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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缘兄弟?

    就这样, 活死人五五分,不巅山宫和地府一人一半。

    而且毛守正发现苟义柯会选择这群人做成活死人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他们都并非纯良心善之人, 有些是出了名的地痞流氓, 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有些则是加入了破坏新月森林的队伍,手上无意间染上了百兽精灵的血;有些不敬老爱幼, 对家中人动不动就打骂侮辱…….

    因为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所以苟义柯在这三十年间陆陆续续将他们抓来, 一来是为了建地宫, 守护宝儿, 二来是惩罚他们。

    唉~毛守正叹了口气,看着被金龙用封印封住得地宫通道,苟义柯这样做或许是大快人心,却也伤害了无辜人。不管怎样,只希望他能在梦中的桃花源中和宝儿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而那群旺喀族傀儡则被阿兮镇住,永生永世都不会苏醒,就在这地宫中守着父女俩, 陪着他们。

    将一半活死人送回地府后, 牛头马面走过来,朝毛守正两人微微鞠躬道:“毛道长, 除了来带走活死人和苟义柯的灵魂, 我们此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想问一问魔王。”

    毛守正挑眉, 点头说:“是关于另一个魔王吗?”

    牛头诧异,果真有另一个魔王存在呀。

    “东方有异动, 竟出现了魔王气息,可阎王爷知晓毛道长你们在这木村,因此那魔王气息绝对不是大人您的。”牛头有些怕江兮云,后退一步低着头不敢瞧他,“”

    江兮云:“近日来,一直有血仆来寻我们,我们也才刚知晓会有另外一个魔王。”看向东方,江兮云没感觉到什么气息,应当是那边隐藏了。

    马面:“传闻万年前,毛家祖先将魔王困在囚禁之地。每年都会有毛家人去加固封印,可不知从何时起,毛家人便消失了。封印之地的具体位置或也就丢失不见了。”

    牛头:“虽说这世上不可能存在两个魔王,但突然出现这强大魔气,地府无从查起,便只能来问问大人您。”

    毛守正:“按照血仆所说和他们表现的,阿兮与那魔王应当是旧识,更可能是亲戚。”

    “亲人关系?”牛头马面很惊讶,这还真是稀奇,一个家族出现两个魔王,万年前的人就算再大胆也不敢这样做吧!

    “囚禁之地在东方,不知地府是否可以告知具体的位置,也好让我们早做准备。”毛守正心想,既然知道在东方,如果能知道更具体的位置,便可以趁那魔王打破封印之前将他镇压回去。

    牛头马面互看一眼,牛头说:“请毛道长何大人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便回。”

    僵二见四下无人,金龙他们在处理活死人的事,于是变成小僵尸,搂住毛守正的腿,抬头张着紫色的瞳孔问:“爸爸,所以真有另一个魔王存在。那父亲他会不会出事。”

    父亲虽然表面冷漠,但他们兄弟几个都知道,父亲只是不善言辞,但绝不会让他们受委屈或者陷入危险,当然是在保证爸爸安全的情况下。

    毛守正摸着小僵尸毛茸茸的头发,笑说:“你父亲活了万年,而那魔王又被困在囚禁之地,想来两人同时成魔,实力差不多。若他们之间真有一战,爸爸的神龙也不是吃素的,不会让你们……”

    “哼!”僵二松开毛守正的腿,转过身走到了一边,背对着他气鼓鼓地说:“我们也要一起的。”

    江兮云转头看着儿子,将他一把抱起放置肩头,“那就别拖你爸爸后腿。”

    僵二:“父亲才别干扰爸爸。”每次爸爸出去,父亲都偷偷的跟在身后咬牙切齿,揪手怕流眼泪,别以为他们几个不知道,父亲最怕爸爸出事了。

    毛守正摇头看着父子俩:“你们别在这杞人忧天,真到了那天再说。”僵尸家族我不会认输,不管对方是哪门子的兄弟,死的只能是他。

    “阿正,我忘了和你说件事儿了。”小黑飞到毛守正肩膀,坐在他肩头说:“之前在新月森林,熊琪说那魔王若能控制小僵尸们,很可能与小僵尸有血缘关系。”

    毛守正:“根据之前那血仆说的话,我也是这样猜测的。那魔王定认识阿兮,甚至可能是亲戚。”

    “不只是亲戚,按照熊琪的意思,那魔王与老僵尸的血缘关系很亲密,很可能是父子或者同胞兄弟。”若是普通亲戚,那他绝对做不到躲过老僵尸,和小僵尸交流,只能是利用血缘做掩护,迷惑了老僵尸。

    “难道是同胞兄弟?”

    毛守正有些吃惊,若真如此,还真是不可思议。兄弟两人同时成为魔王,这事自古至今从未发生过,魔王出现的那一刻就代表着杀戮与死亡,两个魔王那就是毁天灭地。

    魔王以两种方式出现,一种是不断升级,从低级僵尸不断吸血变成魔王,那是实打实需要经历万年的磨练。另一种是江兮云这种,有记忆开始便是魔王,直接巅峰。可第二种就是特别方法来制造僵尸,可方法已经丢失了,只知道有很大风险,失败了就是反噬,失败的魔王会将所有相关的人杀光,最后自毁。难道万年前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让那时候的人选择创造出两个魔王?

    毛守正摸着包里的锥子,将活血为尸血,变人为僵尸,变成魔王一定离不开它,还有那本书,虽看不懂里面的字,但里面画着的僵尸,大概与魔王有关,可那魔王究竟为何要让他们找到这个?难不成他想再次重演万年前的事情,再造魔王?

    牛头和马面回来了,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牛头:“毛道长,江大人,我们只知那魔气来自东方,我体是何位置我不清楚了。魔王气息只出现了一瞬间,正方我们要赶去时便彻底消失了,因此只知道他在东方。”

    毛守正:“看来还得找全他需要的东西,到终点去见他。”

    马面从怀中掏出一把小骨琴递给毛守正,说:“几位大人若有魔王消息,可拨动琴弦,地府便立刻知晓,会及时派鬼将来支援。”

    毛守正朝江兮云摊手,江兮云这回很上道,立刻边掏出万两冥币递给了牛头马面,当作谢礼。

    “多谢大人。”

    “我们先告辞了!”

    牛头马面走后,金龙两人才探头探脑,手摸着白胡子,确定在场都是人后才出现。

    毛守正见他们背着大包小包,心里明白他们也是来告别的。于是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本秘籍,将他们拉到一边,“剑勾和地陵都有礼物,师弟你们也不能少,师兄啥都缺,就是秘籍不缺,这本就给你们了,望你们勤加练习。”

    “早日杀了紫阳!”江兮云在老远喊了一句,紫阳当年的仇他还记在心里呢。

    毛守正不满地看了江兮云一眼,大男人怎么如此小肚鸡肠,紫阳不过是做好本职工作,何错之有,况且自己不是好好的嘛。

    “你别理他!”

    金龙和青阳看了江兮云一眼,赶紧点头说好的好的,拿过《镇魔典籍》塞进包里,边挥手边说再见,生怕江兮云想起他们两个的递刀之仇。

    再次确认地宫已经没有入口彻底封死后,毛守正带着老婆儿子回到了客栈,却在房里发现了客人,是熊琪他们。

    “熊琪,你们怎么在这?”

    胡梅完全不在乎江兮云扎人的眼神,搂住毛守正的手臂笑着说:“阿正~”

    毛守正被胡梅喊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知道她这样定是有所求,便扯出手臂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哎呀,阿正你还是这么不解风情,上次亮亮撒娇,你可不是这样表现的。”

    毛守正:“闭嘴!”

    江兮云:“亮亮是谁?”

    江兮云眯眼,晚上哭给你看。

    毛守正尬笑,晚上要开花了。

    “爸爸!”僵二手上拿着树苗,对毛守正摆了摆,“我想留在新月森林,和族长叔叔们一起种树。”

    毛守正捂着脸一时间哭笑不得,老大挖矿,老二种树,不知道老三爱干啥。

    “嗯嗯,让小黑留下来同你一起,省得有人说我霸道专权。”毛守正捏了捏儿子的脸蛋,僵大就在金村这事让他明白,儿子们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不能一直护着他们,这世界总该他们自己去闯。

    僵二蹦跳着过来抱住毛守正,嘴里大喊着:“爸爸,我爱你!”

    毛守正被儿子可爱到了,眯眼大笑起来,“爸爸也爱你!”(江兮云默默收拾包裹:哼!)

    熊琪:“阿正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僵二的。而且僵大也给我们送来了很多金子,够我们买好几个新月森林的树苗了,”

    (僵大闪亮登场,环境治理初见成效,挖金之旅非常顺利,爸爸的豪宅梦再也不是梦了。毛守正:为父很满意!)

    看着胡梅,毛守正突然想起米倪,她正在另一间客房中休息,一直昏迷没有醒来。抬头看一下胡梅,毛守正的眼神与之对视上,只见胡梅点头笑着说:“我不能原谅她,也无法替那些死去的生灵原谅她。那个别苑我已经烧了,彻底变成了灰烬。我会将她带回新月森林,抹去她在人族的记忆,让她种树赎罪,直到死去。”

    熊琪:“至于其他人,我们也不会再追究,官府已经将他们抓走,人族的律法会给他们定罪。”

    熊琪说得一脸真诚,眼睛一眨不眨,但毛守正只想说我信你个鬼,这老家伙肯定搞了小动作,不是植物人躺着受罪,就是噩梦连连,夜不能寐,最可怕的要属身中奇毒,慢慢腐烂活受罪。

    不过熊琪没说明,毛守正便不说穿,只要他不过分,毛守正就不会不顾两人交情除了他。

    对熊琪的品性,毛守正是放心的。就是对于想要留下来的僵二,毛守正忍不住多交代几句,因为他太像江兮云了,因此毛守正很怕他失去自我,变成第二个僵尸先生,那个遇见自己之前,残暴虐杀的僵尸先生。

    “不要忘了自己!”毛守正按在僵二的胸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里面承载着信任和祝福。

    僵二竖起三指发誓:“我是江木,我是毛守正和江兮云的儿子,我保证遵守《三字经》,《弟子规》……”

    耳边是儿子的发誓和僵尸太太的唠叨,僵尸先生背着巨型包裹,站在窗口,微笑着望向东方,没有说话。

    交代好一切,和众人告别后,毛守正和江兮云就要出发水村了,他们要去找三子江水,更要找到藏在水村的东西,那个魔王想要的东西。

    “毛道长,等一下!”

    棺材铺的小哥,或许应该称老板,因为玉曜走后,将店铺留了他,小哥就顺利成了老板。

    “毛道长,这是老板和柯大夫让我给你的。”

    毛守正很意外,这两人竟会留东西给他。接过一看,是两卷画轴。

    一副是两百年前毛守正留的画像,不过上面画了涂鸦,看着稚嫩的笔触,应该是宝儿画的吧!

    另一副是玉曜的画像,还是那么臭美自恋,只是画像里的他年纪更小,看起来大概只有10岁左右,而作者署名是兮。

    兮?

    江兮云?

    “阿兮!”毛守正叫了背对着他不知在弄什么的江兮云一声,“你和玉曜是青梅竹马吗?”

    “什么?”江兮云不知道为何毛守正突然提起玉曜,还有青梅竹马是什么意思,以为毛守正误会了什么,于是赶紧转身。

    砰!一根长条的,黑色的,皮质的绳子掉了下来。

    哐!一副纯黑的手铐掉了下来,钥匙还插在上头。

    …………

    咚!咚!咚!江兮云心跳加快,不知所措地看着满地的小玩具,还有毛守正严肃的表情。

    “阿正,我就是看看。”江兮云用脚将玩具踢飞,他本来还在为那个什么亮亮生气,可现在这情况他是一点不敢提,阿正不生气他便心满意足了。因为阿正不喜欢自己强迫他用这些,除非阿正允许。

    “我不认识玉曜。”

    毛守正:“可你为他画过画!”

    毛守正努力摆起脸色,刚开始看到地上那堆东西的时候,他属实又怕又激动了一把,这些都是万僵山的老熟人了,没想到阿兮会将它们和刑具一起带过来。

    毛守正本想直接拉着江兮云立刻回去玩,可一想亮亮的事还没过去(毛守正只是夸了亮亮可爱),得把这件事从阿兮心里除了,因此借画轴发挥,利用玉曜,死死拿捏住了江兮云。

    “我不记得了,况且画中人十岁左右,我不可能对他有其他心思。”江兮云扔掉怀里剩下的东西,赶紧过来抱住毛守正,“阿正阿正~”

    毛守正总算清楚儿子们撒娇的本领从哪里学来的了,是耳濡目染,是言传身教呀!

    江兮云不停吻着毛守正的脸颊,双唇,讨好道:“我自有记忆以来爱的只有你一个,这辈子也只会有你一个。”

    “况且若我真爱一个人,就一定会把那人刻在心里。”说完江兮云就将毛守正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拉过他的脖子狠狠吻了上去。

    毛守正刚开始还诧异江兮云的火热,但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他脑海中的视线变黑,然后变红,他竟然看到了江兮云的心脏,还有……

    正!!

    原来江兮云的刻在心里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把毛守正的名字刻在了心脏上。

    脉搏跳动,心脏一蹦一蹦,带着那个正字也不停地收缩,向毛守正无声表白着,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阿正!”江兮云与毛守正鼻尖相对,两人一冷一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湿了谁的唇瓣,湿了谁的眼眶。

    毛守正:“你疯了吗?”魔王的自愈能力非常强,而那个字刻得那么深,那么清晰,定是每日重复多次加深,一刀一刀划下去的,那得多疼呀!

    江兮云没说话,只是拥毛守正入怀,轻拍他的后背,“我了解我自己,爱了就是一辈子,而我只认你。况且我作为魔王,实力定不弱,因此我的失忆肯定不是突然。若玉曜真是我心爱之人,我不可能不为他打算,更不会舍得让他成为血仆,供人奴役。”

    毛守正本想让江兮云忘了亮亮,没想到却收获了如此大的礼物,如此深情的告白,于是把脸埋进江兮云怀中,强忍着眼泪说:“傻瓜,吓你的,我爱你!”

    江兮云:“我爱你,我最爱你,比儿子还爱你!”

    毛守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幼稚鬼,和儿子争宠。

    毛守正:“不管有没有儿子,你都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最爱的人,没有人可以代替你。”

    江兮云总说毛守正解了他万年的孤寂,救赎了他苍老的生命,是他这辈子的幸运。

    可有些事只有毛守正自己知道,失去师父后,他在这异世,无聊透顶,本想一死了之,是江兮云让他有了活下来的勇气,让他有了牵挂。

    江兮云离不开毛守正,毛守正更放不开江兮云。

    同生共死,永不分离不只是江兮云心中的想法,更是毛守正心中的执念,只是他没表现出来罢了。

    江兮云:“那你原谅我了吗?我不是故意让血仆把小玩具带来的,真是意外。”

    毛守正看了一眼地面,捏了一把江兮云的屁股,笑道:“既然带来了,就不要浪费,玩一玩吧!”

    江兮云听后瞳孔瞬间变红收缩,搂紧毛守正,将他抱到了不远处的泉中……

    江飞扬

    棺材内, 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所及就是黑黑的棺材盖,和那一排排正字, 眼神渐露不悦, 随后皱眉叹了口气。

    棺材很大,男子虽不能站起来,但是双手可以自由活动, 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布包,拿出里面的木制小匕首, 上面刻着江字。

    男人修长的手指不停摩擦着匕首的刀尖, 上面沾着红色的东西, 是男人自己的血,是万年前被最亲的人刺的一刀而留下的。

    万年前

    “飞扬,你要照顾兮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飞扬,兮云身体那么弱, 你怎么可以带他去河边玩?现在出事了,你必须受到惩罚。”

    “飞扬,这些都是给兮云的, 你不能随便碰。”

    “飞扬, 求你,别让兮云出事!”

    …………

    江兮云:“我讨厌你, 最恨你了!”

    江飞扬:“小兮——”

    …………

    “哥哥!”江兮云惊恐地后退, 手上拿着那把匕首, 从江飞扬体内拔出, 血嘀嗒嘀嗒落在地上。

    “为什么?”江飞扬不敢置信地看着江兮云,伸手去抓他的手, 江兮云却化成灰突然消失了。

    嗬!

    江飞扬猛得睁开眼睛,心跳加快,大口喘着粗气,紧紧地握住匕首,锋利的刀尖刺破掌心,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木头,也染红了他的眼睛,也唤醒了内心沉睡万年的复杂情绪,有爱有恨,有喜更有怒。

    江兮云,万年前那么弱,一直生存在温室中,被悉心呵护的你,现在是否有所进步,是否强大到可以打败我,就像你当初说的那样。

    “江飞扬,我一定会打败你,成为最厉害的勇士。”万年前的江兮云骄傲自信,对着江飞扬夸下海口要打败他,成为勇士第一人。

    想到那时候江兮云的幼稚模样,江飞扬笑着将匕首放回胸口,而匕首已经没了刚才染血的模样,吸收了魔王血,看起来变得比之前更锋利了。

    期待你的进步,我的弟弟!心里默想着,便闭上眼睛,期待封印变弱那一天。

    咚咚咚!咔咔咔!嘶嘶嘶!

    江飞扬不耐烦地再次睁开眼睛,竖起耳朵听棺材外的声响。

    之前棺材被封印在囚禁之地,一直埋在土里,现在随着江飞扬的苏醒,现在棺材可以到囚禁之地表面停留,放在广场中央。

    江飞扬听着棺材外那两个血仆乱七八糟的超难声音,叹了口气,怒喊道:“你们两个在干嘛?吵死了!”

    “主人,你醒了?”正在埋头苦干手上活的……尴尬地抬起头望向棺材,顺手拍了拍??,让他停下来。

    江飞扬:“你们在干嘛?”

    玉曜:“这不是睡久了无聊,做些手工活嘛!”

    “说人话!”

    玉曜:“我们早就不是人了。”

    “啧!”

    陆绯:“我们在割铁链和撕符咒,想助你早日冲破封印,打开结界。”

    江飞扬愣了一下,随后一脸厌恶地转过头,冷着声音说道:“别做这种蠢事,若有这心思,还不如去水村取毛守正的心头血。”

    玉曜笑着甩了甩头上的汗:“你就好好睡觉吧,我们自己会看着办的!”

    “随你们便!”

    陆绯将耳朵趴在棺材上,确认里面没有声响后,才嗷嗷嗷叫起来,“疼死了,疼死了,我的手快断了!”

    不停甩着手,指尖的血珠四处乱飞,有些还溅到了玉曜苍白的脸上。玉曜想抬手去抹,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也已经血肉模糊了。

    黑棺上面贴着符咒,捆着锁链,都是用来镇压魔王的。这些符咒锁链都是毛家祖先精心炼制和画出来的,普通的妖魔鬼怪靠近后,定会立刻灰飞烟灭。就连他们作为魔王的血仆,有时候也承受不住长时间的接触,更不用说用手不去扯断铁链,撕掉镇尸符。

    他们在外边捣鼓了一晚上,才稍微掀起镇尸符的一角,这还是努力了好几天的结果。至于玄天镇魔链更是纹丝不动,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刀倒是废了好几把。

    呼~不停吹着手指上的伤口,因为触摸了法器,伤口愈合的很慢,可能得恢复好几天。主人向来不支持他们这样去做的,因为根本无济于事,还会伤了本体,陷入沉睡,无法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不能做,但他们却不得不做,只有主人冲破了这封印,逃离这囚禁之地,那他们也才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自由两字说出口简单,却是他们期盼了万年的东西。陆绯清楚,不只是他们,强大如主人也再忍受不了万年的孤寂了。他们尚且能出去走动,可主人被关在在这如地狱般的囚笼中,不见天日,只有无边的黑暗作伴,这是最痛苦最可怜的事情了。

    陆绯将最后一把报废的匕首扔在地上,无奈的叹了口气,望着远处高升起的太阳说:“炙圆日升起了,我们回去吧!”

    炙圆日长得像烈日却并非烈日,是毛家道长用心头血和千阳珠做的假太阳,阳气极重,被它灼伤到,就算是万年血仆也至少百年才能恢复。

    毛家道术自然由毛家道术来破,这也是他们想要的毛守正心头血的原因。千阳珠可以承受一位毛家人的血,却无法承受两位毛家人的血,到时候自会破裂,那这炙圆日也就毁了。

    炙圆日一毁,铁链和符咒的能力就会减弱,这囚禁之地的阴气就会变浓,打破封印就指日可待了。

    张着十指,陆绯两人朝自己的棺材走去,在路过一块石头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它。

    这是一块巨石,不过被人从中间均等一分为二。而且除了石头,地面也有划痕,蔓延出去很远很远,看不到尽头。

    这条划痕将地面分成两边,陆绯站在这边,至少有炙圆日的光照着,没那么黑,可另一边就只有无边的黑暗,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有被吞噬,融化在黑色中。

    “呸!”玉曜望着另一边,忍不住做了个粗俗的吐口水动作,表达自己的厌恶之情。

    陆绯拍了拍玉曜的肩膀,安慰他道:“没有必要,那边早就村毁人亡了,根本没办法和我们比。我们至少还有人……”意识到自称人不太合适?陆绯改口道:“至少我们还有好几只僵尸还活着!”

    玉曜:“哼。”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掀开棺材盖,跳着躺了进去,睡觉。

    陆绯叹了口气,掌中画出一张纸钱,点燃后扔到对面,随后就转身离开了,而黑暗中的纸钱一点一点熄灭,被黑暗吞噬,恢复了令人恐惧的幽黑。

    大家都被诅咒,都在寻找自由,求解脱,不管是主人还是对面的黑暗,大家都不是人,何必谁看不起谁呢!

    坐在傲娇的牛车上,毛守正开心地看着脚上的新鞋子,是他最喜欢的蓝色,穿着舒服好走路。

    “钟意的手可真巧,给我们做的鞋子真好看!”

    毛守正伸手去拿江兮云的那双,是蓝色的,款式很酷,皮质的,有点马丁靴的味道,配上冷冰冰的江兮云,颇有一番味道。

    江兮云抱过毛守正跨腿坐在自己腿上,将他头靠在自己怀里,双头轻柔地揉着僵尸太太的腰,“为何一定要做牛车,太颠簸了。”

    老牛一听不开心了,偏偏往石子路那边走,吭哧吭哧把车上的人颠簸的更厉害。

    毛守正:“呃~还行~呃啊~不太~抖~”

    江兮云:“你~确~定~”

    毛守正:“哈哈哈哈~你背我吧!”

    老牛被放生了!这么桀骜不驯的家伙就应该自由,说不定百年后能在这附近见到她的族群呢!

    江兮云背着毛守正稳稳地走在路上,从万僵山来的血仆远远跟着,背着大包小包,来自钟天和老血仆的各种补品礼物,够他们一路补到水村了。

    毛守正把下巴杵在江兮云肩膀上,问:“钟天他对钟意是喜欢吗?胡梅给了他狐媚香,那可是勾人内心欲望,激发渴望的极品春~药~我不觉得钟天收下是为了好玩。”

    江兮云颠了颠毛守正,让他趴得更舒服,说:“钟天对钟意不只是喜欢,是绝对分不开放不下的情爱。钟天当钟意不只是哥哥,更是爱人,属于他的东西。因此就算不是现在,之后也会暴露的。”哥哥会娶亲这个事情已经刺激到钟天了,他会在现在下手也是着急了。

    毛守正把头往前凑问道:“你的意思是钟天已经下手了?他不会那么禽兽吧,钟意还伤着呢!”

    “啊~”江兮云皱眉头痛呼了一下,“我也受伤了!”

    毛守正愣了一下,头冒烟,脸变得通红通红,他知道江兮云说的是什么,昨天在水里玩疯了,把江兮云的后背手臂抓得一塌糊涂。

    可早就痊愈了,江兮云现在这样说无非是为了臊他,为了那句还伤着呢。

    “僵尸先生,你怎么变得这么坏!”

    “僵尸太太你先起的头!”

    “你一点不好玩了,哼,我要始乱终弃!”

    “看来今晚我还得努力啦~”

    “放我下来——”

    …………

    院子里,钟天披着外套在煎药,桌面放着两张纸。一张是钟意的药方,另一张是写着对不起三个字,署名是苟义柯。

    钟天将药倒入碗中,随后把放在一边的药方折好后小心放入箱子,至于另一张对不起,钟天看了一眼后便扔进了火堆,烧成了灰烬。

    “小天。”钟意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有些沙哑。

    钟天笑着应了一声,端起药进了房间,房门打开,狐媚的香气扑鼻而来,还夹杂着特殊的气味。

    “哥哥,我帮你穿衣服。”

    水村

    江河湖水悠悠, 清澈见底,河边绿青草上躺着对野鸳鸯,双颈交缠, 衣衫尽褪, 地为床,天为被,做尽暧昧之事。

    “明哥, 你何时来娶我呀!”女子娇滴滴地躺在男子怀中,轻轻垂着他的强健的胸膛, 抓住他在自己后背作恶的双手, “讨厌, 你不回答我,我就不让你扔!”

    女子说完就起身想要离开,谁知男子动作更快,拉住女子就坐在自己怀中,搂紧她的腰急匆匆地吻着, “宝贝,我的小宝贝,你再等等我, 等我休了我家臭女人, 我就娶你!”

    “哼!”女子推开猴急的男子,不然他碰自己, 穿上肚兜就往河边走去, 用手帕抹着眼泪, 哭着说:“你又骗我, 说好下个月来娶我的,我身子都给你了, 你混蛋!”

    “哎呦,我的心肝!”男子拿起外套给女子披上,拥抱住她哄着说:“我明天就去休了她,马上娶你,好不好?”女子的哭泣声娇滴滴,惹得男子心疼死了,也顾不得犯了村规的后果,找哄好小情人再说。“要是那臭婆娘不答应,我就打死她!”

    “真的?”女子破涕为笑,踮起脚尖亲了男人一口,“你可不许骗我!”

    “不骗你,我的蕊蕊宝贝!”男子抱起女子就往河里走去,双手也不正经地扯着肚兜,想在这水里再来一次,尝试一次真正的鱼水之欢。

    “啊!什么东西!”蕊蕊突然叫起来惊恐地看着水面,可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天明被蕊蕊的叫声吓了一跳,赶紧问她。

    “有东西在水底,刚刚咬了我一下,褪好疼!”

    天明笑了起来,摸着蕊蕊的脸说:“这条河,我们从小玩到大,哪里有什么东西,可能是小鱼……”

    可是话没说完,天明就钻进水里不见了,蕊蕊吓坏了,捂着胸口,不停地叫着天明的名字,“明哥,你在哪里。你别吓我,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啊!”天明突然从水中窜出,大喊着“怪物来了!”抱着蕊蕊不停地地摇晃。

    “呜呜呜,明哥,你…太坏了,你就爱吓我,我不理你了,我要……啊——鬼啊!”蕊蕊看着高处,脸色被眼前得东西吓得惨白,双唇发抖,指着兆天明身后得东西尖叫:“鬼,鬼啊——”

    天明:“别开玩笑,是我,你明哥!”

    蕊蕊摇着头,伸着手指指向天明身后,“你身后有鬼。”

    这个表情实在惊恐,不像在说谎,天明这才僵着脖子往后转,也同样被眼前看到的东西吓得连连后退。

    河面上空站着一男子模样的人,或许不应该称之为人,应该叫他恶鬼,脸部乌青腐烂,扭动的蛆虫在血肉中穿行,时不时还掉落水中,溅起小小水花。

    那恶鬼张开嘴巴,吐出乌黑的浊气,露出嗜血尖锐的獠牙,朝河中的两人吼叫着。

    “哈——”

    天明、蕊蕊:“啊——呃——”

    只见那恶鬼伸出双手,将水中的人吸了过来,掐住他们的脖子,狠狠一扭,露出干净的脖颈,尖牙插进血脉中吸着天明的血。在鲜血吸干后,那恶鬼便隔空吸着他们的血肉,直到变为一具干尸。

    蕊蕊瞪大双眼,整个人抖的不行,恐惧的眼泪不停落下,可她一动不能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到恶鬼将缓缓靠近她的脖子,吸干她的生命。

    两具干尸被恶鬼扔在草丛中,饿鬼吸收了血肉后,原本干瘪的身躯慢慢膨胀起来,尸气也恢复了不少,比之前更强大了。

    有了智慧的僵尸僵尸不停地转动眼珠,寻找着下一个猎物。那里有一个村庄,也是他最终的目标,嘴角冷冷扬起,向那里飞去。

    而在尸体的不远处,两棵大树之间连着一条细如发丝的钢线,若不仔细看,人走了过去,必定是要成两截的,在阳光下微微发亮,也不知它在这等的是谁。

    叮铃当啷,叮铃当啷!

    僵尸太太嘴里吸着猪血豆浆,身上挂着从苟义柯那拿来的铃铛,一路上走走停停,这瞧瞧那看看,终于到了水村附近。

    水村不像金村和木村,没有巨大的村口,它四周环水,被河流包住,只能坐船进村。当然僵尸太太不用坐船,僵尸先生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去山巅峰看星星,去海深底看月亮,只要僵尸太太想浪漫,僵尸先生就做的到。

    不过,僵尸太太早些年还能浪漫得动,和僵尸先生风花雪月,良辰美景一下。可后来就懒了,窝在万僵山,一动不想动,唯一的运动就是和僵尸先生说心里话的时候。

    “阿兮,反正出来了,我们坐船过去吧!”僵尸太太在远处,有一艘小船,船夫大哥显然也看到了他们,正在拼命摇着往这边来。

    僵尸先生蹲下身子,手掌在水中轻轻滑动,原本缓慢流动的江水突然变得湍急起来,引得那远处的船便很快就滑了过来,靠在了岸边。

    船夫跳下小船,将绳子绑在岸边的桩子上,站在一边叉腰喘着粗气说:“怪了怪了,真是怪了,这水怎么突然流得这么急,差点把我甩下水去。”

    “两位面生,是来这玩的吗?”船夫瞧这两人穿着还不错,虽称不上华贵,但应当是有些小钱,看来能撑一段日子了。

    毛守正:“我们是来这玩的,听说那水村好山好水好风景,便过来看看瞧瞧。周围寻了好久都没找到进口,远远见到你,便想着能否坐你的船去到对岸。”

    船夫一听,笑得更开心了,说:“去我算是选对人了,这方圆十里内只有我这艘船能载人,其他的都是运货的。客人您放心,我一定把你安安全全的运到对岸。”

    毛守正:“多谢船家了。”

    回头找江兮云,却发现他手还伸在水中,看着水面,整张脸都快塞到水中去了。

    毛守正:“你在看什么?”

    江兮云抬头,摸了摸鼻尖的水,望向变得漆黑的河水说:“水底有东西。”

    船夫凑过来看了一眼说:“哎呀,水的颜色变深了,我们得赶紧出发了。”

    “什么意思?”毛守正也发觉这水有些怪,刚才还蓝色透明,现在却变得漆黑,如深渊般望不到底。

    船夫:“传说百年前有神龙降落人间,跌入这河水中,做了江中大王。平日里这河水一望无际,蓝色透明,可一旦某个时候变得漆黑不见底,那便说明龙王发怒,在水里游动。”

    毛守正并不觉得这水底有龙王,世上神龙本就没几条,除了那几条早已成仙的,就只有身上自己这条了。

    “水蓝则广,水黑则渊,水绿而深。”毛守正感觉不到妖气,也察觉不到任何仙气,这水中并不什么东西。百年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就是少了一些鱼。

    “我曾在书上看过,这琅幽湖应当是蓝色清澈的,从未听说它会变黑,这湖底何时有了深渊?”

    船夫上摇着船桨,往湖中一看,摇摇头说:“这事说来就奇怪了,自从传说神龙降到这湖中之后,就出现了这种变化。每到春天,这水就变黑,但像这样在夏天出现,倒从未有过。”

    毛守正心想这百年还真是沧海桑田,各个地方都变了,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

    “船大哥,您确定能把我们安全地送到对岸吗?”毛守正看着满到肚子的河水,而船早就下沉到湖中不见了,船夫整个人是在水中划桨。

    船夫踮起脚间将头探出,“您不要怕,我划船几十年……咕噜咕噜……”还未说完,船夫的头便沉下去了。

    毛守正江船夫一把拉起,脑袋重回水面。

    船夫:“咳咳咳……客人,您的臂力真好,我刚才话还没说完呢。客人,您会游泳吗?”

    “会!”毛守正点头。

    船夫:“那便好!像我划船几十年,从来没到过对岸,既然客人您会游泳,那我便先走一步了。”完深呼吸一口气,又埋进了水里,这回是真没影了。

    水已经漫到了毛守正的脖子,毛守正哭笑不得,心想只能游过去了,自己正在湖中央离对岸大概几百里地,自己手长脚长应该……

    应该花两个时辰就行了吧?船夫大哥你好歹帮我们再送过去点呀!!

    江兮云搂住毛守正,让他踩到自己腿上,让他与自己同高,说:“阿正,我们飞过去吧!”

    毛守正:“来不及了,有人来了!”

    一艘巨船正缓缓向两人驶来,停靠在他们身旁,从船上扔下一条绳索,一年轻女子笑着喊道:“两位若是游累了,可以乘坐小女子的船去对岸哦!”

    毛守正:“多谢姑娘!”

    江兮云一手搂着毛守正,一手抓着绳子蹬着船壳飞到了甲板上。

    女子:“两位怎会在水中,还在这河中央。这河水深不见底,还有巨蟒和食人鱼,万一碰上了就不好了。”

    “说来有些尴尬,本来是坐在小船上的,可船夫大哥把我们丢这河中间,自己水遁走了。”

    “哈哈哈哈哈,那小破船你也敢坐,真是不要命了。”女子爽朗的笑声响起,忍不住摇头,叫来侍从,“给两位公子准备干净的衣衫。”

    毛守正在船舱中换好衣衫后,才正式打量起了这艘巨船。这简直是一辆古代豪华游轮,有餐厅,有厨房,有卧室,有卫生间,有音乐厅,甚至还有武器库?

    指着后方一间上锁的房间,毛守正问:“这房间放着什么?”

    跟在女子身后的高大男子顺着毛守正食指指去的方向看,说:“我家小姐是做香料玉石生意的,这次去传说中的金村,运了好些金子和玉石回来。”

    “这水村依山傍水生活,山中的药材极多,湖中的河鲜也极其美味。但因为这河实在广阔,无法架起大桥,但只要有船便可以做商贸来往,用金子换药材,双赢,何乐而不为?”

    毛守正听到对方提起了金村,没想到金村还有玉矿,看来若想住豪宅,还是僵大靠谱些。

    “所以你们是来这儿做生意的?”毛守正夹起桌上的酥鱼咬了一口,酥脆喷香,很好吃。

    男子:“做生意只是其中一件事。我家小姐来着水村,主要是来寻亲的。”

    毛守正:“寻亲?”这女子一看就非富即贵,浑身上下珠光宝气,透着一股老娘有钱有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气势,这水村虽然算不上穷,但自己算过,也就那样了,绝对飞不出这样一只金贵的凤凰。

    女子:“我幼时曾受水村一位哥哥的帮助,我是来找他的。”

    哦~怪不得,原来并非水村本村的人,是来寻恩人的。

    “你哥哥叫什么?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找,当报答你的我们免费坐船的恩情了。”毛守正恩仇分得很开,有恩必报,有仇也不会放过,这女子好心让他们坐船,自己倒是可以帮她找人。

    女子摇头,“那哥哥已经死了!”

    “那你为何去找他!”

    “找尸!”

    毛守正愣了一下,点头表示明白,说:“节哀顺变!”

    鲛人骨鎏金杯?

    打开库房的锁, 杨芷推开门向毛守正介绍里面的金器,“这都是从金村拿到的,他们现在处在打广告, 买金送银, 买多送多。”

    毛守正看着一件件已经做成工艺品的金子,满意地点头:“几个月前去过金村那儿,他们病得很重, 环境质量也差,不知你这回去, 那边可有所改变?”

    杨芷点头说:“我早年也听说这金村出不了金, 出不了玉, 村民们还都染上恶疾。这几次去买黄金,发现那新村长治理得井井有条,种树去尘,除污除垢,蓝天白云, 青草绿水。按这样下去,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这金村就可以恢复当年的鼎盛时期了。”

    毛守正听别人这样夸儿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点头道:“新村长确实不错!”转头去看那些首饰, 便发现江兮云一眨不眨地盯着某个东西发呆。

    “阿兮,你在看什么?”

    “这里面放的是什么?”江兮云觉得是一个杯子, 雕工精细, 上面的龙和凤栩栩如生, 显然价格不菲。

    男子笑着拿过被子, 打开盖子给江兮云看,里面养着两条小鱼。

    “这杯子是从西北高疆那儿拿来的, 听说是高疆法师用来盛放灵魂的容器。我家小姐好奇便高价买了下来,却发现与普通金杯并无差别,空着浪费,就用来养了两条小鱼。”男下人杯盖盖回,放回原处,“若公子喜欢……”

    “不用了!”毛守正摇了摇头,将江兮云拉至一边说:“那杯子有何特别吗?”

    “没有!”江兮云又回头看了那杯子一眼,“我能看透万物,却看不出这杯子中有什么东西。”因此他才好奇地盯着看了好久,做这杯子的材料不一般。

    毛守正: “是因为纯金的?”

    “不是,那杯子是鎏金的!”

    毛守正挑眉看着江兮云:“你喜欢?”这百年,僵尸先生跟着他受苦,没有聘礼,没有婚礼,除了出金村时的那对金戒指,其他时候连个鎏金的簪子都没给他买过。

    如果僵尸先生真喜欢,倒是可以把这杯子拿下,有钱了咱就买,买不了咱就抢,抢不了咱就偷!

    “我不喜欢,阿正,你别碰它!”江兮云没有犹豫地便拒绝了,他不想僵尸太太去那个杯子总觉得有些危险,得找个机会把那杯子毁了。

    “为何,我还是有点小私房钱的!”毛守正以为僵尸先生担心他没钱,便开口解释。

    江兮云听僵尸太太这样想,心中有些高兴,但还是摇头说:“我看不透它,这说明这东西某种意义上在克制我的能力。”

    “而且,你若真想补偿我!”江兮云把脸靠在僵尸太太的肩膀上,抬起下巴张着大眼睛乖巧地盯着他,“我喜欢你坐在上面自己……啊…疼…”

    毛守正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的拧了僵尸先生屁股一下,立刻想到了什么,于是眯着眼危险地笑着说:“胡梅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胡梅看着书房空空如也,手一摊,我的XX册子怎么都不见了?)

    僵尸先生最近不对劲,这技巧是越来越高超,玩的也越来越花,颇有自己当年初尝情爱时候的流氓模样,当然自己那时候是胡梅教的,可僵尸先生肯定不会听胡梅的话,那怎么会变得这么诱人~

    “站好,说!”毛守正伸出手掌,说着就要往袋子里去拿休书。

    江兮云立刻站直身体,一五一十的报告:“我把老狐狸的书库搬空了。”

    怪不得!

    “所以你最近的奇怪举动和说的奇怪话都是从上面学来的?”

    “是的!”

    “书放在哪里?”

    “让血仆带回万僵山了!”

    “撒谎!”毛守正手臂交叉,一脸不信地审视着江兮云,“你指关节变粉红了,不是害羞就是撒谎。”

    想当初……见色起意当然是有色,才能起意,僵尸先生长得真是又漂亮又帅,可A可软,当年就勾得僵尸太太不要不要的,不要命得开发,不要命的诱!

    毛守正记得第一次调戏僵尸先生的时候,还以为他对自己没兴趣,一脸正色,表情毫无变化。后来才知道他害羞时,各个关节会变红变粉,耳尖不变色但会发烫,若安静下来仔细听,那心跳至少每分钟两百下。

    因此现在从僵尸先生不停躲闪着视线,和缩在袖子中不肯露出的手来看,他一定在撒谎。

    毛守正摊手:“书在哪?”胡梅的肯定都是好东西,不然江兮云不会睁着眼说瞎话。

    江兮云真是不想给,本来就玩不过僵尸太太的心眼,每次被他带着走,可以说自己从头到脚各个方面都是僵尸太太开发的。好不容易这阵子轮到他逗弄僵尸太太了,玩这个那个,可是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江兮云□□肩膀:“真的被血仆带回万僵山了,只留了两本。”

    毛守正:“等到了落脚的地方,记得拿给我看!!”

    江兮云点头,转身走到角落里,把裤腰带勒紧一点,最近还是禁欲吧!

    做下人最重要的是眼力,男子看毛守正两人说完了密语,就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笑着说:“点心已经备好了,我家小姐在大厅等两位公子。”

    毛守正一听有吃的,拉着江兮云往大厅跑去,不管拉不拉,吃了再说。俗话说民以食为天,自己作为僵尸不喝血,吃两块臭豆腐弥补一下怎么了?

    女子:“刚才去库房,两位可有选到自己心仪的宝贝。不用客气,随便拿。”

    “那南疆的杯子不是纯金的,是溜金的,姑娘怕不是被骗了。”毛守正听江兮云说看不透它,心中有些在意,能挡住魔王视线的东西不多,还是警惕些为好。

    “金只是装饰,最重要的是做那杯子的材料不一般,听说是鲛人骨,上头还施有天净咒!”

    “鲛人骨至纯,做出的杯子剔透晶莹,流光熠熠。当然不知道是哪个家伙给他涂了层金,虽多了份贵气,却失了那神秘感。”

    毛守正心想僵尸的确不擅长水,深海鲛人是海中霸主,看不透也情有可原。

    女子:“传说鲛人骨做的杯子可以净化万物,这浊水倒进去立刻会变清,变得纯净无比。”

    毛守正还真没听说过这个,看下僵尸先生,头紧皱,便知他也不知道这个故事。而且天净咒万年前便失传,传说可以逆转僵尸为人,师父曾经试图寻找过,只找到只言片语的古文。翻译过来就是说,僵尸的确可以恢复成人,不过只能是除去了僵尸气息的死人。

    “真是有趣!”毛守正点头微笑,心想鲛人骨可能是真的,可天净咒早就消失了,会天净咒的人更是为零,因此绝不可能在这杯子上,这就是个普通的鎏金鲛人骨杯子,不足为惧。

    门外传来男子的声音,说:“小姐,船到岸了!”

    大船就是不一般,那艘小船摇了一个时辰才到湖中央,这大船不费一柱香时间便靠岸了。毛守正心中有了打算,等木村的树长出来,让僵二给为父也做一艘豪华游轮,带着僵尸先生度蜜月去!

    下了船,毛守正两人对女子再次表示感谢,“多谢姑娘让我们搭顺风船进水村。”

    “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两人方向不同。说完告辞后,便分头离开了,走到半路,毛守正突然想起还没问那女子姓名,聊了这么久,竟把这事给忘了。

    “姑娘,在下毛守正,这是我哥哥江兮云,我们是游山玩水的驱魔道长,若姑娘被鬼神困扰,或是心神不宁,夜不能寐之类的,可以来找我们。”

    女子回头笑着说:“我觉得我与公子有缘,定能再相见,下次再告知公子名字吧!”

    做好事不留名,古代活雷锋?不过既然对方不想说,当时有她的顾虑,毛守正便也不多问,笑着挥手与之告别。

    江兮云皱眉盯着那群主仆消失的方向,抿嘴不语。

    毛守正:“鲛人骨是海中物,僵尸不擅长水性,看不透是情有可原的。而且我检查过了,那杯子上没有天净咒,阿兮你不必太担忧。”

    江兮云点头,他没告诉毛守正,他担心的不是那个杯子,而是这莫名出现的两个人,那么大的船靠近,他竟未察觉到,好像有些迟钝了。

    越靠近那魔王,离真相越近,江兮云便越觉得不安,害怕阿正会离开,比那时候听到穿越两字时还要不安。

    毛守正看着僵尸先生不安的表情,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笑着牵过他的手说:“僵尸先生别怕,僵尸太太保护你!”

    江兮云用力回牵毛守正的手:“那两本书我可以自己珍藏吗?”

    毛守正:“可以!”

    江兮云脸上一喜,可还没高兴多久,就被毛守正后来的话打垮了。

    “顺便把休书也珍藏了吧!”

    “不要!”

    小剧场:

    僵尸先生扭扭捏捏的从箱底掏出了那两本小册子,依依不舍的递给僵尸太太。

    僵尸先生:“阿正~”

    僵尸太太接过小册子,看了一眼封面,大吃一惊,还是洋文的?

    《WOW!BDSM!》

    翻开第一面,控身……只念了半个字,立刻盖上,勾唇一笑,看着僵尸先生!

    僵尸先生在腰上系了十根裤腰带:阿正,不要~

    僵尸太太:嘿嘿嘿,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僵三堵住耳朵:不堪入耳,简直不堪入耳!

    厕鬼

    僵尸太太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来木村的第一件事不是游山玩水, 美食享乐,竟然是挖粪坑。

    “呕~”毛守正忍不住反胃,刀眼直直且凶狠地飞向坐在一边加油打气的鬼。

    鬼:“毛道长加油!毛道长加油!我的尸骨就埋在下边, 再挖一会儿就能找到了。”

    江兮云心疼地又塞了两坨棉花在毛首正鼻孔, “阿正,别挖了,我给他灰飞烟灭了吧!”

    “挖!师傅说过答应了就要做到!”特别是答应鬼的事儿, 做到了天下太平,做不到那家伙就会缠你一辈子, 食不安, 寝不安。

    至于毛守正为何会答应给那鬼找尸骨, 那还得从三个时辰前说起。

    那时候毛守正正在感慨真是夕阳无限好……

    砰!

    河面突然爆炸,溅起的水花喷了诗兴大发的僵尸太太一脸,打断了他的只是近黄昏。

    毛守正气呼呼地看向爆炸来源,发现一个熟悉的脑袋冒了上来,是刚才的船夫大哥, 身上背着个麻袋,正拖着从水里往上走。

    船夫大哥也发现了两人,惊喜地扔了麻袋, 跑过来问:“两位客官怎么比我还快?”

    毛守正:“你!把我们扔在河中央后, 幸亏一艘大船路过,便把我们载到了这儿。”

    船夫大哥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说:“实在对不住, 我也没想到我那船沉的这么快, 之前还能撑到这附近的。不过我走之前可问过你们会不会游泳, 你们可是说会的, 这才离开去捞东西。”

    毛守正看了一眼那棕褐色的麻袋,眯着眼问:“忙着捞尸骨?”

    “哎呦!”船夫大哥听毛守正这样讲, 十分诧异,将脸凑过来神秘地问:“你怎么知道?”这袋子口封的严实,而且捞出来的大多都是白骨,没啥味道,这年轻人怎么知道的?

    “我哥哥有透视眼。”

    大哥恍然大悟,歪头看向身后俊美孤傲的江兮云,心想原来两位是世外高人。

    “我白日里是泛舟湖面上的船夫,若没有客人,便在这河里捞捞尸骨,帮人家找亲人,赚点小零钱。”船夫大哥将麻袋口子解开,将里面的尸骨露出,给毛守正开。

    “这湖变化莫测,十分危险,这牌子是竖了一块又一块,禁止下河游泳!外边来的人根本不听劝,跟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往下跳,上来没几个,都沉到河里泡发了,喂鱼喂虾,最后只剩下这白骨。”

    将封口绑回去,船夫大哥将袋子扛在身上,说:“这回我接的是村里的生意,两位高人不知道,这村中呀,有一户姓冯的人家,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怪得很!”

    “冯家亲戚到处在找人,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把这捞河的任务派给我了。”用力拍了拍身上的麻袋,船夫笑得开心,说:“今天收获颇多,不知道有没有冯家人得,先去领了钱再说。”

    “一夜之间消失?所有人嘛?”毛守正莫名觉得有些诡异,这灭口还得留尸体呢。

    船夫大哥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是听隔壁老六说的,隔壁老六是听隔壁的隔壁的老李说的,老李又是听街对面得小马说的,小马又是……”

    “停!”毛守正算是明白了,船到船夫这儿的消息已经是N手的了,真假也分不清了。

    船夫大哥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凑到毛守正耳边悄悄说道:“而且我们都怀疑是冯家对面的仇家做的,两家人是死对头,他们呀……”

    那船夫描绘的有模有样,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听得毛守正一愣一愣,感叹还有这等事?

    江兮云皱眉推开那船夫,冷脸把毛守正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摸了摸毛守正的耳朵,在那边留下自己的气味。说话变说话,两人靠这么近干什么?

    毛守正拉过江兮云的手放到背后,捏了捏他的食指,暗示他别闹,认真地问船夫:“你们怎么确定是那仇家干的?有证据吗?”

    若真按船夫描述的那样,两家为世仇,明面暗地一直针锋相对。为了抢生意,一方暗下杀手也不是不可能。

    船夫大哥直起身子,两手一摊,“没有证据!”

    毛守正扶额无语,所以这故事都是N手传言,如有真实,纯属巧合。

    船夫大哥:“高人你不信就算了,我得先忙着去领钱了,有缘再聚,有空再说。”

    说完就背着大包麻袋向木村走去,期间还回头做了句自我介绍:“我是老王!”

    “老王再见!”

    毛守正在老王离开后,噗嗤一声大笑起来,“这水村的人还是这么有趣,脑小不爱动,又傻又单纯,别人说啥都信~和两百年前一样!”

    肚子都笑得有些抽抽发疼,毛守正倒在江兮云怀里,鼻尖凑上去,用力吸了一口他的气息,随后把脸颊贴在胸膛,“阿兮!”

    江兮云将下巴顶在毛守正头顶,慢慢的摩擦着发梢,柔柔的应了一句嗯!

    “附近有没有茅厕?”

    江兮云笑了:“下次不可以贪嘴多吃了!”

    毛守正听到这话,一把推开江兮云,一步一步后退,双手交X,说:“拒绝!”

    沿着河边走了好久,才找到一个破旧的茅坑,毛守正看着这四面透风的小屋,纠结着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进去,看着眼前木制的抽水马桶,熟悉的风格,熟悉的味道,只是多了些沧桑,多了些风雨打磨的痕迹。这坑不会是两百年前自己造的那个吧?

    “谁?”

    江兮云在恶臭中突然嗅到了一股鬼气,将头往左边一转,直直对上了墙缝中透出的一双眼睛,正贪婪地看向毛守正。

    僵尸先生伸手插进墙体,将那躲在在墙壁里的鬼拉出,整个茅厕瞬间塌掉,只留僵尸太太站在废墟中,手拉着裤腰带。

    “放开我,放开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挖我的眼睛!”那鬼紧紧抱住江兮云的手,怎么甩都甩不开,嚎啕大哭,求他饶命。

    江兮云恼怒,抬起手掌就要将那鬼拍碎,竟然敢偷看僵尸太太,定要让他受尽折磨,魂飞魄散。

    毛守正:“等等!”

    江兮云以为毛守正心善要放过他,刚想开口就听见他说,“让本道长亲手送他上路!”

    厕鬼:“道长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忍不住呀~”

    人死之后成为鬼,会将生前的欲望放大十倍。这厕鬼生前爱躲在厕所这偷看,死后也保留着习惯,甚至比生前更强烈。

    毛守正:“生前这么变态,做鬼了还这么变态,更该死了!”说完就抽出桃木剑送这家伙上西天。

    “我是被害死的!”

    一句被害死的阻止了毛守正的动作,师傅说过冤鬼本就心中充满怨气与怨念,很容易成恶鬼。因此,要好生将他们超度,消去他们心中的怨念重新投胎,避免来世成为恶人行恶事,造成更多恶果。

    毛守正收回手,但还是忍不住抬脚踹了那鬼裆部一下,正色道:“报上名来!”

    鬼:“我姓史,叫柯朗!我真是第一次,我第一次干那事,我……”

    屎壳郎?

    江兮云收到毛守正的眼神暗示,掐住史柯朗的脖子,慢慢收紧手指,“一次就该死,还敢狡辩!”

    毛守正:“说重点!”

    史柯朗脸色发紫,魂都快被捏碎了,再掐下去就要变成死鬼了,他急忙大喊:“我错了,我说重点!”

    江兮云嫌弃地将他扔至一边,拍了拍手。抬头见天色有些昏暗,左手便朝湖面一挥,湖中特有的水晶鱼瞬间聚集亮起光,照亮了河边,虽不如白日里明亮,但阴森恐怖的感觉是够够的,吓得那鬼四肢发抖,赶紧交代当初的事。

    史柯朗生前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只听别人讲,还没有自己实践过。(毛守正暴打:实践你个头!!)他将自己的第一次选在了在这茅厕旁边,可等了好几个时辰都没见人过来,之后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是被吵闹声叫醒的!”

    八卦之魂住在每一个人的灵魂中,被吵醒的史柯朗透过茅厕的小缝往里瞧,只看见两个女子在争吵,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但绝对不是好话。

    “她们姑娘吵得可凶了,有一个甚至还拔出了刀刺向对方,我本想凑进去细听。谁知其中一个转了过来,伸手就抠走我的双眼,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史柯朗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自己啥都没干成,还白白送了条命,真是冤枉啊~

    “道长,你一定要替我申冤呀!”

    毛守正拍拍那鬼的肩膀,望他满脸期待的表情说:“不冤!你若不存在那恶心的心思,就不会来这,那便不会被那女子杀死。”

    不过这家伙不是自然死,的确是被人杀死的,怨念虽不重,但也有后患,还是得将他好生超度,至于投胎转世成什么,就看地府怎么判了!(地府:鉴于你死在茅厕边,那就当百世的屎壳郎吧!)

    毛守正:“你可还记得那女子的模样?”

    史柯朗:“那女子挖走了我的眼睛,我没来得及看清楚她!”

    毛守正点头,不再追问。

    江兮云有些不明白,这挖走眼睛和记不记得那女子模样有何关系?

    毛守正解释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也是记忆的来往通道,暂存记忆,后续将所看到的东西留在脑海中。那女子迅速挖走史柯朗的眼睛,意味着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带走了记忆。”

    江兮云:“因为脑海中没有,所以他不记得那女子的模样!”

    毛守正点头,转头问史柯朗:“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史柯朗努力回忆,终于想起了一件事,“看到道长你身上背的铃铛,我突然想起我偷听时曾在那女子身上听到过铃铛声。”

    铃铛声,这也算是一个线索。这儿的人大多都相信铃铛能招鬼,一般不会挂在家中,更不会系在身上。

    “我会带着这些线索去报关,你安息吧!”毛守正被臭得有点憋不住了,得赶紧送这家伙去投胎,叫鬼差上来接一趟。

    “不过,你的尸体在哪?”这种冤死的鬼,得灵骨都得到净化,才能安息。

    史柯朗低头别扭地摇晃着身子,用手指了指一个地方。

    “那里?”

    “不是!”

    “那是这里?”

    “不是!”

    “你再不说哪里,我就灰飞烟灭你!”

    “坑里!”

    毛守正:“呕~”

    三个时辰后,在挖出个十人坑之后,终于找到了史柯朗的骸骨,样子有些惨,没有一根骨头是完整的,差点拼不回去。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秘密,才让那女子将你的骸骨断折成这样?”

    史柯朗:“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瞧见那女子拿刀要杀人,其他的就想不起来了。”

    唉,这女子够狠,当时的事情肯定不止史柯朗说的那般,必定是个大秘密。

    毛守正:“在超度你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史柯朗:“道长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毛守正:“你可见过一年轻男子路过,身高八尺,样貌俊美,不似凡人,身着紫衣,戴银饰耳坠,头上两根辫子,走路流里流气,讲尸语会说鬼话,略懂道家法术,能控制百江百河为他所用……”

    毛守正把记得的儿子的特征都说了一遍,心想这家伙在这待了几年,说不定看见过儿子上岸。

    史柯朗:“未曾!我只见过一僵尸飞过。”

    毛守正:“僵尸?可是旱魃?”

    史柯朗:“不可能。传说旱魃已成人形,他还是尸状,应当不是。他飞得极快,动作灵敏,能口吐简单人语,还听见他说饿。”

    会飞的僵尸只能是飞僵,而且可以说人话,那便是接近旱魃。毛守正有些担心僵三,儿子们一直都呆在万僵山,理论大于实践,实战的机会不多,若碰上这飞僵,怕是有危险,虽不至死,但多少是要受些苦。

    飞僵?

    按照约定, 开坛做法,驱散骨中怨气,毛守正顺利送走了史柯朗。

    解决了这件事, 另一件事却压住了僵尸太太, 他有些担心地望向僵尸先生,“阿兮,你找得到僵三那小子吗?还有那飞僵, 我担心僵三碰到他,被他秒杀可怎么办!”

    僵尸先生望向漆黑的深夜, 魔王的视线在林中穿梭, 越过山跨过河, 穿过每家每户,直到木村的尽头。

    “没有,僵三并不在此,我看不到他!”江兮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奇怪的将头一歪, 再次看了一遍,还是一样,没有僵三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毛守正有些心慌, 赶紧向一边的林子走去, 找到一棵较粗的树木,唤醒了里面的小精灵。

    肥嘟嘟的小精灵努力扑腾着翅膀从树中飞出, 摔坐在了毛守正的肩膀上, 整个身体一圆滚滚的, 和木村的小精灵相比, 简直是天差地别,看来水村的伙食不错, 环境也很好。

    肥精灵摇晃着笑,笑摸了摸毛守正的脸,轻轻贴上去问:“僵尸,冷冰冰的,你摸起来真舒服!”

    毛守正忍不住戳了戳那大肚腩,笑道:“我是从远方来的道长,我想问你一些事。”

    肥精灵揪着毛守正的耳朵站起来,把头一歪,凑近去认真听他的问题。

    “你说吧,我听着呢!”

    毛守正:“水村可有鬼怪僵尸?”

    肥精灵:“那边小茅厕便有一只鬼,其他地方没有了。”

    “至于僵尸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肥精灵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神秘兮兮地说,“前两天我们这儿来了位尊贵的精灵大人,名叫小紫,他身边跟着一个超级厉害的僵尸,叫江水,不知他的等级,但尸气极重,很是凶狠。”

    “但是他叫我小肥啾,说我旺夫,还说我做小棉袄肯定比别人厚一点,讨厌~可怕,他要揪我的毛做棉袄~”

    毛守正拍了拍精灵的脑袋安慰她,心想是僵三没错了,说话容易得罪人,拐弯抹角不说人话。

    “除了那个坏僵尸,还有一个很可怕的家伙,应该是飞僵吧,他会飞,飞得可快了。”肥精灵伸出手,做了个呲牙咧嘴的表情,“就是这样,露出尖尖的牙齿,到处在吸血咬人,好些人都被他杀死了。”

    小精灵说的应该就是那只飞僵了,这家伙已经杀了很多人,变得越来越强大了。

    “道长道长,这个给你!”小精灵把一块染血的玉佩递给毛守正,“这是再次见到坏僵尸时,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他好像受伤了,小紫大王正带着他逃跑呢!”

    毛守正接过观音玉佩,忙问:“是那飞僵伤了江水吗?”

    “不是,那时候飞僵在老远了。之前小紫大王说过,他们要去查一件事情,但没说是什么事。”小肥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毛守正点了点小精灵的鼻子说:“你先回去吧,谢谢你!”

    肥精灵开心地飞着转了一圈,在毛守正的手掌上滚了一圈,跳回树上,消失不见了。

    江兮云:“这村中并无妖魔,如果伤到僵三的不是那飞僵,便只能是人。”

    毛守正:“孩子们虽无实战经验,但我平日里一直教他们万事要小心,看来对方不简单,竟然伤到了僵三。”

    江兮云:“这水村的确卧虎藏龙,若僵三真在此,我却看不到他的身影,应该是有人藏住了他的气息,隐去了他的位置。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但目前僵三还是安全的。”

    毛守正:“那飞僵呢?僵三受伤了,飞僵会不会比我们先找到他。那飞僵接近旱魃,定是非常自大骄傲,领地意识极强,看僵三不顺眼,杀了他也是有可能的。”

    江兮云摇头,“不会的,你不必担心。”

    “僵三体内有魔王血,一来可以护住自己,二来如果那飞僵真的去咬僵三,肯定受不住魔王血的力量,心肺灼烧,不死也残!”

    毛守正听到这,稍稍松了口气。

    如果僵三受伤轻,强大的自愈能力定能让他很快恢复。若受伤重,例如被那飞将咬了吸血,可能会陷入沉睡,掉到哪个山卡拉里面,百年后也能慢慢恢复。

    毛守正:“多亏你在他们幼时喂他们魔王血,根基不够外挂来凑,否则为父真是操心死了。”

    江兮云:“虽然我很讨厌他们叽叽喳喳跟在你身边,向你讨宠讨爱,但毕竟是我们的孩子。”

    “不错不错,是个好父亲!”毛守正上前勾住僵尸先生的脖子,将他的头按一下,啵啵啵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满意地点头微笑。

    僵尸先生反客为主,拉过僵尸太太就亲热了起来。僵尸先生心里明白,按照儿子们目前的能力,给再多僵尸血也成不了魔王。况且就算成了魔王,按照他们现在纯朴善良(傻),天真可爱(呆)的性格,比起挑战魔王,他们更怕僵尸太太的桃木剑。有老公在真好,爱的教育真管用,再也不用担心儿子会造反了!

    舒服地窝在僵尸太太的怀中,僵尸先生修长的手指抠弄进出着,惹得僵尸太太双眼通红……(僵三:幸亏我眼已瞎,否则真是不堪入目)

    对于僵尸来说,白天与黑夜没有差别,而且他们更喜欢在夜间行走,没有日照,没有喧嚣,四周静悄悄,只有昆虫的鸣叫声。

    放在平日在林间散步,慢慢走进水村是件很惬意的。可现在,僵尸夫妇却有些不得劲,低等僵尸惧怕水,高等僵尸虽不惧怕,但会影响他们的心情。

    水村被江水环绕,像一个小岛一般立在湖中,水汽湿气极重,空气中潮湿度高,拖着僵尸夫夫得脚步,走得慢悠悠。

    “僵三的性子就和这水一样,油嘴滑舌,怎么都抓不住他的下一句会是什么!”僵尸太太手软脚软,趴在僵尸先生的背上,趁着这月色安逸,说起了以前的事。

    僵尸先生:“僵三有些像你,你当初也是这样滑不溜秋在我身边蹦来跳去。若非我早就对你动了心思,就你那油嘴滑舌的劲儿,怕是早被我丢出去了。”

    僵尸太太:“师傅也说我像个小猴子,不知哪座山头能容得下我,没想到是你这座山。”用力拍了拍僵尸先生宽厚的臂膀,顺便从胸口滑下捏了捏XX,“还是双开门,男妈妈哦!”

    僵尸先生听不懂僵尸太太说什么,但明白他是在夸自己,于是顺着杆往上爬说:“人死后变为鬼怪僵尸后,都保持着生前的模样,看来我得感谢自己生前有了这副让你满意的身体。”

    僵尸太太:“那可不!我瞧那几个血仆也容貌俊美,身形修长,想来身材不会差。”

    听僵尸太太如此讲,僵尸先生刚想表达自己的不满,就被他的下一句给安抚到了。

    “当然比不上你,你在我这儿可是顶尖的。能让我见色起意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僵尸太太夸起了僵尸先生的好,说:“之前说对我一见钟情,因此我追你的那几个月,合着是你欲擒故纵,耍我玩呢!”

    手摸到了潮湿,僵尸先生停下脚步,将僵尸太太放置在旁边的一巨石上,让他把露水沾湿的外套脱下,从包中拿出了干净的厚衣裳给他披上。

    “这水村黏糊糊湿答答,真讨厌!”

    太太太顺着僵尸先生的动作穿好衣服,挑起他的下巴,无缝衔接,自然转移话题这个能力果然是男人基因里自带的,“别转移话题!”

    僵尸先生:“那时候我并不知你觉我容貌好看,贪图我美色。我也从未在意过自己的样貌,只觉长得一般。所以以为你是想寻求一庇护,所以才一直跟着我。”

    “但因为我对你有了那心思,便也就任由你跟着了,顺便看看你会做些什么事。”

    僵尸界的凡尔赛之我长的很一般!

    僵尸太太恭喜僵尸先生的脸,唉,每次看都觉得自己捡着宝那眉毛,那眼睛,那嘴巴,啵啵啵啵啵,亲一口,舔一舔。

    “你那疑似哥哥他也可能长得更……”

    “我一定要杀了他!”僵尸先生突然目如凶光,咬住僵尸太太的唇瓣,尖牙戳破嫩皮出了血,舔了舔伤口溢出的血珠说:“别提其他男人。”

    僵尸太太笑了起来,捏了捏僵尸先生的脸,拉起脸颊的肉说:“你这家伙除了在床上比较稚嫩可爱外,做其他事倒是凶狠得很。”

    僵尸先生:“你在说那时候的旱魃吗?”

    僵尸太太:“你那时候是不是不想救我?”

    僵尸先生:“是!”

    僵尸太太:“嗯?这么直接?可后来为什么又不让那旱魃把咬我了?”

    僵尸太太虽做人粗糙,但在某方面是敏感的。师傅说过,不管是人是鬼,他们的眼睛必是心灵的窗户,反射出他们的爱和恨。僵尸先生对自己有爱,可他却任由旱魃去咬自己,不合理,所以那时候得僵尸太太放弃抵抗,赌僵尸先生会忍不住!

    僵尸先生抬头,眼中是强烈的不满和对僵尸太太的渴望,和对所属物的控制欲,“因为我嫉妒,你是我选中的,凭什么让他那个恶心的家伙将你转换成僵尸?”

    僵尸太太食指抚过僵尸先生的眉眼,浮去他眼中的恶,“我知道,你个小坏蛋!”

    N手谣言

    两百年前

    僵尸先生不确定僵尸太太对自己的想法, 但他清楚知道自己对僵尸太太的欲望,他想让这个男人陪在自己身边,永生永世。

    身为魔王, 魔气重, 尸气重,绝对不能贸然转化僵尸太太,极大可能会杀死这小小的, 脆弱的人族。因此只能让低一级的僵尸来转换,旱魃!

    可旱魃都被魔王杀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也都躲起来, 一闻到魔王气息, 就抛弃地盘,跑得飞快。

    因此才会有僵尸太太之前说的吊着他走,欲擒故纵的把戏,其实是在找旱魃,并非耍着玩。

    僵尸太太:“我记得我们那时候见面才没满十天, 你就想将我变成僵尸了?”

    “我想要的,就必须立刻成为我的!”僵尸先生弯膝下跪,把脸贴在僵尸太太腿上, “那时候就带着你到处跑, 看着你摔倒流血,红着鼻子哭, 越来越坚定我要将你变成僵尸的决心。”

    提起这段黑历史, 僵尸太太只能扶额流泪。一听魔王要来, 那群旱魃不敢呆在人多的地方, 尽往群山峻岭里面钻,埋在树下, 钻到山缝间。僵尸先生虽让自己跟着,可从不回头看,任由自己在后边折腾,摔倒,磕绊,划伤,淤青了自己敷药,流血了自己包扎。(僵尸先生心疼,放慢脚步,在夜间僵尸太太假睡后,默默为他疗伤)

    在两人的努力下,或者说在僵尸先生努力夜班下,终于抓住了一只旱魃,且修为不低。

    僵尸太太捋着僵尸先生的头发,说起了那只旱魃:“以为你抓那只旱魃是自己吃,谁曾想你是让他咬我。”

    “嗯!”僵尸先生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僵尸太太腿缝中,“后来我忍不住便撕碎了他,对不起吓到你了!”

    毛守正:“幸亏你没那么做,不然我一定会选择死!见色起意,图求你保护只能算皮肉之爱,,后来与你的相处才慢慢变成日久生情,心甘情愿与你一体。”

    “不过下次举行如此危险仪式的时候提前和我打个招呼,虽知你要转换我,但还是被那天雷吓到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方法的?”僵尸太太一直没注意到僵尸先生,竟想了这个法子,将自己顺利转化为了僵尸,虽然中间出了一些差错,但自己终究是复活成尸且不老不死了。

    “我翻看了你师傅的书,偶然发现的。”

    僵尸太太自认为看全了师傅的书,怎么还有遗漏,“哪一本?”

    “《马古林纳》!”

    “好吧!”僵尸太太明白了,是那本万年前的古文字书,他一点看不懂。不管前世今生,外语始终都是门难题。(僵尸先生:撒谎,你认识《WOW!BD…》 …… 僵尸太太赶紧上手捂嘴:这种闺房乐趣,就不要说出来了。)

    僵尸太太:“天快亮了,我们先进村吧!”

    既然已经知道儿子不会死,僵尸太太放心了,最多晚些时候去水里捞尸,山里挖尸,然后送回万僵山,睡个百年就好。

    僵尸太太:“所有僵尸都怕水吗?”

    僵尸先生:“并非,僵尸惧怕的东西不同,如僵三,僵二怕火,僵大,僵四则怕水。”

    “而僵五!”

    “他!”僵尸太太提起小儿子就脑壳疼,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干正事!”

    僵尸先生拍了拍僵尸太太,知道他想起了之前的意外,“所以他是所有人中最无忧无虑的。”

    僵尸为尸,本应该称为死人,可他们却又有些不同,和人一样有三魂七魄,只不过是阴魂阴魄,不归三界管,属于自产自销,只有自己人和懂道术的人可以杀死。

    可僵五出生时出了意外,一魂一魄消失了,丢了恐惧和智慧,把他从翩翩少年变成了傻小子,所以僵尸太太才会说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干正事。

    僵尸太太:“僵五在土村不会被骗吧!”

    僵尸先生:“他没那么傻,吧?”

    (僵五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种天气来挖宝藏,真难熬,僵尸都热出汗了!)

    水村还是原来的模样,一切都没有变,不管是房子还是巷子,都是老配方。

    每家每户门口撑着船桨,挂着咸鱼,绑着水草,晒着渔网,到处都是河的味道。

    门口还挂着驱邪的风铃,是毛守正百年前留下的,也是水村无鬼无妖的原因。

    而且路上见到的村民个个都挂着笑脸,无忧无虑,看来这水村不像金村木村那样,受到了外界的污染,大家始终自娱自乐,保持纯真之心。

    终于出了个靠谱的村长呀!!

    不过说起风铃?史柯朗说过杀他那人就佩戴风铃,这是那每家每户都挂着的东西,看来凶手很难找。

    随意找了个铺子,坐下点了碗经典的凉鸡米线和炸土豆,吃几口解解暑,甜辣口味永远是僵尸太太的心头爱。

    江兮云:“看来这水村治理很有一套,只要杀了那飞僵,就可以出发去找僵四了。”

    毛守正把土豆上的葱捡走确定没有后才大口咬下,说:“希望如此!”

    这时,洋洋洒洒来了一群人,在隔壁桌坐下,大声聊了起来,说着最近发生的事。

    “诶,你听说了吗?现在基本确定冯家人失踪,就是仇家人干的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毛守正停下手上的动作,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陈达:“那可不能乱说,仇家人不心善,你有什么证据吗?”

    毛守正点头,凡是都得拿证据说话,否则都是假的。

    车蛋:“我骗你做什么?这可是王小将说的,他说的话从来没出过错。至于证据嘛,仇家人亲口说过要把冯家人压死。”

    陈达:“人家说的压死是做生意压垮对方,你这个不算。”

    车蛋:“我不管,反正我信王小将的话。我娘子一直生不出来,他去瞧了两眼,一个月后立刻就怀上了。”

    毛守正转头看车蛋得脑袋,有些许绿色呀。

    陈达欲言又止:……

    夏说:“我听说尹家小娘子被她婆婆关了起来,没日没夜地打,都下不了床了。”

    现场一片哗然,毛守正更是诧异。

    恶婆婆?

    这几个字儿应该怎么都不会在水村出现。原因不是其他,就是水村曾有过一条规定:不管任何原因,都不可以欺辱打骂妇女,拳脚相向,人至贱除外!

    因此水村的习俗很奇特,男子可以娶妻,女子也可以娶夫,男女平等,不分谁尊谁卑,夫妻和睦相处,绝不可私下动用暴力,若一经发现,便由村中的执行人做判断,轻则批评教育,重则赶出水村。

    男子可休妻,女子可休夫,谁主内谁主外,可自行安排。因此,刚刚进水村的时候,毛守正才会看到街上有许多高大的女子在外干活,捕鱼晒网,而她相公应当是在家里照顾老幼。

    这条规定是毛守正忽悠当时的村长一起定下的,而这思想是从林堂娘子那学来的。两百年前初入水村时,男尊女卑的观念十分严重,打骂暴力情况常有发生,旺喀族虽然封建自闭,可也没有像水村这般思想落伍,瞧不起女性。毛守正实在瞧不下去,便出手阻止,并设计扭转了这一局面。生下僵三离开后,百年前也曾偷偷回来瞧过,发现还不错,便彻底放心了。

    于是现在听到这家暴事情出现,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于是放下手中碗筷,拉着椅子坐到那说话人身边问道:“听说这水村不是定一下规矩,不许欺打女人吗?那婆婆相公怎么还敢这样做?不怕执行人责备他们吗?”

    夏说:“啧!那我就不知道了,大家都这么说的。”

    车蛋:“尹小娘子的婆婆便十分嚣张,根本不把这条规矩放在眼里,还当着人家的面打呢!”

    阿大:“你亲眼瞧着了?”

    毛守正看了一眼阿大,嗯!很满意这个代言人!

    车蛋:“我可没瞧到,而是牛老三说的,牛老三是听牛老大说的……”

    得!是一个N手八卦唉,这水村怎么变成N手八卦总部了?看来得收回之前那句民风淳朴了,大家都挺八卦的。

    “那婆婆为何打那尹小娘子?”毛守正心想还是得先弄清楚问题所在,万一是人至贱呢?

    车蛋抬起下巴撇了一眼毛守正,好奇的问道:“哎,你是谁呀?是村子外的人吗?谁让你进来的?现在水村休渔期,不接待外客。”

    毛守正笑着起身向他们问好,说:“我弟弟前些日子来这儿游玩,乐不思蜀,我便来这寻他。不知各位可看见过,模样长的不错,身高……”那个江西云比划着他的头说,“大概这么高。头上绑着辫子,爱穿紫色。”

    陈达:“这位公子你说的这人,我们并没有见过,你确定他在这儿吗?”

    毛守正奇怪,按照僵三猴子的个性,肯定会在水村先乱窜一番,可村子人没见过他,这是怎么回事?

    车蛋:“谁说没见过?是不是就是那个长的和女人一样漂亮的小伙子?我和你说他那张嘴呦~”

    “上来就指着我的鼻子说我被戴绿帽子了,我问他啥意思,他就笑笑不回复,还一直盯着我娘子瞧,我怒上心头就给他赶走了。”

    毛守正:“把他赶去了哪里?”

    车蛋:“就那边我本来想压着他去村长那的,谁知半路他一下就没影了,算他跑得快,不然我戳瞎他的眼。”

    线索又断了,毛守正心想不会真昏迷在哪,要把这水村翻个遍才能找到他吧!

    江兮云:“你接着说,那尹小娘子为何被她婆婆打骂?”

    车蛋:“还不是因为她偷人,偷的还是隔壁的李秀才。”

    “不会吧!”夏说有些意外,“李秀才平日里正儿八经的只会看书念文章,满嘴都是道德里道德外,他会去当奸夫!!”

    “而且他不是疯了吗?难道和这件事有关?”

    “哎呀!”车蛋重重的拍了大腿一下,用手指着夏说,“这个想法好,我得记下来告诉大家,很可能就是这样。”

    想法好?记下来?很可能?

    合着这N多八卦,都是从这家伙嘴里传出去的,胡乱判断,东拼西凑,还外加主观渲染。

    毛守正按住车蛋牢牢的按在椅子上,坐在他身边说:“不用这么着急吧,事情还未知真假,你便这样胡乱记下来,乱传乱说,很可能会给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与伤害。”

    “你这个外村人,别在这捣乱!”车蛋用力拉开毛守正的手,可根本拉不开,这家伙怎么这么有力气,看着瘦瘦小小劲儿还挺大。

    “你是不知道尹小娘子长的可漂亮了,保不齐那秀才就见色起意,勾搭上了。而且李大富常年在外,小娘子寂寞也不一定呀~”说着,车蛋摸着下巴猥琐的笑了起来。

    “啊~我要杀了你,你胡说,你胡说!不准污蔑我哥哥!”坐在一旁地上一直没有吱声的小孩突然跳了起来,手上握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喊着就往车蛋这边跑来,脸上都是泪水和愤怒,显然是被车蛋的扯淡话给气到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

    毛守正:“小心!”

    事情虽然突然, 那小孩动作也迅速,可终究是个孩子,敌不过车蛋大人的力量。

    手上的石头还没有碰到车蛋, 就被他一脚踢中肚子, 男孩重重地摔在旁边的桌子上,头也磕在桌角,流了好多血。

    男孩双眼瞬间被血迷糊了, 但仍旧挣扎了起来,要把石头扔向那个可恶的人。

    车蛋咪眼一看, 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不屑地笑了起来, “呦~这不是傻秀才的弟弟吗?怎么替你哥哥来申冤呀?”

    毛守正见那孩子不过七八岁, 却流着一头的血,心中有些难受,便上前将他扶起,坐到了一边。那男子不领情,推开毛守正大吼道:“你不要碰我, 你们都是一伙的,不用你可怜兮兮。”

    毛守正见他一脸倔强,虽面目狰狞, 但眼中还是纯良的, 不知道这孩子心性不坏,如此做法应当是有什么隐情在里边, 于是说:“我和他可不是一伙的, 而且就算我和他是一伙的, 你也先得把血止住, 才能继续骂我们呀!”

    “哼!”小杰把头一转,但没有阻止毛守正替他治伤的动作, 只是紧咬下唇不说话。

    陈达:“小杰,你怎么在这?”

    车蛋:“肯定是他那疯哥哥乱跑,出来找他的呗!”

    小杰讨厌别人叫他哥哥疯子,眼神凶狠地瞪向车站,呼吸哼哧哼哧,十分急促。

    “呦~我又没说错,你哥哥就是个疯子嘛,而且还不知道怎么疯的呢!”车蛋见那小子发疯的样子,心中很是得意。

    毛守正眼角的为小结包扎好伤口,坐在他身旁,柔声问道:“你为何要用石头扔他!”

    小杰委屈地皱着眉头,泪汪汪地看着眼前温柔的毛守正,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哥哥面生,应当不是水村的人,大概是来这玩的客人吧,自己不该迁怒他的。

    “对不起!”声音虽然小,但发音清楚,因此毛守正听得很明白,于是笑着摸摸他的头,心想还有些像僵五,有错立刻认,绝不过留着夜,可可爱爱的。

    “没关系,那你可否告诉我为何要扔石头?”毛守正越觉得这小孩可爱,便越觉得定是那车蛋做了什么坏事?

    “他胡言乱语,他污蔑我哥哥,我哥哥才没有和尹姐姐有什么……不……不好的关系呢?”小孩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偷情苟且几个字,便只能用不好来形容。即使说的隐晦,毛守正也听明白了,这小孩儿是那尹小娘子传说中偷情男子的弟弟。

    “我可没胡说,我都是听……”

    “停!”毛守正在有些听不下去了,江兮云一听就知道僵尸太太有些不开心,立刻走上前,将那车蛋一把抓过,拉到僵尸太太面前,省得他费力气站起来。

    毛守正:“你张口听说闭口听说,有没有一样东西是你自己亲眼瞧见的,更何况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你可知晓听说二字可以害得无辜之人家破人亡!”

    车蛋伸手去扯江兮云抓住他衣领的手,可怎么都弄不开,只能踮着脚尖悬挂在空中,气势比刚才弱了很多。

    “大家都是这样说的,一个人说那还可能是假的,可十个人说这就是真的。”

    我靠!这种扯淡的言论果然和他的名字很相符!

    毛守正刚想着怎么怼死这个家伙,就听见他语出更惊人。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和那秀才是一伙的,你是不是也贪图尹小娘子的美色,我就知道读书人不靠谱,都是道貌岸然之辈,心里想的都是那龌龊恶心的事……”车蛋越说越过分,越说越自信,丝毫没有察觉到毛守正越来越黑的脸色和江兮云眼中盛满的怒气。

    毛守正衣袖下的拳头已经硬得邦邦响,对这种口出狂言,侮辱他人的人,什么方法都不管用,只能用暴力了。但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开揍,这水村水多山多,先在水里殴一顿,再到山里殴一顿,定要让他此生难忘。

    “还有你也想爽爽吧,那疯子爽完,然后你再……”

    突然!

    从远处飞来一根尖锥,直直地穿透车蛋的嘴巴从左脸颊进,右脸颊飞出。其实江兮云早就感觉到了尖锥,不过有人出手教训,他乐意见得,于是笑着歪头,将车蛋的整个脸露出来,方便那尖锥穿过。

    尖锥从车蛋右脸颊飞出后,江兮云立刻伸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避免它飞向不远处的僵尸太太。

    这东西来得很快,当毛守正反应过来时,只看见僵尸先生手上夹着一个很大的暗器,好奇问:“这是?”

    江兮云看一下毛守正,将手上的尖锥递给他说:“是金子锥子!”

    毛守正惊讶地瞪大双眼,从怀中掏出手帕,郑重的接过尖锥。心想这尖锥有小拇指粗,是哪位富豪如此阔气,用金子来做暗器,好想认识他,好想和他做朋友。

    “两位,我们又见面了!”

    毛守正听着声音,看着这尖锥,了然地点点头。能坐得起如此豪华游轮的人,用金子做暗器一点也不奇怪。

    “姑娘!”

    “叫姑娘生疏了,而且我说过,若有缘再见,便会告知你名字,难得这缘分来得这么快,你就叫我的名字吧,杨芷。”

    毛守正笑着应下:“杨芷姑娘!”

    还是老一套,毛守正熟练地为自己和江兮云做了介绍,当然来水村没有其他原因,又是来找弟弟的。

    “啊——”因为暗器速度太快,车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他察觉到疼痛时,立刻痛得尖叫了起来。江兮云嫌弃得将他扔在一旁,走回了毛守正身边,霸道地搂住他的腰,将他和杨芷隔开。

    这动作十分做作故意,占有欲表现得很明显。毛守正因为被那尖叫声吸引去,一时间没察觉,不然肯定拧他屁股做惩罚。而杨芷则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转移了视线,对身后男子说:“九幽,吵死了!”

    一直跟在杨芷身后的紫衣男子朝女子微微点头,朝在地上打滚的扯蛋走去,蹲下身,一手捂住他的嘴巴,稍稍用力,捏碎了他的下颌骨。

    终于静下来了,因为车蛋早就疼得昏了过去。而且就算他还醒着,也发不出声音了,因为舌骨被捏断了。

    毛守正拧紧眉头看着这血腥的一幕,不为那男子心疼,只觉得这做法有些残忍。

    “杨芷姑娘,你这样是否有些过于残忍?”

    杨芷笑了起来:“残忍?毛道长,我留他一命已是给这水村面子,否则就凭他这张嘴,死一万次都不过分。”

    杨芷:“我虽只见过那尹小娘子一面,但可以看出她是个善良正直之人,绝不可能是这恶心家伙口中说的那般。”

    毛守正明白了,原来是给尹小娘子出气的。

    “的确,口说无凭,凡事都得讲证据,更何况这有关那尹小娘子和那秀才名节的事。”

    杨芷在九幽耳边吩咐了几句,似乎做了什么安排,男人点头答应,转身离开了,

    慢慢走到毛守正的另一边,杨芷笑着说:“刚才在远处听毛道长你说话,知晓你当是个明白人。这唇瓣一张一合说出的是话,话可以帮人,更可以杀人,不着边际,毫无根据的谣言更是如此。”

    毛守正点头表示认同,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问江兮云:“阿正,他死了吗?”

    江兮云:“只是痛昏过去了,那男人把握得很好,不会伤他性命,但确保他一辈子讲不了话。”

    毛守正转头看向在一旁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的几人,自己的嘴替也在一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唤回他出窍的灵魂,转头另外那个嘴也贱的夏说说:“你将他带回家去吧!”

    夏说摇摇头,指着毛守正后边说:“不用了,他娘子来了!”

    毛守正转头,被眼前直冲冲跑过来,雄激素有些分泌过剩的女子吓了一跳,心想原来这是女娶男的一家,而且这女子应该有阿正那么高了吧?

    柔儿,也就是车蛋的妻子,看着地上满嘴流血,半死不活的相公,眼中有心疼,也有一丝诡异的兴奋,叹了口气说:“我家相公又跑出来胡说八道了,看我回去不收拾他!”柔儿一个公主抱抱起车蛋,说着就要往回走。

    “别别别!”毛守正赶紧开口阻止,拉住柔儿,车蛋的小身板他娘子的1/2,可经受不住蹂躏,“他已经得到了惩罚,你就不用回去再做教训了。”

    “且村中不还有规定,禁止家暴嘛!”

    柔儿看着毛守正,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这村外人,对水村的规矩倒清楚的很呀!”

    毛守正:“略懂略懂!”

    柔儿:“放心吧,我才不会打他呢,疼他还来不及呢! 他自从嫁给我,就一直觉得自己不幸福,趁这回受伤,回去好好照顾他,让他呀好好地爱上我!”

    “而且村规最后一条不就是夫妻和睦,家庭方能长久!”

    毛守正提醒道:“他以后说不了话了!”

    柔儿:“那更好!只是以后床上听不见声音了,有些可惜!”可比起能得到他,这都不算什么了!

    车蛋长得俊俏,因为家中穷才嫁给柔儿的,柔儿长得十分一般,可她从小便喜欢车蛋,成婚后也一直伤心车蛋不接受她,好几次想强来,硬上了他,也恨他到处乱跑,曾想断了他双腿,但都舍不得。

    但这回可好了,车蛋说不了话,成了哑巴,骂不了自己,也没法嫌弃自己了,只要自己回去细心照顾,定能拿下这倔强的爱人。

    陈达看着柔儿远去的身影说:“唉!也算得偿所愿!”

    毛守正心想:恶人自有恶人磨!世上少了一个散播谣言的人,少了一个随时可能爆发恶念的人,两全其美呀!!

    毛守正:“兄台思想很前卫,不知怎么称呼?”

    陈达:“我叫陈达,村里人都唤我阿达!”

    这小伙子不错,心正耿直,是个合适的游村伙伴。毛守正已经百年没来的水村,虽外观看起来变化不大,但细节终究是有变的。村中有人好办事儿,可以让着阿达跟在身旁,从中沟通了解。

    “阿达,来水村找我弟弟的,可人生地不熟,不知你可方便陪我们一同。”

    陈达;“当然可以,关于这水村,上至谁生了小孩,下至谁死了老人,我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江兮云:“那你怎么不知道尹小娘子的事?”

    陈达立刻正色说:“我只知明面上的事儿,这私下的活动都是人家自己的,总不能去听墙角吧?”

    江兮云点头,对阿正选的人很满意!刚想吹吹彩虹屁,可不知为何,转身后觉得头有些晕,之前来水村的时候,水对他的影响不大,可这回怎么如此剧烈?难不成体质下降了,看来得找两只旱魃滋补一下。(旱魃:别杀,定期献血行不行?)

    九幽:“小姐,该用午膳了!”

    杨芷问:“毛道长,看你身上背着行囊,应该是刚进村子,不知可有住的地方?”

    毛守正:“没有!”

    杨芷:“那正好,我在这村中收购了一所宅院,里面房间很多,若你不嫌弃,便同我一起住吧!”

    毛守正:“宅院?”村子中能称为宅院的地方不多,就两处,因此毛守正心中有了数,“是冯宅吗?”

    “是的!”

    毛守正:“那感情好,我和我弟弟正愁没地方住呢,那就打扰杨芷姑娘你了!”

    有地方住当然好,况且毛守正也很喜欢杨芷,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欣赏这个人。

    招前蛊虫

    冯宅非常大, 且处处透露着一副冯家人,有钱,的气息, 雕龙画凤, 彰显极致尊贵,金玉玛瑙,处处可见, 连喝茶的杯子都是玉的。

    “这冯宅可真气派!不过冯家究竟是做何生意的,怎会有如此多的钱财?”毛守正抿了一口玉茶杯泡的茶水, 味道也就那样, 苦苦涩涩。

    陈达:“这冯家人分两脉, 一脉做河鲜生意,一脉做草药生意。两脉都十分争气,生意做得大,钱赚得多,因此冯家也就从一开始的小屋变成了这华丽的宅院。”

    “而且冯家人也好善乐施, 很是慷慨大方,村里有一半的路都是冯家出银两修的,还有修水库更是出了不少力。村民要有个急事, 缺点钱也可来冯家借, 不收利息,在规定日期里还便可, 还不出也没事, 可到冯家打工还债。”

    毛守正心想这冯家人还真挺不错, 心地善良, 饮水知思源,应当不会得罪其他人, 怎么就突然全家失踪了呢?

    而且这坟宅中没有鬼气,更没有怨气,这说明没惨死过人,也没发生过强迫绑架抢劫的事!

    江兮云从天而降,稳落地面,走到毛守正身边。刚才他快速查看了一圈冯宅,并无发现异样,除了一点。

    毛守正将桌上的茶水递给江兮云,“辛苦阿兮,转了一圈,可有什么异常,这冯家人是如何失踪的?”

    陈达听见他们在聊冯家人,m慢慢地将屁股往外挪,探头偷听。

    江兮云没要毛守正递来的那杯,反而端起他喝过的那杯,就着他喝过的那边一饮而尽,笑着说:“很甜!”

    陈达仿佛被踢了一脚,膝盖有些疼,弯下腰摸了摸,不好意思再偷听,所以暂时将他的耳朵眼睛闭了起来。

    毛守正无奈地撇了撇嘴:“施主,万万不能如此油腻!还有说正事,你发现了什么?”

    江兮云在怀中摸索了一番,皱着眉头,嘴里嘀咕怎么找不到了。

    毛守正警惕地坐直身子,不会要学百年前自己追他时候的套路,从衣服里掏出笔芯吧。这招只能自己对僵尸先生用,因为僵尸先生不懂梗会害羞,可僵尸先生对自己用那便无感了,因为自己都玩烂了。

    幸亏,最后僵尸先生掏出来的不是笔芯,是一条黑乎乎的虫子。

    黑虫黑毛尖刺,在僵尸先生手上不停的蠕动,不的獠牙张开不停,咬着僵尸先生的手,咬一口换个地方,咬一口换一个地方,还企图钻入血肉中,不一会儿僵尸先生手上就种满了血坑。而且奇怪的是,本该迅速恢复的伤口却恢复的很慢。

    “你的伤口?”毛守正从袋中掏出透明罐子将那虫子放入罐中,拉过僵尸先生的手,皱眉心疼地说:“怎么会这样?那虫子有何古怪?”

    “是招前雪养大的蛊虫!”

    “什么招前雪?”毛守正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师傅也没有教过,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喜地看向江兮云,“阿兮,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江兮云点头:“看到这虫子时,脑海中回忆起了一些。”

    “招前雪出自白域雪山,是雪山之巅的一种植物,向阳而生,虽身处冰极之地,但却极阳极烈。可普通人不敢去碰,因其上下都有毒,小小一片便可污染整条河,毒死河中活物。”

    “可蛊虫不都是致阴至邪之物,和招前雪极阳极烈的特性相反,怎么可能用它来养蛊虫?”毛守正听师傅提起过,蛊毒师一般用毒虫,毒物,毒草来养蛊虫,养得不同,得出来的虫子也不同。

    江兮云:“招前雪不同,虽是阳之物,可毒性偏偏位居毒草之首,而且毒性大于它的阳气,只要蛊虫能撑过去,就是毒王。”

    江兮云搓了搓掌心的伤口,说:“因为招前雪的缘故,所以这伤口愈合得很慢。”

    毛守正把罐子上下摇了摇,欺负得笑着说:虫子在里边翻滚尖叫,“小虫子还真不一般!看来师父留下的灭虫大册可以拿出来看看,不用压箱底了。”

    “阿正不用担心,招前蛊伤不了魔王,只会让伤口愈合缓慢,但绝对杀不死我。”江兮云听见毛守正的话,嘴角扬起笑得甜。

    “不准笑!”笑得僵尸太太心痒痒,“就算杀不死,也不能放松警惕!还是除了它好!”

    毛守正:“这蛊虫如此厉害,也不知是谁养的。”

    江兮云想到了记忆中的事,立刻正色道:“这蛊虫普通人根本养不了,必须修为极高,道行极深的蛊毒师才能控制。而且这万年里,白域雪山根本没有长出过招前雪,否则早就被我挖来了。”

    毛守正听出这话里有些不对劲,明知道招前雪是极阳极烈,僵尸先生为何还要去挖?

    “你挖招前雪干嘛?自杀啊?”问完后面一个问题,毛守正便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兮云,发誓他若点头,自己便要他好看!!

    江兮云知道僵尸太太会如此问,定是猜到了自己挖招前雪的原因,赶紧又点头又摇头,慌忙解释道:“那时候我年少无知,也就几千来岁,孤独活在世上,无牵无绊,便想死了也好。”

    “可后来有了你,就不同了。我的眼里,脑海里,心里,血管里,肺里,胃里,细胞里都只有你!”江兮云拉住毛守正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一本正经的说着,让他信自己。

    毛守正实在忍不住了,听着这熟悉的告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你还记得这话呢?”

    太丢人了!!

    百年前,那时旱魃死后,看着僵尸先生疯狂撕碎尸体的模样,僵尸太太就确认僵尸先生肯定喜欢自己,既然敌不动,那就我动。于是在一个天气不怎么好的夜晚,僵尸太太就是用这一句告的白,当时唬得僵尸先生一愣一愣,脸羞得红红,还伸出手说:“有点硬,你慢慢咬!”

    还有僵尸先生的初吻,初夜更是在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交代给了僵尸太太,开启了某一方面的新世界……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恩爱日子。

    江兮云点头,“你说的所有话我都记得。”

    毛守正猥琐挑挑眉,说:“暂时先放过你,我不管之前怎样,但之后你绝不可以有这种心思,不然休书见!”

    江兮云:“不要休书,都听你的。最爱你了!”

    毛守正终于听到了句正经的告白,于是盯着江兮云的眼睛认真说:“我也爱你!”

    “咕噜咕噜……”

    不和时宜的饥饿声从陈达肚子中响起,毛守正从包中拿出自己之前吃剩下的牛肉干递给他说:“先吃些垫垫肚子,等会就开饭了。”

    陈达:“多谢毛道长!”小口小口咬着牛肉干,心想真硬,毛道上的牙口真好。

    杨芷带他们进冯宅后便离开了,说是有事处理,让他们在这等一会。

    “各位,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杨芷拿着一瓶酒,笑着走进屋,“今天人多,适宜饮酒。我特意去酒窖中翻了这瓶药酒,不管是滋阴补肾,美容养颜,有它就行!”

    毛守正歪头看着酒瓶,发现里面的东西好像在动,而且看起来有些眼熟。

    是招前蛊虫!

    “小心!”毛守正拿起放在一旁的酒杯朝杨芷飞去,打在她手痛处,她手指一疼,没了力气,那药酒便掉在了地上,炸开成了碎片。

    “哐!”

    九幽将杨芷抱至一边,远离那炸开的酒瓶,垂眸冷漠地看着那地上不停扭动的黑色虫子,说:“小姐,是蛊虫!”

    毛守正:“ 大家千万别动,这家伙有剧毒,普通人是撑不住的!”

    江兮云伸手将那虫子拾起,和刚才那一条一起放在罐子中。

    杨芷:“这酒里怎么会有蛊虫?”

    九幽松开杨芷,将软了腿的女子扶到一旁坐好,说:“这是招前蛊,看着大小,应该只是支骨。”

    杨芷:“什么是支骨?”

    九幽:“就是这蛊虫并非本体,只是本体生出来的枝节,成熟后掉落,变成了这虫子模样。”

    毛守正听后只觉不可思议,摇了摇手中的瓶子问:“你的意思是这是幼体,从母体上掉落的支骨?”

    九幽:“是的!”

    江兮云看着九幽,脑海中突然闪过好多画面,每一个都在证明这男子说的是对的。

    毛守正: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九幽指了指蛊虫:“我家祖上曾有人养过这种蛊虫!”

    毛守正:“那成功了没有!”

    九幽看着江兮云微笑,随后挑眉道:“不知道,等我抽空翻翻古籍,说不定能有些线索,到时再告诉毛道长您。”

    “行。” 说完后,毛守正赶紧站到江兮云面前,自己可得保护好僵尸先生,“你最近别瞎跑!”

    江兮云享受僵尸太太的保护,努力缩小身子躲在他身后,寻求他的保护,说:“招前蛊只听主人的话,受到召唤才会攻击人,其余时候都在睡觉。”

    毛守正眯眼看向江兮云,心中有了数,心想他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呀!

    阿兮说了,招前雪近万年没有出现,说明这招前蛊虫是万年前养的,因此至少活了有万年,而能让毛守正联系到万年前的,就只有那魔王和他的血仆了。

    魔王不能离开囚禁之地,代替他行事的就是血仆,因此这水村也绝对有一个血仆,而且手上还有一只招前蛊母虫,虽不知道母虫究竟长啥模样,但可以明确的是,危险系数极大。

    江兮云是他毛守正的僵尸,是他的人,因此不管是血仆还是什么母虫,谁都不能伤害他!

    小剧场:

    僵尸先生看着身形巨大,不停吮吸着自己触角,捂着身上伤口,眼泪汪汪的母虫。

    危险系数?极大?

    僵尸先生边跳边叫:虫子,我不怕,我不怕!

    僵尸太太:啊——虫子走开,我的老婆我保护!

    僵尸先生立刻作了起来:哎呦~阿正保护我,有大虫子!他咬我。

    僵尸先生香肩膀半露,将恢复得差不多的伤口露给僵尸太太看,眼泪汪汪!

    母虫小手叉腰问号脸:???

    失踪的冯家

    “地上还有一只虫子!”杨芷指着地上一只企图逃跑, 快要躲在桌后的小虫子说。

    九幽走上前伸手捏住小虫子,小家伙嗞嗞嗞叫起来,拼命挣扎, 咬着他的手。

    毛守正在九幽伸手的那一刻就想叫住他了, 这傻小子竟然徒手去抓蛊虫,真是年轻人不怕死。可还没有开口,江兮云就拉住了他, 摇头说:“不用担心!”

    毛守正于是没有说话阻止,就看着九幽去抓虫子, 摸虫子, 对它笑, 和它说话,露出诡异的表情。

    九幽:“这小虫子很可爱!”

    杨芷正在摸自己的鸡皮疙瘩,她生来最怕这种看起来软软,无骨的虫子了。因此在听到九幽这样说后,望向他, 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心想是不是得找个借口将这小子扔了。

    毛守正:“你不怕蛊虫的毒?”

    九幽:“毛道长,我说过祖上有人炼制蛊虫, 所以家族自有一套抗毒手法。”说着还把蛊虫放在手心搓了搓, 向毛守正展示表示啥事没有。

    毛守正点头,说:“这蛊虫和刚才的不一样!”

    九幽:“这就是普通的蛊虫, 吃毒虫毒草, 和招前蛊不同, 只能玩玩!”

    杨芷脸色发青, 看着那被搓成长条的虫子:玩玩!!你玩我呢?

    毛守正也被九幽的话再次震惊了,这年轻人祖上究竟是做什么的, 自己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一派,把蛊虫玩当玩具?

    江兮云看了九幽一眼,嫌弃的撇过脸,拉着毛守正到一边,让他远离那脏兮兮的玩虫小子。

    “阿正,这小虫子我见过!”

    毛守正诧异:“你也玩虫?”

    江兮云摇头,他才不玩这恶心的东西:“我在史柯朗那里见过这些东西,有死有活,附在那尸骨之上。”

    毛守正想起来了,他那时还好奇怎会有这么多虫子,现在想来和九幽手上被搓成长条的蛊虫的确很像。而且听史柯朗说他才不过死了半年,可那尸骨上毫无血肉,应该就是被这蛊虫吃掉了。

    “难道又是那个铃铛女孩?”如果真是她,这女子还真是心狠手辣,绝不留下活口。

    “什么铃铛女孩?”杨芷在一旁整了整衣衫,又恢复了高傲冷艳的模样,刚刚罚九幽去洗百遍手了。

    听毛守正提起铃铛,杨芷也突然想起了之前一个手下提起过的怪事。

    杨芷笑着问:“毛道长,你知道我买这冯宅花了多少银子吗?”

    毛守正:“一万两?”

    杨芷摇头,竖起一根手指说:“一两银子!”

    毛守正:“杨芷姑娘莫吹牛,一两银子怕是连这宅子得一片瓦都买不下。”

    杨芷慢步走向桌边,轻轻坐下,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说:“我是半年前来这水村的。第一次上岸便受到了冯家家主冯提和仇家家主仇金花的热情邀请。”

    “不过我是来做生意的,可不是来交朋友的,谁能让我获利,我便认谁当朋友。”

    “两家人的草药和鲜货都很好,小儿才做选择,因此两家人的生意我都做,大家一同赚钱,一同发财,不是更好吗?”

    “可做生意有赚,必有亏。冯家就亏了,欠了我一大笔债。而为了补上那窟窿,他便将这冯宅抵债给了我,可我白拿就不好意思,因此不多不少,就给了他一两。”

    毛守正表面点头,内心啧啧啧,果然是做生意的人,听起来合理合规,有人欠债,有人还钱,实则稳赚不赔。

    “杨芷姑娘真会做生意,眼光真好!”

    杨芷嘴角上扬,脸上明明笑着,却看不出喜,“眼光好也没用,想着靠冯家多赚些钱,可他们却突然失踪了。”

    毛守正:“他们可如村民所说,是被那仇家所害?”

    “我不知道!”杨芷摇头,她也不清楚,“不过他们两家的确视对方为仇人,不管在生意上还是在盈利上,都要争一番高下。”当然杨芷不在意,她只在意货好不好,才不管这两家有何矛盾。

    毛守正:“后来呢?冯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杨芷:“三个月前我离开了水村,将生意交给了手下朝辞,由他负责冯仇两家的交易。每七天便会交一份账单明细给我,可在某一日账单中夹杂了一份特殊的信。”

    陈达:“什么信?”

    杨芷:“信中说,冯家出了怪事儿,从家主到奴仆都一个个不见了!”

    “一个个?”毛守正听这话有些奇怪,难道不是一起失踪的?

    “对,一个个!”陈达是水村人,他更清楚这件事情,于是解释道:“冯家人并非一夜之间失踪的,而是三日。首先不见的是冯家家主,然后是他的儿子,到最后他们后院扫地的奴仆。”

    江兮云:“整整三天,时间十分充裕,难道大家没有去找过吗?”

    陈达:“半个村子的人都去找了,不过被另外半个村子的人挡住了!”

    毛守正:“这是何意?为何还分半个村子?”

    杨芷:“村中一半的路是冯家修的,可另外一半是仇家修的。仇家人不像冯家,在村中屹立了百年,他们是外来人,因此为了在这立足生根,便广做善事,修路造房的身影中绝对有他们。”

    毛守正明白了,“所以村中人受了谁的恩惠,就支持谁,村子也就分成了两派。”

    陈达:“冯,仇两家的生意一模一样,因此就有了竟争,互相针对。而且有一次仇家失利,仇金花觉得是冯家人在暗中捣鬼,的确说过要让他们死得很难看。”

    毛守正:“你那手下信中可还有提及其他事情?”

    “并未!”

    杨芷:“那封信之后,他便彻底断了音信。我派九幽去找他,却只发现了只剩一口气的朝辞,而他也留下了四个字,铃铛和虫子!”

    “所以你才会对铃铛女孩这么感兴趣?”

    杨芷点头。

    被迫洗了一百遍手的九幽走了进来,搓了搓自己皱皮的手,看着毛守正说:“杨朝辞的身上有很多被蛊虫咬伤的痕迹,他是中毒死的!”

    “因此我们觉得水村中有人养毒蛊,借蛊虫害人杀人!而我们这次回来,除了替小姐寻找恩人,还有找到这害死杨朝辞的人,替他报仇。”

    毛守正:“除了铃铛和女孩,现在又多了这蛊虫,可单单靠着六个字,并不能找到那凶手。而且这冯家失踪也很是诡异,不见尸不见骨,凭空消失了一般。”

    江兮云一直在旁边打量九幽,从头到脚,从左到右,总觉得这男子有些熟悉,可他的确是人,并没有之前那两家伙一样,有血仆的味道。

    九幽察觉到江兮云的视线,转头看向他打趣道:“江道长为何一直盯着我看?若非知晓你和毛道长为伴侣,我都要以为你暗恋我了!”

    毛守正看了一眼九幽,又看了一眼江兮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怎么了?”

    江兮云:“九幽,既然你祖上是练蛊虫的,定然对这毒虫十分了解,那你可知晓这蛊虫可能是出自哪门哪派?”

    九幽:“这擅长练蛊虫的人有三脉,一为南疆庆岭族,二为北驼痋莲谷,三为水工河伯村。”

    “不过绝对不是水工河伯村,因为这村中人受到诅咒,被蛊虫反噬,早就死绝了。至于前两者都有后人在世,很有可能便是这炼蛊虫之人。不过我更倾向于是南疆庆岭族干的。”

    毛守正:“为何?”

    九幽:“因为北驼痋莲谷只收男弟子,而且他们世代钻研男子如何生育,对杀人并不感兴趣。”

    “还有此等好事?”杨芷突然冒出来一句,兴奋地走上前来问:“成功了吗?”

    九幽:“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成功,但我知道这世上的确有男子成功产子的故事,等会儿我讲给你听。”

    杨芷:“一言为定!”说完就便朝毛守正点头道:“毛道长,时间便是金银,片刻不可浪费,我约了仇家家主仇金花谈生意,就先告辞了!九幽会安排你们的住处,厨房也准备了一些你爱吃的食物,大家吃好住好,若有需要,找九幽就好。”

    毛守正点头,看着杨芷急匆匆的背影,心想不管男女,搞事业赚钱的人总是那么帅。若杨芷真与冯家人失踪无关,自己倒想交她这个朋友,就喜欢这种视金钱为生命的人,找她理财投资定能赚的盆满钵满,走上人生巅峰,住着豪宅,开着豪华游轮啊,享受美酒佳肴,美哉美哉!

    当然还要带着僵尸先生,不过得先把聘礼给凑足了。大饼是画下了,但五金只给了枚戒指,有些尴尬,摸了摸漏洞的袋子,好不容易抠出一两银子,幸亏住在冯宅,不用付房租,否则就真要变成穷光蛋了。

    九幽:“不知两位要住向阳的,还是背阳的房间?”

    江兮云:“向阳的!”多晒晒太阳除除湿,省得这水气总是影响他,弄得头疼。

    毛守正皱眉看着僵尸先生,用手试了试空气中的湿度,记得百年前来水村的时候,这空中的水汽没那么浓,对僵尸先生的影响几乎为零,可这回怎么这么大反应?奇怪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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