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响起阵阵欢呼, 众人视线在贺逢年和睿雪身上来回转,并没人注意刘璐难看的脸色。
贺逢年没立刻回答,视线也随他们看向睿雪。
交叠的手指, 无意识摩擦。
后者望着杯子里的果汁一眼不眨,像是毫不关心答案。上学的时候贺逢年和睿雪关系就要好, 后来听说两人谈过, 原以为会从校园到婚纱,谁知后面听说贺逢年出国,睿雪也不活跃同学群,大家对两人的印象还停在当年。
现下,都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可具体的大家还不得而知, 而这个问题也恰到好处地囊括了刘璐的那个问题。
如果贺逢年说出的日期就是两人被拍到那天,说明两人现在要么分了, 要么闹别扭了, 现在就是在吵架。如果是最近的日期, 那两人在演唱会后也亲了, 不是情侣肯定也在暧昧期,现在参加聚会不是一起来的不说, 还要坐这么远还要估计是分了
不少人心里已经有了这个想法,随即看向他们的目光里多了些惋惜。
察觉他们的视线,睿雪呼吸放缓,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跳地多快。
她要是只兔子, 此刻耳朵一定高高竖起。
她也想听贺逢年会怎么回答。
又想起他进门时那个冰冷的目光,心下没底。
期待着他回答, 又怕他实话实说。
别扭死了。
轻叹口气,对面的贺逢年终于开口。
他面上闪过自嘲, 没什么表情,嗓音清冷:“上周,十三号。”
“我去!”
“我艹,记这么清楚不对啊,半个月了,今天不是二十九号吗?”
“”
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徘徊在他们身上的视线不停。
这时贺逢年站起身,身型有些不稳,在刘璐伸手扶他之前搭上魏沈河的肩。
他朝魏沈河摆摆手,拒绝了他的搀扶:“没醉。”
似乎是酒意上头,他修长的五指轻抵在桌上,白皙手背上的青筋挑起,往上延伸到小臂,再往上黑色衬衣和西装长裤勾勒他高挑身姿比例,微皱的衬衣松垮却不邋遢地挂在他身上。
贵气和不羁同时萦绕,增添他本身光芒。
众人收回视线。
这身材也太好了些。
“贺哥,没醉吧?”有人喊了句。
贺逢年闭着眼笑,灯光从他头顶洒下,落在他翘起的薄唇,“醉个鬼,上厕所。”
“”
酒足饭饱,推杯换盏后,那些逞强的男士终于倒下,被等候的代驾扶上车各回各家。
刚还热闹的包间只剩靠着座椅的贺逢年,还有他身边未走的刘璐。把人会走的魏沈河回来看到的就是两人,问道:“刘璐,还不走吗?”
刘璐没答,只是问:“班长,睿雪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魏沈河看了眼椅子上一动未动的男人,他低垂着脑袋身子已然醉了模样。
无视了刘璐的话,转身去拿桌上的水。
刘璐以为他喝醉了没听清,又问了遍,魏沈河视线又忘贺逢年那里落却被刘璐打断:
“她是不是和易晨诺走了?我刚看他们一起出门的。”
怎么会不知道她什么心思,魏沈河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随后压低声音:“一起出门不代表一起回家,你呢?你怎么还不走?”
“大家都走了贺逢年怎么办?”刘璐毫不避讳,“我怎么说都得尽同学情谊吧?”
“哪用你个姑娘家的,你走吧,他助理一会儿就来了。”在椅子上坐下,魏沈河拿出烟,“我在这就行了。”
刘璐期身,用两人听到的声音道:“班长,你就当帮帮我忙,给我们一点空间,我问他几个问题行不行?”
“啧。”魏沈河看了眼闭着眼一动不动贺逢年,低声警告,“这都有监控,你别——”
“哎呀,你说什么呢!”
没再坐下去,魏沈河打了个哈欠出了门往厕所走。
包厢里这下只剩刘璐和贺逢年。
她把门关上,重新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男人修长的睫毛缓缓睁开,瞳孔还没对焦便拧着眉避开她落在自己肩头的手,语气也是毫不遮掩的厌恶。
“拿开。”
被震慑地身体一僵,随即又下意识看了四周,刘璐重新坐下,轻声问他:“贺逢年,你现在单身吗?你在和睿雪谈恋爱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贺逢年再次抬眼,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下,没什么语气道:“游戏早结束了。”
刘璐怔愣着,才反应过来贺逢年说的是真心话大冒险的真心话环节结束了,脸上笑容恢复:“我知道,这是我私人想问你的问题。”
“私人?”
慵懒的嗓音响起,他视线落在刘璐脸上
白色奥迪里,睿雪一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嘴里还念叨着。
郗语撑着门框,早已看穿一切,懒得搭腔。
一个人的独角戏演不下去,可睿雪硬是硬着头皮拖了三分钟,很敬业地,一秒钟八百个动作。
最后抬眼看郗语,笑:
“你说我口红是不是落包间了?包里怎么找不到了呢?我得回去找找。”
她抬脚就要走,郗语撑着下巴道:“你下车的时候根本没拿包,这口红长腿了啊?”
“我”
“你手机亮啦。”
看到是乔林的来电,睿雪快速接起,“怎么了乔特助?”
对面有些吵,缓和着杂音,睿雪贴着手机绕到了电线杆下,隐约听清了其中混合的警笛。
“出什么事了?”
“出了点小车祸,我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怕是不能去接贺总了,睿小姐,您还在餐厅吗?如果方便的话——”
“好好,我方便。”临了,睿雪不忘问他,“你人怎么样?”
“应该是骨折了,我这里—
—”
“好,那你照顾好自己乔特助!”
红蓝色灯光中,乔林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叹了口气,默道:“贺总啊贺总,我这真是用生命帮你助攻,得算工伤吧。”
睿雪小跑到车边,语速很急:“乔林出车祸了,不能来接贺逢年了。”
见她那紧张的神情郗语还以为什么事,故意“哦”了声,在睿雪期待中,问道:“那乔林没事吧?”
“他没事,哦不对,手臂骨折,我也没细问,我——”
“那你问什么了?”郗语明知故问。
对上她的视线,睿雪终于明白过来,“你早就知道了?”
郗语不屑:“就你那么点小心思谁不知道啊?嘴硬过一切,你说你就服个软怎么了?说一句‘我担心贺逢年,我想送他回家’这么难吗?你看你吃饭的时候——”
“那我去了!”
“诶!”
望着睿雪离开的背影,郗语啧啧摇头。
几乎是跑着的,睿雪也顾不上腹部的疼痛很快进入电梯到达楼层。
遵循记忆里的房间号,睿雪疾步走着,终于在门口停下。平稳好呼吸后,她抬手去推虚掩着的门,很快透过缝隙看到硕大的房间里仅有的两人。
刘璐单膝跪在地上,贺逢年背对着门口,刘璐似乎是想抬手去碰贺逢年却被他随手抚开,眼眶很快变红。
他们都没有注意门口多出一人,睿雪也停下推门的手,静静瞧着。
刘璐饱含哭腔的嗓音响起:“今天吃饭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直转动转盘不让我夹菜?”
她凑的近,几乎是都快贴上贺逢年,门口的睿雪下意识想往前,又生生顿住脚。
他们现在又是什么关系。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做这些。
虽这么想,但睿雪没进也没走,就站在那里看着。
不知贺逢年说了什么,只见刘璐倏地后退几步才停下,表情满是震惊,像吃苍蝇了一样。
她抬手捂着嘴巴表情难看,还想再说什么却又停住,满脸通红地拽过包就往门口走,和门口的睿雪两人就这么撞上。
刘璐脸上闪过不自然,将包往上拉了拉,“还没走啊。”
睿雪挡住她的去路,刘璐抬眼,“你干嘛?”
往她身后一抬下巴,“你干嘛呢?”
“管你什么事?你们不是分手了吗?还管这么宽。”
她说着就要走,被睿雪再次拦住。
骂人的话还没出口,刘璐对上睿雪那双冰冷的眸子全身一僵,不由得和刚才贺逢年的冷漠重叠,握着包的手不自主地收紧。
“今天吃饭,我夹白灼菜心的时候,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啊?”刘璐皱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你最好听不懂。”睿雪推开大门,“还不走吗?还是又想起来什么,准备和我寒暄寒暄?”
“神经。”
睿雪瞪她背影:“你才神经。”
甩了甩头发,她冷哼一声抬脚往里走。脚下还没稳,便对上黑色衬衣的某人悠然散漫投来的视线。
她脚下一绊,险些摔跤。
暖黄灯光中,他的眸子极冷,掀起眼皮看来,微微上扬的内双落下,遮住了那抹暗芒。
看清来人,他薄唇微勾:“不是走了么?”
“走了不能回来啊。”
睿雪踩着着松软的地毯走到他身边坐下。
两人一言未发,直到睿雪手边的一块小方巾随着她的动作飘落下,她抬手去抓,指腹还没抓到方巾一角,贺逢年抬手,温热的手掌隔空相握。
她的手被他抓在掌心。
比自己高很多的体温包裹着她,睿雪抽了下没抽动,抬眼看去。
“干嘛?”
贺逢年倚着靠背,西装外套随意搭在他修长的腿上,冷白的侧脸被粉红晕染着,那双桃花眼被酒气潋滟,此时睁一眼不眨望着她,也不说话。
睿雪不想被他看,抽了抽手没抽回来,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一声气笑,贺逢年领口的解开的扣子随着他震动的胸膛上下起伏着,他眼眸漆黑,眉眼间似乎比适才还要温柔几分。
“真好。”
“好什么?”她问。
贺逢年没立刻回答。
安静在包厢里蔓延,掌心的温度迅速升温,带给睿雪些薄薄地热意。
就在睿雪想着再试着抽一次,贺逢年终于开口。
他修长的睫毛扇动着,乌黑的眼睛就这么直白地看向他,眸底真挚又真诚。
“睡着了还能梦见你。”
第32章 [snow·32]
贺逢年的酒品很好, 乖巧坐在座位上不吵不闹,就是抓着她一只手死活不松。
睿雪没办法,只道:“梦见我了, 然后呢?”
他眼神炙热。
似是难受了,贺逢年平坦的眉心蹙起, 微微直了直身体, 狭长的眸中盯着脚下,在睿雪的角度看,他就像是坐着睡着了。
心里那点异样腾升起,睿雪坏心思地松了松他拉着自己的手,果然男人抬眼看来, 眸子里被水光充盈着, 像是哭了。
注视着他猩红的眼尾,睿雪忽地心情很好, 凑过去, 擒着笑威胁, “谁准你梦到我的贺逢年。”
“嗯。”
男人毫不吝啬地承认下来, 睿雪挑眉,只见他那张薄唇轻启, 语气很轻:“我自作主张。”
见他这么乖巧的承认了睿雪撇了撇嘴,后悔自己和一个酒鬼较劲,叹了口气。
看向被他握着有些泛红的手腕, 睿雪似哄般的语气响起:“回家吗?”
“我还能回你家吗?”
一点也没卡壳, 这次他倒回地快。
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醉了,睿雪瞧他:“贺逢年。”
男人头歪了歪, “嗯?”
“你是醉了么?你今晚喝了多少?”
“不是很多。”他的视线在睿雪脸上聚焦,双颊酡红却是诚实地出卖他, 可本人还在嘴硬,“没醉,就是有些头晕。”
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不想让郗语再等,睿雪起身,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走吧。”
“唔——”
贺逢年有些头晕,撑着桌子找回些理智,“乔林呢?”
“他出车祸了,让我送你回去。”
睿雪扶着他,让他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两人这么往外走。
贺逢年没降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只是靠着她有个支撑。可是这样走,两人都用着劲儿反而叫矮一个头的睿雪有些吃力,她脚下软绵绵的,真有些撑不住。
食指在他手背点了点,男人侧头看来,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
像是被火撩了,睿雪别过头,听到自己声音被耳膜压着。
“你靠着我,不然我走起来不方便。”
“好。”
含着笑意的一声应从头顶落下,还不等睿雪思考他笑什么,一起到来的还有他全部的重量。
“唔!”
“贺逢年你好重!”
还是贺逢年搭在她肩头的长臂一伸,撑在墙壁上才稳住不稳的睿雪。借着墙体站好,他撑着眉心,“我自己走吧。”
“乔林没事吧?”
“听说手臂骨折了,等会回家再问问他。”睿雪扶着他的手臂。
“好,回家再问问他。”
车里,郗语往后座看了无数次,睿雪终于忍不住抬眼和后视镜的她对视。
被抓包的郗语一点也没被抓包的自觉,反而道:“他真醉了吗?”
“应该是吧。”
“应该?你不知道他酒量到哪儿?”
睿雪挠挠下巴,“反正他没在我面前喝醉过。”
郗语不信:“那他今晚怎么醉了?我看他今晚喝的也不多啊。”
“一瓶白酒全被他喝了,又和魏沈河那些人喝了几杯白兰地和红酒。”
“”郗语无言,“你再敢拒绝他我就把你的嘴撕烂,说好的不让人家追你你倒是偷窥起人家了,求求你们赶紧复合吧,给你憋成变态偷窥狂了。”
睿雪默默把按监控的事咽了回去,眼皮下垂有些郁闷。
郗语又看了眼贺逢年,“根据我的经验,他肯定是喝醉了,你看他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铁定喝醉了。”
睿雪闻到味儿:“你想干嘛?”
将车停在路边,郗语转过来,眉毛挑了又挑,“酒后吐真言呀,你不趁机问问他到处为啥一声不吭就走。”
“”
夜色沉酽,月亮被云层笼罩。
路灯之下,一辆白色奥迪打着双闪停靠在路边,车里除了平稳的呼吸再没其他。
两个女人前后座对视着,时间在呼吸之中一点点流逝。
像是下定了决心,睿雪往前挡在郗语和贺逢年之间,“郗语,其实当时我们吵架,然后是我先不理他,他来找了我好几次。”
郗语瞪大眼睛,“啊?”
这事不论是在郗语心里,就连在闻玲和睿臣谦眼中,都是贺逢年一走了之,留下独自伤心的女友。
但睿雪当时也是没想到贺逢年真会一句话不说就走,那时候她联系不上他,生他的气也没和家里解释。再后来,更像是不愿承认是她断开了他们的联系才造成现在的局面,索性一错再错。
“抱歉,扮演了这么多年受害者的角色。”
郗语叹气,随后想到什么又道:“哪对情侣在一起不吵架的,都很正常。你没给他告别的机会自己也难受了这么久,他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再坚持坚持,不让说就不说了啊,也活该爷爷和阿姨叔叔要给你介绍对象。”
末了,她又看睿雪,“现在怎么办?你们心里都有对方,还不在一起吗?”
沉默被路边疾驰的车鸣声打断,睿雪摇头:“我也不知道郗语,拒绝他不是我的本意,但就这么和好,我又有些委屈。”
“或许,你们先可以尝试着相处。”沉默中,郗语看向她。
*
竖日清晨,贺逢年撑着醉酒后沉重的脑袋坐起身,他看向身边的一切,意识到自己是在睿雪家的客房身体才逐渐放松,意识也在回笼。
他模糊记得睿雪后来折返回来,他们在走廊差点摔倒,后面
眩晕和欲裂的头疼限制他往下想,贺逢年穿鞋下床洗漱,从浴室出来才想起乔林昨晚似乎是出了车祸?
在床头找到手机他也没来得及看消息就给乔林打过去,电话很快接通。
“没事吧?”
“没事的贺总,就是手臂骨折了。”乔林轻松的嗓音响起,贺逢年悬着的心也放下。
“那你最近先别来上班了,让秦岩代你吧。”贺逢年推开卧室门,“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在哪个医院?”
“没事的贺总,不耽误工作。”
“少废话,你一条胳膊能用,是让我给你开车么?”贺逢年打断他,“在哪个医院?”
乔林闻言不好意思笑笑,“多谢贺总。您不用来看我贺总,睿小姐今早来看我了,正好我出院,还蹭了睿小姐的车把我送回了家。”
已经看到餐桌上摆放的吃食,贺逢年顿住脚,握着手机的指尖抬了又抬,喉结一滚,“她她有说什么吗?”
“没提您。”乔林直击要害。
贺逢年嗤笑,想说什么又念在乔林工伤的份上忍住,只道了句:“这个月绩效扣了,挂了。”
他在桌边坐下,有些忐忑地点开微信,果然看到置顶的对话框有未读消息。
睿雪:[桌上是解酒汤,不是毒药。]
睿雪:[按照你上次的配方煮的。]
三分钟后。
睿雪:[不爱喝就倒了,不用告诉我。]
他唇角上扬,不禁又把这三句话看了遍,眼底笑意更深。
视线停留在间隔的三分钟上,只觉得睿雪在这三分钟想得都是他。
好看的眉眼不自主的弯起,笑意藏不住地溢出眼眶,怕乐极生悲,他咳了声,装作若无其事地环顾四周,奈何下压的嘴角始终想上扬。
看来昨晚的欲擒故纵奏效了。
贺逢年找到乔林的微信,转账。
乔林秒回:[贺总?]
贺逢年笑意不减:[方案奏效了,奖励你的。]
乔林:[谢谢老板!我会再接再厉的!]
手机被放在一边,贺逢年端起那碗醒酒汤一口闷,脸色未改地拿起手机。
拍照。
找到人。
发送。
放置在水晶桌上的手机亮起,睿雪视线从电脑上的3D模型图偏移过去,手里却没放下电脑。
看清备注名字后,她把电脑放到水晶桌上,点开图片。
陶瓷白碗里一滴不剩,睿雪放大图,真的一点残渣都没有,不由得蹙了蹙眉。
上次醉酒贺逢年给睿雪煮的解酒汤是生姜和白糖,睿雪觉得难喝一点没喝,后面他又煮了苹果橙子蜜蜂水她才喝下去点。
今早她准备煮的时候发现家里没有水果,想着上次自己说那样的话伤了他的心,贺逢年委屈巴巴问自己还能回家就想着自己煮一个。
就只能用生姜白糖这个法子,甚至教程还说最后再加点醋反正最后的味道睿雪闻都觉得想吐,贺逢年竟然能喝下去。
不对。
睿雪打开监控,贺逢年已经出了门,桌上的碗筷他已经收拾好,睿雪拖动进度条往后,看到贺逢年是真的将那碗难喝的醒酒汤喝了才停下手。
他竟然真喝了。
一滴没剩。
是因为是她做的吗?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睿雪注意力又被屏幕上的人吸引,下一秒,像触电一样把电脑扔地老远。
她怎么又偷窥!!
连忙把电脑的监控软件卸载,睿雪合上电脑,平复心情,想着回家就把监控拆下来。
真要命啊。
她捞过手机,看着贺逢年那张照片在输入框打了半天字,最后删删改改全部删除。
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眼不见心不烦。
双手按压着太阳穴,嘴里默念着
急促的脚步在廊上响起,睿雪侧头对上气喘吁吁的白淼纯,“怎么了?”
“睿雪姐,咱们放材料的小仓库被人翘了!”
“”
跟着白淼纯来到仓库门口,门外乌泱泱的人围着,还有摄像架着摄像机拍,白淼纯替睿雪巴拉开一条路,两人才走到门前。
她看向工作室的肖天祁,“怎么回事?有人撬锁?”
“不是撬锁,是这个人昨晚根本没锁!整天接大桶水大家都说他眼里有活,结果这就是眼里有活?门都忘了关?”人群里有人喊了声,睿雪闻声看去,对上刚闭嘴的林池。
都知道睿雪的脾气,七嘴八舌的人也都没了声音,肖天祁也知道错在自己,连忙道歉:“对不起雪姐,是我昨晚忘记锁门了,不然也不会这样,我自己出钱赔绝对不拖累公司!”
“切,你赔得起吗?光是定制的柜子就小几万,还有前天刚运来的水晶吊灯,你知道那灯几位数吗?现在全没了,你说得轻巧,你拿什么赔啊?”
“林池,现在指责有用么?”睿雪看向他,没有表情,“报警了吗?”
被点名的林池立马老实,点头:“五分钟前打过电话了。”
睿雪推开半掩着的门,里面除了一地碎渣和塑料纸泡沫什么都不剩,小偷把全部的材料全搬了个空。
她四下转了转,检查了完好的三扇窗户,确定是从门外搬走后反而觉得轻松。
仓库里除了放了些木板和管子,最贵重的物品就是水晶吊灯和定制的柜体,全部体积都无比巨大,而且这小仓库是临时租赁的,就在洛妍意家隔壁。
别墅区不说监控,光是进出都要登记,这些人要想把东西运走一定会用车,等警察来了一查就知道。
越过人群,她吩咐林池去把休息室的电脑拿来,随后安排分工:
“淼纯去联系仓库的主人,问他要仓库的监控。”
白淼纯拿着手机点头:“好。”
睿雪看向缩在角落里还在忏悔的肖天祁,“去算算这些材料多少钱,列个表给我。”
肖天祁眼里满是眼泪,抬起头时那豆大的泪珠直接掉在睿雪手臂,脸上茫然:“啊?”
“让你去列表格,哭什么?”把手臂上的眼泪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满是嫌弃,“还在这站着?”
“哦哦哦!”
他们刚走洛妍意就来了,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小仓库傻了眼,也不上自己还穿着拖鞋就踏进满是木屑灰尘的仓库。
“我嘞个——”
“有镜头。”睿雪在她爆粗口前走到她身后。
洛妍意表情果然一边,握着墨镜的手颤抖着,好半晌才转过来,带着做好的表亲管理:
“这怎么回事呀?”
睿雪:
好在警察没多久就来了,查了小区监控和仓库监控后只能看清作案团伙是四个人,但他们都蒙着脸瞧不清五官,拖斗车车牌号也是套牌的,根本查不到。
众人一筹莫展,肖天祁都快哭了,睿雪顾不上安慰他,打开林池拿来的电脑重新把监控软件下了回来。
两个监控是一起买的,一个软件可以连接好几个型号
视频打开,睿雪看着更清晰的监控视频,瞧见了几人的上半张脸。
她叫来众人,林池惊道:“雪姐你真是神人啊!你什么时候买的监控啊?也太有远见了吧?”
睿雪闻言笑意僵在脸上。
她才不会说是下单数量下错了才
“咳咳,低调好吧。”
“砰!”
电脑里传来巨大一声响,镜头已经偏移,睿雪倒过去调小音量放慢倍速。
原是有个人搬木板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了监控,但由于睿雪的监控买的型号实在太小型,黑灯瞎火地他们也没注意那是个监控。
此刻镜头偏移已经照不到门口,连半张人脸都瞧不见。众人泄气,警察也准备收警离开。
就在这时。
一言未发的肖天祁忽然出声,“送大桶水的车。”
“啥?”众人呆滞,满头问号。
林池不耐烦:“你就认识大桶水是吧!真是个呆子!”
“林池,能不能有点素质,少给我丢人。”睿雪睨他一眼,又看向肖天祁,“这是给咱们送大桶水的车吗?”
肖天祁被骂地不敢说话,见睿雪问才点头:“嗯。”
他指着某个暂停的画面,“这里写着‘轰鸣送水’,是每天给咱们送水的那辆车。”
此话一出,警察开始根据肖天祁说的送水车送水的时间调取监控,经过对比发现两辆车是同一辆,警方开始着手调查,节目录制也因此暂停。
睿雪又交代了几句才往家里走,却不想开门的时候和玄关站着的贺逢年对上眼。
不算昨晚的见面,两人已经好久没正经说过话,这么忽然地碰面倒是生生硬控在门口。
睿雪收回拉门的手,不经意道:“你要出去?”
“刚回来。”
“这么早?”睿雪有些奇怪,现在才下午三点。
贺逢年表情淡淡的,“头疼。”
换好鞋子他抬脚往客厅走,看都不看身后的人。
冷淡的态度让睿雪拧了拧眉,她看向门口。
难道是刚刚打开门的方式不对?
“要吃东西吗?”
睿雪转过来,这才发现贺逢年一直在看她,只是他背着光,睿雪瞧不清他的表情。
“你要自己做吗?”
贺逢年“嗯”了声,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睿雪放下钥匙和包也开始换鞋子,“你不是头疼么,点外卖吧。”
“太慢了。”
脚下一顿,睿雪看向某人已经转过身的背影,心口一沉。
贺逢年心情不好。
为什么呢?总不能是因为她吧?
带入下贺逢年,他想着自己头疼回家享受私人生活,结果她回来了
图清净干嘛不去开个酒店或者回自己家?
管他呢,什么态度。
睿雪翻了个白眼开始脱外套。
这次大姨妈不仅疼还畏寒,睿雪穿着外套热到不行还不能脱简直就是折磨。脱下外套她就进了卧室洗澡,洗完才发现手机还在客厅,只能出去拿。
贺逢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上了家居服,头发也半湿不干的。他把做好饭碗碟端到桌上,见她出来了往玄关处一扬下巴。
“你手机一直响。”
“哦。”
睿雪准备拿了手机就回卧室,却听身后那人道:
“饭做好了。”
“哦。”
好微妙。
睿雪在餐桌前坐下,看到未接电话里有妈妈闻玲打来的一个,还有两个是白淼纯的,还惦记着上午盗窃的事,她先给白淼纯回过去。
“是有结果了吗?”
不知是不是睿雪的错觉,她感觉贺逢年往自己这边看了眼,等她抬眼看去的时候只看到男人低头吃饭的脑袋。
“”
白淼纯说了些什么,睿雪脸色无常,只是道了句“有损坏吗”,随后又“嗯”了几声,最后给出条件:“听警察的,让他们照价赔偿。”
又是一阵沉默,睿雪“嗯”了声,“那就先这样,挂了。”
她没放下手机,找到闻玲的电话还没播过去就见贺逢年看她,她抬眼,无声询问。
贺逢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碗,睿雪了然,没心思管他怎么吃的这么快,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随后道:“你吃完了睡你的就行,我吃完了会自己放进洗碗机。”
余光瞥见贺逢年张嘴,还没听见他的声音,门铃音便先入耳。
睿雪起身,手里还在摆弄手机。
等她透过电子猫眼看清来人后,浑身一僵。
第33章 [snow·33]
不等她反应, 掌心的手机发出巨大响声,龇牙咧嘴的,像是个催促的怪娃娃。
睿雪来不及多想,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连静音都没关了,睿雪直接把手机往橱柜上一搁就往里跑。
正在收拾碗筷的贺逢年看过来, 就见睿雪一脸慌张地局促小跑。下意识迎过去, 脑中想起那天的事,他握着碗筷的手一紧。
关心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睿雪的催促堵了回去。
“快!快躲起来!!”
见他手里还拿着碗,睿雪一把夺过碗筷随便放在桌上,拉着他的手腕就要走,奈何身后的人稳如泰山。
“走啊!”睿雪被他拽的身子一顿。
“外面——”
铃声停住, 两人皆愣住, 齐齐往门外看去。
一阵沉默后,门口随即传来“滴滴”输入密码的声音。
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睿雪松开抓着他的手腕改成推他的后背。
“快躲起来!让我妈看到你在能把房子盖掀了!!我这是在为你好!”
“你你妈?”贺逢年一愣, 机械地转过头。
“嘭!”
“狗东西。”
看着浴室的门被关上, 睿雪揉了揉闪着了的手腕。
不等她往玄关走, 门口的按键音消失,随后搁置在橱柜上的手机再次响起来。
夸张喜庆的铃声响彻, 驱散了些适才的惊心动魄。
但也让人烦躁。
睿雪擦了擦额头冒出的虚汗忙把手机静音,瞥见脚边的男士鞋子险些眼睛掉出来,脚下慌乱一踢藏到柜子下。
做完一切她身后的门也终于打开。
极速起伏的胸口, 她和拎着保温袋的闻玲对上眼, 眨巴着眼睛故作乖巧:“妈妈。”
“”
“我说怎么打电话没人接,下次洗澡一定把手机放在能看到的位置, 万一滑倒了还有个联系工具。”闻玲换好鞋子往后看了眼,“这门的密码太难记了。”
“知道啦妈妈, 浴室地板是防滑的。”
刚把贺逢年放在桌上的碗筷扔进洗碗机的睿雪做贼心虚,直起腰,“那等会儿把郗语的指纹删了把你的指纹录上去好了,郗语能记得住密码。”
“那行。”闻玲注意到桌上的两道
菜眉心一皱,看向睿雪的眼神也变了味,“你会做别的菜了?”
睿雪尴尬笑笑,虽然很想承认:“不是,这是外卖。”
“外卖倒出来放在盘子里,你还挺有仪式感。”
闻玲跟着睿阳学了很多网络词汇,现下也是逐渐接受年轻人的习惯,倒是替睿雪把谎圆了。
舒了口气,睿雪给闻玲拿了双筷子顺势在贺逢年的位置上坐下,“妈妈,你今天怎么想着来了呀?想我啦?”
嗔她一眼,闻女士略带责怪:“你都多久没回家了,还不让妈妈来看你。”
“这不是工作忙嘛”
“工作忙是借口么,人家小裴工作也不轻松,他怎么时不时能来家里看看我和你爸?”
夹着菜的手停在半空,睿雪眨眼:“裴之礼?他去家里干嘛?”
“你这是什么话?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睿雪闻言蹙眉,只觉得压下去的燥意更甚。
她放下筷子把空调温度调低:“妈,我们没有谈恋爱。”
“你不喜欢小裴?”闻玲不解,“你爷爷说小裴很喜欢你,你们相处你也很开心呀,而且我看小裴对你很上心。”
下意识往紧闭的卫生间看去,奈何她只能看到门的一角。
垂下眼皮重新坐回去。
闻玲却以为是女儿害羞,继续道:“你爸爸不是爱喝茶叶么,他去鲁市出差就带了许多回来。你也知道你爸爸对茶叶很挑剔,但小裴送地全部都在你爸喜欢的点上,你看看他多细心。他还知道你爷爷晚上睡不好,还特意去中医馆学了调理的穴位,还带了养生茶来。”
“小裴是真的很心细,为人处世不谄媚、不避事,进退有度,说话也很有礼貌,而且人品绝佳,感情方面也干干净净的,光是对你爸爸和爷爷的这份心意就很难得。”
闻女士给台阶:“不相处试试?”
避开闻玲期待的眼神,睿雪总感觉有种被凝视的局促感,让她浑身不自在。
“之前不是相处了嘛,就是不太合适,而且”
“上次你爷爷说你们还一起吃饭来着是吧?”
睿雪:“”
闻玲表情暧昧:“都私下偷偷约会了现在还不好意思。”
“哪有不好意思,那次就是和朋友遇到的就一起吃饭而已,不是只有我们俩。”
闻女士点头:“哪个朋友?”
“”
“说不出来吧,还扯什么有点个人在场,我看就是你们两个想慢慢来,你不好意——”
“郗语!”睿雪道,“郗语也在场!”
“好,那介意妈妈和郗语求证下吗?”
“您不信我?”
“你让妈妈打,妈妈就信。”
对上闻女士的视线睿雪只能给郗语打去电话:“喂宝?”
郗语声音也不由得夹住:“怎么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呀,咋啦?”
和闻玲对视一眼,睿雪咳了声,步入正题:“上次咱俩不是在超市遇到裴律师嘛,人家好客邀请咱们去他家吃饭,你还记得吧?”
“”
手机那头的沉默让睿雪不由得紧张,却让闻玲眉梢带笑。
完了。
睿雪心道。
不等她再开口暗示,听筒里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随后郗语终于说话:“刚刚手机掉地上了,你刚说什么?”
睿雪勾唇又问了遍。
郗语语气自然:“对啊,裴律师手艺是真不错,心也善,人家同事聚餐还带着咱俩,在餐桌的时候不是还给我介绍了他们事务所一个小伙子嘛,我俩现在还处着呢,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
看着挂了的电话,睿雪暗自松了口气:“这下你信了吧。”
无视掉闻玲还要开口的意思,睿雪开始挑刺:“裴之礼感情方面怎么干干净净,他谈过两个女朋友呀。”
她抓住机会开始拉踩:“他跟你们说他没谈过恋爱?这不骗人嘛”
抬手捂着脸,睿雪咬着下唇在心里给裴之礼道歉。
原本想着找机会和家里说,可睿雪有段时间在根据洛妍意的房型设计装修方案,很少看手机,裴之礼在这期间两次邀请她都恰巧隔天才看到,等回复的时候更像是故意逃避,睿雪第一次解释了第二次直接回复等过段时间。
倒是没想到忙着忙到节目开播她也没腾出时间,裴之礼竟是自己去了她家,继续配合她,扮演相亲对象的角色。
睿雪一边感叹他不愧是律师,做事滴水不漏,一边偷偷给他发消息,和他对口供。
“你可不准为了不和小裴在一起就污蔑人家,我们都知道小裴大学谈了两次女友,都是和平分手还不算感情干干净净吗?”
睿雪拿着筷子在碗里捣鼓两下,撇嘴。
果然滴水不漏。
“你该不会嫌弃小裴谈过两段吧?”
不等睿雪说话,闻女士又问她:“你老实和妈妈说,你心里是不是还忘不了——”
“妈!”睿雪挠挠额头,声音不自主放低,“能不能别说这个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来,睿雪扫了眼,是裴之礼发来的消息:
[抱歉。我去看爷爷的时候正好遇见叔叔,叔叔邀请我去家里我盛情难却。]
[上次匆忙没来得及统一理由,叔叔问我我便用了我在追你这个借口。说完才觉得不妥,后面的分手理由不找好会不利于你在家里的形象吧。]
末了,黯淡的屏幕又亮了下:
[抱歉,后续给我安排出轨情节我也愿意配合。]
这句总算让睿雪的脸色好看些,毕竟裴之礼也是在帮她。
总不能她爸爸问当事人你和我女儿什么关系的时候,裴之礼说你女儿在追我吧。
你女儿追我,我吊着她然后殷切地往她家跑。
这不有病么。
嘴角扯了下,这下睿雪是真没脾气了。
手指还没回复就听闻玲问道:“看这么呢这么好笑?”
睿雪抬眼:“没事,一个朋友。”
闻玲叹了口气:“妈妈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放着小裴这么好的对象不要,念念不忘贺家那小子。你说当年你们分手你那么伤心,我想着他出国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谁知道他出了国没有你贺叔叔管他,直接放纵地桃色新闻都传到国内来了。”
“妈!”
“小雪,你怎么和妈妈说话?吼妈妈?”
睿雪气势败下阵,下意识往另一个方向看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闻女士放下筷子,精致的脸上添了些愠色:
“反正我们都中意小裴,贺逢年就算他现在拓展贺氏做大做强了,那我也不念他好,什么品性我从小看到大我能不知道?要我说,当初就不应该给你们订娃娃亲。”
睿雪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妈妈,你越说越离谱了,从之阿姨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她的孩子她会怎么想?你们当时不是很要好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如果现在你从之阿姨还在,一定不会把逢年这孩子养成这样。”
说完,她看向睿雪,目光从疑惑变得清明,随即又看向桌上卖相很好的两道菜,又问了遍:“这是你点的外卖?”
睿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错愕的表情很快被闻玲捕捉,她倏地站起身环顾四周,警惕质问:“贺逢年来过?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我”
“睿雪,你脚踏两条船?”
“啪嗒——”
不合时宜的一声从卫生间响起,客厅的两人同时顿住,闻玲不可置信:
“你们同居了?”
第34章 [snow·33]
“我——”
“你别跟我说话!”
闻玲真是被气狠了, 一向温和的面容变得严肃,瞪了睿雪一眼往发出响声的方向走。
“妈妈——”
“睿雪,在我生气之前不要说话。”
“”
正巧这时门铃响起, 睿雪脑海里闪过电影里那些飞檐走壁的情节,幻想着贺逢年已经走到了门口, 正按着门铃告诉她不用担心。
但这里是二十六层
闻玲已经握上虚掩着的门把手, 睿雪不忍看到那一幕,转身去门口开门。
电子猫眼上是一对陌生男女,看样子像是情侣。
“您好,您是2601的住户吧?我们是楼下16层的,我和我老公今天订婚了, 来送您一盒喜糖, 沾沾喜气。”
“谢谢,祝你们订婚快乐。”睿雪接过喜糖。
女生回谢, 笑得灿烂:“今晚八点我们在临江桥边放烟花, 您要是没事可以来看, 很漂亮的。”
“好的, 祝你们甜甜蜜蜜,长长久久。”
关上门, 睿雪瞧着手里精致的喜糖礼盒长舒口气。
忽地。
她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贺逢年!
她快步绕过拐角只见到闻玲一个人,紧张到大气不敢出。
“有人结婚吗?”闻玲没什么表情。
“对,来送喜糖。”睿雪将喜糖放在餐桌上, 往卫生间瞟, “妈妈,什么东西掉了?”
闻玲把掉落的内衣和衣架塞到她怀里, “内衣洗了多久还放在卫生间里,和你说过多少次内衣要拿出去晒太阳的, 一股潮味儿。”
还好是她的内衣不是贺逢年的。
这是睿雪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
她看着眼熟的黑色蕾丝内衣才明白自己怎么一直找不到这套,原来是一直挂在客厅的卫生间!
当时刚洗完内衣,想着挂到阳台去晾结果就下起大雨,她这才随手挂在客厅走廊边的卫生间。
每间卧室都配有独卫,一般睿雪在家里只是待在自己的房间,客厅这个卫生间不常用,本就是她随手挂着,想着天晴了再拿出来,时间一长就直接忘了。
感情从贺逢年住进来这么久,这套一直挂在
那贺逢年有没有进去过客厅的卫生间啊
天呐。
终于有比闻女士发现贺逢年更恐怖的画面出现了。
不是!
贺逢年刚刚不就进去了?还是被她亲手推进去的!那他肯定看见了啊!!!!
不是,那么大个人呢?!
睿雪也顾不上内衣,随手扔到沙发往卫生间走,甚至连门后和窗外都看了,真的没人。
“小雪抱歉,妈妈刚刚凶了你,还不相信你,妈妈向你道歉。”闻玲在门口,面上有些愧疚。
“没事儿妈妈。”睿雪心虚接受。
“那你和小裴相处着试试?”
“好好。”
睿雪还在卫生间里左看右看,嘴上敷衍着。
她心想怕不是这洗手间里有什么密室,总不能贺逢年听到闻女士说他坏话一时想不开直接开窗跳下去了吧?
这么想着睿雪更没心思,在闻玲再次喊她才回神:“您说什么?”
“你看什么呢?”
怕露出破绽,睿雪倚着门口笑地明艳,那只手却紧张地扣着门边,“没什么,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衣服了。”
“你这丫头,下次记得洗完了放到阳台晾。”闻玲拿起包往门口走,“你爸催我回家呢,我就先走了。”
“对了。”闻玲又绕过来到洗碗机前,“你这碗就这么胡乱扔进入,也不摆好它能洗干净吗?而且你这碗放了多久了,该不会是——”
眼见闻玲就要伸手去拿,睿雪忙不迭跑出来。
要是被她发现碗筷上的污渍是流动的就真的完蛋了!
“妈你别动啦,省得手上都是油。”推着闻玲离开厨房,她顺便捏着闻玲的肩膀,轻声细语:
“我知道了我辛苦的母亲大人,您就放心好啦,我要是哪天出事了第一个就打给你,就算在浴室滑倒了手机不在身边,我爬也会爬出来拿到手机然后打电话给你的!”
“说什么呢?不吉利。”轻拍了下睿雪的手,闻玲脸上都是笑。
“司机送你来的吗?让他路上慢点开,正值下班高峰期呢。”
“你还唠叨起来了。”闻玲笑意不减,“指纹在哪录?”
“这里。”
“”
关上大门,睿雪敲响他卧室的门,“你在里面吗?我妈妈走了。”
没有回应。
睿雪准备去找手机,身侧的门从里打开。
没瞧见人。
她抬手将门缝开地更大,探头进去:“我进来啦?”
“嗯。”
房间里黑漆漆的,窗帘全部遮挡住窗外的光,睿雪走进来便闻到属于贺逢年身上的薄荷香气,但只有一点,等她再呼吸时已经闻不到了。
好黑。
没想到她这客卧的黑色窗帘遮光效果这么好,明明还是艳阳高照的下午四五点,没曾想窗帘一拉就跟深夜似得。
不像她房间的米色窗帘,当时为了贪图流行的时尚风格选的,最后一点都不遮光。
“想什么呢?”
清冷的嗓音悠悠传来,还有些沙哑。
睿雪回神,“你在哪呢?”她在黑暗里喊他。
“床上。”
依然淡淡的语气,但不是故意针对她的那种冷淡,是情绪低落的那种。
睿雪是熟悉的。
他真的心情不好。
“哦。”干巴巴的应下后只有她拖鞋落地的声音,睿雪有点忘了自己为什么进来,在门口停下,“你刚刚不是在卫生间吗?什么时候到房间里来的?”
“你去开门的时候。”贺逢年没有波澜的声音响起。
怪不得。
睿雪往后看了眼,不知道自己家房间的隔音怎么样。
这么远,他应该听不到闻女士说的那些吧
听到还是没听到啊?
睿雪纠结着要不要开口,黑暗中响起一阵窸窣。
他似乎是躺下了。
睿雪正踌躇着找什么借口问问或者离开,总之不要像现在这样跟个棍儿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这么想着,她头脑一热,张口道:“我刚刚在门口骂你来着,你听到了吗?”
又是一阵被子摩擦的窸窣,睿雪看见有人影晃动,像是贺逢年又半坐起身。
他道:“听到了。”
心下咯噔,睿雪挠挠下巴,“是么,真不巧。”
口中换气,她又问:“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睿雪。”
冷不丁一声,睿雪下意识应着,“怎怎么了?”
黑暗中,睿雪看到他的影子又动了下,“你今天很不对劲。”
“哪有啊,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睿雪咬舌头。
她在胡言乱语什么!啊!!
“噗。”
黑暗中响起奇怪的响声,睿雪思绪回笼,屏息去听。
她看见贺逢年似乎是在颤抖,起伏的动作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忍不住笑出声,脑袋朝后倚在后墙,发出巨大一声碰撞。
就这样他还在笑,丝毫没影响。
“笑什么啊?”她有些恼,“神经病吧。”
“哈哈哈”
睿雪无语,企图转移话题:“头还疼吗?”
贺逢年哽咽:“有点。”
睿雪:“今早的醒酒汤好喝吗?”
贺逢年不笑了:“一般。”
“”
“不用客气,你不是头还疼么,肯定是酒还没醒,我再去给你煮一锅。”
“不用了。”
“好吧。”
又沉默了。
她脚尖点地,脑中闪过一切不敏感,不踩两人雷区,可以顺利进行的话题,最后结果都是:
无。
第一次和贺逢年聊天还要找话题,别扭和愧疚混合着,叫她无所适从。
她又开始后悔那天把话说得那么狠,要是她再委婉些,或者再忍忍,他们之间也不会这么尴尬吧。
房间里一点光都没有,也听不到床上人的呼吸,她就那么站着,沉寂和黑暗犹如枷锁将她捆绑,抑制她的喉咙。
仿佛被困在万丈之下的深海。
动不了。
看不见。
难以呼吸。
坚持十几秒后,睿雪没听到床上人有动静,想着他可能睡着了,挪动着有些麻的双腿往外。
“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右脚刚挪动一步,闷闷的男声冷不丁响起。
睿雪毫无防备的,脚下一绊往前倒去,直直摔在地板上。
“pong——”
“哎呦!”
比贺逢年刚刚撞到头那一声响还大,仿佛整栋楼都晃了晃。
睿雪就那么水灵灵地趴在地上,她感觉自己全身都痛,脑袋也晕,又片刻睁眼看到漆黑一片还以为自己失明了,那一秒,全身血液都停滞了。
她动了下,牵扯骨头的疼痛让她倒吸口凉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起来。
贺逢年几乎是在她出声的时候就掀开被子下床,此时单膝跪在睿雪身侧还有些无措,怕移动她反倒加重伤势。
“哪里疼?”还算沉稳的声音响起。
睿雪皱眉,疼地她快哭了,“哪儿都疼”
“闭上眼。”
“啊?”睿雪惊。
“我要开灯。”
“哦。”乖乖闭眼。
“啪——”
灯被打开,睿雪眯着眼适应了光才全部睁开。
因为眨眼,眼眶中的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连带着她的鼻音也有点明显。
“唔——”
冰凉的脚腕被温热的指腹拧了两下,贺逢年问她:“疼不疼?”
睿雪摇头,“不疼。”
“这里呢?”他的指腹往上,掐住她的小腿动了动。
睿雪觉得有点诡异,还是回答:“不疼。”
小腿被放下,掐着她小腿的那只手按上她的腰侧,睿雪下意识缩了下,随后一阵痛攥地她没了扑腾的力气。
“好痛!”
“哪里?”
“腰!不对!骨头!”
“哪里的骨头?”贺逢年不敢乱动她,手悬空,“哪里?”
睿雪忍着那股痛劲儿撑起上半身,尽管小心翼翼的,但还是不知哪里牵扯到痛的地方,她“嘶”了声。
“其他地方都没事?”
“嗯,就这里疼。”她抬着有些伸不直的手臂去按腰侧。
因为手臂还有些痛,睿雪不敢胳膊用力,只能伸手去够,在腰侧的凸起揉了揉。
揉着揉着却感觉触感不对,又摸到另一块凸起。
“我——”
指尖之上被温热覆住,睿雪抬眼去看贺逢年认真的侧脸,想说的话停在唇边。
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可以清晰从他的侧面看到他修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那张吮吸过她的薄唇。
不知是不是他刚从被窝出来的原因,他白皙的双颊浮着淡淡的红,更显地他皮肤白嫩。
是和昨天喝醉酒后不一样的颜色。
她看得入迷,以至于贺逢年侧目看来时,直直撞上她贪恋的目光。
呼吸一滞,她都还来不及伪装,两道视线就这么相撞。
她看见那张游戏人间的脸上浮现抹笑,随后那张翘起的薄唇启开,带着些邀请意味的嗓音响起:
“要不要,去床上?”
第35章 [snow·35]
睿雪感觉她的脑袋被敲了下, 就像寺庙里的钟,嗡嗡嗡。
“你你说什么?”她拧眉,有些听不真切自己的声音。
“我说。”他欺身靠近, 那双漆黑的眼睛如旋涡一般,“去床上。”
更不真切了。
睿雪咽了口口水, 望着他有些慌张。
“贺逢年, 你现在我现在唔!”
身体腾空,她被贺逢年打横抱起。
“拖鞋!”
贺逢年只无情瞥了眼甩到角落的粉色兔子拖鞋,道:“谁上床穿鞋子。”
巨大的失重感和疼痛感一股脑来袭,睿雪惊呼一声环着他的脖颈,也顾不上手臂疼不疼, 颠簸的异样感在心底蔓延。
温热的气息靠近, 随之还有猛地钻进她鼻尖的香气。
她腿弯被有力的手臂抬着,身后是贺逢年那宽大炙热的手掌, 落在她的后背犹如烙刑。
腿下清楚地感受他的线条起伏, 她抬眼看他, 后者面上淡然, 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可睿雪就是能感觉到贺逢年是故意的, 在报复她。
她被放到床上,身下未散的余温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传到她身上。
睿雪双耳充血,感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尖叫。
一挪再挪, 最后脚踝被大手桎梏。
“你——”
她抽了抽, 奈何掌心的温热彻底蔓延开,烫地睿雪不敢再动。
见状, 他也松了手,单膝跪在床上。
“哪儿?”
贺逢年低头查看着。
男人的沉声悦耳, 犹如敲钟的棍棒,敲打着睿雪的脑袋,叫她意识混沌。
更清晰的气息就在她鼻尖,心口极速的跳动叫她咬着下唇,红着脸屏息往后稍了稍,视线却落在他白皙的脖颈。
他身上适才的家居服已经换成了黑色绸缎睡衣,V领最上面的扣子也没扣好,微敞开的领口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和分明的线条。
视线不受控地下移,看到他锁骨落下的小片投影,再往下,是被阴影半遮住的沟壑
喉间涩地发紧,睿雪吞咽着,都没发现某人看过来的视线。
下一秒。
视线里闯入一只手。
是刚刚揽着她的那只,此刻,五指张开,按在胸口。
黑色绸缎聚拢了他宽大手指的轮廓,充满张力的手背泛着青筋,修长的五指牵引着睿雪的视线。
然后。
缓慢收紧。
睿雪屏息盯着他的动作,脑子里下一秒已经想象出贺逢年这只手怎么把衣服脱下来的画面
3。
2。
1?
睿雪皱起眉。
大手没脱衣服反而将领口捏紧,那片风光已然不见。
睿雪抬眼,撞上贺逢年早就等着的视线。
舌头一梗。
“看够了么?”
“谁谁看你了?”睿雪不自然的移开眼,只觉得脸上更烫。
“好,你没看我。”?
这么好说话?
不等睿雪瞟他的脸色,只听他平静没有温度的嗓音在静谧的屋子里回荡。
“把裤子脱了。”?!
“你疯了?”睿雪死死抓住自己的裤腰,“贺逢年,就算我昨天送你回来但这不代表——”
“你你你干嘛!”
他伸手拉住她压着裤腰的手,从她五指间将粉色的睡衣布料拽出来,温热的两指捏起布料就要往下。
睿雪手指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不敢相信贺逢年会禽兽到这种地步。
情急之下鼻尖有些发酸,泪水很快蓄满眼眶。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抬脚推着他的肩膀,伸手反握住他勾着裤子的手,鼻音有些重,“贺贺逢年!”
拉扯间,贺逢年指尖在她脚踝处点了点,示意她放下。
许是被他的冷静弄得脑袋发懵,睿雪惊就听话地放下抵制他的脚。
半侧着身子,她看到他贴着她的手指已经按在她痛的地方轻揉着,“是这里吗?”
意识到什么的睿雪一顿,握着他的手腕力气松懈。
“啊?你”
胯骨凸起下侧的软肉被他指腹贴着有些发烫,但酸痛正在缓解。
原来他是要帮她揉揉。
那她刚刚
在他看来前,睿雪咬着下唇移开眼,“对。”
吸了吸鼻涕,转移话题:“为什么这里会有个包?”
贺逢年低头注视着那片被他揉到粉红的皮肤,解释:“软组织损伤,坡下血肿机化,这个位置应该在你今天摔倒之前就磕了。”
“哦,你怎么知道的?”睿雪抬眼打量他,白皙的面上也铺着一层淡淡的粉色。
“之前健身的时候不下心被器材撞到会这样。”
“哦。”
“别的地方还疼吗?”
睿雪感觉了下,“不疼了。”
“嗯。”
温软的指腹就这么揉着,屋子里静悄悄的,睿雪紧绷的身体放松,就这么半侧着躺在他的床上。
有些庆幸贺逢年没揪着自己刚刚的戒备心不放,心里像是被一层被水浸湿的布压着,闷地她喘不过气,往下坠。
鼻尖被他的气息笼罩,睿雪忽地叫他。
“贺逢年。”
“嗯?”他手上没停,也没抬头。
睿雪表情认真:“对不起。”
指腹没控制住力道,他指尖一偏,戳上睿雪的胯骨尖。
闷哼一声,睿雪干脆坐起身,“不疼了,到时候我自己按吧。是按一按就好了嘛?”
“嗯。”贺逢年点点头,收回手,两手交叠。随后又抬眸看来:“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话到嘴边被睿雪咽了下去,她盘腿坐着,指尖搭上膝盖。
她不知道这么远的距离贺逢年有没有听到闻玲的话,当时屋子里安静着,怕是听不清完整的也能依稀听个名字。
再加上谁都对自己的名字敏感,闻女士当时那句声音可不小,语气又冲,贺逢年又不傻,之前闻女士对他态度怎么样他又不是不知道。
从前贺逢年的妈妈戴从之还在世时,闻玲和她是很要好的朋友,两人一见如故,后来又同时怀孕。
两人约定下,要是孩子们同性就让孩子们做好朋友,要是异性就定下娃娃亲,让两家亲上加亲。
除夕前的那个大雪夜,两人一前一后被送进产房,贺逢年比睿雪早出生两个小时,而后睿雪出声,两位母亲当即订下婚约。
从小到大,睿雪和贺逢年干什么都在一起,出入自由对方的家,两家的长辈也很看好两人的未来,贺逢年的性格也随了戴从之,绅士、礼貌、懂事,反观睿雪,倒像个娇生惯养,只会捣蛋的大魔王。
但这样也好,两人一个沉稳一个活泼倒也互补。
可意外就发生在贺逢年八岁那年。
戴从之和贺盛鹏发生激烈争吵,两人不欢而散,最后在青松公路发现戴从之的尸体和燃烧着的车子。
贺逢年从那之后性格大变,从人人夸赞的天之骄子变成了游手好闲、和长辈顶撞的纨绔子弟。
但睿雪依然跟在她身后,闻玲也碍于约定不好对贺逢年表露不满。直到贺逢年年龄越来越大,做的是越来越过分,闻玲终是当面不满,更是不让女儿和贺逢年继续相处,但那时的睿雪已经喜欢上贺逢年。
好不容易等到贺逢年出国,两人吵架,闻玲安慰伤心睿雪的同时,更多的也是松了口气,这些睿雪都看在眼里。
睿雪原以为闻玲会看在戴从之的面子上和贺逢年这两年的成就重新改变态度,谁知,适才她光是猜到两人还有联系就反应那么大。
叹息一声,睿雪笑笑:“你不说你听到我骂你了么。”
贺逢年挑眉。
显然不信她会因为这个道歉。
“”
太熟真的不好,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睿雪坐直身体,企图用气势逼他就范,“哎呀!就是上次,那天晚上跟你说地有点过火,我不应该那么说你,和你道歉,好了吧!”
“哪天晚上?”他歪头。
“故意装傻是吧!”睿雪气地从床上弹起来,“都和你道歉了,你不记得那我没办法了。”
“你只管道歉,我原不原谅是我的事?”
“没错。”睿雪无赖叉腰,“我不应该那么说你,但你也在同学聚会的时候和我装不熟了,所以咱俩这是扯平了。”
“不是你先和我不熟么?”
睿雪蹙眉。
这人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不回消息的是谁?进门看我跟看陌生人的又是谁?”被气笑了,“你都和我成陌生人了我还要上赶着和你打招呼吗?”
“”
“没话说了吧。”睿雪冷哼一声,“男人果然是转头就变得冷漠的生物。”
说着她抬脚要下床,不料脚趾被皱起的被单牵扯一下,睿雪身体开始摇晃。
“啊!”
整个身子被温软的怀抱包裹住,睿雪鼻梁磕在贺逢年的锁骨上,疼地她呜咽声。
扶着他的肩膀直起身子,膝盖挪动位置抵上什么,随即是贺逢年的一声闷哼。
睿雪身子一僵,看向自己跪着的位置,眼球充血。忙不迭地忙起身,手脚并用地往床边跑,几乎是逃一般地跑出贺逢年的卧室。
她站在客厅胸口起伏,急促的心跳和滚烫的脸颊让她出了些汗。
睿雪捂着脸,大口呼吸,视线不自觉地往膝盖瞟,似乎那里还被什么抵着
啊啊啊!!
内心十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睿雪一边扇着风一边去厨房找水喝。
身后脚步声响起。
愈来愈近。
睿雪背对着,不敢转身。
“啪——”
“你的拖鞋。”
脚步声重新响起,睿雪脑子一热,迅速转过身。
“贺逢年。”
“怎么了?”他停下。
喉间的水有些甜,腻地她有些张不开嘴,睿雪咳了声,问道:“要不要一起去看烟花?”
第36章 [snow·36]
夜色已经全然暗沉下来, 临江桥一望无际的黑暗被城市的灯光点亮。
江边全是等待看烟花的人,睿雪站在石台阶没往下走。
衣摆被风吹到晃动,连带着牵动她这个人。脚下踉跄着, 她下了台阶,站在平稳的石板路上。
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领口, 庆幸自己出来穿了风衣, 耳边响起脚步。
“怎么不下去?”贺逢年停完车走到她身边。
撩开碎发,睿雪摇头:“人太多了,就站在这里看吧,反正天空这么大。”
“嗯。”
又是淡淡的一声。
睿雪侧目看他。
“怎么了?”他回看。
“你今天”睿雪咳了声,“我跟你说, 我今天遇到个奇葩的事, 你知道有多离谱吗?”
“有多离谱?”
见他脸上多了几分好奇,睿雪把今天材料被盗的事绘声绘色说了遍, 还特意夸大了自己买的监控发挥了关键作用, 没有监控就不可能这么顺路。
说完还不忘和他互动:“是不是很有远见?很厉害?虽然我们工作室的人夸过我了, 但我感觉他们心里一定更崇拜我。”
“嗯。”贺逢年迎着风点点头, 眼睛被照地亮晶晶的,泛着星光。
“很厉害。”
不重的声音很快被风吹散, 睿雪撇嘴,“太冷漠了吧贺逢年,你是真心的吗?”
她蓦地转头, 撞上那双缱绻的黑眸。
他没移开过眼。
四周的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滞, 就连一直捣乱的碎发都安静下来,乖巧搭在她微红的耳边。
吹透身体的凉意逐渐回温, 睿雪背在身后的手相互绞着,面上却没避开他的目光。
数秒后, 他启唇。
忽地。
天空被盛大的烟火照亮,他的声音淹没其中。
巨大的响声在每个人的头顶爆开,颜色映在每个抬头的人的脸上。
“嘭!”
“嘭!”
“嘭!”
震耳欲聋般的响声接连不断,不远处的人群传来惊呼,睿雪抬眼望去,满眼璀璨。
直至美丽的烟火消散于夜空之中睿雪才低下头,她揉动着微僵地脖子,“结束了,走吧。”
她转身要走,身侧的男人却有了动作。
手臂被他抓住,不等睿雪反应,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扯地身体旋转,扑向他的怀抱。
温暖和薄荷香气萦绕在她鼻尖,睿雪被风吹地有些脑袋发懵,一时间贪恋起他怀里的温度。
颈侧的长发被压着挠着她的脖子,她不适地想躲却被一直大手按住颈后,固定着。
“没结束。”他半张脸埋在她的发丝间,声音闷闷的。
“结束了呀。”睿雪侧目瞧了瞧漆黑的天空。
有些紧张的喘息,滚烫的气息落在她的颈侧,“没结束的话,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她清晰感受到男人的大手和气息,他抱得很紧,她又在生理期某处很痛,想和他拉开些距离却被压地更紧。
“贺
贺逢年。”她略带哭腔喊他。
不等听到他的回答,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漫天的烟花齐齐绽放,犹如黑色幕布前盛开百花,耀眼美丽。
胸口的压迫移开,她还沉浸在没结束的烟花之中。
下一秒。
耳廓一热,她听到贺逢年清冷的嗓音落在耳边:“要实现愿望。”
她呼吸一窒,对上他的眼,心跳地极快。
“我想吻你。”
犹如蛊惑心智的幻术。
她被定在原地,看着他缓缓放大的五官,捏在他身侧衣料的手不由地收紧
“好在材料都找回来了,水晶灯等贵重物品也没什么磕坏,我们除了浪费了时间也要吸取经验。肖天祁,这事也是因为你的粗心导致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休息室里,设计团队的几人和洛妍意都坐在长桌前,导演组架着机位开拍,诺达的休息室里只有睿雪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话音落下却只有沉默。
肖天祁站着一句话没有,低着头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她喉间有些痒,好看眉心闪过不耐,还是清了清嗓子,提醒:“肖天祁,你还在走神?”
肖天祁如梦初醒,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抱歉睿雪姐,我我就是”
“你怎么了?这两天就心不在焉的?是家里出什么事了?”睿雪脸上也沉重起来。
肖天祁面色犹豫,竟是又低下头。
睿雪真是要被这个闷葫芦给憋死,不等她再说话,林池解释:
“他那天没锁仓库是因为他女朋友嫌他整天忙,怀疑他出轨了,说要分手,结果这二傻子一听跟什么一样,二话不说找他女朋友去了,真不知道他赶时间就非得赶锁门的时间么、”
听完睿雪倒是皱起眉,视线落在低着头的肖天祁身上,略带疑惑。
林池见状贴心道:“他早上被分手了,所以才会这样。”
低着头的肖天祁惊呼:“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在休息室打电话那么大声,我想听不到都难吧。”林池耸肩,一副“我不要听你非让我听”的姿态。
肖天祁像是被气地没辙了,竟是直接趴在桌上哭起来,嘶哑的哭声响彻空旷的休息室,一屋子的人神色各异。
洛妍意更是直接凑到睿雪身边,小声问她:“他是不是妈宝男啊?”
“我”
“我去,你怎么知道的?”林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一脸兴奋接过睿雪的话。
“鹏城本地,父母高中老师退休,独子,他那个妈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给他养成这个性格。”
林池倚着座椅后仰,双手叠在脑后,“他这个女朋友好像是他自己找的,喜欢的不行,结果家里不同意,我之前好像还见过他妈来公司闹过,最后好像是以断绝关系结束的。这不顶着家里的压力和对象交往,对象还跑了,给谁谁不崩溃啊。”
“林池!你他妈的什么时候能比上你的臭嘴!”
随之还有轰地一声巨响。
睿雪被洛妍意一把拽起身拉到一边,她还惊魂未定,两人胸口都剧烈起伏着。
她看着扭打在一起的林池和肖天祁,还有拉架的工作室的人和节目组的人,视线转移到她刚刚坐的椅子。
那里已经被保温杯砸了个窟窿出来,而她的手臂也传来沙沙的痛意。
“睿雪!你的手出血了!”
“”
医院里,睿雪正在听医生说注意事项,耳边忽地一阵急风,她转而看见贺逢年紧张的脸。
“你”
“疼吗?”他指腹擦过她缠着绷带的手臂,又抬眼去看医生,“怎么样?伤到骨头了吗?”
医生像是还没明白贺逢年是从哪出来的,茫然地看向睿雪,而一边的睿雪觉得丢人,已经用另一只手把自己的脸挡起来。
贺逢年:“”
车里。
贺逢年无奈按压着眉心,乔林在一边解释:
“贺总接到您电话的时候被里面吵乱的声音直接吓到了,站在办公室大气都不敢出。本来是个女士说话,后面又被一位男士夺了过去,用又急又快的语气说睿小姐被打了,手臂出了好多血,说您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拿起笔”
“哈哈哈哈”
睿雪听到林池出场的时候就忍不住,此刻更是直接笑出声。
笑声在车内回荡,贺逢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
“有什么好笑的?”
睿雪捂着肚子,另一个手摆着:“不不不,你不知道所以才好笑。”
“嘶,你小心这只手!”贺逢年忙抓着她摆动的手,握在掌心。
被温热包裹着,睿雪果然不笑了。
试着抽了下没抽回来,脸上热着往窗外看。
“乔林说的那个男生是林池,我团队的开心果,话多,今天他就是他戳中肖天祁的伤心事了,两人才这么打起来。”
睿雪将事情经过说完后,贺逢年拧着眉心垂眸很久,最后才问:“那他为什么扔你?”
“我和林池坐地近,他可能准头不太好。”
“下次离林池远点儿。”
睿雪愣了下。
不应该离肖天祁远点吗?
她的手还被他握着,睿雪有些热,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见他看来才道:“你这样抓着我的手让我很热,而且我只是被玻璃碎渣划破了,就和你摔倒了腿磕碎了一样,完全不用这么”
睿雪把“担心”这个暧昧词汇咽了回去,换成:“夸张”。
“”他松手,别开头,“你的手怎么自己到我手里来了。”
睿雪瞧着他慢慢被粉色爬上的耳朵,唇角上扬,点头:“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贺逢年:
和后视镜的乔林使眼色的指令对上,贺逢年清了清嗓子转过来,脸色有些不自然:“我刚刚就是怕你乱动,牵扯到伤口,你别多想。”
睿雪点头表示理解:“我没多想。”随后和后视镜的乔林对视,后者心虚地移开眼。
睿雪挑眉。
这是在玩什么?
她看向身边翘着二郎腿的贺逢年,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有个红晕,刚刚贺逢年牵着她的时候睿雪就看见了,此时也没等,问道:
“你手背怎么了?”
贺逢年闻言抬起手,随后又不在意地放下,“被蚊子咬了。”
“你办公室在顶层还有蚊子?”
“不知道在哪咬的,也可能在车里咬的。”他侧目,嘴角勾着抹笑,“等会儿就去咬你了。”
睿雪:
幼稚!!-
艳阳高照的楼下,睿雪一手A4纸挡在头顶,一手指挥着师傅把家具搬进别墅。
白淼纯和林池出来看到忙接手,让她赶紧休息。
睿雪被两人推着进屋,气笑了:“你们两个至于么?”
“天啊姐,你是不知道你现在在网上多火是吗!上次我不小心撞了你一下都被网暴半个月呢。”
睿雪蹙眉:“这么夸张?”
“你听他吹牛呢,不过弹幕都在喷他倒是真的。”白淼纯接过话茬,“今天不用录制你就好好休息吧,你身体还不舒服着呢,这里我俩看着,保证把家具都卸好。”
见两人坚持睿雪也没再客气,取了车钥匙就往车库走。
今天是CNSA比赛比赛提交作品的时间,睿雪想着这里离公司近就没回家,掉头回了公司。
公司停车库,睿雪把车挺好,中控台的手机亮起。
她头还有些晕,想着坐着缓缓就拿起手机,看到是贺逢年。
[还在别墅?]
睿雪打字:[在公司,准备把比赛的设计图提交了,五分钟。你结束了吗?]
备注没有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睿雪等了会儿没收到回信想着先上楼,刚打开车门掌心震动起来。
她接起来,嗓子有些哑。
贺逢年敏锐地察觉到:“嗓子怎么了?”
咳了声,睿
雪坦言:“没喝水,有点干。”
“别是看烟花着凉了,等会儿我让乔林给你送药。”
闻言,睿雪握着手机的手一顿,思绪飘远。
那晚贺逢年说要吻她,在她近在咫尺的位置上又停下来,笑着问她可不可以,睿雪这才反应自己上当了,推开他自己上了车。
那晚之后两人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没在一起,却又像是在谈恋爱。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睿雪开玩笑:“对啊,所以下次不能看烟花了。”
耳边一声低笑,“下次多穿点。”
听他状态不错,睿雪问:“工作上的事解决了?”
“嗯,解决了,今晚飞江市对最后的合作对象进行筛选,如果这三家公司有一家达标,不出三年,它就会在我的推动下替代季氏。”
听出他语气里的十足把握,睿雪顿了顿,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两人又扯了些有的没的,五分钟后睿雪才上楼。
回到办公室的睿雪看着自己的工位觉得有些不对,可她又说不出所以然,拉开椅子坐下发现电脑主机是开着的,触碰鼠标显示屏显示的是输入密码的界面。
眉心拧了拧,睿雪环顾四周。
她输入密码打开储存稿件的软件,确定没有异样后才发送到收稿邮箱。
确定发送后她又删除了这条记录,确保没人会趁她不在的时候再撤回来。
做完这些,她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下,看到是乔林的消息。
[睿小姐,我把药给你放在楼下前台了,需要我给你送上去吗?]
睿雪想着也没什么事就关了电脑拿了包,顺便打字:[不用,我下去拿。]
乔林:[好。]
没在前台找到包裹,睿雪正准备给乔林打电话,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狗东西”:[出来。]
第37章 [snow·37]
“怎么是你来的?”
贺逢年本勾着笑的唇瞬间下扯, 看向她的目光眸色渐暗。
睿雪目光顿了顿,当没看见,“辛苦啦, 辛苦大少爷亲自给我送药。”
“不是狗东西么?”
睿雪挑眉,对上他戏谑的目光。
还真是记仇啊。
“你怎么知道的?”
鼻尖轻哼, 贺逢年模棱两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
睿雪指尖触到纸袋子, 还没接过来便被他反手握住。
她抬眼对上他略紧张的眸子。
“怎么这么烫?”
“嗯?我自己感觉还好。”
不等睿雪抬手,一只大手先一步贴上她的额头。
微微凉,很舒服。
有些贪恋这冰凉的触感,被他握着的指尖轻颤了颤。
“是有些烫,下午还有工作吗?”
睿雪摇头。
“那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他就要拉着睿雪离开, 却被她拉住。
“发烧不用去医院, 家里有药。”真是不想再闻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她另一只手拉上他的手腕, “你下午几点的飞机?”
“三点。”
滚烫的温度落在他的手腕, 贺逢年垂眸看去, 不自觉地拧眉, “我可以让乔林改签。”
“噗。”她眉眼弯着,白皙的皮肤被阳光照地耀眼, “贺逢年,你把我当小孩吗?发烧还要去医院,还要人看。”
“我”
“好啦, 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之前我不都是”
她顿住,和贺逢年对视, 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自然。
有什么驱散了刚刚的氛围,一时间弥漫着尴尬。
头顶的烈日似乎更灼人, 睿雪脑袋有些发晕,看着脚下的影子有些恍惚。
松开贺逢年的手,主动破冰,“ 回来的时候帮我带机场旁边那家snowflake cake的奶油蛋糕呀?”
“嗯。”他点头,手抄回口袋,“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火锅吧,想吃点辣的。”
“好,那等我回来,等你感冒好了再去。”
睿雪不满,“感冒不耽误吃火锅,吃点辣地还能去去湿气呢。”
许是睿雪的表情太渴望,那双眼睛里满是期待,贺逢年被她可爱到,不自然地移开眼,“到时候再说,先送你回去。”
“我车还在呢,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贺逢年已经走出去两步,睿雪叫他。
贺逢年折回来,拉着她的手腕往大楼走,“那我开你车送你回去。”
“你这人”
她勾着唇,到底没再说什么,视线落在手腕上骨节分明的手掌,眼底的光逐渐暗淡下去。
贺逢年走后睿雪终于开始不舒服,倒在沙发上一点力气都没有,鼻尖更是想被什么堵住,只能用嘴呼吸。
仰躺着瞧着天花板发呆,睿雪唇角扯了扯。
亏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这次就是小风寒,吃点药就压下去了,结果才几分钟,这打脸就来得如此之快。
真不经念叨啊
“滋滋——”
小腹上的手机震动,她拿起来捣鼓好半天才解锁手机,点开郗语的语音,贴上耳朵。
郗语:“明天周末有没有时间呀?要不要一起去露营?”
“我咳咳咳!”
睿雪按着语音的手松开,光是只说了一个字就开始咳嗽,她无奈开始打字,屏幕倏地变成来电提醒。
“对话框一直是‘对方正在说话’,你说啥呢要说那么久?”郗语的声音充满力量,“怎么样,去不去呀?”
“我-不-能-去-呀——咳咳!”急剧沙哑的嗓音响起,睿雪感觉自己现在很适合去演霸总。
“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了?感冒了?”
“嗯,有点发烧。”
“最近流感可严重了,你家有药没?没有的话我买点送给你去。”
“有。”睿雪又咳了几声。
郗语的声音有些紧张,“多少度啊?贺逢年怎么不带你去医院啊?”
“刚刚量是三十七度九,现在”又是一声呛咳,睿雪嗓音更哑了,“我刚吃了药,体温等会儿就降下去了。”
“我还是去看看你吧。”
“别来了,省的传染你,要是生病了明天还怎么和靳宇去露营呀。”
郗语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和靳宇去露营!?”
睿雪翻了个身,眼皮有些沉:
“你忘了我有靳宇微信,你俩上个周朋友圈就互动了,靳宇又爱露营,昨天你俩不是还在你发的露营装备的朋友圈底下互动么。”
她冷哼,“你不知道网上流行一句话吗?当你闺蜜不联系你的那天开始,要么是她要和你决绝,要么就是她又和前任联系上了。”
郗语干笑两声,忙解释:“不是故意瞒着你,我俩还没在一起呢。就是上次在机场,我们看上了一辆出租车,外面又下雨,我们就一起上了车,然后就加了个微信而已,偶尔聊聊天,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没干!”
“就加了个微信而已,偶尔聊聊天”睿雪哑着嗓子也要学她,“明天不是就要露营了嘛,下了山说不准就直接去民政局领证了。”
“哎呀!”
郗语在电话便嗔怪了声,睿雪笑笑,以为她是害羞,谁知她下一句差点给睿雪送走。
“后天周末,下了山民政局也不上班呀。”
睿雪:“”
郗语和靳宇是大学同学,两人同专业又同班,加上名字里就一个字母不一样,刚开学的时候很多老师同学把他们搞混。在大环境下,两人春心萌动,靳宇追了郗语三个月两人开始恋爱。
中间分分合合的,直到毕业一年后,郗语受不了异地恋,靳宇家里不太满意郗语的家庭,两人就这么分了。
这么多年过去,郗语也谈过恋爱但都不长久,喝醉
了还会喊靳宇的名字,睿雪知道她还放不下,没多劝她,毕竟谁心里都有个放不下的人。
叹了口气,睿雪思绪不自觉地飘远。
不知道贺逢年几点下飞机,要不要等他啊
“听说山上很多蚊虫,你说我拿哪个牌子的花露水和驱虫药好呀?”
睿雪说出个名字,郗语一喜:“我刚搜了,这个牌子的口碑很好,你不是从来不招蚊子嘛,怎么会对这个这么了解?”
上次贺逢年手背被蚊子咬了个包睿雪就做了功课,买了些手环和药包放在他的衣服里还有衣柜,她也不知道好不好用,后面也忘了问,想着等贺逢年回来一定要问问他。
对了。
给贺逢年打个消息先。
挣开滚烫又沉重的眼皮,睿雪眯着眼找到“狗东西”,打字半晌也没组成句话,最后找到“OK”发了过去。
手机里郗语又说了什么,睿雪意识模糊,抿了抿唇,嘟囔了句什么自己都听不太清,随后便抱着抱枕昏睡过去。
梦里,睿雪一个一个奇怪的梦连在一起。
不是跌落下台阶,就是她忽然摔倒,总之她就像个球,四下颠簸又冲不破那层屏障。
忽地眼前一黑,睿雪迷茫地站在原地,不等她反应,眼前闪现辽阔的大海。巨大的深海色在她眼前翻涌,席卷的浪似是要把她淹没。
脚下一晃,她身子倾斜,竟是直直从高崖摔下。
失去重心的恐惧感笼罩着她,睿雪下意识地用力挣扎,慌乱间竟是听到贺逢年的一声闷哼。
缓缓睁开眼,她对上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所以就回来了。”他凑过来抱住她,身上是她熟悉的香气,“你想我吗?”
喉间哽咽着,睿雪眼眶中蓄满了泪,看向身前不太清楚的贺逢年。
想。
从两年前就想了。
她启唇,思念的话还没出口,身下一空,睿雪磕到地上。
她坐起身,摸着被磕痛的屁股和膝盖,才发现自己做的是个梦,房间里安安静静的,除了她哪还有第二个人。
浑身汗津津的,隐隐的汗味。
睿雪抬手摸上额头,好像不烧了,找了半天体温计没找到,最后握着手机呆坐半天,直到身上的汗消失,被浸湿的衣服有些凉,贴着她有些难受。
放下手机,睿雪去洗了个澡,出来才发现竟是凌晨三点。
她竟然睡了九个小时。
几条消息占据屏幕,睿雪一一回复,最后视线落在最底下的,只有一条未读的聊天框。
“狗东西”:[好,有不舒服就给乔林打电话,他在鹏城。]
眉间拧了下,睿雪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只觉得心口闷闷的。
可能是因为这么长时间过去,只有他的一条消息吧。
睿雪把备注换了,放下手机去找体温计。
有些低烧,但她感觉自己已经好了很多,肚子也有些饿。在外卖软件找半天也没有想吃的就干脆煮泡面吃,吃完了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四点半,也没了睡意,想着等天亮开车去买蛋糕。
她窝在沙发上随便打开了部电视剧看,等到天将亮了,她换好衣服出了门。
昨晚似乎下了雨,地面还是湿的,天上还有乌云。睿雪怕淋雨感冒加重,在一楼取了雨伞出了楼栋。
可能因为周末的早上,又阴着天,路上除了几位锻炼的大爷便看不到人。
睿雪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路过公园时顿住脚,调转方向进去。
记忆里被夸张的背景音乐不见,只有她踩在雨后石路上摩擦的响声。
一下一下,像是找到了乐趣。
不知不觉已经绕过公园一圈,睿雪看了眼时间。
才八点。
从公园里绕出来,天空下起稀稀疏疏的小雨,睿雪撑着伞站在小区门口的石墩旁,开始纠结自己开车还是打车。
这么想着,余光看到手机屏亮起,是贺逢年的电话。
“喂?”她鼻音厚重,嗓子却是没那么痛了,“你忙完了?”
“嗯。”贺逢年的声音竟是也有些闷,“你在哪呢?”
睿雪心下一虚,挠挠下巴。
手里没握住伞,伞柄偏移打完她的太阳穴,伞的水珠甩落滴在她的手背,顺着手腕滑进袖口。
冰冰凉凉的。
“在家呀。”有些没底气。
他语气里带着笑,混合着雨声,“在家雨声还这么大?”
“我开窗不行呀。”睿雪怕说多了暴露,“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
和梦里的话语重合,一时没回过神,她只感觉自己好像又烧起来了。
“逗你的。”贺逢年转移话题,“和你说件事。”
“你说。”
有风吹起,垂直的雨幕偏移,不少雨水落在她身上,有些冷。
睿雪裹紧卫衣外套往旁边的小树旁站了站,却不想那树被风吹得一晃,水珠全落在她的伞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睿雪听到耳边一声低笑,随后她听到贺逢年压着笑的嗓音响起,穿透雨幕。
“我看到个笨蛋,在树边躲雨。”
“”
心头一颤,像是被雨淋了个彻底。
睿雪机械地转身,和雨幕之后,透明伞下勾着唇的男人对视。
不自主地屏息。
小雨逐渐变得磅礴,似乎弥漫着白色的水汽笼罩在他们的头顶,朦胧到天地间仿佛只有对方。
似乎走地匆忙,贺逢年的外套领子有些歪,宽松的卫衣外套套在他的身上却也莫名很搭,他单手插兜,微微侧头,眉梢带笑。
仿佛回到大学时,她下课就能见到的那道高挑帅气的身影。
停滞的心跳不知何时恢复跳动,热烈兴奋。
视线却不禁往上,她对上那双眼睛,握着伞柄的手泛着白。
像浸了墨,望着她,犹如就地圈禁。
他走近,声音也变得清晰,不止出现在手机里。
“是你么,睿雪?”
第38章 [snow·38]
春日的雨来得急且快, 乌云已经散开,连绵的雨被暖阳声取代。
光线透过厚重的云层打在窗上,睿雪站在落地窗前眯着眼, 感觉自己痊愈了。
身后传来响声,她转头看清贺逢年手里东西, 眸中一亮。
“这个点儿, 你怎么会买到这个?”
四周的盒子被他拿开,露出雪白的蛋糕,睿雪在椅子上坐下用力嗅了嗅
好吧,什么都闻不到。
“他们家九点才开门呢,你回来的时候才八点吧?”
她接过贺逢年切好的蛋糕挖了勺放进嘴里。
可惜味道有些淡, 但不影响她吃到想吃的东西心情愉悦。
“猜猜看。”
“猜不到。”
“发烧把脑袋烧坏了?”贺逢年目光落在她脸上, 没移开,“好吃吗?”
睿雪被他瞧得不自在, 把蛋糕往前推了推, “好吃, 你尝尝。”
“不吃了, 没胃口。”
闻言,睿雪警惕地看了眼面前的蛋糕, “这不是你前一天就买好,然后放了一夜的吧?”
不然他为什么不吃??
被气笑了,贺逢年举起手边蛋糕刀, 威胁, “反正你现在又尝不出味道,就应该给你买隔夜的。”
睿雪顿住:“你怎么知道我尝不出味道?”
“鼻音这么重我又不聋, 而且你吃到好吃的不会是刚刚逞强的表情。”
“”
握着叉子僵在那,睿雪心口跳得巨快, 快到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腾腾热。
视线偏移,她低头戳着蛋糕,“别自以为是了,我就是能尝出来。”
“你——”
“你快说到底是什么买的!”
她鼻音厚重地打断他,本应怒意的命令却成了软乎乎的抗议。
贺逢年低笑,视线落在她沾着奶油的唇角,眸色
暗沉,放在桌上的手收紧,不自在地移开眼。
“说呀。”她还在催促。
轻咳一声,贺逢年还是不敢看她,“钞能力。”
察觉到什么,睿雪看向被她吃下去一半的蛋糕,表情木讷,“原价一百零八的六寸奶油蛋糕,你花了多少买的?”
他抬起两根手指,睿雪松了口气,“两百吗?那让人家提前做这个价——”
“一千。”???
“多少?”她松了手,不敢相信自己吃下去三百块,“贺逢年你好有钱。”
像是没听出她的嘲讽,贺逢年点头,“还好。”
切。
睿雪瞥嘴,朝贺逢年伸手。
他看来,无声询问。
睿雪一扬下巴:“给我拿个大点的勺子过来!”
“”
熬夜又出门受了凉的后果就是:睿雪低烧转成高烧,体温计的度数直逼四十一。
“睿雪你个笨蛋。”
这是意识涣散前,睿雪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她很想回嘴,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很冷,头疼,呼吸不畅。
她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
就像闷在一口大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随着沸腾的水汽一起升天。
太难受了。
直到掌心被冰凉的柔软擦拭着,消退了些滚烫,随后她的额前也被贴上冰凉,那抹窒息的燥热终于消散,连呼吸都顺畅了些。
模糊地睁开眼,睿雪感觉掌心被人握着,被轻柔地擦拭。
她侧过去找人,还没看清便感觉体力透支,眼皮昏沉地再次阖上。
“醒了最好给我一个说法。”男人咬牙切齿地质问在最后一秒飘进她的耳朵。
什么说法啊
脑中混沌着,直到意识消散。
又是一个梦。
是在临江桥边,他们看烟花。
睿雪问他是不是在真心夸自己,他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好像没回答。
哦,想起来了,他的声音被烟花盖住了,她没听见。
所以是不是真心夸她呀?
想着想着,她竟是睁开眼,呆愣地望着天花板,全然忘了刚刚在纠结什么。
鼻尖嗅到淡淡的消毒水味儿,意识逐渐回笼,想起自己这是躺在医院。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她侧头望去,看到了身边撑着脑袋睡着了的贺逢年。
本想坏心眼的推掉他撑着脑袋的手臂,可触及他眼底的淤青又后了悔。
昨天下午飞去江市,第二天的早晨又回来,现下又守在医院,不累才怪。
睿雪扭头去找墙上的挂钟,可白洁的墙上一尘不染,竟是什么都没挂。
正懊恼这什么医院连个钟都没有,侧目间撞上一道视线。
被吓了一跳,睿雪哑道:“你怎么醒了?”
“不醒怎么看到你跟个小鸟似的左看右看?”
睿雪轻哼,“我想看看几点了,谁知道连个钟都没有。”
“六点了。”
“早上六点?”睿雪一惊。
贺逢年抬眼看来,没说话,答案呼之欲出,睿雪躺平:
“你不用那个眼神看我,我大病初愈,脑子转不过来也正常。”
“喝点水吧,唐老鸭。”
“贺逢年你好烦啊——”
“”
一杯温水下肚,喉间果然舒畅不少。
“想吃点什么?”贺逢年接过她手里的水杯。
“不想吃。”
想起刚刚那个梦,睿雪问他:“看烟花的时候,我问你是不是真心夸我的时候你说的什么来着?”
“想知道?”
“当然。”
唇角一勾,贺逢年给出条件:“那一会儿乔林送吃得来,你都吃完我就告诉你。”
睿雪闭眼装睡,末了又睁眼瞪他:“贺逢年你这样真的好烦,还讲条件。”
“可乔林说我这样很温柔。”
“谁?”
“乔林。”
睿雪拧眉,一抹诡异涌上心头。
察觉她的勉强,贺逢年问:“温柔点不好吗?乔林说你们女生都喜欢温柔的。”
“我”
他反应过来,“你不喜欢我这样?”
“什么啊。”睿雪掀开被子蒙住脸,“你哪样我都不喜欢。”
乔林带着餐盒站在门口,“贺总。”
将饭盒摆好以后,贺逢年看他,“回去吧。”
乔林:“好的。”
睿雪一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终于在窒息前听到乔林渐远的脚步。
拉着被子的手动了动却是没露出脸,还在被子里。
“出来吧,他走了。”
睿雪下台阶,“我不是躲他好不好。”
她坐起身,撩开凌乱的头发,忽地手背一抽让她倒吸口凉气,“嘶。”
贺逢年拉过她的手,看到她手背的淤青后又取了冰块,“自己血管细不知道?”
任由他将冰袋放上她的手背,拇指轻轻按揉,睿雪嘴上不肯吃亏:“我血管细又不是我想让它细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生病就是最好的办法。”
闻言,她对上他的眼。
病房里安静静默,她就这么清晰地瞧见她的影子印在他漆黑的瞳孔里。
犹如洪水爆发,险些冲垮最后的防线。
她收回手,自己按揉着,“每个人体质都不一样的,你应该去和我的抵抗力说。”
闻到饭香,睿雪是真的有些饿了,将两人的餐食分好拿着勺子开始吃。
眼见碗里的粥下去一般,贺逢年主动开口:“昨天裴之礼给你打电话了。”
喝粥的手一顿,睿雪停顿两秒,随后“哦”了声。
像是不满意她的态度,贺逢年抬手撑在她的腿边,凝视她,“你不问问你的追求者说了什么?”
她配合,“他说了什么?”埋头苦吃。
果然人在尴尬的就是就会显得自己很忙。
没听到回答,睿雪刚准备抬头就听声音从上方落下:
“粥好喝吗?”
“好喝啊,乔林没给你——唔!”
唇上一痛,男人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强压下来。
突如其来的拉近亲吻犹如昨夜的雨一般让人措手不及,她的后颈被贺逢年一掌捞过,断绝了所以退路。
他吻地又急又狠,几乎是啃咬着,恨不得将她吞进腹中,成为他的全部。
想到昨晚的那个电话还有睿雪的态度,贺逢年掌间用力,拉过她靠得离自己更近。
鼻尖错开,毫不收力地啃噬着她的唇瓣,推开她阻碍的舌,卖力纠缠。
紊乱急促的呼吸一时间侵占全部,灼地呼吸落在她脸上,睿雪拧着眉在他掌间一躲再躲。
似是不满她的抗拒,男人揽在她脖颈的大手落在她的颈侧,拇指按压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撬开齿关,让他深入。
“唔!”
不给她半分退让的余地,贺逢年犹如野蛮地霸道入侵,舌尖刮过她的腔壁,最后在退无可退之处找到她,与她缠绕。
酥麻和电流向四肢蔓延,强势的亲吻让睿雪根本来不及换气,她鼻子还被堵着,几乎马上就要窒息,可贺逢年却像失控的兽,根本不容得她驯服。
睿雪急得眼泪都挤出来,也顾不上手背的疼痛,用力推搡着贺逢年靠地极近的胸膛,却被他故意用力,撞地手腕一痛。
“呜呜!”
真是被欺负地狠了,她呜咽着,根本控制不住眼泪,抬手胡乱去抓他的脖颈,连推带掐,直到他痛呼一声,她的唇才终于得到自由。
睿雪大口喘着气,胡乱抹着泪。
贺逢年却在不远处瞧着自己的杰作。
红肿的、泛着水光的唇微启着,眼眶红红的,颊上还挂着泪珠,就连白皙天鹅颈和下巴都被他指腹摩出痕迹。
好极了。
偏不松落在她后颈的手,拉进她和他额头相抵,欣赏被他吮地红肿的唇,笑地生魅。
“我
还没尝出来粥甜不甜呢。”
“贺逢年你流氓!”
睿雪说着就要推开他却被他扣地更紧,被迫承受他贪足的目光。
唇上滚烫麻涨着,她咬唇却被灼地一退,只能恨恨地盯着他,低骂:“狗东西。”
他低笑,垂眸盯着她红肿的唇,喉结一滚,俯身。
第39章 [snow·39]
“不!”
只一声便突兀地消失。
哪容睿雪躲, 他按着她的手贴上她,吞下她所有的呜咽,舔过她红肿的唇。
似是被她烫到, 放缓了禁锢她的力道,温柔辗转。
睿雪缓缓抬眼, 将他的动情尽收眼底, 唇上也是比适才要温柔一百倍的亲吻。
贺逢年这是在哄她?
感受着他的指腹擦过她脸上挂着的泪珠,睿雪睫毛轻颤,不知哪来的冲动,她抓紧身侧的衣料,迎上他闯入的舌。
耳边一声轻笑。
后脑往推着, 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他舔过她的唇角, 一阵酥麻从头到脚席卷她的全身。
“好甜。”似是打算放过她。
他将衣服整理好重新坐下,指腹擦过唇瓣, 意犹未尽。
床上的人拧眉瞪他, 贺逢年越是笑睿雪心里那抹悸动便腾升几分, 不想再这么被动, 睿雪却想不到办法,只觉得自己定力太差, 只要他勾勾手指她就来了反应。
手背堵着唇,那里肿胀、痛麻又热乎乎的,一股热意充上眼眶, 睿雪也不吃饭了, 躺下拉过被子盖过脑袋。
黑暗里,所有感官被放大, 某处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心口似乎被什么堵着, 睿雪张口呼吸,闭上眼希望贺逢年能快点消失。
终究是事与愿违,贺逢年不仅没走,还去拉她身上的被子。
被拽地烦了,睿雪推开他:“干什么!”
贺逢年没说话,只是站着,末了,才道出句:“觉得自己吃亏了?”
睿雪仰头,这才瞧见他的唇竟也是那么红,可见她刚刚有多用力。
耳朵发烫,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我没有。”
“那就是很满意了,毕竟咬我那么凶。”
睿雪眼皮一抽一抽地,只觉得天要塌了。
头顶有阴影投下来,睿雪往后撤了撤,却再次被他按住后颈。
“我不亲了,贺逢年你是不是分裂啊,毫无征兆就——”
“谁说我要亲你了。”
睿雪一愣。
眼前的男人满意勾唇,好看的眼睛瞟向她的唇,靠近了些。
“还是说,你还想”
“我不想。”
说着就要别开脸,却被他落在后颈的手控制着,迎上他的眼。
“那天说追你的话,不是玩玩。”
“你”
睿雪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思索间又被他拉近。
白洁的下巴微扬,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们呼吸交缠。
安静之中,她清晰听到加快的心跳。
好像不是她的。
他声音缓缓,却盖过一切。
“我是真心的,不管是夸你的话,还是对你。”
“都是真心的。”-
综艺节目的录制来到尾声,再录制三期等待房子装修好录制一期就可以结束。
这天录制结束后,白淼纯鬼鬼祟祟过来,扭捏着,也不开口
睿雪见状心里一空,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浑身冷汗都出来了,语气也是紧张:“出什么事了?”
“是有个大事哦不,小事。”白淼纯面上有些红,抬手比划着。
“到底怎么了?”
她拉着睿雪到了没人的角落,贴上她的耳朵,“睿雪姐,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呀?”
睿雪无语:“你到底说不说?”
“哎呀,人家不好意思嘛,好难为情的。”
她作势要走,“那你等不难为情地时候在来找我吧。”
“我错了我错了,睿雪姐你好凶呀。”
“嘶——”触碰到关键词,睿雪脸颊一热,“你到底还要不要说了!”
这边闹出的动静引了不少目光,白淼纯是真的害怕了,忙抱着睿雪顺毛。
“我说我说!”
确定那个人不在休息室,白淼纯才小声道:“我想约林池出去吃饭,睿雪姐你能帮我约他出来吗?”
“为什么要我帮你约?”嗅到些不一样的味道,她转头去找当事人却被白淼纯拉住。
“别找他!他刚出去了。”
“你们”
这下白淼纯不说话了,望向睿雪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之前,我俩看着师傅搬家具那次,搬完了我俩去吃了冰,然后就把我送回了家。”
还在等后续的睿雪:“就没了?”
“对啊。”白淼纯坦然。
“”
“你觉得我——”
“你先等等。”睿雪拉过椅子,两人坐下,“我能问问你谈过几次恋爱吗?”
白淼纯点头:“两次。”
“都是怎么在一起的?”
“他表白我们就在一起了。”
“那是怎么分的?”
“一个是异地,一个是出轨。”白淼纯不懂,“这和我喜欢林池有关系嘛?”
睿雪有些头疼,不知道怎么开口:“有点吧。”
“好,睿雪姐你和林池熟,你能跟我说说他喜欢什么样的吗?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我可以按照他的喜好去改变。”
“”
“我感觉林池应该喜欢——”
“淼纯。”睿雪打断她,思索着还是准备告诉她,“林池人你还是要相处,不能一味迎合,你可以和林池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看看他是不是你想到的对象,再”
“我知道的,我都已经观察他很久了,我确定我喜欢他。”
“那你知道林池谈过很多任女友,各个都是林池甩地她们吗?”
白淼纯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木讷地摇头,“还有吗?”
“感情上我知道的就这些,有段时间他女友换的很勤,现在应该在空窗期,不太了解。”
睿雪很淡然,“你要是能承受最坏的结果,我可以帮你约林池出来,但我觉得这是你的事,还是自己约比较好。”
言下之意就是白淼纯拿捏不住林池,在这段关系里,肯定白淼纯是付出很多的那个,说不准最后还会受伤,两人还在一个设计团队,再见面会跟尴尬。
睿雪想让她知难而退,却不想,没让白淼纯放弃不说,反而下定决心。
“好。”
她拿出手机给睿雪:“那你帮我打字约他出来吧。”
睿雪:
十分钟后,车里。
睿雪坐在驾驶位看向副驾的白淼纯:“你说的一起吃饭就是你在车里吃,他在餐厅吃么。”
“嗯?”
白淼纯将芝士牛肉卷的最后一口咽下,“我这不是怕他觉得我吃的多吗?”
贴心给她地上湿巾,睿雪犹豫着:“淼纯,其实”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睿雪姐,没关系,趁我现在还上头,为什么不马上去做呢?”
利落收拾完自己的垃圾又对着镜子补好妆,拉开车门下车,最后还不忘给睿雪一个飞吻:“我走啦睿雪姐!”
看着脚步轻快的身影,树影之下的人表情沉重,耳边回荡着白淼纯的话。
她确实没有白淼纯的勇气,上头之后是刺一般的鲠在喉头,拉她陷入窒息又窒息的深渊。
没再多想,睿雪驱车离开餐厅,转而去了超市。
早知道白淼纯买芝士牛肉卷的时候她也应该买一个。
在舒适区随便找了点吃的就去结账,又在休闲区买了桶炸鸡,却在找座位的时候和乔林对上眼,两人都是一愣。
“你怎么会在这?”睿雪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面前吃完的垃圾便知道他在这里呆了很久。
“贺总让我提前下班了。”乔林面上愁云,“说是想自己待着。”
睿雪顿住,联想到他出差回来那天,“是投资没谈拢
吗?”
“睿小姐,这涉及公司机密了,我”
“算了算了。”她不在意的摆摆手,“还说见到我就像见到贺逢年一样,果然都是说得好听。”
“我——”
“你下班了那他呢?还在公司?”
“贺总不在公司,我们一起到的停车场,贺总不让我送,自己开车走的。”
“他去哪没和你说吗?”
“贺总说他出去散散心,我看方向应该是临江桥。”
睿雪看了眼手机,上面两人的聊天还停留在三天前,结束也是很正常的对话,他并没有表露出低落。
要说异样,就是在医院那天
她看向乔林:“你和贺逢年说过女孩喜欢温柔的男生这种话吗?”
“轰——”
椅子拖地的闷闷音在头顶上方响彻。
“你没事吧!”
在睿雪下来前乔林已经站好,“没事没事。”
睿雪睨他:“这么心虚,肯定有鬼。”
“睿小姐您想多了。”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乔林面色无辜,其实手心已经出了汗。
“那好吧。”
睿雪放过他,将炸鸡腿往前推了推,“要吃吗?”
“不用了谢谢,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我开车了,你走吧。”视线落在他的手臂,多说了句,“路上小心。”
乔林捂着胳膊笑:“会的。”
乔林的身影在视线消失,睿雪点亮黑屏屏幕,在电话和微信指尖纠结。
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家了,如果在睡觉应该会打扰他吧?
点上微信,她刚找到贺逢年的聊天框就被屏幕弹出的电话显示止住动作,随即按下接听键。
“尊敬的母上大人,您有吩咐什么嘛?”
“油嘴滑舌。”闻玲笑着轻斥她,“在哪呢?”
“在商场买东西吃。”
闻玲变得敏感,“自己?”
“不然呢?您不是在家呢嘛?”
预感闻女士接下来必然提起裴之礼,睿雪主动出击,“晚饭阿姨做了什么好吃的?”
“你爸爸就说你鼻子灵,买完吃的就回来吧,妈妈给你带了你最爱喝的鸡汤,里面的松茸都新鲜着呢。”
“啊妈妈?”睿雪倏地站起身,也顾不得身边人的目光,快速收拾桌上的吃的,“您到哪了?”
“什么到哪?傻孩子,我刚准备出门呢。”
睿雪脚步加快,语气尽量舒缓:“好,我马上回家。”
“好。”闻玲笑着应下,“慢点儿。”
一路上睿雪都在给贺逢年打电话,奈何那边除了忙音还是忙音。
有些烦闷地再次打去,结果还是一样。
利落的一个漂移,睿雪丝滑将车子入库,吃的都来不及拿就往电梯口跑。
房间里响起睿雪急促的脚步,她连鞋子都来不及换直冲贺逢年的房间,直到房门被她推开,空无一人的卧室才让她放下悬着的心。
也来不及“毁尸灭迹”,睿雪找出客房钥匙锁上门,又去玄关把贺逢年的鞋子塞进鞋柜,边做一切边给贺逢年打电话。
终于在她决定等闻玲进来就把门反锁,彻底断绝两人见面的可能时,电话终于接通。
电话那边还来不及说话,便被睿雪极快的语速挡了回去:“你去哪了打这么久电话没人接?”
“刚刚手机静音了。”
他声音一如往常,听不出情绪。
想到乔林说的,睿雪缓了语气:“你在哪呢?”
“在公司。”
睿雪要说的话停在唇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窗外不知何时被乌云笼罩,厚重云层还在堆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着。
只思索的几秒间,偌大的鹏城片刻漆黑,犹如末日。
“哦,你在公司啊。”
轻声呢喃,她自己都听不清。
耳边传来低笑,贺逢年随口道:“想我了?”
“嗯。”
没料到她今天这么配合,他的笑声又大了几分:“在楼下了,马上进电梯——”
“滴——”
睿雪倏地转身,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机械的女音再次响起。
“请您放上您的手指。”
“怎么不说话了?”
两道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就像条蛇,在她身边伺机而动,不知何时就咬上的脖颈,放干她的血。
“啪嗒。”
门被打开。
耳边,睿雪听到他说。
“我到了。”
第40章 [snow·40]
闻女士推开门就和站在客厅的睿雪对视, 还没说话便听走廊出来脚步,两人又齐齐往门外看,睿雪更是急地跑出去把闻玲挡在身后。
“这孩子怎么了?”
睿雪听到身后闻玲嘀咕一声冷汗直冒, 也顾不上管,将虚掩着的门缝隙拉开, 看清门外站着面熟的一男一女松了口气, 丝毫没注意身后闻女士眼神的变化。
“睿小姐好久不见,我们来检查水管,您现在方便吗?”男人礼貌笑问。
“可以,方便。”她让开位置让他们进来,还不忘给闻玲介绍, “小区物业的。”
女人递过来文件夹:“还请您填个表格。”
睿雪闻言照做, 屋内传来男人的声音:“睿小姐,您这间客房锁住了吗?”
“啊?我不知道。”试了几下没打开, 睿雪摊手, “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锁坏了, 这间不查也行, 反正我也不用。”
“那我标记一下,哪天您修好了再叫我们来检查一次。”
“好。”
送走两人, 睿雪转而对上闻女士的眼睛,扯扯嘴角,“妈妈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她说着就要去看餐盒袋却被闻玲一手拍开, 睿雪愣在原地, 一时间有些拿不准闻女士有没有听到自己开门时说地那句话,忙跟上去。
“怎么了妈妈?今天不开心呀?”
“你不是在超市买东西吗?这么快回来了。”闻玲看向她没来得及换的鞋, “什么事让你慌地连鞋子都来不及换?”
对上闻玲尖锐的目光,睿雪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换鞋, 略带僵硬地去玄关,正好借此避开她的视线。
“这鞋太好穿了,我经常忘记换拖鞋穿着就进来了,等下次我给您也买一双。”
睿雪找到手机坐到闻玲对面的高脚凳上,“我现在就给您下单,真的真的特别好穿!”
“哼。”闻玲冷哼,脸色却是缓和了许多。
买完后睿雪侧着头瞧着母亲的脸上,试探:“跟我爸吵架了?”
倒汤的手一停,闻玲看过来,“小雪,你实话跟妈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小裴?”
睿雪扫了眼贺逢年的回复,锁上手机,“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那你怎么都不约人家?”
她皱了皱眉:“他和你们说的?”
“你爸,着急你俩到哪步了,缠着小裴问的。”怕睿雪误会,闻玲又忙道,“小裴话里话外都替你兜着,我和你爸还不了解你么,自己听出来的,是你的原因吧?”
她摩擦着手机,没说话。
见状,闻玲也不逼她,把汤盛出来放在她面前,语气温柔:“多喝点,我瞧着你这是瘦了,脸色也不太好,是最近又熬夜了吗?”
“就差个人照顾你小雪,爸妈也不是催着你生孩子,就担心你下班回家吃不上一口热乎饭。”
睿雪笑:“裴之礼工作那么忙,您觉得我下班的时候他能在厨房做好三菜一汤等我吗?比我早下班就不错了。”
“你是因为这个不愿意跟小裴相处的?”像是找到突破口,闻玲双臂按在吧台上,“那妈给你找个工作不忙的?”
她摇头:“那不就是家庭煮夫嘛,我才不要。”
“那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这不行那不行,我看小裴就挺好。”
睿雪放下碗,犹豫着还是决定先和闻玲说,“妈,我实话跟您说吧,上次和裴之礼看完电影我
们两个就想和家里说不处了,不合适,但赶上我参加综艺和比赛没时间就耽误了。”
“我不喜欢他,和他这个人、还有职业、工作忙不忙都没关系。”
“我就想找个喜欢的,就像您和我爸那样,我不想找个照顾我的人凑合着过,如果找不到喜欢的那我宁愿一辈子不结婚。您要是担心我下班吃不上热乎饭,我可以雇个做饭的阿姨,或者回家吃,只要您别嫌我烦就行。”
“说什么胡话,哪有女孩子一辈子不嫁人的?等百年之后,我和你爸都走了,你指望着你弟弟养你?”
“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屋内静默,只有睿雪吞咽的声音。
过了许久,闻玲嗓音颤抖:“小雪,贺逢年回国了你知道吗?”
握着汤匙的手一顿,睿雪僵硬着,缓缓抬头。
“你张阿姨说的,说是差不多一个多月前,撞见他和一个女人逛超市。两个人并排走,看着很亲密。”
“是嘛”握着汤匙的手心已经出了汗,睿雪觉得热,胡乱找话,“那张阿姨没看见那个女的长啥样。”
“就是没才生气呢,张阿姨被他孙子吵闹着拉去游乐场,只是匆匆看了眼。”
“哦,张阿姨眼神真好。”睿雪低头,控制表情。
闻玲还要再说什么,见女儿低着头终究是把话收了回去,转成一声叹息:“外面的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妈今晚就在睡一晚,晚上给你做好吃的?你陈叔钓上来一条大鱼,可好呢,正好给你补补。”
碗里的鸡汤加了松茸一点也不油腻,一圈圈的金黄色油泡泡围在白色汤匙边。
睿雪执起汤勺将簇拥着的泡泡搅开,可不管她重复动作多少次,那些油圈不知疲惫似的次次分开、融合再被分开。
碗里的红枣也顺着搅动的漩涡卷入其中,混合在油泡之中,深红色的表面被油晃地更加红润,还闪亮亮的,她兀地停下来。
看着正在找家里有什么菜的闻玲,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着打破这份宁静。
“我要是还放不下贺逢年呢?”
落地窗前很快挂满雨珠,骤雨纷纷,宛如万千银针从天而降,扎向地上的一切。
满天大雨没有要停的迹象,高耸入云的霓虹灯大厦被模糊着,远处的灯光晕染开,瞧不真切,仿佛距离万丈之外。
“吃饭了。”
睿雪走到桌边坐下,却发现闻玲没给她拿筷子和碗,她又起身去拿,坐下。
没动碗筷,她只问:“妈妈你听见了吗?”
“什么?”
“我说我还不放不下贺逢年。”
“然后呢?”
“我想和他在一起。”
“啪!”
筷子被按在碗上,然后一根一根掉落到桌面。
“他想和你在一起吗?”
“他——”
“你别和我说他!”闻玲直接打断,丝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之前爸爸妈妈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说你要学设计,好,家里公司还有你弟弟,我们也尊重你。前年你一直跑工地,还要去被人家里量什么房子,我和你爸整天胆战心惊,这两年给你配着助理,去哪都是几个人一起我也算放心,但你画图坐在那里就是十几个小时,一天一共多少小时你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十几个小时?”
“睿雪,爸爸妈妈对你也没什么要求,快快乐乐的就行,但你快乐的前提也得注意自己的健康吧?你工作的事我和你爸和你说了多少次?你哪次不是嘴上答应着,身体却还是继续?这次和小裴你怎么答应我的,现在又说放不下贺逢年,你到底想干嘛?”
“你俩都分了这么久了你还放不下,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对象你也没有满意的,你想和他复合然后呢?和他结婚?”
闻玲这次确实没有再纵容她,往日温柔消失,句句伴随着眼里的语气如石头砸向睿雪,压地她喘不过气。
整理好呼吸,睿雪反问:“不可以吗?”
“你说什么?”闻玲气地手都在颤抖,“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我没有妈妈,我只是心平气和再和您商量。”
“商量是吧,好。”闻玲重新坐下,冷声质问,“是不是听我说他回国了你才动了心思?还是在今天之前你们就有联系?”
“妈妈,我只是想和你说我还喜欢他,只是现在因为之前的原因我不敢和他更进一步。我现在心里很乱,我想静下来想想我们到底要不要在一起,这期间我不想再见新的人,开始新的关系。”
“要不要在一起?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在闻玲强势的目光下,睿雪终于承认,“对,我们早就见过了。”
“”
死一般的寂静,两个女人对视着,谁也不肯后退,直到闻玲点头,重新拿起筷子,“先吃饭。”
“妈妈”
“我和你爸不可能同意你和他在一起,所以你也不用纠结因为什么原因要不要和他继续,我和你爸不可能同意。”
不再给睿雪说话的几乎,闻玲起身进了客房。
一声巨响将两人关系推向低谷。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睿雪侧头看向窗子,她孤身坐在餐桌前的影子印在玻璃上,白昼的灯光照地屋子里宽大又清冷,仿佛硕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叹息一声,睿雪看向闻玲未吃完的饭。
她不应该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个。
睿雪去敲门却没人回应,她开口:“妈妈,我们不是在商量嘛,饭那么好吃不吃多可惜,您看这鱼多香呀。”
“”
她贴在门上没听到声音,使出杀手锏,“您要是不吃来吃我就给贺逢年打电话了,反正我自己又吃不了,我俩在餐桌吃您做的饭,您自己在——”
“啪!”门打开,闻玲瞪着她,“你们加联系方式了?”
睿雪摇头:“没。”
闻玲脸色这才缓和:“你再敢跟我面前说他试试。”
“您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之前不是——”
“你还说?”
“好好,我不说了,吃饭吃饭。”-
夜色深沉,外面的雨已经停下。她开了窗,潮湿的空气很快透过纱窗飘进来,染凉了她的肩头。
乌云还未散去,遮住了月亮,睿雪抬眼望着漆黑的夜幕,终于在某一处看到隐隐发着光的一小块。
被云遮住还能看到月光。
想到闻玲睡前安排的相亲睿雪就一个头两个大,她不知道闻玲为什么这么排斥贺逢年。
可能是因为当年分手,她沉浸在悲痛里没有和他们解释清楚,又或是这里面他的新闻……
要说她不在意那些传闻肯定是假的,但从前两人在一起时,有关贺逢年的纨绔、不尊重长辈的流言就不断,她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更不会轻易相信传言。
但她不敢问他也是真的,只能趁着玩笑打趣他,希望他说不是那样。
他没有说。
她也没有再问。
想到贺逢年这两年的发展,睿雪更是不理解为什么闻玲只看到他不好的一面。
贺逢年创立的公司只两年便成为商业圈的龙头企业,一年里迅速占据海外并在国内崭露头角,在下他将重心转移国内,其后的商业价值和前景更是不容小觑,未来盘踞扎根鹏城更是指日可待。
如此一位前途光明的企业家,有点负面新闻也会被他的自身条件打败,所以现在一搜“贺逢年”口碑两极分化。
可不管评论如何,本人从来没有出面澄清和否认
,正因为模棱两可的态度吸引了不少媒体关注,更能注意到他身后的SN。
叹息一声,这一切都不是睿雪纠结的点。
解锁手机,点开和贺逢年的对话框,上面还停留在她说“妈妈要在这里睡一晚,你回家吧”,贺逢年回复“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瞧着手机半晌,睿雪撑着下巴却倒吸一口凉气。
“嘶——”
取出镜子,睿雪张嘴查看刚刚吃鱼不小心被刺扎到的地方。
看不出什么,一碰还是疼。
下次不吃鱼了。
睿雪想。
坐在镜子前,她瞧着自己那张脸,郁闷起来。
忽地感觉在哪里跌倒就避开哪里也不是个好事。
吃鱼被鱼刺扎到,她下次不吃鱼了,再下次吃什么噎着,吃什么硌牙,那她能吃的不是越来越少了?
用了二十多年减少伤害的办法竟然已经预见死胡同的结果,睿雪捂着脸哼唧起来。
视线落在一旁的手机,她犹豫着,几秒后放弃抵抗。
她打字:[你干嘛呢?]
贺逢年:[没干嘛。]
睿雪握着手机一愣:[回地这么快?]
“狗狗”变成“对方正在输入”:[因为我也在想你。]
轻嗤,睿雪撇嘴:[为什么要用‘也’?]
他改成:[因为我在想你。]
真要命……
睿雪捂脸。
“嘶——”
又碰到了!
掌心一震,她抬眼。
贺逢年:[那你呢?]
睿雪装傻:[我什么?]
他回:[你有想我吗?]
睿雪蹙眉,面上的笑却不减:[我们现在什么关系我想你。]
贺逢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在等答案。]
“”
啊啊啊!
睿雪捂着脸,很快打字:[闭嘴!我不想听!]
余光瞥见屏幕动了下,是一条语音。
心口颤了下,睿雪把卧室门关上,随后把音量调小,才点开语音。
贺逢年的声音穿过静谧轻轻落在她耳边,宛如雨后竹笋般清新。
他的声线一向偏冷,此时却意外的温柔。
伴随着点点雨滴,软了她的耳廓。
“我愿意等你的答案,多久都可以。”
“……”
笑意蔓延,直到屏幕漆黑,她看到了自己,想到今晚的不愉快,唇角一扯,牵动了被鱼刺扎过的地方竟也不觉得痛。
她打字:[不要你等。]
贺逢年显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又是条语音很快出现:“我已经在等了。”
这次的语音水珠声大了些,睿雪倏地起身趴着玻璃往下看。
没有记忆里他的那辆霸气越野。
唇角自嘲一笑,睿雪笑自己异想天开,笑自己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笑自己竟也有自恋的一天。
贺逢年现在肯定在家里舒服地躺着,怎么会——
这么想着,她往床边走。
掌心又是一震,她垂眸看去,这下看清他发的图片。
从车内挡风玻璃排的前方车库地面,车钥匙上的书本挂件被灯照地闪光,照片的右下角露出她的红色保时捷一角。
睿雪讶然,开始打字:[你在车库干嘛?]
他只道:[不想回家。]
[那你在车库干什么?]
[你在这里。]
这下她没再那么快打字,望着暧昧的文字出神,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
像是意识到话题终止,贺逢年没有再深入,转而道:[吃饭了吗?]
睿雪:[吃了。]
[哦,我还没吃。]
睿雪装听不懂:[那你去吃。]
贺逢年:[好。]
没再回复,他又发:[我走之前不见一面吗?]
紧跟着又是一条:[马上就要四十八个小时没见面了。]
呼吸一窒,睿雪看着消息心口加速,她反扣手机,又听它震动一下。
贺逢年:[真的不想我吗?]
睿雪重重叹了口气:[不。]
车内的贺逢年终于没再打字,他坐在车里望着屏幕出神,唇角一扯,有些默然。
果然他那天暴露地太快吗?
乔林说得对,女孩子都喜欢温柔的。
可他们之前他也不温柔吧?
贺逢年陷入沉思。
目光再次扫过单字的拒绝,他重叹一声给乔林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乔林的声音出现在车内:“贺总,需要我去接您吗?”
“不用,需要更新一下‘迎冬指南'。”那边的乔林没反应过来,又听贺逢年道,“我把你的温柔人设搞毁了,现在有些陷入僵局。”
乔林:
贺逢年把这两天发生的事都和乔林说了,正要说他刚被睿雪拒绝就听空挡安静的车库响起脚步声。
像是有预感似的,他心跳加速,不禁往电梯口看去。
直到那双熟悉的粉色兔子拖鞋出现在视线里,他屏住呼吸,对上来人气鼓鼓的脸。
那边的乔林还要再追问,贺逢年却道:“先不用了,不陷了,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