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席背靠在大门上, 脸因为憋住咳嗽而涨得通红，他用力一扯外套捂住脸，努力呼吸着稍微干净一些的空气。
呛了几声, 顾文珑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几只单独包装的口罩递给他们, 东席连忙接过戴上：“帮大忙了兄弟，你居然会随身带这么多口罩，过敏吗？”
黎玻心里默默吐槽：大明星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顾文珑权当默认了，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往屋里仔细观察着。
这件屋子看起来很像是保姆房之类的，家具比前厅朴素很多,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也都有了, 甚至比现在住宅房的主卧还要大一些。
“啧啧, 原来有钱人家的保姆都住的这么好。”黎玻赞叹着。
东席拍了拍身上, 叹气道：“更没想到的是，有钱人居然也是个人面兽心的。”
顾文珑没听懂刚才雪娘娘的意思，他低声问黎玻：“刚才是什么情况？”
“那只影子猫自称‘雪娘娘’。”黎玻跟他简单解释了一下，“依照它刚才的反应, 这间宅子的主人应该……虐待过它。”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堂堂受人尊敬的老教授, 私下竟然是个虐猫的呢。”东席长叹一声, “这下难办了，占领这里的老大居然恨人类，我们的行动有些麻烦了。”
但不管怎么样, 苏莉和沙骅都还在它们手中, 必须得找到路去救他们。
“可是这间宅子的一家人不是十几年前就遇害了吗？”顾文珑微微皱起眉头，“那它已经十几岁了……？不过看它能统领群猫的样子, 跟成精了也差不多。”
一句“成精了”让黎玻微微一愣。
他说的很有道理，活了十几年怎么着也算是老猫了，还能这么精神奕奕地统领群猫埋伏他们……这不是成精了是什么？
“不清楚，可能有钱人家的宠物活得也更长吧。”东席想了想，“当时的报道没有提到老教授家宠物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是猫还是狗，管理局的资料其实能查到……但是你们也知道，最近系统出问题了。”
黎玻疑惑道：“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查到原因了吗？”
“其实很简单。”东席耸了耸肩，“就是因为大量的生命线突然消失断掉，系统处理不了这么多bug就混乱了。”
黎玻无语，这系统听起来也不是很靠谱的样子，稍微遇到点困难就罢工了，但凡多请几个靠谱的程序员呢。
几人在房间内搜查一圈，暂时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忽然顾文珑低声喊他们：“这边有个门。”
墙和门上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顾文珑用手指轻轻一抹，露出了灰尘底下本来门框的颜色，门框旁边居然还贴着一张字迹都有些模糊了的纸。
黎玻把手电筒凑近了些，眯起眼仔细辨别上面的文字：
“每日……时间表……一，晨起遛……狗，注意观察身体……情况。二，……帮助夫人……起床…用餐…嗯？什么叫帮助起床？”
东席捏着下巴思考：“是不是行动不便之类的？不过也确实提到过老教授好像是为了夫人才提前退休的，家底殷实，无儿无女，也不太在意工作什么的了，两人从此深居简出，外人也很少见过他们。”
“居然除了猫还养了狗。”顾文珑微微疑惑，“还让保姆每天注意狗的身体情况，为什么？”
黎玻想了想，颇有些不确定：“难道是怕虐、虐死了？或者只讨厌猫，喜欢狗？不然我们怎么也没见到狗群。”
“遇到狗群就麻烦了。”东席随意地摆摆手，“成群的狗可比猫恐怖多了，它们甚至会成群狩猎去攻击弱小的人，和其他动物。”
趁着说话的功夫，顾文珑又仔细往下看，半晌突然敲了下那张纸：“不太对。”
“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
他伸出手指把那张纸从上到下摩挲了一遍，偏头看着他们：“这上面，没有提到任何关于猫的事情。”
黎玻赶紧又往后仔细看了一遍：“还真是……从头到尾都只有狗。”
“难道是这个保姆只负责狗？”东席猜测道。
“不至于吧……看这里。”黎玻指着第五条，“这个人要负责给狗喂食的，说明不只是遛狗，应该不可能再分一个保姆照顾猫……吧？有钱也不能这么玩儿……顾哥你们家会请人单独照顾猫和狗吗？”
顾文珑沉默一会儿，指了指自己：“我自己照顾它们。”
“真是个自力更生的富家公子哥儿。”黎玻竖起大拇指。
讨论一会儿也没什么结果，几人先放弃研究别人家的保姆负责事项，看看能不能从这扇偏门出去。
调出老宅的平面图看了看，对比了一下他们大概现在身处的位置，顾文珑果断指着一个地方：“这个门能通过这条小道通往后厨，按照草莓在地下室辨别门的方位，基本可以锁定在餐厅、后厨和书房这一块区域了……除非地下室不止一条路，或者建的比较大。”
黎玻不由得赞叹了一把他的空间识别能力，又有一种跟他一起打真人游戏的感觉了。以前在游戏里他也总是能第一个判断出敌人的方位，带着他们小队追逐或者包围上去。
“行，那现在的问题就是，能不能从这里出去。”东席稍微扭动一下门锁，居然松松地就开了，他握住门把手抬起头，“它们很熟悉这边的地形，我们一开门可能面对的就是包抄。”
“追逐战呗。”黎玻无所谓地耸耸肩，“顾哥，真人版《战场精英》。”
顾文珑轻笑一声：“但我们只能跑，不能动手，很被动。”
“……也对。”
“那我开了？”东席以口型倒数：三，二，一！
破旧的偏门猛地被拉开，新鲜的空气一涌而入，三人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一些，总算不用再在里面人工吸灰了。
门外空无一猫。
但令他们惊讶的是，门外本该是一片平坦，可现在却长满了过膝那么高的杂草，要去不远处的后厨就得摸瞎过河，从看不见里面情况的杂草丛中跨过去。
白豆微微一愣，瘪了瘪嘴委屈了：“我、我过不去……”
“……应该想得到的，十几年没人清理除草，能有多干净平坦啊。”黎玻闭了闭眼，把白豆抱了起来。
“它们暂时没追来……”东席率先踏出一步，脚在杂草从中踩了踩，尽量放轻了声音，“还好没有泥巴沼地之类的，小心点探一探，但是不出意外的话它们应该会找过来……反正发现就赶紧跑。”
冬季的深夜连个虫鸣鸟叫都听不到，郊外更是安静如坟场，仿佛整个天地间只有他们几个人在杂草丛中窸窸窣窣的走动着。
越是安静的环境，越令人不安。
他们小心翼翼淌草河，不出意外的话果然出意外了——
就在他们走到差不多中间的时候，“啪”的一下，这附近房子周围突然再次亮起了幽绿的荧光，雪娘娘硕大的影子正正好好被映在他们要去的后厨墙上，随即雪娘娘的破锣嗓子再次响起在——
“Surprise！”
黎玻猛地一惊，这雪娘娘怎么这么喜欢搞贴脸杀啊！！！小猫咪从哪学的这一套使坏的劲儿！
“你们要去哪儿呀？桀桀桀——让我猜猜——”它的影子还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起来，“你们是不是想去……后厨！No no……想要去地下室救你们的朋友，可不是从后厨走哦，小朋友们——”
几人脚步一顿，迅速扫视左右，附近的杂草丛接连不断地动起来，不用想里面一定是放入了几十只行动迅速的猫！
“往哪走？！”东席轻呵一声。
“影子！猫只有影子！还是往后厨！”黎玻瞬间反应过来那个影子是雪娘娘自己做的效果，作用就是阻止他们进入后厨找到地下室的入口！
三人拔腿就跑。
这一举动果然惊动了装腔作势的雪娘娘，猫咪影子又炸毛成了一颗刺球，雪娘娘尖声大叫：
“追——”
及膝的杂草丛跑起路来极其不方便，三人的裤子还总是被杂草挂到，很快就被草丛中隐匿的猫咪们包围，黎玻斜旁草丛里一阵耸动，猛地从里面窜出一只巨大的狸花猫，高高跃起，对着黎玻亮出尖利的爪牙——
“小心——”
顾文珑眼见一个伸手阻拦不急，只能把黎玻狠狠往自己身边一拉！
黎玻脚下被绊住，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顾文珑眼疾手快扶稳，可两人一抬头……半空中跃起四五只体型颇大的猫，凶狠地朝他们扑来——
“嗷呜——”
月光下一声长啸，所有的猫咪似乎都停顿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间，黎玻面前的几只猫突然被一个更大体型的生物撞飞，跌落进草丛中。
“汪！”
他们停下脚步，只见几只大型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奔来，围绕在他们身边，把人类和猫咪们隔绝开来。
猫咪们似乎有点害怕，但又勇敢地不肯后退，两方僵持着。
“砚狗你是不是……”
雪娘娘话没说完，硕大的黑影如同一团墨汁滴入水中，很快就消散不见。与此同时，他们来的那间屋后突然传来一阵嘈乱的声音，众人众猫狗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个雪白的小团子从屋后咕噜噜地滚了出来，后面跟着一只比它大好几倍的黑棕相间的大型犬，紧接着朝它扑了上去，将雪白的团子轻轻地按在爪爪底下。
雪白的团子只感觉一阵头晕眼花，缓过来后抄着一副破锣嗓子对那只狗破口大骂：
“砚狗你是不是有病啊！！！”
第52章 闹鬼主使
众多猫狗也顾不上对峙了, 不约而同地停下爪，纷纷忙着围观两只老大干架，哦不对, 应该是那只叫“砚狗”的大型犬单方面把雪娘娘按在脚底。
砚狗不仅体型大, 脚更大，前爪一拍轻轻松松能按住大半个雪娘娘。
黎玻瞪大了眼睛，这雪娘娘真是会糊弄人，辛辛苦苦搞了那么大一个鬼影去吓唬人, 本体却只有一点点大，通体雪白, 毛茸茸的长毛蓬松顺滑，真的就像一个雪球一样。
雪娘娘气急败坏骂道：“砚狗你能不能别老用你的脚踩我啊！！！臭死了！快松开！”
“说了不要伤人, 你又动手了, 雪娘娘。”
砚狗声音沉沉, 带着些许的迟缓与老态，它缓缓转过头看向在场唯三的人类：“抱歉，雪娘娘它没有恶意。”
三人这才看清砚狗的真实面目，它的面部正中间有一些白色的毛, 一直延伸至胸口一大片，身上及后背则是大片的黑色和棕色, 夹杂着些许花白, 两只大耳朵自然下垂，带着些钝感的面部非常柔和，显得温柔又帅气。
可雪娘娘却丝毫不这么觉得, 无情地嗤笑它：“得了吧, 你还在这儿当起烂好狗来了？说出去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了哈哈哈哈，你这个叛徒！败类！无耻之狗！……杀人凶手！”
最后一个词让砚狗浑身一震, 它缓缓抬起大脚松开雪娘娘，静静地矗立在一旁。
雪娘娘一个优雅的翻身，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抖了抖一身雪绒绒的长毛，嫌弃地离砚狗远了一些，端正坐好。
此时它俩正坐在幽幽的绿光之中，黎玻突然发现雪娘娘的状态不似一般小猫……它全身上下每一处、每一根毛发，都流溢着隐隐的光。
雪娘娘跟曾经遇到的元宵一样，竟然是一只成熟的、且带有记忆的灵魂体。
甚至比元宵身上的花纹和毛发更加清晰，不站在光照下，甚至用肉眼都很难分辨出来。
“原来你是……”黎玻微微愣住。
雪娘娘偏头傲娇地哼了一声：“没错我就是你们人类口中的‘灵魂体’，嘁，什么‘灵魂体’啊，不就是鬼嘛。”
砚狗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几人说道：“你们快离开吧，过一会儿我会把地下室里你们的同伴平安送出去。”
“等等——”东席连忙抬起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旁边的猫和狗们都如临大敌，俯身瞪着他，东席赶紧又把手放下来，“抱歉，我没有恶意，我们是动物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您……应该知道吧？”
砚狗点头：“活了二十多年的老狗了，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二十多年？
这在狗狗中算是非常长寿的了，难道砚狗就是刚才在保姆工作项目中提到的那只狗？
黎玻迟疑道：“您是……之前这座宅子的主人姜先生的狗么？”
“不。”砚狗却是否认了，它缓缓道，“是肖先生，姜女士，这座宅子是他夫人的家。”
“原来如此……不好意思，是我先入为主了。”黎玻道歉，“那您自从……这十几年都生活在这里？”
砚狗大方承认：“你是想问这座宅子闹鬼的事情是不是我干的吧？没错，也都是我，从他们夫妇二人……去世之后，我就一直躲在附近，直到彻底没人再来调查这件事……”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砚狗，闹鬼的事儿明明大多数都是我干的。”雪娘娘在旁边不屑一顾。
“那个，砚……”黎玻磕巴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直接跟雪娘娘一样叫砚狗总觉得像在骂它。
不过砚狗很是善解人意：“我叫书砚。”
“书砚，你好。”黎玻想了想，将白豆的尾巴尖捏起来给它们看，“我们没想介入你们的生活，只是您也知道，我们也有我们的工作和伙伴，想问问您是否知道它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砚狗直直地注视着黎玻，像是要看穿她的内心一般。
但黎玻丝毫不惧，也问心无愧，她确实是为了工作而来，私心也是为了寻找白豆这种情况的解决办法。
半晌砚狗好像被她的执着打败了，它仰头朝天“嗷呜”一声，如同山林里的头狼在夜色中召唤着同伴。
几人被这嚎声震得有些头皮发麻，东席更是如临大敌，这大狗书砚不会是突然翻脸，要召唤狗群来对付他们吧……
没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各种房顶、杂草丛都传来了不小的响动。
白豆默默往黎玻怀里缩了缩，只敢从爪爪缝里偷偷地看，但很快又从她怀里探出头来，伸出小爪子指了指：
“看！大老鼠！！”
“什么大老鼠？”黎玻一惊，把顾文珑和东席多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
只见两个灰色毛球一样的东西从远处“咻”一下窜了过来，沿着书砚宽厚背蹦跶几下就爬了上去，并排站好向他们看过来。
……还真是两只“大耗子。”
黎玻无奈扶额：“白豆，它们是龙猫……不过学名好像叫什么毛丝鼠吧？也算是大耗子了。”
两只灰色的龙猫听了她的话，很是气愤地在书砚背上站起来，叽叽喳喳地吵着，不用翻译也知道大概率是在骂她吧。
骂着骂着其中一只突然甩起小爪子，朝他们扔了个东西泄愤！
顾文珑猛地接住抓在手里，下一刻就变了脸色：“什么玩意儿黏糊糊的！”
他赶紧把手中的垃圾甩到地上，吧嗒一声，湿答答的一坨垃圾摊开……竟然是一只破破烂烂的工具手套？！
黎玻猛然醒悟：“哦！这个是不是就、刚刚一开始那个鬼手印！”
两只龙猫闻言立马得意极了，手舞足蹈的，叽叽喳喳像唱歌一般，显摆着它们刚才成功吓唬到人了。
“吓到他们有什么用，他们现在还不是进来了？”书砚笑着说。
雪娘娘更是语气凉凉地补刀：“雕虫小技，吓不到几个人。”
龙猫们撇了撇嘴，气得扭过身去不想理它们。
黎玻这才发现两只龙猫的大尾巴居然也是灵魂体……难怪刚才它们对白豆那么好奇。
没多久，他们身边围满了各类小动物，它们有些身上残留着一小部分灵魂体，尾巴、爪子、耳朵、甚至还有头部是灵魂体的，有些是完好正常的小动物，但无一例外……黎玻都听不懂它们的意思。
“顾哥。”她叫道。
“嗯？”
“我的小饼干好像也失效了。”她绝望地说，“除了雪娘娘和书砚，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它们的意思我一个都搞不懂。”
“没事，回去再吃一百块小饼干。”顾文珑冷静道。
听到这话，雪娘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满脸嘲讽：“怎么样，你们引以为豪的沟通能力失效了吧？我只花了一点点时间，就教会了它们如何避开你们的能力，让你们彻底丧失跟我们沟通的能力，呵……别以为你们人类的发明是无法攻克的！”
“还有你们那个什么管理局，太好笑了，能关得住谁啊？”雪娘娘的声音充斥着跟外表不一样的嘶哑，它越说越激动，整个猫的毛又逐渐炸开来，“出入你们的地盘，对我来说就像抓老鼠那么简单！”
书砚背上的两只龙猫不由得抖了一下。
东席倏然间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素州分局一直有一个传说，说几十年前，曾经从管理局出逃过一只即将成熟的灵魂体……当时倾尽全局之力都没有找到，难道那个就是……你？”
黎玻倒吸了一口冷气。
几十年前……雪娘娘居然做了几十年的灵魂体？！
“嘻嘻，没错，就是我啊。”雪娘娘优雅地甩了一下毛茸茸的大尾巴，绿光混合着倒映的星光，显出几分幽幽的美丽，“投胎？不存在的。”
书砚叹了一口气：“其实……你该放下了，雪娘娘，爸爸他……肖先生和姜女士即使知道了你的秘密也依然一视同仁，对你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还帮你遮掩秘密……这么多年，你心中的仇也应该报完了。”
谁知道听完这句话的雪娘娘突然整只猫激动起来，在夜色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
“不可能！不可能……都该死！人类都该死！你也该死——书砚！”
它如疯了一般大喊大叫着，突然暴起逃走，瞬间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雪娘娘情绪不太稳定，我去追它，你们快走吧！”书砚随即站起来，却好像头晕般摇晃了几下，它甩甩耳朵，向着雪娘娘消失的方向追去。
两方老大先后离开，留下一群小弟们面面相觑。
不过它们没接到命令，倒也没有对在场的三个人类做些什么，很快也如潮水般四散退去。
现在剩下三个人类面面相觑了。
黎玻简单跟顾文珑讲了一下刚才的事情，但其实顾文珑从他们单方面的话中也能大概猜到意思，他点点头：“可现在草莓他们还在地下室，我们没法儿走。”
“嗯，而且灵魂体的事情书砚也没来得及说呢……”黎玻皱起眉头，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是莉莉！”
她连忙开了免提：“莉莉，你们还好吗？”
“没事没事，沙骅也醒了，我们现在正开着手电筒找线索，但是……”
苏莉咽了一下口水，明显有些害怕的情绪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但是，这个地下室的地上、墙壁上……好像、好像全都有血迹……好多血，都是干涸的陈年血迹……”
“妈呀啵啵你们快来救我们吧……”苏莉头皮发麻，“鬼我不怕，但这种情况我是真怕了啊！这宅子以前不会住着什么杀人狂魔吧！！！”
第53章 当年真凶
挂了电话, 黎玻三人便径直往后厨走去，没有了猫猫们的阻拦，接下来的行动顺利了不少。
可居然真的如雪娘娘所说, 通往地下室的门并不在后厨, 他们几乎把后厨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任何可能是门的东西。
“这边确实没有，去隔壁看看吧。”东席拍了拍手上的灰。
顾文珑想了想：“我看了下隔壁是餐厅，除了一张大圆桌, 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眼就能望穿。”
去餐厅简单扫视了一圈, 果然毫无收获，三人最终还是来到了书房。
书房跟餐厅简直是两个天地, 带有古典感的实木书桌, 书架, 碎裂的屏风，还有放着各种古董花瓶的博古架，墙上挂满了各种泛黄风化了的挂画，看得出曾经这座宅子的主人非常喜爱这间书房。
三人分头搜索, 为了不破坏东西，连翻找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毕竟这里还生活着一群小动物。
黎玻翻找着架子上的画卷和书, 不过都已经泛黄了，感觉一碰就会破，旁边还摆着看起来很名贵的摆件之类的, 黎玻好奇地摸了摸：
“这些东西都是假的吗……放了这么多年居然没人来偷？”
顾文珑闻言也凑过去观察, 轻轻地摸了摸，品鉴一番, 肯定道：“虽然算不上博物馆级别的，但也不便宜，是比较名贵的收藏古董了。”
“一开始这边是凶宅，东西都是不让动的。”东席一边轻轻翻着挂画后壁，一边猜测道，“后来可能是雪娘娘它们进来扮鬼吓人，把那些小偷之类的都赶走了吧。”
黎玻若有所思：“这么说其实雪娘娘和书砚它们……应该对这里是有点留恋的吧？不想让别人进来破坏它们曾经的家？”
“那它们说的‘报仇’，是向谁报仇呢？”顾文珑自言自语思索着。
“肯定不是这位老教授和他的夫人，毕竟雪娘娘成为灵魂体都几十年了。”
“不好说，二三十年也是几十年，七八十年也是几十年。”
三人边讨论着边继续翻找，黎玻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花瓶，试图左右转两圈，果然——
一点反应都没有。
黎玻默默汗颜，电视剧里演的果然都是假的，什么转一下花瓶就能打开暗室的门之类的……都是忽悠观众的。
忽然，她感觉到花瓶里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晃动。
把手伸进去摸索一番，指尖触碰到一个长长的，好像卷起来的什么东西？她再小心翼翼挤进去一点，顾文珑说这花瓶都是古董级别的，万一一个打碎了她可赔不起……
终于，黎玻用两个指尖夹住，将那卷纸小心夹了出来，摊开在桌上，手掌轻轻地摊平，用手机打着光仔细看。
好像是一封信件之类的，字迹不太漂亮，像小学生那种一横一划歪歪扭扭的字体，简短但认真。
黎玻一字一句地默读着，眉心逐渐拢起，怔怔地看着这封信，眼中闪着惊愕的光。
“找到了！”
那边传来东席惊喜的声音，他连忙招呼两人过去：“快，这边有扇门！”
顾文珑刚踏出去的腿顿了一下，看着还在桌边发呆的黎玻，喊道：“黎玻？”
“哦哦哦来了！”黎玻将那封信卷了卷塞到口袋里，跟着顾文珑朝地下室的门口走去。
房间里绝大多数挂画都是些动物飞鸟、花草山水之类的，而墙壁上的这幅却是一副很奇怪的挂画，跟鬼画符似的，咋一眼看去带有浓浓的宗教色彩，颜色却很清新，跟整个房间的风格都格格不入。
三人对视一眼，反正他们是看不懂。
东席轻轻把壁画撩开，果然有一扇隐形在墙壁里的门，大约只有半人多高，甚至没有上锁。
“这怎么不是楼梯……像个滑滑梯似的？”黎玻微愣，这地下室也太怪了吧。
打开门后，入眼的居然是一块块木板，木板都收尾连接起来，把楼梯遮了个严严实实。
黎玻的声音不大，但顺着通道穿进了地下室的深处，从里面传来了隐隐的回声。
“好像还挺深挺大的。”东席试着探了探脚，里面倒是能容下一人的高度。
就在他们窸窸窣窣商量着的时候，突然从深处传来一阵惊乍：
“啵啵？是你们吗？！”
“是莉莉！！”黎玻惊喜万分，“莉莉——是我们！能听到吗？”
“能！终于来救我们了呜呜呜……这边门打不开，你们快来从外面试试！”
东席拦住她：“我先下。”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往里探去，双手撑住通道两边的阴冷潮湿的墙壁，踩实了脚下，一步步向下挪去。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东席的声音：“没危险，可以下来。”
“你们先，我殿后。”顾文珑帮她撑着门，用下巴示意道。
白豆倒是很欢快地蹦哒进去，顺着简易滑梯滋溜儿一下就滑了下去。
黎玻刚准备抬脚，突然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凉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极速地向他们袭来！
两人猛地转身，一道灵活的白影扑向顾文珑，他不得已只能松手向旁边躲去，可这道白影下一刻直接撞向了地下室的门！
“砰”的一声响，地下室的门又被紧紧关上，从里面闷闷地传来东席惊诧的喊声：“黎玻？顾文珑？发生了什么事？！”
黎玻惊魂未定，定睛一看那道白影子居然是刚才逃走的雪娘娘。
只见雪娘娘用自己的小身躯堵住地下室的门口，一双流溢着微光的异瞳正死死地盯着黎玻——
“救它！不然你们，还有你们的同伴，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姜宅。”
黎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它的意思。
雪娘娘全身炸毛，满脸紧张中透着丝丝惊慌，它本就嘶哑的声音此时还带着浓浓的颤抖：
“……求你，救救书砚。”
“书砚？”黎玻怔住，“书砚它怎么了？”
“它好像要死了。”
“什么？！”黎玻立刻跳起来，“怎么回事？你带我去看看！”
雪娘娘一个咕噜爬起来就往外冲：“跟我来！”
黎玻刚转身却又折回来，果断阻止要跟上的顾文珑，冷静指挥：“他们发现我们消失了也会担心，顾哥你先去救他们再一起来！沙骅他是兽医，一定要带他们来！”
“好！”顾文珑没有丝毫犹豫，坚定点头，“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很快就来。”
黎玻陡然推开房门，脚下一转跟上雪娘娘的脚步，往前狂奔而去。
黑夜的薄雾逐渐散去，一人一猫在明亮的月光中拼命奔跑，像是要奔赴一场无法预知的未来。
“在这边！”
雪娘娘的脚步停在一间房间面前，刚才急匆匆的模样仿佛刹那间烟消云散，在进门的瞬间它犹豫了，半晌才命令道：“你进去，书砚就在里面。”
黎玻迟疑片刻，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这是一间很大的卧室，还摆放着精致的梳妆台，中间的双人床上还拉了一层轻柔的帷幔，虽然现在已经积满了灰尘，但依然看得出曾经布置得古典又温馨。
现在那张破烂的床上，侧趴着一只大狗，正是书砚。
听到脚步声，书砚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轻轻地笑了：
“是雪娘娘让你来的吧，其实没什么用了，它也明白。”
黎玻走近它，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靠近这只性格温柔敦厚的大狗狗，但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书砚身上棕黑相间的毛发中夹杂着不少花白，尤其是脸上，这么近距离下能看出脸中间灰白的毛发正在向外延伸，跟人类老年后的感觉……竟意外的相似。
书砚老了。
黎玻忽然想起来，书砚已经是一只活了二十来岁的老狗狗了。
它不像雪娘娘，是一只自由自在的猫猫鬼，它的生命此时……即将走到尽头。
黎玻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书砚的大脑袋，它本该柔顺滑亮的毛发因为长期流浪和吃杂食而变得粗糙而脆弱，只是很轻地摸一下，便粘了满手的毛。
“书砚，你……”
书砚是一只很聪明的大狗狗，它知道黎玻的意思，轻轻地点头：“我快要死了。”
它转头看向敞开的大门，知道大门后面还静静地蹲着一只雪白的小团子。
“我背负着悔恨与罪孽，苟活了二十年，也差不多了。”书砚缓慢地说着，“要不是放心不下雪娘娘，我早应该去死了。”
“你放屁！”雪娘娘突然激动地从门后跳出来，怒气冲冲地骂书砚，“那只吃了毒药的鸡明明是、是我带进来的！我才是杀人凶手！”
书砚认真地看着它：“可是是我把那只鸡叼进了后厨……你没想害死大家的，因为你最后收手了。”
黎玻怔住，当年一直没有查出凶手的悬案，居然是主人家养的宠物酿成的惨剧。
看到黎玻的表情，书砚微微垂下眼睛：“是不是很可笑，我当时以为是雪娘娘恶作剧，从厨房里偷了一只鸡出来，所以是我……亲手把毒药放进了厨房。”
“但是，雪娘娘。”书砚抬起头正视雪娘娘，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交易，“你，还有很多其他的动物，被姜女士的祖父虐待了一辈子，但姜女士一家最后横死，算不算是我为你报了仇？”
“……什么？”雪娘娘一双透亮的异瞳睁得很大，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不是你告诉我什么‘父债子偿是不对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吗……你看看你现在又说的是什么话！”
书砚叹了一口气：“唉……可是你很累啊，我也很累很累……我马上就要走了，今后留你一个猫可怎么办。”
“你不会死！不能走！那个人类你快想办法救救它！”雪娘娘气急败坏，伸出爪子就向黎玻抓了一下，可它现在的身体就像果冻一般，弹弹软软的根本不能造成什么尖锐的伤害。
它对着黎玻的腿胡乱挥着软绵绵的小爪子，挥着挥着却逐渐低下了头，嘶哑的声音中带着隐约的哽咽。
黎玻只感觉自己喉中艰涩，肯定地点点头：“我的朋友们马上就来了，我们带书砚去医院！”
书砚缓慢而艰难地，努力伸出一只大爪爪，轻轻搭在雪娘娘的身上：“去新家吧，说不定我们还能继续投胎到同一个家里，做真正的小伙伴呢……”
书砚的声音越来越小，嘴里咕哝着什么，也逐渐听不见了。
它阂上眼睛，大耳朵软软地耷拉在两侧，瞧着一如往常那般温柔敦厚。
过了半晌，雪娘娘突然啜泣一声，哼道：“说了别用你的大脚按在我身上……臭死了。”
第54章 小狗情书
书砚的呼吸微弱而绵长, 似乎跟陷入了深睡一般，再没有理睬雪娘娘。
“那个人类小姑娘。”雪娘娘突然喊道，“哎, 你们人类身上的味道真的好臭, 我真是太讨厌你们了。”
黎玻不敢吱声。
雪娘娘抬起头，用它那双彩璃般的异瞳看了她一眼：“但我闻到味道了，你准备把你口袋里那封信带到哪里去？”
“啊……对不起。”黎玻赶紧道歉，将刚才卷进兜里的那封信拿出来放到它面前。
雪娘娘无语：“给我做什么, 我识字吗？”
“那您是要……？”黎玻小心翼翼地问。
“这封信是当年负责照顾砚狗的保姆王阿姨帮它写的。”雪娘娘神色淡淡，瞥了一眼震惊的黎玻,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王阿姨也是你们那个什么劳什子动物管理局的, 是那个老肖专门请来的能跟动物沟通的人。”
它看了一眼陷入沉睡的书砚, 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个书砚，简直就是爱人类如痴，不仅对老肖夫妇喜欢的不得了，跟王阿姨关系也不错, 还缠着王阿姨帮它写信。”
“可是后来啊，老肖他们和王阿姨都死了, 有一天我看到它把这封信扔到水塘里了, 我偷偷捞起来然后藏到花瓶里了……不过书砚那老灵的鼻子，估计其实已经发现了，但它没说, 所以我也没说。”
回想起刚才信中的内容, 黎玻怔怔地看着雪娘娘，如果这封信当初真就那么沉入了水中, 化为一滩腐烂的泥，书砚会不会后悔呢？
“诶！”雪娘娘用爪子拍了一下黎玻，“愣着干嘛，念给我听听，砚狗就欺负我不识字，看不懂信的内容。”
黎玻听话地点头，将卷好的信放在床上徐徐展开，曾经浸湿过的信纸变得有些皱，但上面的字迹还依然清晰。
借着微弱的光线，黎玻轻轻地念起这封藏了二十多年的陈年旧信——
一封小狗的情书。
“展信好，爸爸妈妈。
今天过得还快乐吗？妈妈的眼睛有好转一些吗？不过看不见也没关系，就由我来告诉妈妈今天院子里的景色吧。那些光秃秃的树好像一夜之间变了样子诶，长出了一些小点点，哦，王阿姨说我们头顶上这些小点点叫做发芽……哎呀，一只黑色的鸟在用树枝砸我的头！啊……这句不用写啦！
冬天好像很快就过去了，我知道的，因为雪娘娘晚上都不缩在我长长的毛里睡觉了。它总是说不怕冷，可我感觉它是怕的，因为雪娘娘虽然看起来跟我一样毛茸茸的，可它却跟爸爸妈妈你们一样都没有毛诶！没有毛肯定是冷的，但是没关系，你们都可以抱着我睡觉，我的毛很长。
——王阿姨说我的毛太长了，梳起来很麻烦，呜呜。
我其实挺喜欢冬天的，因为天气冷的时候，你们就会让我睡在你们的房间里。
前几天晚上妈妈又做噩梦了，爸爸，以后你要醒的快一点，不然每次都是我第一个抱妈妈，她会用手指轻轻地挠挠我的肚子，这样她就会很快平静下来。可是妈妈现在听不懂我说话了，我没办法安慰她了，所以你要加油呀。
但是天气暖和了也有很好的地方，比如现在，风吹过我头上的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太阳晒在身上让我的毛发闻起来香香的，爸爸妈妈都很喜欢，等你带妈妈从医院回来，我一定第一个扑上去抱住她，让她也闻一闻，这样不用眼睛也能感受到春天啦。”
……
这封信很长很长，诉说着小狗对爸爸妈妈的爱，和对一位特殊朋友雪娘娘的爱。
黎玻的声音很轻，在夜色中如潺潺流水，温柔地淌过雪娘娘的心间。
它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书砚的脑袋旁边，像一座雕像一般，一动也不动。
“……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妈妈听不懂我和雪娘娘的话了之后，雪娘娘好像突然变温柔了。”
“嘁……那个姜…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能听懂我们说话了，还亲眼见过她的祖父用刀对我们……”雪娘娘突然轻哼一声，很不屑的样子，它没有抬头，只是催促道，“算了，继续念。”
黎玻点点头：
“它其实不是一只坏猫，我知道的，它以前遇到过很坏的人，对它做了一些很残忍的事，导致雪娘娘讨厌人类，但我觉得它并不讨厌爸爸妈妈你们哦。
雪娘娘总是喜欢恶作剧，去吓唬其他的过路人，但它从来不会吓你们呢。爸爸你可能没看到，其实雪娘娘经常在妈妈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会趴在旁边静静地陪着妈妈。
它很好，当然你们也很好，不会赶走它，还会给它做很漂亮的小窝……可不知道为什么，雪娘娘总是说自己要离开。家里多好呀，有爸爸妈妈还有我，希望它只是说说而已，因为我想跟它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但是爸爸，我也想要漂亮的窝，下次能不能给我也做一个呀？在漂亮的小窝里，我愿意用三分之一的时间去想念你们，用三分之一的时间去想念雪娘娘，剩下三分之一的时间就睡觉吧……呵～欠～说到睡觉我就有点困了呢，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呀……太阳都快升到我的头顶了。”
哦……王阿姨说你们除了去医院，还要去接几位朋友来家里做客吃饭，等会儿帮我写完这封信，王阿姨也要去厨房帮忙了，那今天就先写到这里吧。
我太困了，打了几个呵欠，困得我眼睛都有点湿湿的，可能是半天没有见到你们，太想念了吧，雪娘娘也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希望你们快点回来，路上平安。
想你们的书砚。”
黎玻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喉中哽咽。
再看这封信，才发现应该就是姜宅里几人死去的那一天。
在那一天，小狗趴在洒满阳光的春天的院子里，给最喜欢的主人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
然后亲手毒杀了他们。
难以想象，小狗的内心该有多么难过和崩溃。
是什么让它支撑着活下去，在逐年破旧的宅子里苟延残喘了将近二十年，守着它爱了一生的家。
半天没有吭声的雪娘娘，突然从床上跳了下去，往门口走去。
“等等——雪娘娘你去哪儿？”黎玻惊慌喊住它。
雪娘娘偏头，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变得很平静：“我要走了，总要把那群小家伙安顿好吧。”
“……走了？”黎玻一下没反应过来。
“不是要投胎去新家么？”它轻哼一声，“过会儿说不定还能赶上跟这家伙去同一个家呢。”
说完它顿了顿，还是转过身来，认真地问黎玻：“人类小姑娘，你能保证安顿好姜宅里的这些小家伙吗？它们……挺可怜的。”
黎玻想了想：“你是说那些半灵魂体的小动物们吗？”
雪娘娘点点头：“它们都是被你们人类曾经这样那样虐待过的，包括你身边那只小狗，它们身上灵魂体的部分，都是曾经被严重虐待的地方。”
“什么？！”黎玻失声，满脸的震惊。
眼前浮过刚才见过的那一只只各种各样的小动物，除了猫猫狗狗，还有兔子、龙猫之类的，它们身上各种奇怪部位的灵魂体……居然都是……
“可笑吧，我想办法救下它们，它们进来这间宅子之后竟然可以抹去和人类的羁绊，这样在你们管理局的所谓存档自然就不存在了——可以说它们在这里拥有了一条活路，一片净土。”
雪娘娘冷哼一声，“但更可笑的是，这间宅子在几十年前，曾有过一个恶魔，手中沾着无数我们的鲜血。”
“它们身上的灵魂体部分，面积大的会逐渐变为成熟体，不过绝大多数都自然消逝了，就是你们说的投胎去新家了。面积小的会慢慢恢复成普通的样子，包括你身边那只白豆，放心吧，它会恢复的。”
说完，它上下打量了黎玻一阵：“看的出你还算是个不错的人类，我也没多少时间了，把它们托付给你……没问题吧。”
“绝对没问题，我保证，我们局一定会尽到责任！”
听到黎玻的保证，雪娘娘甩了一下尾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几个人匆忙的脚步声，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听起来急迫又紧张。
“砰”的一声，大门被猛地推开——
“黎玻！”
“啵啵！”
顾文珑带着救出的几人鱼贯而入，他的胸膛急速起伏，额上还渗着一层薄汗，在见到黎玻的那一刻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我没事！顾哥你放心！”黎玻赶紧站起来，也来不及多解释了，“沙骅快来看看这只狗！它好像不行了！”
沙骅刚脱离恐怖氛围的密室，又马上如同被催促上了急救台，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两步跑上前给书砚做检查。
“黎玻，我们刚才一路过来没遇到任何一只动物，现在是什么情况？”东席低声问黎玻，又指了指书砚，“它这是……？”
黎玻摇摇头，轻声说：“这边应该没事了，后续需要局里来处理……等会儿再跟你详细解释。”
沙骅前后仔细检查了一阵之后，在黎玻期待的目光下，还是摇了摇头：“这边没有设备仪器，看不出什么身体内部毛病，不过经过初步检查，这只伯恩山犬……太老了，身体机能退化，应该很难救了。”
“果然是这样……”黎玻闭了闭眼。
东席和沙骅两人合力，将书砚小心搬上了车，准备去管理局比较熟悉的宠物医院再做个详细的检查，只能说听天命了。
“那你俩在这儿稍等，我送完它去医院马上就回，我已经打电话给管理局了，具体事宜等会儿回来再商量。”东席关上车门，沙骅和苏莉也坐上车，一会儿还要在医院帮点忙。
东席一抬下巴，向宅子里示意了一下，问黎玻：“确定没事了吧？”
黎玻还没来得及回答，姜宅的上空突然升起一道明亮的光线，笔直地冲上云霄，在夜空中无声地炸出一簇小小的、美丽的烟火。
“咦？有人放烟花？”苏莉的脑袋从车里伸了出来，“怎么就一下。”
黎玻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余烬未息的夜空，夜雾散去，那些绚烂的光点好像化作星子，揉进了满天星河里。
“啵啵……”沙骅也从车里伸出脑袋来，眼中透着失望与遗憾。
“这只狗……没了，睡梦中寿终正寝，好在没受什么折磨。”
第55章 结束风波
素州分局的动作很快, 东席返回的时候就已经带了足够的人手过来收容姜宅里的小动物们。
不知道雪娘娘离开之前是怎么跟这些不同种族的小家伙们说的，反正黎玻去接触它们的时候，一只只都很平静乖巧, 就是还有些胆小的, 躲在房间的桌子底下、沙发底下，在看到黎玻的时候也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蹭了蹭她的手心。
东席清点完毕，走过来对黎玻说：“我们检查过了, 它们其实可以跟我们沟通，只是看它们自己想不想罢了。有些还对人类有很高的警惕心, 不过是介于雪娘娘最后的嘱托才不情不愿跟我们走的，照你刚才说的情况, 估计是之前被人类伤害得太狠了, 戒备心很强。”
“这么多小动物, 素州分局能收容得了么？”黎玻问道。
东席点点头：“放心吧，我们跟动物保护协会有合作的，那些已经恢复健康了的，会直接转送过去, 安顿好之后找领养。至于那些半灵魂体的小家伙，我们先想办法找别的地方吧, 分楼收容也行, 总是不能影响保育部的那些还未成熟的小不点儿们。”
突然，黎玻发现一个凳子底下闪过两个光点，她蹲下一看, 里面居然还躲着一只小家伙。
“哟, 这儿还有只漏网之猫呢。”东席笑了笑，“交给你了, 我去外面跟同事交接一下。”
黎玻几乎趴在了地上，远远的朝它“嘬嘬嘬”了几声：“小猫咪，别怕别怕，来～”
白豆也学她的样子，趴在地上往凳子底下看去，小狗的眼神比黎玻好多了，好奇地瞧了半晌：“啵啵，它身上的果冻居然在头顶上诶，跟我刚好相反。”
说着它还甩了一下尾巴，试图给凳子底下的小猫咪看。
黎玻愣了一下，不一会儿就看着小猫咪蹑手蹑脚的、一点点从凳子下面挪出来，凑着小鼻子往白豆的尾巴尖上闻闻。
它的整个小脑壳，连着后颈脖子那一块，是一整片的果冻体，几乎快要蔓延至它的背脊上了，想到雪娘娘刚才跟她说的那番话……黎玻简直难以想象，这只看起来大约只有两个月大的小奶猫曾经是受过怎样的苦难，灵魂体的部位怎么会在头顶的？！
小猫咪看了看白豆，又看了看黎玻向它伸出的手，眼神中透着害怕，但听到声音还是很好奇，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在她和白豆身上来回逡巡。
黎玻有些为难了，她平时忽悠别的小动物，基本都可以拿吃的去引诱一下，但这只小猫咪好像是不用吃饭的，食物对它无效吧……
正想着怎么跟它沟通，小猫咪却突然自己凑到了黎玻跟前，用Q弹的小脑袋蹭着她的腿，叫声嗲嗲地“喵～”了一声。
黎玻用手指摸了摸小猫咪的头，它也只是瑟缩了一下，随即又冲着她撒娇，还想顺着她的腿爬上去，试了几次都软绵绵地失败了，急的在地上喵喵直叫。
“好好好，抱一下抱一下。”黎玻赶紧将它抱在怀里，小猫咪的手感有些神奇，上半身摸起来Q弹软糯，好像光溜溜的果冻一样，下半身又是毛茸茸的，摸起来的手感是小奶猫特有的那种软乎乎的绒毛。
小奶猫在黎玻的怀中蹭了蹭，小脑袋埋进了她的臂弯里，安安心心地将自己缩成一个毛球。
这一刻，黎玻好像回到了还没入职管理局的时候，她听不懂小动物们的心声，只能通过它们的肢体语言去试图理解它们的意思。
可有些小动物就是傻乎乎的，不知道被人类用怎样残忍的手段伤害过，可好了之后却依然会再次钻入人类的怀中，企图得到一丝温暖与爱。
“啵啵姐姐，它的身上还会好么？”白豆好奇地问道。
“会的吧。”黎玻戳了戳小奶猫的头顶，小奶猫伸出软糯的小爪爪去扒拉她的手指，好像在跟她玩一样。
黎玻忍不住笑了，她又捏了捏白豆的尾巴尖，肯定道：“你也一定会好的。”
将小奶猫送回到素州分局的车上，它迟疑地回头看了看黎玻，黎玻挥挥手，它就乖巧地钻进了熟悉的小动物群中。
太乖了，黎玻默默捂住胸口，小奶猫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
“今天真是多谢你了。”东席站在车边，想从兜里摸根烟出来，却发现刚才跳入水中的时候外□□湿了，烟也受了潮气，遂无果。
黎玻笑了下：“东西哥你才辛苦，又是水塘又是地下室的。”
东席随意地摆摆手：“干我们这行的不都一样，为了搞清楚它们的因果，刀山火海都得去看看。”
“对了。”他看到顾文珑向他们走过来，问道，“你俩一会儿跟车走吧，还有你们在宠物医院的朋友们，书砚办理火化的程序已经办妥了，今天都辛苦了，去我们局的招待所休息一下吧，明天还要辛苦黎玻去局里开个小会。”
两人点点头，顾文珑拉开车门，黎玻最后看了一眼即将结束闹鬼风波的老宅，俯身钻进了车里。
……
顾文珑开着车，慢慢地跟在东席他们的车后方。
深夜素州郊外的路上车很少，这会儿已经过了零点，各地的元宵烟花都已经炸完了，整个夜晚又重新回归了宁静的氛围。
后座上白豆一狗独占，它整只狗摊平趴着，估计也是累坏了，此时的呼吸平静，在黎玻和顾文珑的陪伴下终于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黎玻的头靠在车窗上，眼神飘忽地望向窗外，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文珑很少见到这样的黎玻，一言不发，安静地令人心疼。
“顾哥，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黎玻忽然轻轻开口。
“问你什么？”
“比如……雪娘娘去了哪里之类的。”
顾文珑轻笑了一下：“今晚见到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包括之前吃了小饼干就能跟小动物沟通这件事，我要真好奇起来，你和你们局都要被挂上热搜了。人这一生，无法窥探的秘密可太多了，并不是每一件事都要究其根本的，雪娘娘有自己的猫生，你也有。”
黎玻终于抬起头好奇地看了顾文珑一眼。
“顾哥你有时候，确实挺像个游戏里的npc的。”
顾文珑：？？？
“……是什么让你对我产生了这样的误解。”
“首先，你长得还挺好看的，跟游戏里人物建模似的。”黎玻想了想，决定从最基础最直观的外貌开始讲起。
她是真的有在认真思考中，并没有发现顾文珑微微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平的那种。
“然后……你好像对什么事情都很冷静、很高冷、很拽。”黎玻假装抱臂，垮起个小猫脸，“好像满脸都写着：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那也不是。”顾文珑思索片刻，“也有掌控不了的。”
“比如呢？”
“比如你每次在游戏里和草莓莽上去的时候，我掌控不了你们角色的生死。”
黎玻不服气：“但你每次都很淡定地跟上来，从来没有说过我们啊。”
“嗯，毕竟游戏里，死了我也可以帮你报仇，随便乱杀。”顾文珑想笑，却突然有点笑不出来了。
游戏里可以如此，但现实里却不行。
就像刚才，顾文珑在黎玻转身出门的那一刻，他有过一刹那的犹豫……是直接跟上她保护她的安全，还是听她的指挥跳进地下室先救其他同伴们。
但最后，顾文珑选择相信她，选择带上同伴们再一起去找她。
幸好她安全无虞。
“最后，我好像最近去哪里都会遇到你……”黎玻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你不觉得很像那种，在通关游戏剧情时每次都会遇到的小伙伴吗？专门出来陪我冒险的那种。”
顾文珑点了一下头：“我是小顾，您的随身专属引导精灵。”
“噗——”
黎玻故意作态，一本正经地说：“小顾小顾。”
“我在。”
“我饿了。”
“正在为您寻找宵夜中——”顾文珑一手点开手机导航，“素州进了市内有一家不错的面馆，很有本地特色，而且开到深夜的，现在应该还开着门，要去吗？”
黎玻微微一愣：“真的去么？”
“你不是饿了？”
“是饿了……”黎玻老老实实点头，摸出手机，“喊莉莉和沙骅他们一起来吧？”
顾文珑顿了顿：“好。”
哪知道苏莉和沙骅纷纷拒绝了他们的邀请，苏莉在手机那边忙不迭摆手：
“我不去了，今天累死了，我一点儿都不饿，你同事已经带我们来招待所了，我今天要早点洗澡休息……你们的房卡也办好了，在前台直接拿就行了哈。”
“行，那沙骅呢？你问问他。”黎玻看了一眼顾文珑，轻轻地摇摇头。
“他、他今天被吓到了！也吃不下！”苏莉连忙也帮沙骅拒绝掉。
在一旁正准备刷房卡进门的沙骅：“？我也有点饿……”
“你不饿！”苏莉冲他挤眉弄眼一阵，“你们去吧啊，不用管我们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再说啊拜拜！”
说完就麻溜儿挂了电话。
沙骅委屈巴巴：“我真的有点饿了……”
“你这大高个儿的，不让你吃饭也确实委屈你了。”苏莉上下打量他一阵，“走吧，放好东西姐请你去楼下宵夜去，别打扰他俩了。”
刚进门的沙骅突然又探出头来，认真地看着她：“我比你大，理论上我应该是你哥。”
苏莉满脸无语，一脚踹过去：“哥你个头啊！吃不吃了，快去放行李！”
“哦……”
第56章 小猫孟局
第二天一早, 黎玻就接到东席的消息，赶去素州分局开会了。
苏莉还在休息，隔壁顾文珑他们房间也没声响, 昨晚都熬了大夜太累了, 黎玻牵着白豆蹑手蹑脚地先出了门。
好在招待所就在分局旁边，黎玻下了楼拐弯就到了。素州分局不愧是跟她们春新分局绩效排名不相上下的小伙伴，在素州这个古色古香、几乎很少有高楼的旅游城市，还能拥有这么大一片地盘。
一个简约的园林式的院子将管理局的主楼圈起来, 旁边挨着就是做的像古风酒店一样的招待所，供平时偶尔加班或者出差来的外地同事居住, 既方便又阔气。
辅一到门口，黎玻就看到昨天那位美丽的人事部姐姐孟含烟。
她像黎玻和白豆招了招手：“昨晚辛苦了, 两位小宝贝～”
“小白豆, 你不能进去哦, 姐姐带你出去散步买零食吃，好吗？”孟含烟笑眯眯地摸了摸白豆的小脑袋。
黎玻这才想起来，活物小动物是会对未成熟的灵魂体造成影响的，连忙跟孟含烟道歉。
孟含烟优雅地摆了摆手, 接过白豆的牵引绳：“你上楼去吧，就在二楼左手边第一间大办公室, 老东西已经在里面了, 我带小白豆在院子里转会儿～”
“好，多谢小孟姐。”
刚上到二楼，黎玻就在走道听到会议室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知道在小声地商量着什么, 最后就听到一个略微有些高的声音叮嘱着：“都听到没有？！”
稀稀拉拉的附和声传来：“听…到…了…”
另一个好像是东席的声音，犹犹豫豫的样子：“不好吧？”
“你闭嘴, 诶，人好像来了！”
黎玻微微一愣，不会是在说她吧？
她一只脚刚刚迈入会议室中，就听见一声轻呵：“——起立！”
整个会议室十几二十个人，蹭一下齐刷刷地站起来。
“——鼓掌！感谢黎玻女士的倾情相助！”
呼呼啦啦一片热烈的掌声在空旷的大会议室里回荡着，一群人对黎玻展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和最响亮的掌声。
会议桌最前边上端正地蹲坐着一只黑灰条纹相间的猫，一双大大的眼睛周围一圈黑色的边，像是瞄了一圈深深的勾人的眼线。
小猫旁边只有东席还坐在位置上，他无奈地把脸埋在双手里，试图将自己与在场这些人分割开来。
可惜事与愿违，小猫“啪”的给了他一爪子，神情严肃地看着他，抬爪指了指黎玻，意思“搞快点”。
黎玻：……
好像进来的方式不太对。
她缓缓将脚收回，退出办公室。
“诶诶……黎玻你别被吓到，他们就喜欢来这种。”东席趁机脱离小猫局长的管控，起身追了出来，“来，我带你见我们孟局。”
“也姓孟？”黎玻小声好奇道，孟可不是一个特别常见的姓啊，不知道这位姓孟的小猫局长跟孟含烟有没有关系。
“嚯，小姑娘直觉蛮准的嘛。”孟局耳朵很尖，远远听到她的疑问，优雅地甩了一下尾巴，黎玻居然在一只猫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种“媚眼如丝”。
她朝孟局微笑着打招呼：“孟局你好。”
孟局点点头：“你刚才是想说楼下的孟含烟吧，我曾经就是她家的猫，不过现在也还算是，毕竟晚上还是要回家的呢。”
黎玻微微惊讶：“原来各分局的局长也是从普通人家中选出来的么？”
“不然你以为咧？”孟局翻了个不轻不重的白眼，“我们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啊？”
黎玻心虚地眼神飘忽。
“所以你本来以为是怎么选出来的？”东席帮她拉开椅子，轻笑了一下。
“就、就是……什么神仙突然落下来之类的……”黎玻支支吾吾，赶紧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咳嗽两声以示尴尬。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素州市的工作人员好像大多都是东席那样三十往上的中年同事，难得见到黎玻这样还没毕业的小姑娘，一个个面上带着全是慈祥的笑容。
“行了，别欺负人家小姑娘了，刚给咱们立了大功呢。”
孟局看着她微红的脸，很是善良地帮她解了围：“来吧，咱们正式开会，东席黎玻，你俩先说说昨晚的情况。”
黎玻收拾好情绪，跟东席两人仔细说明了昨晚在古宅里的事情，包括当了几十年的灵魂体，昨晚终于去了新家的雪娘娘。
但她隐去了那封信的事情。
小狗情书被她妥帖地收好，放在了外套内侧的口袋里，黎玻想去接到书砚的时候，把那封信放进它的骨灰罐里。
相信书砚也希望能亲手将这封信永远保留下来吧。
听完两人的陈述，会议室里唏嘘一片，没想到当年的陈年旧案居然是这么曲折离奇的故事，还连带破了几十年前从管理局出逃的灵魂体一事，在场的人都是天天跟小猫小狗打交道的，一时间都为它们而感到难过。
“世事无常啊。”孟局感慨一声。
“好在事情现在都解决了，辛苦你们了，尤其是这位赶来援助我们的黎女士。”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性郑重其事地向她道谢，顿了顿又想起来一件事，“整个管理局的系统现在正在逐步恢复中，那些被收容的小家伙们的档案需要我们手动重新输入，等全部整理好了，整体系统应该也就没问题了。”
“趁着这次风波，总局那边也升级了整体系统，以后就是全国联网了，更方便。”东席点点头补充着，“关于白豆的身份，等你回滨海后应该也能查到了。”
孟局闻言又无语了一下：“谢天谢地，这个破系统终于升级了，也不知道总局那边的程序成天在吃什么干饭，这个陈年烂系统难用死了……我们反馈了多少次都没用，拿那套‘底层逻辑无法改动’来打发我们，这次好了吧，该升级还不是得升级呢，嘁。”
又简单的聊了会儿，孟局这边也没多留，东席带她下楼的时候，黎玻迟疑了一下，还是向他请求了一件事。
东席想了想，点点头：“这个倒是没问题，你要带它的骨灰走吗？”
“不不不！”黎玻连忙摆手，“书砚是在素州出生长大的，它应该也更愿意留在这里，只是我想将它的遗物放到罐子里。”
“行，那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领吧，我本来是准备将它带回姜宅埋了，但经过昨晚的风波，估计要不了多久市政就会派人过去处理那边了，埋在那儿也不安全。”
东席长叹一声：“这小家伙啊……波折一生，干脆供在我们保育部的新生处吧。”
黎玻怔住：“……那姜宅会被推了吗？”
“不知道，但那个地下室应该会被处理掉，不知道是不是磁场原因，也确实影响了动物们的生命线，推掉其实也好。”东席冷静分析，“免得以后又有动物误入。”
“推掉是好事。”
两人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给他俩都吓一跳。
黎玻回头一看，没人啊。
“……底下。”
“哦哦哦……孟局。”黎玻脚下一跳，差点踩到孟局的小尾巴，本来略有伤感的情绪都被这一紧张给吓跑了。
孟局悠哉悠哉地越过他俩，走到前面，一边慢悠悠地说：“那个地方对谁来说都是个伤心地，书砚和雪娘娘都去新家了，以后再见面也都是重新认识，一个被遗忘的沉寂之地，留着干什么，人啊猫啊狗的都要往前看。”
黎玻默然不语，她觉得孟局说的其实挺有道理的，但又为那两只小家伙感到遗憾。
但一个笑盈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还是我们七娘活得通透。”
抬头看去，孟含烟带着白豆从办公室迎了出来：“难怪七娘能当这个局长，统领我们所有人类呢。”
“得了吧，少奉承我。”
“哎哟，这哪里是奉承，人家是真心的。”孟含烟按着裙子蹲下来，伸出葱玉般的手指挠了挠孟局的下巴。
黎玻悄咪咪地凑近东席，几乎是在用口型问他：“七娘是……孟局？”
东席笑了笑，一抬下巴示意孟局：“没事，全局上下都知道，孟局全名叫孟七娘，是孟含烟以前养的猫，但其实孟含烟入职反而比孟局要早的，前几年前任局长卸任，钦点让孟局接手的。”
黎玻忍不住咂舌，孟含烟掩唇一笑，故作伤心地模样：“唉，自家宝贝当了局长，也不拉我一把，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个人事部小喽啰。”
“让你去调解部跟着东席上刀山下火海的，你去吗？”孟局傲娇地一偏头，跳上桌子，懒得理她。
孟含烟“嘁”了一声，摇摇手指：“那可不去，还是坐办公室舒服，老娘又不缺调解部那点绩效，什么时候能让我当局长了再喊我哟。”
“大白天的不要做梦。”孟局语气凉凉，“给黎玻拿点儿素州的伴手礼带回去，哦对，还有她那几个朋友，都捎点儿。”
“谢谢孟局。”黎玻乖巧道谢。
东席帮她先接过那些大包小包的纪念品，嘴里叼了根没有点着的烟，含糊不清道：“走吧，我先给你提到招待所去，然后咱们再去宠物医院接书砚的骨灰。”
招待所的门口，顾文珑三人刚下楼，远远地就看到黎玻跟东席两人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过来，苏莉手掌合拢放在额头上向那边张望着，不由得感慨了一声：“东西哥人真挺不错的，靠谱，人还稳重踏实，好像还没结婚，啵啵跟他走在一起感觉看起来更有素州女孩那种温柔气质了呢。”
沙骅还真就认真思考了一瞬：“但东西哥应该三十了吧，王阿姨应该不会同意的吧？”
“三十还行吧，老男人嘛，稳重踏实。”苏莉故意看了一眼顾文珑，“是吧顾哥？”
顾文珑板着个脸，看不出一丝表情，径直走上去接过东席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东席顺势大手一挥：“这是送你们的伴手礼，人人有份。”
“哇，谢谢东西哥，老板大气。”苏莉夸张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没事，都是局里送的。”说罢他转身看向黎玻，“我们走吧。”
顾文珑下意识开口问道：“你们去哪？”
“我还要跟东西哥去一趟医院，接书砚回来，我有点东西想放到它的遗物里。”黎玻委婉解释道，“弄完就没事了，分局这边让东西哥开车送我回春新市，你们也一起吗？”
“东西哥还有工作要忙吧？”顾文珑着重强调了“哥”这个字，“我开车带你去医院，草莓你们先想想一会儿去哪玩一趟，然后晚点我们再一起回春新，就不麻烦东西哥了。”
东席：？感觉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黎玻本也不想继续麻烦东席，欣然同意。
只剩苏莉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拎着人家的伴手礼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半倚靠在沙骅身上，眼神在三人之间逡巡，啧啧两声：“男人哟。”
第57章 离开素州
很快两人从宠物医院回到素州分局, 黎玻将书砚的信卷成了细细的长条，小心装进了骨灰罐里，郑重地交给了孟含烟。
看着黎玻眼巴巴的样子, 孟含烟笑了一下：“放心吧, 我们的新生处放了不少这样的小骨灰罐呢，很多年前的都有，我们局的老传统了，都一直妥善保存着在。”
“嗯？原来还有别的小动物的么？”黎玻完全没有想到, 这个传统她好像在春新市和滨海市的分局都没见过。
孟含烟点点头，目光远远拉长, 落在今日有些阴沉的乌云之上，悠悠地说：“比如……我们的前任局长。”
黎玻一愣。
“我们素州局的前任局长是一只非常……嗯……非常会讨好人类的狸花猫。”孟含烟声音悠远, 带着素州特有的温柔, “与其说讨好吧, 不如说它小时候还在流浪时，为了讨一口吃的，很善于碰瓷我们人类，虽然也因此遭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对待。”
“不过它是只看得很开的猫。后来被选中当上局长后也更擅长把握人心, 也是那些年让我们素州局调解部的业绩效率大大提高了。”
“我当时也是它招进来的，它真的是一只不错的小猫, 当然, 也是个很靠谱的领导。”
黎玻心里有些堵得慌，她垂下眼睫：“可惜它们的寿命只有这么十几二十年。”
“有什么可惜的？”孟含烟惊讶，看着落寞的黎玻忍不住笑了笑, 拍拍她的肩膀, “难道它们跟我们人类一样，活上个八九十岁一百岁的, 就开心了吗？我倒是觉得，与其在漫长的生命中经历苦难，不如像它们一样，快快乐乐通透地活上个二十年就够了，也挺好的。”
头一次听到这种想法，黎玻居然微妙地被说服了：“……人有人的烦恼，猫狗也有它们的苦难。”
“对呀，所以呀小姑娘别想太多，活在当下、及时行乐才是真。”孟含烟朝着院子门口处，靠门静静等待的顾文珑努了努嘴，“你小男友还在等着你呢，去吧，咱们有缘再见喽～”
“啊？他不是……”
话还没说完，孟含烟就露出一个意味不明地笑容，抱着骨灰罐转身向局里走去，背朝着向她随意地摆摆手。
过了好一会儿，黎玻才慢吞吞地向外面走去，待她走近，顾文珑关心道：“工作都处理好了？”
“嗯。”
“走吧。”顾文珑点点头，“草莓他们在车上等着了，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饭。”
等走到车跟前，黎玻忽然握拳，小小地喊了一声：“及时行乐！吃饭吃饭！”
车里的两人和顾文珑皆是一愣，苏莉抱着白豆探出头来，一脸惋惜地看着她：“顾哥，你瞧着啵啵还有救吗？”
“进去吧你！”
黎玻手一伸将她的脑袋按回车里，苏莉在里面笑作一团。
顾文珑拉开副驾的门，笑着问：“心情好点了？想吃什么？”
“都行，我要大吃特吃！”黎玻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猫着身子钻进了车里。
顾文珑坐定后点开导航：“怎么样，你们想好没有？”
“现在还早，我们吃完要不要去找个地方玩一下再回去？”黎玻转身问后座那俩，思考一会儿，“你们素州最有名的不就是那些老园林么，要不你吃完饭带我们去转转？”
哪知道苏莉和沙骅同时举起双手，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昨晚心里阴影太大了，我们十年内都不想去逛什么中式园林了！”
黎玻“嘁”了一声：“看你们胆小那样。”
“哈！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把你关进那个都是血迹、见不得光的地下室里让你待一晚上试试！”苏莉气得手舞足蹈，“你有本事别让别人陪着，你自个儿去待一晚！”
“我才不去咧！”黎玻赶紧回身坐好，顺手把白豆也薅过来抱在自己腿上，“这个所谓‘鬼屋’一开始还是你自己提议的，没想到吧？”
苏莉扶额：“我也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恐怖鬼屋……我看那些博主去探险的视频里都很正常，啥也没有啊。”
“他们太菜了，我们捉鬼比较厉害。”黎玻一本正经道。
最后，为了照顾两位全程被关入地下室，完全脱离状况外的朋友，几人决定大吃一顿就结束这段荒谬的行程。
吃完饭，苏莉和沙骅决定直接高铁回滨海市了，本来素州也是苏莉的外婆家，来过的次数也不少，这一趟折腾下来也没什么继续玩的心情了。
黎玻和顾文珑也踏上了回春新市的路。
可能是过节结束了，一路上畅通无阻，两人一狗混身轻松无比，仿佛是去渡了个小长假一般。
“我们小白豆回去就能找到主人了。”黎玻捏捏白豆的小耳朵，“你想妈妈么？”
白豆歪了歪小脑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说：“虽然跟啵啵姐姐你们在一起也很开心，但我还是想知道我的妈妈是否安全，我怕她有危险。”
“唉……”
等到白豆安安静静趴在她腿上睡着了，发出绵长安稳的呼吸声，黎玻轻声叹了一口气，摸摸它的脑袋不说话。
顾文珑瞟了她一眼，轻声问道：“怎么了？”
“白豆的身份等回去应该能查到了……”黎玻犹豫一瞬，“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不应该是好事么？它应该也很想念它的主人吧。”
黎玻摇摇头，声音很小很轻：“它是想，可它的原主人想不想呢？”
抛弃宠物是个亘古不变的难题，顾文珑肯定没法保证，也能理解黎玻的担忧。即使如果真的找到了，发现白豆的原主人确确实实是将它抛弃的……那白豆将会再一次面临真相的痛苦。
“而且白豆它……”黎玻隔着毛线指套，轻轻捏了捏它的尾巴尖，“它应该是被人虐待过，这里。”
顾文珑快速扫视一眼，他其实早就想问白豆的尾巴尖上戴的是什么东西，原来竟然是被虐待过的痕迹。
顿时，他不假思索地点头：“别担心，即使找不到原主人，即使原主人确确实实抛弃它了，它还有我们。”
黎玻微微一愣。
“……我的意思是说，还有我，我可以收养它。”顾文珑赶紧改口，“反正你也住在隔壁不是？你现在不能养狗也没关系，我家那两只……调皮地跟狗也没什么区别了，白豆都比它们乖多了。”
想到银豆黑豆那两只活宝，黎玻忍不住笑出了声，尤其是黑豆，成天上蹿下跳的，对比起来白豆真的是一只温柔又乖巧的小家伙。
黎玻偏头看向顾文珑，他正认真地开着车，眉宇间神色自若，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但黎玻心里明白，顾文珑这个人是极为靠谱的，既然他说了这话就一定会为白豆付起责任。
她倏然间就感觉白豆不是孤单一个狗了。
“顾哥，谢谢你。”黎玻认真地道谢，“不过嘴上说谢谢总是虚的，我会努力工作，多赚钱给白豆买口粮！”
顾文珑唇边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我不缺钱，不过……也不是白收养的，它得给我打工。”
“打工？”黎玻好奇道，“小狗能做什么呀？”
“你看看我的微博。”
黎玻疑惑地摸出手机，打开万年不刷的微博，找到顾文珑的主页往下翻看。
顾文珑自从退役之后，微博基本上就是一个直播预告平台，后来渐渐地也不发预告了，粉丝就希望他可以偶尔发点东西，让喜欢他的粉丝们有个念想。
于是顾文珑就开始发点银豆的照片，虽然拍照水平都一言难尽吧，经常照片里只能看到银豆模糊的身影，但粉丝们依然很开心，甚至Goodnight的粉丝们有一部分演变成了“猫猫粉”，此群体在他发了黑豆之后愈发壮大。
“我现在逐渐淡出职业选手圈，连直播都是玩一些别的游戏，不怎么发游戏日常了，但我发现粉丝们很喜欢看猫猫狗狗。”
顾文珑语气淡淡，可黎玻意外地发现他的眼神却很温和。
以前她只是偶尔会从苏莉那边听说一些Goodnight的消息。
他年少成名，却因手伤提前退役，虽然顾文珑从来没提过，但黎玻突然觉得他也不像传言中那般不在乎职业生涯，不在乎爱他的粉丝。
“所以我就经常会拍一些银豆和黑豆的日常，现在日常大队里又可以加入一只小狗白豆了。”
黎玻翻看着他微博里拍的照片，捂嘴偷笑：“那顾哥你的拍照技术应该要苦练一下了吧。”
顾文珑：……
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正好，你今后作为白豆的第二责任人，可以负责按时提供它们两猫一狗的生活照，记得要修图。”顾文珑顺理成章将任务推了出去。
黎玻想了想，重重地点头：“行！那回去我就苦学拍照构图和修图技术，我以后就是你微博的经理人！哦不是……就是给你提供发微博照片的助理！”
此时正好下了高速路口，停车等红灯的时候，顾文珑突然向黎玻伸出手，郑重地说：“那以后就辛苦你了，小助理。”
“交给我吧，顾老板！”
第58章 小狗洗澡
回到春新市的时候, 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安心睡了一路的白豆一醒来，看到下过雨的地面积着一个个浅浅的小坑，猛地从黎玻怀里跳了出去, 连车门都来不及完全打开。
“诶——白豆……”
黎玻话音未落, 就看见白豆一脚踩进了水坑。
白豆吧唧吧唧欢乐地在水里踩了几下，才抬起头歪着脑袋疑惑地看她。
“算了。”黎玻扶额，怎么能阻止得了小狗踩水坑呢，“走吧, 先回家。”
一开电梯门，白豆“嗖”得一下冲了出去, 顾文珑设置的“三八线”根本不管用，白豆很轻盈地一跃而过——
“吧唧”一下, 湿答答的脚毛在地上一滑, 整只狗直接出溜滑倒在地。
黎玻丝毫不顾窘迫的小狗, 在廊间大笑出声，随之跟上的顾文珑本来也还开心地笑着，看到廊间一朵朵黑灰色的梅花印，还有一长条出溜滑的泥水印, 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
“啧啧啧……”黎玻看到顾文珑僵硬的表情，幸灾乐祸地对白豆笑道, “你完喽, 让你踩水还不擦脚就蹦进去。”
白豆委屈巴巴地呜咽两声，乖乖爬起来在原地蹲好，很是无辜地看着顾文珑。
顾文珑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会儿再拖地吧。”
说完, 两人分别打开门, 早就蹲守在门口的银豆和黑豆从将开未开的门缝里“嗖”一下钻了出来，根本来不及阻止！
三小只瞬间打闹在一团, 场面极其温馨，地面也立刻加入了两种新的梅花印，本来干干净净的两只小猫也马上脏了小爪子。
“呃……”黎玻看着顾文珑逐渐变黑的脸色，强忍着笑，打断了嬉闹的三小只，“你们几个豆儿啊，想洗澡了是吧？”
听到黎玻的话，三小只瞬间停下动作，银豆率先抬起自己的小爪子看了看，又心虚地瞟了一眼顾文珑的脸色，缓缓地、小心翼翼地……猛地往屋里窜去！
黑豆也紧随其后！
白豆其实也想跟上两位猫大哥的脚步，被顾文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在原地——它可不是只有爪子脏了，在外面奔波两天，还淋了雨，全身都沾了凌乱的泥土，混着雨水变成了黏糊糊的泥巴水。
可怜的小白豆有苦难言，委委屈屈地在顾文珑手底下抬起脑袋，顾文珑居高临下地看着它，冷漠的语气不容置喙：
“洗澡。”
“嗯？洗澡？？”白豆突然就开心了，“洗澡可以玩水！！！”
银豆在门口的地垫上嫌弃地蹭了蹭爪底那一点点脏污，闻言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狗这种生物真是没救了，居然爱洗澡。”
“什么？！居然爱洗澡？”
黑豆凑热闹般地探出头，却忽然感觉铺天盖地的黑暗朝它兜头袭来——
顾文珑也顾不上外套脏了，一手一只，将黑豆和白豆夹在胳膊里，踢掉鞋子往家里走去。
黑豆：？？？
我不要洗澡啊！！！
黎玻在后面笑的天花乱坠，随手揪了一张湿巾，帮爱干净的银豆仔细擦了擦爪爪，银豆很礼貌地道了谢然后跑进去看戏了。
白豆被无情地扔进淋浴间，顾文珑严肃地指着它：“老实点待着，一会儿洗澡。”
说完抽了几张湿巾，将小脏猫黑豆从头到脚擦了一遍，连爪爪缝里都没有放过，做完一套spa才把它从洗手间抛了出去。
黑豆哭唧唧地跳到沙发上，舔着自己的小爪子。
好难，在小弟家生活好难，每天都要擦脚，湿答答的真难受。
黎玻回到对门把自己的行李放好，才又跑过去帮忙，此时的顾文珑已经脱了外套，卷起袖子，在淋浴间跟白豆大眼瞪小眼了。
“要不去外面洗？这会儿元宵过了，应该已经开门了。”黎玻探头问道。
顾文珑看了一眼窗外：“今天下着雨太冷了，家里开了暖气，就在家洗吧，我之前给银豆也洗过，没问题。”
黎玻露出一个好奇的眼神：“给猫洗澡可太难了吧，银豆怕水吗？”
“不怕，但也不喜欢，它自己比较爱干净平时也不怎么洗澡，以前也就接回家的时候出去洗了一次。”顾文珑打开花洒调节温度，左右看了看，“家里有新的毛巾，好像在储藏间的左手边第一个上柜里，麻烦你帮忙拿一下吧。”
“哦哦好！”黎玻颠颠地跑出去，一边口中念叨着小毛巾小毛巾，一边在柜子里寻找着，顾文珑是个有点洁癖的人，将储藏间里收拾的很整齐，柜子里的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放好。
“诶——”
突然，从洗手间那边传来一声闷哼，黎玻抓起宠物毛巾连忙跑过去，不会是撞到摔到了吧。
她赶紧冲进洗手间：“怎么了怎么了？！”
入眼即是满地滑溜的白色泡沫，顾文珑坐在地上稍微往后倒了一点，一手扶着浴缸的边沿，一手还高高举着宠物刷子，白豆正欢快地摇着尾巴，两只小前爪按在顾文珑的腿上，在他本来好好的裤子上按出了好几个湿湿的爪印。
看到黎玻进来，白豆伸出小舌头，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尾巴摇得更欢乐了，把身上一团团的泡沫甩得到处都是，一时间，墙上、门上、还有顾文珑的头发丝上都沾上了软乎乎的泡沫，连空中都扬起了星星点点的迷你泡泡。
顾文珑满脸无奈地叮嘱黎玻：“……小心地滑。”
“噗——”
黎玻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对白豆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干得好啊小白豆！”
小狗只听得懂有人在表扬它，顿时脸上的小表情更骄傲了。
另外两只猫猫豆听到动静，分别从黎玻腿的两边探头探脑地看进来，猫脸震惊——
黑豆：“太惨了，这状况真的是太惨了，我就是死也不想进这个洗手间！”
银豆：“……还好我爱干净。”
“下去。”顾文珑尽量保持冷静。
“等等——”
黎玻立刻制止了准备继续洗澡的白豆，白豆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小爪子还撑在顾文珑的腿上，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在你的朋友出糗的时候，第一时间是去拉他一把吗？
当然不是！
此时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
黎玻慢悠悠从兜里摸出手机，点开拍照对着白豆：“小白豆，笑一个。”
白豆从善如流，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对她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咔嚓”一声。
黎玻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顾哥，这就是白豆营业的第一张照片了！”
顾文珑：？
“我还在地上坐着，你的心里只有营业。”等不来黎玻的援助之手，顾文珑只能自己默默扶着浴缸重新站起来。
“那当然啦！我可是很负责的小助理。”黎玻也没有得瑟太久，善解人意地去客厅给他搬了个小板凳来，往顾文珑的屁股底下一塞，“老板，坐！”
两人一顿折腾，终于给小白豆从头到尾都洗得干干净净。
顾文珑把它用毛巾包好，递给黎玻：“你给它吹一下毛，我去把外面收拾一下，免得刚洗干净又跑到走廊弄得一身脏。”
白豆这个澡洗得是舒服又欢乐，这会儿终于是累了，安安静静地趴在黎玻腿上，享受着温热的吹毛服务。
“啵啵姐姐，我真的好喜欢你哦。”
“嗯？”黎玻笑了笑，温柔地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啵啵姐姐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跟其他调解员好像也不一样，像我在妈妈身边一样安心。”白豆扬起脑袋看她，“啵啵姐姐，我还能找到妈妈么？”
黎玻沉默片刻，点点头：“一定能找到的。”
“其实……”白豆犹豫了一下，像是在内心纠结了一会儿，“其实刚才你们在车上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你都听见了？”黎玻一怔，她还以为刚才白豆睡着了，那些太现实的事情她其实不太想让小狗知道，不过事已至此，白豆也不是一般从小受宠到大的，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宝贝，她索性大方问它，“那你自己觉得呢，如果万一真的……你愿意跟我们一起生活吗？”
白豆毫不犹豫：“我愿意的！”
它站起身来，在黎玻腿上端正地坐好，一人一狗认真地望着对方的眼睛，白豆像个小大人似的：“我从醒来的时候，就只记得妈妈好像被坏人抓走了，但我不记得我叫什么，也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子了，但我就是、我就是……”
小狗急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哼哼唧唧的：“我就是想知道她安不安全，万一真的被抓走了呢？”
“我知道的，你别着急。”黎玻摸摸它的脑袋，“慢慢说就好。”
白豆垂下头，但眼神依然清澈，语气很是坚定：
“……即使最后发现，真的是她抛弃我了，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妈妈不要我，我还有啵啵你和顾小弟呢。”
“嘿，你别忘了还有我们呢。”
黑豆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了过来，不过它很谨慎地没有踏进洗手间，只是坐在门口，嫌弃地远离一地的水渍，对着黎玻和白豆自信地昂起头。
白豆圆溜溜的眼睛里看起来有些微微的濡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洗手间里雾气弥漫的缘故，但小狗依然对大家展露出欢快的笑容——
“对！我还有两位猫大哥呢！”
黎玻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她点开一看，是之前给温霖说过的，等系统恢复好了让她帮忙查一下白豆的消息。
【雨霖铃：啵啵啊，你捡的那只小狗我在程序部这边查过了，但没有查到任何身份资料】
【雨霖铃：现在全国联网了，我们也查了其他地区的，目前也还没有发现】
【雨霖铃：你回来了吗？明天可以来一趟局里，详细说一下它还有没有其他线索之类的吧】
黎玻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白豆还是会没有身份信息？
第59章 身份成谜
当天晚上, 顾文珑的主页多了一条新微博：
【Goodnight：白豆。[照片.jpg]】
图片里的白豆两只爪爪重重地按在顾文珑的腿上，面朝镜头，笑的格外开心, 画面里的顾文珑只露出了两条大长腿, 几乎横跨了整张图，一人一狗都被软乎乎的白色泡沫包围着。
不一会儿，粉丝们纷纷刷起了屏：
【哇！我们豆豆家族又添了新的小伙伴了！】
【晚安哥这起名风格笑死，真是一脉相传】
【好可爱！！好像不是什么品种狗诶, 是我们尊贵又可爱的中华田园犬吗！！】
【顾神还亲自给狗洗澡啊？我还以为有钱人家都是请保姆专门照顾宠物的】
【有猫有狗，顾神又幸福了】
【咦, 照片里有狗和顾神，那拍照的人是谁呢？】
这条评论瞬间被顶上热评第一：
【我靠兄弟, 你发现了盲点】
【照片名：《顾神和狗》, 拍摄：银豆黑豆】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
【是顾神家里人拍的吧？】
【我说……晚安哥是不是有对象了？】
【不会吧？！那可是万年单身狗Goodnight呢！！！】
【万年铁树开花了呗】
苏莉作为顾文珑的粉丝兼好友, 当然也作为“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隐形绯闻女友”黎玻的好友，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不禁陷入了沉思。
在左思右想后给黎玻发了一条消息：
【草莓百利甜：啵啵，顾神微博里那张照片是你拍的吗？】
【咖啡啵啵冰：啥照片？哦！是不是给白豆洗澡的啊】
【草莓百利甜：啊哈！果然是你】
黎玻二尚摸不着头脑，回了个是啊的表情包。
苏莉在手机这边发出了惊天怪叫, 把其余舍友惊得一跳，摘了耳机互相吐槽：“看, 毕业答辩又逼疯一个。”
“哎呀不是不是！你们不懂！”苏莉乐得脸上开花, “你们不懂我的漂亮闺蜜跟偶像在一起了的那种萌点！”
【草莓百利甜：你们俩跟白豆一起洗澡啊？】
【咖啡啵啵冰：是呀，今天太冷了，就没带它出去洗】
发完这条消息, 黎玻自己也一愣, 感觉哪里怪怪的，拧眉想了几秒钟, 纠正道：
【咖啡啵啵冰：是我们俩一起“帮”白豆洗澡】
【草莓百利甜：行行行，差不多的意思嘛】
没过一会儿，苏莉突然又开始发癫：“啊啊啊啊啊顾神好会哦！！”
“咋滴了？”室友好奇地伸过头来看她的手机，“是你那个一起打游戏的偶像吗？”
苏莉点点头，赶紧把顾文珑刚才回复粉丝的微博给她看：
【顾神顾神，这拍照技术不错嘛，是谁帮白豆拍的呀？】
【Goodnight 回复：？就不能是我自己】
底下回复一排哈哈大笑：
【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那是你的腿】
【Goodnight 回复：好吧，是邻居兼新的小助理，以后专门负责帮几只豆拍照，免得你们吐槽我的拍照技术】
【邻居？小助理？】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怎么这么生分的感觉啊，顾神】
【这细腻的抓拍，这么精致的修图，肯定是女孩子！我赌五毛钱的】
【唉，你们怎么都磕起来了，我还是喜欢上次直播时那个据说是亲友的女孩子，她好可爱呜呜呜】
苏莉和室友对视一眼，相互递给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啧啧啧……还邻居，还小～助理，多暧昧呀～～”
当然，这些混乱的cp粉之争，黎玻压根儿都没注意。
她只负责拍照片，微微修图，然后发给顾文珑，至于发不发微博那就是顾文珑自己的事情了，她也没怎么关注。
现在只想尽快帮白豆找到主人的线索。
所以第二天一早她就去局里汇报工作了，托局今儿又不在局里，不知道去哪边出差去了。
黎玻跟马部长和程序部那边的老大简单汇报了一下在素州的事情，马部长满脸欣慰：
“我们昨天就接到了素州那边的消息，工作完成的十分顺利！辛苦你了，黎玻！”
程序部的部长也点点头夸赞道：“你们部门真是招了个很厉害的小姑娘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这件愁了很久的事。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全国联网了，我们程序部的工作也变得轻松了很多，厉害啊黎玻女士！”
黎玻微微汗颜：“谬赞了哈哈……我应该做的。”
其实她感觉自己好像也没干啥……当时的雪娘娘估计也是看在白豆的面子上，才会现身跟他们打上那一会儿的交道。
说到白豆，黎玻连忙跟程序部部长打听这件事，没想到他皱起眉头，也很疑惑的样子：
“你那只小狗昨天温霖跟我们说了，我让他们帮忙查过了，的确是没找到它的身份线索……我们也是正奇怪呢。”
黎玻挠了挠头：“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看看能不能找到它更多的身份信息，或者还能想起点什么？”程序部部长思索了一会儿，“这样我们可以缩小筛选范围，看看有没有疑似的。素州那边被抹掉身份的小动物们基本也重新归好了档案，按理说不应该啊……”
正商量着解决办法，温霖突然从门外探头进来，看到黎玻后眼睛一亮：
“部长，你们聊完了吗？”
马部长挥挥手放黎玻离开了：“你们去查吧，程序部那边说会配合你们，毕竟也是为我们立了大功的一只小狗呢。”
两人结伴往程序部那边走去，温霖饶有兴趣地问她：
“怎么样，这波出差的感觉？我在论坛看到了他们讨论素州那边的事情，听说还是个疑似鬼屋的老宅？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啊！”
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黎玻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脸：“你以为我一开始是主动去的嘛？还不是托局忽悠我，我根本不知道要出的任务是去鬼屋探险……”
看着温霖捧腹大笑的模样，黎玻默默流泪。
这个局果然只对新人温柔，现在她都成了老油条了，从局长到同事果然都变得毫无怜悯之心。
温霖边抹着差点笑出来的眼泪，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就好，总之还是顺利解决了。”
她们拐进程序部，正好看到老熟人，大奇朝门口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嗯。”黎玻点头，长叹一声，“两三日不见，如隔十八秋啊。”
温霖“噗”得一下又笑出声，在黎玻幽怨的目光中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
大奇忍不住笑了笑，将话题拉回正轨：
“关于生命线消失的问题，素州分局那边已经出了一个基础报告，我们都看过了，虽然没那么详细，不过最基本的问题我们也都了解了。”
黎玻点头：“我听说被抹掉档案的小动物们，都已经重新建档了？素州那边的动作还挺快的。”
“对，它们收容的都已经建档了。”大奇调出那份报告再次查看，“经过沟通发现，除了很小一部分已经自然消散去新家的小动物，目前还没能对上号，不过这个数量非常少，调解部门全员都出动了，应该很快能出结果。”
温霖指着报告中的某一排，轻轻点了点屏幕：“以素州为中心点，辐射到周围一圈，都有一些小动物断档的案例，包括春新市，但这其中目前排查后并没有发现你收养的那只小狗的信息。”
“有别的办法吗？”黎玻问道，“总不会突然出现一个没有档案的小动物吧？”
大奇和温霖对视一眼，眼中突然都浮现出一抹惊异的神色。
黎玻：“……还真有啊？”
“确实……”大奇手速飞快查找着资料，“还真有一种可能。”
没过几秒，他翻找出陈年旧资料给黎玻参考：“如果一只小动物出生在两个市的交界处，并且路途来回颠簸，极有可能出现档案无法归属的bug。”
黎玻：……
这管理局的系统真是太水了！！！
“……这什么烂土豆做的服务器。”温霖忍不住吐槽。
大奇不敢吱声，毕竟作为一名“不太靠谱”的程序员，这个bug问题他也没法解决。
“咳咳……大概是所谓的‘底层逻辑’吧！”
黎玻无奈地摇摇头：“所以白豆极有可能出现了这种bug，再加上它身上特殊的灵魂体共存情况，缺失了大部分记忆，目前来说查不到信息了？”
大奇遗憾点头。
“不过如果你有什么它的身份信息，或者有什么零碎的记忆，我们或许可以从这方便着手查一下？毕竟它总归要跟其他小动物们有所交集嘛。”
突然，黎玻想起一件东西，她翻开包在里面仔细找了找，在包里的拉链口袋中翻出一条精致的狗牌。
温霖好奇地接过来看了看：“这是小白豆的东西？”
“对，捡到它时它脖子上就挂着这个。”黎玻想了想，“当时已经跟它凌乱的毛都缠在一起了，估计是戴了很久的东西。”
“这个花纹还挺特别的……”温霖递给大奇看看，“应该不是什么便宜货吧。”
黎玻摇了摇头：“很遗憾，我甚至用购物软件识图过，根本没有类似的东西，很可能是定制的图案。”
“那就难找了。”大奇叹了口气，想了想，摸出手机先给狗牌拍了张照片，“我记下来了，回头慢慢给你查一下。”
黎玻感激地道谢，将狗牌妥帖地收好。
“哎，现在这个bug是解决了，不过后续的影响还挺大的。”温霖烦躁地挠挠头发，“只能让各个局自己慢慢处理了。”
暂且将白豆的事情放下，最近也没黎玻什么事，以为终于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只是当她走出管理局的时候忽然久违地收到了一条消息：
【班长：@所有人毕业答辩时间定了，集中在本月中下旬，请各位处理好自己实习工作的事情，在3月15日之前全部返校，等待答辩通知。】
黎玻：……完了，全忘了。
第60章 直播误会
幸好管理局的兼职和实习的时间都比较灵活, 黎玻赶紧跟马部长那边挂了几天事假，只要提了事假一般情况下就不会给她委派任务了，除非是一些比较紧急的事件。
黎玻翻出年前已经写得大差不差的毕业论文, 连续好几天都奔波于自习室和导师办公室, 最终才定了稿。
导师满意地点点头，不过转瞬间又叹了口气，笑着说：
“知道你们马上毕业了，实习啊找工作啊之类的都比较忙, 不过不管怎么样，也得先毕业吧——笔。”
黎玻微微一愣, 导师看她一副游魂的样子简直气笑了，拿着一沓纸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过了过了, 笔给我, 签字。”
“哦哦哦……”黎玻赶紧翻找书包里的笔, 一边不好意思地小声解释，“工作太久，都有点忘了学习和写论文的感觉……其实初稿在我考试之前就写好啦……”
导师无奈地摇摇头，看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一支水笔递给他。
“啪嗒”一声, 什么东西呼啦一下掉在了桌子上。
黎玻定睛一看，居然是前几天随手收进包里的白豆的狗牌, 此时正面朝上明晃晃地掉在了导师的面前, 她赶紧伸手把狗牌划拉进包里，冲着导师歉意一笑。
“啧啧啧。”导师也没多看，边签字边笑着调侃她, “我看不是工作原因吧, 谈了个W大的男朋友？”
“啊？”黎玻下意识以为他说的是顾文珑，茫然地否认道, “不不……他不是我男……”
……不对，导师怎么会知道顾文珑的？
看到黎玻茫然的表情，导师朝着她的包努了努嘴：“你刚才那个吊坠，印着W大他们学院的代表花，不是男朋友送你的吗？”？！
黎玻心中一震，赶紧又掏出那条狗牌放在导师面前：“王老师，您说这个是隔壁学校的东西吗？”
“嗯？难道不是吗？”导师伸出手拨了一下狗牌，又凑近了些瞧瞧，肯定地点头，“确实是的，不过是稍微改过设计的，估计是哪个学生自己改的。”
导师将签好字的论文递给她，半晌见她还愣着：“黎玻？发什么呆呢？”
黎玻赶紧接过论文随手塞进书包，又一把抓起狗牌，兴奋地对导师挥挥手：
“王老师你太棒了！！我找这个图案很久了！！谢谢您！”
说完飞快奔出了办公室，导师一脸懵地看着她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喊道：
“——你别忘了答辩时间啊！”
黎玻像只欢快的小狗一般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学院楼，也不想散步走路了，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就向家里疾驰而去。
……
家里的三小只正百无聊赖地趴在一起，时不时聊两句天。
“啵啵怎么还没回来啊～”黑豆在地板上打了个滚，露出白白的肚子毛，毫无戒备心地在门口仰面躺着。
银豆趴在旁边，不断挥舞着大尾巴扫地，顺便还逗得白豆左右乱扑：“她最近好像上学挺忙的。”
白豆扑了几下，一抬头对上银豆警告的眼神，怂怂地收回了小爪子，乖巧趴下，前爪后抓分别伸开，苗条的身材已经掩盖不住日渐圆润的小肚子。
它好奇地问：“上学不是人类小时候才需要做的事情吗？啵啵现在还要上学呀？”
“人类就是这样，长大了也要上学。”
“哦……”白豆疑惑地歪着小脑袋，“我之前跟啵啵出去玩，认识了隔壁小区的大胖，它主人就总是说要送大胖去上学，大胖才两岁呢。”
黑豆蹬了一下后爪，轻轻地点了点白豆的脑门儿：“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的两岁跟人类的两岁可不一样，差不多相当于人类的……呃，几岁来着，大哥？”
“十四五岁吧。”银豆直起上半身，将两只前爪整齐交叠摆好，跟两只傻呼呼的小家伙科普道，“不过人类的十四五岁也是需要上学的，所以理论上这个年纪上学也没问题……但是大胖是谁？”
白豆老实答道：“是隔壁小区的一只边境牧羊犬，花色跟黑豆大哥有点像呢。”
银豆：“哦，边牧那确实可以上学了，智商跟你们不大一样。”
“呵，真的吗，我不信。”黑豆那颗小胜负心唰一下就燃起来了，“总有一天我要收下这只叫大胖的边上牧羊犬为小弟！”
“边境。”
“哦，反正差不多。”
顾文珑正在家里调试新的直播设备，时不时瞟一眼家里的三小只，此时的它们正聚在房门大开的门口，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无聊地甩着尾巴玩儿。
不用想也知道，它们都在等黎玻回家。
这几天黎玻忙于毕业论文和答辩的事情，经常连带白豆出去遛弯儿的时间都没有，前两天有一次，顾文珑睡前还发现她熬夜到很晚改论文，就主动请缨溜白豆，想着第二天能让她多睡会儿。
虽然黎玻当时表示了些许怀疑：“白豆平时可是要六点多就要出门遛弯儿的……顾哥你能起得来吗？”
顾文珑略有些心虚，不过还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了。
……于是他当晚通宵直播了。
今天因为要调试设备，没有在常规直播时间开播，不过也有一些粉丝收到订阅陆陆续续进了直播间。
一进直播间就看到电脑屏幕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分屏，虽然现在只有寡淡的背景白墙，但粉丝们还是一瞬间发觉了不对劲——
【？？？！！！我靠我没看错吧，顾神在开摄像头？！】
【要露脸直播了吗？！！！】
【早就说了顾神那张惊世骇俗的明星脸就该露出来吸粉！】
【吸啥粉啊人家是游戏选手游戏主播】
【诶嘿，晚安哥来媚个粉～】
【跳舞跳舞，唱歌也行吧，顾神不是那个什么什么音乐剧还是什么戏剧系的】
【诶是吗？顾神居然是学音乐的？！】
【以前隐隐约约有听说过吧，他妈妈好像是什么明星来着，不过没扒出是谁】
【哇～那晚安哥唱歌！】
【\唱歌/\唱歌/\唱歌/】
没过一会儿，顾文珑的脑袋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屏幕中出现一张帅脸，弹幕又是一片欢呼。
“嗯？开了吗？”顾文珑看了一眼弹幕，有些无语，“你们想什么呢，想听歌我给你们放音乐。”
弹幕一片吁声，终于有一条醒目留言登上屏幕顶端：
【顾神是要开摄像头露脸直播了吗？】
顾文珑点了一下头：“不过不是我露脸……稍等。”
他踢踏着拖鞋走到大门口，对着三小只点兵点将点到白豆，将它连根拔起，抱到了电脑桌前：
“是它们露脸，先给你们看看白豆。”
小白豆一脸懵，被顾文珑抱在怀里，轻轻捏着前爪对着一个黑黑的小洞打招呼，而且另一个电脑屏幕上居然还有一只跟它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狗在打招呼！
【啊啊啊啊啊好可爱！！！】
【萌晕了看到小狗又幸福了】
【它好茫然哦哈哈哈】
【这就是照片里那只洗澡的小狗白豆吗】
【所以白豆出来了，那小助理呢？】
【拍照的小助理呢？】
顾文珑一脸冷漠：“她今天不在家。”
【哦～～只有今天不在家～～】
【意思平时在家？】
【在谁家，顾神家吗？】
【不是说邻居嘛～】
顾文珑：“还看不看猫和狗了。”
“——什么猫狗？”
直播中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是从摄像头看不到的角度传来的，观众粉丝们就看到顾文珑唰一下转过身去望向远处，还伸手瞬间关掉了直播的声音，顿时一个个都急坏了：
【是女孩子！！果然是女孩子！！】
【就说顾神恋爱了吧！】
【还邻居，还助理，啧啧啧男人哦～】
【今日不看猫狗了，给我们看看漂亮妹妹吧呜呜呜】
顾文珑听到黎玻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慌张，不知怎么的就顺手把直播声音给关了，看着黎玻一把薅起蹭腿撒娇的白豆往这边走过来。
“什么猫和狗呀？”黎玻笑盈盈地问，刚看到顾文珑在电脑上看什么，她飞快扫了一眼，正看到屏幕上自己和黑豆的样子——
“我去……”她赶紧撤回身体，压低了声音说，“不好意思，没看到你在直播……”
“没事，我调试设备呢，没开声音……咳。”顾文珑心虚地又把摄像头给关了，只留给弹幕一片无情的黑色。
【？？？什么意思？？？】
【刚才一闪而过的女孩是谁啊啊啊啊啊】
【我猜是那个邻居小助理！我赌五毛！】
【她还抱着黑豆呢，白豆也在看她，感觉跟晚安哥一家子都挺熟了】
【哇靠还说不是女朋友！】
顾文珑直不直播根本不影响观众粉丝们聊天，黑色的直播间仿佛一个巨大的群聊，都在聊着主播的八卦：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女孩看着有些眼熟？】
【对对，我刚才就想说了，你们觉得她像不像过年XYG在Q站直播那个观众】
【就是说是徐肆的亲友，但晚安哥好像挺熟的那个吧】
【直播救猫的！！！】
【我要去把那次直播回放找出来看看，刚才有谁录屏截图了吗？】
【我截了，但那个小姐姐是素人……不好直接发吧？】
【那派你去看直播回放，帮大家鉴定下是不是一个人】
【得令！有结果了我发微博超话！】
……
已经早早准备完答辩的苏莉今日又无事可干，最近小分队的大家好像都挺忙的，也没时间开黑。
她顺手点开微博刷了刷，突然睁大了双眼，塞进嘴里的砂糖橘猛地呛进了喉咙里——
【草丛英雄列文虎克：
#对比结果#就不发图了，但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们就是一个人！
过年XYG直播节目里那个救猫的漂亮姐姐，就是顾神的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