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鹏程下意识看向贺斯年的反应。
梁好对什么都感兴趣, 刚造完汽车又想研究飞机,这种其实很忌讳。毕竟每位老师钻研的方向都不同,带学生也是为了能让学生跟自己研究同一个方向的项目。
看来只有贺斯年这样的全能型天才能带她了。
贺斯年又提问了几个问题, 心里对这位准学生越来越满意。虽说她对什么都好奇, 但不见得是坏事, 尤其她条理清晰一针见血,明白要研究的方向, 而不是想一出是一出。
梁好点的菜先上了桌, 她不禁感慨上菜的速度。
“比我们上次来吃饭上菜速度快多了。”上次孟高飞还要亲自去后厨催上菜呢。
实际上后厨提前接到通知, 今天临江套房的客人是首都来的大人物。他们在后厨随时待命, 菜单刚送到,厨子们把铲子都抡出了火花。
梁好话题转的很生硬,上一秒还在讨论飞机,下一秒眼巴巴盯着热气腾腾的炸猪排。
师潼忍俊不禁,这姑娘越看越讨喜。
油炸食品几乎能吸引全年龄段的人,尤其是像梁好这种不算大人又不算孩子的年轻人,更是有着致命诱惑。
她左顾右盼,大家怎么都不动筷子。
“要不我们边吃边说?”
周谦友提起筷子:“先吃饭吧, 热菜就要趁热吃, 吃完了有的是时间。”
梁好冲他竖起大拇指:“是吧,人是铁饭是钢, 吃饱了才有力气说话。 ”
万鹏程摇摇头,周同志就惯着她吧,早晚有一天要把梁好惯的无法无天。
梁好筷子没停过,她一边吃忍不住好奇, 上次也是在这家饭店吃饭,怎么口味天差地别呢?
闻岩猜到她的想法, 低声为她解惑:“咱们这个套房能看到外面的黄浦江和外滩,是最贵的套房。”
梁好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失去兴趣,
“光秃秃的河有什么好看的。”
闻岩纠正道:“是江,上面有船行驶。”
梁好对船没兴趣:“都是些小船。”
吃完饭提到上学的事,梁好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你们是背着我有什么交易吗?”
周谦友笑着反问她:“你觉得我们会有什么交易?”
梁好如实说道:“像是要把我打包送人的感觉。”
万鹏程试探着问她:“谁敢把你卖掉,你觉得贺教授怎么样?”
梁好发自内心称赞:“我对他不了解,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
众人想到梁好的汽车就是贺斯年帮忙要回的。
“你觉得他能不能胜任当你的老师?”
梁好惊讶:“他能教我什么?”难怪总觉得不对劲,进屋后一直向她提问,原来是想当她老师。
万鹏程被吓得噎住,梁好这语气太狂妄了,万一得罪贺斯年怎么办。
担心她说错话,他连忙补充,“能教的可多了,你想了解的专业就没有他不擅长的。”
梁好歪着头看他:“比如?”
“贺教授回国前是国外航天航空局创始人之一,光他涉及到的领域包括不限于数学、机械工程、航天、物理、空气动力等等,他师兄可是咱们的航天之父”
梁好默默把拒绝的话咽回肚子里,她身上秘密太多没打算找老师带她。她的计划是读完博士自立门户,找一所高校苟着申请资金做实验。
可现下有现成的航天领域老师,而且还有个头衔很牛的师兄,直接拜师能走不少弯路,毕竟她最终目的也是发展航天技术。即便自己回不去,起码有生之年能亲眼见证飞行器进入宇宙探索。
至于秘密藏起来谨慎点使用就好了,她并不是很依赖信息库。
梁好变脸速度之快让万鹏程措手不及,刚刚还见她一脸不情愿,瞬间眼里冒着光起身给贺斯年敬茶。
“贺老师,请喝茶。”
贺斯年还以为万鹏程要费会儿口舌,没想到几句话就说服了梁好。
他接过茶,但没喝:“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梁好整张小脸带着坚定,她眼神坚毅:“因为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贺斯年但笑不语,喝下了敬师茶。
“既然做了我学生,以后给你布置的作业要认真尽心完成,有不会的问题留着写信问我。”
梁好以前的老师都是精神体状态,这样的好处是不仅可以没日没夜做科研还不用担心身体出故障。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活人老师,感觉很新奇。
她为了预防万一:“作业完成不了有惩罚吗?可以不挨打吗?”据说这个世界认了老师就等于认了爹,长辈教育孩子都是以揍为主。
师潼抬手放在嘴边掩唇轻笑。
贺斯年被问得愣住:“你是我第一个学生,我不会动手打人,顶多是下次作业翻倍。”
梁好彻底放心:“我不会故意拖欠作业,我怕学业忙来不及完成。”她没上过大学,不知道忙不忙。
贺斯年突然话锋一转:“给你两年时间,能不能考上任意一所大学?我对你的要求就是考上大学。”
梁好重重点头保证:“能,只要我把语文学懂,考大学一定没问题。”
她还不知道考上大学等待自己的不是大学生涯,而是西北的风沙。
三楼的包间,郑毅为了让小舅子带自己去见见梁好几乎滴酒不沾,郑萍萍心急如焚。
黄建刚从外面回来:“打听到了,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在临江套房,今天只有咱们两家订了包间。”
郑萍萍站起身结结巴巴:“我想吃生日蛋糕,今天都没给我订生日蛋糕。”
“舅舅,你能不能帮我买生日蛋糕啊?”
吴玉凤暗暗不悦,丈夫给外甥女送两百块的手表,她为了讨好郑家又自费买了连衣裙和皮鞋,给郑萍萍过生日送礼物都花了250块钱。
真好意思张口就要生日蛋糕,这个家要不是自己的工资补贴,早就被黄建刚全给外甥女败完了。
黄建刚尴尬地挠头,他目前身无分文。一个月工资就一百五,每个月得拿出来五十攒着给父母寄去,这钱是一定不能动的。
他用两个月工资买了手表,都没往家里交钱,最近在家说话都没有底气。
黄丽梅批评女儿:“今天这顿饭花了有两百块,你一个人过生日咱们全家兴师动众,你要是想吃生日蛋糕早点告诉你爸他顺路就给你买了。你舅舅的工资还要养家,你也太不像话了。”
建刚给萍萍送新手表破费不少,今天弟妹又破费给萍萍买了新裙子和皮鞋,仔细算起来过生日花了五百块,这钱够普通家庭两三年的开销了。
花钱的时候没感觉,现在把账算起来黄丽梅心里略微不舒服。萍萍是自己的女儿,可建刚也是她亲弟弟。
“萍萍,你年底就要嫁人了,这是你留在家最后一年我们才这么宠着你。你无理取闹也要有底线。你说你想在外面吃饭你爸二话不说同意了,你哥哥嫂子每年过生日都是一碗长寿面,咱家里从来没人像你这么兴师动众为了过生日花好几百。跟你舅舅舅妈道歉,舅舅对你好要知足,而不是无底线只会索取。”
要是放在以前,郑萍萍心里再不甘心也会装模作样道歉暂时讨长辈们的欢心,可大概由于心虚的缘故,郑萍萍坐在位置上突然大哭大闹。
“我只是想过最后一个生日有什么错?舅舅平时那么宠我买生日蛋糕又怎么了,生日蛋糕才多少钱。你们总数落我奢侈浪费,还不是被你们惯出来的。又不是我让你们给我买衣服鞋子,我也想艰苦朴素啊。这个家没人在乎我,外公外婆也不喜欢我,写信只会批评我,全都怪你们。”
她一股脑发泄坏情绪,把所有错都推在家人身上,哭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想到父亲和舅舅待会儿见到梁好,自己拥有的一切都要还回去。郑萍萍越想越不甘心,凭什么自己是假的,梁好为什么要回来破坏她的生活。
黄丽梅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疼爱的女儿嘴里说的话。
吴玉凤心里冷笑,这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出来。
最尴尬自责的还是黄建刚,他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没钱买蛋糕才导致萍萍受了委屈,瞧这哭的多可怜,就为了吃一口生日蛋糕。
郑毅一言未发,等着郑萍萍自己冷静。
“闹完了?”
郑萍萍抽抽啼啼。
郑毅来之前刚受了一通批评,丝毫没有把工作上的坏情绪带到女儿生日的聚餐,此时此刻他脸色铁青。
“你是即将嫁人的大人了,难道结婚后想要什么都要问别人伸手要?你舅舅是宠你,说句难听话,那是因为你妈是他亲姐姐,你妈带大了你舅舅,所以你舅舅宠你,不是因为你有多讨喜。”
“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的一切光环来自你是我女儿,但凡我是个种地的农民没有人会惯着你。你以后再不知羞耻伸手问别人要东西,别说你是我女儿。”
郑毅被气狠了,直接撕破糖衣包装下的苦药,让她好好清醒反思。以前的娇气可以是小打小闹,可今天暴露的贪婪本性到底遗传了谁?
郑萍萍捂着脸跑了出去。
黄丽梅于心不忍扭过头,丈夫说的句句在理,就是有点太伤人了。
黄建刚左右为难要不要追出去,姐夫把话说那么狠就是想让萍萍懂点事,他不能当面打姐夫的脸。
他倒没什么怨言,姐姐对他而言就是母亲。小时候姐姐那么疼爱他,有好吃的都先留着给他,他就回报在姐姐的孩子身上。
全桌透明人郑学智和郝红梅在桌下握紧手,夫妻俩既没法加入话题,又不能跟着批评妹妹。
郝红梅绞尽脑汁都想不通小姑子这是在闹什么,平时惯会装模作样,今天连装都不装了。
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郑毅发了一通火,没了见梁好的心思。
他长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这状态不能见人,我怕忍不住臭脸吓到人家。”
黄建刚觉得可惜:“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咱们直接上楼敲门。”
郑毅不赞同摇头。
郑萍萍跑出来没人追她,她心里失望的同时不由自主地上了楼。她知道临江套房在顶层,明知道自己不该跑去找梁好,可就是忍不住。
梁好和她丈夫看穿着打扮就不富裕,而且她丈夫还是落下残疾的瘸子,家里一定很缺钱,郑萍萍打定主意给梁好一笔钱让她这辈子都不许再来S市。
母亲的训斥还在耳边,她想明白了,确实没有谁可以像她一样过生日花几百块钱。她舍不得父母,舍不得公主一般的生活。
既然已经错了,那就将错就错永远不要换回来。
梁好都在乡下嫁人了,做个普通人未尝不好。
这件事一旦暴露对两个家庭都是伤害,自己做的只是为了把伤害降到最低。
郑萍萍安慰完自己鬼鬼祟祟上楼,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暗处的便衣观察得一清二楚。
梁好眼皮一直跳,她疑惑地自言自语:“难道是我休息不够?”
万鹏程幸灾乐祸道:“没有人比你作息更健康,等你以后像我们一样步入科研熬夜是常态。”
梁好摇头拒绝:“不行,我不要熬夜。”
万鹏嘲笑她天真:“哪由得了你?项目赶进度你能睡得着觉?”
梁好诧异反问他:“难道我不能白天做完吗?我负责的部分肯定不会熬夜,因为我会在白天完成。”
周谦友和贺斯年纷纷失笑,万鹏程遇到克星了。
贺斯年对熬夜没有表态,如果梁好真能做到把她的任务放到白天完成,她可以不用熬夜。
熬夜是为了赶进度,又不是为了加班而加班。
郑萍萍在门口蹲到脚酸都没等到梁好出来,她后知后觉反应套房里有卫生间。
扮成服务员的便衣入场,
“同志,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郑萍萍感觉服务员带着杀气,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可能是对方看起来比一般服务员壮实。
“请问能帮我把梁好叫出来吗?”
便衣点点头,推门而入。
他先在周谦友耳边低声交代,周谦友脸上笑容变淡。
“梁好,外面有人找你。”
梁好一头雾水:“找我?谁啊?”
难道是黄厂长?
周谦友语气淡淡:“是一位女同志,说是上次你帮了她的忙,她想亲自谢谢你。”
梁好想起来了:“上次还狗咬吕洞宾,就因为帮她才害的闻岩受伤。今天跑来给我道谢,绝对有诈。”
周谦友眼神示意门口:“她就在外面。”
梁好不想见,闻岩让她去见一面。她恍然大悟,要是不去处理麻烦就会一直存在,还会牵扯到屋里的人。
看来闻溪说的有道理,右眼皮跳准没好事。
闻岩送她到门口,
“我就在门后面,觉得不对劲就敲门,外面每层楼都有便衣看守,不会让你出事。”
梁好大脑突然灵光一现:“我知道了,她肯定是求情来的!”
闻岩拍拍她肩膀:“真聪明。”
梁好见到眼睛红肿的郑萍萍,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
可惜那位小年轻袭击的是军人,闻岩退伍前比孟高飞职位高一级呢,劳动改造够让他长记性了。
郑萍萍死死盯着梁好,舅舅说就是这张脸和外婆年轻时候神似,如果能换脸多好。
“你要多少钱才能离开S市?”
梁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恶狠狠盯着自己就是为了上门送钱?
梁好试探问道:“多少钱都可以提么?”
郑萍萍心里畅快,果然是没见识的乡下人,随便给点钱就能打发了。
“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才行,并且你收了我的钱这辈子都不能再来S市。”
梁好搞不明白二者的联系:“你的意思是给我一笔钱,然后我这辈子都不能来S市?”
郑萍萍确认道:“对,价钱你开。”
梁好眼神变得奇怪,像是在看神经病。
“你脑子没问题吧?S市难道是你家的?”
郑萍萍气急:“我能给出的价格是你这辈子拼命种地都赚不到的钱,你开个价吧。”她记得自己的嫁妆包括一张存折,是妈妈给她存的钱,从她出生后每年往里面存钱,到现在应该有一千块钱了。
梁好突然笑了:“口气这么大,你真能给我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郑萍萍嗤笑:“当然是真的,你们乡下种地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就不到一百块钱吧。”
梁好没种过地,对行情不了解。
她盘算道:“既然照你这么说,一年一百块,我活一百岁没问题,那就是77年,咱们再算算通货膨胀,每年递增一百块的话,算你三十万好了。”
郑萍萍没想到梁好这么敢要,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你敲诈啊,乡下人就是贪婪,要这么多钱还不一定有命花。”
梁好不满,好好说话干嘛诅咒人,她就看不起这种没钱还要装阔的样子。
“嘁,你又没钱,口气还挺大,不知道的以为S市是你家呢,想不让谁进来就不让谁来。”
郑萍萍心思一转,把梁好吓走还省了一笔钱。
“你猜对了,整个S市都归我爸管,你要是识相就麻溜收拾东西离开。”
梁好捏着自己下巴:“既然你爸这么厉害,怎么你的老同学还在蹲大牢?”
郑萍萍脸色难看:“还不是因为你,明明是我俩私事非要多管闲事,你到底走不走?”
梁好一脸恶劣:“我不走又能怎样?”
“不走就等着被我爸报复吧,等你离开刘俊杰就会被放出来,只是装装样子给你们看。你真以为你们有能耐让刘俊杰进去三年吗?怎么处理都是我爸一句话的事,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郑萍萍说到最后几乎是在人身威胁。
梁好大声咳了两声:“同志,你来真的啊?你爸真的能只手通天包庇犯人还会把我灭口吗?”
郑萍萍当然知道不可能,不过为了恐吓梁好她故意夸大父亲的身份。
“整个S市都得听我爸的命令,我爸让你三更死,没人敢把你留到五更。”
郑萍萍恶狠狠威胁她:“你再不走就等着你家里人哭哭啼啼来给你收尸吧!”
梁好突然扬起笑脸:“我好害怕呀,只不过可惜你家得先倒霉了。”
她话音刚落,屋里的人都走了出来。
郑萍萍谁都不认识,可为首的男人一身威严气质比父亲给她的压迫感还要强烈。
她脑子里闪过一系列不好的东西。
“你你想干什么!”
梁好冲着她笑眯眯:“没什么,把你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呗,你爸是谁?”
郑萍萍吓得六神无主,想逃跑却又腿软成软塌塌的面条抬不起脚。
“我我警告你们,我爸是郑毅,你们要是敢碰我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梁好脖子上的隐形红邻巾愈发鲜艳。
不就是比靠山,闻岩悄悄告诉她老周是大人物,专门惩治邪恶力量。她帮老周抓到了本地邪恶势力,老周回去后说不定要拿表彰。
这才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老周今天请客破费,万一回去能拿奖金呢。
三十万就想收买她,她看起来像是爱钱的人吗?
郑萍萍被人架起来送回包间,紧随其后的是黑着脸的周谦友。
上午才敲打了郑毅,没想到下午给他个“大惊喜”。
女儿都这么罔顾法律无法无天,可想而知郑毅私底下干了多少坏事。
黄丽梅想出去找女儿,郑毅让大家收拾东西回家。
“这么大的活人能跑哪去?梁好跟她同年龄都造出来汽车了,她十六岁进纺织厂上班到现在还在问家里要钱,上班这么多年一毛钱没攒下,全都是被你惯坏了!”
黄丽梅受了委屈抹着眼泪:“她钱不够花总不能饿着肚子上班,我是亲妈又不是后妈。”
郑毅冷哼一声:“别人一份工作能养活全家,她一份工资全花自己身上还要家里补贴,这是什么道理?但凡你硬下心让她自力更生,她也不至于被养的这么贪婪。”
黄丽梅瞪着丈夫:“有你这么说自己闺女的吗!萍萍只是还没长大,怎么就变成贪婪了?”
吴玉凤看着这一出好戏心里暗爽,姐夫的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嫂子就是把女儿惯的太过了,哪有这么养闺女的。
郑学智和妻子埋着头降低存在感。爸妈每年都会因为妹妹被惯坏的事情吵起来,回回都是爸爸先低头,所以没有他们劝架的必要。
门被敲响,黄建刚连忙去开门。
“肯定是萍萍回来了!”回来就好,这一屋子的人也不用继续吵了。
然而郑萍萍是回来了,但却是被架着。
郑毅皱着眉不悦道:“你们是谁?放开我女儿。”
便衣架着郑萍萍让开位置,周谦友走进屋内环顾一圈收回目光。
他不怒自威:“郑毅啊郑毅,上午才见过面,下午你就彻底不装了。”
郑毅摸不着头脑,他干什么了?萍萍又是什么情况?
我想认爹(已修)
黄建刚拿着照片上门找梁好, 从闻家兄弟俩口中得知梁好最近在帮周谦友改装汽车,不知道在哪里。
他只得无功而返。
自从前几天姐夫被带走,姐姐整天在家以泪洗面, 随时随地都要被喊去警察局问话。
他想从梁好这里打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到现在还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
梁好帮周谦友把汽车方方面面都加固了一遍, 在他的请求下又帮忙加了可隐藏式小桌子。她不禁感叹老周真是合格的工作狂,坐汽车还要办公, 还好有她的防震改造, 不然老周的眼镜得换成老花镜。
周谦友原计划是请完客就回首都, 谁知发生了郑毅这档子事儿。他们这次下来除了开会就是检查, 好巧不巧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露出了马脚。
如果他这次没有带着监察的身份,郑毅不会这么快就被带走问话,起码还要等一系列流程才能审讯。
梁好回来后听说黄建刚找过她几次,心情难以言喻。
谁能想到这么巧,郑萍萍的舅舅是黄建刚,那天在饭店兵荒马乱她没来得及出场。
闻岩看出她不开心,
“我们就要回去了,不用担心面对他。”
梁好向他解释:“我不是担心这个, 只是惋惜自己即将失去的朋友。”
抛开别的, 老黄是真大方,那么多材料说送就送, 人也挺有趣,可惜立场不同,他是郑萍萍的亲戚。
与此同时,梁好的背景调查结果出来了。
有一件事引起贺斯年的注意。
梁好成为他的学生, 一旦他递交材料,上面就会派人调查梁好的家庭背景。
主要是查家庭成分和遗传疾病, 一般只要不是父母有过前科都能给通过。
梁好正好卡在梁大强夫妻俩被拘留前,这俩人的档案还没汇报上去。
贺斯年不是医生,但他懂一点常识,AB血型的父母生不出来O型血。
梁大强是AB型血,王盼弟是B型血,梁好是O型血,而她的弟弟梁前进是B型血。
所以由此而知,梁好并非梁家亲生孩子。
贺斯年似乎想到什么。
他询问妻子:“周同志是不是说梁好的家庭不好?”
师潼记忆犹新:“说过,梁好父母重男轻女,所以她的天赋被白白耽误了。”
贺斯年陷入沉思。
师潼觉得丈夫的反应很奇怪:“发生什么事了?”
“梁好不是梁家的孩子,不知道她知不知情。”
贺斯年没有告诉梁好,而是打给了周谦友。
周谦友近来看文件看到头疼,S市的所有卷宗全都搬出来重新审查。
得知梁好不是梁家的亲生孩子,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让孟高飞把闻岩喊来,闻岩正在教唆三哥和闻溪给郑萍萍一点教训。
既然郑萍萍敢人身威胁梁好,也该自食其果了。
“梁好不是梁家的孩子,你知道吗?”
闻岩感到出乎意料:“我和她都不知情。”
他拧着眉头:“难怪梁家对她总像对待仇人,王盼弟在我和梁好结婚前一天还暗示我梁好不听话就打死她。”
周谦友的眉心拧成一座峰:“这种反应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知道梁好的亲生父母是谁?”
闻岩谨慎回答:“我不能确定。”上一世到他临死梁好都没摆脱梁家,梁前进没钱就跑到他公司闹事要钱。
周谦友沉吟了一会儿:“既然她不知道,就由你找机会告诉她。这其实算是一件好消息,从今往后梁家犯的事不会连累到她身上。”
闻岩按照吩咐照做。
梁好得知自己不是亲生的反而松了口气,她没有闻岩想象中的难过。
“我就说嘛,我这么天生丽质三观正常的人怎么会出生在那种家庭,除非是基因突变。”
梁大强和王盼弟的基因只看梁宝儿就知道,他遗传了父母所有颜值短板,小时候都长这么丑,长大了更辣眼睛。
闻岩试探着问她:“你想不想找到亲生父母?”
梁好毫不犹豫拒绝:“算了吧,我都是成年人了,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他安慰她:“不想找我们就不找,以后你和梁家没有任何关系,不用再顾及他们的脸面。”
梁好求之不得。原身姑娘的身体见到王盼弟和梁大强就会条件反射发抖。她既然不是亲生孩子,以后这夫妻俩还有什么理由干涉她。
他们还想死皮赖脸用父母的身份压着她,她嫁人都躲不开这一家奇葩。现在大家毫不相干,再敢来闹事她就报警他们夫妻俩拐卖/儿童。
梁好突然好奇:“老周有几个孩子?”以老周的年龄他孩子应该跟她是同龄人吧。
老周脾气好,他的孩子肯定很幸福。
闻岩正好知道些内幕:“周同志没有孩子,他年轻时丧妻丧子,三代以内的近亲只有他侄子,对方父母双亡。”
梁好收起笑容忧心问道:“三代以内直系亲属只有他和侄子两个人吗?”
闻岩稍微有点了解:“他侄子结婚了,算三个人。不过他侄子三十多岁还没孩子,也是老周的心病。”
这下她更同情老周了,想不到平时好脾气的老周竟然这么孤独。
她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反正我父母不详,要不我去给老周当孩子吧?”
闻岩诧异:“为什么想做他的孩子。”周同志的妻子和孩子并不是生病去世,而是遭到了恶势力报复。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周同志仍旧孑然一身。
“因为他人好啊,他脾气又好,整天笑眯眯。请我们吃大餐一顿饭花了好几百块钱,还让便衣同志把没动的菜帮忙打包带回来给三哥和闻溪加餐。”
闻岩:
他有点怀疑这是同一个人吗?
从来没听谁说周同志脾气好,对他的评价都是铁面无私公正不阿。文官都是笑面虎,脸上带着笑准没好事。
闻岩没有阻拦她,只是让她想清楚。
“如果你能承担周同志未来的养老,并且把他当成亲生父亲孝敬,我支持你。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不是偶尔一句轻描淡写的关心就能长期维持,没有谁会无条件对你好。”
他让梁好慎重考虑清楚,确定不是一时兴起。
认父容易,但如果只是贪图别人对她好,不尽到身为孩子的义务,这样只会害了她。
梁好大脑飞速旋转:“我觉得我和老周很有缘分,我肯定会给他养老。你看他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工作忙碌一天回家孤零零的像个空巢老人。”
闻岩失笑:“那你能确定每天回家陪着老人吗?”
梁好按着眉心思考:“我可以写信,咱家要是有电话还可以给他打电话,有人惦记他总比没人挂念好。我觉得老周身上有种像竹子一样的气质,我形容不出来。”
既然她下定了决心,闻岩觉得可以试试,反正对她而言不是坏事。
周谦友以为会迎来一个哭哭啼啼的梁好,谁知道她看起来丝毫不见伤心过的模样。
“你想找自己亲生父母吗?那对夫妻还在拘留,可以找最顶尖的刑警帮你调查。”
梁好摇了摇头:“我觉得希望不大,他们这么有恃无恐大概我亲生父母已经遭遇了不测。”
周谦友安慰的话还没开口就咽了下去,哪有人像她这样诅咒自己是孤儿的。
梁好懒散地趴在桌面,下巴搭在胳膊上抬头看他,
“老周同志,你介意多个闺女吗?我觉得咱俩挺有父女缘分,你长得很像我早死的爹。”
黄丽梅上门(已修)
周谦友哭笑不得:“你不想找亲生父亲, 怎么想到要认我当爹?”
梁好坐直身体一本正经解释:“你看你孤家寡人,我突然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说明咱俩有缘分。”
周谦友故意吓唬她:“认爹可是要改名字的。”
梁好稍加思索:“改名字是不是很麻烦?”她的本名在蓝星都找不到发音, 所以对名字无所谓。
“倒不麻烦, 只是大多数人不喜欢随意改名。你的名字伴随了你人生二十几年, 改名字你会习惯?”
梁好毫不在意:“大概一开始会不习惯,多被叫几次就习惯了。”
周谦友正要开口, 秘书敲了敲门。
梁好把车钥匙放下, 起身冲他挥挥手。
“老周同志, 我先回去啦, 你考虑考虑,等你退休了我给你养老。”
秘书暗暗咋舌,心里佩服她的勇气。
以周同志的身份,退休后的待遇和当前几乎没区别。司机和警卫员会保留、车辆和专用车牌可以继续使用、患病会有医护人员上门治疗、分配的住宅不会回收、每年还能公费旅游,以及一些其他特权。
所以即使周同志无后也不用担心养老问题。
秘书把资料递给周谦友。
“这些是郑毅任职期间所有档案汇总,目前来看并没有犯过原则性错误,比较大的把柄是他女儿的工作。”
周谦友近期查验了S市的卷宗,没发现异常。
这种一般有两个情况。一是郑毅只手遮天, 像他女儿所说整个S市是他的一言堂;二就是的确没问题。
郑萍萍的嚣张跋扈如此熟练, 可见不是初犯,只能说还有他们没查到的东西
黄丽梅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 自从丈夫半夜被毫无预兆带走,平时的人脉对郑家避之不及。
儿子和儿媳被单位要求在家休假。女儿整天躲在卧室不去上班也不开门,吃饭都要避着人。一旦敲门萍萍就会在屋里大喊大叫,她想问问当天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行。
黄丽梅只得另想办法。弟弟告诉她那天梁好可能是和周同志一起吃饭, 当时情况复杂她一心关注丈夫,没有注意到人群后方的梁好。
黄丽梅买了些营养品, 为了稳妥起见她特地拿上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如果真像建刚说的一样,看能不能试着打感情牌让梁好帮忙问问内部消息,她也能知道老郑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心里起码有个底气。
郑萍萍从事发后就胆战心惊,生怕被家里人发现是她导致父亲被带走。她以前在学校没少仗势欺人,学校几乎没有不怕她的人。她知道父亲不会关注到学校,而她最终目的是震慑同学和老师,拿到每年评选的三好学生头衔。
谁知道这次自己被梁好陷害,害得父亲被调查。
父亲被带走的第一天晚上,她还能稳住心神。可这都过去了好几天,哥哥和嫂子的工作都停了,关于父亲的消息还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郑萍萍终于知道害怕了。
她趁着母亲不在家偷偷带着东西溜出去,带走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她想去男友家避难,待在家里总有露馅的时候,到时候她就会成为全家的罪人。
闻溪和三哥在路口蹲守了几天,终于等到从郑家走出来的年轻姑娘,这应该就是四哥说的坏女人。
他和三哥靠在马路牙子上,故意放大声音。
“唉,我们现在的市长多好啊,怎么就要换人了,哥你说咱们的新市长会是啥样?”
郑萍萍脚步慢下来,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闻三河定了定神:“别胡说,市长只是被带去调查并没有确定要换人。”他声音带着颤抖,以前没少带着老五去骂过他们的人家房子后面扔石头,可他这次竟然在背后说市长的坏话。
郑萍萍松了口气。
闻溪就入戏多了:“我同学他爸就是负责人之一,这次咱们S市真的要变天了,听说是市长家的千金在外面仗势欺人被查出来了,市长要进去坐牢。”
郑萍萍心里一紧,随即加快脚步匆匆跑掉,生怕慢一步就被猛虎追上来。
她心慌意乱,没想到真的查到了她身上,可是都过去了好几年是怎么查出来的?!肯定是当初那些同学老师联合举报她了!
郑萍萍恨恨咬牙。
她紧张至极都没发现家附近的两兄弟是生面孔,要是以往她不会被吓得如此惊慌失措。
闻溪不高兴站起来拍拍裤子:“她跑得好快,我还有一肚子话没说呢。”
闻三河惊魂未定:“这也太刺激了,下次绝对不干这种坏事,万一被发现我都不敢想是什么后果。”
黄丽梅不敢一个人上门,找了弟弟帮忙带路。
黄建刚一路上唉声叹气:“姐,姐夫身上到底发生啥事儿了?这两天同事看我的眼神都不对,还有人问我怎么来上班了,我寻思我不上班干啥去?”
黄丽梅闭上眼睛缓了缓:“你姐夫被带走调查,到现在还没回家。”
黄建刚大惊,这都一周了,绝对是摊上事儿了!
“不应该啊,我姐夫平时以身作则,不说功劳起码也有苦劳啊,怎么突然就被带走调查了?”
当年发大水他姐夫亲自下乡帮乡亲们抗洪扛沙袋,冲在第一线。这些年虽说政绩不太突出,起码他没听到过关于姐夫的风言风语。
黄丽梅哑着嗓子:“具体我也不清楚,我被喊去问过两次话,他们问不出来就把我放回来了。”
梁好在收拾行李,闻岩说这几天就能回去了。
闻岩围着围裙进屋:“黄建刚来了,你见不见?”
梁好思索道:“见见吧,反正是最后一面。”
闻岩不经意看到院子,随即眉头蹙起:“他还带了郑萍萍的母亲,可能是找你赔礼道歉。”
梁好和郑萍萍的事郑家的人似乎不知情,闻岩觉得这其中可能有问题。不过的郑家死活跟他无关,就算心知肚明他也不会帮助郑家。
还有一件事,上一世他的公司总部就在S市,跟当地政府打交道比较多,没有人比他更熟悉S市。他知道郑毅肯定查不出问题,改革开放后S市的经济遥遥领先,郑毅是升迁离开正常退休。
眼红郑毅位置的对手有不少,但凡有一丁点把柄露出来就会被人拖下神坛换自己人替补,在那么严峻的情况下郑毅都能升迁,可见他禁得起查。
尽管知道郑毅百分之八十清白,可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养出来仗势欺人的女儿就别想安稳升官,总要在自家人手上吃一次亏。自己这次算是间接帮了他,免得他以后在自家人身上踩更大的坑。
闻岩掩下思绪,转身去了厨房,想这么多不如想想中午做什么饭让梁好不挑食多吃点。
黄丽梅见到梁好的第一眼几乎脱口而出,
“妈?”
梁好被喊懵了:“你确定是在喊我?”
郑萍萍的母亲喊自己妈,郑萍萍是不是要喊她外婆?
嘶,有点暗爽。
黄丽梅紧紧抓着弟弟的手臂:“怎么会这么像,跟咱妈照片上一模一样。”
黄建刚被姐姐刚刚那声称呼吓了一跳,就算长得再像没必要直接喊“妈”吧。
“姐,你先别激动,咱们还有正事呢。”
黄丽梅怎么能不激动,这跟照片上的年轻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梁同志,你是哪的人?”
梁好无语,怎么每个见到她的人都要问一遍她家在哪。
她讨厌郑萍萍,对她母亲也没好好感:“乡下,你应该没去过。”
黄丽梅不死心追问:“我冒昧问一句,你是几月份出生的?”
梁好被问的不耐烦:“我哪知道,我又没过过生日。”
她在梁家连睡觉的床都没有,吃饭不能上桌,哪知道自己几月份的生日。
黄丽梅被弟弟拉到身后,她眼睛一眨不眨观察梁好。
黄建刚让姐姐先冷静,他主动询问:“梁好,我和我姐今天上门就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或者你知不知道相关内幕消息?我姐夫出了点事,好像跟周同志发火有关。”
梁好面露诧异:“你们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郑萍萍回家没告诉你们啊?”
黄建刚和姐姐面面相觑,跟萍萍有什么关系?
梁好暗暗咬牙切齿,郑萍萍这家伙真会装,害了亲爹还能在家装受害人,她想都别想。
她添油加醋把自己和郑萍萍的矛盾讲述了一遍,眼看黄建刚和黄丽梅产生了怀疑,她搬出来老周同志。
“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找周同志确认,当时他们就在包间听得一清二楚。郑萍萍亲口承认她爸只手遮天,整个S市都是你们家说了算。”
黄丽梅几乎摇摇欲坠,黄建刚眼疾手快扶着姐姐。
“姐,你别着急,既然是萍萍瞎说的,咱们找上面的同志解释清楚就好。”
黄丽梅的脸上流过一行泪水,没想到丈夫被带走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女儿在外面肆意妄为编造自己的父亲,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都是我的错,是我把她惯坏了。”
梁好没空看他们姐弟情深:“既然问清楚了我就不招待你们了,养出“大义无私”的孩子是你们应得的。”
这话听着像嘲讽又像夸赞,黄建刚甩了甩脑袋,他还是关心他姐的身体情况吧。
黄丽梅深受打击,放下礼品就离开了。
梁好嫌弃地用脚尖碰了碰,生怕里面被下了毒,郑萍萍那么坏的人说不定真会给她下毒呢。
闻溪回家看到这一幕心疼地冲上来。
“你知道麦乳精有多贵吗!你竟然用你的脚踹麦乳精的盒子。”
梁好疑惑地盯着他:“你不是文盲吗?怎么还能认出来麦乳精?”
闻溪脸红了一大半:“路上广告念的,‘乐口福牌麦乳精搅一搅拌一拌好喝极了’。”他出门常干的事就是趴在橱窗看橱柜里的商品。
听路过的人说,最大罐的麦乳精要30几块钱。他每次趴在橱窗上看一会儿就心满意足,幻想着等自己挣钱了进去买大罐麦乳精走出来让所有人羡慕。
他对麦乳精的罐子熟悉得都能画下来了,看这个包装肯定是柜台里最大的罐子。
闻溪擦了擦口水:“这么大罐的麦乳精外面要卖三十几块钱呢,她送两桶不会想收买你吧?”
闻岩已经解下围裙,他倚靠门口:“上门有求于人带点东西是礼节,不用送回去,开饭了。”
梁好比划了个“OK”的手势表示了解,她用脚尖把麦乳精包装盒往闻溪身边踢了踢。
“你喜欢你拿去吧,小心中毒。”
闻溪不可思议瞪大双眼:“真的给我?”
梁好白他一眼:“陌生人送的东西我才不吃呢,你不怕中毒就吃吧。”
闻溪连忙抱起盒子,惊喜的是里面还有两盒桃酥!
他满脸激动:“桃酥你要不要?肯定下不了毒。”
梁好不感兴趣:“我不要,你自己吃吧,中毒了记得大声喊我们送你去医院。”
闻溪美滋滋抱着礼品:“你不吃我帮你,这么好吃的东西中毒了就是我身体不抗毒,跟吃的没关系!”
闻三河羡慕极了。小孩子就是好,可以大大方方问大人要东西,他就拉不下面子。
闻溪把礼品盒放在地上,掏出一罐麦乳精。
“三哥,这一罐你跟二哥喝,我这罐跟四哥喝。”
闻三河连忙拒绝:“我不喝,你喝。小孩才喝奶,我都多大的人了。”
闻溪执意要给他:“这么大罐能喝一年,到时候另一罐过期了咋整?你跟二哥一起喝,咱们全家都喝。”
闻三河摸摸他脑袋,这小子没白疼。
黄丽梅从知道丈夫被带走的原因后就脑袋发晕,黄建刚觉得姐姐状态不太好连忙送着去了医院。
“你家属严重贫血,按理说不应该啊,她身体指标都很正常,但是血红蛋白在70以下,家里有没有身强力壮的孩子或者直系亲属给她输个血。”
黄建刚伸出手臂:“我可以吗?”
黄丽梅已经是有力无气的状态,她拦下弟弟:“你每天要上班,抽完血肯定要卧床静养几天。学智最近在家,让他来给我输点血就好了,再说他年轻力壮,给他炖只鸡补补就差不多了。”
医生点点头:“首选是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其次是兄弟姐妹。”
姐弟俩都是O型血,黄丽梅不愿意让弟弟输血也是有自己的考虑。
万一丈夫真出了事可能还需要弟弟帮忙周旋,到时候弟弟身体虚弱别又跟她似的容易累倒。
黄丽梅是街道办妇女主任,别看听着轻松,实际上每天操劳的事不少还繁杂。
今天东家婆婆儿媳妇儿大战,明天西家丈夫妻子在家里互殴,后天夫妻混合双打孩子,这种零碎都归她们管。
她官小事多,对自己贫血并不感到意外。之前时不时会感到头晕耳鸣、疲劳乏力,她以为是低血压。
黄建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家里的麻烦都是萍萍惹出来的,包括姐你变成这样也是被她气到了。让她来吧,就当是请罪了。”
黄丽梅没有拒绝:“家里能喊来谁就让谁来吧。”
血型对不上(已修)
黄建刚借了辆自行车往姐夫家里赶。
家里只有郝红梅, 她说郑学智在家坐不住去厂里问领导情况了,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上班给个准信。
黄建刚又问郑萍萍去了哪,郝红梅想了想。
“估计找赵凯去了, 她在家几天不出门, 今天正好是赵凯休假。”
黄建刚在这一瞬间觉得萍萍让他感到陌生。她在外面惹了天大的篓子不第一时间告诉家里人想办法补救, 竟然还有心思跑出去跟人约会。看来玉凤说的没错,萍萍就是被惯的越来越自私了。
“你妈贫血在医院, 学智回家让他去医院, 我先去找萍萍给你妈输血。”
郝红梅松了口气, 幸好丈夫今天不在家。
她不是不希望婆婆身体康复。只是如今公公出事, 丈夫是这个家唯一的顶梁柱。要是去医院给婆婆输血,恐怕应对之后的事有心无力。
郝红梅心中隐隐预测到家里要即将要变天。这种情况她经历过一次,对流程毫不陌生,最后一步就是查封现在的住宅迁回原来的户籍地,这是最好的结果。
既然萍萍从小到大享受全家人的宠爱,该到她为家人付出的时候了。反正不指望她能给家里出力,输完血回来在家躺着还不是自己和婆婆伺候她。
黄建刚找到赵凯的工作单位,他隔着老远就看到单位旁边弄堂的大树底下有一对年轻人搂搂抱抱。
这简直不成体统, 萍萍身为女孩子怎么连礼仪廉耻都给忘了, 大马路上能是搂抱的场合吗!
黄建刚脸色铁青,想到姐姐还在医院等着输血, 姐夫还在被拘留,萍萍怎么能没心没肺成这样?
郑萍萍看到舅舅连忙躲在赵凯身后,她以为东窗事发舅舅来捉她回家。
黄建刚看到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他是她亲舅,萍萍见到自己的下意识反应竟然是躲在别的男人身后。
“萍萍, 跟我回去,你妈住院了。”
郑萍萍神色犹豫, 赵凯连忙拉着她手臂满是担忧,
“阿姨生病住院你去看看吧,听话。”
郑萍萍不情不愿跟着舅舅离开,黄建刚心凉了一大截。
这就是他从小的疼到大的外甥女,母亲生病住院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他担心激怒萍萍不配合输血,路上并没有提到他和姐姐已经知道真相的事。
郑萍萍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平复,看来舅舅不知情。
她这才有心情关注母亲生病的事。
“舅舅,我妈怎么了。”
黄建刚心灰意冷不愿多聊:“为你爸的事操劳过度,你去医院就知道了。”
郑萍萍心虚不敢再开口。
黄建刚在心里默默想,只要萍萍在路上坦白,等姐夫回家他就帮着求情,小孩子虚荣心强可以理解。
可是直到医院,郑萍萍都没再开过口。
黄建刚面无表情带着郑萍萍去验血,直到护士让挽起袖子郑萍萍终于发现不对劲。
她心中慌乱了一瞬,强装镇定让护士抽血。
她记得母亲是O型血,初中知识飞速在脑海旋转,可惜她当时没认真听过课,只能祈祷自己血型没问题。
郑萍萍假装不懂:“舅舅,为什么让我抽血?”
黄建刚视线落在护士身上:“你妈严重贫血,你哥去上班了,所以让你给她输点血。”
郑萍萍彻底安心了,她似乎记得任何血型都能给O型血输血。
等待验血的时间,郝红梅和丈夫赶来医院。
见到郑萍萍还在验血,她心中暗道不好。要是萍萍突然娇气不愿意输血,肯定得轮到自己丈夫。
“舅舅,妈在哪个病房?我和学智先去看看。”
郝红梅带着丈夫正要离开,护士突然喊住他们,
“同志,你家属的血型不行,得换个人。”
黄建刚本就心情郁闷,跑去把萍萍接过来结果血型还对不上。
他来不及多想,直接挽起袖子:“抽我的吧。”
郑萍萍眼看躲过一劫,借口要去厕所。
郝红梅趁着她离开多嘴问了一句:“医生同志,我妹妹是什么血型啊?”
护士猛然抬头:“她是AB型,你们是一家人?O型血怎么生出来的AB?”
郝红梅心中大吃一惊,萍萍怎么会是AB型血?!
她连忙解释:“不好意思啊医生同志,我妹妹是我小姨的孩子,不是我亲生妹妹。”不论其中有什么隐情,起码家丑不能在外面被宣扬。
“这才合理嘛,下次输血记得带直系亲属,你小姨家的孩子关系都有点远了。”
黄建刚捂着胳膊上的针孔纳闷。
“医生说的啥意思?”
郝红梅难为情道:“舅舅,咱们还是去病房说吧。”
黄丽梅操劳过度好几天没睡着觉,输完血脸上气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好了一点。
她的目光在病房巡视一圈:“萍萍人呢?是萍萍给我输的血吗?”
黄丽梅对女儿的心情是复杂的。丈夫出事全都是因为女儿在外面惹事。可萍萍给她输了血,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再生气总不能把孩子打死。
她心软了一瞬,等丈夫出来再跟女儿秋后算账,到时候不论丈夫做任何决定她都支持。
黄建刚闷声闷气:“是我的血,萍萍血型对不上。”
他不懂血型,但是知道孩子血型就跟脸蛋似的有可能遗传父亲,也有可能遗传母亲。
黄丽梅顿时感觉气血上涌,浑身发寒。
她浑身颤抖,懊恼自责:“你不是去找萍萍了?怎么是你输血?学智都跟着你们来医院了,让学智输血也行啊。”
郝红梅连忙为母亲顺气:“妈,您先冷静。”
黄丽梅急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不拦着你舅舅!我知道你心疼学智,可你们舅舅一把年纪了还要给我输血他身体怎么扛得住!学智还年轻,补几天就补回来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在医院里住下去,倒显得我成了拖累。”
“够了,”黄建刚吼了一嗓子,“姐,萍萍跟你血型不一样,她给你输不了。万一学智跟萍萍都随了姐夫的血型岂不是还得浪费时间,我抽都抽了,没感觉有啥事。你与其怪自个儿还不如把自己照顾好,省得让我们操心了。”
黄丽梅被弟弟训了一通,逐渐平复激动的情绪。
郝红梅趁婆婆冷静下来,带着疑惑提到了郑萍萍。
“妈,学智是O型血,爸是什么血型?”
黄丽梅抬起眼皮:“你爸是A型血。”
郝红梅下意识捂着嘴巴。
黄丽梅觉得儿媳妇儿反应有点奇怪,萍萍血型跟自己不一样肯定就是跟她爸一样,有什么大惊小怪。
郝红梅算是被婆婆看着长大,她觉得婆婆不是会犯错误的那种女人。
所以问题在郑萍萍身上。
她咬咬牙:“妈,萍萍是AB型血。”
黄建刚不懂血型:“AB咋了?”
黄丽梅觉得儿媳妇儿话里有话,于是让弟弟去把病房的门关上。
郝红梅硬着头皮解释:“妈您是O型血,爸是A型血,您俩的孩子只能是A或O。”
轰隆。
黄丽梅如同被雷劈般愣住,她缓了好久才回神。
“什么意思?萍萍不是我的女儿?”
郝红梅不敢点头,求助般看向丈夫。
郑学智此时此刻无比冷静,
“是不是再查一次血型就知道了,咱们在这里猜测只会伤了一家人的感情。”
妹妹不是他亲妹妹,他从来不觉得意外。
小时候他带着妹妹出去玩,有碎嘴的邻居说过妹妹和他们家一点都不像,说他的亲妹妹肯定生下来死了,现在的妹妹是被爸妈捡回来的。
可他认为妹妹有两个眼睛,一张嘴巴,怎么会跟家里人长得不一样。在他的眼里妹妹虽然长得普通,但应该是遗传了父母身上最一般的特征。
妹妹更多像是遗传了父亲,一模一样的单眼皮,连脸型都是和父亲一样的国字脸。他想或许他真的有一个亲生妹妹出生早逝,所以父母抱了个相似的妹妹。
黄丽梅一天之间遭受了多次打击,身体摇摇欲坠。
黄建刚颤抖着手,他想点根烟冷静一下,却连续几次划不动火柴:“学智你去吧,我冷静冷静。”
等到病房只剩姐弟俩人,黄建刚欲言又止:“姐,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姐夫的事儿?”
黄丽梅病殃殃靠在床上,弟弟这番话直接让她清醒。
“你瞎说什么呢!我是在想事情”萍萍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她的视线,怎么就突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梁好收拾完行李去向周谦友道别。
万鹏程前几天就和首都专家们一起离开了,他们离开前还手写了个人名片递给梁好。
周谦友还有公事在身,没想到是自己最后离开。
“怎么这么快就急着回家?我还以为你们会在S市多待一阵子。”
梁好倒是不着急,可是:“还不是老师给我布置了好多作业,今年的高考我应该参加不了,我觉得以我的语文成绩去了要垫底,我决定在家多学一年。我没见过火箭,他问我对火箭有什么想法。”
梁好以为告状能得到同情,谁料周谦友开怀大笑。
“你的字确实得练练,以后写报告可是脸面。贺斯年对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能给他丢了面子。”
她气哼哼鼓着脸:“文学老师说历史上的书法大家都是自成一派,我觉得我的书法也能自成一派。”
周谦友调侃道:“前提是你成为令人敬仰的人物,这样你的书法就是大家模仿的对象。”
梁好觉得难度有点高:“我还是继续描字吧,老师给了我几本他自己写的字帖让我跟着描,为什么有人写的字能跟书上的一模一样?”难道想学好文学要先把字写好?
“文学看不见摸不着,当别人看到你的字,就觉得你肯定是一位有内涵有底蕴的人。”
梁好决定回去后好好练字,免得下次参加什么会议需要她写字又要被嘲笑。
周谦友从抽屉拿出信封:“你把改良钢铁厂机器的方法无偿分享给专家们,我替你申请到了奖金。”
梁好双眼放光:“原来还有奖金啊?”
周谦友感到好笑:“你难道不知道?你要是被他们邀请上门亲自改良,出差费和路费都给你报销,说不定还能把换下来的零件带走。”
梁好捂着胸口心痛:“我竟然错过了这么多钱。”
周谦友无奈抚额:“你之前没想过吗?”
梁好老老实实摇头:“他们总是来问我,我嫌挨个回答浪费时间就直接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全讲了。”
谁知道这还能拿钱啊!
周谦友把信封给她:“奖金虽然不多,但应该能弥补你悲痛的心情。”
梁好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不会都是硬币吧?”
这么重,感觉有不少钱呢。
周谦友卖了个关子:“你啊,回家关上门数吧。”
梁好见他不提认亲的事,大大咧咧问出来。
“老周同志,你考虑的如何了?”
周谦友暗自发笑,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有求于她呢。
他故作沉思:“我觉得可以考虑,我这有几个名字你要不要挑一挑?”
梁好瞬间站起来:“我能不能把闻岩喊进来,我怕我挑的名字不好听。”
周谦友抬手:“可以。”
梁好拉着闻岩兴匆匆进来,嘴上还在讨论着什么。
“我觉得叫周瑜好!据说他很聪明,我要成为他这么聪明的人。”
闻岩打消不了她的念头,只能求助周同志。
周谦友慢悠悠开口:“你跟他叫同名同姓,别人听到只会想到历史上的周瑜。”
“也对,那我不叫这个。”
周谦友内心疑惑,名单上明明是瑾瑜,怎么被她想到了周瑜。要真是起这个名字,总觉得怪怪的。
梁好灵光一现:“那我能不能叫周诸葛?”
闻岩只恨自己没看过《红楼梦》,偏偏给她讲了《三国演义》。
周谦友这下总算解惑,这丫头三国看多了。
“你应该不知道,诸葛亮凭一己之力让所有人都认为姓诸葛的人很聪明,这个名字过于大众。”
闻岩随手点了一个名字:“这个不错。”不能再让梁好自由发挥了。
梁好疑惑看向他:“如意?如意不是一个东西吗?这个名字有什么说法?”
闻岩注视着她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解释:“如意是希望你如愿以偿,虽然不及周瑜、诸葛等名字聪明,但是它带着祝福,希望你事事顺遂。”
梁好觉得这名字很普通,但寓意不错。
“那就这个吧,改名字要什么流程?”
周谦友对这个名字很满意:“不需要改,只是给你起个小名,你嫌改名字麻烦就继续用现在的名字。”
梁好期待问道:“我改了名字梁家人是不是就不会再来烦我了?”
周谦友气势全开:“不改名字他们也不敢烦你。”
她是觉得用了原身姑娘的身体,总要给人家留下存在过的证明。梁家不是好人,名字没有错,又怕这个姓让梁家像狗皮膏药似的缠上。
梁好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我想到周如意可以用在什么地方了!以后我去申请专利就用这个名字,别人知道我是老周的闺女,多给老周你长脸呀!”
周谦友眉间的皱纹瞬间抚平,他发自内心笑道,
“行啊,我就等着别人羡慕我,你可得努力了。”
他这些年收养了不少英雄牺牲战士们的遗孤,没有动他们的名字,梁好是第一个改周家姓氏的孩子。
确认(已修)
郑学智从护士站回来, 他没在医院找到萍萍,不过刚才给妹妹验血的护士被他找到了,血液样品还留着, 确确实实是AB型血。
病房的人都沉默了, 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现在发现竟然不是亲生的, 那亲生的孩子什么时候被人调包了?
黄丽梅最近生着病,家里糟心事一件接一件, 一时间怒火攻心晕了过去。
郝红梅连忙去找医生, 黄建刚和郑学智两个大老爷们把黄丽梅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两人面面相觑。
“萍萍不是你妹妹, 你怎么看?”
“我也不知道, 我现在脑子很乱。舅舅,我的亲生妹妹还活着吗?”
黄建刚愁眉苦脸:“我也不晓得啊,当初你妈带了俩金镯子偷偷跑到乡下找你爸,结果提前早产了,我现在怀疑是不是早产的孩子没保住。”
没人联想到孩子被人故意换掉,毕竟哪有那么巧合两个孕妇同时在一个地方生产。
黄建刚和郑学智都猜测是不是当初生的孩子出了事所以从乡下抱养了一个。
这像是姐姐/母亲会做出来的事。
黄丽梅当天半夜才醒过来,她否认了孩子早逝的事。
“当时确实有另一个孕妇和我同时生产,不过孩子一直在我眼皮底下看着, 到底是怎么被抱错了?”
她想不明白, 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亲骨肉,怎么会有人故意把自家孩子跟别人家调换。
郑学智皱着眉:“会不会是他们认得妈?”
黄丽梅不敢确定:“我没透露过我的身份, 只说来乡下探亲被暴雨困着了,我不爱打扮,更不像富太太。”
黄建刚一锤定音:“既然是江县的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咱们挨家挨户去问。”
黄丽梅虚弱地摇了摇头:“等你姐夫出来再商量,我今天得去看看他, 给他捎两件衣服带过去。”
黄建刚拗不过姐姐,只能让外甥陪着去。
他突然多嘴问了一句:“萍萍来医院抽了个血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黄建刚不想用恶意揣测别人,可最近发生接二连三的事让他对萍萍越来越陌生。
黄丽梅下床的动作一顿,如果是猜测的这样,近期萍萍身上的异常就能说得通了。
她甚至心里起了怀疑,萍萍的亲生父母会不会是老郑的对头所以才在老郑的关键期惹出来麻烦。
黄丽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先不要打草惊蛇,建刚你最近好好工作,不要让人发现异常。学智和红梅辛苦点在家里守着,别让萍萍进你爸的书房和我们卧室。”
一屋子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掉以轻心,只得在心里祈求老天保佑遗失在外的女儿/妹妹/外甥女。
郑萍萍和男友温存了两天,第三天来了例假,她终于有借口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去医院。她每次例假痛肚子会得死去后来,全家人都知道。
这两天赵凯话里话外暗示她单位分的宿舍小,一家子住在一起都嫌弃,到时候结婚了更拥挤。
赵凯是机械厂职工,郑萍萍在隔壁纺织厂上班。她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点名,点完名在办公室玩到下班回家,每个月能拿三十块钱。
郑萍萍表面稳住男友,她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才会被放出来,就算被放出来也不会给赵凯安排房子。
父亲从一开始就说过不会管她。她和赵凯结婚后是夫妻两个人的日子,他不会插手也不会帮忙。
郑萍萍在床底下藏了一张存折。她除了刚开始上班大手大脚花过钱,后来都把工资攒着一毛钱舍不得花,缺钱就问母亲要。
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她回到家把存折从床底下掏出来,准备去看一所位置不错的房子,再去银行取钱把房子买下来。
如果自己的身份被发现,顶多就是被郑家赶走,归根到底她还是无辜的受害者呢。
提前买好房子到时候不至于沦落街头。还有一点就是郑家肯定不会大张旗鼓宣扬抱错了孩子,所以她可以继续借着郑家的名头在未来婆家过得顺风顺水。
郑萍萍为自己想好了后路,用了半天时间找到一处位置不错的房子,花了她一大半积蓄。
黄丽梅一路上脑子里有两道声音争执,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丈夫。她考虑后决定不说,丈夫在里面本就事多,要是知道这些事估计更糟心。
刚进看守所,黄丽梅和一对夫妻擦肩而过,走出去不远几步她突然回头。
这对夫妻她见过!
放以前她绝对不会第一时间想起来,可昨天她还在回忆自己生孩子的细节,今天就遇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夫妻。
黄丽梅想追上去,那对夫妻都被拷着,她只能假装不经意向警察同志打听。
“刚才那对夫妻看起来老实巴交,犯的什么罪?”
警察回答道:“扰乱治安、袭/击公职人员罪,拘留十五天,罚款一百。他们的孩子没人看管,妻子提前释放。”
这些信息都是公开透明的,告诉外人没事。
况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郑毅在里面拘留,但上面还没给他定罪,这么多天没结果可能要无罪释放,更没必要得罪他妻子。
黄丽梅故意卖蠢:“他俩年龄这么大孩子才出生?”
警察回道:“女儿已婚,儿子没有自理能力。”
黄丽梅心中“咯噔”,如果真是两家抱错孩子,自己的亲闺女已经嫁人了。
她记下了梁大强夫妻俩的信息,打起精神强颜欢笑去见丈夫
闻溪坐在汽车后面欢快地嚎着歌,两个月前家里还在为了粮食发愁,自从四哥回家后生活越来越好了。
四哥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娶到了梁好。家里现在不仅有二轮车、三轮车还有四轮车!
等他们回家,他家绝对是全公社羡慕的对象!
梁好悠闲地靠在副驾驶,老师让她回家后根据对火箭的构想写一篇报告,目的是让她开发脑洞,并不是真让她在家里造火箭。
老师布置作业只提到了“火箭”,别的属于保密信息她没有权限了解。所以老师让她随意发挥,可以天马行空但要结合实际情况。
老师说前辈们就是靠着智慧成功造出了火箭,造出火箭之前大家都不知道火箭长什么模样。
梁好没见过火箭,但是闻岩见过火箭发射,他不懂其中的原理,只讲了自己所理解的方面。
梁好听完赞不绝口:“落后的科技都能造出来如此先进的探空火箭,果然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
她摸摸自己鼓起来的小兜兜,里面装着自己无偿贡献技术拿到的一千块钱奖金。
“看来我的航天事业任重道远。”
一千块钱听着多,真要是买点好材料可不禁花,起码造不出来火箭。
春风大队又来了一辆小轿车,比上次来大队的汽车还要气派。
这辆汽车直接往大队开进去,闻溪打开车窗露出大白牙冲小伙伴们招手。
“狗剩、山娃,我回来了!”
这下有人眼尖发现开车的人居然是闻岩。
大队门口闲聊的妇女们羡慕极了。
“我就说闻岩出息了你们非不信,他能去当那么多年兵肯定有两把刷子!”
“可不是么,闻家老二和老三都成香饽饽了,还不赶紧把你们的侄女外甥女介绍过去沾沾闻家的光。”
张雪梅在人群中酸溜溜:“梁好走了什么狗屎运,这才嫁过来多久家里条件就大变样了。”
春风大队的社员们在收谷子的时候就见识到三个轮子的拉货车,当时就羡慕不已。
谁想到闻家又多了四轮车,恐怕县长都没他富裕。
自行车顶多是有点小钱,三轮车据说是梁好造出来的,这点存疑,大队没人相信梁好能造出来三轮车。
四轮车可就不一样了,小轿车都是公家的车。闻岩连四轮小轿车都能弄到,估摸着真在部队混出头了。
社员们心思各异,盘算着该介绍侄女还是外甥女,不行把亲女儿介绍过去。
还有人在苦恼回想之前有没有得罪过闻家。
闻三河回家之前以为看到的场景会是二哥孤零零坐在门口等着全家归来。
实际情况跟他想的有点出入。
二哥站在门外的树下跟一个姑娘聊天。
闻三河头回见到二哥害羞的一面,跟姑娘聊天耳根子通红不说,背在身后的双手扭在一起,还不如人家小姑娘大大方方。
见到汽车停在家门口,闻二山和姑娘都愣住了。
“老三?你们咋坐车回来了?”
梁好和闻岩下车,闻三河和闻溪从后座下车。
闻三河接收到老四的示意:“二哥,我们回来了,这是咱家的车。”
“咱家的车?!”闻二山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家里怎么就突然有汽车了?
年轻姑娘适时道别:“二山哥,我先回家了,我得回家给我爹做饭。”
闻二山乐颠颠跑进院里,把三轮车骑出来。
“老四,我骑你车送送春妮。”
闻岩诧异:“怎么不骑自行车?”三轮车多笨重。
“自行车不是你跟梁好的定情信物么,我骑三轮车送春妮回家还能帮他爹拉一车柴。”
梁好目光灼灼,泛着吃瓜的光芒,她对谁骑自行车毫不在意。送给闻岩就是他的东西,他想怎么处理都行。
何况现在有汽车,不需要自行车亏待屁股。
闻二山之前连自行车都学不会,自从骑三轮车帮大队运了几十次谷子后车技娴熟。
他在车上放了板凳,春妮向众人道别上了三轮车。
梁好手上就差一把瓜子:“二哥这次能成吗?”
闻三河目送二哥远去的背影:“看样子是正经姑娘,就是不知道怎么看上了二哥?起码年龄差了六七岁。”
闻三河的想法比较现实,即便如今家里条件变好,正经父母不会把自家20岁出头的姑娘嫁给30多岁的老光棍,肯定是有所图谋。
二哥相处的小姑娘看起来顺眼,但愿家里的情况不要像马寡妇一家那么复杂。
梁好说了句公道话:“二哥除了老一点挑不出来别的大毛病,说不定人家姑娘就喜欢他稳重成熟呢。”
下乡试探(已修)
闻二山回来后为大家解惑。
原来春妮结过婚, 有过两年婚姻。因为婚后肚子一直没动静被婆婆刁难,最后忍无可忍离了婚。
闻三河愣了很久才憋出来一句话。
“二哥,生不出来孩子不是小事啊。”
闻二山觉得没啥:“当初捡到老五的时候咱俩还都以为这辈子娶不上媳妇呢, 我觉得春妮不错。咱们兄弟几个互相帮衬不怕家里断后, 大不了我去领养一个。”
闻溪把胸口拍的震天响:“就是啊三哥, 有我给你们养老呢。”
闻三河看向老四。
闻岩淡声发表自己的观点:“如果二哥深思熟虑后觉得没问题,我不反对。”
梁好跟着举手:“我也一样。”
闻三河看了一圈, 全家没人支持他, 他只得妥协。
“行吧, 不就是生不出来孩子, 大不了以后我给二哥过继一个。”
闻二山对春妮是真的好,隔三差五跑去帮干活,回来累得满头大汗但明显看出来他状态不错,还换上了干净褂子,他忍不住得瑟这是春妮她爸的衣服。
眼看二哥的好事将近,家里一派喜气洋洋。
……
黄丽梅离开时终于还是没忍住回头。
“老郑,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江县的村镇发大水,我带上两只金镯子去找你结果提前生产, 等你们找到我的时候咱闺女已经出生了。”
郑毅半个月间憔悴了不少, 胡子拉叉、脸颊凹陷、面色萎黄,头发也乱糟糟, 身上的衣服大了一圈。
面对掩面哭泣的妻子,他放轻语气安抚:“我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
他以为妻子担心他的处境。
这些日子他想开了,无论是谁在背后对付他, 终归是他这些年政绩平平才被抓住了把柄。他为了求稳反而变得束手束脚,不如当年在江县的时候敢拼敢闯敢做实事。
所以如果被调回江县未免是一件坏事。
黄丽梅擦了擦眼泪:“你说巧不巧, 我今天见到那对夫妻了。”
郑毅觉得妻子话里有话。
“你在哪见到了?”
“就在门口,这对夫妻惹了麻烦,我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碰到他们。”
黄丽梅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听出来的恨意,如果真的是故意抱错孩子,她非得跟他们一家拼命。
作为多年枕边人,直觉告诉他妻子有事隐瞒,恐怕就是和这对夫妻有关系。
郑毅拧着眉心问: “他们叫什么名字?”
黄丽梅稳住情绪:“警察同志说男人叫梁大强,女人叫王盼弟。”
郑毅一瞬间错愕:“怎么会这么巧?”
黄丽梅悲痛欲绝:“是啊,你也觉得巧。”她恨不得现在就去乡下找回女儿,又怕打草惊蛇。如今家里的主心骨倒下,不能内部先乱起来。
郑毅抬头注视着妻子的眼睛:“梁大强是梁好的亲生父亲。”如果有恩怨只能让她退一步。
黄丽梅脑袋“嗡”的一声只剩下空白,耳朵里只能听到尖锐的耳鸣声。
她脸上毫无血色,嘴唇蠕动却一个字说不出来,情绪在一瞬间爆发,黄丽梅嚎啕大哭。
门外一直观察情况的警察立即冲进来,他们还以为郑毅畏罪自杀。
郑毅行动受限不能上前安慰,他不明白妻子为何反应如此大?难道是梁好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儿?
黄丽梅终于没忍住哭诉:“老郑,梁好可能是我们的孩子,萍萍不是我们的女儿。”
警察见黄丽梅情绪激动,劝导着让她先离开。
留下郑毅心里十万火急,却又出不去。
周谦友看了眼桌上的报告,看守所发生一切有关郑毅的事都会送来他办公室。
“黄丽梅情绪崩溃不像假的。”
周谦友冷哼:“真是巧了,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偏偏这个时候发现孩子不是亲生的。”
秘书也觉得有问题。
黄建刚收到消息马不停蹄跑去找梁好,可惜租的房子已经退掉了。
担心被郑萍萍察觉,黄丽梅来到弟弟家。
黄建刚再一次确认: “姐,真的是梁好?!怎么会这么巧?”
黄丽梅双眼肿得像核桃,身子几乎站不住。
“老郑的秘书调查过梁家只有一个女儿,梁好长得跟妈年轻时候一模一样,我以为是巧合,没想到老天爷都在提醒我孩子有问题。”
她几乎泣不成声,如果自己多心留意,早就能发现孩子抱错的事。
黄建刚心情复杂又充满自责,开口的每句话不经意在姐姐心上扎刀子。
“梁好家里重男轻女,姐夫当时为了拉拢人才特地请了梁大强夫妻,结果他们把梁好贬的一无是处还让姐夫把梁好抓起来。”
黄丽梅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找女儿。
她抓着弟弟手臂痛哭流涕:“建刚,你带学智去春风大队看看她,替我和你姐夫去看看她。”
黄建刚急急忙忙扶着姐姐:“姐,你别哭,我明天一早就跟学智去看她,我知道地址。”
黄丽梅在弟弟家缓了好一会儿,等眼睛不红了才慢吞吞离开。
吴玉凤下班回来。
“你姐夫到底咋了?这两天你姐来咱们家哭哭啼啼是不是情况不好了…”
黄建刚瞪了一眼媳妇:“瞎说什么,我姐夫顶多就是给萍萍安排工作那事儿,就看上面这次是杀鸡儆猴还是怎么处理了。”
吴玉凤撇嘴:“你凶什么,我就问问。”
黄建刚想了想:“媳妇,给我二十块钱,我明天要去一趟江县。”
吴玉凤不情不愿去卧室掏钱:“这个月给你外甥女过生日花了几百,顶咱家半年收入了。”
放在以往,黄建刚会第一时间解释这是他外甥女出嫁前的最后一个生日当然得体面。
可今天他不敢和妻子对视:“今年剩下几个月工资除了交给我爸妈的那份,剩下全都给你。”
吴玉凤顿时喜笑颜开:“行吧,算你还有点良心。”
……
黄建刚一大早和外甥去车站坐车,今天是私人行程不能坐公家车。
小巴车到了江县,郑学智带着他去了江县的亲姑姑郑蕊家借自行车。
郑蕊热情留他们吃饭,郑学智借口还有正事载着舅舅风风火火去了春风大队。
黄建刚去大队打听闻家的地址,恰巧遇到了闻岩。
“嘿,闻岩,正好要去你家。”
闻岩觉得怪异,黄建刚带的人是谁?
黄建刚碰上闻岩的视线,连忙解释:“这是我外甥,我们来看看梁好。”
闻岩误会了他的意思:“你带他见梁好?”
黄建刚发觉自己的话令人误解,连忙解释,
“你想岔了,去你家说,我嗓子要着火了。”
闻岩半信半疑领着人回家。
郑学智反应慢半拍向闻岩打招呼,闻岩看他呆呆傻傻的模样把他从情敌名单划了出去。
院里堆着湿水泥,闻二山戴着草帽蹲着抹墙面。
闻岩想给梁好修一间浴室,方便安装梁好的太阳能热水器还能再装个抽水马桶,等秋冬天降温就能用上。
梁好蹲在一边啃着西瓜给闻二山出主意,
“你就拿一束鲜花,准备好金戒指,跪在她面前让她嫁给你,多简单啊。”
闻二山停下动作:“会不会太轻浮了?我看那些知青整天对着路边的花啊草啊读诗,女娃子都爱看。”
梁好已经观看了数十部爱情片,她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精髓。
“哪里轻浮啦,鲜花很浪漫的。”
闻溪头上顶着杂草回来,手上捧着一束乱糟糟的红黄相间的野花。
他气哼哼把花丢给梁好:“你想浪漫干嘛使唤我!”
梁好冲着他笑眯眯:“还想不想要遥控汽车?”
闻溪瞬间蔫巴巴。
闻岩刚进院子,梁好连忙把花藏在身后,等他靠近突然掏出野花,闻岩猝不及防被塞了一脸花。
他哭笑不得:“怎么送我花?”
当然是爱情片给她的灵感,梁好还没开口,门口传来黄建刚的招呼声。
“梁好!好久不见啊!”
黄建刚把自行车丢给外甥,快步来到梁好面前。
自从知道梁好是他姐姐的女儿,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觉得梁好合眼缘。
他上来就开门见山:“梁好,你是什么血型?”
梁好狐疑地看了眼院子里的陌生青年:“你不会是有亲戚生病想让我输血吧?”
O型血可以给任意血型输血,AB型血可以接受所有血型的输血,前提是实在找不到相同血型。
就这信息落后的时代,恐怕是找不到血型才会找到她这个O型血身上。
黄建刚哼哼两声:“你想什么呢,我是O型血,用不着你的血。”
梁好跟他开玩笑:“那你问血型干什么,总不能咱们俩血型一样就成了你失散多年的女儿吧?”
郑学智停稳自行车走过来,见到梁好的感觉比亲眼见到外婆还要真实。
“舅舅,这就是梁好吗?”
“嗯,跟你…她打个招呼。”
郑学智向梁好伸手:“梁同志,你好。”
梁好看不明白他俩卖什么关子。
“你好。”她握了握立马收手。
“老黄同志,你今天上门想干嘛?我家里可没有几百块的饭菜招待你们。”
黄建刚紧张地搓了搓手:“梁好,我听说梁大强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想找亲生父母吗?”
梁好盯着郑学智,“你该不会想说他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哥吧?”
黄建刚尴尬笑了两声:“你想多了,那万一他是你哥的话你怎么想?”
郑学智下意识挺直腰板。
梁好收回目光:“我没任何想法,我对梁大强一家都没感情,你指望我对亲生父母有什么感情。”
黄建刚连忙解释:“我知道梁家对你不好,他们家重男轻女你肯定过得是苦日子,要是你亲生父母是有苦衷的呢?”
梁好双目放空愣神:“一句有苦衷没道理一笔勾销我遭受过的苦难。我都成年了,不再是需要父母保护的年纪,可能年幼无知的时候我会比较期待亲生父母把我找到接回去吧。”
不等黄建刚开口,她又兴奋道:“不过我现在有新爹了,我还要给老周同志养老呢。”
郑毅出来(已修)
黄建刚磕磕巴巴问道:“哪个周同志?!”不是他认识的那位周同志吧。
梁好神秘兮兮:“就是周同志啊!”
黄建刚一个趔趄:“你…你在开玩笑吧?”
闻岩手上拿着一束野花解释:“没有开玩笑, 梁好现在还有个名字叫周如意。”
黄建刚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这样啊…你怎么突然跟周同志这么熟悉。”
梁好诧异:“我跟你不也挺熟吗?”
黄建刚失魂落魄点头,他回去要怎么跟姐姐交代?
梁好无依无靠但是不缺靠山,也不需要父母, 都怪该死的梁家。
黄建刚握紧拳头, 恨不得跑去收拾一顿梁家, 都怪他们家弄错孩子。
他耍赖借住在梁好家里,反正今儿周五。
郑学智被舅舅派给梁好家里干活, 他觉得梁好如果是自己的亲妹妹, 不想认回父母很正常。
萍萍在家里享受了二十多年宠爱, 梁好摆脱梁家的方式却是靠着婚姻。好不容易有了新的人生, 他们又要打扰她现在平静的生活。
他不敢去想,如果自己是女孩子,从小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会对父母有多少感情,不怨恨已经是他的底线。
更何况突然有一天别人告诉她,她其实是被抱错了,她本来可以不用吃这些苦。
闻岩越看郑学智越不顺眼,整天跟在梁好身边肯定是有所图谋。
他故意把梁好送他的花放在窗台上,一天要给花换三次水, 次次高调路过他们面前。
郑学智忍不住提醒:“给花换水太勤不好, 根部容易腐烂发臭。”
闻岩动作一僵,在梁好看过来之前连忙把花放回原来的位置, 再也不敢换水。
梁好觉得好笑:“野花又不值钱,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送。”
闻岩目光温柔似水,直勾勾地凝望着她,眸中流转着无尽的温柔。
“这不一样。”这是他两辈子第一次收到她的花, 哪怕她不懂送花的含义,但也意义非凡。
梁好默默记在心里, 想不到这么大高个的猛男会喜欢花。
梁好给闻溪捣鼓了一个遥控汽车,比之前的遥控飞机精致很多,甚至可以拿去卖掉。
黄建刚忍不住酸溜溜:“你对这小孩真好。”
梁好疑惑的眼神看向他:“难道你也想要小孩的玩具吗?”这么童心未泯。
黄建刚才不屑于和小孩抢玩具,他就是羡慕。
听说梁好帮孟高飞和周同志改装了汽车,他不知道周同志的汽车变成什么样,但是听说孟高飞的汽车行驶在山地如同平地,说实话他也想让梁好帮忙改装一下公家的车。
他之前跟梁好短暂接触过,有点抠门,性子大大咧咧没有天才的孤僻疏离,关键特别护短。
谁跟她相处都会鸡飞狗跳,但是这种鸡飞狗跳的情况往往带来的是正面影响。
黄建刚蹲在闻溪身边:“小孩,我记得你还有个玩具飞机给我看看呗。”
闻溪撇了撇嘴,听三哥说这是个厂长,尽管心里不情不愿他还是起身去把飞机拿了出来。
“你别给我弄坏了。”
黄建刚抬手喊来郑学智,他压低声音:“这是你妹妹给小孩做的玩具。”
郑学智犹豫道:“舅舅,她不一定愿意认我们,我看她现在过得挺好。”
他帮梁好打下手跟她聊了两句,梁好言语间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她的目标是考上大学跟随老师科研,愿意为科研奉献一生。
黄建刚不赞同瞪着他:“这是你亲妹妹,她不想认是她的事,但她跟咱们流着一样的血液,父母健在哪有不相认的道理!”
郑学智不太看好,不过他没说。
闻溪偷偷跑去报信。
“四哥,那俩人说梁好是他们家的孩子。”
他听二哥三哥私底下讨论过,梁好查出来不是梁大强家的孩子,外面都传开了。
现在大队都在背地里议论梁好从小在家不受待见,肯定是当初王盼弟生的孩子死了,为了充面子不知道从哪弄了一个孩子。
大队社员们都在同情梁好,不过由于梁好不怎么出门的缘故没有传到她耳中。
闻岩诧异了一瞬:“你把他们的对话告诉我。”
闻溪一字不落模仿了一遍,眼巴巴瞅着四哥:“那人是梁好的哥哥,他们会不会把梁好抢走啊?”
闻岩心中暗自思量,这事上辈子没有发生过,梁好一直深受梁家的骚扰。
重生后从他接受残缺的身体开始,命运的齿轮发生了偏转,不知道是好是坏。
他回过神:“你去玩吧,这件事就当做不知道。”
闻溪还想问,但是见四哥一脸严肃,只得带着遥控汽车跑去外面玩。
“你没听错吧?我和老黄真是亲戚啊?”不怪乎梁好大惊小怪,她觉得这一切过于巧合。
她小声嘀咕:“总不能因为血型一样吧。”
闻岩俯身抱了抱她:“应该是通过血型,你要是不想认就不用管。”
梁好眼神乱飘,心虚不已:“你说老周会把我吐槽亲爹死了的事告诉他吗?”谁能想到兜兜转转一圈亲生父母离得这么近,她还以为这辈子估计见不着呢。
闻岩唇角牵起淡淡笑意:“没关系,有我。”
黄建刚住了两天并没有闲着,他带着郑学智跑去梁大强所在的生产队打听了不少关于梁好的消息,一路上神色愈发沉重,回到闻家又变成一副乐呵呵的笑脸。
只是他不敢和梁好相处对视,让梁好感到困惑。
梁好揪住闻溪:“我很吓人吗?”
闻溪盯着她的脸:“是有点。”尤其是笑眯眯威胁他的时候最吓人。
梁好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她明明很和善啊。
闻岩拉货回来,给她带了不少工具。
“这次收获大,给你带回来了报废的电线。”
梁好不再想无关紧要的事,她惊喜道,
“竟然有电线?!这么阔气吗?”
闻岩掩饰不住笑意:“有一段电线杆倒下,电线被树挂断了,报废的电线就送去了回收站。”
回收站老头见到电动三轮车,得知是从废品站买回去的垃圾二次改造硬是不相信,最后靠着闻岩的三寸不烂之舌被说服了。
他还表示以后会优先把工业垃圾留给他们,算是这次的意外之喜。
梁好畅想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东西,老师让她做火箭相关的东西一点信息都不给,好在作业的期限有半年时间,她还不着急。
她决定先帮闻岩做一个撒农药的机器。闻岩昨天帮着去地里撒农药,回来身上红了一大片,据说是不小心把农药洒在了身上。
周谦友坐在郑毅对面,
“好巧不巧,梁好是你的亲生女儿?怎么之前从没听你家里提到?”
郑毅自己也心急如焚想知道答案。
这些天他并不好过,他在里面被没有受罚,有吃有喝单人间,除了行动不方便。
可自从妻子告诉他梁好可能是他的孩子,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夜夜失眠,脑子里都在想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孩子被调换。
郑毅开口嗓子沙哑,如同摧拉枯朽的锯子。
“我也不知情,当初江县连续半个月大雨…”
随着郑毅的回忆完毕,周谦友合上文件。
“你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你女儿郑萍萍顶替别人的工作,你们没有妥善处理,导致失业工人家庭里的顶梁柱失去收入来源成为社会无业人员,最后因为盗窃罪被抓。人家盗窃原因是家里揭不开锅,这件事你要负主要责任。”
郑毅张了张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想说他分明给了安置费,也给提供了机械厂的工作岗位。妻子说萍萍一个女孩子不好在机械厂工作才给安排在了隔壁纺织厂,于是跟那家人换了工作并且补偿了一笔钱。
可他没法说出口,万一是妻子粗心大意忘了又或者是别的原因。既然事已发生,不如由他承担。
他认命般地低头:“我接受组织的惩罚。”
郑毅放出来了,他的位置保住了,他会在内部被公开批评和警告,并且削减两年工资用以补偿受害者家庭,不出意外这辈子的位置已经到顶了。
他回到家顾不上打理自己,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妻子询问孩子的事。
郑毅眉头拧成一条线:“你确定就是梁大强夫妻?凭借血型确认并不稳妥,倒像是我们硬凑上去跟她攀关系。”
不怪乎他谨慎,他倒是巴不得跟梁好有联系,但是硬凑上去引得人家反感。
他离开时周同志意味深长说了一句话,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黄丽梅眼里噙着泪:“我能确定,你看咱妈年轻时候的照片,梁好跟她一模一样。”
郑毅思虑了几分钟:“把建刚叫来,等学智回来再商量商量。”
他又想到萍萍工作的事。
“当时我明明给你钱,怎么最后变成这样?”
他们一家间接害了无辜的一家人,要不是生活所迫谁会去做小偷。
黄丽梅压根记不起来有这件事,
“我…我没去,萍萍说她想亲自上门拜访,我就把钱和介绍信都给她了。”
夫妻俩双双沉默,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不得而知,但是联想到萍萍的男朋友就在机械厂上班,不得不让他们多想。
郑毅率先开口:“如果确认抱错了孩子,萍萍该怎么处置?”
黄丽梅一时间沉默,她也不知道。
一个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肉,一个是养了二十年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郑萍萍最近总觉得家里气氛奇怪,不过父亲回家没有追究她的事,让她松了口气。她没有多想,反正家里没人提就当自己不知道。
拎不清(已修)
黄建刚当晚得知姐姐对郑萍萍的决定差点没气晕。
“姐, 你认真的吗?”
黄丽梅最近一段时间身心疲惫,面容带着浓浓的倦色。
“她嫁出去后就跟咱们家没关系了,没必要现在就把她赶出去。”
她的想法是让萍萍搬出去, 每周末回来住两天一直到出嫁。尽管萍萍不是自己的孩子, 做了错事。可终究是自己带大的孩子, 她舍不得说送走就送走。
黄建刚只得求助姐夫:“姐夫,你答应了?”
郑毅自然没有答应妻子的无理要求:“我的想法是她从哪里来就回到该去的地方, 留在家里像什么话。”
黄丽梅道理都懂, 甚至怨恨过萍萍, 可是一想到要对无辜的孩子说狠话, 她就下不了决心。
孩子是无辜的啊。
黄建刚试图说服脑子不清醒的姐姐:“姐,萍萍在咱家被宠了二十年,梁好在乡下可没萍萍这么好运气,重男轻女的家庭你应该见过是什么样子。你要是把萍萍继续留在家里直到送出嫁,这对梁好公平吗?”
“要么你将错就错别把梁好认回来,只要萍萍还留在这个家,她就不能跟梁好共存!”
黄丽梅眼神迷茫无措:“梁好是我的孩子,我肯定不能让她流落在外。建刚, 你之前不是最疼爱萍萍吗, 为什么你能接受的这么快?”她也想像弟弟这样果断,而不是拖着让两个孩子都难受, 可她舍不得。
黄建刚叹气:“姐,我对萍萍好是因为你小时候把好吃的都留给我,你对我好。更何况她只是我外甥女,一年只见几回面。”
“萍萍从小到大享受你所有母爱, 梁好连自己出生日期都不知道,梁好又做错了什么?我如果是她, 见到这个家还留着跟我换错人生的孩子和我享受同样的待遇,我会觉得不公平。”
黄丽梅慌张解释:“我只是想送萍萍出嫁,而且我还把她的嫁妆缩减了一半。”
黄建刚觉得姐姐难以沟通:“姐夫,我的建议是如果你们真想把梁好认回来,就必须把萍萍送走,梁好嫁人前几乎没过好日子,你要不信可以亲自去查。”
郑毅一直在与妻子协商,只是黄丽梅舍不得。哪怕是一条狗养了二十年也有了感情,不是说丢就能丢开。
“我支持你的想法,等我做好你姐的思想工作再去乡下把梁好接回来。”
黄建刚摇头苦笑:“姐夫,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梁好不一定愿意认你们。她和周同志目前是父女关系,其中缘由我不了解,不过她改了周家的姓。”
郑毅失神片刻,他想起周同志离开前意味深长的笑终于明白了。
是警告,也是炫耀。
他想认回梁好,绝对不能以自己是长辈的名义强行把她带回家,这就是周同志对他的警告。
黄丽梅精神恍惚,丝毫没注意到丈夫和弟弟去了书房。
当郑毅得知陷害自己的“对手”竟然是郑萍萍,顿时怒不可遏。
“还有什么?你一并告诉我吧。”
黄建刚知道的不多:“或许我们可以从别人的视角调查萍萍,她肯定借着姐夫你的名义在外面闯了不少祸。”
郑毅重重拍桌:“查,从上到下彻查,我来兜底,只要是受过郑萍萍欺负的人都能给我写举报信。”
梁好带着闻岩去没人的地方显摆自己的新作品。
“看,这是我自制的农药喷洒机,就跟遥控飞机一样用手柄控制。”
闻岩陷入沉思,这不就是简易版的农用无人机?
梁好鼓着脸闷声道:“可惜载重只有50斤,喷洒农药应该要两三个来回。”
材料受限制,她不能做出精密度更高的产品,尽管她可以从飞船上拆部件,可造出超出当前科技水平的产品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接触的人越多,就明白目前的科技是在探索阶段。如果自己随便造出跨时代的科技产品,那么它带来的只会是一场灾难,而不是科技进步。
闻岩回过神表扬她:“你已经做的很厉害了,喷洒农药需要半天时间,三个来回也就半个小时,你已经帮我们节省了劳动时间。”
梁好受宠若惊:“真的吗?我对它不是很满意,但你觉得它有用,那它就是一件好的产品。”
她想象中的农药喷洒机没这么缓慢,以现在的飞行速度要是来只老鹰就能把东西毁了。
“你们使用之前注意周围没有猛禽,不然恐怕要被它们当成猎物攻击。”
闻岩试飞了两圈无人机,手感有点迟钝,可能是受技术影限制,但在目前绝对是顶尖产品。
这个不能交给闻溪玩,闻溪很不开心。
“我也有遥控飞机,我不会把它弄坏。”
梁好也好奇为什么不能让闻溪玩。
“除了咱们家自己用,我认为这款产品应该能和机械厂或者其它工厂合作。”
他不准备走上辈子的老路进军房地产。上一世赶上黄金时代改革,他拿着退伍费下海,海边的每一捧沙子都能变成实打实的黄金。
他凭借着房地产起家,在他癌症的那一年,房地产变成了夕阳产业,好在他那时已完成产业转型,大半资金投入都在新能源方面和官方企业合作。
这一世,他想重新换一种生活,为她而活。
闻岩娓娓道来:“即便官方不跟我们合作,这也是一款具有科技意义的产品,我相信只要我们把成品拿去给他们亲自演示一遍,他们能发现它的其它作用。”
闻二山感觉不太妥:“可是咱们又不能私人买卖,要怎么跟工厂合作?”
“其实私人和国企合作很常见,比如一些比较有名气的饭店。以前是祖传的产业,现在属于集体财产,但厨子还是原来的老板。”
闻二山似懂非懂:“意思是咱们提供技术,人家把东西卖出去,然后给咱们发钱是这样不?”
“差不多。”等到了明年,最大的历史转折点,可以再单独分出来。
这下轮到梁好困惑:“这么简陋的产品人家愿意跟我们合作吗?要不找老黄吧,他好说话。”
闻岩嘴角擒着一抹无奈的笑意:“你要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以我见过的世面,它绝对可以算得上顶尖产品。它能当农药喷洒机就能做物资运输机。”
梁好被当众夸赞小脸通红,她忍不住嘀咕:“承重才五十斤能运送什么?总不能是工地的砖。”
闻溪终于听懂了,四哥要用这个遥控飞机赚钱,还起了个很洋气的名字叫无人机。
想到家里要赚大钱,他兴奋地脖子都红了。
总不能天天花四哥的钱,四哥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呢。
闻溪突然想到一件事。
“四哥,你最近走路好像不瘸了。”
闻三河一巴掌拍在闻溪后背:“怎么说话呢!”
闻溪吃痛呲牙咧嘴解释:“真的啊,三哥,你难道没发现吗,我刚刚才想起来,四哥好像正常了。”
闻二山和闻三河真没注意,他们俩平时不会特地盯着老四的腿,以免让老四觉得难堪。
闻岩没有否认:“嗯,之前在S市被人撞伤,去医院治病请中医帮我扎了针,中医说有康复的可能,于是就一直在接受针灸。”
闻溪大喜过望:“是不是四哥又能当军人了!”
闻岩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摇头:“不行,我现在只是看起来和普通人没区别,剧烈运动就会旧伤复发。”
闻三河后怕着劝阻:“恢复正常已经很好了,你跟梁好站在一起多般配,别人不能偷偷在背后喊你瘸子了。”
他每次路过大队的晒场,只要听到那些碎嘴的娘们讨论老四总是离不开“瘸子”,归根到底都怪马寡妇一家故意到处喊才让“瘸子”的称呼流传了开来。
他们每次背后议论别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总要带上“瘸子”配不上梁好,又或者梁好配不上“瘸子”。他四弟自己都没意见,这些碎嘴婆子整天就知道乱说。
闻二山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肯定是咱爸显灵了,咱爸心疼老四,才让老四腿变好了,我去给爸烧个香。”
闻三河跟在二哥身后补充道:“顺便告诉爸你的好事也快成了,让爸别在下面担心。”
闻二山重重点头。
梁好在县城看到一家店播放着电视节目,看了一会儿站在门口不想回家。
她指着店里的电视:“我们能买这个吗?”
闻岩:“可以买,不过目前有点麻烦,得等我先弄到买电视的票才行。”
电视机并不好买,光是票都要费一番功夫,拿到票还要去供销社抢购。不过只要家里通了电,买电视只是费一番功夫罢了。
梁好冲他弯弯眼笑:“好,我喜欢看电视。”
俩人回到家里,闻二山满脸喜色。
“公社和大队通过我的结婚报告了。”
梁好着急凑热闹:“我教的求婚方法管用吗?”
闻二山重重点头:“可管用了,不愧是老四媳妇,见过大世面的人。”
梁好得意地问他:“你怎么求婚的?”
闻二山滔滔不绝:“我当时直接跪在春妮面前,把花和老四帮我准备的金戒指给她戴上,她都感动哭了。”
梁好发现了盲点:“你怎么跪的?”
闻二山理所当然道:“就那么跪啊,你不是说跪地上有诚意吗?我就直接给下跪,还顺便给岳父磕了个头,岳父也对我特别满意。”
梁好:
行吧,有用就行。
闻岩给孟高飞写信请他帮忙采购电视,他买电视需要批条还要券和购置税。孟高飞家里有彩电,退伍前还问他要不要电视券,当时被自己拒绝了。
上门(已修)
闻二山婚事定的很快, 打完报告就去扯了证。
乡下不兴大办婚礼,尤其是闻家条件差,当初梁好就是扯了证直接从娘家接过来。
闻二山去供销社称了一斤水果糖, 顺便给新娘子买一身红衣裳。
在闻岩的劝说下, 闻二山给自己也添置了新衣服。
闻岩和梁好商量买一台缝纫机送给二哥做贺礼。他和梁好都不擅长针线活, 用不上缝纫机。家里终于要迎来一位心灵手巧的嫂子,以后买布料做衣服能省不少钱, 嫂子农闲在家也能有事儿做。
梁好在衣柜挑挑选选, 今天新嫂子进门, 她得穿身新衣服迎接。
卧室的新衣柜是二哥自己动手打的, 仿照的是城里卖的大衣柜,左右两边各两扇门,不过中间全身镜。尽管有点粗糙笨重,但她目测这衣柜的质量能传好几代。
她很是苦恼地向闻岩求助:“我的衣服怎么不是白色就是黑色?”
闻岩嘴角上挑,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给你买连衣裙你不喜欢,你自己选了两件一样的白衬衫,唉,我能拿你怎么办。”他故作无奈摇头。
梁好想起来有这回事。她考虑到衬衫大方简洁搭裤子和裙子都合适, 连衣裙不方便她活动, 再说她也没有需要穿连衣裙的场合就拒绝了。
今天是二哥结婚的日子,她连合适的衣服都没有。
“看来我不用换衣服了。”
闻岩叹气, 打开自己的衣柜取出一包衣服。
梁好看着他手上花花绿绿的图案问他:“原来你有女装的癖好吗?”
闻岩伸手揉乱她刘海:“给你买的,我看你视线多停留了几秒,想必应该是喜欢漂亮裙子。”
梁好心虚地摸摸鼻子:“我穿裙子不划算,更何况一件连衣裙竟然那么贵。”
她又不是天天穿裙子, 一条裙子十几块钱,都能买两件衬衫了。要不是她不会缝纫, 高低自己做衣服。
闻岩深谙如何洗脑消费者:“挣钱就是为了消费,喜欢的裙子现在不买以后心里总是会惦记错过的那一条。”
他又慢悠悠补充了一句:“况且钱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陪着你。”
梁好被他说服,心安理得收下新裙子。虽然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逻辑没问题。
闻岩买的是她在百货商店看上的裙子,据说都是从沿海地区带回来的款式,比普通裙子价格昂贵。一条方领小碎花连衣裙、一条尖领衬衫百褶连衣裙,还有一条海军领风格的连衣裙,这条裙子S市很多姑娘都在穿,很是流行。
梁好换上新裙子有点不自在:“好看不?”
闻岩视线从上扫到下:“好看,换双白鞋更好看。”
梁好正想说自己没有,闻岩又从衣柜掏了掏。
“正好我给你买了。”他想着万一哪天她想穿裙子总得有双搭配的白鞋。
梁好惊喜他的贴心,心想自己的花没白送。
她毫不吝啬夸赞:“谢谢你,你考虑的真周到。”
闻岩早就想给她买裙子,只是市场没开放,能买到的款式就那几样。
他不想让她有开销方面的负担:“给你买衣服是我作为丈夫的义务,赚钱是身为丈夫的责任,你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梁好心里喜滋滋,结婚真好。
她和闻岩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闻二山骑着三轮车载着老三和闻溪去接新娘子,闻岩和梁好俩人留着看家。
闻家没有亲朋好友,最困难的那几年断了联系,亲戚们生怕被闻二山兄弟俩借粮借钱。
现下闻家条件好了,曾经那些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亲戚哪好意思舔着脸凑上来。
包括大队的社员们也是如此,以前谁没事敢跟闻家几个男人说话啊,生怕被借粮,甚至每次村里发生小偷小摸的事大家第一怀疑对象都是闻家。之前闻三河和闻溪半夜偷摸去别人家门口扔石头就是为了报复乱嚼舌根的人。
闻岩回来后才逆转了闻家在大队的形象,闻家的口碑好了很多,小偷小摸确实不是闻三河和闻溪,还有不少人在观望闻三河的亲事。
所以今天是一位客人都没有,不,客人来了。
郭瑞和闻多宝拎着东西上门,他们俩并肩而来,左手拎着一瓶酒,右手拎着腊肉,大概一斤左右的样子。
这在乡下算是重礼了。
闻多宝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让他带上家里的腊肉,明明自己家里都舍不得吃。闻岩虽然帮了大队,但也不至于送如此贵重的礼品,况且今天是闻二山结婚。
郭瑞心如明镜,闻岩如今连小汽车都有了,退伍前职位肯定不低。而且上次他战友开汽车来探望他,肯定是很了不起的人物,普通人哪里能开小汽车。闻岩带他们去县城卖水产丝毫不怯场,跟他交好准没错。
郭瑞不心疼家里的腊肉,一块腊肉能拉近两家的关系那再好不过了。
闻岩招呼他们进屋。
“新娘子没回来,提前做菜怕冷了影响口感,先吃点心垫垫肚子。”
本想着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大家一致同意把新娘子接回来再开火炒菜,菜都已经备好了,让新娘子进了家门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不过既然来了客人,人家还带了礼物上门,伸手不打笑脸人。
闻岩端出来的点心不便宜,是S市才能买到的老字号。
郭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来社员们猜对了,闻家确实发达了。
与此同时,郑毅带着妻子和儿子儿媳来到春风大队。
郝红梅心里怀揣不安,希望小姑子是个好相处的。
长期暗搓搓排挤她的郑萍萍不是郑家的血脉,可谓大快人心。
她纳闷过为什么郑家能养出这种两面三刀的孩子。明明自己的丈夫是老实人,而他的妹妹却能在大人面前一副乖巧嘴脸,对别人又是另一副嘴脸。
这下终于说通了,原来是骨子里自带的恶劣基因。亲生父母都是坐过牢的人,后代又能好到哪去?
郑家的家风她有目共睹,养出来郑萍萍她不理解。她和丈夫青梅竹马,自幼的情谊,家里只要有郑萍萍自己就永远是边缘人物,毫无存在感。
偏偏所有人被蒙在鼓里看不出来,而她身为嫂子总不能告诉别人小姑子欺负她,在别人心里只会是她刚嫁过来就容不下小姑子。
郑萍萍太会伪装了,如果不是输血的事让舅舅寒心,恐怕舅舅现在也跟母亲一样身在曹营心在汉。
郑萍萍被送走后,母亲起码去偷偷探望了两次,自己身为儿媳妇只能当做不知道。
刚到大队,黄丽梅就几乎站不住。
“我的女儿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吗?”
她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可她出生的地方黑土地肥沃、工业发达,说是村里但不愁吃不愁穿。
春风大队是整个公社倒数第二穷的大队,不仅穷生产量还跟不上,更是光棍最多的大队。
田地里光秃秃,收完水稻还没种新的作物,说明土地不够肥沃,产量肯定跟不上。
想到亲生女儿在乡下的二十几年经常饿肚子,黄丽梅几乎要喘不上气。
大队来了陌生人,大队长闻康被喊了出来,当他见到郑毅眼睛都直了。
他不知道郑毅如今是什么职位,当初郑毅在县城的时候他见过一面,以及当年去支援抗洪也见过对方。
“您您来春风大队是?”
郑毅没有摆架子:“麻烦队长带我们去梁好家里。”
闻康以为他是来找闻岩,连忙带路:“今儿正好是闻岩的二哥结婚,您正好来巧了。”
郑毅微微蹙眉,闻岩和他女儿结婚,怎么他的二哥今年才结婚?
于是他问了问闻康大队的情况。
闻康抹了一把汗:“我们大队是有些困难,生产跟不上粮食也不够。大队目前有35个年轻人打光棍,其中有5个是30岁以上,闻二山和闻三河都在里面,今天他结婚,超过三十岁的光棍就只剩下4个了。”
他又连忙解释:“之前闻岩指导我们可以利用大队的湿地养鹅和鸭,我们把河里和湿地的鱼虾卖了拿到本钱,现在家家户户都养了10只鹅和鸭,等养大了应该就能缓解大队的困难。”
“鸭子不仅可以卖钱,鸭蛋能做咸鸭蛋,闻岩说鸭毛能做保暖的冬衣。鹅毛也能做保暖衣,好像叫羽绒服,大鹅不仅肉价贵、鹅蛋不便宜、还能把鹅肝卖到大饭店,据说有西餐的饭店会有鹅肝这道菜。”
闻康是觉得闻岩见过世面,他也觉得鸭子和鹅的养殖成本低回报大,要是能行以后就是大队的固定产业。
郑毅之前对闻岩的了解仅限于对方曾经是军人,后面因伤退伍。因为闻岩的身份保密程度高,郑毅并不知道他担任过什么职务,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没文化。
听大队长解释,起码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只是想到闻岩残疾的身体,跟自己的女儿终归是有些不太相配。
郑毅心里矛盾,梁好和闻岩感情很好。他身为亲生父亲缺失了亲生女儿前二十年的教育,如果仅仅因为残疾分开两位年轻人,恐怕女儿会不同意。
黄丽梅不知道闻岩的身份背景,即便他为村里做出再多贡献。她只知道对方现在是农民,而且还是瘸子,配她女儿是高攀了。
如果把女儿接回家,必然要接受女婿的存在,黄丽梅又开始纠结了。
老郑因为萍萍的事被调查,以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犯相同的错误。她可以养着女儿一辈子,可要让她把不太满意的女婿跟着一起养,黄丽梅心里不大舒服。
闻康把人送到门口,见到儿子在里面有说有笑,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
抉择(已修)
郝红梅站在门口:“请问梁好在家吗?”
梁好扭头站起来:“谁找我?”
这是郑毅第一次见梁好, 太像了,和她外婆年轻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复刻出来的。
他年轻时候是岳父的学生,和妻子谈恋爱的时候见过老师家里的相册, 那个年代能在家里拥有一本相册基本都是去外面留过学。
他最早对外国的认知来自黄家的相册, 里面有青年时期的岳父岳母。
黄丽梅见到女儿的第一反应是捂着嘴, 眼泪奔涌。
梁好不认识郝红梅和郑毅,但她见过郑学智和黄丽梅。
不出意外的话, 这是她亲生父母找上门了。
梁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你们”她该说些啥?
闻岩揽着梁好重新坐下, 对门口的客人淡声道:“进来说吧。”
梁好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我该说什么?”
她对父母毫无感情, 最多就是好奇。可亲生母亲眼泪汪汪望着她, 搞得她压力好大。
郑毅直直注视着梁好。
“梁好,你是我们郑家失散多年的孩子。”
梁好被他盯得不自在:“你们怎么确定我就是抱错的孩子呢?只靠血型辨认不靠谱吧。”
黄丽梅在儿媳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只得由郑毅讲述前因后果。
梁好听完恍然大悟,这么看来可能当初孩子刚生下来就被抱错了。不知道是接生的人失误,还是有人另有图谋。
闻岩听完了全过程,他眉心聚在一起。上一世自己和孟高飞闹得不欢而散,他没有带梁好进城,让梁好错过了和亲人相认的机会。
既然父母也是受害者, 梁好不知如何应对, 估计就算原身姑娘在现场也会手足无措。
亲生父母满脸悲痛,她内心却毫无波动。她知道自己应该有所表示, 可她装不出来。
梁好只能干巴巴安慰:“虽然咱们错过了,但我现在好端端在你们面前站着呢。”所以能不能先别哭了,她真的不擅长安慰人。
闻二山胸前别着大红花,喜气洋洋开着电三轮回来。
三轮车上坐着红衣服的新娘子, 一左一右分别坐着闻三河和闻溪。
刚到大队路口,闻三河点燃一串鞭炮丢了出去。
大队的社员们纷纷出门看热闹, 小孩子们追在三轮车后面奔跑,闻溪终于做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事。
他怀里揣着一包水果糖,抓一把撒出去,跟在三轮车后面的人都能捡到喜糖。
马寡妇和婆婆站在人群后面,她羡慕嫉妒地把指甲掐进肉里。当初自己瞧不上的老实男人,如今开着三轮车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马老太啐了一口:“净知道穷显摆,不就是俩破车有什么好嘚瑟,当心哪天摔死了。”她在记恨闻二山帮大队的社员们拉谷子偏偏不给她家里帮忙。
马寡妇的孩子跟在车后捡糖,她心想如果自己嫁给了闻二山,今天坐在车上风风光光的就是她了。
她一会儿怨恨婆婆毁了自己的新生活,一会儿又埋怨闻二山翻脸无情。
郭瑞和闻多宝没想到在闻家吃到了这么大的瓜,竟然丝毫不避讳他俩。
郑毅有自己的考量,这俩人是大队社员,他要的就是让别人知道梁好是他的孩子,不是梁家能拿捏的软柿子。
三轮车停在门外,闻三河跳下车放完第二串鞭炮。
闻二山背着新娘子下车进院子,见到院子里的陌生人他愣了愣,随即想到可能是老四的客人。
他冲着客人们笑了笑,先把新娘子背去了新房。
闻岩站起身:“我去炒菜。”
闻三河和闻溪也去厨房帮忙,院子里只剩下郑家的人和郭瑞和闻多宝。
闻岩主厨,闻三河烧火,闻溪帮忙打下手。
“四哥,院子里的客人是谁啊?”
闻岩熟练地掌勺:“你四嫂的亲生父母。”
闻溪张大嘴巴:“这么快就来了,梁好会不会被他们接回去啊?”
闻岩热油把干花椒和干辣椒下锅:“不清楚,今天是二哥的喜事,他们不会今天就带走你四嫂。”
闻多宝和郭瑞面面相觑,赶忙跑去看新娘子。
黄丽梅终于稳定了情绪,她小心翼翼靠近梁好。
“我的闺女,你吃苦了。”
梁好不习惯跟陌生人亲近,她稍稍往后挪了挪,谁料黄丽梅见状又开始哭了。
梁好如坐针毡。如果自己会做饭就好了,跑去厨房躲着都比面对这位爱哭的亲生母亲轻松。
但她明白今天是二哥结婚,她要是下厨全家可能都吃不上午饭。
她只能把手帕递给她:“哭多了对眼睛不好。”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安慰人的话了。
黄丽梅像是如获珍宝般捧着手帕,这是女儿送她的第一件礼物,自己从来没送过她东西。
梁好内心叹气,不擦眼泪就把手帕还回来。
黄丽梅把手帕收起来,用自己的手帕擦掉眼泪。
“你送的礼物妈妈很喜欢。”
梁好沉默无言。
算了,只要不哭随她吧。
“我跟你爸百分百证明你是我们的女儿,当年或许是帮我接生的婶子粗心大意不小心把孩子放错了位置,我们这次就是为了带你回家。”
郑毅去调查过,那一年接待黄丽梅的一家人只剩下不知情的儿子和远嫁的女儿,婶子前些年就去世了。
梁大强在拘留所听说孩子抱错了哭得呼天抢地,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即便有再多疑问,可当事人去世,梁家算起来也属于受害者。
梁好纠结要不要跟他们回去,拧着眉心的模样和闻岩已经有了几分相似。
她决定留下来,重新融入新家庭很麻烦,况且她现在是生活自理的成年人。
“我现在生活挺好,不回去也没什么吧,而且我都已经嫁人了。”
眼看黄丽梅又要哭,梁好心都要提起来了。
为什么她有那么多眼泪。
黄丽梅抽泣着哭诉:“你生下来就命苦,你舅舅说你在梁家吃了不少苦头,这次我们过来就是接你回家,弥补对你前二十年的亏欠。”
梁好心想不妙,果然按自己不愿意的剧情发展了。
“你家的女儿呢?”
黄丽梅突然哽咽,见到亲生女儿的那一刻,她脑子里压根没想过萍萍,她只想把女儿带回家。
黄丽梅挤出微笑:“她在外面住,冬天她结婚,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梁好抓住了重点:“所以就是你们还养着她?”
黄丽梅连忙解释:“萍萍不愿意回梁家,我想着她无家可归才帮她租了房子,她不会妨碍你在家里的地位。”
梁好松了一口气,这下终于有借口不回去了。
“让我跟你们回家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郑萍萍认回梁家。”
这位亲生母亲一看就是容易心软的人,肯定舍不得郑萍萍回到梁家吃苦。
梁好又继续补充:“我直接明说了吧,我跟郑萍萍八字不合。而且我俩有恩怨,具体你们心知肚明。”
黄丽梅瞬间清醒了不少,想到了萍萍和梁好的矛盾。
是啊,当初如果不是周同志在场,梁好就要被不知情的萍萍赶出S市了。
她到现在都想不通萍萍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按照萍萍的解释,她误会了梁好的善意、还倒打一耙弄伤了闻岩,萍萍担心事情暴露会被家里批评,所以才想让梁好赶紧回到乡下。
以自己对萍萍的了解,这就是萍萍的性格。
黄丽梅想到萍萍声泪俱下跪在自己面前发的毒誓。
萍萍说自己从没跟梁家接触过,她不知道自己是梁家的孩子。之所以不愿输血是因为有一次生病去医院抽血验血发现血型和家人不一样,她担心会被发现才隐瞒。于是在抽血后立刻逃出医院,怕被郑家驱逐。
萍萍发下那么恶毒的誓言,不得不让黄丽梅相信她是个无辜的孩子。
黄丽梅忍痛开口:“萍萍只是任性了点,她不会出现在咱们家打扰你的生活,妈向你保证。”
梁好置若罔闻继续搞事:“据我所知郑萍萍的工作也是凭借着你们的身份享受优待,我都没有的东西为什么她还能继续拥有?”
黄丽梅对她承诺:“只要你跟我们回去,你想要什么工作妈都帮你争取。”
其实没她说的简单。如果在老郑被调查之前安排工作确实是一句话的事。可现在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老郑的位置,这事并不好做。
梁好眨了眨眼,犀利戳穿:“你忘了吗?郑萍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才被周同志撞见,我的工作真的能安排?”
梁好不会说含蓄的话,如此直白的说出来,让黄丽梅脸色忽红忽白。
她试图借着弟弟的名义说服梁好:“你爸这边不行还有你舅舅。你不是跟你舅舅关系最好了吗?我相信你应该会喜欢钢铁厂的工作。”
梁好缓缓摇头:“郑萍萍的工作多轻松啊,每天只需要在办公室查一查缺勤,写写名字就能玩一天。我怎么也得比她工作更轻松、工资更高吧。”
黄丽梅陷入两难,她只能求助丈夫。
郑毅不愧是做领导的人:“梁好,你想做的工作提出来我都帮你安排妥当,只要你愿意跟我们回家。”
梁好被摆了一道,她明白自己这位父亲不好糊弄。
于是她又生一计:“可我看出来你们其实心里还是舍不得郑萍萍,而我跟她又有恩怨。工作的事先不谈,你们想要弥补只能在我和郑萍萍之间只能二选一。就像当初郑萍萍威胁我一样,S市有她没我。”
郑毅脸色未变:“我答应你,让郑萍萍认回梁家,改回梁家的姓氏。”
梁好穷追不舍:“她的工作?”
郑毅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不属于她的东西,都会物归原主。”
黄丽梅还想说两句,丈夫已经一锤定音。
家里小事都是她做主,大事的决策人只能是丈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