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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1章 想到办法了?

    自从季观棋发烧昏迷之后, 乌行白就把他的困灵锁给解开了,但是依旧不让他出去,季观棋只能在竹林里练剑。

    说是练剑, 实际上也就是拿着竹棍随便练练招式,

    四周的雪落在了地面上, 他将竹棍随意扔到了一边, 百无聊赖地靠在了树旁,开口道;“出来吧。”

    一人的身影从树后走出,正是乌行白。

    “既然天谴转移依旧失败了, 你总得放我离开了吧。”季观棋并不愿意提及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只是说道:“难不成你要困住我一辈子吗?”

    “……”乌行白没有吭声。

    季观棋心中涌起了一阵烦躁, 他也不知道这股烦躁是来自于哪里,他闭了闭眼睛,复而睁开,根本不看乌行白一眼, 径自朝着小木屋走去了。

    他不是没有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血气,应该是从外面刚刚杀过人的,只是不知道这血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自从那方天画戟被乔天衣炼化了之后, 季观棋就没有看到乌行白重新炼制什么本命武器了,只是随身带着那把不知道多少裂纹的小破剑。

    他站在小木屋外面看着季观棋,不知道站了多久,对方都没有想要交谈的意思, 他的眼神微微暗淡了一瞬,直到传音符再次传来了其他人的话, 他这才转身离开了。

    他最近的确很忙,邪修复起, ??各个宗门都有邪修,事态有些紧急,特别是玄天宗,乌行白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合眼了。

    他本身身上就有伤,这些天也没休息好,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憔悴,但这些都比不过被季观棋漠视时来得难过。

    等乌行白走了,小木屋的门这才打开,季观棋瞧了眼乌行白离开的方向,他拿出了一道传音符,这是之前他在小木屋床下发现的,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派上了用场。

    他直接传音给的稽星洲,对方一开始接到传音时还愣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道:“你在哪?我们去救你!”

    “玄天宗,小木屋。”季观棋叹了口气,道:“别来了,这里已经被乌行白用画地为牢困住了,你们进不来,我也出不去。”

    稽星洲微微蹙眉,他顿了一下后才道:“画地为牢……”

    但凡是修士,,没有不知道画地为牢的,更清楚一旦被这个困住,可以说除非乌行白自己愿意,否则里面的人直接被困到死了。

    “想想办法,不要硬闯。”季观棋有些无奈道:“还有几天是宗门大会?”

    “三天。”稽星洲也着急,他还需要宗门大会的丹药,但此刻也只有先把季观棋救出来再说,他道:“我想办法救你出来,你再容我想想……对了,仙尊他有没有为难你,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季观棋说道。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视到光束有一点点轻微的波动,便立刻断开了传音符,他靠在了门边,看着外面举着追月弓朝里面射箭的乔游,对方脸色苍白,显然是身受重伤,想必是上次被乌行白扔出去的时候受的伤。

    但比起这个,他在看到季观棋的那一瞬间,怒气瞬间上涌,咬牙切齿道:“受死!”

    但这可是乌行白亲手布下的画地为牢,哪有那么容易击破,季观棋唇角带笑,明明是和善的笑容落在乔游眼里就成了嘲笑,他立刻摸了把脸,灵力聚集于追月弓上,形成了一个威力很大的追月箭,季观棋的目光微微下沉,他唇角微扬,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追月箭在触碰到画地为牢之后便瞬间瓦解了。

    乔游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这一幕。

    “你看也没用,这是乌行白亲自布下的,除非他自己解除,否则谁也出不去,谁也进不来。”虽然被困在里面,但季观棋面上看上去倒是没有半点紧张,反倒十分悠闲道:“你若是真的能破掉这个画地为牢,绝对可以名震修真界了,什么镇南仙尊,你……”

    “你不准污蔑师尊!”乔游大怒。

    季观棋:……

    这人都被乌行白扔出去了,还身受重伤,而且乌行白也没对他有什么好脸色,季观棋就很好奇他怎么还是死心塌地地信任乌行白。

    这么一想,季观棋觉得这个问题也能反问自己,上辈子乌行白都做到那么份上了,他怎么还能忍着对方这么多年,而如今乌行白却跟他说,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但乔游并未等多久就被其他弟子带走了,季观棋独自坐在台阶上,,他想着自己怎么才能出去。

    乌行白回来的时候第一事情就是检查季观棋有没有受伤,在确定对方无碍之后,这才松了口气,道:“我已经命人把他送回去,严加看管起来了。”

    “其实保护我最好的方式就是放我走。”季观棋无奈道:“我自己有腿有胳膊,会自己跑,你把我放在这里,就像是个靶子,他当然会来找我的麻烦。”

    其实季观棋也没对乌行白能把自己放走抱有太大期望,但是看到对方无动于衷的脸色,季观棋还是忍不住有些恼。

    最后晚上还是季观棋住在屋子里,而乌行白站在外面,他也直到季观棋不会开门,但总是抱有一点侥幸,赌着对方是否能够心软。

    但正如之前金孔雀说的那样,他是个赌徒,但是从来都没有赢过,运气特别差。

    稽星洲的传音是在乌行白离开之后才发过来的,季观棋立刻看了眼,道:“想到办法了?”

    “还没……”稽星洲稍微有点愧疚,道:“实在是找不到。”

    季观棋看了眼乌行白消失的地方,他沉默了许久,就在稽星洲以为传音符已经断开的时候,季观棋的声音忽然出现了,他语调平静,带着一丝稽星洲形容不出来的感觉,他开口道:“我知道办法了……”

    “嗯。”原本季观棋还不太确定,但是这次的事情,几乎是验证了他心中的想法。季观棋微微垂眸,道:“我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忙。”

    第072章 逃走

    自从那日起, 乌行白本以为季观棋会继续不搭理他,他其实也没有抱有太大期望,和往常一样站在小木屋外面等着。

    只是到了晚上大雪纷飞的时候, 小木屋的门忽然打开了, 乌行白看到季观棋站在门口, 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平静,一个执拗。

    “观棋。”乌行白率先开口,他讨好般拿出了两瓶酒, 笑着道:“这是你最喜欢喝的竹叶青。”

    季观棋眼神轻轻扫过了这两坛酒,根本不做停留, 这个反应倒也在季观棋的预料之中,他眼神微微暗淡一瞬,但又很快恢复了自然,雪花飘落在他的衣服上, 他其实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却像是刚刚才到一般,眼中带笑道:“不喜欢这个吗?那还有别的, 我找到了很多好酒, 你都试试看吧。”

    “既然天谴都转移失败了,我也要不了几日就会死,为什么还不能给我几天的自由?”季观棋问道。

    乌行白唇角微微下压,他眼神微沉, 片刻后才道:“谁说你会死?你不会死。“

    他看着季观棋,眼神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 以至于季观棋微微蹙眉,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乌行白说道:“你在害怕我?”

    季观棋偏过头,没有回答他。

    “也对,你应该害怕我的。”乌行白低声喃喃道:“是我造成你上辈子的结局,所以你这一世才会承担天谴。”

    他收回了手,眼神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季观棋总觉得乌行白有些不太对劲,但一时间也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放不放我出去。”季观棋深吸了一口气,道:“我都这样了,你到底放不放?”

    “不放。”乌行白说道:“没有什么地方比我这里更安全的。”

    “……”季观棋沉默地看了他许久,片刻后才道:“好。”

    这个字不知道是说哪个方面的意思,但乌行白心头陡然跳动了一下,他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可一时间猜不出不来,只是以为季观棋说的是稽星洲他们,便笑着道:“观棋,画地为牢,除非我死,或者我自愿,否则谁也破不了。”

    季观棋没有理会他的话,径自将门直接关上了。

    第二天一早,乌行白就收到了传音,他有些不耐烦地听着,而后眼神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小木屋的门,片刻后对着传音符说道:“好,本尊立刻就来。”

    他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只是在走出画地为牢时,还不忘记检查一下,确定没有半点裂缝和瑕疵,这才转身离开,即便如此,乌行白还是觉得心中总是异常不安。

    传音来的是万兽宗的人,说是万兽宗内发现了邪修,但对方持有玄天令,这种事情就可大可小,如今乔天衣被乌行白困住了,无法接触外面的人,自然这些事情也需要乌行白去处理。

    乌行白前脚刚走不久,后面稽星洲他们就来到了这里,眼看着这坚不可摧的光束,稽星洲也有些无奈,道:“观棋,这个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我知道。”季观棋看着这里,他道:“我会让乌行白主动撤掉这个画地为牢,但是我不知道我的君子剑在哪,你们需要帮我找找我的本命剑在哪。”

    “好,但是你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仙尊将这个撤掉?”稽星洲对此有些忧虑,毕竟看乌行白的架势,摆明了是不会轻易放掉季观棋的,甚至稽星洲都怀疑乌行白是想要将季观棋困在这里困一辈子。

    他一想起乌行白看季观棋的眼神,就觉得脊骨生寒。

    季观棋沉默了下来,就在稽星洲以为季观棋不会回答的时候,季观棋忽然开口道:“烧山。”

    稽星洲和江相南他们猛的抬头看向了季观棋。

    ……

    乌行白接到小木屋那边起火的消息时,还在商议事情,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猛的起身站起来,刚刚还在争论的万兽宗和玄天宗几位长老一时间都噤若寒蝉,下意识看向乌行白,孙长老疑惑道:“仙尊?”

    乌行白直接往外走,甚至都没有时间回答孙长老,他随手一挥,便启动了法阵,旁人甚至都来不及说什么,乌行白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这……随手就可以启用阵法符咒?”

    “仙尊的实力……”

    “不是传闻仙尊身受重伤,修为上有……”

    “慎言。”

    刚刚还争论的两拨人顿时不吭声了,只是看着乌行白消失的方向。

    同时小木屋外面起了一道阵法的光束,乌行白出现的时候,季观棋正坐在小木屋里面,他看上去很平静,就像放火烧山的并不是他。

    说是烧山,其实也就是烧小木屋这边,火势逼近的时候,季观棋头都不抬,只是感觉到乌行白也来了,这才和他对视上了。

    “你要干什么?观棋?”乌行白的瞳孔微微紧锁,他看向四周涌向季观棋的火舌,他道:“你故意的。”

    这不是在问季观棋,而是肯定的。

    “是。”季观棋回答得坦坦荡荡,他笑着道:“与其在这里苟活,不如给我三天的自由,你放不放我随便你,其实你我都知道,这个结局已经注定了。”

    乌行白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紧握着拳头,这画地为牢的光束就在他的眼前,解开这个光束,季观棋是比要跑。

    乌行白深深闭了闭眼睛,复而睁开,道:“你在逼我。”

    “你可以不解开,我也可以在你面前,被活活烧死。”季观棋眼中难得带上了几分笑意,他是懂得捅人心窝子的,笑着道:“就像是之前一样。”

    就像上辈子一样,死在你面前。

    就在最后季观棋的身形都快被火舌吞没的时候,他猛的一挥手,画地为牢的光束骤然消散,火焰顿时冲出,乌行白直接压制住了这些火焰,但一抬眼的时候,青鸾自火焰里冲出,发出了一声长鸣,季观棋就坐在它的背上。

    乌行白想要追击的时候,却被三头蛟拦住,对方脸色尴尬,有些头疼道:“我也没办法,那小子给我下了本命印记,我……”

    不等三头蛟将话说完,就被乌行白直接一击直中胸口,倒飞了出去。

    稽星洲和江相南他们更不是乌行白的对手,甚至都没有一个照面,就被骇人的灵力强压着,以至于连连吐血,眼看乌行白的怒气攀升,忽然耳边再次听到了青鸾的声音。

    乌行白看向了前方,他道:“你回来,观棋,只要你回来,我就放过他们。”

    “乌行白,你看看你现在做的事情,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像是名门正派吗?你比歪门邪道还要可怕,还要令人恐惧。”季观棋说道。

    “这不重要。”乌行白对这个根本无所谓,他只要季观棋留下来,道:“你留下来,我放过他们,观棋,在我身边,我能保护你,我真的可以。”

    季观棋就坐在青鸾的脊背上,平静地看着他,而后猛的抬起手直接将刀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这刀正是那日刺中了乌行白的短刃。

    乌行白的瞳孔猛然一震,他下意识就要往前一步,可季观棋却干脆轻轻偏了一下手,锋利的刀刃在季观棋的脖颈间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鲜血顿时顺着他的伤口往下淌,乌行白不敢再上前了,他死死盯着季观棋流血的伤口,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就这么恨我?这么不愿意在我身边?”

    “之前被你杀了一次,这次还得因你而死,除非我是圣人,不然我不能不恨。”季观棋笑着道:“我上上辈子一定是个坏事做尽的恶人,不管怎么会遇到你呢?”

    乌行白几乎能听到自己快把牙齿咬碎的声音,他在听到这话后,呼吸微微一窒,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自制的痛色,脸色骤然苍白下来。

    “乌行白,这次的选择在你手中。”季观棋说道:“还要再逼死我一次吗?”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有杀伤力了,乌行白的眼神死死盯在了季观棋的身上,片刻后看到季观棋衣襟上已经沾染了点滴血迹,最后咬着牙,异常不甘道:“你……你别动了,我放你走!”

    季观棋和稽星洲他们也松了口气,而后猛的转身,纷纷御剑离开了这里。

    “仙尊。”其他弟子看着乌行白站在原处,有些不知所措道:“仙尊,这木屋……”

    “烧了吧。”乌行白回头看着小木屋,看着熊熊大火,他眼里赤红,一字一句道:“让它烧!”

    他站在原地,看着这里陷入了火海之中,看着一切都飞灰烟灭,看着自己带的两坛竹叶青在火海之中,最后感觉一口血涌了上来,他死死咬着牙强行压了下去,忍着翻滚的血气,看着这一切,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等火灭了,小木屋只剩下残留的木头,他挥退众人,独自一人走到里面捡起了地上灰扑扑的白鹤羽斗篷,除去季观棋魂飞魄散的那次,这是他第二次有种想哭的感觉。

    第073章 进入炼器宗

    “仙尊没有跟过来了。”稽星洲断后, 在确定乌行白没有追上来之后,他也松了口气,几人一路前往宗门大会的方向, 原本此次宗门大会应该是在玄天宗举行, 但因为玄天宗出现了不少邪修的问题, 所以最后改了位置, 定在了炼器宗。

    修真界的五位仙尊,已经陨落两位,目前现存的三位, 其中一位就在炼器宗。

    “你的君子剑,我没能拿过来。”江相南有些歉意道:“我找了一圈, 最后发现它在仙尊的腰间,所以根本拿不到。”

    季观棋逃离的时候就看到了,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他点了点头, 道:“无碍,多谢江师弟。”

    “因为这次情况危及,担心会打起来, 所以没有带路小池, 但告知了他我们会直接前往炼器宗所在的无尽山。”稽星洲说道:“这次因为邪修入侵的缘故,恐怕会不太平。”

    “……”季观棋闻言,微微蹙眉,他道:“若真的在宗门大会的时候出现问题, 只怕太过危险,最好是让小池不要去了。”

    “那这个只能你劝他, 除了你的话,其他人的话他都不听, 你都不知道,你被带走的这些日子,他急得不行。”稽星洲顿了顿,他看了眼江相南,似乎是在思考这句话该不该说,但很快就听到季观棋应道:“我和乌行白不会在一起,和小池也不会,我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至少现在不想。”

    季观棋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垂眸,他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短刀,黑色的刀身一点都不反光,是用来刺杀的好武器。

    “君子剑找不到的话,只能暂时找其他剑替代,幸好这次是前往炼器宗,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其他剑。”稽星洲看了眼季观棋,有些担忧道:“你……还好吗?”

    “我很好。”季观棋将短刀收入乾坤袋,他道:“走吧。”

    从玄天宗到炼器宗,即便是紧赶慢赶,也费了大半天的时间,不过倒是凑巧,在无尽山下就遇到了路小池,对方还是背着那个破旧的包裹,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他一看到季观棋,立刻扑上前,将对方上下打量一番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举措有些出格了,有些尴尬地后退了一步,笑着道:“季公子,你终于来了!”

    “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吗?”季观棋问道。

    “不久不久,我也刚到。”他抓了抓头发,满脸笑意,道:“还好还好,你没有再受伤了。”

    “听你这话的意思,观棋经常受伤吗?”稽星洲在一旁下意识挑起眉梢,开口问道。

    这话一出,路小池先是看了眼季观棋的反应,见对方神情平淡,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这才道:“倒也不是,就是……就是之前……”

    “之前运气不好而已。”季观棋补充了一句,路小池便立刻狂点头。

    既然在这里遇到了路小池,那就没有不同行的道理,四人一起沿着山路往上走,沿途路小池都很好奇,他还是第一次来这无尽山参加宗门大会,左右张望,但因为在季观棋身边而稍作收敛。

    “无尽山是炼器宗所在的地方,此山山脉绵延不断,形成了一个圈,所以称为无尽山,或者说是无尽山脉,山中多以矿石为主,因而并没有什么树木花草之类,这里随随便便一个矿石,几乎都是炼器材料。”季观棋一边走一边笑着解释道:“而这无尽山的中间有一处炉鼎,所有的武器法器之类,都是从这里出来的,里面的火焰温度极高,一共十层,能承受的火焰层级越高,出来的法器越好。”

    “那季公子的君子剑……”路小池有些好奇地问道,他下意识看了眼季观棋,并没有看到季观棋以往随身携带的君子剑,顿时有些困惑起来。

    季观棋摇了摇头,道:“君子剑只能承受第七层,这已经是我的能力能得到的最好的武器,它很好。”

    “这个剑只有你相配了。”路小池由衷感叹道。

    能使用君子剑的,除了季观棋之外,路小池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这世间能承受得了七层火焰的,已经是少之又少,观棋你的君子剑,绝对是上品武器,曾经听闻仙尊的方天画戟乃是九层,乔游的追月弓,是第八层。”稽星洲说道:“这炼器宗的中间都是废弃的武器,随便拿走一个,都是下品。”

    “不过想要从这里拿东西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得看缘分,特别是高阶武器,更得看缘分了,有时候不是你选择武器,而是武器选择了你。”江相南说道:“君子剑应当就是如此了吧。”

    季观棋笑而不语。

    等到了上面,就能看到炼器宗三个字,旁边更是一个炉鼎,无数兵器都在里面,透着肉眼可见的灵力。

    “几位也是来参加宗门大会的吗?可有邀请函?”门口的弟子微微笑着问道。

    季观棋他们几人出示了邀请函,路小池有些诧异,他所在的清泉派只是个小门派,自然没有收到邀请函,因此有些尴尬,这名炼器宗弟子在看到了季观棋和稽星洲的邀请函之后,倒是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季观棋,显然他是认出了季观棋的,问道:“季师兄,用的是万兽宗的邀请函吗?”

    “是的。”季观棋点头道。

    这名弟子有些惊讶,但也知道不能多问,便恭敬地让开了路,而路小池在报了自己的门派后,这名弟子立刻道:“原来是其他门派的道友,是我们疏忽了,未能将邀请函送往贵宗。”

    “没有没有。”路小池没见过太多的大宗门弟子,原先以为所有大宗门都如同玄金山脉那几个仗势欺人,又或者像是玄天宗一样极其高傲,门规森严,又或者像万兽宗和万花谷那样看似散漫,实则严谨,但却没想到炼器宗弟子竟然如此谦逊有礼。

    “路道友,请进。”炼器宗弟子笑着说道。

    几人走进去之后,便去了为他们安排的院子,因为玄天宗和万兽宗不在一起,所以是分为了两个院子的,江相南只能暂时和他们一别,稽星洲问道:“你也参加这次的宗门大比吗?”

    “嗯。”江相南一如既往地话少。

    “队友是……”稽星洲顿了顿,道:“不会是萧堂情和乔游吧?”

    江相南冷冷瞥视了一眼他,道:“嗯。”

    “那你完了。”稽星洲乐了,道:“你要是实在待不下去,就……”

    不等稽星洲说完,江相南已经离开了,而路小池没有地方住,稽星洲便安排了路小池和他们住在了一起,反正院落大,加一个人进来也不是什么问题。

    “少宗主,季师兄。”一名万兽宗弟子走了出来,看衣着也是一个真传弟子。

    “这是我爹的真传弟子,罗瑶。”稽星洲说道:“很厉害的。”

    季观棋朝着对方道:“罗师妹。”

    “季师兄大概是不记得我了。”罗瑶笑着道:“曾经在抵御魔宗入侵的时候,曾经和季师兄一起战斗过,不过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没想到这次能再次和季师兄一起战斗。”

    “叫什么季师兄,这个时候就得叫大师兄。”稽星洲懒洋洋道:“我原本是大师兄兼少宗主,季师兄,既然暂时进入了万兽宗,所以这个大师兄的名头,你就暂时担一下吧,就算是气气玄天宗那一帮人也好。”

    季观棋有些无奈,这两人实在是一唱一和,让他连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只能点头。

    “对了。”罗瑶忽然说道:“不知道少宗主和大师兄来的时候,可听说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稽星洲微微皱眉,直觉有些不好。

    “听闻这次坐镇的并非是镇南仙尊,有传言说是玄天宗情况不好,仙尊不能离开玄天宗,也有听闻是仙尊身受重伤,因而不能前来,反正众说纷纭,也不知道谁是真的,谁知假的。”罗瑶说道。

    “那是玄天宗的事情,与我等没有关系,反正小师妹,你就给我记住了一件事情,看到玄天宗就往死里打,特别是他们那个少宗主乔游,嘴欠啊,我真的是看在他爹和他师尊……算了,他师尊也没比他好哪里去。”稽星洲说到后来,声音都小了许多,低不可闻道:“我就没见过谁家仙尊能干出囚禁徒弟这种事情。”

    季观棋倒也不是没听到,只是充耳不闻。

    “不管他们了,走,咱们去吃点好东西,然后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剑。”稽星洲拍了拍季观棋的肩膀,道:“既然在炼器宗就别担心了,绝对没问题的。”

    “好。”季观棋也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落在了远处,能看到炉鼎冲天的火光,那是所有人都很想去的地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十级的武器了,季观棋叹了口气,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乾坤袋里的那把短刀。

    说实话,他着实是没看出这把刀的品阶,也没看出来这把刀的特殊之处,但用着还算是顺手,只是一想到这是乌行白密室里的东西,又觉得有些烫手了。

    每一把武器的碎裂,都代表乌行白死过一次。

    季观棋的眼神微微一黯,没有吭声。

    第074章 那把断刀

    距离宗门大比只有两天了。

    乌行白依旧没有来, 因为他这次的缺席,各宗门里传言纷纷,但他们眼看着季观棋来时, 都会下意识停下, 说到底还是不敢在这个曾经的玄天宗首席面前讨论关于镇南仙尊的事情。

    实际上季观棋早就不在意了。

    “今天咱们去炼器宗的藏宝阁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 暂时替代一下君子剑。”稽星洲说道:“真是可惜了, 若是君子剑还在,你就能发挥全部的实力了。”

    季观棋微微笑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次见你, 你和之前不太一样。”稽星洲多看了他两眼,而后道:“是有什么心事吗?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什么, 只是在想着用什么兵器替代君子剑而已。”季观棋眼中带笑,看不出半点异样,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知道自己会死和知道自己的时期是两码事。

    而如今的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死期就是在宗门大会之后了, 算起来,也不过几日光景。

    这一辈子可真短暂了,偏偏许多时间, 还耗费在了一个骗子的身上。

    “你不愿意说, 我就也不多问了,省的惹你麻烦。”稽星洲看了眼季观棋身后,见路小池没有跟来,笑着道:“姓路的那小子整日里跟着你形影不离的, 这次都快哭瞎眼睛了,你真不考虑?”

    “不考虑。”季观棋说道:“他很好, 但……和很好的人交往,不止做道侣一条路, 也可成为不错的好友。”

    “走吧,这藏宝阁可不太好进去,我也是废了不少功夫,都快磨破嘴皮子了,对方才准许我们进去一小时,但这武器也不是给我们了,而是暂借,等大会结束,还是要还回去的。”稽星洲摊开手,有些无奈道:“他们就是这个规矩,怎么说都不肯通融。”

    “这是对的,规矩立着就是要遵守的。”季观棋笑着道。

    “得了,你们才是一类人。”稽星洲拍了拍季观棋的肩膀,在前面带路,炼器宗很大,山脉有些奇特,的的确确是沿途都不见什么绿植,到处都是石头,有的奇形怪状,五颜六色,不难看得出全部都是炼器的好材料,而这藏宝阁这是在山脉中间,距离九层炉鼎也只有几步路的距离而已。

    他们二人刚到藏宝阁,便有弟子来为他们打开了门,一进去便感觉到了武器上传来的厚重气息,炼器宗弟子恭敬道:“只能让季师兄一人进去,稽少宗主还需在外等候。”

    “好。”稽星洲也不敢在别人的地盘造次,只好站在了外面,和季观棋对视了一眼后,道:“观棋,靠你自己了。”

    藏宝阁分为了好几层,有法器,有材料,还有各种炉鼎,而上面则是各类武器,季观棋在一排排的剑里面寻找着自己趁手的,但是尝试了好几种都没有用,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听到一点声音,下意识停下脚步,警惕起来,而后感觉到对方猛然靠近,便随后拿起一把剑稍作抵挡,和身后的一柄利剑撞在了一起。

    季观棋感觉虎口一阵酥麻,他神色微凛,看向了来人,这人看起来像是个幼童的样子,说起话来更是奶声奶气,道:“乌行白座下大弟子,君子剑季观棋?”

    “正是在下。”季观棋立刻拱手道:“晚辈见过仙尊。”

    来者正是炼器宗的仙尊,因早些年被邪修偷袭的缘故,以至于年岁倒涨,季观棋眼神微微一动,他若是记得没错,上次见到这位仙尊的时候,对方还是个少年模样,如今却只剩下幼童的样子,如此下去,只怕再过些年岁,就要陨落了。

    “你的君子剑在乌行白的手中?”衡山仙尊很聪明,他一看季观棋的神情基本就猜到了对方在想些什么,倒也不在意,随便跳坐到桌子上,笑着道:“他不干人事,自己有的法器还不够多,居然连自家弟子的东西都要抢了。”

    “他……”季观棋刚想要说话,便被打断了。

    “你也不必为他说话。”衡山仙尊随意摆了摆手,道:“这里的东西你随便挑,但恕我直言,恐怕没有你能用的,这里的剑虽多,但君子剑只此一把,想要上这个品阶的,实在是难得。”

    “我……”季观棋的话依旧没能说完,就再次被打断了。

    “但如果想要找个临时使用的,不如这把吧。”衡山仙尊随手将身边的一把剑扔给了季观棋,道:“但凡有些名气地剑都有自己的傲气,是不会甘愿为其它剑的替身,这是折辱了那把剑,也折辱了以后剑的主人,它们是不会愿意的。”

    “这把也可。”季观棋握着手里的剑就能感觉到这是一把半成品。

    衡山仙尊挑起眉梢,他翘着二郎腿,斜睨了季观棋一眼,而后道:“其实还有一把,你乾坤袋里的那一把也挺不错的,别用这眼神看我,只是你们刚刚一来炼器宗,我就看到了你手中的短刀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季观棋只能将短刀从乾坤袋里拿了出来。

    “这是……”衡山仙尊接过短刀,抬手摸了摸,脸色微变,而后道:“这是乌行白那小子的?”

    “您知道?”季观棋的震惊不比衡山仙尊少。

    “我当然知道。”衡山仙尊说道:“这还是我给他的,原先是一把黑色的长刀,后来那小子死过一次,用这刀自刎的,所以刀身就断开了,这把刀脾气很倔强,觉得是自己杀了主人,所以在乌行白那次自刎之后,整把刀都封存了起来,谁也提不动它,没想到居然被你……”

    “你知道乌行白的事情?”季观棋的更加震惊,他猛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为什么不知道?难道没人告诉你吗?”镇南仙尊轻轻摸了摸这把刀,而后道:“原先是四大仙尊,万兽,炼器,万花,天机,直到后来乌行白这小子得天独厚,逆天修行,居然像是一只不死鸟一样,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天谴,碎裂一次又一次的神识还能活着,而且修为进步如同神速,短短时间就成为了第五位仙尊,并且极短的时间里,就到了仙尊之首。”

    季观棋微微抿唇,他眼神微动,显然这衡山仙尊只知道乌行白承担了很多天谴,死了一次又一次,却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更不知道乌行白就是乔天衣的大儿子。

    “听乔天衣说这是你们玄天宗镇宗修行功法,从古到今,也只有乌行白一人练成了。”衡山仙尊还不忘记感慨道:“能练成这个,若换成旁人,早不知道坟头草有多高了。”

    这一点,季观棋都是无法否认。

    除了乌行白,换谁都得死。

    “用这把刀吧,虽然断了,但品阶还在,对抗其他人绰绰有余。”衡山仙尊摸了摸这把刀,他道:“这上面,可是一位仙尊的一条命。”

    刀扔回季观棋这里的时候,他下意识接了过来,感觉手里沉甸甸的。

    原先他只是知道乌行白密室所有武器都是死过一次的象征,他也知道乌行白曾经自刎过,但没想到居然是用这把刀自刎的。

    当时为什么自刎来着……

    他依稀记得乌行白曾经提到过得的,但是当时不想搭理对方,因而没有仔细听。

    等季观棋出去之后,衡山仙尊坐在桌子上,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片刻后才喃喃道:“本尊也时日无多了,不过若是这般了无牵挂地陨落,又或者与邪修大战一场,倒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只是乌行白……”他眼神微微一黯,低声喃喃:“人死了这么多次,活了这么多次,痛苦了这么多次,这个人,真的道心坚定,没有半点偏移吗……”

    藏宝阁里传来轻轻的钟声回荡,他的面容像是又变小了一点。

    稽星洲看到季观棋拿出来的刀时,倒吸了一口气,他将季观棋左右看了一遍,而后道:“观棋,你可别跟我说,这就是你的武器,我可记得这是从玄天宗带出来的。”

    “就是这个,衡山仙尊说用这个好。”季观棋说道。

    稽星洲有些怀疑道:“他不是诓你的吧?”

    “应该不会。”季观棋顿了顿,道:“他不至于说谎。”

    稽星洲深深看了眼季观棋,最后深深叹气道:“我算是明白了,你哪里是一心赤诚,你分明就是缺心眼。”

    季观棋:……

    不过说笑归说笑,这把刀的确是品阶很高,稽星洲也看出来了,他立刻道:“你出来的刚好,刚刚接到了消息,说是今年大会改了模式,直接是抽签决定两组对战,今年一共参赛了九组,一轮一轮筛选,最后胜利者就拿到九合清心丹。”

    季观棋闻言,他微微蹙眉,而后点头道:“这样也好,节省时间了。”

    “其他宗门也是这个意思,现在邪修太多,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防止节外生枝了。”稽星洲说道:“他们现在人在这里,心系自家老窝,生怕被邪修偷袭老窝了。”

    “你不担心吗?”季观棋笑着道。

    “担心啊。”稽星洲顿了顿,眸光轻轻看了眼四周,而后压低声音道:“万兽宗那边传来密报,说是萧堂情可能修炼了邪门歪道,但这也就是一个可能,目前说不准,但是咱们打起来的时候,最好多防备着点他。”

    “萧堂情……”季观棋一想到这个名字,就想到上辈子对方被揭穿时的模样,眼神略微低垂,道:“好。”

    第075章 邪修身份暴露

    待到比赛当天, 乌行白还是没有来,稽星洲几人来到了比赛场地落座的时候,看了眼四周, 而后低声道:“今年比起往年要冷清许多。”

    “这是自然, 五位仙尊, 陨落两位, 两位缺席,只有炼器宗的一位。”江相南不知何时走到了这里,随意坐在了旁边, 道:“不过该来的对手也都来了,等会场上见面, 你我不必手下留情,一切各凭本事。”

    稽星洲只能讪笑几声。

    待江相南离开之后,稽星洲才擦了把冷汗,他道:“等会是第一轮, 这次一共九组,所以肯定会有一队轮空。”

    “你想要轮空?”季观棋挑起眉梢。

    “你难道想要打架吗?”稽星洲笑着道:“能少出手就少出手吧。”

    路小池一直跟在季观棋的身边,他听着稽星洲和季观棋聊天, 倒是一声不吭, 只是低头给季观棋剥橘子。

    “小池。”季观棋有些无奈道:“我今天吃橘子要吃撑了。”

    “多吃点,这味道很好的。”路小池的乾坤袋里都是吃的,他笑起来眉眼弯弯,道:“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 季公子你都饿瘦了。”

    一旁的稽星洲歪了歪脑袋看了眼路小池,嗤笑一声道:“这才几天?”

    季观棋有些看了眼稽星洲, 对方这才没有说话了。

    罗瑶打探好消息来了,立刻凑到了稽星洲身边, 道:“等会就要抽签了,说是一队派出一个,是不是队伍里的都不要紧,反正代表一下上去抽签就行了,谁的手气比较好?”

    “我不行。”季观棋立刻摇摇头,道:“我倒霉。”

    他上辈子可是被乌行白杀了,这辈子又被对方骗感情。

    “我也不行。”稽星洲无奈道:“本来运气还行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头蛟的缘故,自从收服了它,运气就不太好了,估摸着好运都快用完了。”

    三头蛟冷冷瞥视了一眼稽星洲,嘴里骂骂咧咧,不堪入耳。

    “难道靠我吗?”罗瑶指了指自己,她瞪大眼睛,道:“我一个已经都快倒霉习惯的人去抽签?难道你们想要第一局就对上玄天宗或者万剑宗吗?”

    “乌鸦嘴!”稽星洲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道:“快,别说了!”

    最后路小池举起了手,他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道:“从小就被师尊照顾,处处逢凶化吉,总得贵人相助,人生美满幸福,想要的都能得到,驱灾避祸。”

    “就你了。”稽星洲将牌子塞到了路小池的手中,推着他上去,道:“记得,代表万兽宗去抽签!”

    “好!”路小池摸了摸牌子,扭头对着季观棋说道:“定然不负所望。”

    他是四象两仪的小天道,他要是不幸运,就没有幸运的人了。

    正如之间金孔雀曾经对身为天道石碑的奚尧说的那句话“你次次都会赢”。

    于是紧张的一盏茶过去了,路小池不负众望地拿回了一张免战签。

    季观棋他们面面相觑,这模样就像是几个倒霉蛋看到了一个幸运儿的表情。

    第一轮对战之后,胜出的四个队伍和他们加在一起,一共五个队伍即将进行第二轮,路小池再次被推了上去,这一次居然还是免战签。

    “说真的,这样下去,我真的相信命运了。”稽星洲说道:“我这辈子最幸运的时候。”

    “……”季观棋也忍不住多看了路小池几眼,罗瑶更是干脆坐到路小池的身边,试图蹭一下幸运儿的运气。

    “第二轮若是不出所料,应该是玄天宗和万剑宗胜出了。”稽星洲看了一会儿,他道:“第三轮希望也能这么幸运。”

    “恐怕有点难。”季观棋压低了声音道:“连胜的可能性,有些不太大。”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其实已经做好了第三轮上去对战的可能性,只是没想到,路小池回来的时候,手中还是一张免战签。

    三人都看着他,陷入了沉默。

    连战两场的玄天宗和万剑宗直接对上了,他们之中的赢家才能和万兽宗对战,乔游愤怒道:“这不公平!凭什么他们可以一次都不战斗!”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江相南看上去也有些狼狈,可见连续两场对战对于他而言,消耗也是有些大的,便道:“若是你能抽中免战签,我们也能休息。”

    “你怎么不说你能抽中呢?”乔游怒道。

    “是你觉得赛制不公,又不是我觉得赛制不公平。”江相南难得唇角微扬,露出了一个笑容,道:“你要是打不了可以退场。”

    “你闭嘴。”乔游咬牙切齿道:“最烦你这种人,跟季观棋一个样子,道貌岸然,嘴里没一句实话。”

    “你到哪都得说一嘴季观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他。”江相南冷笑着奚落道:“你看人搭理你吗?”

    就在两人差点起内讧的时候,萧堂情抬起刀挡在了两人中间,他看了眼这两人,有些头疼道:“别说话了,准备迎战。”

    他们体力消耗很大,而对面的体力消耗也不少,但其中那个名叫许剑三的万剑宗弟子却看起来依旧游刃有余。

    “许剑三。”稽星洲压低了声音道:“这个人很厉害,是万剑宗的天才,也是目前为止第一个接触到万剑归一的人,虽说尚未大成,但也指日可待,我听我爹和长老们说,他可能是预言里的第六位仙尊,也是最后一位。”

    “第六位仙尊?”季观棋愣怔了一下。

    “你在被困的时候,天机阁发布了预言,说是即将有第六位仙尊出世,是一位……剑尊。”稽星洲心中沉了沉,他道:“恐怕我们有点悬了。”

    “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对战总能消耗一些实力,对我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季观棋说道。

    谁是剑尊对他而言都无所谓,只要赢得这一场比赛就行了,只是回忆起上一辈子,直到他死前也没听说过有剑尊出现,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被关在了水牢里太久,以至于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乔游三人对战万剑宗的三人,其实与其说是万剑宗三人,不如说是他们三人对战许剑三一人,因为其他两个已经负伤退场了,而许剑三身着灰扑扑的衣袍,看上去极其朴素,模样质朴,他手握长剑,剑柄处用布条缠裹,但平常的他看上去平平无奇,一旦握剑,便立刻换了个人似的,意气风发。

    “剑意精髓。”季观棋低声喃喃道:“好强的实力。”

    他仔细想想自己上辈子居然能打败这个人,还真是凭着九分不怕死和一分的好运气,最后是双双被抬着下场的。

    “三人对战你一个,你赢不了的,自己认输吧。”乔游神情倨傲,他微微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人,道:“我的对手不是你。”

    许剑三扯了扯唇角,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道:“你太看不起人了。”

    乔游眯缝了一下眼睛,显然对许剑三没有主动退赛而有些烦,他的追月弓上沾着点点血迹,有他自己的,也有旁人的,就在他准备继续说话的时候,却被萧堂情拦住了,他低声道:“此人不容小觑。”

    “要你管?”乔游嘴毒起来,向来不管旁人死活,他道:“你管好自己吧。”

    一声令下,追月弓上瞬息形成了天罗地网,乔游冲着一击必杀去的,这天罗地网一形成,其他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萧堂情脸色也变了,道:“你要杀了他吗?”

    “谁让他不识趣。”乔游冷声道:“重伤而已,死不了。”

    季观棋轻轻压着手中的刀,他仔细看着场上,无意间却和萧堂情对视了一眼,对方似乎是有话要说,可是季观棋已经冷淡地移开了目光。

    然而就在旁人以为许剑三这次要糟糕的时候,对方却靠着一把剑强撑起来,乔游惊道:“怎么可能!”

    可就在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时,忽然人群中有人惊叫了一声:“邪修!”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惊骇不已,顺着这人的手所指方向看去,正是台上,乔游冷着脸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乃是名门正派!”

    然而那人却颤颤巍巍地挪动了手指,指向了乔游身后的人,道:“你……萧堂情……”

    萧堂情眼眸低垂,他轻轻瞥视了一眼这人。

    “怎么可能?那可是萧堂情,镇南仙尊座下二弟子。”有人立刻为萧堂情辩解起来,道:“他若是都是邪修,那我等又是什么?”

    可很快这人就被打脸了,因为许剑三的剑光破开了天罗地网,朝着乔游三人扑去,首当其冲的就是萧堂情,避之不及之下,他抬手重重斩下了刀刃。

    一直藏在灵力之下的邪气溢出了些许,他的目光下意识扫过了季观棋,似乎是想要看看对方的反应,可是季观棋全程反应平淡,仿佛只是看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其实,季观棋也很困扰。

    上辈子萧堂情就是被发现过了,这辈子还犯同样的错误,这可不像是他,倒更像是被故意发现的。

    可原因呢?这么做总得有个原因吧?

    “邪修!果真是邪修!”一时间全场混乱不堪,坐在台上的衡山仙尊更是直接出手,令人诧异的是,挡住了衡山仙尊攻击的竟然是乔游的追月弓,他顿时被震得步步后退,猛地吐血,但依旧叫嚣道:“尔等污蔑之言,岂可当真!更何况萧堂情乃是玄天宗弟子,师尊的弟子,他是生是死,如何处置,该由师尊做主!你炼器宗算什么,也敢管我玄天宗的事情!”

    第076章 魔宗

    季观棋一直坐在万兽宗的席位上看着下面, 即便都乱成了这个样子,他也没有半点要插手的意思。

    衡山仙尊虽说实力上面比不上乌行白,但是说到底也是一个实打实的仙尊, 他的一击非乔游所能抵抗, 眼看着乔游倔强的样子, 衡山仙尊微微眯眼, 他朗声道:“镇南仙尊座下出了此等修习邪道的逆徒,只怕若是乌行白在此,只会亲手解决, 清理门户。”

    萧堂情灵力出现一丝邪修苗头的时候,衡山仙尊就已经使用了困灵锁, 直接困住了他的灵力,这困灵锁和之前乌行白用来困住季观棋的一模一样,都是出自于炼器宗的法器。

    季观棋在上面看到之后,微微抿唇, 上辈子也是这样,不过上辈子为他抵挡这一切的并非是乔游,而是他季观棋, 而与上辈子不一样的是, 至少那个时候萧堂情是真的没有手上沾有无辜修士的命,可如今却是说不准了。

    乔游挡在了萧堂情面前,他死死握着追月弓,掌心被凛冽的灵力直接割裂, 鲜血顺着弓箭往下淌,他半跪在了地上, 面上却依旧叫嚣,没有半点要服软的意思。

    他这辈子都是这样, 认定一件事情,就是死都不改,主打一个出了乌行白,其他人他都看不起。

    他护着萧堂情也并非是因为所谓的师兄弟之情,主要是这是他玄天宗的弟子,容不得别的宗门说三道四。

    “季观棋!”乔游忽然扭过脸看向了季观棋,他含着血大声吼道:“好歹叫你一声大师兄!你是死的吗!一句话都不会说?!”

    “……”莫名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季观棋冷冷瞥视了他一眼。

    “乔游。”旁人不知道,但是重生过一次的萧堂情自然知道这些事情,他低声制止道:“别说了。”

    “凭什么不说?!”乔游猛地回过头,他看上去狼狈极了,闷声咳嗽几声后咬牙切齿道:“季观棋在玄天宗待了这么久,平常总是以大师兄,宗门首席自居,如今师弟有难,他却不肯出来,装聋作哑,这样的人也配称为君子剑?师尊真是瞎了眼,居然让他做大弟子!”

    这话一出,别说是乔游和萧堂情,就连其他人也都看向了季观棋,众人议论纷纷,低声道:“还真是君子剑,但他不是镇南仙尊座下大弟子吗,怎么现在去了万兽宗?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之前曾经听说过他们师徒不合,看来是真的了。”另一人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季观棋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他也没有向众人解释的必要,但他喜欢什么事情都明明白白地说清楚,便干脆直接道:“我季观棋,曾经的确是玄天宗弟子,但如今已经自请离开师门,独自一人,暂时加入了万兽宗,所以我做什么都是问心无愧,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乔游想要爬起来,却伤得太重,他吐了口血后,不甘心道:“师尊没有同意!你的玄天令还在,你的名字还在宗门名册上!”

    这一点季观棋倒是不知道,他还以为和乌行白早就说清楚了,玄天令也还给了玄天宗,便声线平稳道:“我已经告知了仙尊,至于仙尊同不同意,那是仙尊的事情,而我已经离开了玄天宗,也不会再回去,这宗门首席,爱谁当谁当。”

    他向来温文尔雅,性格洒脱,即便是在再看不顺眼的人面前都会给对方留有三分余地,鲜少有这种半点面子都不给的时候,一时间乔游语塞,不知道应当作何应答。

    衡山仙尊第二道困灵锁是加在了乔游身上的,衡山仙尊说道:“将他捆起来,送回玄天宗,告知玄天宗主和镇南仙尊今日之事,若是他二人有异议,尽可来找本尊。”

    “至于萧堂情……”衡山仙尊顿了顿,眼神沉了片刻后,才道:“压入地牢,等待查明。”

    “是,仙尊。”炼器宗执法弟子立刻应道。

    萧堂情被压下去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挣扎,只是目光投向了季观棋,眼神里满是不解,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这辈子和上辈子不一样,不明白为什么季观棋真的会不要他了。

    他不是最后杀死季观棋的罪魁祸首。

    “大师兄……”萧堂情仰起头看着季观棋,他道:“你相信我吗?我没有杀无辜修士。”

    “我不是你的大师兄。”季观棋平静地看向他,道:“你可以当你的大师兄,已经死了。”

    这句话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懂,原先萧堂情抱有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在此刻彻底灰飞烟灭,他太了解季观棋了,因为上辈子对方原谅他太多次,给了他无尽的关怀,以至于萧堂情忘记了季观棋也是个人,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所以,曾经想要靠着这次与上辈子一模一样的途径让季观棋心软的美梦,彻底破灭了。

    “季观棋!”乔游还不死心,比起萧堂情被带走这件事,更让他愤怒的是季观棋的态度,他喊道:“师尊不会原谅你!整个玄天宗都看不起你!”

    季观棋平静注视着他,眼神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怜悯。

    只有季观棋知道,乔游,乌行白和乔天衣之间的关系,乔游就像是保护在温室里的花,他其实什么都没经历过,他其实已经拥有的很多,但很快,他会失去的更多。

    乔游拼命挣扎着,他抓着追月弓,最后被衡山仙尊一击灵力直击胸口,这才彻底昏死过去。

    对于季观棋而言,总算是安静了,可他看着萧堂情被带走的方向,心中那种异样感更明显了,总觉得不应该这样,至少萧堂情不会蠢到走上一辈子的老路,可是为什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而且,就算是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季观棋明明看到在衡山仙尊使用法器的时候,其实萧堂情是有机会逃的,可他没有,他甚至都没有反抗,情绪还不如乔游激烈,与其说是被人揭穿,不如说是他似乎就是在等着此时此刻而已。

    “怎么了?”察觉到了季观棋的异样,一旁的稽星洲察觉到了季观棋的异样,他低声道:“不舒服吗?要不要暂且回避一下?”

    季观棋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儿不太好看,他坐在位置上,嘴唇略显苍白,然而他却轻轻摆手,道:“无碍。”

    他的确是无碍的,萧堂情和乔游那点事情并不能影响到他,只是他看着这一切和上辈子有些相似,又不太一样的命运,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已经知道自己在宗门大会之后只怕要活不久的恐惧再次笼罩了他,而他无法和其他人说起,只能自己消化掉这件事情。

    他是不信命的,但有时候又不得不感觉命运着实捉摸不透,好像根本逃不了。

    由于这场比赛的中止,最后入围的直接就变成了万剑宗和万兽宗。

    许剑三也曾经听过季观棋的名声,他下意识先看了眼季观棋,而后又看向季观棋手中断刀,微微皱眉,道:“你是君子剑,最擅长用剑,你的剑呢?”

    “暂时不在我手中。”季观棋说道:“用刀也可。”

    “剑修不用剑,你确定你的实力还能如旧吗?”许剑三憨厚地笑了声,道:“比赛可只有一次,你要想清楚了。”

    不等季观棋点头,只见刚刚退出去的江相南忽然又来了,而这次他脸色有些怪异,扬起手道:“等等!”

    季观棋转过头看向了他,只见对方举起了一把剑,将其直接丢给了季观棋,道:“你的君子剑。”

    君子剑到手,这沉甸甸的触感,他下意识愣怔了一下,而后立刻扫视了一眼四周,却并未发现乌行白的踪迹,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不过有这把剑在手,赢面也更多了一些,他稍稍松了口气。

    那把断刀他本想丢给江相南,可临了却不知道出于什么打算,闷不做声地将断刀再次收入了乾坤袋中。

    “这把剑来得倒是巧。”许剑三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君子剑,道:“早就听其他师兄弟说起君子剑,都说你的剑术绝顶,如今便来讨教一二了。”

    “客气。”季观棋说道。

    许剑三的名气比起季观棋只会更大,这一番说辞,季观棋倒是没真的放在心里,只是想着对方是被认定为下一任剑尊的,他只盼着对方剑术和上辈子差不多,不然即便是季观棋,只怕也难以胜出了。

    而此刻,那三头蛟已经盘在了稽星洲的身边,大战一触即发。

    ……

    萧堂情被押解到了地牢,四周都是法阵,他神色平淡,这里只关押了他一个人,乔游自然是被送回了玄天宗的,萧堂情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看着手腕处的困灵锁,叹了口气,而后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凛,下意识起身朝着门口处看去,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走了进来。

    那些阵法对于他而言,仿佛是形同虚设。

    “宗主。”萧堂情立刻起身,半跪在地上,道:“恭迎宗主。”

    七日之前,魔宗宗主的确是萧堂情。

    可是如今,却换了个人。

    萧堂情可没忘记那日被眼前人一招制敌,此等修为,几乎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甚至都觉得眼前人的修为和乌行白比起来,恐怕只高不低 ,不由觉得有些骇然。

    “做得很好。”这人声音嘶哑,他显然是隐藏了本来的声音,说道:“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萧堂情恭敬道:“待大会结束,便会发动攻击。”

    “嗯。”这人抬起手摁在了萧堂情身上的困灵锁上,这东西竟然直接被强横的灵力冲开了,有那么一瞬间,萧堂情觉得这灵力有些熟悉,但不等他想清楚,便听到眼前人说道:“季观棋,留给本座。”

    “宗主!”萧堂情脸色一变,上前道:“大师兄……季观棋他不会对您有所影响。”

    这人冷冷瞥视着萧堂情,这平静甚至称得上漠然的眼神却让萧堂情觉得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他微微抿唇,而后硬着头皮道:“属下恳求宗主饶季观棋一命。”

    “本座何时说要杀了他?”这人顿了顿,片刻后才道:“本座要与他结为道侣,本座……心悦于他。”

    萧堂情:……

    直到法阵全解,萧堂情还半跪在原地,他久久未能从愣神中反应过来,这个七天前突然出现,并且打败了他夺走了魔宗宗主位置的人,如今说要和季观棋结为道侣。

    萧堂情心中升腾起一丝隐秘的,不能为外人道之的心思。

    第077章 来晚了

    “砰——”

    一声巨响, 三头蛟被撞得倒飞出去,连带着稽星洲一起摔出,许剑三举着剑气喘吁吁, 他看着稽星洲, 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稽星洲和罗瑶已经都摔出了台上, 如今只剩下季观棋一人和许剑三对峙。

    “以前听说你的时候, 我就想要找你切磋,没想到咱们第一次切磋是在这里。”许剑三看着季观棋,眼神里满是欣赏, 道:“君子剑,名不虚传。”

    季观棋的虎口微微发麻, 许剑三的剑法很猛,与其说是剑法,倒更像是刀法,有剑的灵巧, 有刀的凶猛,在这上面他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而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许久,胶着不下, 这样下去谁都拿不到这次的大赛第一名, 别说是稽星洲,就连季观棋都有些焦急,而许剑三更像是将这次的比赛视为一场切磋,不赢一场誓不罢休。

    这样一来, 季观棋就要受累许多了。

    “你猜最后谁会赢?”

    “许剑三吧,他可是被万剑宗说是会成为剑尊的人。”

    “季观棋的剑招已经开始缓慢了, 而许剑三的剑招依旧灵力,这样下去季观棋撑不了多久的。”

    “我倒不这么觉得。”衡山仙尊不知道何时凑到了弟子们的身边, 他笑着道:“季观棋剑招连招,步伐稳健,看似轻缓,实则柔中带刚,以退为进,剑招时而刚猛,时而阴诡,变幻莫测,许剑三的剑招没有他撑得时间长,最后恐怕要出万剑归一。”

    “万剑归一?”另一个弟子十分诧异。

    虽然传闻许剑三已经学到了一些万剑宗的不传绝学万剑归一,但百闻不如一见,如今听到衡山仙尊都这么说,顿时有些感慨道:“若是真的出这一招,只怕君子剑要输了。”

    衡山仙尊笑而不语,只见场上瞬息万变,稽星洲都不敢大声说话,他们都紧张地盯着场内,许剑三显然也知道季观棋的打算,他气力消耗比季观棋厉害,一时间也微微蹙眉,本来斩下的剑却骤然惊变为横扫,季观棋本准备直接避开,然而心口却骤然一疼,这种疼痛来得猝不及防,以至于他都下意识停顿了一下,右手瞬间被许剑三的剑刃划伤,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若非季观棋反应快,只怕要伤得更重。

    季观棋往后退了两步,场上一片惊呼,稽星洲猛地起身,道:“观棋!”

    “无碍。”季观棋轻轻活动了一下手,受伤的手有点迟缓,眼前的许剑三盯着季观棋的手看了眼,而后道:“放弃吧,你握剑的手受伤了,不是我的对手了。”

    “还没结束。”季观棋有些感慨,上辈子也是这样,伤了右手,而后不得不使用左手剑,如今又是这样,果真是命运无处躲避,最后终将汇入最后的终点。

    他在其他人眼前直接换为了左手剑,轻轻挽了个剑花,道:“来战。”

    许剑三眼中掠过了一丝诧异,显然没想到季观棋的左手剑竟然不比右手剑差,忍不住惊叹道:“都说我是天才,他们是没有见过你,你才是真的天才。”

    “谬赞。”季观棋嘴上说着,手中的攻势却没有半点减弱的意思,反而大有点融合了许剑三剑术的样子,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以许剑三的剑术化解许剑三的攻势,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好用,许剑三一边后退,躲避着季观棋的攻击,即便他动作很快,却还是被划伤了好几下,样子看上去比季观棋还要狼狈。

    两人几乎是平手,再次陷入了胶着之中。

    而此刻,在众人都紧张看着台上的时候,扶着乔游下山的炼器宗弟子忽然停住了,而后软软倒地,就连乔游也摔在了地上,而后几人从林子里走出来,他们的武器上都有着符文,目光落在了这两个弟子身上,而后低声道:“按照计划行事,切勿节外生枝。”

    “不真的杀了他们?”一人皱起眉头,道:“为什么?”

    “上面的意思,我哪知道?你要是不明白,你就去问护法或者宗主。”这人冷哼一声。

    几人四散开之后,各自带着一堆人快速藏身于山脉之中,朝着各处前去,而如今场上也是到了最为火热的时候,季观棋和许剑三连续三剑撞击在了一起之后,双双倒飞,吐了口血,许剑三先爬起来的,季观棋比他伤得更重,许剑三看着季观棋胸口处的伤口,道:“你认输吧。”

    “还没输。”季观棋其实已经有些疲惫了,他虽然灵力进步神速,但这些天着实是没有休息好,心神疲惫,轻轻甩了甩脑袋之后,以剑撑地,继续道:“我还没输。”

    “观棋,观棋。”稽星洲也看到了季观棋胸膛处骇人的伤势,他脸色都变了,立刻道:“不比了!我们认输!”

    但他是已经下台的,就算他认输也没用,要季观棋认输才行,可季观棋却固执地看向许剑三,抬起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面带笑意道:“继续。”

    他已经白衣染血,即便是发冠已经有些散乱,却依旧难掩风姿,腰身挺直,气势如虹。

    “好,我也不拖延了,最后一招定胜负,你若是能接下这一招,我输的心甘情愿!”许剑三也看出了季观棋身上还有旧伤,他顿了顿,道:“说实话,你能撑到现在,真的让我很意外。”

    “你和我想的一样强大。”季观棋咳嗽一声,唇角溢出了血迹。

    许剑三的实力和上辈子一样强横,而季观棋的灵力比上辈子更强,可他身上旧伤未愈,心神俱疲,他现在想想都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哪来的执念,竟然在那种经脉尽碎的情况下撑到了最后,其实到最后,也是拿命在拼了。

    “最后一招,万剑归一。”许剑三说道:“接住这一招,我就认输,你敢试一试吗?”

    “来吧。”季观棋拄剑而立,道:“我试试。”

    “你想清楚了,这是万剑归一,虽说只是第一式,但依旧比之前的攻击都要可怕太多,若是接不下来,你可能会命丧当场,明白吗?”许剑三再次问道。

    “来吧。”季观棋算了一下,自己最多也就月余的时间了,试一下也无妨,更何况这是他答应过稽星洲的,又不是什么完全没机会尝试的事情,既然有机会,那肯定要试试的。

    “观棋!”稽星洲都快要上台了,他立刻吼道:“下来!认输!我不要九合清心丹了!”

    季观棋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懵了,他眼中只有一个许剑三,两人的状态也都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招,也是最后定胜负的一招了。

    于是,所有人都在这里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万剑归一。

    剑影几乎是瞬间覆盖,如同天罗地网一般,汇聚在了许剑三之后,直接转动起来,如同错综复杂的罗盘,看上去极为古朴,又透着骇人的威势,朝着浑身染血的季观棋强行压了过去。

    尚未落到实处,只是这其实已经让在场其他人纷纷后退,法阵也启动了,有修为较低者甚至直接吐了血。

    “好可怕的威势。”有人说道:“这就是万剑归一吗?”

    旁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直面万剑归一的季观棋,他猛地抬起手,反手握住君子剑,双手握住了剑柄,横于身前,显然是要拼命一战。

    然而,就在他体内灵力沸腾之时,恍然未觉自己身后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他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黑,被人捂住了眼睛,不等反应过来,就感觉脖颈一阵疼痛,整个人便陷入了昏沉之中,身子软倒在身后之人怀里。

    旁人发出了惊骇声,都以为这万剑归一要压下来了,却见这人随意抬手,目光轻轻瞥视了一眼这看起来尤为可怖的法阵,抬起手灵力直接扩散。

    几乎是瞬间笼罩了整个万剑归一,没有半秒钟,这万剑归一直接被吞噬了。

    一切十分安静,就像是什么都没有一样,这人将季观棋抱在了怀里,声调嘶哑温柔,带着一丝诡异道:“本座来晚了,差点错过了热闹。”

    第078章 乔游重生

    季观棋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觉, 很沉的一觉,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隐隐约约感觉在意识的最后, 似乎是有谁捂住了他的眼睛。

    而那人的声音嘶哑温柔, 完全陌生的声音, 却让他心头微微一颤, 不知道是不是被骗怕了,现在遇到这种事情,他第一反应就是乌行白。

    “季公子, 你醒了?”

    侍女端着盘子走过来,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上前准备扶着季观棋,然而他却下意识退开,礼貌而疏离地问道:“这里是?”

    “魔宗。”侍女微微笑着,季观棋这才注意到她的脖颈处有着一道符文, 这道符文比较浅,因而第一眼季观棋没有发现。

    比起这道符文,更让季观棋惊讶的则是这人所说的话, 他下意识起身, 却心口骤然一疼,脸色顿时苍白下来,坐回了床上,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道:“魔宗?”

    “季公子,你怎么了?”侍女被他骤然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连忙上前,却听到身后的门直接被推开, 有人大跨步走了进来,她连忙退至一旁,恭敬道:“宗主。”

    来人身着黑色长袍,暗纹涌动,就连袖口都是金丝银线缠绕着的,走进来时日光照在上门,有一种淡淡的金色,季观棋隐约觉得这个穿衣风格……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来人极为熟稔地半蹲下身子,去查看季观棋身上的伤势,可这一动作却让对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季观棋皱起眉头看着这人,道:“阁下便是魔宗宗主?”

    “嗯。”戴着面具的人看着季观棋,明明是看不出他面上表情的,但是季观棋就是感觉到对方眼中盛满了笑意。

    “你退下吧。”来人头也不回地对着侍女说道。

    侍女显然是有些畏惧他,立刻退出了屋子,顺便将门关上,一下子里面便只剩下季观棋和这位素未谋面的魔宗宗主了。

    “乌行白。”季观棋皱起眉头,他试探着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乌行白?镇南仙尊。”来人笑了一声,声音低沉道:“手下败将,你对他很感兴趣吧。”

    “……”季观棋觉得有种强烈的违和感,但一时间也说不上来问题在哪,他环顾四周,而后道:“把我弄过来关在这里,而不是地牢,我可以理解为你有事想要找我谈谈?”

    季观棋半靠着,他心口有些绞痛,不知道是不是天谴将近的缘故,有种莫名的感觉,形容不出来,只是目光轻飘飘落在了眼前人的身上,似乎是在等着对方的回答。

    来人闻言,轻轻笑了一声,而后道:“你一定是觉得我要用你威胁那些名门正派,又或者是要对你威逼利诱,让你说出什么玄天宗或者万兽宗的秘密。”

    季观棋眼神微微一动,挪开了眼神,显然是这人猜对了。

    面具人笑了起来,他道:“放心吧,本座不是这种人,本座带你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要跟你成为道侣而已。”

    季观棋的脸色骤然惊变,扭过头看向了他。

    “本座爱慕你很久了。”面具人顿了顿,道:“我喜欢你。”

    如果说之前乌行白向他告白,最后强行压着他成亲,季观棋觉得荒谬,那现在季观棋只觉得对方是在拿他做消遣。

    他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声调都冷淡了几分,道:“请宗主不要开玩笑。”

    “本座从不开玩笑,本座可以对着天道起誓。”面具人眼神温和,带着笑意,道:“本座要和你成亲,婚期已定,就在三日之后,到时必然遍邀修真界各大宗门,,如今喜帖已经发出去了,观棋,你可高兴点了?”

    季观棋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除了荒唐之外,他想不出任何的形容了。

    “我不能跟你成亲。”季观棋微微垂眸,他收回目光,平静道:“我已经是别人的道侣了。”

    “谁?”面具人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开口问道。

    “乌行白。”季观棋回应道。

    “……”面具人似乎是有些诧异,他沉默了一下,而后摆手道:“你又不喜欢他,这门亲事便不作数,和他成亲还不如和本座成亲,本座会好好待你。”

    “他和你一样,是强迫我的,但既然已成道侣,便不是想要毁约便毁约的。”季观棋扯动了一下唇角,道:“更何况,我活不了多久了,你和我成为道侣,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面具下的人脸色沉了沉,他道:“你受伤?伤的很严重?”

    “不是。”季观棋一直在观察对方,他似乎是想要透过这个面具,看破面具下到底是谁,道:“不过你既然想要和我成为道侣,却从头到尾都戴着面具,没有半点真心。”

    面具人愣怔一下,他抬手抚摸上了自己的面具,道:“你想看看?”

    “嗯。”季观棋应道,他倒是没想到面具人竟然愿意给他看面具下的真容,然而眼前人却忽然起身道:“那你说,你喜欢我,愿意和我成亲。”

    “……”季观棋觉得眼前人的性格是真的很熟悉。

    “算了,知道你不想说,但是你和许剑三比试的时候伤的太重,昏睡了三天才醒,身上伤处不少,特别是右臂……”提起这个,面具人眼神阴冷了一瞬,而后道:“险些伤及筋骨了。”

    “险些……那就是侥幸没有伤到筋骨。”季观棋靠着,他的确是有些疲惫,身体不适,微微阖眼道:“随便你。”

    反正他快死了,现在估计这人以为他开玩笑。

    面具人总觉得季观棋的状态不太对劲,他起身上前,就想握住对方的手腕,查探一下伤势,却不想季观棋眼神微微一凛,抬手便要去摘下面具人的面具,然而对方反应速度极快,轻而易举便挡住了。

    “这翻作为可不是君子剑所为。”面具人略微挑眉,道:“观棋。”

    季观棋一招不中便知道对方的实力恐怕远在自己之上,他靠着床头,胸口处的钝疼还在持续,并不理会眼前人说些什么,任由对方有些聒噪地在一旁说话。

    “你说你和乌行白成亲了,可本座却从未听过,你莫不是诓我的?”面具人笑着道:“乌行白受了重伤,是本座的手下败将,你与其与他成亲,不如和本座在一起。”

    季观棋依旧不说话。

    “哎,观棋。”面具人絮絮叨叨许久,还要继续说的时候,季观棋却微微皱眉,而后忽然伸手推开了他,一口血吐了出来,脸色猛然煞白,面具人本来还在乐呵呵地和季观棋说着话,骤然见到对方吐血,顿时脸色微变,立刻上前将人揽到怀中,灵力倾泄,涌入了季观棋的体内,为他疗伤。

    “观棋,你别动。”面具人轻轻摁着季观棋的肩头,防止他乱动,目光落在了季观棋胸前的伤处,隐隐往外渗血,道:“没事的,有我在。”

    季观棋还是太累了,那一战消耗了他太多的灵力,经脉里灵力几乎干涸,而后又身受重伤,浑身浴血,才将养几天,刚刚醒来就被这人拉着说话,整个人疲惫不堪,没一会儿就靠着昏睡过去。

    “观棋。”面具人在确定季观棋已经睡过去之后,他抬手轻轻擦拭了对方唇角残留的血痕,哑声道:“还有三天,就不疼了。”

    还有三天,他就能让季观棋实现完完全全的重生,再也不用受天道挟制,不用承受天谴带来的不安与痛苦。

    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乌行白自己的模样。

    他低下头,轻轻吻在了季观棋的唇角,而后将头埋在了季观棋的颈窝,小声道:“第二次成亲,上次不够隆重,这次给你补上,不过这次我死了,咱们的道侣关系就解除了,你等会我,我还会给你第三次的。”

    “如果你不喜欢乌行白,那我就是李行舟,你不喜欢李行舟,那我就是面具人,你喜欢谁,我就是谁。”他轻声说道:“你不能喜欢除我以外的人,不然我就杀了他。”

    “骗你的。”乌行白顿了顿,补充道:“我没动你在乎的任何一个人。”

    显然上次威胁季观棋,结果造成季观棋吐血这件事情给乌行白都快留下心理阴影了。

    门外传来萧堂情的声音,他低声道:“宗主,喜帖已经全部发下去了。”

    “嗯。你退下吧。”乌行白的面容微微变换,成了一张陌生的脸,而后再次戴上面具,道:“不要让人靠近这里了。”

    “……是。”萧堂情应道。

    他走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眼神里掠过了一丝忧虑,原本以为对方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竟然是真的要和季观棋结为道侣。

    萧堂情直觉这场婚礼恐怕要砸,别的不说,至少季观棋的性格他还是了解几分的,简单点说就是——

    宁死不屈。

    “还有三天。”萧堂情低声喃喃道:“你真的愿意和他结为道侣吗?如果你不愿意……”

    他没有再说,可心中却有了打算。

    这是他欠季观棋的,他曾经说过,只要季观棋想要做什么,他定会尽力帮他完成,如果季观棋不想要和这人成亲,即便是冒着风险,他也要阻止这场婚礼。

    除了为了偿还季观棋,也许是还为了自己心中某些隐秘的,不可为外人所知的心思。

    季观棋这样的人,但凡愿意多了解一下他,多接触一下他,谁能不喜欢他,不想要他。

    而此刻,玄天宗内,某个被带回了玄天宗的人躺在床上头疼欲裂,乔游猛然惊醒,看向窗外,还未从梦境中完全抽离。

    “少宗主?”一名弟子听到声音走了进来,道:“你怎么了?”

    “这是……”乔游看着自己手边完好无损的追月弓,他脸色变了一下,猛的拿起来看,眼里露出了一丝惊疑不定:“这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会在这里……”

    “宗门大会被邪修破坏,少宗主你被送回了玄天宗。”这名弟子说道。

    听到这话,乔游才恍惚回忆起是怎么一回事,他头疼得要命,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出去,径自一人坐在了床上,好一会儿才找回到了实感。

    对,是宗门大会结束,可是和上辈子的完全不同了。

    在梦境里,他看到季观棋死了,他看到在季观棋死后,自己无意间才得知了一些事情,曾经他以为父亲宠爱,师尊严厉,他自己也知道其实在宗门里没人喜欢他。

    他曾经以为季观棋应该是最讨厌他的,却没想到,季观棋是唯一一个直接为他承受了两百鞭刑,以至于差点下不了床的人。

    他以为那次是师尊心软,是自己幸运,却唯独没想到是另一个人为自己承担了刑罚,丢掉了半条命换来的宽恕。

    可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季观棋已经死了,连尸首都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

    第079章 师尊,求你救他

    乔游接到季观棋要成亲的消息时, 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他不假思索道:“不行!”

    江相南撇视了他一眼,而后不耐烦道:“你不同意有什么用?难道你能把他救出来?”

    “我……”乔游顿了顿, 他有些不爽地偏开脸, 很显然他不能, 他也做不到, 之前萧堂情的事情,他就已经清楚认知到自己和仙尊的实力差距有多大,而如今这人实力显然在衡山仙尊之上, 他想要从这个邪修手中抢人,那更是不可能了。

    说起萧堂情, 乔游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许多,但凡他早重生一天,他都不会去帮萧堂情,还弄得自己一身是伤。

    因为在上辈子, 季观棋死后,他和萧堂情很快也就崩了,原因无二, 只因为萧堂情后来知道了当年救他的是谁, 而乔游也知道了当年为他扛下刑罚的是谁。

    可他们再争都是没用的,因为季观棋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而他们就连他到底葬在了哪里, 尸身摆在何处都不知道。

    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最后为了季观棋的遗物甚至大打出手, 抢夺那把破碎的君子剑,抢夺季观棋的东西, 抢夺那只青鸾。

    他们都想要用自己的方法寻求一丝能让季观棋活过来的方式,然而都没有用。

    “为什么没有早重生一天!”乔游咬牙切齿地低声喃喃道:“该死的萧堂情!”

    他还记得最后那把君子剑落在了萧堂情的手中,不过对方似乎也没能保住。

    “季观棋怎么能和一个邪修成亲!定然是那个邪修逼迫他的。”乔游怒道:“难道玄天宗就要坐视不理吗?师尊呢,我要见师尊!”

    “仙尊不在宗门。”江相南显然也有些发愁,他略微蹙眉,道:“我听闻宗门大会的时候,仙尊就已经不在宗门,现在更是了无音信,外面传闻说是仙尊被邪修打败了,受了重伤。”

    “不可能,就算这人再强,也不可能比师尊更强大。”乔游摆了摆手,他道:“师尊不可能放任季观棋就这样被人掳走的。”

    “季观棋已经不是玄天宗的人,仙尊也不一定会为他冒险。”江相南说道。

    “你不懂。”乔游皱起眉头,他张开口,但是有些话却不适合说出来,难道要他说上辈子季观棋死后,乌行白强行将人的尸首带走,最后谁也不知道季观棋的尸首被他带去了哪里。

    难道他要说……上辈子乌行白杀死季观棋之后,整个人都是愣怔的,任凭谁都能看得出他根本没有想要杀掉季观棋的意思。

    又或者,让他说,乌行白自己对着修真界承认自己身为师尊,却对自己的大弟子动情了吗?

    乔游有些难堪地偏开脸,他如今也只是庆幸季观棋还活着,一切还能来得及挽回,但一想到季观棋如今对自己的态度,乔游便又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他好像已经对自己的耐心到头了。

    “我要去救他。”乔游说道:“你别说我是不自量力,我就是要去救他。”

    “没人说你是不自量力。”江相南抱臂靠在了门框旁边,他看着乔游的样子,说道;“实际上你是生是死,要做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谁管你?”

    这话有些话糙理不出,乔游脾气有些上来了,但他现在没空跟江相南吵架,径自推开了他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道:“我去找我爹,师尊不在这里,我爹一定是有办法的。”

    江相南闻言,看着乔游的背影,想了想还是道:“宗主被画地为牢禁锢住了,你还看不明白这个意思吗?乔游,镇南仙尊和宗主之间的关系大概率是出问题了,你自己也不小了,该想清楚其中的缘由利弊。”

    “这是救出季观棋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乔游顿了顿,而后头也不回地继续朝着前面走去,他道:“我要去找师尊,找我爹,实在不行,我就独自去。”

    反正他是不会让这门亲事成的。

    他要找到季观棋,他要听季观棋亲口承认当初的事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乔游和乌行白的确算是亲兄弟,都是一样的固执。

    乔天衣坐在大殿里,听到乔游声音的时候,他猛的抬起头,眼睛里掠过了一道暗色,手腕处缠着的蛇骨索像是有灵性一般直接窜到了衣袖里。

    “爹!”乔游站在画地为牢外面,他大声喊道:“爹!大师兄被魔宗的人带走,说是要成亲,爹,你救救他!”

    乔天衣没有动静,然而乔游像是认定了这件事情一般,直接掀开衣摆,跪在了地上,道:“爹!你救救他,你给我玄天宗的调令吧,他是玄天宗弟子,是玄天宗的首席大弟子!他不能遭受如此屈辱!”

    但是无论乔游说什么做什么,乔天衣都没有任何动静,江相南看着乔游,本来以为这个公子哥只是闹着玩的,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下跪,他看了眼大殿,想了想起身上前,道:“起来吧,就算是宗主有意帮你,如今的处境,只怕他也没办法。”

    当这画地为牢禁锢住了大殿的那一瞬间,玄天宗已经不是宗主当家作主了,玄天宗已经成为了乌行白一人的玄天宗的。

    这是绝对的实力压制。

    乔游的呼吸有些滞重,他其实也是伤势未愈,而后干脆爬了起来,直接推开了江相南,朝着镇南殿的方向去了。

    “你要去干什么?”江相南喊道:“仙尊不在殿内!”

    然而乔游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江相南张了张口,摇头道:“除非仙尊出手,才能救下季观棋了,可是仙尊……”

    可是乌行白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这完全不像之前追着季观棋跑时的态度。

    忽然,江相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眼里露出了震惊,喃喃道:“难道是因为他和季观棋已经结为道侣,所以就对季观棋不在意了?”

    这么一想,江相南对季观棋更是多了几分同情。

    乔游跑去镇南殿的时候就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两个洒扫弟子依旧守在外面,瞧见乔游来了,他们刚要上前,乔游便立刻道:“师尊呢?”

    “仙尊尚未归来。”洒扫弟子恭敬道:“乔师兄,仙尊有令,在他尚未归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镇南殿。”

    “你让开。”乔游根本不信,他推开了洒扫弟子,径自冲进了殿内,大声喊道:“师尊!师尊!季观棋被掳走了,那人要和他成亲,如此折辱他,你难道就不管吗!师尊!那是季观棋!那是你的首席大弟子,师尊!”

    镇南殿内空荡荡的,甚至能听到回响,他想起之前看到的密室,立刻冲了过去,将密室打开,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他有些颓然地站在门口,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

    “师尊,那是季观棋。”他声音微颤道:“他……他可是季观棋,他怎么能首次屈辱,您怎能坐视不理……”

    明明他死后,最痛苦的是你,为什么你现在却不管他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道声音在乔游的身后响起。

    乔游脊背顿时一僵,而后猛的回头,只见乌行白面无表情地站在了身后不远处,正在注视着他,乔游顾不得害怕,他立刻上前两步,径自跪在地上,仰起头看着乌行白道:“师尊,季观棋……季观棋不能和邪修成亲,他的傲气是受不住这种折辱的,他……他要是以为我们都放弃他了,要是最后碎裂了自己的魂魄,怎么办?”

    乔游说到最后,甚至声音都略微有些哽咽起来。

    第080章 救他

    “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你先回去。”乌行白的目光落在了乔游的身上,而后道:“这个地方不是你应该来的。”

    乔游有些畏惧乌行白,但是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师尊, 他是我大师兄, 我不能不管他。”

    乔游的这幅模样和他往日的态度大为不同, 乌行白垂眸看着跪在地上求自己的乔游, 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他的眼神沉了沉,唇角略微下压,上辈子乔游不知道从何得知了季观棋帮他承担了刑罚的事情, 后来便冲到了他的镇南殿内求证,想要得到季观棋的尸首。

    最后, 甚至偷走了君子剑,不过君子剑最后还是被萧堂情抢走了。

    当然,君子剑最终还是落在了乌行白的手中。

    “这件事不是你该管的。”乌行白从乔游面前走过,乔游想要拽他的衣角, 却被灵力震开,他吐了一口血之后,爬过去想要继续求乌行白, 可密室的门却直接在眼前关上。

    “师尊!”乔游喊道:“师尊!你不能不管季观棋, 不然你会后悔的!你真的会后悔的!”

    上辈子季观棋死在了乌行白的面前,乔游清楚地看到了乌行白脸上的惊愕,他也看到乌行白将季观棋抱在怀里的手足无措,原本他怀疑这都是自己的幻觉, 是自己想多了,可后来乌行白疯了一般到处寻找让季观棋死而复生的办法。

    他看乌行白那时的样子, 看起来很平静,可看到对方的第一眼, 乔游就知道乌行白快疯了。

    但是眼前的门没有任何动静,乔游绝望地看着,最后只能爬起来,失魂落魄地想要回到小木屋,可小木屋已经烧毁了。

    他站在小木屋的前面,看着被火烧后仅剩的地方,觉得眼眶酸酸的,又有些无能为力。

    “还没成亲,还有办法。”乔游低声喃喃道:“还没结束……”

    他猛地冲出了玄天宗,身后的弟子只来得及问一句“少宗主要去哪里?”,而后便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

    萧堂情看到乔游的时候,是对方硬闯魔宗,被人拿下,乔游这人虽然骄横,但是修为的确不俗,魔宗一众人等倒地一片,但他还是被拿下了。

    “护法大人。”魔宗弟子看到萧堂情之后,立刻恭敬地拱手道:“刚刚此人要硬闯,被我等拦下。”

    “萧堂情!”乔游衣服都乱了,这位玄天宗少宗主弄得狼狈极了,他赤红着眼睛,死死盯着萧堂情,咬牙切齿道:“我要见季观棋!你们把他怎么了!”

    萧堂倩一直都觉得乔游像是一个活在保护圈里不知外界险恶的人,他一改往日模样,冷漠地看着乔游,好一会儿才道:“你回去吧,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我要见季观棋。”乔游猛地挣扎了起来,其他魔宗弟子压着他,警告道:“别动!”

    “你们下去吧。”萧堂倩看了他许久,而后道:“交给我处理。”

    其他魔宗众人面面相觑,但毕竟这是萧堂倩,是护法大人,众人只能恭敬道:“是,此人不听劝阻,护法大人还需小心此人。”

    “嗯。”萧堂情点头,看其他人都退下了,才道:“你不是最盼着季观棋离开玄天宗的吗?现在怎么跑过来要帮他?”

    乔游这么反常的态度不得不让萧堂情有些多想,然而之前在宗门大会上还百般维护他的乔游,此刻却冷下了脸色,道:“我改主意了,他是玄天宗弟子,是大师兄,我想救他有什么问题吗?”

    乔游是个不擅长说谎的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就差写着“我在胡说八道”几个字。

    “他早就离开玄天宗了,无论他做什么,都跟你乔游没什么关系。”萧堂情垂眸冷声说道。

    这句话果然引得乔游大怒,他立刻反驳道:“跟我没什么关系?难道就跟你有关系吗?!他是我大师兄,为我承受刑罚,他当然跟我有关系!”

    果然……

    萧堂情心中叹了口气,自从知道乌行白和季观棋都重生了以后,萧堂情就曾经想过乔游会不会也重生了,只是这人各种做派让萧堂情打消了这个猜测,如今看来,这人应该也重生了,而且是宗门大会后才重生的。

    “如果你是因为重生以后想要补偿他,那你可以打消这个念头了。”萧堂情也直接大开天窗说亮话,直言道:“他不接受,因为所有的一切,他都记得。”

    曾经萧堂倩也跟现在的季观棋一样,抱着这个侥幸的心理,可是种种一切都证明了季观棋不会回头,而他们也无法得到季观棋的原谅。

    乔游完全没想到这种可能,他刚想要否定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有些惊诧不已地看着萧堂情,语调结巴了一下,显得有些中气不足,道:“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萧堂倩看着他,神情透着一丝嘲讽,又像是自嘲,道:“你重生了,我也重生了,他,还有师尊都重生了。他不原谅我们任何一个人。”

    四周一片安静,原本吵闹的乔游脸上出现了一丝空白,他没有说话,萧堂情也沉默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乔游才迟缓地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师尊也重生了,你也重生了……他……他也重生了。”

    他声音干涩,似乎这几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他也重生了,你瞒不住任何的事情,而他也不准备原谅我们任何一个人。”萧堂情半蹲下来,看着半跪在地上十分狼狈的乔游,他忽然变了语气,缓声道:“但是你可以为了求他原谅,而选择帮他,这也算是个机会,不是吗?”

    乔游的眼神茫然一瞬,萧堂情继续道:“我准备救他,至于你……想不想一起,选择权在你手里。”

    “你要怎么做?”乔游不假思索道:“你难道还能帮忙把他放了?”

    “他现在是被宗主盯着的,很难救他出来,但是我可以见到他。”萧堂情说道:“明天他们就要成亲了,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现在不走,等到了明日,只怕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乔游思考了一下后,重重点头道:“好。”

    季观棋的确是被软囚禁了,虽然没有被限制灵力,但他本身可能因为天谴将近,且之前和许剑三对战的时候受了重伤,一直没有养好,所以身体也不是很舒服,只是靠在院落里,看着旁边池塘里的小鱼到处游走。

    萧堂情来的时候,旁边的守卫见了,立刻道:“护法大人,宗主有令,谁也不能靠近。”

    “我就是来为宗主办事的,若是耽误了,你们可担待的起?”萧堂情冷声说道。

    在他被这人打败之前,他才是魔宗的宗主,如今这人也不过成为魔宗宗主不到十天,萧堂情这么一说,门口的守卫立刻有些迟疑了起来。

    “让开吧,若是有任何的事情,我一力承担。”萧堂情说道。

    “那……那请护法大人尽快出来。”守卫面面相觑,而后让步道:“不然我们也不好交差。”

    “嗯。”萧堂情应了一声。

    他带着乔游进去的,只是乔游装扮成了一个普通守卫的模样,跟在了萧堂情的身后直接混进了小院子里。

    正在休息的季观棋有些吃惊地看着进来的萧堂情,他起初并没有看到跟在后面的人是乔游,于是便略显冷淡道:“你来干什么?”

    他对萧堂情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看得对方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才道:“明日你就要成亲了,你真的想要和他成亲吗?”

    “难道还有第二条路吗?”季观棋觉得这话有些可笑,他忍不住摇头嗤笑一声:“随便你们折腾吧。”

    他已经累了,不想折腾了。

    “什么叫做随便?”还不等萧堂情说话,乔游便已经忍不住了,他立刻上前道:“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玄天宗,不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要有……有玄天宗在,你就会没事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季观棋这才注意到这是乔游。

    “我当然是来救你的。”乔游上前道:“跟我走吧,你留在这,如果真的和这个魔头成亲了,你知道你在修真界的名声就全部都毁了,你知道旁人会如何看待你吗?你是君子剑,你有大好的前途。”

    季观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看着乔游,似乎不明白乔游这么激动是为了什么。

    “他也重生了。”萧堂情忽然开口道:“在你死后,他才知道,你为了受了两百鞭刑,丢了半条命。”

    乔游的脸色有些难堪,他偏过头,嗫嚅道:“我……”

    “所以……原来和你一样。”季观棋觉得有些荒谬,他忍不住笑了,扯得胸口的伤都有些疼了起来,脸色略微苍白道:“所以说,你们的意思是……在我死后,你们终于发现我的好了?所以你们想要补偿我?”

    “太可笑了。”季观棋摇了摇头,道:“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我曾经对你们那样好,换不回你们的好,我死一次,你们就良心发现了……”

    萧堂情和乔游脸色都不太好看,季观棋叹了口气,他抬起头扫视了一下这两人,片刻后才慢吞吞地说道:“那我上辈子,也太不值得了。”

    “我……我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季观棋,等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乔游不想说那个字,即便他曾经日日夜夜都盼着季观棋快点滚蛋,离开玄天宗,但他的的确确没想着盼着他去死,乔游低声道:“跟我走吧,离开这里。”

    “其实我离不离开这里,并不重要了。”季观棋说道。

    “为什么?难道你要自甘堕落吗?”乔游立刻急了,他道:“难道你真的要跟他成亲?季观棋!”

    “因为我快死了,所以不想折腾了。”季观棋平静道:“名声这东西都无所谓了,身后事而已,我活着的时候尚且不在乎别人对我如何评价,死后更不在乎了。”

    这话一出口,别说是乔游,就连萧堂情脸色都变了变,他立刻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是你要死了?”

    “魂飞魄散却还能重生,本就是逆天而行,该有天谴。”季观棋眼神平静到了诡异的地步,他似乎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说道:“金孔雀说,宗门大会后不久,天谴就会落下,到时候就是我身死道消之时。”

    “算起来。”季观棋抬手捂着胸口,那股熟悉的痛感再次袭来,额角顿时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却面色不改道:“我应该就是这几天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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