿可以说谁也没吃亏, 加上孟骄救过自家哥哥,又在刚刚得知孟骄借了五十万给他们家还高利贷, 一时之间,尽管孟骄高冷得不行, 也丝毫不损庄婵对孟骄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易缙看了过来, 对庄婵的热情只是点了点头, 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对服务员说了什么。
十分高冷。
宁遥暗暗想翻个白眼,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翻白眼的动作暂停。
他扬起笑容, 站起来朝易缙走去。
“吃冰淇淋啊?”
易缙没理他。
“我请客。你想吃什么?西瓜味和香草味是吧?哎, 小姐姐,再来两个西瓜味和香草味冰淇淋。”
服务员重复:“再来两个西瓜味和香草味?”
“不要。”易缙说。
服务员:“啊?”
易缙说:“他说的不要。”
“我请客, 别客气。”
“你想要我受凉拉肚子?”易缙冷声说。
“……行吧, 不要就不要。”
宁遥扒拉着柜台上的餐单,易缙的视线掠过他的手指, 说:“无事献殷勤,有什么话就说。”
“也……没什么。”
易缙轻呵了一声。
“你会很多种防身术吧?”宁遥问。
“你想学?可以,学费两万一个月。”
“……你怎么不去抢?”
“私人订制防身术,你去打听打听,这么贴心的教练有多贵。”易缙嗤笑。
宁遥瞪了他一眼,打开手机搜了搜类似课程广告,少顷,他收回手机,咳了一声,说:“咱们这关系,就不能便宜一点吗?”
其实宁遥查的广告也就只是普通高级武馆水平,在圈子里,如果按照易缙水平的教练,只会专为顶级富豪服务,并且工资得每月二十万往上。只不过易缙从来没想过教这个。
“什么关系,你死我活的死对头关系,还是债主和老赖的关系?”易缙凉凉道。
“您好,您的冰淇淋好了。”服务员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宁遥正想反怼“老赖”这个词,不经意扫了一眼服务员递过来的几盒冰淇淋,说:“你吃四盒,就不怕受凉拉肚子了?”
易缙拿着冰淇淋托盘转身去找位置,宁遥跟着他,低声在他旁边继续刚才的话题:“咱俩没离婚呢,夫妻关系。”
易缙眉头轻挑了一下,说:“三万。”
宁遥磨了磨牙,又说:“炮友关系。没白陪你玩。”
“既然你都这么不要脸,那就三万三。”易缙在庄婵的那桌坐下,说。
宁遥:“……呵呵。”
易缙把一盒西瓜冰淇淋放到宁遥面前,又把一盒草莓的放到庄婵面前,说:“请你吃的。”
庄婵高兴道:“谢谢孟骄哥!”
“什么意思?”宁遥警惕道,“无事献殷勤。”
“以前没吃过吧,病秧子。”易缙说。
宁遥以前那羸弱的身体确实不能吃任何冰冷的东西,他今天和庄婵来冰淇淋店,下意识地也没给自己点冰淇淋,只给庄婵买了。
“哼,我根本就不爱吃。”
“吃了,就只需要三万。”
宁遥扬眉,说:“你是不是在里面下毒了?”
“什么三万?”庄婵好奇道。
“我想让他教你防身术来着,但这个孟扒皮,一开价就是两万一个月,现在已经提到三万了!”
哪有这样骂债主的,庄婵生怕债主孟骄生气,又有点不好意思,低声喊了声:“哥……我不学也可以,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不会再让别人欺负。”
易缙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庄婵,又扫了一眼宁遥,说:“你是让我教她?”
“不然呢?”
“哥,不用了,三万块钱呢……”庄婵凑近宁遥,小声劝道。
“想学吗?”易缙问庄婵,“先要问你想不想,再说用不用。”
庄婵抿了抿唇,摇头说:“不想。”
宁遥皱眉,说:“你刚才还说想像孙悟空一样厉害。不想也得学,以后用处大着呢。”
其实庄婵是想学的,但三万块钱一个月,实在是太贵了。虽然现在他们家里的债都还了,但家里经济也还是拮据的,根本没到可以每个月随手花出去三万块钱的地步,她实在是不想给哥哥增加这么大的负担。
“我不要。”庄婵不敢去看宁遥严厉的眼神,垂着头,也有些倔。
“如果是免费呢,想不想学?”
庄婵愕然抬头,宁遥有些诧异。
“就当我积德做好事了。”
“教庄婵免费,教我就三万一个月?对我,你怎么就不积德呢?”宁遥莫名不爽。
易缙脸色一黑,说:“没良心的东西,我还不够积德?不然你早就被我掐死了。”
“掐啊,你怎么不掐,我让你不掐了吗?我没良心,也不看看是谁为了救你,脑袋都被打破了。”
“我没让你多管闲事。”
“是,那我也没让你多管闲事!”
“哥哥,孟骄哥,你们别吵架。”庄婵压根不明白这两个怎么突然就又吵起来,慌得不行,都快哭了,“别吵架,别吵架。”
“不让他教了,我们去找别的教练。贵一点也比这个神经病强!”
宁遥拉起庄婵要走,庄婵坐着没动,反而拉着宁遥,说:“哥哥,消消气,消消气。”
她又对易缙抱歉道:“孟骄哥,你别生我哥的气,他就是一时口不择言,不是故意的。”
易缙脸色沉如乌云,眼神幽冷地盯着宁遥,没有应话。
“哥哥,孟骄哥是我们的债主啊。”庄婵低声提醒道。
哪有对债主这么嚣张的欠债人啊!
“债主……”宁遥僵了僵,嘴硬道,“了不起啊。债主就能敲诈我了?”
早知道就不找易缙借钱了,他当时肯定是吃错药了,不然怎么会想到找易缙借钱。
庄婵见他态度变软了,硬拉着他坐下,算是给了自家哥哥个台阶下。
宁遥垂眸,视线扫到面前的西瓜冰淇淋,拿着勺子往冰淇淋里戳,又戳又挖,不像是想正经吃的样子,而是在发泄懊恼。
空气凝滞了好一会儿,宁遥硬逼着自己先开口,说:“麻烦你了。”
易缙冷哼了一声。
宁遥顿时火气又上来了,正想说话,就听易缙说:“我教的时候,你也得在场。”
“凭什么?”宁遥习惯性反驳。
易缙神色沉冷,说:“你就放心你妹妹和一个陌生男人待在一起?”
宁遥摆着一张臭脸说:“不放心,尤其对你不放心。”
庄婵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心翼翼说:“那我什么时候学呢?”
“周末。”易缙和宁遥异口同声道。
庄婵乖乖地接受了安排:“哦哦,好的,哥哥们。”
易缙给庄婵制定了私人训练计划,每周的周六周天两天早上都要跑步热身,然后做一些强健体魄的运动,接着才能开始学习基础的动作。为了方便教学,易缙还特地租了一个便宜的房子,买了一些垫子、沙袋、靶子等东西。
同时,在易缙的质疑和要求下,庄婵的每一次训练,宁遥都得在场。而如果宁遥和庄婵都不在家,庄夏自然也得跟着他们。
于是便出现这么几个场景,庄婵跟着易教练跑五公里,宁遥带着庄夏待在训练室吃早餐玩游戏。
庄婵跟着易教练做仰卧起坐、俯卧撑、蹲马步,宁遥和庄夏在旁边给她加油。
庄婵和易教练学着武术动作,宁遥和庄夏睁大眼睛在旁边鼓掌,十足的气氛组。
“下面这个动作,需要有人配合。”易缙看着宁遥说,“谁来?”
宁遥低头,假装没听见。
“庄夏,你来。”
庄夏扬起兴奋的笑容,手舞足蹈说:“好呀好呀!”
宁遥抓住他,无语说:“好什么好,一会儿孟教练把你小骨头给摔碎了。”
“那你来。”易缙扬眉说。
宁遥无奈,这里一个是需要旁观学习的学员,一个是还在读幼儿园的小孩儿,真的是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那你轻点啊。”
宁遥放下手机,站起来,做了几个伸展的动作,脱鞋走进垫子。
“轻什么,还当自己扶风弱柳么。”
宁遥微微一怔,对啊,他已经不是那个动不动就进医院,碰不得、捏不得、瓷器般脆弱的病弱男人了。
他现在是个年轻的、生命力旺盛,不怕摔不怕打的少年人了。
“我应该怎么做?”
易缙朝他招了招手,说:“你现在是个想非礼我的歹徒。”
“不好意思,以前没非礼过,不太懂。”
“哦?我怎么记得你以前还挺熟练的。”
“那你记错了。”宁遥向前一步,勾了勾他下巴,“来,给小爷笑一个。”
宁遥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抓住,胳膊被反扭,紧接着腿弯被一别,整个人就被按倒在了地上,易缙左膝抵着他的背,左手掐着他的后颈,右手控制住他的右手。
“还笑不笑?”易缙眼底带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放开我!”宁遥咬牙道。
“学会了吗?”易缙问庄婵。
庄婵看着宁遥狼狈的模样,连忙点头说:“学会了,孟骄哥,你快放开我哥。”
易缙放开宁遥,宁遥翻身起来,抹了抹脸,瞪了他一眼。
“玩不起?”易缙说。
“没你玩不起。”宁遥冷笑说。
宁遥装作不经意走近他,突然伸脚就踹,可惜被易缙眼疾手快抓住脚腕,又是一个翻身摔,被死死摁在了地上。
易缙按着还在挣扎的宁遥,对庄婵说:“看见了吗?平时也要随时注意对手的情况,一看见他眼里有点不服,有想反击的想法时,记得警惕,然后动作快点,在他刚出手的时候,就反制回去。”
庄婵连连点头,刚才易缙的动作太快了,而且动作很漂亮且敏捷凌厉,看得她一脸崇拜。
“放开我!压不够了是吧!”宁遥怒道。
易缙的手在他挺翘的臀部上方顿了顿,挪到他后腰,拍了拍说:“示范效果很好,下次再接再厉。”
宁遥:呸!
宁遥给易缙做完对手,又得给庄婵做对手,一天下来,宁遥浑身腰酸背疼,感觉自己没练又好像练了。
晚上,他咬了咬牙,对庄婵说:“我得给你找个陪练。”
“可是哥哥,如果找陪练,那孟骄哥是不是要教两个人,那他是不是要收费了?”庄婵提出自己的忧虑。
宁遥僵住,摸着下巴陷入了沉默,默默算了一下自己的钱,说:“我再考虑考虑。”
宁遥还在为找陪练这事儿犹豫,谢惠就提出要拍主题为防身术教学的系列视频。
“怎么样?既能教防身术,又能让粉丝嗑cp。”江晗两眼发亮道,显而易见,这个主意是她提的。
“你说的这个防身术是正经防身术吗?”宁遥质疑道。
江晗不好意思咳了一声,说:“也可以不太正经,先试试看,然后再看粉丝的反馈偏向,我们再决定以后视频的方向是正经还是不正经。”
宁遥眯起眼睛,怀疑道:“这个主意真的是你想的吗?你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个想法?”
江晗眼神闪了闪,稍微有些游移,但很快猛地点头说:“当然!我不是突然想起你说过小孟哥会多种武术嘛,所以就想找机会展示一下。这样一定能吸粉的。说不准会吸到男粉。”
“男粉有什么用,又不舍得买东西。”
“……不一定吧。呃,就算没有男粉,吸到别的粉也好啊,开拓一下赛道,粉丝更多。”
谢惠说:“江晗说的没错。现在大爆的流量泡沫已经慢慢消散,我们的粉丝数慢慢回落,基本稳定了,想要再增加粉丝量,就得另辟赛道。你们以后的那些才艺,我都要用上。我们慢慢来。”
易缙说:“我没意见。”
陈文星同意:“这个方向可以试试。说不准有什么意外之喜。”
许燎跃跃欲试说:“小孟,你真会这么多武术啊?我真想看看。”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宁遥也没有推辞的理由,只是:“我就是只需要在镜头面前做他对手,随便练练对吧?”
“当然。”谢惠说,“也不需要你真学,你就相当于做个捧哏。不过你想认真学,也可以叫小孟教你嘛。”
“那倒不用。”宁遥果断说。
要易缙教他东西,说不准易缙会以教学的名义行禽兽作为,趁机报复他。之前的的陪练就已经现出端倪,前车之鉴!
宁遥的嫌弃和警惕太明显,易缙脸色冷得也很明显:“我也不想教。”
第29章 第 29 章
原本学习防身术是正经的运动, 但他们拍的视频不是单纯的科普,而是偏卖腐向,因此谢惠和江晗要求他们的接触要更加暧昧一些。
但暧昧的程度也太难把握, 不小心,就变得怪怪的。
时常场景就变成这样——
宁遥被按着脖子, 压在下面, 气喘吁吁, 脸颊泛红, 声音有些颤抖:“别压了, 疼……孟骄, 你就不能轻点吗!”
“啊, 疼~行了吧?放开我!”
“你怎么这么娇。碰一下就疼。”
“我弄你试试?”
“你弄得了吗,老实点躺着。我还得解说。”
“那你松一点, 别抓得这么紧。”宁遥喘着气,皱着眉说, “孟骄, 你是不是公报私仇呢!”
“我用得着公报私仇?嗯?让你别动。”
“啊啊啊啊啊啊你等着!”
易缙把宁遥放开后, 很快就招来宁遥的反击, 宁遥扑到他身上, 原本想抓他的头发, 结果手一错抱住了他的脖子。
宁遥尴尬地一僵, 就被易缙捞住腿弯, 面对面托了起来,抵在墙上。
旁观拍摄几个人内心同时:握草……好涩……
易缙还一本正经地面对镜头说:“看见了吗?这就是错误的反击, 很容易被敌人控制。如果到了这个地步, 应该如何解脱?”
宁遥有点社死,无力地把脑袋搁在易缙的肩上, 露出的耳朵根和脖子红透了。
这就是谢惠和江晗想要的暧昧是吧……易缙这个神经病是完成kpi了,他死了。
“这时候敌人的两个手因为抱着人,所以暂时腾不开,那我们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用?牙齿。用牙齿狠狠地咬他脖子,尤其是咬大动脉的地方。这种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下得去狠牙,否则坏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迟了。”
宁遥抬起眼,易缙用眼神示意他咬。
宁遥视线移到他的脖子,舔了舔唇,张口,状似狠狠地咬下去。
那一瞬间,宁遥感觉到易缙的肌肉似乎绷紧了。
宁遥忽然兴起恶作剧的心思,眼底里闪过一抹笑意,不仅没咬,还舔了一下,嘬了一口,一个吻痕新鲜出炉。
易缙呼吸微滞,整个人僵了僵。
“我可舍不得。”宁遥笑眯眯地看着镜头说。
易缙看似没什么反应,但宁遥跟他贴得近,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宁遥恶趣味地揉了揉他脖颈上的吻痕,满意地勾着唇角,倏然又大力拍了一下,把他的脖子拍红了,颐指气使道:“还不赶紧放我下来。”
再乱来,大家一起社死好了。
易缙还有些晃神,听到命令就照做,把他放了下去。
“拍到这里可以了吧?”宁遥说。
陈文星保存视频,搓了搓发热的脸,点头说:“差不多了。”
许燎说:“绝对可以!”
江晗竖起大拇指,赞叹说:“小庄哥,你卖腐技能进步神速啊!这个视频一发出去,肯定引来一顿狼嚎。”
“偶像包袱放一放,金钱滚滚来。”
“真有觉悟!”
宁遥收拾东西,说:“拍完了,那我先走了。”
其他人应道:“好嘞。”
“小孟哥,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江晗心里偷笑问。
宁遥回头看去,正好和易缙凉凉的视线相触,两秒后,宁遥收回视线,背起包走人。
下午四点半,太阳光线已经不再炽热,宁遥从幼儿园将庄夏接回来,路上顺便买了两根冰棍,哥俩儿一人一根,吃得欢快。
小巷路口边有几个人坐着唠嗑。
“你们听到了吗?孟家那个又在打老婆了,打得可凶了,那女人哭得可真惨。”
“他们家小子呢?最近听说只要孟家小子在,孟朝阳就不敢动手了。”
“谁知道。唉,孟骄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家啊。”
“哎哟,真是造了孽了,找的是什么人啊?”
“听说是孟朝阳没钱还债,让女人给钱,女人不给,就打她。”
“我刚才看到那个姓孟的了,远远的就闻到了浓重酸臭的酒气,难闻死了。又爱赌又爱喝,还打女人,他老婆怎么忍的啊?”
“没有人去管管吗?”
“谁敢去管啊,那孟朝阳长得人高马大的,听说还得了精神病,是个疯子,没人敢靠近。更何况,那是别人家的事,也不好管吧……”
“就是就是,别人家的事少掺和。”
宁遥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脚步加快。
“哥哥,哥哥,慢点,我跟不上了。”
宁遥直接把庄夏抱起,快步往里走。
走到楼下,宁遥仰起头望向四楼,并看不清楚什么,但也听到了一些模糊的哭喊声。他看了看庄夏,把庄夏托付给一楼小卖部,然后拆了根扫把棍子,就往孟家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孟朝阳回来得太急,孟家的门没关,宁遥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关璐凄厉的惨叫声。
“我的肚子!啊!呜呜呜啊啊啊啊啊……我的肚子!”
“贱货!贱货!贱货!要不是你生了那个逆子混账,跟老子作对,老子也不至于落得这么个下场!贱人!骚货!臭/婊/子!”
“你怎么不去死啊!孟骄怎么不去死啊!孟骄那个狗杂种!我要把他的器官都卖掉!然后送去给他们捅!他妈的!你们都是臭/婊/子!”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肚子流血了!别打!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孟朝阳被那些人玩弄了好几天,人烂了,精神也崩溃了,心理扭曲变态到了极点。
他满身戾气和愤恨,他恨关璐是个没用的废物,他恨关璐生出了孟骄这个杂种,他恨孟骄高高在上瞧不起他,他恨孟骄带着嘲讽看着他被那些人玩弄,他恨那些臭傻逼把他摁在身下,践踏他的尊严和人格,他恨所有人,他恨这个世界……他愤怒极了,他恨得想杀人。
他喝了很多酒,酒气让他的恨意无限扩大,于是他回到家,看见关璐这个贱人,就想打死她。打死她!打死她!让孟骄这孽种没有妈,让他痛苦,让他后悔不把钱给他,让他后悔莫及!
孟朝阳眼睛发红,状似癫狂亢奋,对着关璐用力拳打脚踢,忽然,他的背部被狠狠抽了一棍,抽得他踉跄了几步。
他缓缓回头,眼珠布满了血丝,面色狰狞,犹如恶鬼。
紧接着,下一棍就朝他抽来,但他很快接住了棍子。
宁遥动作极快,在棍子被接住的时候,迅速下腿踹了一脚。
前有宁遥在对面嘲笑孟朝阳被亲儿子教训,现又有宁遥过来多管闲事,抽了孟朝阳一棍子。前仇旧恨加起来,令孟朝阳对宁遥的恨意和怒意疯长,他放过了关璐,转身和宁遥打了起来。
虽然这段时间,因为围观易缙教导庄婵练武,过目不忘的宁遥学了点东西,但可惜他实战的经验太少,又加上和孟朝阳的身形比起来,本身的身体过于纤弱瘦削,所以他一时也没能占到绝对上风,只能算是和孟朝阳打得有来有回。
不过宁遥和孟朝阳最大的不同在于,宁遥不怕疼,不怕杀人,更不怕死。所以,当宁遥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刀时,心中的畏惧就让孟朝阳落了下风。
孟朝阳被刺伤了手臂和腹部,落荒而逃。
宁遥抹了抹脸上的血,看向虚弱地躺在地上的关璐。
此时的关璐满身是伤,下身流出了鲜血,意识模糊,近乎休克。
他快步走到关璐身边,给她做了简单的急救措施——他前世被急救的次数太多,对基本的急救知识和手段已经熟得不能再熟。
宁遥上楼之前就已经让小卖部的人打电话叫救护车,在他给关璐做好急救不久,救护车就来了。
关璐很快就被救护人员抬了下去,宁遥跟在后面,下了楼就要离开,却被一个眼疾手快的医生拉住,死活要把他拉去医院看看。
最后,因为宁遥不放心庄夏一个人,就把庄夏也带上了救护车。
走进宁遥的病房那一刻,易缙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
雪白的墙,安静的空气,缓慢滴落的药水,瘦削单薄的男人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病弱,眉眼清冷疏离,浑身散发着对世界的厌恶和冰冷抗拒。
但很快,易缙回了神,男人变成了少年,少年的身边还睡着一个小孩。
小孩头发浓黑卷曲,五官精致漂亮,像个可爱的小天使。小天使睡得很香,嘴巴微张,口水流下嘴角,少年眉头微蹙,有些嫌弃地拿着纸巾给小孩儿擦嘴巴。
宁遥听到动静,抬起眼望过去,易缙没什么表情,坐到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易缙看着他,眸子浓黑,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清,宁遥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妈怎么样了?”
“流产了。”
宁遥微怔,眼里有些同情惋惜,他点点头。
“为什么救她?”
宁遥有些诧异,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可是个有良心的人。”
“这么多人不帮,怎么就你这个离得远的人帮。”易缙问。
“易先生,她现在可是你妈,你问你妈的救命恩人为什么救她,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如果是别人很正常,我就不问了,但是你,不正常,我要问。”
“凭什么是我就要问。”
“因为你本来就不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宁遥气笑了,说:“你是不是有病。凭什么我就不能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你说这话不亏心吗,宁遥。”
宁遥被噎了一下,咬牙说:“易缙,你现在最好下跪叩谢我救你妈的大恩大德。”
“你救关璐和你救祝青竹是一样的么。后续呢,要带关璐私奔?”
宁遥额角微微抽动,随手拿起床边柜的一个东西砸向他,怒道:“你踏马神经病!滚!”
易缙接住宁遥扔过来的水壶,按住宁遥又要拿东西扔他的手,缓缓逼近他,低声说:“还是仅仅因为她是我现在的母亲。”
第30章 第 30 章
“跟你有屁关系。”宁遥恨不得把唾沫喷他脸上, 瞪着他说,“你说对了。等关璐好了,我就带她私奔。”
“满意了吧, 傻逼。”
易缙没说话,就只是看着他。
宁遥对这个精神状态堪忧的神经病无语到了极致, 扯了扯被抓住的手, 没好气说:“放开!”
“不是要走, 以后跟你没关的事少管。”易缙说, “这世界跟你有什么关系, 用得着你横插一脚。”
宁遥心中憋火, 正想说话, 易缙又说:“又不会打架,以为拿把刀就什么都不怕了是么。”
易缙漆黑的瞳孔映着少年鲜活漂亮的脸庞, 冷冷说:“如果被那种人意外弄死,真的很窝囊。”
宁遥想骂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了。
这个神经病该不会是在担心他吧?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妈吧。”宁遥说。
“她是成年人, 这是她选择过的后果。之后该怎么做应该由她自己决定。”
“你可真够冷漠的。”
“彼此彼此。”
“什么彼此彼此, 搞清楚, 要不是我, 你妈很可能就被打死了。”
“哦。”
“不跟你说了。冷血疯子, 放开我。”宁遥怒道。
易缙放开他, 又在他被刀划过的手臂上捏了捏, 宁遥痛呼一声, 恨不得踹死他。
“草!你再动我,我弄死你!”
“还知道痛。”
当时孟朝阳精神癫狂, 是往死里下的狠手, 而宁遥打架过程根本不防守,一心想刀了对方。所以宁遥身上有多少伤, 他自己根本不知道,可在别人眼里,他的形容算得上伤痕累累,凄凄惨惨。并且他不仅有打伤,还有和孟朝阳夺刀时意外划到的刀伤。这也是当时救护人员强行要把他送来医院的原因。
宁遥的眼睛里有些湿润,大概是疼出来的水汽,他瞪着易缙,突然感觉有些委屈。
他救了他妈,易缙不感谢也就算了,还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来戳他伤口。
易缙看着他微红的眼眶,微微愕然,不自觉放缓了声音,说:“怎么,真疼哭了?”
宁遥冷笑,说:“哭个屁。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易缙默了几秒,起身就走。
宁遥怒上心头起,抓起枕头就扔,易缙看都没看就接住了,又扔回给他。
“我得去处理那边,一会儿再来。”
“滚。不准再来!”
易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把他的拒绝放在眼里。
*
关璐自从醒来知道自己流产后,就没再说过话。她的脸色很苍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神情阴郁呆滞。
易缙走进病房后也一直没说话,他有些出神,盯着虚空的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病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十分安静。
“我要跟他离婚。”关璐擦了擦眼泪,声音虽轻且颤抖,但很坚定。
“好。”易缙应道。
“阿骄,我的孩子,你的弟弟妹妹……没有了……”关璐听到了易缙的回应,一下子再也绷不住了。
她泣不成声,情绪越来越激动崩溃。
易缙坐到她床边,神情依然淡淡,他淡漠得让人心寒,似乎自己母亲的崩溃在他眼里事不关己。
可他却握着关璐的手说:“没关系,以后由我保护你。”
一向冷漠到极致,冷眼旁观她的狼狈、不甘、卑贱可笑的儿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关璐瞬间彻底释放了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她抱着面前的少年,将自己缩进他的怀里,像是在将不堪的自己藏起来,也像是在寻找依靠和依赖。
“以后你是我唯一的母亲关璐,而我,”易缙回抱着她,眼神幽深沉暗,“是你唯一的儿子孟骄。我会保护你,孝敬你,直至你的死去,我的死亡。”
他缓缓勾起唇角,沉声低缓,仿佛在与对方做什么庄严的交易和承诺:“我的母亲,你说好不好。”
“好。”关璐重重点头。
*
庄婵进医院已经开始熟门熟路了,她又是担心又是无奈,走到病房门口时,甚至想没有形象地哀嚎一声,但当她看见病房里的情景时,下意识地噤了声。
易缙坐在床边给宁遥上药,庄夏在另一边靠着宁遥,握着手机看动画片。
“嘶~你会不会上药啊,轻一点会死吗?”
“我以为你不怕疼。”
“我一个不怕疼的人都被你弄疼了,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你自己。”
“难道不是你在撒娇?”
“你脑子有病吧,你才撒娇,你全家都撒娇。让开,不用你了,上个药磨磨唧唧。”
“要不是我妈千叮咛万嘱咐我照顾你,你以为我想来?不想疼就别乱动。”
“哟,想不到你还是个大孝子。”宁遥阴阳怪气道。
“啧,让你别动。是不是把你绑起来你才不会乱动。”
“你他么别靠我这么近,呼吸喷我脸上了。痒死了。”
“我不靠近一点怎么上药?”易缙蹙了一下眉,抓住他推搡的手,“你忍一下不行?”
“不想忍,看见你就烦。”
眼看两人越吵越起劲,庄婵马上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哥~”庄婵走进来坐下,叹气说,“我现在都害怕接到你电话了。每次接到你的电话都说你在医院。”
“那我下次不给你打电话了。”
“哥哥,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庄婵连忙说,“你这次是见义勇为嘛,厉害!”
宁遥笑着看她一眼,视线转回来时,瞪了易缙一眼,说:“初中生都比你懂事。”
“还要我夸你?夸你弱鸡一个也敢单枪匹马,夸你不会防守落一身伤,还是夸你随身带刀反被刀划?”易缙冷冷说。
“用不着你夸我,阴阳怪气什么。”
庄婵:“我知道孟骄哥是在担心哥哥,有些后怕,但哥哥也是着急救关阿姨,孟骄哥你就别说他了。”
易缙:“谁后怕了。”
宁遥:“谁担心我?”
两人碰了一下视线,又迅速分开。
庄婵觉得气氛有些奇怪,试图打破:“哥,我有什么需要帮你收拾的东西吗?”
“医生给的这些药,还有我买的那些水果都拿一下。”易缙上完了药,收拾了一下医用的东西,递给庄婵。
“我这几天要在医院照顾我妈,可能没时间给你哥上药了。以后你给你哥上药的时候要注意……”易缙跟庄婵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完了又说,“有事打我电话。”
“好的,孟骄哥。”
收拾完东西,易缙和庄婵一起去办出院手续,庄婵瞅了一眼易缙,说:“孟骄哥,关阿姨怎么样了?”
“还好。不过得住院一段时间。”
“哦……”
庄婵小心地瞥他好几眼,易缙说:“有什么话就说。”
“……没事。”
庄婵心绪复杂,一方面是担心孟骄的心情,毕竟按照常理来说,谁家发生这种父亲把母亲打流产进院的事都会很难受,一方面又是觉得古怪,因为她没发现孟骄对此事有一点难受的表现,冷静得近乎冷漠,相比起来,倒是孟骄对自家哥哥受伤这事儿有一些情绪波动。
易缙定定看了她几秒,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说:“刚才我让你记的那些注意事项,你都记全了吗?”
庄婵点头,说:“记全了。”
“说一遍。”
庄婵就把刚才易缙告诉她的注意事项说了一遍。
“好。”
宁遥的脸上有伤,不管这么遮盖,都没办法全部遮盖住,直播的时候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脸上和手上的伤,又加上易缙没有伤势,且最近发布的短视频中都展示了易缙一流的格斗术,渐渐地,就有了“孟骄家暴庄亦河”这个谣言,并且后期有人下场搅混水,又把两人之前打架的事以及前一次受伤的事搬了出来,似乎要捶死“孟骄家暴庄亦河”这个传言。
传言愈演愈烈,谢惠找水军压都压不住,甚至有上社会新闻的趋势。
“怎么办?”江晗问,“要不然咱们开个直播澄清一下?”
许燎说:“怕就怕到时候有人说‘庄亦河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陈文星说:“不是没有可能,这波黑来得厉害,不知道是哪家。看情况是要死捶小庄被家暴的情况。”
谢惠蹙眉道:“可能有好几家下场了。最近你们太出风头了,挤压了其他同类型的情侣网红博主。”
“你们网红界也搞这种舆论战啊?我还以为只有娱乐圈搞这种呢。”宁遥讶异道。
对于宁遥来说,网红界属于下沉市场,他不了解很正常。
陈文星叹了一口气,说:“你还是太年轻了小朋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晗跟着叹气:“有钱的地方就有争斗。”
许燎:“有圈的地方就有铲除异己。”
易缙:“公司的公关团队呢?”
宁遥笑说:“这破公司的公关团队你还不了解吗,上次那阵仗就把他们吓软了,所以你才有机会威胁他们改合同啊。”
其他人默默地看向他们,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也是。那种小风波都差点挺不过,还被一个小孩威胁,我还指望太阳花有什么本事。”
“这公司本来就小,能指望他们干什么。”
这两人一来一回地嘲笑自家公司公关的场景,实在令人细思极恐。
谢惠:“你们……”
陈文星:“好像……”
许燎:“对面公司派来的卧底。”
江晗:“很像一些狂傲酷炫拽,谁都瞧不起的反派!”
江晗比划了几下,才总结出自己想说的话:“你们这样瞧不起太阳花,怎么还留在这呢。”
宁遥、易缙:因为顶头上司张雷好拿捏啊。
宁遥收起嚣张反派的嘴脸,一秒变得无辜单纯:“没有瞧不起公司啊,只是对公司公关的不作为感到失望而已。”
“那你们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谢惠心情复杂说。
“不知道诶,我才刚~满~十~八~岁~”宁遥无辜道。
被矫揉造作的宁遥雷到的众人:“……”
众人默契地望向易缙。
没等易缙开口,宁遥打了个响指又说:“我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
众人期待地看着他。
“我直播暴打他一顿来做澄清。说明不是他家暴我,是我家暴他。”
其他人:闭嘴吧小机灵鬼。
易缙面无表情,宁遥眼睛一亮,他就知道他要吐坏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