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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第 81 章

    庄亦河突然从噩梦中惊醒, 他惊惧地睁着眼睛,整个人似乎还处在噩梦中,胸膛起伏急促。

    “遥遥, 遥遥,你怎么了?”

    庄亦河眼珠子缓缓看向孟骄, 抓紧了他的衣服, 忽然落下泪来, 孟骄心里一疼, 把他抱起来, 按在怀里, 轻轻抚着他的背, 柔声安抚道:“都是梦,都是假的, 都是梦,别怕。”

    “遥遥, 别怕。”

    “哥。”庄亦河将自己死死埋在他怀里, 攥着他衣服的手紧得发白, 低声说, “我做噩梦了。”

    “我知道。别怕, 都是假的。”

    “是以前的事。”

    孟骄心脏缩了缩, 把他抱得更紧, 说:“都过去了。”

    “遥遥, 都过去了。”孟骄垂下头,脸颊蹭着他的脸颊, 温柔安慰道, “现在你是庄亦河,是我的遥遥。”

    “嗯。”

    庄亦河蹭了蹭脑袋, 把刚才的眼泪都擦在孟骄的衣服上,自以为做了坏事,偷偷笑了笑。

    “笑什么。”时刻关注他的孟骄瞧见了,也忍不住笑。

    “我把眼泪擦你衣服上了。”

    “那你真坏。”

    庄亦河又笑了笑,稍稍离开了点,坐直了,面对面看着他,说:“你怎么还不睡。”

    “加班。”孟骄说。

    庄亦河瞥了一眼放在地毯上的电脑,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说:“你不会失眠了吧。”

    孟骄滞了一下,坦然地点头承认,说:“确实有一点。”

    庄亦河看着他,扭捏了一下,说:“我做噩梦了。”

    孟骄擦了擦他的脸,说:“睡不着了?”

    庄亦河也不回答,就这么看着他,试图让他自己悟。

    孟骄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还真悟出来了,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抱着你再睡会儿。”

    “我介意。”庄亦河扭捏道。

    孟骄说:“那就不抱了吧。”

    庄亦河瞪他。

    孟骄笑,说:“如果强制性地就要抱你睡呢。”

    庄亦河:“那我可能没力气挣扎,毕竟现在凌晨三点,是人最脆弱的时候,而且我刚做了噩梦。”

    “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我都懂。”

    “你懂什么你懂。”

    孟骄乐得笑出声,捏了捏他的脸,说:“我先去拿条毛巾给你擦擦脸。”

    用热毛巾给庄亦河擦了脸,孟骄又去换了身睡衣,才过了来,躺上庄亦河的床。

    一开始庄亦河还假装矜持,和孟骄保持一定的距离,然后孟骄说了句“我过两天要出一趟差”,庄亦河一下子就贴了过去,看着他说:“出差?”

    “嗯。我们公司有个正在考察的中药材种植投资项目,我需要亲自去看看。”

    “中药材?”庄亦河有些惊讶,“你怎么会突然关注中药材?你们公司刚起步就搞这个,会不会有些风险啊。”

    像种植业这类产业,不能说完全靠天吃饭,但也有一半需要靠天吃饭的风险,不像是刚起步,需要求稳的投资公司会关注的项目。

    “其实我前世准备进入华国投资市场,第一个调研的就是中药材市场。”

    庄亦河说:“不是娱乐业?”

    孟骄摇头。

    “为什么?”

    孟骄看着他,一时没说话,庄亦河愕然道:“为了我?”

    “算是吧。”孟骄说。

    “什么叫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庄亦河趴在他胸口上,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孟骄叹了一口气,说:“都说中医中药挺神奇的,西医治不了的病,中医中药有可能治得了。我就想来看看,研究一下。但我后面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庄亦河用力抿着唇,用力到唇瓣微微撅起。

    “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孟骄好笑道。

    庄亦河快速垂了一下眼睫,试图把眼里的湿意憋回去,说:“你前世是不是就暗恋我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孟骄说,“不过我挺讨厌你,是真的。”

    庄亦河捶他,恶声恶气说:“我也真恨你。”

    “但我现在很爱你。”

    “……”

    “遥遥,什么时候答应做我老婆呢。”

    庄亦河几乎要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又让他死死压下去了。

    “你去哪里出差?”

    “云城。”

    “好远。”

    “多久时间?”庄亦河问。

    “一周。”

    “这么久?”庄亦河不自觉蹙起了眉。

    “是啊,这么久。”孟骄唉声叹气道,“我去那边要见的人不少,要面谈的事也多,还要上山看看种植基地。”

    庄亦河一想到要跟孟骄分开这么久,就心里闷闷的,不开心,他趴在孟骄的胸口,难受得恹恹的。

    “所以,遥遥,你能不能陪我去?”孟骄说。

    庄亦河倏然又抬起头看他。

    “你知道的,我没办法离开你这么久,我会病得很严重。”孟骄祈求道,“你能不能跟我去?”

    庄亦河连忙说:“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可以。”

    孟骄高兴得把他抱得更紧,说:“你真好。我好爱你。”

    “不害臊。我要睡觉了!”

    孟骄平躺下去,扯了扯被子,用自己的身体和被子给庄亦河制造了一小片不这么亮的阴影。

    “好,睡觉。晚安。”

    “晚安。”

    春天万物复苏,莺飞草长,正是生命蓬勃生长的时候,也正是细菌病毒滋生最快的时候。

    庄亦河跟着孟骄出差的第三天,就感冒了。

    庄亦河吸着鼻子,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码字,堪称身弱志坚的典范。

    《三千流》剧组赶着要在七月前开机,这会儿催改编催得不行,还好原著是他写的,他也有改编的经验,所以虽然烦,但改得飞快。

    “遥遥,我回来了。”孟骄把带回来的饭菜放在客厅,脱了外套搭在沙发上,就朝庄亦河的房间来。

    见庄亦河在码字,孟骄蹙了蹙眉,说:“你都生病了,怎么还不好好休息。这东西就赶着这几天吗。”

    “还行,也不是很难受,又没发烧。”庄亦河说。

    孟骄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真的没发热,才放下心,说:“该吃饭了,先不写了。”

    “等会儿,还差一段。”庄亦河说。

    “那我先出去把吃的拿出来,你赶快出来,不然要凉了。”

    “嗯嗯。”

    孟骄出去,把饭菜都拿出来,庄亦河裹着被子出来了。

    “很冷吗?”孟骄问。

    “不是,我懒得穿外套。”庄亦河说。

    孟骄看了看自己刚脱下的外套,又瞥一眼空调,再一次摸了摸庄亦河的脸,说:“你真没发烧?”

    “真没。”庄亦河晃了晃脑袋,企图把他的手晃下去,说,“吃饭吃饭。”

    吃完饭,庄亦河觉得很困,就先去睡午觉了。

    孟骄中午呆了一会儿,下午又得接着出去。

    出差的第五天,庄亦河跟着孟骄去了云城水沧县,孟骄准备投资的那个项目的种植基地就在这边。

    这边基本都是山地,一个坡接着一个坡,一座山接着一座山。

    孟骄看中的那种中草药比较挑生长环境,只能种在山上,所以,种植基地也只能建在山上。

    四月初,小雨连绵,天气还有点寒凉,庄亦河过来的第二天,就感冒加重了。

    原本庄亦河还想跟着孟骄上山见见世面,这下,他只能被孟骄强制要求躺在山下的宾馆床上。

    这边的宾馆条件自然没有五星级酒店这么好,但好在还算干净卫生,加上助理小程的利落拾掇,庄亦河觉得还好,能住。

    小程是孟骄的助理之一,和罗利不同。罗利是特助,主要在业务方面辅助孟骄,说他是孟骄的左右手都不为过,而小程主要负责孟骄生活方面的事,比如,照顾他生病的未来男朋友。

    庄亦河早上醒过一次,和孟骄吃了早餐,孟骄离开后,他又睡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庄亦河不是主动醒的,而是被兰斯洛特的电话吵醒的。

    电话那边的兰斯洛特有点茫然,还有点低落,他说:“庄,今天我知道了一件事,我感觉到迷茫和不解,还有点难受。我能和你说说话吗。”

    兰斯洛特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庄亦河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之后随着和庄亦河越熟悉,他越依赖庄亦河。

    就像没断奶的小狗找到了妈妈——这绝对不能跟庄亦河说,不然他要挨揍。

    而今天得知的这件事,更让他莫名很想和庄亦河说。

    “可以。”庄亦河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一边看着,一边答。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我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宁遥吗。”

    庄亦河动作微顿:“嗯。”

    “或许你也上网看过了他和他丈夫易缙的事情。”

    “嗯。”

    “其实真相不是网上说的那样,”兰斯洛特激动了起来,“易缙曾经对宁遥做过很过分很过分的事,还害得他进了好多次急救室,并且一直在监视他,甚至囚禁过他,易缙特别特别坏!宁遥特别特别恨他!”

    宁遥唇角勾起,说:“嗯,这个易缙真是个大坏蛋。”

    “对,大坏蛋!”兰斯洛特骂完,声音又低了下去,说,“但我今天发现,他们的关系可能并不是我想的那么坏,那么简单。”

    “或许,其他人说的并不是一些瞎话。宁遥他真的……宁遥他太可怜了。”

    庄亦河疑惑地眉头微蹙,说:“为什么说宁遥可怜。你知道了什么?”

    “我今早成功侵入了A国警方系统,得到了他们修复好的易缙车上的监控录像。然后发现,在车辆坠下悬崖的那一刻,易缙把宁遥保护在了怀里。”

    庄亦河陡然一震。

    “但警方拍的现场照片里,是宁遥把易缙保护在怀里,宁遥全身损坏得比易缙要严重得多。”

    庄亦河仿佛被子弹正中眉心,神色凝滞,目光恍惚。

    “庄,我不明白。”兰斯洛特苦恼道,“我真的不明白,遥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肯定是被逼的对不对?”

    “明明,遥跟我说过他有多讨厌那个处处跟他作对的易缙,恨到要跟他一起去死,为什么真的死了,却、却是这样。”兰斯洛特难以置信,“难道,他后悔了吗。”

    庄亦河垂着睫毛,安静得呼吸都听不见,兰斯洛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声音远得好像在天边。

    “他真的喜欢易缙吗?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后悔,还这么保护易缙。如果是,他们为什么是那样。”

    “是,他后悔了。”

    庄亦河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当时后悔了。

    “对,他,我想……他应该是喜欢的。”

    庄亦河也是才意识到,原来很早之前,他就喜欢易缙了。

    他捂着半张脸,似哭似笑,低声呢喃:“他们怎么会是那样,他们也不知道。”

    兰斯洛特整个人都傻了,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会,我不信,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他们有多讨厌对方……这不可能。”

    “兰斯洛特,人的感情都是很复杂的。”庄亦河吸了一口气,嘲笑道。

    不知道在笑谁,或是在笑自己和易缙,或许是在笑这他妈的,该死的,命运。

    幸好前世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对彼此的感情,不然在前世那样的境况里,他们的结局也不过是多增添了更多悲苦的悲剧罢了。

    兰斯洛特仍是不敢相信,喃喃道:“怎么可能……”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说:“所以,所以遥明明逃离了那里,明明可以早点结束自己的痛苦,却还是要等,他等了两年,是在等易缙出来……再见他一次。”

    “可我还是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走到那一步。”

    “神经病的思路你怎么会知道。”庄亦河冷漠说,“别想了,反正死都死了。”

    兰斯洛特突然哭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他只是忽然觉得很难过——为宁遥感到难过。

    挂了电话后,庄亦河独自发呆了很久,直到有人敲门,他才发现天是黑的,他吓了一跳,拿起手机看了看,手机没电了。

    第82章 第 82 章

    他赶忙去拿充电器插上, 就看见了孟骄给他发的几十条信息,他回了说刚刚手机没电了,孟骄立刻回了个“好”。

    “庄先生。”小程还在敲门。

    庄亦河打开门, 小程微笑道:“庄先生,该吃药了。孟总在催了。”

    小程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原本在外面买了点菜, 正给庄亦河煮营养粥, 就收到了孟骄的夺命连环call, 催着他来看看庄亦河怎么样了, 还催着他来监督庄亦河起床吃药。

    “好。你先进来吧。”

    庄亦河当着小程的面把药吃了, 小程把拍庄亦河吃药的视频传给孟骄后, 问:“庄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好一点了吗。如果实在不舒服,我得带您去医院打针。”

    “还行。不用打针。”庄亦河说。

    其实他还有点昏沉头痛, 甚至也有些发热, 但他实在不想去医院。或许再吃几次药, 多睡觉多喝水, 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庄先生, 这是我刚煮好的粥, 您中午没吃饭, 吃一点吧。”小程把带来的东西放到桌上。

    “谢谢。”庄亦河打开饭盒, 打算吃一点。

    “庄先生,孟总吩咐我一定要看着您, 还要给他时时汇报您的情况, 我能否留在这里?”

    “可以,你随便坐吧。”庄亦河说。

    小程还挺惊讶, 他原以为庄亦河就算不生气,也会拒绝。因为他第一次见庄亦河的时候,就感觉他是个距离感、疏离感很强的人,像这样的人,一般不会喜欢其他人进入他的空间,而老板的要求已经不是简单的进入空间了,简直可以说是管控和监视。

    庄亦河吃了两口,就走到床边,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看。

    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孟骄都没有立刻回,看来应该是去忙了。

    “庄先生,还是先把东西吃完吧,不然要冷了。”

    “嗯。”庄亦河又等了会儿,孟骄也还是没回,才放下手机去吃东西。

    庄亦河没吃多少,他现在很想孟骄,想到吃不下任何东西。

    他放下碗,走到窗前,看着外面,低声道:“天怎么这么黑,要下大雨了么。”

    小程跟随他的视线往外看,天色黑漆漆的,黑城压城城欲摧,狂风乱吹,骤雨欲来。

    “是啊,可能一会儿就下了吧。”小程说,“云城这个季节经常下雨的。”

    “这么黑,山上有灯吗?”庄亦河问。

    “啊?有吧,种植基地有房子,都通了电的。”小程说。

    庄亦河稍稍放了点心。

    没过一会儿,天真的下起了暴雨,大风把外面的树都吹得刺啦作响,摇曳不已。

    “庄先生,要不您回去躺着吧,这里风大。”小程说。

    虽然窗都关上了,但不知道风从哪个缝溜了进来,刮起了小风。

    庄亦河站的地方,正是被冷风吹得正凉的地方。

    “怎么下这么大的雨。”庄亦河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眼里有些担忧道,“孟骄什么时候回来?”

    “孟总说晚上才回来。庄先生,您还生着病,不能再吹风了。”小程站在他身后,劝道,“要是您的病再加重,孟总会担心的。”

    庄亦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他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时不时又回到微信刷新他和孟骄的对话框。

    似乎这些无意义的重复行为会让他焦躁不安的心情好一点。

    突然一条资讯跳了出来——【红色预警!云城受大风影响,将提前进入汛期。今日,龙跃县等地突降特大暴雨,水量达……警惕汛期,注意防洪防涝……】

    庄亦河心中猛地一跳,点进资讯仔细看了一遍,他转头问小程:“孟骄什么时候回来?”

    小程愣了一下,心说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但还是耐心回答:“孟总说晚上才回来。”

    “他给你打电话了吗?”

    “现在吗?现在没有。”

    庄亦河站了起来,眉头紧皱,他又走到窗前,天色仍然是很黑,黑得像是夜晚,乌云密布,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风依然很大,雨丝粗密,密集地打在窗上。

    忽然,庄亦河转身去拔了充电线,拿着手机给孟骄打电话。

    不通。

    又打。

    还是不通。

    庄亦河一连打了二十多通电话,都没打通,他死死地盯着手机,胸膛剧烈起伏着。

    “打不通,怎么会打不通。”庄亦河握紧手机,喃喃道。

    小程被他一通操作给吓到了,忙说:“庄先生,兴许他还在忙,一时没接到。”

    “下着雨,他忙什么?”庄亦河厉声道。

    小程心里一咯噔,对啊,下着雨,孟骄能忙什么,他似乎被庄亦河的情绪感染了,变得有些焦虑了起来。

    “你给他打电话。”庄亦河吩咐道。

    小程连忙给孟骄打电话,过了一会儿,他茫然道:“打不通。”

    庄亦河喉结动了动,闭了闭眼,努力压着心里的不安,说:“给罗利打电话。”

    又过一会儿,小程心慌道:“打不通。”

    “你有没有四轮车?有车钥匙吗?”庄亦河问。

    小程转了个弯才明白他说的四轮车是汽车,拿出车钥匙,连忙说:“有的。在院子停着,一辆白色的——”

    庄亦河拿了他的车钥匙,快步离开,小程小跑跟着他,说:“庄先生,您要去哪里?您不会要开车上山吧?现在风这么大,还下暴雨,不能开车上山啊,很容易遇到泥石流或者山洪的!”

    这时,小程的手机震动了,他不得不慢了几步接电话,接电话之前喊了一声:“庄先生,罗助给我打电话了!”

    庄亦河停下脚步看向他。

    但罗利那边的信号很差,小程听了半天,才听清楚一点。

    “……什么,您那边停电了?还有人受伤了……”小程眼皮一跳,急切询问,“那孟总怎么样了?喂?喂?信号不好,我听不清楚……哦哦,受伤的是不是孟总……”

    小程松了口气,抬眼想和庄亦河汇报,然而只能看见他狂奔而去的背影。

    小程:“!!!”

    庄亦河听到停电且有人受伤的时候,就已经转身跑了。

    小程追到楼下的时候,庄亦河刚打开车门坐进去。

    小程拍着车门,着急地要劝阻,或者要走也带他一起。

    庄亦河完全不搭理,只在系好安全带后,才神色冷静道:“我不能带你,我不会开车。”

    说完,就关上了车窗,车尾一摆就疾驰出去了。

    小程整个人都傻了,头脑发蒙,嘴唇发着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我不会开车”这几个字,直到手里的手机传来清晰的询问声。

    “他他他他说他不会开车!”小程无意识地把手机放在耳边,大雨将他淋湿了,但他浑然不觉,“但是他开着车跑了!”

    “谁跑了?”手机那边传来孟骄极有辨识度的声音。

    小程感觉天都要塌了,崩溃道:“庄先生说他不会开车,但他开着汽车跑了!”

    “他要去山上找孟总!”

    “他不会开车!”

    “但他开着汽车跑了!”

    小程反复地说着这几句话,魔怔了一样。

    那边孟骄的天已经塌了。

    天色黑沉,天边有雷声闪电响起,暴雨狂风中,盘山公路上只有一辆逆流而上的白车,就像是一只小小的白色蚂蚁在爬着瀑布那样可笑又可怜。

    粗烈的雨丝被狂风裹挟着疯狂敲打着车窗,像是穷凶极恶的贪婪恶鬼想要吞噬车里的新鲜血肉,而使劲地拍打着车窗,噼里啪啦,听得人心惊肉跳。

    庄亦河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嘴唇泛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得发白,手臂在微微发抖。

    雨刷不停地把遮挡视线的流水刷掉,庄亦河感觉车轮底下淌过的不是水,而是血,他正不断地碾过模糊腥臭的血肉,有人在他耳边不停地凄厉惨叫。

    庄亦河脸色愈发苍白难看,唇色淡得几乎看不出血色,低烧使得他浑身发冷,但他眼里却噙着极冷的笑,脚下油门踩到底。

    管你他妈的妖魔鬼怪,阻止他去见孟骄的,都去死。

    都去死!

    又是一个拐弯,庄亦河把着方向盘,转了个弯,原本全是冰冷迷蒙雨幕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越野车前面站着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男人身形高大颀长,脸色差到了极点,但仍是好看得不可思议。

    庄亦河一个晃神,车就已经到了男人三十米外,他猛地回神,瞳孔骤缩,狠狠踩下了刹车。

    车轮紧急刹停,划出一片巨大的水花,溅出的水,落在了男人的伞面上。

    车辆在男人五米开外停了下来。

    雨声巨大,雨幕朦胧迷离,庄亦河在车里惊魂未定,睁大眼睛地看着车前的男人。

    孟骄站在那里不动,冷静到漠然的视线穿过雨帘和车前窗,与庄亦河对视。

    庄亦河跌跌撞撞下了车,跑过去抱住了他。

    孟骄被他扑撞得身形微微晃动,但仍是稳住了,庄亦河像是想极力感知他的存在那样,紧紧抱着他。

    “我在想,要是你撞死我就好了。”

    孟骄冷冷地说。

    “你怎么不撞死我呢。这样我就不会为你的任性妄为,而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不会为了你心力憔悴,心焦慌乱。”

    “我怕你出事。”庄亦河说,“你不接电话。”

    “你不如撞死我。”孟骄咬牙切齿,恨恨地说。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庄亦河。”

    庄亦河:“我没想要你怎么样……”

    孟骄忽然用力推开他,他气得眼眶通红,气得连伞都不要了。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谁准你大暴雨天开车上来的!谁准你开车的!你难道不知道你怕坐车吗!你这个疯子!”

    孟骄恨声怒吼,在风雨里大喊大叫,像个疯子。

    “你会开车吗!!!你不会开车你踏马开车上山!!!”

    “你他妈这是在找死!!”

    “我担心得要疯掉了!”

    “你不如撞死我好了!你撞死我好了!”

    庄亦河知道他很担心很生气,他无措地去抱他,慌乱地解释:“他们说你这里断电了。你怕黑的。”

    孟骄陡然僵住,他所有疯狂的情绪,骤然被庄亦河的这一句话打得稀碎,气愤仍有,担心后怕仍有,但更多的是无力和无可奈何。

    他再也忍不住,回抱住庄亦河,紧得怕他消失,把所有的担心害怕,恐惧和恼恨,全部用力气发泄出去。

    “我呼吸不过来了。”庄亦河小声说,“抱得太紧了。”

    “你这个疯子。”孟骄吸着气,喉咙哽咽道,“我勒死你。”

    庄亦河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让你这么担心的。”

    “那你就是自然地想让我这么担心。”孟骄愤然道。

    “我想见你。突然很想,很想很想很想,见你。”

    孟骄微微一滞,稍微松开他,庄亦河偏过头,与他四目相对。

    “我在撩你。我在跟你表白。我要做你老婆。”庄亦河说。

    第83章 第 83 章

    “哥……唔~”

    孟骄托起庄亦河的半张脸颊和下颌, 亲吻他的嘴唇。

    雨依然下得很大,没有撑伞的两个人被淋得湿透,但他们却不感觉冷, 反而因心脏急速跳动而感觉到浑身滚烫。

    庄亦河的唇瓣很软,孟骄早就知道, 他轻轻地摩挲吸吮着那两瓣失了血色的唇, 直到把庄亦河的唇色变回嫣红, 才迫切地探进舌尖, 去勾着庄亦河湿热的舌。

    庄亦河圈着孟骄的脖颈, 仰着下颌, 用力贴得更近, 近到孟骄能舔到他的舌根,他只能张开唇瓣, 喉咙滑动着,和对方急切地交换吞咽着彼此的津液, 直至吞咽不及, 透明的水液混着雨水从唇角流落下颌。

    急促的喘息交融, 身体隔着衣服和雨水紧紧相贴, 温度滚烫传递, 两人不约而同因为这个吻微微战栗。

    直至庄亦河忽然被口水呛了一下, 孟骄才放开他。

    身后的车喇叭见缝插针地响了一下, 两人同时望向那辆越野车。

    罗利不好意思地探出头来, 说:“虽然我知道两位情难自抑,但我记得庄先生还在生病吧, 雨淋多了可能会加重病情哦。而且暴雨天的山上确实挺危险的, 要不我们先回去,然后两位再互诉衷肠?”

    庄亦河有些尴尬, 他根本就不知道罗利也在!

    孟骄眉头皱了一下,有些懊恼,刚才情绪上头,他忘了庄亦河还生着病!

    孟骄连忙把庄亦河带上车,车上没有可换的干净衣服,只有干毛巾可以擦一下。

    “快走。”孟骄吩咐道。

    “去山下还是山上?”罗利问。

    两人相遇的地方是在半山腰,去山上或山下所需要的路程时间差不多。

    “当然是回山下,山上不是断电了吗?”庄亦河说。

    其实山上有发电机可以发电,断电的时间很短,但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

    孟骄拿着干毛巾帮庄亦河擦头发,用了点力,说:“下山。”

    “好的,boss。”罗利已经启动车子往山下走了。

    “我的车怎么办?”庄亦河问。

    “那是你的车吗?”孟骄生气说,“你把人家的车都要开坏了。”

    庄亦河知道他还在生气,喏喏道:“我知道错了。”

    他又凑近了点,小声讨好道:“屁股给你打。”

    孟骄瞪着他,又无奈,隔着毛巾抓了抓他的头发,小声说:“才不给你奖励。”

    庄亦河脸红说:“我没你这么变态!”

    孟骄作势要咬他的脸,嘴唇碰到软乎乎的脸蛋时,又舍不得了,只能狠狠地啵了一口。

    “你等着,老子操/死你。”孟骄恶狠狠地低声说,“不打你屁股,草烂!”

    庄亦河咽了咽口水,说:“那我等着,看你有这本事么。”

    孟骄的“惩罚”短时间没法实现,因为下山之后,庄亦河就发起了高烧。

    庄亦河被连夜送去了医院。

    或许是因为和庄亦河交换了口水,再加上淋了雨的缘故,孟骄也生了病。

    两人在异地的医院,同时挂上了药水。

    这次出差真的是出得惊心动魄,小程欲哭无泪,又心力交瘁地照顾着两个病患。

    罗利同情地拍了拍小程的肩膀,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后只是说:“以后习惯了就好。”

    反正罗利是早就习惯了跟着疯批老板的日子。

    想当年,他跟着易缙的那些日子,何止惊心动魄,还风雨飘摇,腥风血雨,跟走钢丝似的,每天都怕易缙掉下钢丝,连同他也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罗利也习惯了给人叫救护车了——以前时不时要帮易缙和宁遥叫救护车。

    虽然把庄亦河和孟骄,同易缙和宁遥那对疯批夫夫放在一起类比,是对庄亦河和孟骄这对比较正常的夫夫的冒犯,但这种异曲同工之妙,总让罗利忍不住类比起来。

    孟骄身强体壮,打过两回药水就好得差不多了,庄亦河打完药水,人还是蔫蔫的,但也不用住院。

    这边水沧县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剩下的可以全权交给罗利办,孟骄就带着庄亦河离开了水沧县。但并没有离开云城,而是找了家最近的五星级酒店先住下。

    在酒店又休息了一天,翌日,庄亦河再醒来,感觉很不错,精神饱满,身体也不像之前那样蔫答答的了。

    庄亦河起床,伸了个懒腰,下床穿鞋,洗漱完,去找孟骄。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后来终于在另一个房间听到了一些动静。

    庄亦河走过去,推开门,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一个蜷缩起来的影子在轻轻颤抖。

    他正想打开灯,孟骄抬起头,嗓音喑哑道:“别开。”

    “为什么?”庄亦河不解,但他也没开。

    房门打开,房外的灯光泄了一半进房间里。

    庄亦河站在那一半的光里,孟骄坐在那一半的黑暗里,四目相对。

    过了一会儿,孟骄忽然站了起来,抓住庄亦河,用领带绑住他的手,又把他推到床上,然后大踏步地走去关了门。

    接着,孟骄并没有回到庄亦河的身边,而是就在门后坐了下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庄亦河完全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愕然道:“孟骄,你干什么?为什么绑我的手?你要干什么?”

    孟骄把自己缩在门角里,休克似地痉挛,呼吸沉重得清晰可闻,“我要你看着,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惩罚自己?”庄亦河睁大眼睛,错愕道。

    孟骄仰起头,后脑抵着墙,喉结艰难地攒动,他艰涩道:“那你为什么明明怕车,还要开车来找我。”

    庄亦河一怔。

    “我是个废物。”孟骄说,“如果我不怕黑,你就不会担心我怕黑,而担心得开车上山找我。”

    “如果你发生了什么意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仅仅是担心你怕黑,”庄亦河连忙解释,“更多的,是因为我,我想见你。”

    “不管是什么,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是个废物。”

    “不是的。”庄亦河挣扎着,翻滚着,极力地想要挣脱绑着他的领带,也想要坐起来去找他。

    “他们其实、蛮有、先见之明的,这个惩罚、方式确实能令人刻骨铭心……呵呵……”

    孟骄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黑暗里的眼瞳缩成一个黑点,他痛苦难受极了,但一想到听到庄亦河独自开车上山找他时的感受,又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妈妈,求你不要把我关在这里……姐姐,我好害怕~”

    “你知道吗,不及、不及我听到你找死的时候,害怕的,一半呢。”

    “妈妈,我不要吃饭了,我不要小猫了,妈妈求求你放我出去……妈妈,妈妈……”

    “遥遥,我害怕……”

    “父亲,父亲,求求你不要打我,我知道错了。好疼,好疼……有蛇在咬我……有老鼠,有虫子……姐姐,姐姐,救我……”

    “遥遥,遥遥……遥遥,我怕……”

    ……

    孟骄仿佛精神分裂了一般,时而陷入过去的阴影,时而又回到现在,他的呼吸由极度的沉急紊乱,变成渐渐衰弱下去。

    庄亦河急得满头是汗,手腕挣扎得发红。

    “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惩罚我,哥……哥,我知道错了……”

    “哥,哥,你停下。哥,别这样……”庄亦河眼眶酸涩一片,心疼得要命,“你别这样,停下……”

    终于,庄亦河挣开了领带,快速地去把灯打开了,而孟骄几乎要晕厥了过去。

    庄亦河连忙掐着他的人中,用力地掐着,孟骄缓缓醒来,眼底映着庄亦河带着泪痕的脸。

    庄亦河气得扬起手,似乎想抽他巴掌,孟骄慢慢合上眼皮,庄亦河颤抖着手去摸他的脸,摸到了一片湿凉。

    “大笨蛋。”庄亦河抱着他,哽咽说。

    孟骄搂住他,手掌轻轻摩挲着他的脊背,呼吸重新有力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坏!”庄亦河控诉道。

    “你怎么这么坏。”孟骄说。

    “你明明不是要这样惩罚我的。”庄亦河说,“你说,你说要操……”

    “才不奖励你。”孟骄说。

    庄亦河气得捶他,孟骄搂着他的腰,贴近自己。

    “你心疼我,就像我心疼你。”孟骄手臂收紧,鼻尖嗅着他的气息,“你应该明白我的感受了。”

    庄亦河抿着唇,不说话。

    “遥遥。我怕。”

    “……我知道了。”

    “你每次都说你知道了,但你每次都屡教不改。”孟骄说。

    “那怎么样,你操/死我好了!”

    孟骄笑了,胸膛微微颤动,说:“我说了,我不奖励你。”

    “你最好永远也别。呸。嗯……”

    孟骄倏然扣着他的后脑勺,吻他,碾磨着他的唇瓣,像是在细细品味着什么美味甜品似的,又含着他的下唇又吸又咬,又啄又吮,不一会儿就把庄亦河的嘴巴亲得麻肿。

    啄磨够了庄亦河的嘴唇,孟骄的舌尖湿漉漉地扫过庄亦河的唇缝,说:“张嘴。”

    庄亦河手臂抵着他的肩,被亲得眼睛冒出了迷蒙水汽,他学着对方,吮咬孟骄的嘴唇,听到孟骄命令式地叫他张嘴,他偏不张,他就要死死闭着嘴巴。

    孟骄又笑,笑声低沉性感,电得庄亦河耳朵一阵酥麻,身体颤了颤。

    随即,庄亦河的下颌被掐住,他不经意张开了唇,孟骄的舌头就滑溜地钻了进去。

    “我操唔唔唔……”

    庄亦河想草他大爷的,结果没说完,舌头就被对方搅住了。

    谁不会接吻似的。

    庄亦河掐住他的后颈,更深地吻过去。

    津液在唇舌交缠间进入彼此的口腔,再吞了进喉咙,呼吸交换间,越来越急促粗重。

    孟骄的手很大,轻易能掌住庄亦河的半张脸,他右手掌摩挲着庄亦河的下颌和颈侧皮肤,掌控着对方和他深吻,透明水液从庄亦河张开的唇角流落,从下颌流到锁骨。孟骄偏下头,从唇角到锁骨,全都舔干净。

    庄亦河穿的是带来的宽松睡衣,下摆很松,轻易就被推到腋下的位置。

    孟骄的左掌心有烫伤的疤,疤痕的皮肤带着些许粗糙。

    庄亦河能清楚地感觉到,并且因为那疤痕的游动,骨头都软得发麻战栗。

    喘息很沉急,呼吸不过来,两人的唇稍稍分开,银丝在空气中缠连,一秒后,嘴唇又迅速黏连在一起。

    唇舌擦吮,水液交融的声音腻响,将空气点燃得极为干热。

    可一些地方又是潮湿的。

    庄亦河身上又凉又热的,怀疑自己的病没全好,接吻的间隙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没了。

    裤子也快没了,被推了一大半。

    对方虽然衣衫凌乱不堪,但总体上该挂的还挂着。

    庄亦河皱了一下眉,不满地推了推他。

    没推动,孟骄还死死按着他的后腰,亲得难舍难分。

    挺得也难舍难分。

    庄亦河用力推他,孟骄咬了一口他的下唇,才放开他,目露疑惑。

    庄亦河舔了舔唇,说:“我想关灯。”

    孟骄微愕。

    “我要报复你。”庄亦河凶巴巴道。

    睚眦必报的坏遥遥说要报复他,孟骄能怎么办,如果不让他报复,坏遥遥得天天记仇。

    孟骄说:“行。”

    “都行。”

    “命都给你。”

    庄亦河:“……这时候说霸总给命文学,有些破坏气氛。”

    孟骄抓了抓它,说:“你也挺破坏气氛的。”

    庄亦河拍他的爪子,唇角弯起一抹坏笑,说:“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根/子。”

    他站起身,松松垮垮的半拉裤子挂着碍事,他垂眸睨了孟骄一眼,眸子里泛着刚被亲出来的盈盈春波,勾得孟某人心神荡漾,拽住了他的裤脚。

    庄亦河又轻笑了一下,借着孟骄的力,抬起修长白皙的腿,从堆叠松垮的布料中走出来。

    孟骄看着他,眸光深黑不见底,仿佛野兽饥饿至极时,充满侵略性的狩猎眼神。

    身后的目光有如实质,在庄亦河身上来回视/奸/舔/舐,尤其会在口口停留多几秒,灼得庄亦河皮肤泛着绯红,喉咙干痒。

    庄亦河回头,瞪了他一眼,眼里又兴起恶作剧的坏笑。

    “啪”的一声,灯被关了,一片黑暗。

    孟骄闭了闭眼,生理性的恐惧让他胸腔发闷,头脑开始恍惚。

    就在他即将要回到那令人窒息的阴影回忆时,他的皮带锁扣被打开的清晰声响,将他惊醒了一瞬。

    随之是拉链被划开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质地声响。

    第84章 第 84 章

    庄亦河没吃过这种糖, 所以他很好奇,他凑近闻了闻,没有太怪异的味道。

    糖衣有好几层, 他慢吞吞地舔化了一层,第一层糖衣融化, 才不紧不慢地吃第二层糖衣。

    这糖甜不甜另说, 味道确实特别。

    越吃到后面, 口水分泌得越多, 他越想吃。

    终于把糖衣都舔化了, 他专心地捧起来吃。

    有点像是在吃棒棒糖, 但这不是棒棒糖, 没有棒棒糖甜,庄亦河觉得比棒棒糖好吃。

    他舔了好几口, 又含着抿着糖水,吃得很开心, 唇角都带着飞扬的微笑。

    他吃得开心, 完全不管另一个人的死活。

    黑暗降临的那一刻, 孟骄就陷入了恐惧当中, 冷汗很快沁出额头, 浑身发冷, 仿佛重新回到了幼年时期的地下室。

    那里冰冷、潮湿、恐怖,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放满了爬来爬去的蛇、老鼠、蟑螂和各种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 那些肮脏的生物会爬上皮肤, 啃噬你的血肉……未知的恐惧,更令人战栗。

    但很快, 他就感觉那种令人战栗的冰冷恐惧变成让人头皮发麻的热,潮湿依然潮湿,但却是热得潮湿。

    爬来爬去的未知生物,换成了另一种生物。

    这种生物很好奇,又带着一点天真的坏,湿漉漉地舔过他的筋,啃噬他的皮肤,吞咽着他的血肉,吸吮着他的恐惧。让他所有的细胞和神经都在战栗不已。

    依然是一点光亮都没有,黑得让他以为全世界只剩下自己,身体时而寒冷得刺骨,时而热得仿佛随时会爆炸,仿佛脑子里正在放着一场盛大靡丽的烟火。

    这种感觉太矛盾了,让孟骄陷入了一种恍惚失神的状态,汗水从他的额角流下,他闭着眼睛,吸着气,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他一会儿在窒息绝望的黑暗地下室瑟瑟发抖,一会儿在潮热滚烫的云层,飘忽忘魂。

    “不要,妈妈,不要把我关在这里……”

    “遥遥,不要,别……”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好像又只是转瞬即逝。

    渐渐地,隐藏在黑暗中,企图随时随地要啃咬他的蛇虫鼠蚁,更多地被贪婪的吞咽声给代替,回到地下室的恍惚,也更多地被云层电流代替。

    孟骄晃了晃脑袋,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晃出了几滴汗水,他的眼睛恢复清醒了一点,但很快又被暗潮黑火覆上。

    太久了。

    庄亦河的脸部肌肉已经很酸了,喉管的肌肉也收缩得酸疼,他用力地调动了肌肉群,但还是没达到想要的效果。

    他数着时间,已经过四分半了。

    庄亦河有些担心,考虑要不要停下,毕竟上回孟骄在黑暗中只坚持到四分半钟,黑暗对他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孟骄的呼吸很明显地越来越粗重急促,听起来下一刻就休克,但孟骄还没说安全词。

    算了,还是停下吧,毕竟这种脱敏方法还没得到过科学的验证,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庄亦河恋恋不舍地又抿了一口,咽了咽口水,就放开了孟骄,抬起头来,正准备起身去开灯,结果一只大手忽然掌住了他的后脑,骨节分明的长指插入他的发缝,柔软的黑发被抓住了。

    庄亦河的脑袋被用力一扣,被迫重新低下头,嘴唇碰到了刚才抿过的。

    “遥遥……继续。”孟骄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发出请求。

    庄亦河有些惊讶,握着糖,犹豫了一下。

    “不是很喜欢吗,吃吧。嗯?”

    孟骄似乎在报复刚才庄亦河不管他死活的事,手掌用力掌着他的脑袋,迫使他去吃刚才吃得欢快的糖。

    庄亦河睫毛颤了颤,重新吃了起来。

    “坏孩子,有些事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庄亦河被逼得眼睛流出了泪水,但还是得继续,喉咙涨得发疼,刮得发酸,还是不能停。

    张大的唇合不上,口水不得已从唇角流下,狼狈不已,庄亦河吸着鼻子哭的同时,喉咙也被带动地哽了一下。

    孟骄沉了一口气,听见他哭,不仅没有半点心软,反而更用力地按压他的后脑,疯了似的。

    孟骄本来就是疯狗。

    现在是又疯又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庄亦河已经忘了初心,想要弄死孟骄的时候,孟骄终于放开了他。

    偏偏庄亦河这会儿又不甘心了,不用按着,脑袋也上前去接着,结果没接完全,脸被弄得脏兮兮。

    “遥遥。”孟骄着急地去捧他的脸,但他看不见庄亦河,只摸到了满手的黏湿。

    “去开灯。”庄亦河声音很哑,但语调冷静。

    孟骄去开了灯,转头就看见了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庄亦河跪坐在地上,仰着脸,酡红的脸蛋上,挂了一些白,浓长的睫毛上也被湿白黏成几缕,让他不能完全睁开眼,他的眼睛盛着水汽,眼尾绯红,泪痕从眼睛划过脸颊。

    最红的是嘴唇,又红又肿,唇角也挂着白,还有晶亮的津液,他盯着孟骄,慢吞吞地把唇角的舔了。

    张了张嘴,示意自己弄干净了,又咽了咽喉咙。

    孟骄喉结明显滑动了一下,他走过去,擦着他的脸,满脸虚伪的心疼,满脸真诚的渴/欲。

    “喜欢吗?”庄亦河哑声问。

    庄亦河感觉嗓子有点黏,估计是刚才吞进的东西干的,他清了清嗓子,笑着说:“以后都这样帮你做黑暗脱敏训练好不好。”

    “遥遥……”孟骄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跪坐下来看着他,只能讷讷地喊他的名字。

    真诚的兽/欲被更真诚的心疼代替。

    “哥,不生我气了好不好。”

    孟骄摇头,说:“不生气。我只是……”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这次确实有点任性了,完全不考虑你们会不会为我担心害怕。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嗯。”孟骄指腹抹着他的唇,低声问,“疼不疼?刚才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都是男人,我懂的。”庄亦河说,“你喜欢吗。”

    “我心疼你。”孟骄亲吻他的嘴唇,“我喜欢。我爱你。”

    “哥,以后要一直爱我。拜托你了。”庄亦河抱他。

    “我会一直一直,永远爱你。”孟骄想帮他把脸擦干净,但越擦越糟糕,他不知所措地亲吻他,低声不停承诺,“我会永远爱你。”

    “如果你敢背弃你的誓言,我会杀了你。”庄亦河和他嘴唇相贴,温柔又炽热地接吻,轻笑地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孟骄没被吓到,反而笑了起来,说:“好。”

    “我爱你。哥。”

    “是庄亦河爱孟骄。”

    “也是宁遥爱易缙。”

    庄亦河轻轻咬他的嘴唇,在缠绵的唇间表白。

    孟骄骤然用力地把他抱进怀里,他的呼吸因为庄亦河的话而激动颤抖,他们抱着彼此,再一次深吻了起来。

    许久,喘着气分开,庄亦河笑着说:“你的味道,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我的味道,只觉得你很甜。”孟骄含笑说,他捧着庄亦河的脸,一下一下地轻吻他的唇,“好喜欢你。我的遥遥宝贝。”

    ……

    庄亦河平躺着,下颌抬起,眼睛湿红,眼尾流下生理性的泪水浸湿了枕头布料,他张着唇,不停地呼吸着,急促又沉。

    孟骄的肩骨宽阔,像是刀削斧劈出来的山,他踩在上面,有点硌,硌得他脚背绷紧,脚背绷紧,细细的青色筋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孟骄,哥,哥……”庄亦河偏过头去,轻轻抽搐着,颤声喊着。

    庄亦河抓着他的头发,抓得很紧,蓝发触感很软,有毛茸茸,像是抓到了一簇狗尾巴草。

    过了一会儿,孟骄抬起头来,舔了舔唇,说:“比我快。”

    庄亦河气得踹他,脚跟一错,直接挂上面了,孟骄还抓着他的脚踝,覆上去,笑着亲他,说:“实话还不让说了。”

    庄亦河躲了躲,说:“谁让你吃的,吃了不准亲我。”

    “你刚才不也吃了。就准你吃,不准我吃?怎么这么霸道。”

    孟骄抓着他的脸扭过来,碾着他的唇亲,舌头伸进去和他搅弄,把口腔里的味道全部传递给他,庄亦河生气地拍他,但还是被摁着亲,亲得气喘吁吁。

    “怎么样,吃到自己的味道了吗。”

    “没感觉我的味道,只觉得你很甜。”庄亦河学他刚才的话。

    孟骄弯起眼睛,亲他的嘴角,说:“下一句呢。”

    “什么下一句。”庄亦河装傻。

    “你不说,那我说。”

    “你不准说。”庄亦河用嘴唇堵住他的嘴唇。

    “我好喜欢你呀。我的遥遥宝贝。”孟骄模糊道。

    “恬不知耻,礼崩乐坏。”庄亦河羞赧,推他的脸,又不给他亲了。

    “礼崩乐坏算什么,我还白日宣口。”

    庄亦河乐,说:“这你也知道。”

    “正在做的事,能不知道吗。”孟骄用力怼了一下,“嗯?”

    庄亦河挑他的下巴,凑近他耳边,舔了舔他的耳朵,呼着热气说:“人家初次,你要温柔一点哦。”

    孟骄喉咙里滚出愉悦的笑,沉沉的笑声钻进庄亦河的耳朵里,庄亦河红着脸,用力咬了咬他的耳朵。

    又听见孟骄含笑的声音说:“人家第一次,你不要太紧,记得张。”

    庄亦河:“……”握草,比骚比输了。

    五星级酒店自然有准备好该准备的,力求让每一个顾客都宾至如归。

    两人亲了大半天,早就赤诚相见,抱着又亲又滚了好几圈,才想起去找酒店该准备的东西。

    孟骄直挺挺地找了好一会儿,没找到,转头就看见庄亦河贼兮兮地看着他,视线还总在他的前端转。

    “你是不是知道在哪?”孟骄逼近他。

    “我知道。我不告诉你。”庄亦河挑着眼尾,流转着含春风情。

    “欺负我是吧,”孟骄抓住他,把他压住,“嗯?是不是欺负我。”

    庄亦河笑,“就是欺负你。”

    “你怎么这么坏,你怎么这么坏。”孟骄狠狠地亲他,抱着他,抓着它。

    孟骄好气又好笑,磨着牙,又咬又啃,直把人弄得满面潮红。

    “我错了,我错了……”庄亦河被抵着命门,不得不举手投降,讨好地亲了男人两口。

    “不告诉我也没关系。那我就直接,”孟骄咬着他的耳朵,“ejaculate into it。”

    庄亦河顿时从尾椎麻到头皮,咽了咽口水,又舔了舔唇,眼里带了点期待的意味。

    第85章 第 85 章

    灯光一开, 庄亦河的模样被看得更清楚。

    他依然仰躺着,下巴抬高,嘴唇被男人反复舔吮, 他的呼吸很急,像是被高大的阴影覆压缺氧似的, 胸膛起伏得又快又高。

    庄亦河被迫吞咽着对方的口水, 他张大唇瓣, 怎么也咽不及, 只能任由水液横流。

    水光浸湿他漂亮的眼睛, 浓密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只要轻轻一眨, 泪珠就会迫不及待地落下来。

    整个人几乎被对折,模糊迷离的视线中, 庄亦河隐约瞧见自己晃荡厉害的脚踝,小腿肚细嫩的白肤被指痕抓得分明, 他蜷缩起脚背, 薄白的皮肤透着红, 青细的血管若隐若现。

    可怜红肿的嘴唇被放过, 庄亦河偏过头去, 生理性眼泪从他的眼尾落下, 他的下颌线绷得很紧, 咬着手指, 眼神发痴。

    他媚长地低吟,时而大喊大叫, 反倒引来更可怕的掌控。

    孟骄将他控制得死死地, 酣畅淋漓地发挥着自己极致的控制欲,但却很温柔地啄吻着他的侧颈, 仿佛在亲吻易碎珍贵的宝贝,低声又粗急地和他告白。

    庄亦河根本受不了他这么极端的矛盾反差,哭着摇摆着头,他像是刚从水里出来那样,全身潮红,白皙的皮肤上覆着一层亮晶晶的汗。

    双腿没办法再挂在高处,无力地滑下来,脚跟在柔软的布料上摩挲,脚趾仍是蜷缩着,泛着红,微微颤抖着。

    庄亦河的喉结被男人轻轻咬住,他被迫仰着头,仿佛猎物被猛兽叼住,他浑身发软,无力反抗,只有发抖告饶,期望对方能网开一面,发发善心。

    男人恶劣地低笑着,不仅不理会,还变本加厉,将他搂抱住,腰背被有力结实的手臂箍得很紧,紧得要与对方骨肉相融,砸嵌得死死地,永远也分不开。

    庄亦河刚才醒来的时候,天就是黑的,不是因为到了晚上,而是天又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这下,暴雨倾盆而下,比前两天的雨下得还厉害,又多又急。

    风也很大,楼下远处公园的几棵刚栽下的小树苗就被风吹折了。

    庄亦河被大风刮得狂乱,他发软地,紧紧抓着蓝色的发丝,时而咬唇,时而张唇,喉咙里不停溢出难以自控的声音,湿热总是将他的视线模糊,被汗水浸湿的黑发黏在他的额头。

    他急促地呼吸着,哑声地说什么。

    下了很多雨,天色没有刚才那么黑了,但仍是雾蒙蒙的,一眼望过去,就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灰蒙。

    孟骄抬起脑袋,头发被抓得生疼也不在乎,发红的眼睛里,只有潮红的、极漂亮的青年。

    他帮庄亦河的头发撩上去,露出饱满好看的额头,充满爱意地亲吻他,沉哑道:“宝贝,我们一起。”

    庄亦河抱紧他,紧到要将他嵌进骨血里,孟骄的手臂几乎把他的背后圈满,他们死死地相拥着。

    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的那样紧。

    “缙哥,阿缙……”庄亦河哭着喊他的名字,“我爱你。”

    上位者愈发急重,几乎急出残影,在某一个时刻,放开了青年的。

    那瞬间,它展翅高翔,极快地扇着翅膀疾喷出去。

    庄亦河湿红的眼尾倏然吊高,眼神涣散失焦了几秒,仿佛失去了灵魂,脖颈的线条拉长,喉咙里发出濒死媚长的哭叫。

    所有的肌肉群似乎在那一刻停顿了。

    很快,胸膛剧烈起伏,像是活过来了,庄亦河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喉结滑动了好几下。

    孟骄的肌肉线条也在绷得极紧后,倏然放松了下去,额角的汗划过鬓角,滴答,落进了庄亦河的锁骨。

    庄亦河还没缓过劲来,呼吸又被孟骄夺了去,原本干哑的喉咙被对方的津液滋润。

    风声雨声狂啸,似乎永远没有停的时候。

    庄亦河从来不喜欢下雨天,当然艳阳天也不怎么喜欢,但现在他觉得,只要孟骄在他身边,他什么天都喜欢。

    他现在很喜欢下雨天。

    外面仿佛末日一般,天色暗蒙,路上无人,狂风呼啸,大雨暴烈。

    房子里很温暖,潮热得让人汗流浃背,汗水顺着孟骄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滑过,性感得要命。

    庄亦河跪/趴着,腰桥塌得很低,他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不停流出的汗水和泪水将枕头浸湿,背部覆上的厚重让他的眼泪和汗水更多。

    他紧紧抓着布料,以免脑袋撞上墙,少爷金贵的膝盖皮肤已经被磨得通红,不能说是人家的床单质量太粗糙,只能说少爷的皮肤太娇嫩。

    庄亦河耳边的喘息声,很好听,从喉咙里滚出来,沉急又粗、重,仿佛带着电流,将他耳朵的小神经一路电麻到全身,引得更多得战栗颤抖。

    “遥遥,遥遥,宝贝……”孟骄磨咬着他的耳朵,低声急喘地喊着他的名字,“老婆,你好漂亮,你好美,你好棒~”

    “嗯……”

    “遥遥,遥遥……”

    庄亦河的下巴被捏着,侧过脸,嘴唇又吻上,他张开嘴,伸出湿红软舌,与对方在空中纠缠吮吸,浓长睫毛上的小泪珠像是镶嵌在蝶翼上的小钻石,轻轻颤动着,美得惊心动魄。

    “唔我喜欢每一个,和你在一起的,下雨天。”庄亦河说。

    他单腿站在落地窗前,肌肉线条紧绷得明显,打着颤,有些踉跄不稳。另一条高抬的腿,修长漂亮,却只能无力地挂着。

    他仰起头,和靠着的男人接了一个短暂的吻。

    突然,青年被挤到落地窗前,玻璃凉得让他一激灵,他浑身抖了抖。

    “我也喜欢。”坏男人低声喘笑着,“喜欢这样。你喜欢吗,宝贝。”

    庄亦河侧着脸,免得鼻子被玻璃压扁,他说:“喜欢。”

    “你正在别人看着……”孟骄亲吻他的脸颊,沉笑着说。

    庄亦河眯起水汽迷蒙眼眸,又媚又勾人,带着餍足又愉悦的笑,“那就让他们看。”

    “不给。”孟骄顿时生气了,掐着他的腰用力。

    明明都知道现在的落地窗玻璃用的都是单向玻璃,但两个幼稚鬼偏偏又要为这个假设争论较劲。

    庄亦河扭动着,抚着自己,展示自己最美好最勾人的姿态,不管另一个幼稚鬼多么不满地怼他,仍搔首弄姿着,同时又享受幼稚鬼的怒火。

    孟骄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严重得庄亦河最后跪着爬着哭着告饶着,也要吃这后果。

    根本没法停,毕竟人面兽心的孟某,以及衣冠禽兽的庄某,衣冠楚楚地装了很久,也憋了很久。

    好不容易得以释放天性,根本就停不了。

    中间只草草地吃了简单的饭,吃的时候还是没分开,吃着也要做。

    从白天,到凌晨三点,这雨一直在下。

    两人也一直没停。

    整个套房,不愧是套房,到处都是套,也到处都是乱七八糟。

    最终还是庄亦河的体力差了点,昏睡了过去。

    孟骄从混沌痴迷发疯的状态清醒过来,才后知后觉懊恼,对方是第一次,还刚病好,就干这么狠,还是做得太过了。

    他恼完自己,又有点恼庄亦河,要不是他浪话这么多,骚得要死,又这么会勾人,他也不至于到最后毫无理智。

    孟骄恨恨地用指腹摁了摁庄亦河柔软的脸蛋,脑中闪过他主动掰着求的模样,又气恼地捏了捏他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

    但其实说来说去,还是他自制力变得太薄弱了!

    孟骄把庄亦河洗干净,抱着他进干净的房间里,裹进被子里,然后再任劳任怨地简单收拾一下屋子里的狼藉,洗完澡后,再钻进被子里,抱着温软的老婆睡觉。

    庄亦河显然很累,睡得不省人事,孟骄看着他,帮他轻轻揉着酸痛的肌肉,时不时又轻啄一下。

    摸到受伤比较严重的两点时,庄亦河眉心蹙了蹙,孟骄掀开被子看了看,那里嘬咬得太狠,他后知后觉地心疼。

    庄亦河的皮肤很白,现在身上反倒白的地方很少,密密麻麻都是青紫的痕迹,或是嘬吻的,或是掐弄的,乍一看,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其实孟骄身上的痕迹也不少,多是被掐的,被咬的,但还是没有庄亦河的多。

    孟骄下床去,拿过先前罗利送来的药箱,给庄亦河破皮比较严重的地方上药贴创口贴。

    其实最严重的还是腰后下几寸的地方,孟骄把他翻了个面,仔细地上了药。

    上着上着,感觉又来感觉。

    孟骄对自己的禽兽程度叹了一口气,去洗了个冷水澡敷衍了一下。

    洗完冷水澡还要用热水冲一冲,否则抱人的时候,还会冷着人。

    折腾了许久,终于能安心睡觉,孟骄将漂亮老婆搂在怀里,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庄亦河再醒来的时候,就知道昨天闹得有多严重,他完全没办法起床,只能躺在床上做一条被伺候的咸鱼。

    孟骄伺候这条咸鱼伺候了一天,第二天,就带着咸鱼坐飞机回崇城了。

    回程的一路上,庄亦河不是睡就是睡,孟骄担心地时不时摸他的额头,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问多了,庄亦河就烦,说:“没有。我天赋异禀,你弄进去的我都好好消化吸收了,半点事也没有。”

    “……是我帮你洗的,我怕我没弄干净。”

    “你不知道你弄得有多深吗,你光手掏能掏干净?”庄亦河摸摸肚皮,指着胃说,“都伸到这儿了。撑开了形状。”

    “现在形状还在呢。”

    孟骄咽了咽口水,捂住他的嘴巴,说:“我错了。”

    正开着车的小程,听了一耳朵,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坐在副驾驶,不想秒懂,但偏偏秒懂的罗利,默默在心里用刚学会的华国成语大肆吐槽: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从机场到家里还有很长的一段,庄亦河现在完全不能坐摩托车,只能勉为其难地坐小汽车。

    这还是庄亦河主动提的,孟骄还担心他坐车会不舒服,庄亦河只好说:“开都开过了,还怕坐吗。”

    一说开过车,孟骄的脸色就差了点,庄亦河心虚地瞥他一眼,又抱着他的胳膊靠着,一旦听到不好听的话,就会立刻晕过去的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小程完全不知道两人因为开过车这事儿闹过大矛盾,这几天他因为庄亦河开车上山的事吓得后怕不已,一直惦记着,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这会儿见庄亦河精神还不错,就鼓起勇气开口:“庄先生,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您。”

    “你说。”庄亦河懒洋洋道。

    “您之前跟我说您不会开车,那、那天您是怎么开车上去的?”

    “我虽然不会开车,但我见过别人开车。”庄亦河说,“而且我看过相关教程。”

    小程倒吸一口凉气:“……”那我考了三次科目三算什么?

    旁边传来孟骄气极反笑的声音。

    第86章 第 86 章

    庄亦河亲了一口他, 说:“说好了不生气的。”

    孟骄知道自己再生气也于事无补,搂着他,说:“那你再给我表白一次。”

    庄亦河亲他, 话也不说,就亲。

    “你就糊弄我吧。”孟骄被他亲得嘴角上扬, 又无奈。

    “我昨天说了好多次呢。”庄亦河小声说。

    “你不是说过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是在放屁吗。”孟骄说。

    “我没说过。”庄亦河指天发誓, “这么有哲理的名言绝不是我说的。”

    庄亦河靠在他怀里, 柔声说:“我都这样了, 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孟骄去揉他的心口, 庄亦河嘶了一声, 说:“乱碰什么, 忘了你咬这咬得有多狠了?”

    孟骄心虚地收回手,又亲又哄地道歉。

    小程这回听懂了, 面红耳赤地开着车。

    罗利一脸平静,完美地保持冷静得不近人情的精英助理人设。

    A国的风没有云城的风大, 但也能将垂落在地的窗帘吹得掀起来几分。

    睡得正沉的喻杭倏然被人拽醒, 他睁开眼睛, 就看见双目猩红, 神情疯狂的男人正冲着他喊什么。

    他吓得心脏骤停。

    少顷, 喻杭才听清楚卫游在问什么。

    “你说, 你之前说过, 是你一个朋友跟你说马修医生能治好你哥哥, 那朋友是不是庄亦河?!”

    喻杭心里一紧,滞了几秒, 才说:“不是。”

    但卫游已经看清楚了喻杭刚才的停顿,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死死地抓着喻杭的胳膊说:“你骗我。”

    卫游, 这个向来冷漠冰冷到极致,沉默寡言的男人,在这个凌晨发了狂,暴力殴打了他刚收了不久的替身情人。

    喻杭痛极了,也怕极了,巨大的恐惧让他不敢直视卫游。

    他浑身不停战栗着,把身子缩成弓形,似乎这样能让他觉得安全些。

    卫游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那几分与宁遥相像的脸,眼里却再无丝毫波动,他阴冷道:“……还是说,你想要你哥哥现在就去死?”

    “不、不,不,我说,我说……”喻杭哭着抓着他,连忙道,“我说,不要伤害我哥哥,求您了……”

    可是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卫游明显是确定了什么,才这样问的。

    但卫游还是要听喻杭说,仿佛亲耳听到第三人的证明,会让他更加确定心里的猜想。

    “是,是庄老师把马修医生推荐给我的。”喻杭吸着鼻子说。

    “他应该知道,马修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帮一个陌生异国人,他肯定还做了什么。”卫游笃定道,他是如此了解马修,也如此了解那个人。

    眼泪从喻杭的眼眶流下来,他用力咬着颤抖的唇,卫游等得不耐烦,状若要起身,喻杭生怕他去伤害哥哥,连忙抱住了他的腿,说:“他在便签纸上给我写了一个名字,一串号码,一个地址和一个邮箱,说如果、如果马修医生问起我是谁,我就说是、是宁遥的朋友。宁遥死前,请他帮我。”

    即便卫游已经知道庄亦河和宁遥的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但其实他心底还是有些不信太过荒诞的猜想,可此时喻杭的这些话,却让卫游心脏陡然一震,让他几乎确认庄亦河就是宁遥。

    卫游怔怔地看着喻杭,近乎恍惚道:“他写的纸在哪?”

    喻杭说了,卫游立刻起身去翻他的包,直到找到那张便签纸,纸上的字利落漂亮,遒劲有力,像极了那个仿佛脆弱美丽的玻璃又尖锐强硬的男人。

    卫游盯着那张纸,笑了起来,先是不可置信的笑,然后是嘲弄的笑,接着是如获至宝的笑,最后是古怪疯狂的大笑。

    喻杭瞳孔惊颤,眼泪不停地掉落在地板上,恐惧、难过、窒息和愧疚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对不起庄亦河。

    “谢谢你,让我找到他。”卫游笑够了,温柔地摸着喻杭的头发,“让我找到我本来已经死去的爱人。”

    “他不是宁遥,他不是,他怎么可能会是呢。您是不是看错了,他们完全不同……”喻杭慌乱道。

    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喻杭不理解,他肯定卫游一定是疯了,或者说,自从宁遥死后,卫游就疯了。

    “睿宁科技有一个极为精密的大数据系统,我把庄亦河的各项神态、表情、语言,行为举止等个人测量数据,与宁遥的一起做了个对比,你猜相似度多少?”

    “百分之九十八点九呢。”卫游笑着摩挲他的头发,“而他们拉小提琴时的姿态重叠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嗯?”

    “一个从来没出过国的人,又怎么会认识马修医生呢。”

    其实说最多,最确凿的证据是卫游手里便签纸的字迹,即便力道多了几分,但笔锋走势和宁遥的字迹一模一样。这是无可辩驳的。

    那又能代表什么,这世界上并不是没有过两个互不相识,但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新闻。所以喻杭还是难以置信,他只当卫游是疯了,才会说明明已经死透的宁遥会突然出现在地球的另一边,成了一个普通小人物。

    卫游的癫狂状态,确实不正常,他说完,就大踏步离开了这栋别墅。

    喻杭怔忡地呆坐着,眼睛里的眼泪似乎怎么也流不完,突然,他想到了自家哥哥,他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跑出去,却被门口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喻先生,卫总吩咐过,您不能离开这里。”

    同时,几个黑衣人鱼贯而入,将喻杭所有的通讯工具全部收走。

    “你不能这样,放我出去,我的手机,我的电脑……我要跟卫总通话,我要跟卫游通话!”

    “砰!”门被关上了,将喻杭和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切断了。

    *

    庄亦河侧躺着,靠着孟骄结实的胸膛,脖颈间的皮肤摩挲交缠,他侧头,和孟骄接吻。

    “嗯……孟骄,嗯,哥~”

    孟骄揩过他眼角的湿润,挽着腿弯的手臂轻轻扬了扬,伸到前边温柔地安抚。

    “好像怀孕了。”

    低喘一顿一顿,庄亦河喘着气,说。

    薄薄的腹部肌肉底下不紧不慢的温柔鼓动,庄亦河左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微微眯起舒服愉悦的意味,右手摸着孟骄的脸庞,伸着舌和他缠吻。

    孟骄笑着咬了一下他的唇,又去亲吻他的耳朵,呼着热气,热哑道:“打算给我生几个孩子?”

    “七个葫芦娃。”

    “生出来叫你爷爷?”

    庄亦河笑得腹部颤动,他摩挲着肚皮,好像真有孩子似的,但估计是个长条的菌菇,正在那欢乐地跳动。

    孟骄温柔地亲吻他的侧颈,说:“今晚不能太晚,明早还要带全家人去游乐园玩。”

    “嗯……那你快点。”

    “我怕你不满足。”

    “那能怎么办,你给多点。”

    孟骄倏然翻身将他压住,手指挤入他的指缝,与他掌心贴手背地十指相扣,带着他的手抱住他的腰身。

    庄亦河压着侧脸,眼睛愈发湿润,他侧着头,伸出舌头,说:“哥,我要跟你接吻。”

    孟骄垂下头,和他接吻。

    前胸贴后背的姿势不方便接吻,过了一会儿,庄亦河又翻了个面,变成两人面对面。

    孟骄重新和他十指相扣,高大的身影完全能将他覆盖完全,庄亦河被野兽般男人的阴影完全控制住,动弹不得,只能扬起下巴,与对方唇舌交缠。

    这是从云城回来后的第一次,先前的初次太热烈,庄亦河躺了一周,没机会再做。

    这回要秉持着可持续发展,该温柔的时候温柔,不该温柔的时候不温柔。

    不过,因为这个周末答应了要带全家去游乐园玩,还是得尽快结束,保持良好的睡眠。

    于是从晚上九点,一直到深夜十一点,就差不多结束了,洗完澡出来,凌晨零点刚好。

    凌晨零点入睡,对于年轻人来说,已经很早了。

    两人舒服地相拥着准备入睡,睡前先说会儿私房话。

    “我第一次去游乐园诶。”庄亦河说。

    “是吗,我也是第一次。”孟骄说。

    “完啦,好像其他人也是第一次。”庄亦河眨了眨眼,“那岂不是一头蒙,听说去大型游乐园都得做攻略的。”

    “那你之前怎么都没想到要做攻略。”孟骄说。

    庄亦河看着他笑,眼睛亮晶晶的,意味明显。

    “你就是在等我做攻略,装什么。”孟骄狠狠地揉他的头发说,“我早就准备好了,懒虫。”

    “你是我缙哥,你不做谁做。”庄亦河调整舒服的姿势,把腿搭上去,蹭了蹭干燥的皮肤,“其实我早就看见你在准备了,但我就不说。”

    “懒蛋。”孟骄爱得牙痒痒,咬了咬他的鼻尖,“别乱蹭乱扭,明天还想不想早起了。”

    “哥,能不能一直待在里面啊。”庄亦河抱着他撒娇道。

    “一直待在游乐园吗,你要待多久?”孟骄问,但碰上庄亦河那羞赧又大胆渴望的眼神后,他顿了顿,喉结滑动了一下。

    迅速起了反应。

    孟骄无奈道:“我刚给你洗干净,你就闹我。”

    “我好像又痒又饿了。”

    “啧。痒,我就给你拍拍。”

    庄亦河用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肩又拱又蹭,特别像一只爱撒娇的慵懒小猫,但到处撩拨的举动又像浪荡勾人的狐狸精。

    “嗯~我爱你。哥。”

    “………………”

    “满足你。”

    翌日,孟骄还在睡的时候,就感觉有人在帮他按摩,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抓住在他上面的人,转瞬间,位置颠倒。

    “怎么这么欠呢。”孟骄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庄亦河搂着他的脖子,吻他,说:“哥,快点,抓紧时间。”

    孟骄拍了他几下,恶狠狠骂了声什么,才抓紧时间。

    三十多分钟后,在厕所失控过一次的庄亦河真的老实了,洗漱的时候羞耻得脚趾抓地,但刚刷完牙就被抓着亲了一顿。

    “呵,骚老婆知道害羞了,不敢浪了。”孟骄追着他亲,调笑道。

    “你烦不烦。”庄亦河脸红瞪他。

    “又不是第一次,怎么回回都害羞。”孟骄流氓似的摸他的脸。

    “你管我呢。”庄亦河拍开他的手,说,“赶紧的,夏夏等得都着急了。”

    孟骄抱住他,咬了咬他的脸颊,贴着他的耳朵说:“我要是标记,你不得羞死。”

    “……你敢!”

    “我怎么不敢,前世你骂我疯狗的时候,忘了我这么做了。”

    庄亦河脸颊滚烫,他当然没忘,那时候孟骄按着挣扎想逃的他,在他耳边说——“知道疯狗怎么标记它的小狗的嘛”,然后就……

    那会儿庄亦河气得要死,转天就拿刀子把他给捅了,让你还标记。

    现在想起来,不仅不气,还骨头微微发麻,因为不得不承认,真的让他这个变态爽到了。

    “怎么就说了一句话,就……”孟骄慢条斯理地帮他捞起来,还颠了癫,“遥遥宝贝,你怎么能这么骚。”

    “能有你这个狗骚!”庄亦河用力拍他的手,把自己的宝贝抢回来,恼羞成怒道,“出去!”

    “用完就扔,哎……渣男。”

    孟骄笑叹着离开,再不走,真怕庄亦河又捅他一刀。走前还被庄亦河在后面追着踹了一脚。

    半个小时后,庄亦河神清气爽地收拾好下楼,楼下等急了的庄夏一看见庄亦河下楼,就飞奔扑来,说:“哥哥!我们快走吧!”

    “好哦。”庄亦河把他抱起来,含笑道,“现在,我们就要去游乐园玩咯,夏夏高不高兴?”

    “超级高兴!出发!”庄夏挥着向前冲的姿势。

    第87章 第 87 章

    一家五口颜值十分出众, 走在街上回头率极高,尤其是在游乐园这种人多的地方,集中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更多。不过大家也都是惊艳好奇地看一眼, 然后接着该玩的玩。

    一上午陪着庄夏去玩了很多项目,准备去吃饭的路上, 经过了文创精品店, 便顺便进去逛了逛。

    再出来的时候, 几个大人的头上都被庄夏安排戴上可爱的头饰, 关璐戴的是小鹿角, 庄婵戴的是熊猫耳朵, 庄亦河戴的是狐狸耳朵, 孟骄戴的是狼耳朵。

    接着关璐带着庄婵和庄夏先去餐厅点菜,庄亦河和孟骄去买五人份的冰淇淋。

    庄亦河时不时去碰一下孟骄的狼耳朵, 带着些许不明的笑意。

    “喜欢?”孟骄低声问,“回去买个情/趣cos装穿给你看?”

    庄亦河挑眉, 眼里都是“你真上道”的满意。

    孟骄搂着他的腰, 在他腰侧掐了掐, 说:“小色鬼。”

    “嘁, 半斤别说八两。”庄亦河说。

    孟骄亲了亲他的脸, 说:“你说对了, 我现在有很多想法。”

    “打住你的废料想法, 光天化日, 大庭广众的。”

    其实两人说的是悄悄话,在本来就热闹的地方, 基本没可能让人听见。

    到了冰淇淋店, 两人打包了几份冰淇淋,先拿出一份冰淇淋出来吃。

    孟骄拿着冰淇淋盒, 给庄亦河喂一口,自己吃一口。

    “你不觉得我俩的行为有点肉麻过头了吗?”庄亦河问。

    刚问完,就看见有一对小情侣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从他们面前路过。

    庄亦河:“……”

    孟骄遗憾说:“我俩甚至都还没搂搂抱抱。”

    庄亦河:“……那是因为你要拿着冰淇淋,我也拿着冰淇淋。”

    “你没谈过恋爱吗,正常人谈恋爱都这样。”孟骄理直气壮,说着又给他喂了一口冰淇淋,然后用庄亦河没舔干净的勺子挖了一勺冰淇淋,吃干净。

    庄亦河看着他,喉结动了动,耳朵根有点热,不阴不阳说:“不愧是模范男友。”

    “这事儿还能过去吗。”孟骄无奈又好笑,“我可从来没跟人来过游乐园。”

    庄亦河噗嗤笑了一声,说:“逗你玩的。”

    两人说说笑笑,腻腻歪歪地贴着走着,忽然孟骄停住了脚步,神色有些冷地回头。

    “怎么了?”庄亦河问。

    孟骄神色有些不悦,说:“我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

    “我们刚开始来的时候,就有挺多人明里暗里看我们的。”庄亦河说。

    “不是那种看……”孟骄把冰淇淋盒给他拿着,快步往某个方向走去。

    庄亦河皱眉,站在原地等着他。

    少顷,庄亦河倏然转头看过去,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不舒服和不安。

    但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快得像是幻觉。

    过了一会儿,孟骄回来了,摇了摇头,说:“可能是我对视线太敏感了,突然暴露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之下,有些应激。”

    庄亦河摸了摸他的胳膊,说:“以后多出来玩,习惯了就好。”

    “嗯。”孟骄笑了笑,“刚才已经和夏夏约好了,下回去动物园。”

    庄亦河问:“你去过动物园吗?”

    孟骄又接过冰淇淋盒,一边走一边喂他吃,说:“投资过。但以游客身份的话,没去过。”

    “你还投资过动物园?”庄亦河吃了一口递过来的西瓜冰淇淋,讶异道。

    “意外遇到一个濒临倒闭的动物园,就投资了。那时候觉得,跟动物待着,比跟人待着好。你去过吗?”

    “没有。我那会儿容易过敏。有人怕我去了会对某些气味过敏,瞬间嗝屁。”

    孟骄看着他,胳膊绕过他的脖子搂着他,说:“现在不会了,下次我们一起去。还要去海洋馆,好不好。”

    “好。”庄亦河弯起眼睛,明亮的笑意里都是期待。

    “潜水,冲浪,跳伞,蹦极,滑雪……想去吗?”孟骄问。

    “想。但我都不会。我连游泳都不会呢。”

    “巧了,我都会。叫我声师父,我都教你。”

    庄亦河亲他一口,说:“老公,教我。”

    孟骄唇角扬起,他热得吃了一大口冰淇淋,笑意怎么都下不来,说:“好。都教你。”

    又玩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园里有好几种戏剧表演,庄婵想去看冰雪女王歌舞表演,庄夏想去看马戏团表演,于是五个人分成了两拨,孟骄和庄亦河带着庄夏去看马戏团,庄婵和关璐去看歌舞表演。

    看完马戏团,三人找了个阶梯观赏台坐着,等着庄婵那边的表演散场来汇合。

    这边是比较黑的,孟骄和庄亦河都打开了手机电筒。

    庄夏坐在中间,兴奋地跟两个哥哥分享着马戏团表演的观感,两人特别给面子地附和着,哄得小孩特别高兴。

    “咻——砰!”一簇烟花划过空气,在天上炸开绚烂的烟火。

    “哥哥!放烟花啦!”庄夏兴高采烈地指着天空。

    庄亦河抬头望过去,正好将正盛开的瑰丽烟花映在了眼底,流光溢彩,灿艳得惊心动魄。

    “咻——咻——”

    又有好几簇烟花升上天空。

    紧接着,几百发烟花同时炸开,将天空铺满,绚丽又盛大。

    游乐园的很多人都兴奋地仰头望着突如其来的烟花秀。

    庄亦河看着烟花,因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而感到开心,唇角带着笑意。

    孟骄看着他,眼神温柔,黑亮深邃的眼睛里倒映着庄亦河开心的模样。

    烟花一直不停,不要钱地铺满深黑的天空,连星星的光芒都被那些梦幻又绝美盛大的烟花给掩盖住了。

    这像是一场给所有人织着璀璨的无限童话幻梦。

    直到有一簇烟花在天上炸开,绘成了几个字,人们才知道这场烟花秀不是游乐园的表演,而是私人的浪漫表白。

    “骄阳爱清河。”

    人群中有人爆发激动的尖叫:“是骄阳照清河!”

    庄亦河诧异地望向孟骄,心脏有力且快速地跳动着,像是天上还在炸开的艳丽盛美烟花,一下一下地砰砰跳。

    孟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束热情似火的红玫瑰递给他,说:“约会快乐。”

    其实只是全家人出来团游,结果孟骄把这当成他们的约会。

    庄亦河眼睛缓缓弯成漂亮的弧度,眼底仿佛盛着万千耀眼的星辰,他接过花朵,抚着孟骄的后颈,倾身过去吻他。

    庄夏正想转头,和庄亦河分享天空上出现的“骄阳爱清河”几个字,结果脑袋被孟骄按住了,把他的脑袋面向固定在正前方。

    庄亦河的想法和孟骄一样,但他比孟骄迟了一步,原本落在庄夏头上的手,落在了孟骄的手背上。

    两人在庄夏头上接吻,庄夏被固定着脑袋,一脸懵懂地看着前方的烟花。

    当然,在这种随时会被发现的公众场合,两人并没有吻太长时间,也亲得不过分。

    但一回家,心中的激动和热情,就肆意挥发了。

    一场畅快淋漓的酣战结束后,庄亦河躺在孟骄的怀里说着小话。

    “我下周得进组了。”庄亦河说。

    《三千流》已经改编完成,按照之前的合同要求,庄亦河要跟组一段时间。

    “我下周也得出差。”孟骄说。

    “你怎么又出差啊~”庄亦河看他。

    孟骄亲了亲他的唇,说:“就两天。我很快就回来。”

    庄亦河这回是没办法跟着他去了,不过就算庄亦河不进组,孟骄也不想他跟着去。

    再来一次上回出差的事,孟骄的心脏估计会英年早衰。

    “那我们要天天打电话和视频。”庄亦河说。

    “那肯定要的,要不然我不放心你。”

    “我就在剧组,没什么不放心的。我还不放心你呢。”

    “不放心我什么。”

    庄亦河意有所指,坏笑道:“不放心小娇娇。”

    “嘶,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孟骄抓他,使了点劲儿,义正词严道,“跟小骄骄道歉。”

    “对不起。”庄亦河立刻说。

    “没诚意。”

    庄亦河故作委屈状,往下挪了挪,啄了一口,诚挚道歉说:“对不起,小娇娇,我侮辱了你的鸟格。”

    孟骄被他逗笑了,夹住他不让他跑,说:“它生气了。”

    “那我亲亲。”

    孟骄揉了揉他的头发,呼吸开始急,说:“算了算了,原谅你了。”

    “它看着不像是要原谅我的样子,这么凶,”庄亦河故作担心说,“不会是想扇我嘴巴子吧。”

    孟骄揉了揉他的脸,说:“还来?嗯?”

    “诶,算了。我累得很。你去冲冷水吧。”庄亦河说着,还用脸蹭蹭安慰。

    孟骄气笑了,说:“你怎么这么坏呢。你这个坏蛋。”

    庄亦河搂着他的腰,笑得欢乐。

    “我不管啊。反正你也是躺着,又不用多少力。”孟骄把他提上去,开始咬他。

    “劈叉撅屁不用力气啊。”庄亦河反驳道。

    孟骄才不管,搂着他的腰往死里亲,咬着他的唇说:“你该的你。”

    ……

    A国清晨,另一群黑衣人闯进别墅,把喻杭带走了。

    他战战兢兢地被一群高大凶悍的男人带到了一处城堡似的地方。

    在最高的地方,房门打开,里面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已到中年,两鬓霜白,岁月将他的五官棱角磨得柔和,但依然能从他的眉目中,依稀看出男人年轻时的凌厉英俊,他的身上无丝毫衰老的暮气,反而浑身散发着强大的上位者气息。喻杭和他的视线接触的刹那,差点腿软跪下。

    喻杭在电视上见过这个男人,他叫宁睿,睿宁科技的创始人兼掌权人。

    中年男人看着他,面上毫无情绪起伏,他的眼睛很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莫名让人恐惧。

    房间里静默了一段时间,喻杭低着头,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良久,宁睿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说:“别害怕,我请你来,只是想问一些事情。”

    喻杭怯怯的抬眼看他。

    宁睿的目光在他的眉眼处扫视,说:“最近卫游在华国待得有点久,我联系不上他。”

    “你能告诉我,他在做什么吗?”

    一个小时后,喻杭被带离了房间。

    喻杭说的,和宁睿早就知道的没多大差异,除了关于马修医生的事,以及一张有着庄亦河字迹的字条。

    宁睿面前的电脑上,正闪动着直接从卫游的电脑传输过来的数据,那是一组大数据的对比,有关于宁遥,和一个叫庄亦河的年轻人。

    他看着这个堪称可笑的数据报告许久,神色始终无波无澜,接着,他点开了其中一个对比的演奏小提琴视频。

    左边是宁遥演奏小提琴的视频,右边是庄亦河演奏小提琴的视频。

    这两个视频循环播放,直至外面的天彻底黑了下去。

    黑暗中,宁睿呢喃着:“阿遥……”

    第88章 第 88 章

    孟骄出差的第二天晚上。

    庄亦河靠坐在床头, 双膝屈起,开到最大,脚板在细滑舒服的布料上滑动, 圆润的脚趾微微蜷缩,潮红的脸颊微扬, 舌头伸出唇外喘着气。

    倏然, 他轻轻抽搐了几下, 喘息的声音越来越急, 越来越大。

    渐渐地, 粗急的呼吸声平稳了下来, 他眯开水汽朦胧的漂亮眼睛, 唇角噙着勾人的笑,问屏幕那边的人:“哥, 我好看吗?”

    那边的镜头很模糊,只能看得见白色流体缓缓滑落镜头, 一会儿, 孟骄才把镜头擦干净, 露出那张英俊帅气的脸来。

    那双漆黑深沉的眸子里, 烧着灼灼的火, 他哑声道:“好看。我的遥遥全世界最好看。”

    “哥, 我想你。”庄亦河舔了舔唇, 撒娇说, 说,“哥, 我好想你。”

    孟骄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移动, 喉结干涸滚动,说:“想我, 还是想我的?”

    “都想。哥,想要你……”

    孟骄低声骂了句脏话,说:“宝贝真浪。”

    庄亦河说:“那你想不想我。”

    “当然,很想,遥遥骚宝贝。”孟骄眼里的热/欲越盛,低喘越沉,“宝贝,过来让我亲亲。”

    “你想亲哪里?”庄亦河靠近屏幕,食指指着唇,说:“亲这?”

    “还是亲这。”庄亦河又摸着自己的脸。

    “这?还是这……”庄亦河一直往下问。

    “哥,喜欢亲这吗?”

    庄亦河抱着膝弯问。

    “都喜欢,都亲。”孟骄粗沉道。

    他的胸膛起伏剧烈,几颗汗珠从脖颈顺着充满力量感的紧致肌肉线条滑落,直至隐没在晦暗里。

    庄亦河嫉妒着那汗珠,急道:“哥,让我看看你的。”

    “近一点。再近一点。”

    孟骄几乎把镜头怼了上去,镜头被擦干净,很清晰,清晰得纤毫毕现。

    庄亦河咽了咽口水,说:“哥,我好饿,我好想吃东西。”

    孟骄急息沉喘,低笑,说:“给你吃。吃吧,多吃点,不能把我的宝贝饿坏了,嗯。”

    一视频起来没完没了,两人闹了好久,庄亦河重新去洗了澡,才开始穿上衣服裤子,聊正经的天。

    “还有一天,你就回来了。但我已经等不及了。”庄亦河趴在床上,托着腮说。

    孟骄沉默了一下,说:“对不起宝宝,我可能还要多待一阵时间。”

    庄亦河皱起眉,说:“为什么?”

    “我想去西城的招商会看看。可能再需要三四天吧。”

    庄亦河不高兴道:“怎么这么久……”

    孟骄抚着屏幕里的脸,神情温柔道:“我给你买了很多这边的好东西,已经让人寄回去。我尽快把这边的事办完,回去就好好陪你。好不好。”

    庄亦河勉强说:“那好吧。”

    “我之前给你买的颜料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庄亦河说,“正好我最近的一幅画需要这种特别的颜色。谢谢哥。”

    “跟我说什么谢谢。”

    “谢谢老公~么!”

    “么么宝贝~”

    “咦,好肉麻!”

    “你么的时候难道就不肉麻吗。”孟骄好笑。

    “反正我不肉麻,肉麻的是你。”庄亦河拿被子捂住脑袋说。

    “好好好,我最肉麻。因为我最爱你。”

    庄亦河把整个脑袋都用被子包住,挡住红透的脸,说:“你好烦,天天表白。”

    “那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你。”孟骄含笑道,“你好歹留个缝透风,别把自己闷坏了。”

    “啊!不说这个了。”庄亦河露出张脸,连忙转移话题,“我跟你说昨天夏夏在小婵的书包里翻到了四封情书。”

    “四封?”孟骄扬眉。

    “是的,四封。”庄亦河不知道是愁还是什么,总之心情挺复杂的,“小婵也正是青春懵懂,情愫悸动的年纪。”

    “但毕竟还算是早恋,我要不要跟她谈谈?”庄亦河有些纠结,“万一我们家白天鹅小公主被黄毛拐跑了怎么办。”

    “我觉得不用。小婵很有主见,一般人她看不上的。”

    “你怎么知道?”

    “她跟我说过要找像你这样的男朋友,”孟骄说,“这要求这么高,基本绝了她早恋的路,可能晚恋都难。”

    庄亦河愣了一下,开始乐,笑得在床上打滚。

    “乐什么。”孟骄也跟着他笑。

    “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优秀啊。”庄亦河笑眼弯弯问。

    “当然,你在我心里是最优秀的。”

    “哎,你收过情书吗?”庄亦河问。

    “没有。”

    “我一猜就知道没有。”庄亦河说,“你小时候在外面的形象肯定是高不可攀的,你高贵的书包和桌子都得被检查过吧。谁敢写这种东西给你啊。”

    “……你猜得没错。”孟骄略带嘲讽道,“高贵得一点隐私都没有。”

    “你收过?”孟骄问。

    “那必须的,一打一打地收。”

    孟骄醋得脸上笑容消失。

    “哎,等我们去上学了,我给你写情书怎么样?”庄亦河问。

    孟骄立刻说:“下周我就要。”

    “这么急干什么。”庄亦河逗他,“你要是上不了学,我就不给你写了。”

    “我不管。”孟骄真急了,声音软成撒娇的度,说,“宝贝,等我回去就给我吧,我想收你的情书。”

    庄亦河心软软,说:“那你也要给我写。”

    “我一会儿就写。”

    “那我一会儿也写。”庄亦河说,“我要写三大页。”

    “我要写五大页。”

    “我要写十大页。”

    孟骄:“拍卖么。幼不幼稚。”

    庄亦河:“你就不幼稚了?”

    腻腻歪歪说了好久,十一点半才说晚安,挂了视频。屏幕熄灭,孟骄的笑容缓缓消失在脸上。

    其实他不是要去西城的招商会,而是他今天发生了小车祸,脑袋有些脑震荡,得多住几天院。

    为了不让庄亦河担心,他拆了头上的纱布,化了点妆,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才在这房里跟庄亦河打视频。他一会儿还得回医院里去。

    除了一次车祸外,他还差点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到。

    短短两天,就让他遭遇了两次危险,虽然这两次事件的调查结果都显示是意外,但他莫名感觉没这么简单。

    所以,他也要在这边再查一次,弄清楚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设计。

    庄亦河躺了一会儿,睡不着,便起身去书房给孟骄写情书。

    情书写了三大页,写了两天,熬了两个大夜。

    白天在剧组,庄亦河频频打哈欠,正困得心烦,剧组的大牌演员经纪人来找他改剧本,把他气笑了,阴阳怪气地怼了回去,接着那个经纪人气愤难当,放出狠话,说他不改的话,就有办法让他滚出剧组。

    庄亦河哪里受过这种气,这下不阴阳怪气了,直接骂,骂完经纪人,骂那个大牌演员,接着骂来劝架的导演。

    基本把整个剧组都得罪了。

    江晗作为庄亦河的临时助理,全程插不上一句话,汗流浃背地看着庄亦河如何不带脏字地舌战群儒。

    这天,江晗又重新认识了一遍她小庄哥,小庄哥不再是戴着假笑面具的小庄哥,而是变成了毒舌小庄哥。

    “女配没有任何黑化的理由,她一直是个深藏的野心家,本来就不白。”庄亦河说。

    制片苦口婆心说:“陈老师的意思是,想给女配一个比较合理成长为反派的理由,这样能让人物更丰满,更有深度。这样格局也比较高,也更容易让观众心疼……”

    “为了让观众心疼这个角色,就要给她安上一些荒谬的桥段吗。”庄亦河把本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把制片吓了一跳,“让女配黑化成反派的理由,居然是落魄后被轮//奸。”

    庄亦河冷笑:“用这些恶心下流的情节来成全你们莫名其妙的高格局和深度,我不与你们为伍。”

    “谁爱改谁改,我不改。”庄亦河说着,又怒了,“我不允许任何人把宁遥的书改成这个鬼样子。你们要是敢这样不尊重宁遥,我会起诉你们。”

    “你拿什么来起诉我们?”大牌演员经纪人问。

    庄亦河:“……宁遥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其他人:“……”怎么好端端的,还用起封建迷信诅咒来了。

    庄亦河气得吃不下饭,江晗好劝歹劝,劝不了,只好打电话给孟骄求助。

    不过一会儿,庄亦河就收到了孟骄的来电。

    “我都听说了,这个剧组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乱改你的作品。”孟骄义愤填膺地站在庄亦河角度怒骂了剧组十分钟,用词之犀利,之恶毒,让庄亦河叹为观止。

    庄亦河听得气都消了,笑得受不了,说:“停停停,你喝口水吧。你哪来的这么多华语词汇啊?怎么还夹杂着粤语脏话呢。”

    “你们公司的员工知道他们的冷酷孟总这么能骂人吗?你的人设都要崩了。”

    “现在心情好点了吗?”孟骄温声说,“还没好的话,我再接着骂。”

    庄亦河愣了愣,随即笑容洋溢了起来,说:“好多了。谢谢你,哥。”

    他又叹了一口气,说:“现在版权不在我手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他们如果再这样糟蹋的你的心血,我就撤资。”孟骄说。

    “嗯,什么撤资?”庄亦河疑惑道。

    “我司昨天才跟《三千流》剧组商议好要投入三千万资金,他们这么不尊重编剧,我想这个剧最后也不会是什么好作品。这样的话,这个项目我们就没必要投了。”

    庄亦河沉默了两秒,说:“你投它干什么?还投这么多!”

    “你的原著,你的改编,我认为还是有必要投的。”

    “但剧组不是我的啊。”庄亦河既感动又好笑,“你这个大笨蛋。”

    “小庄哥,小庄哥。”江晗过来小声喊他。

    “怎么了?”庄亦河问。

    江晗指了指那边的人,说:“有人找。”

    庄亦河看过去,盛野正揣着裤兜,酷酷地看着他。

    “哥,真正欠骂的人来了。我先挂了。”庄亦河说。

    “嗯?好。谁?”

    “剧组最大的出品投资人。”

    庄亦河真把盛野冷嘲热讽了一顿,因为那个饰演女配的大牌演员就是他们公司的。

    除了在宁遥那里,盛野就没在别的编剧那里受过这种气,有些编剧甚至没有见他的机会。

    盛野被庄亦河训孙子那样,训了一顿,还没摔门而去,再炒他鱿鱼,就已经是他的素养极佳了,忍耐度极强了。

    他神色黑沉,正想发威,就听到庄亦河说:“你这样糟蹋宁遥的作品,对得起死去的宁遥吗。他这么相信你。”

    盛野一口火气噎住在喉咙里,顿时说不出话来了,默了一会儿,说:“这个作品版权是我从拍卖场拍回来的。”

    宁遥死前,就把所有的文字作品版权托黑石拍卖行进行版权拍卖,所得的拍卖款,全都捐赠给宁遥指定的公益慈善基金项目。

    盛野的言外之意,这是他花大价钱拍来的,他的钱已经按照宁遥期望的那样,给了公益慈善项目。所以他拿这个作品做什么都说不上是辜负宁遥。

    庄亦河沉默了半晌,说:“所以你就觉得你可以对他的作品为所欲为,随意糟蹋了?”

    盛野:“……”你不要强词夺理好吧!

    在场的其他人默默抹汗,这个才刚小有名气的小编剧竟然恐怖如斯!

    过了一会儿,庄亦河转身就要走,刚到门口就差点撞上人,那人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拿着手机低声说:“盛总,梦河投资的项目负责人想跟您通电话。”

    庄亦河转头看了一眼接过电话的盛野,继续离开。

    庄亦河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正在收拾东西走人,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进。”

    盛野推开门,神色有点冷,眉头蹙着。

    “你要走?”

    “不走留在这受气呢。”

    盛野气笑了,说:“到底是谁给谁气受啊。剧组哪一个人没被你骂过。”

    “男主,场务,摄影,道具……”庄亦河挑眉,“你确定要我数哪一个人没被我骂过吗。”

    盛野:“……”

    盛野深呼吸一口说:“你也不想宁遥的作品被不懂他的人乱改编吧。”

    “什么意思。”

    “意思是,别走。以后这个剧组你做主。”盛野说,“其实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我今天本来也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庄亦河抱臂,等着他继续说。

    “喜欢乱改剧本的演员,我也不喜欢。我会换掉。”盛野说,“可以?”

    “可以。”庄亦河点头。

    盛野盯着他,头疼:“你是我遇到的第二个,敢跟资方叫板的编剧。”

    第一个是谁,不言而喻。

    庄亦河大获全胜,心情颇好,心血来潮决定坐地铁回去。

    下了地铁,走路回家的路上,他眉目飞扬地和孟骄打着电话。

    “以后我会让华国演艺市场知道,编剧是需要尊重的。”

    “你说的是,庄老师。”孟骄笑说,“我们庄老师多厉害啊,资方大佬都被你数落了个遍。”

    “盛野我了解,他心里还是有点搞影视艺术底线的,不过有时候也会有资本的臭脾性。”

    “那我呢?”孟骄说。

    “你啊,你这种资本家,在华国以前是要被挂路灯上的。”庄亦河恐吓道。

    “哇,那么可怕。那我该怎么办,庄老师救救我。”孟骄故作害怕道,“庄老师,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被挂路灯上。”

    “哼,那你就好好做人,天天向善。”

    “我一定好好做人。”孟骄发誓。

    庄亦河又笑,说:“哎,今天我听你用粤语骂人真好笑。你到底是跟谁学的粤语。”

    “我自学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学吗?”

    “为什么?”

    “因为我的父母听不懂粤语,这样我就能用粤语偷偷骂他们。我学粤语就是为了骂人的。”

    “我的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庄亦河乐不可支,“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娇娇哥。你好可爱啊,我天,我好想亲你。现在就想。”

    “你是在说我可爱吗?你好肉麻啊,宝宝。”孟骄揶揄道。

    庄亦河顿了一下,笑得更开心,说:“对啊,我怎么变得这么肉麻了。肯定是被你污染了。近墨着黑。”

    “是近朱者赤。宝宝,学我说,我爱你。”孟骄哄道。

    庄亦河忽然顿住脚步,目光定定地望着前方,唇角的笑容缓缓消失,握着手机的手紧得发白。

    卫游站在那里,手里的手机正实时直播着一个画面,关璐和庄夏被吊在海上的画面。

    而卫游身后的第二辆车上,透过车窗,能看见昏迷的庄婵的半张脸。

    “遥遥?”

    “哥,我爱你。”

    庄亦河话尾还没落完,手机就被卫游抢过去挂掉了。

    第89章 第 89 章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庄亦河神色阴沉道。

    “你不知道我是谁?阿遥。”卫游贪婪地看着他, “你瞧瞧,你连瞧不起我,恨我的模样都这样像他。你怎么会不是他。”

    “我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干什么。”庄亦河压着心中的冷戾, 沉声问。

    卫游也不逼他承认,直说道:“跟我走, 我放过他们。”

    “哦, 对了, 你手机里的报警信号刚刚已经被我拦截了。如果你不听话, 我不保证他们不会缺胳膊少腿。”

    “阿遥, 乖乖地听话。你知道我说到做到的。”

    庄亦河放弃了反抗的念头, 浑身绷紧的肌肉无力地松懈了下去。

    “人一旦有了软肋, 再怎么坚不可摧的人,都会变弱的, 不是吗。”

    卫游打开了车门,勾起一抹笑。

    “他们不是我的软肋, 他们是我的家人。”

    庄亦河坐进了第一辆车里, 卫游坐到了他的身边。

    “把庄婵放了。”庄亦河倏然发难, 转身死死掐住卫游的脖颈, 厉声道。

    卫游紧盯着他, 并没有因庄亦河掐住他脆弱的脖颈而有一点惊慌, 他举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说:“把人丢到无人的空地上。”

    庄亦河皱眉。

    卫游微笑:“然后叫救护车。”

    卫游挂断了电话, 问:“满意了?”

    “庄夏和关璐呢?”

    “当然是留着威胁你啊。如果你不乖乖配合,我就把他们丢进海里喂鱼。就像如果你把我的脖子扭断了, 你的弟弟和那女人, 就会瞬间掉下去。”

    庄亦河冷冷地瞪了他片刻,才缓缓地放下手。

    他跟卫游动手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轮武力值来说,卫游和前世的孟骄不相上下。更何况,庄夏和关璐还在他手里。

    车辆开动,很快,不知道开往哪里。

    庄亦河说:“你要带我去哪?”

    “去任何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阿遥,我很久很久之前就想这么做了。”卫游深情地看着他说。

    庄亦河神色漠然,几欲作呕。

    卫游忽然抬起手,庄亦河脖颈一痛,冰凉的注射液通过细细的针头输入到庄亦河的血液里。

    庄亦河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卫游接住他,抚摸他的脸,眼底满是疯狂偏执:“阿遥,你是我的。”

    “阿遥,放心,你很快就能恢复你原来的样子。

    *

    “Boss,庄夏和您母亲已经成功获救。”罗利打完电话回来说。

    为了能迅速顺利离开华国,卫游把人分成了两拨,将带着庄夏和关璐的那波人伪装成主要团伙,混淆了华国公安和孟骄的视线,拖延了时间,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庄亦河已经被卫游带出了华国。

    不幸中的万幸,庄夏和关璐得到了救援。

    孟骄点了点头,说:“辛苦了。”

    他的眉头仍皱得死紧,因为庄亦河还没找到。

    他站在兰斯洛特旁边,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急切问:“兰斯洛特,找到了吗?”

    兰斯洛特面前是世界上最顶尖的计算机系统,几个硕大的屏幕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手指几乎残影地打在键盘上。

    兰斯洛特心脏跳动得极快,脑门上全是汗,他已经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很久没喝水了,不自觉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孟骄的肌肉绷得极紧,下颌线锋利得仿佛最凌厉的刀锋,他不得不耐心地等着兰斯洛特的结果,除此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无数次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庄亦河身上装上定位器。

    突然,兰斯洛特惊喜道:“找到了!在太平洋的某片公海领域!”

    罗利诧异地看向兰斯洛特,他竟然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不仅破解了A国的海上卫星系统,还从数以万计的信息中分析出所需要的信号波段,从而定位到目标位置,这个青年的实力恐怖得让人毛骨悚然。

    孟骄微松一口气,随即又死死绷了起来,说:“带着你的东西,跟我走。”

    兰斯洛特迅速收拾自己最需要的简易电子装备,罗利连忙道:“Boss,我们应该先报警!”

    他们现在就在A国,报警,找谁报警,A国警察吗?且先不说A国警察的效率,睿宁科技在A国乃至世界范围的势力都很大,难保卫游不会利用睿宁科技的势力在其中做手脚,刻意拖延甚至阻碍救援。

    “来不及了!”孟骄大踏步地就要离开。

    孟骄知道卫游是怎么样的疯子,多拖一秒,庄亦河受到的伤害就有可能更重。他也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他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罗利快步跟上他,孟骄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制止了他。

    “你别跟我去。你去华国大使馆把兰斯洛特破获的位置同步传递给华国公安,之后的一切救援后续都由你来安排。”孟骄神色冷厉,快速吩咐着,“还有,用最快的速度执行摧毁睿宁科技和宁家的一切计划!”

    “克里斯,希望你和我还和以前一样默契。”

    罗利倏然浑身战栗了起来,睁大眼睛:“Boss!”

    “如果……如果我不在,请你帮我照顾好他。”孟骄咬了咬牙,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快步离去。

    兰斯洛特背起书包追着孟骄跑了。

    *

    庄亦河冷淡地望着舷窗外,海浪翻涌,接天的蓝色没有无边无际。

    他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会被带去哪里。

    他觉得自己像是无根无脚的浮木,被浸在海水里,一阵一阵的窒息和寒冷将他淹没。

    他和孟骄不一样,孟骄总是很勇敢乐观地面对一切,而他其实一直是个极致的悲观主义者。

    他重生以后,很多次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尤其是孟骄说爱他以后,一切都变得幸福美好了起来。过于美满快乐的生活,让他经常有种落不到实处的惶然和不安。因为他内心深处觉得,只有做梦,他才能拥有这样梦幻的生命。

    他总会忍不住想,像他这样总是被命运抛弃嘲弄的人,怎么有资格获得幸福和快乐。但他又不由自主地沉溺在其中,不可自拔。

    他想,就算是做梦,也要一直在梦里。

    直到卫游的出现,他突然从云端摔到了地上,他深切地感知到,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因为如果是他的美梦,他绝不会让这样恶心的人出现。

    卫游的出现让他知道,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是切切实实存在的幸福和美好。也让他知道,命运从来不会放过他。

    他仿佛听到了命运在嘲弄他的冷笑。

    他终究不可避免地迎来了命运的枪决。

    可,只要他想到孟骄,又不甘心了起来。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这么对他们。

    卫游打开房门,坐在窗边的青年清冷阴郁,脆弱又苍白,他停顿脚步,青年的身影渐渐和记忆中宁遥的身影重叠,直至完全重合。

    卫游痴痴地凝望着青年,缓步朝他走去,坐在他的身边。

    越看着庄亦河,卫游心中的疯狂和执念越澎湃,他伸出手去,偏执癫狂地抚摸庄亦河的脸,不停地做出保证:“阿遥,你别害怕,我们的医疗器械和药是全世界最顶尖的,我们的医生也是全世界最优秀的。你只要睡一觉,睡一觉就好,第二天,你就能恢复你原来的样子了。”

    “阿遥,阿遥,你很快就能恢复你最好的样子。”

    庄亦河缓缓地看向他,觉得可笑至极:“你要把我整成宁遥的样子。”

    “不是整容,只是恢复!恢复!”卫游安慰道,“恢复你原来的样子。”

    庄亦河眼里浮现出嘲讽,说:“原来你喜欢的是宁遥的脸。那你为什么不把你自己整成他呢。”

    “不、不是的,我不是喜欢你的脸,我是喜欢你!”

    “或者,你不如把宁遥的脸皮撕下来保存,”庄亦河说,“反正他已经死了。”

    “不!不!你没死!你就是宁遥!你就是阿遥!”

    庄亦河弯起眼睛,笑着看他,仿佛在看什么极为可笑的小丑。

    卫游被他眼里的嘲讽刺激到,激动道:“我爱你,阿遥,我真的爱你,我只爱你!”

    “是吗,那你怎么不爱我的灵魂。”庄亦河歪着头,眼睛是弯的,眼里却全是冷冷的嘲弄,“怎么换个身子,你就不爱了。”

    “我当然爱,我真的爱你。”卫游捧起他的脸,手掌发抖,“你不知道当我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有多开心!我爱你!阿遥!”

    庄亦河倏然冷下脸来,说:“你配吗。”

    卫游滞住。

    “你是什么东西,你的爱是什么肮脏的垃圾。你忘了你是一个多么懦弱、恶臭又下贱的东西了吗。”庄亦河倏然抬起手,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冷冷说。

    卫游怔怔地看着他,恶狠狠说:“你以为你有多干净,你被多少人上过了,你以为你就不下贱吗!”

    “对啊,我下贱,你亲眼看见了的。我被宁睿侵/犯的时候,你就在门后看见了啊。”

    卫游咬着牙齿,微微颤抖,眼睛迅速发红。

    “我在哭着喊你名字,求你救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门口哭啊。你害怕宁睿,所以你连推开门都不敢。你只会躲在门口哭。你多懦弱啊。”庄亦河又笑了,说,“你说是不是卫游哥哥。”

    “卫游哥哥不是说会永远保护阿遥吗,但你只会哭啊。每次都哭,哭完继续当宁睿的走狗……哦,也不是只会哭,我记得有一次你还兴奋呢。”

    “窝囊废,畜生,蛆虫,肮脏龌龊的贱畜。”

    “你的爱真令人作呕。”

    庄亦河又扇了他一巴掌,微笑道:“你怎么不去死呢。”

    卫游咽了咽唾沫,忽然古怪地笑了起来,笑得悚然:“你真的是阿遥……你真的是阿遥!”

    庄亦河深呼吸了一口,大方承认说:“我是宁遥,所以呢。又能怎么样。”

    “所以……”卫游睁大眼睛,眼球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他,“所以,我要带你走,带你去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会用余生,尽我最大的所能,补偿你。我会爱你,阿遥,你相信我。”

    卫游用力抱住他,哽咽祈求道:“我爱你,你相信我。”

    庄亦河笑出了声,眼里满是厌恶和阴戾,他在卫游的背后举起握着刀的手,狠狠刺了下去!

    卫游握住了他的手臂,庄亦河反应极快地转了个腕子,又朝他的脖颈扎下去,可他的手腕又被死死地攥住了。

    “我还以为,在知道根本不可能逃脱的情况下,你好不容易偷来小刀后,会第一时间自杀。没想到竟然会对我下手。”卫游平静说,“你变了,似乎变得更想活着了。”

    卫游把他的刀夺了,用力扔向门口。

    之前注射进脖颈的药仍在发挥着作用,庄亦河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力气随着两个巴掌,和刚才的袭击,彻底没了。

    庄亦河靠在墙上,轻轻喘着气,脸上没有丝毫没有得手的懊恼,只是眸光更暗了。

    他开始感觉到更多的疲倦,仿佛沉重的海水在不停地淹没他,让他的意识有些模糊恍惚。

    如果他继续这样,等他晕过去,再醒来,恐怕真的会被换了一张脸。

    他好不容易重生,摆脱了那一张被畜生们交//媾出来的脸,又要重新回来了吗?

    那多可悲。

    “为什么不说话。”卫游说。

    “有什么好说的。”

    “孟骄是易缙吗。”

    庄亦河倏然望向他。

    卫游眼睛微微睁大,难以置信道:“原来真的是他。竟然真的是他。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

    庄亦河只是看着他,因为他自己的猜想逐渐发疯崩溃。

    “易缙他凭什么!你们在一起了?你爱上他了?你为什么会爱上他!他凭什么得到你的爱!”

    庄亦河嗤了一声。

    “凭什么!他凭什么!”卫游抓着庄亦河的肩膀,极为用力地抓着,质问道,“他凭什么!”

    “爱上他很正常,不爱他,难道爱你吗。”庄亦河讥笑道。

    “我很爱他。”

    “你忘了他怎么对你的?!”卫游瞪大眼睛,不可理解道,“他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会爱上他?!”

    “你为什么会爱上他!这不可能,你疯了!他凭什么!”

    卫游崩溃,难以置信。

    “他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凭什么你爱他,却不爱我?”

    庄亦河欣赏他崩溃的样子,说:“凭什么……因为我喜欢跟他上床啊。”

    “你以为那是他在强/奸我,不,是我们在玩情/趣。”

    “我就喜欢他强/奸我,喜欢他监视我,喜欢他囚禁我。除了他谁都不行。”

    “你不是听过吗,你应该知道他草我的时候,我有多爽,我恨不得被他操/死。”

    “他的东西很舒服,技术又好,我真的太喜欢了。”

    “重生后,我们又迅速滚在了一起。我们相爱了,每天都在做。”

    庄亦河做出贪婪怀念的神色,愉悦笑道。

    “太舒服了,我完全离不开他的大口口。”

    “骚货!贱货!!”卫游神色癫狂,双眼猩红,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庄亦河舔了舔唇角的血,说:“我要一辈子做他的套子,做他的小狗,永远摇着求他草。随时随地被他操。”

    “我好喜欢他。我好爱他。”

    “贱人!贱人!贱人!臭婊子!骚货!荡夫!”

    极度的嫉妒使卫游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抓着庄亦河拳打脚踢。

    “我好爱他,我好喜欢吃他的大……”

    “想要永远吃他的。”

    庄亦河越说,卫游打得越狠,很快,庄亦河身上就布满了伤痕。

    同时,庄亦河也清醒了许多。

    卫游抓着庄亦河的头发,把他拖拽去手术间,命令医生立刻给他做手术。

    但医生说,患者脸上的伤太多,现在不能做手术。必须得在患者状态最好的时候才能做,否则,手术极容易失败。

    庄亦河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原来你是在打这个主意。”卫游恍然大悟。

    庄亦河撩了撩头发,扬起满是伤痕的脸,讥嘲道:“杀了我啊。”

    “没关系。”卫游蹲了下来,温柔地摸着他的脸,说,“我们的时间还很长,阿遥,我们慢慢来。”

    “你这么脏,我会慢慢地帮你洗干净的。”

    庄亦河又被抓进了房间里,他旁若无人地撕扯着自己的伤口,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任由鲜血汩汩地流。

    卫游阴鸷地看着他。

    “孟骄的命确实很大,我让人杀了他两次,他每次都侥幸躲过了,只受了一点小伤。”卫游恶意满满道,“但他能躲过一次两次,能次次都这么幸运吗。”

    庄亦河停顿了动作,忽然想起孟骄延长的出差时间。

    “你要有种,就杀他第三次。我保证,你会被他连根拔起。”庄亦河说。

    卫游眯起眼睛,说:“你对他这么自信。”

    “因为他比你聪明。你这么蠢,他这么聪明。你永远也比不上他。”庄亦河骄傲道。

    卫游气得又想动手。

    “你问我为什么我会爱他。如果他在门外,他会闯进去把宁睿杀掉。”庄亦河说。“他也从来不会对动手打我。”

    卫游骤然停滞。

    庄亦河掀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说:“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

    卫游看着他,突然跪了下来,万分愧疚又万分心疼地不停道歉。

    他立刻叫来医生,给庄亦河处理伤口。

    庄亦河看着卫游歉疚得要死的样子,闷闷地笑,给他上药的医生哪怕是见多识广,听见庄亦河的笑声也觉得渗人,只想赶紧处理完赶紧离开这里。

    哥,你看,这个世界神经病可真多。庄亦河心想。

    翌日,天蒙蒙亮,庄亦河的房门倏然被拉开。

    卫游一晚上没睡,夜里反复想庄亦河说的那些话,他嫉妒、愤怒、暴戾、疯狂,突然想到,易缙曾经得到的,他也得到了。易缙能对宁遥做的,他也能对宁遥做!

    他会把易缙留在宁遥身上的痕迹全部覆盖住,让宁遥身上只剩下他留的痕迹!

    他气势汹汹地打开庄亦河的房门,就看见庄亦河晕倒在了床上,身上的伤口被他抓得血肉模糊,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床单。

    卫游瞳孔骤缩,害怕宁遥再次死去的恐惧超越了所有的情绪,他慌张地把庄亦河抱起来,去找医生。

    庄亦河身上的伤口又被重新处理过,他再醒来的时候,意料之中地恢复了点力气。

    他知道如果他发烧,医生就会给他打具有助精神振作成分的药水,所以他刻意把自己的伤口弄大,尽量弄感染,这样就可以发高热发烧,让医生再次给他打针上药。

    卫游冷冷地说:“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不忍心上你吗。”

    庄亦河似乎有点意外。

    卫游以为庄亦河是在意外他竟然还这么畜生,不顾他死活。卫游又想起他说过,易缙从来不会打他。

    他已经输了一次,难道他还要再输一次吗。

    不,他不能输。

    其实庄亦河只是在意外,卫游那东西竟然还能用,因为他记得卫游那东西被他用刀划过。

    就在卫游偷听宁睿侵/犯他,而兴奋的那次之后。

    庄亦河过于鄙夷的眼神,刺痛了卫游的心,他那东西隐隐作痛,让他回忆起宁遥曾经用刀扎他的事。

    卫游的胸腔顿时又兴起了汹涌的怒火和更多悲哀的东西,他忽然动了起来,把庄亦河压在床上,开始疯狂地撕扯他的衣服。

    庄亦河的眼神极冷,就这么看着他,卫游被他看得心里一痛。

    “卫先生!卫先生!有海盗!有海盗!”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庄亦河收起指尖的玻璃碎片,望向门口。

    卫游蹙起眉,快步走了出去。

    第90章 第 90 章

    卫游刚走出门, 又突然转回来,拿出口袋里的注射器,摁着庄亦河, 把注射液扎进了庄亦河的脖颈里。

    “你这么聪明,我可不敢什么都不做地让你独自待着。”

    庄亦河瞬间浑身发软, 头脑晕沉地倒在了床上。

    卫游看了他一眼, 才安心地离开。

    海上原本就起了雾, 再加上扔上甲板的烟雾弹, 能看见的清晰度更低了。

    一声“有海盗”, 引起了整艘船的慌乱,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 乱成一团。

    护卫队拿着枪,围成一圈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卫游手里拎着枪,走了过来, 问:“海盗在哪里?”

    “砰!”一声枪声响起, 护卫队中的某个人腿上中了一枪。

    顿时所有人更加慌乱了起来。

    卫游迅速躲到了掩体身后, 怒道:“镇静!镇静!”

    那一声枪响似乎也正是海盗发起进攻的号角, 突然之间, 几十道枪声瞬间响起, 持枪的人中不停有人中弹倒哀嚎倒下。

    而那些没有枪的, 只是负责服务的人群, 迅速跑了起来,着急地想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场面顿时更杂乱了。

    混乱中, 有人潜入了船舱。

    兰斯洛特快速地一个个查找着船舱,终于找到了意识模糊的庄亦河。

    “庄!”兰斯洛特惊喜低声喊道, 他迅速走过去,将庄亦河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颈上,将他半搂半抱着走,“庄,别害怕,我们来救你了!”

    “你、你们……?”庄亦河努力保持清醒,他虚弱地抓住兰斯洛特的衣服,说,“他是不是来了?”

    “对,孟也来了。”

    “关姨和夏……”

    “哦哦,孟让我告诉你,关璐和庄夏已经被救出来了,你不用担心。”

    “好……”

    庄亦河晃了晃头,他几乎没什么力气,整个身体全靠兰斯洛特支撑着走。

    “是不是,很多人来了……”庄亦河低声问,“外面好多枪声。”

    “没了,就我们两个。那些枪声其实是录音发出来的,”兰斯洛特小声解释着,他随时警惕四周的情况,带着庄亦河迅速离开,“孟太聪明了,他把几个录音分别丢在几个地方,同时打开,借着雾气和烟雾弹,隐藏在其中打真枪,唬得他们乱糟糟的。孟说这叫声东击西,浑水摸鱼。”

    庄亦河迟钝地反应了两秒,倏然睁大眼睛,抓着兰斯洛特衣服的手骤然用力。

    “疯了,你们疯了……”庄亦河惊愕道,“你们,知不知道,他们持枪的人有多少,两个人,怎么就敢来……”

    “我们来得太急了,根本等不及报警。”兰斯洛特说,“庄,我们快走,孟说他骗不了多久的。”

    庄亦河气得要死,但又没力气再说什么,被兰斯洛特架着走。

    一路上,看见了不少被打晕的人,庄亦河回头,惶然四顾,没看见他想见的那个人的身影。

    他们说话快速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人发现了录音机。

    “草!是录影音机!”

    “踏马的!敢骗老子!”

    来的人肯定很少,否则用不着录音机骗人……卫游蹙眉沉思,突然,他咒骂了一声,拔腿就往庄亦河房间方向跑。

    但他的脚步被接连而来的子弹给止住了。

    “果然是你!孟骄,你来了!”卫游躲到掩体后面,冷笑,“让我猜猜你带来了几只小老鼠。”

    卫游迅速回想着刚才真正打中人的枪声频率,说:“打枪的只有你一个,还有一个,去找阿遥了。对不对?”

    “你以为就凭你们两个,就能带走阿遥吗。做你的白日梦!”卫游咬牙,吩咐其他人,“快速散开,一拨人去抓老鼠,一拨人去船舱抓人!”

    人群一旦散开,孟骄的目标就会分散,卫游借着人群快速游走。

    “砰!”卫游又被逼到了另一个掩体身后。

    “他在那里!”卫游借着刚才的几枪迅速判断了孟骄所在的方向。

    话音刚落,又有几个烟雾弹扔了出来,紧接着,某个地方发生了爆炸。

    兰斯洛特带着庄亦河刚坐进救生艇,就听到了爆炸声,两人俱是一惊。

    “哪来的爆炸?”庄亦河问。

    “应该是孟做的,我们来之前,他让我把遥之前做的炸弹全拿出来了。”兰斯洛特挠了挠头,迅速启动救生艇。

    庄亦河连忙抓住他的胳膊,说:“他怎么还不来?先等等他。”

    兰斯洛特欲言又止,正想说孟骄之前吩咐让他们先走的,就看见孟骄从雾气中快速走了出来,身上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哥!哥,我们快走。”庄亦河惊喜道。

    孟骄快步走了过去,躬身紧紧地抱住了他,抱了几秒,硬生生地从不舍中把自己拔出来,说:“你们先走,我要处理尾巴。”

    “遥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好好活着。你要记住。”

    孟骄捧着他的脸,重重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然后就用力将他往救生艇推得更深,对兰斯洛特说:“快走!照顾好他!”

    庄亦河仰倒在了救生艇,等他艰难地爬了起来,要去抓孟骄的时候,救生艇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远离了船体。

    “孟骄!孟骄!哥!”没什么力气的庄亦河,连发出声音都是颤抖的。

    兰斯洛特把差点要摔下去的庄亦河捞了回去,说:“庄,孟肯定有自己的考虑,我们就先走。他肯定会跟上的。”

    “你懂什么!”庄亦河恶狠狠地推他,“他把其余的救生艇都装上了炸弹!”

    “什么?!”兰斯洛特愕然地望过去。

    那边,孟骄已经快速把其余的救生艇炸毁,并消失在了雾气里。

    “他是为了不让那些人能追上我们吗……”兰斯洛特喃喃道,忽然他神情一凛,说,“那我更不能辜负他了!我一定要把你救走!”

    兰斯洛特用绳子把企图跳水的庄亦河绑了起来。

    “咻!”一颗子弹擦着救生艇射进了水里!

    兰斯洛特吓得连忙掌控着方向,让救生艇转移方向。

    “咻!咻!”

    兰斯洛特将庄亦河扑倒,同时还在急速地控制着救生艇躲避子弹。

    最开始子弹比较频繁,但好在都没打到救生艇的关键地方,最多打到无关紧要的金属钢板,不过很快,射过来的子弹越来越少。

    从救生艇的角度望过去,只看见迷蒙的烟雾里,不停有人倒下,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哀嚎声。

    枪声依旧激烈,但没有子弹再射向救生艇。

    兰斯洛特说:“是孟在收尾……”

    庄亦河沉默地凝望着越来越远的船,红了眼眶。

    “庄,他一定会回来的。”兰斯洛特安慰道。

    “如果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就不会说那句让我好好活着。”庄亦河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轻得兰斯洛特差点听不见。

    兰斯洛特不知道该说什么,茫然又像是说服自己似的,干巴巴道:“他肯定会回来的。”

    “砰!砰!砰!”

    爆炸将船体震动得晃动,仿佛地震。

    船体内部接连而来的爆炸,把大船的主控和动力系统以及各种关键部位通通炸了。

    大船没办法再追击飞速离去的小救生艇,被迫停滞在了大海中间,海水不断涌进船体,有人在惊叫哭喊,有人在极力抢修船只设备,有人被炸/弹炸得血肉横飞。

    整个世界好像陷入了绝境。

    船上乌烟瘴气,烟气迷离,硝烟弥漫,极有利孟骄的躲藏和攻击,他用录音、炸/弹和烟雾弹把卫游等人耍得团团转,几乎耗光了他们的子弹和大部分人力后,他带来的东西,也所剩无几了。

    只剩下一把军用瑞士刀。

    天不遂人愿,海上刮起了风,下起了雨。

    在雨水的冲刷下,再多的烟雾也都被冲散,整个世界再次清晰了起来。

    孟骄举着双手,缓缓地从暗处走了出来,紧接着,卫游也从同一个地方露出了身影,与孟骄不一样的是,他持着枪,枪口正对准孟骄的头。

    “为什么不立刻开枪。”孟骄说。

    “我为什么要开枪。”

    “你不是想要我死吗。”孟骄说。

    “我之前是想要你死,但现在不了。”卫游冷冷说,“我逃跑的爱人,会为了你重新回到我的怀抱。”

    “你的爱人……”孟骄嘲讽地盯着他,眼睛漆黑深沉,冷得渗人,“如果他是你的爱人,他怎么会为了我回来。”

    “你其实心里很清楚,他爱的人是我。只有我。”孟骄说,“即便你们从小就认识,即便你认识他比我认识他要早,即便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是你。

    “但和他步入婚姻殿堂的是我,和他在同一张结婚证上的是我,和他相爱的是我。”

    “能和他永远在一起的,是我。”

    “只会是我,只能是我。”

    “他爱惨我了。”

    “闭嘴!闭嘴!闭嘴!你凭什么!你这个畜生!你这个冷血又令人恶心的疯狗!”卫游目眦欲裂,激动得青筋暴起,破口大骂。

    “宁遥的所有前男友你都无所谓,为什么你偏偏对我的存在格外在意。因为你最清楚,他对我最不一样,他是真的喜欢我。”

    “不是!不是!不是!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只是他众多过客的一个!你什么都不是!你很快就会像那些一样被他抛弃!”卫游握枪的手发着抖,黑洞洞的枪口随时会喷射出致命的子弹来。

    “你知道,他会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他会为了我,忍受你这个恶臭的蛆虫,乖乖地回来。所以你才会留着我,不是吗。”

    “你明明最清楚,他有多爱我。”孟骄勾起唇角,眼里都是碍眼至极的得意和甜蜜。

    被枪指的人却志得意满,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用枪指着人的人却双目猩红,仿佛一败涂地的丧家犬。

    雨越下越大,大风掀起了汹涌海浪。

    “我杀了你!!!”

    卫游终于彻底崩溃,手指扣动扳机,子弹射中了孟骄的腿。

    腿上传来剧烈的痛,鲜红腥浓的血液汩汩的流了出来,孟骄顿时感觉到一阵晕眩恶心,意识模糊,他半跪了下去。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激怒我,让我真的杀了你哈哈哈哈哈哈哈,愚蠢!”卫游咬着后槽牙,神色恢复些许冷静,他恶狠狠地嘲笑孟骄,“我说过,你还有点用,等阿遥再回到我的身边,我就会立刻杀了你!”

    原以为孟骄会气急败坏,却没想到,孟骄竟然面不改色地把中枪的伤口血肉撕扯抠挖。

    卫游错愕。

    孟骄是在用极致的疼痛让自己清醒,他将伤口撕扯得血肉模糊,却又愉悦地笑了出来。

    卫游不由自主悄然打了个寒颤,他用力咬着后槽牙,眯起眼睛,心中顿时又充盈了深深的恶意和愤怒。

    他快步走过去,仍用枪口指着孟骄,想威慑他的同时,狠狠教训他一顿。

    却忽然被孟骄一句话给定住了。

    “我记得,刚才那一枪是你最后一发子弹吧。嗯?”孟骄深呼吸了一口气,眼里的笑意愈加冰冷。

    孟骄缓缓地站了起来,歪了歪头,深黑眸子里的恐怖怒意和阴森暴戾再也隐藏不住。

    “谁准你,这么对我最珍贵的宝贝。”

    孟骄看见浑身是伤的庄亦河那一刻,就已经疯了,之后的孟骄不过是被冷静人皮伪装包裹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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