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掌柜这反应,像是知道些什么。
娄危雪从钱袋子中拿出几块碎银,顺势放到柜台上。
“掌柜的,你刚刚应该听到了,我们认识的人失踪了,或许与乔宅有关系,你如果知道什么,还请你帮帮我们。”
掌柜闻言深深叹了口气,和众人说了起来。
“乔宅那户人家,是一年前搬过来的,身家颇丰,刚来的时候,招了不少下人到宅子里做工,不过要的是女子,而且要求严格,但由于给的月钱足够高,好些人挤破头都想进去。”
“这本该是件好事,可惜才过去半年,那宅子里的人就一个个地失踪了,有人夜晚曾经路过乔宅那边,说是听到宅子里有怪物嚎叫,之前失踪的人,恐怕就是被宅子里的妖祟给吃了。”
“久而久之,乔宅有妖祟吃人的事情就传开了,乔夫人也曾去仙家门派发布委托,接委托过来的人不少,可是去了之后就再没出来过。”
说到这里,掌柜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一脸害怕。
“各位道长,我知道你们都有本事,可是那乔宅已经吃了不少人了,是真的不能去啊。”
娄危雪朝掌柜安抚一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多谢掌柜,我们知道了。”
掌柜还当娄危雪是听下去了,松了口气,给娄危雪开好房间。
拿着掌柜给的钥匙,娄危雪看向众人:“寄春,还有济苍宗的三位,不如我们一起上去商量商量?”
李寄春摇头,乔宅凶险,师妹很有可能是在乔宅出的事,她不能让危雪牵扯其中。
“危雪,我……”
“一切等上去再说。”娄危雪一眼看出李寄春的想法,立刻打断她的话,拿着钥匙先上楼去了。
济苍宗的三人对视一眼,纷纷跟上,李寄春无奈,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娄危雪用掌柜给的钥匙打开客房,让众人进屋。
由于进来的人太多,原本看起来很大的房间,就显得拥挤许多。
刚刚在楼下的时候,大家相互了解得都差不多了。
娄危雪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关于你们师妹失踪的事情,你们怎么想?”
贺凡看看林乔和林沐,站出来朝众人道:“原本我们来这里,就是打算一起去乔宅探探,看看能不能找到失踪师妹的线索,掌柜的既然那么说,我们当然ῳ*Ɩ更要过去了。”
娄危雪点头了然,看向李寄春,“你呢?”
李寄春抿唇,她手中还攥着那个有些脏了的香囊,通红的眼眶里,是一片坚定。
“我师妹是接了乔宅的委托后失踪的,所以不管乔宅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我都要去乔宅看看。”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娄危雪叹了口气,“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李寄春听后第一个不同意,她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劝说道:“听掌柜的说法,乔宅那头凶兽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人了,危雪,你原本就与这件事情无关,还是不要去涉险了。”
娄危雪摇头,“寄春,你不想让我涉险,可是我又怎么能放心让你过去。”
她刚刚穿越到这本书里的时候,李寄春和她的师傅正好来云霄门做客。
李寄春喜欢往药堂跑,偏巧娄危雪受伤,要去药堂看病,药堂的长老不在,李寄春就帮娄危雪看了,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成了朋友。
那段时间李寄春教了她不少东西,当初她在山中小屋给沈清鸿治疗伤口,还有在房间用药对付花厌的本事,可都是从李寄春那里学来的。
现在李寄春遇到事情,她又岂能坐视不理。
听了许久的沈清鸿,在此刻出声:“我跟你们一起去。”
玲溪闻言立即道:“我也去。”
林乔见娄危雪她们都要去,忍不住劝说:“这几位道友,你们如果没有认识的人在里面失踪,还是暂且先不要去了,那里凶险,不如让我等先去探探,若是无事,你们再去也不迟。”
林沐应和,“是啊,如果到时候我等没有出来,道友还可以帮忙去搬救兵。”
娄危雪摇头,她指了指身边站着的人。
“你们知道这位是谁吗?”
站在娄危雪身边的沈清鸿闻言眉梢微挑。
场上几个不认识沈清鸿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娄危雪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贺凡看了眼沈清鸿,迟疑一瞬,顺着娄危雪的话问:“不知这位是?”
娄危雪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介绍,“这位是天一宗的清鸿仙尊,想必诸位都听说过清鸿仙尊的事迹,如果那乔宅真是有凶兽作祟,有清鸿仙尊在,我们的胜算也会多很多,说不定还能找到关于你们师妹的线索。”
沈清鸿的名头实在过于响亮,在场的没一个人是不知道的。
除了李寄春仍旧有些忧心娄危雪外,剩下的济苍宗几人知道沈清鸿后,把所有劝说的话都吞到了肚子中。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言语都是苍白的。
她们几个金丹期的修士,又怎么好劝人家化神期的仙尊。
之后众人又交流一番,便离开客栈。
乔宅在城池的北边,众人一路往北,越走人烟越稀少。
等她们来到乔宅面前时,距离遇到最后一个路人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周遭寂静,有风吹过,带走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穿过树干,呜呼咆哮。
明明还是白天,可是乔宅的大门就已经关上了,昏沉的天光下,朱红色的大门看上去刺眼无比,透露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掌柜的话、破庙中的怪物,种种奇怪的画面浮现在娄危雪的脑海中。
她咽下口水,鼓足勇气走上台阶,叩响乔宅的大门。
大门似乎没有关紧,被她这么一扣,往里动了一下,露出一条细细的门缝。
“有人吗?”娄危雪弱弱喊着。
无人回应,她忍不住朝里张望,正正好对上一只眼睛,那眼睛的眼白部分白惨惨的,瞳仁漆黑如墨。
“啊啊啊啊!”
娄危雪被吓得大叫,瞬间跳到沈清鸿身边,一把将人抱住。
“清鸿仙尊,眼睛,门缝里有眼睛啊!!!”
边上,济苍宗的几位已经拔出长剑,李寄春祭出自己的药葫芦,玲溪横剑护在花厌身前。
众人如临大敌,紧张兮兮地盯着大门。
吱吖——
所有人神经紧绷,随着门缝越来越大,众人都准备好冲上去了,结果一个杵着拐棍的白发老太太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众人武器高举,明显被吓了一跳。
“你们想干什么?”
众人怔愣,反应过来后纷纷收起武器。
被娄危雪紧紧抱着的沈清鸿面色冰冷,她拍拍娄危雪。
“还不放手。”
娄危雪意识到自己闹了个乌龙,尴尬不已,连忙放开沈清鸿。
周遭一阵沉默,老太太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被众人吓得不轻。
娄危雪暗道一声罪过,摸摸鼻子,上前解释。
“奶奶你别怕,我们是修士,听说贵府有妖祟作祟,特来降妖。”
老太太狐疑地打量着众人,“你们当真是修士?”
“当然!”
娄危雪说着还给剩下的人使眼色,让她们帮着自己解释。
贺凡第一个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递给老太太。
“我是济苍宗的修士,这是我从宗门接到的委托书。”
老太太见此,一改之前的警惕,惊喜不已。
“原是除患的道长,快快请进。”
老太太把大门推得更开了,侧过身伸出手,示意众人进门。
众人对视一眼,走入门内。
等最后一个人跨入门槛,大门被重新合上。
老太太在前面带路,娄危雪走在沈清鸿身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宅院处处雕梁画栋,可以看出这家主人非富即贵。
不过一路走来,她们鲜少遇到下人,就算遇到也都低着头,匆匆离开了。
没多久老太太把人带到堂屋,“还请诸位在此稍作等候,我这就去通知我家主人。”
说完老太太便离开了。
众人又等了一会,只见一个身穿绯红纱衣,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身材丰腴的美貌妇人从外走来。
看到众人妇人颇为欣喜,“妾身乔氏,不知诸位道长前来,实在是有失远迎。”
“乔夫人客气了。”
寒暄几句过后,娄危雪开门见山。
“我等在宗门听说贵府有妖祟作祟,便接了委托过来,不知道府中现下情况如何?”
乔夫人闻言脸色一变,长叹了口气。
“我这府中的人现在是一天比一天少,也不知道我们还能活多久。”
娄危雪见状,安慰道:“夫人不要担心,我等过来,就是为了替夫人解决府上的祸事。”
乔夫人并没有因为娄危雪的话而露出丝毫欣喜,反倒面露苦涩。
“不瞒道长,曾经也有其他的道长接了委托过来,只不过往往没过多久,那些道长就不知不觉的消失了,连个尸身都没看见,可真是吓死人了。”
“还请道长能够尽快解决,不然我这府上只怕是连人都不剩了。”
李寄春眼神微动,询问道:“府上既然发生这种骇人的事情,夫人为何不搬走?”
“这宅子是我夫君留给我的,是我的念想,我不愿搬走。”
一旁的娄危雪闻言,目露疑惑。
“夫人不怕有一天自己也消失了吗?”
乔夫人摇了摇头,把手上戴着的戒指取下,展示给众人看。
戒身被打造成了藤蔓的样式,蜿蜒缠绕托着一颗宝石,那宝石是深红色的,戒面光华流转,里面似有熔浆流淌。
“此物名昭华戒,乃是我机缘巧合下获得,可保我不被妖祟近身。”
娄危雪点点头,这样倒是解释得通,不过有件事情让她有些在意。
“我们入府之后,一路走来所见皆是女子,似乎没见到过男子,这是为何?”
“我夫君已逝,我是个寡妇,若是招了男工,时间久了难免会生出闲话,所以便只招了女工。”
“原来如此。”
乔夫人看向众人,“几位道长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不知可有落脚之处?”
“有的,我们已在城中客栈租了房间。”
说话的是林沐她年纪最小,没有多想直接便答了,贺凡甚至没能来得及阻止。
乔宅既然与她们师妹的失踪有关系,该想办法住进来才对。
好在林乔机灵,补救道:“客栈只是临时落脚的地方,夫人既然希望我等尽快解决妖祟的事情,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我等在府上住下,这样我们也方便调查,若是妖祟再出来害人,我们也能及时处理。”
乔夫人含笑点头,“道长们能这么想,正合我意,发布委托的时候,我便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厢房,就是为了道长能够留在府上,好降妖除魔。”
“如此,多谢夫人。”
众人齐齐道谢,接着便被乔家的管家,也就是开门时带众人过来的那个老太太,带去了厢房处。
众人安顿下来之后,贺凡和李寄春、玲溪三人一起结伴去城中的客栈退房。
与此同时,娄危雪和沈清鸿已经聚在一起,至于花厌,当然是被娄危雪拽着一起去了。
玲溪不在,她得亲自看着花厌才好。
为了防止有人偷听,娄危雪到沈清鸿房间后,还把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她来到沈清鸿身边,神情紧张,“清鸿仙尊你有没有发现,这座宅子古怪得很,府上只有女人便罢了,可是那剩下的仆人,还净是一些上了年纪和容貌丑陋的。”
“掌柜的说当初乔府招工的时候,好多人挤破头都想进来,怎么可能一个长得漂亮的都没有。”
沈清鸿颔首认同,提醒道:“不止如此,自乔府传言有妖祟吃人开始,已经过了许久,寻常人若是遇到这种事情,恐怕早就想办法离开,乔府不该还留有下人。”
娄危雪恍然大悟,“对哦,乔夫人有法宝护体,不怕妖祟,可是剩下的那些人是为了什么?”
“就算是签了卖身契,可是在府中有妖祟吃人的情况下,还是得想办法逃出去才是,毕竟府中妖祟一日不除,她们就有被害的风险,若是能逃出去,说不定还能挣得一线生机。”
“其中的原因,就是你我需要调查的了。”
两人这边正聊着,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门内两人立刻噤声。
娄危雪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是林乔、林沐两人。
“你们怎么过来了?”
娄危雪侧过身,让两人进屋。
林乔道:“现在时间还早,我和我妹妹准备去宅子里四处探探,想问问你们要不要一起。”
娄危雪摇头,“我们觉得这府上的下人有些古怪,打算先从下人身上入手。”
沉思一瞬,林乔颔首:“这样也好,我们正好可以分头行动。”
林乔和林沐离开后,娄危雪三人也从屋内走出去调查。
她们在通往花园的一处走廊,看到了正在洒扫的下人,是一个丫鬟,方盘脸,脸上肌肤浮肿,红色的胎记自她右边的眼睛处开始蔓延往下,遮盖了小半张脸。
娄危雪走过去,“姑娘,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不知道你是否方便。”
“夫人早先交代过我们,如果道长问话,定要好好配合,不知道道长想问什么?”
不同于那可怖的长相,这丫鬟的嗓音听着倒是清脆悦耳。
娄危雪怔愣一瞬,又很快恢复。
原先沈清鸿提出的问题在娄危雪脑中回荡,她问道:“姑娘,这个宅子里妖祟闹事,人心惶惶,你可有想过离开?”
丫鬟摇头,“乔夫人对下人们还不错,给的月钱也多,如果我走了,上哪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差事?”
娄危雪诧异不已,“钱难道比命还重要?姑娘不怕被妖祟抓走?”
那丫鬟闻言笑了,“我这样的样貌,妖祟怎么会看得上我?”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娄危雪双眉紧皱,颇为不解,就看到丫鬟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这宅子里的妖祟啊,只吃那些年轻又长得漂亮的,像我这般的样貌,根本就不用担心。”
只吃长得漂亮的?
娄危雪和沈清鸿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疑色。
站在边上冷眼看着的花厌闻言,眼神微动,怕娄危雪和沈清鸿发现,她垂下眸,掩住眼中的深思。
之后娄危雪和沈清鸿又陆续在宅子里找到其他下人,问了同样的问题。
她们的回答几乎无差,都说是宅子里的怪物只吃长得漂亮的,而且怪物一般是在晚上出现。
为了能够尽早解决乔宅的怪事,三人准备出去找找线索,刚走到乔宅门口,就遇到从客栈退房回来的李寄春等人。
见娄危雪这样子像是要外出,李寄春好奇地询问:“危雪,你们这是要去哪?”
“我们想去外面打听一下,看看附近的人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李寄春闻言,立刻道:“我和你们一起。”
玲溪:“我也去。”
贺凡自然也是要调查的,跟着说:“一起吧。”
一众人站在乔宅的门口,把大门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娄危雪沉默一瞬,她们要是这么多人一起去问事情,人家开门看到后,吓都给吓关门了。
她捏捏眉心,把李寄春拉过来,又把花厌交给玲溪看着。
“这样,寄春、我和清鸿仙尊,我们去左边,你们三个去右边,我们分开调查快一点。”
众人对此都没有意见,在门口处分开。
娄危雪等人一路向左,敲了好些人家的门,始终无人应答。
此时这条道路已经走到尽头,娄危雪敲响最后一户人家的房门。
“你好,请问有人吗?”
与先前一样,无人回应。
娄危雪叹了口气,“走吧。”
三人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你们是什么人?”
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娄危雪连忙转过身,发现一个背脊佝偻的老伯正站在门内正看着她们,脸上沟壑遍布,看上去怪骇人的。
她吓了一跳,倒退一步,差点栽进沈清鸿怀里。
沈清鸿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将她往身后一拉,上前询问道:“老人家好,我们想向您打听些事情。”
老伯发灰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过去,慢悠悠:“你们想问什么?”
被看轻的娄危雪老脸一红,暗暗唾弃自己一番,从沈清鸿身后挤了出来。
忙道:“老人家,我们是来乔宅除妖的修士,想问问您住在附近,有没有发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老伯纳闷不已,“前几个月也来了两拨人自称是修士,过来除妖,这怎么又来了。”
李寄春的师妹正是在几个月前接了乔宅的委托,她神情激动。
“老人家你说前几个月也有修士过来,那你有没有见过我师妹,她十七岁,圆脸杏眼,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身材和我差不多,大概长这么高。”
李寄春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又从身上拿出那个绣了小黄鸡的香囊,递给老人。
“当时我师妹身上带着的是这个香囊,老人家你有印象吗?”
老人接过李寄春手中的香囊查看一番后,又把香囊还给了李寄春。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她说她叫什么小栾?”
“明小栾!是我师妹,”李寄春激动不已,追问:“老人家你可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老人低下头思索一会,回答:“大概是在一个月前,我晚上起夜,看到乔宅那边红光冲天,有咆哮和嘶吼声,没多久我就看到空中飞来一道人影,正是你那师妹。”
“她在天上和一团黑影打了起来,不过没打一会,她就被黑影打中,然后跑了,那黑影追着她也跑了。”
李寄春在听到师妹受伤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偏偏老人还在这个时候补了一刀,“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姑娘,除了你们,我也再没见到过其他修士,想必她们都已经落入凶兽的腹中,尸骨无存了。”
“师妹……”李寄春神色仓皇,她师妹是年轻一辈中最聪明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
娄危雪见她这样,急忙安慰。
“寄春你先别着急,你师妹如果真的已经葬送妖兽之口,那香囊又怎么会被我们发现。”
“对,还有香囊,”李寄春紧紧抓住娄危雪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危雪,我师妹那般聪明伶俐,一定会没事的,对吗?”
娄危雪眼神复杂,按照老人的说法明小栾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可是面对这样的友人,娄危雪又怎么能说出那般捅人心窝子的话。
她回握住李寄春,“吉人自有天相,你师妹会没事的。”
这句话仿佛给李寄春带来了无尽的力量,她点了下头。
“对,我师妹会没事的。”
在老人这里打听完后,娄危雪三人就回头了。
她们把之前没有敲开的门又敲了一遍,在确认没有其他的线索后,才重新回到乔宅。
回到屋中后,没多久玲溪等人也调查完线索回来了,一并过来的还有林乔、林沐二人,所有人重新聚集在娄危雪的房间。
沈清鸿挥手在房外布下一层结界,这才开口。
“大家既然都在这里,那就先说说发现的线索吧。”
“我先来吧。”玲溪走出来,把在附近打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们刚刚去了乔宅右边那条街,发现附近的人很多都已经搬走,只剩下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和一些男子还住在这里,而且根据他们所说,他们曾经在夜晚听到乔宅这边传来过嘶吼声,有时候还有女子的惨叫。”
第二个说话的是娄危雪,她把在外面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我们去的左边,住在巷子最后一户的老人告诉我们,几个月前曾来过一批修士,其中就有寄春的师妹,不过距离老人最后一次见到她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而且她是老人见到的那一批里的最后一个修士。”
“除此以外,我和清鸿仙尊问过府上的下人,她们告诉我们,妖怪只在夜晚出现,并且只吃年轻貌美的女子,这估计也是附近为什么只有老人和男子的原因。”
林乔、林沐两姐妹闻言,面露怪异。
沈清鸿敏锐地察觉到两人的异样,“怎么?你们发现了什么?”
“你们说宅子妖怪只吃年轻貌美的女子,可是我们今天在宅子里面搜寻了一圈,在好几处地方都找到了一些胭脂水粉,和漂亮衣服。”
玲溪不以为意,“就算长得不好看,也可以打扮啊,这并不奇怪。”
沈清鸿摇头,“你说错了。”
玲溪怔愣,不明白沈清鸿是什么意思。
娄危雪看了眼话少的沈清鸿,帮着解释。
“如果凶兽只吃长得漂亮的,在这种情况下,不会有人还有心思打扮自己,她们也不会打扮自己,因为漂亮就会被吃掉。”
贺凡道:“那有没有可能,林乔和林沐发现的,是以前失踪的女子留下的东西?”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众人纷纷猜测胭脂水粉,和漂亮衣服的来历。
沈清鸿启唇,打断众人的讨论。
“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直接去探探。”
就这样,林乔和林沐带着她们去了其中一处。
此时还是白天,没到休息的时候,房间内空无一人。
林乔和林沐是在一个下人睡觉的床头发现的漂亮衣服,她们找了附近的丫鬟,让人把睡在那里的人找了过来。
过来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在看到她的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妇人对此毫无所觉,看到众人,她讨好地笑了一下。
“几位道长,听说你们找我,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娄危雪和沈清鸿对视一眼,然后指指那堆东西。
“这些是你的吗?”
妇人点头,应得利落。
“是我的。”
闻言,娄危雪伸手,从里面拿出一条长裙抖开,在妇人的身上比划了一下。
“这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是你怕是穿不上吧。”
她把衣服丢回妇人怀中,眼神里满是怀疑。
妇人尴尬地笑了两下,“道长,是这样的,这些都是之前失踪的人的东西,她们人没了,这东西便就成了无主的,我把这些收集起来,自然是算我的,而且这些东西都还好好的,拿出去还能卖不少的钱咧。”
李寄春和几个济苍宗的人脸色瞬间黑了,她们的师妹可也是失踪的人员之一,这妇人卖出去的东西,说不定就有她们师妹的。
林沐眼睛立刻瞪了起来,“人只是失踪了,说不定还能回来,你就这么把她们的东西拿走了,就没有想过她们回来时该怎么办吗?”
妇人不以为意,“那些人都失踪多久了,估计早就没了,怎么可能还回得来。”
林沐脸上满是愤怒,“你胡说!她们只是失踪了而已,一定还可以回来的!”
妇人嗤笑一声,“小道长,你未免太天真了,这些人失踪少说都有一个月了,什么人可以不吃不喝一个月啊,饿都给饿死了。”
“你!你!”林沐指着妇人,手指不停颤抖。
她气不过,恼怒之下,竟然直接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妇人一看林沐抽出长剑,吓得连忙朝屋外跑。
“啊!!!救命啊!杀人啦!”
“我要好好教训你,给我师妹出气!”
林沐喊着就要冲上去。
在场的众人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见状赶忙追了上去,生怕林沐真的一怒之下,伤了人。
“救命啊!快来人!”
林沐冷哼一声,举剑朝着妇人砍去,妇人仓皇逃跑之下,脚步不稳,直接摔倒,刚好躲过林沐刺去的一剑。
沈清鸿眼睛微眯,刚刚的是巧合吗?
她本还想在观望观望,可是林乔怕妹妹惹事,直接出手制止住了林沐。
“够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是姐姐,她,她!”林沐眼睛发红,胸中气闷,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林乔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也不是你对她动手的理由,你是修道的,不可随意对普通人动手。”
“眼下要紧的,还是要尽快弄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把剑收起来吧。”
林沐胸口憋了口气,气得面色涨红,她狠狠瞪了妇人一眼,不情不愿地把剑收了回去。
时间一晃便到了晚上,乔夫人摆了宴席,请众人过来。
桌上晚宴颇为丰盛,下人在旁边候着,随时等待着主人的吩咐,其中就有先前被林沐拿着剑追的妇人。
用餐的时候,林沐眼睛止不住地往那妇人身上瞥,但是恶狠狠冷冰冰的。
乔夫人注意到林沐的眼神,放下手中筷子。
她忍不住询问:“小道长为何总是瞪着我那仆人,可是我那仆人惹到小道长了?”
林沐凉凉开口,“夫人,你这府上的人手脚着实不算干净。”
这话说得着实重了些,林乔皱眉,“林沐,不可无礼。”
“无碍,”乔夫人并未因此生气,只是有些不解林沐话里的意思。
她问:“小道长为何如此说,可是发现了什么?”
林沐冷哼一声,把白日里在宅中搜到的东西,和妇人先前说的那番话全部说了出来。
乔夫人听完了事情始末,轻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我也知道,我曾说过她们,可是并没有什么作用。”
娄危雪诧异,“夫人是这家的主人,她们难道连夫人你的话都不听吗?”
乔夫人苦笑摇头,“由于有妖邪作祟,如今我这宅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只剩下那么些个,当然要善待。”
“而且我自幼没吃过苦,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除了舞文弄墨,别的一窍不通,如果她们再离开,我这宅子可就彻底成空宅了。”
娄危雪看了眼乔夫人放在桌上的手,手指修长,皮肤白皙,一枚红色的戒指戴在她纤细的指节上。
那好像是昭华戒,娄危雪正待细看,乔夫人却已经把手收回桌下。
“难道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把失踪的人的东西收走?”林沐气恼的声音在娄危雪身旁响起,“夫人就没想过,如果那些人回来了,她们又该怎么想吗?”
乔夫人无奈,“可是眼下并没有别的解决办法,若是失踪的人回来,我自会叫她们把没卖出的东西归还,想办法弥补失踪之人的损失。”
林沐看起来依旧不高兴,可是又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便只能闭嘴。
饭后,众人各自散开回房。
娄危雪回想着今日在乔宅发现的事情,只觉得处处都是古怪。
城内那么多户人家,妖祟为什么只盯着乔宅?
根据乔宅下人的说法,在这里失踪的都是些年轻漂亮的女子,可妖邪为何只要年轻漂亮的女子?
还有先前在城外破庙发现的那个长相似人的怪物,它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寄春师妹的香囊?怪物是否和乔宅发生的怪事有关系?
若是怪物与乔宅的事情有关,那为什么会出现在城外?
娄危雪躺在床上,脑中思绪纷杂,理不出一个清晰的思路。
香炉中的盘香缓缓燃烧着,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夜半,宅内一片安静。
沈清鸿坐在房内打坐,屋内香味浓重,让人连神思都变得昏沉起来。
这不对劲。
沈清鸿睁开眼睛,立刻下床,推门而出。
娄危雪就住在她的隔壁,沈清鸿没有任何犹豫,抬手一掌拍开阻挡在面前的房门,闯入屋内。
她这般的动静已经不算小,可是屋内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清鸿心头划过一抹慌乱,她沉下脸走到娄危雪的床前。
明明是几步的距离,沈清鸿却仿佛过了很久一般。
“娄九寒,醒醒。”
沈清鸿伸手晃了晃娄危雪,可是娄危雪眼睛紧紧闭着,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正在这时,有脚步声响起,有人从门口处走了进来。
“谁?”
沈清鸿目露警惕,抓紧了均湘剑。
“是我。”
李寄春走进屋来,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杯茶水,倒在屋里的香炉上。
她来到床边,看见昏睡着的娄危雪没有一点意外。
“我就知道。”
李寄春双指成法,腰间挂着的葫芦突然飞上半空,淡淡的绿色光点从葫芦口处朝外涌出,飘入娄危雪的眉间,消失不见。
呼吸之间,只见昏睡不醒的人,眼皮滚动,缓缓睁开眼睛。
娄危雪刚醒,就看到床边的两个人,她怔愣一瞬,随后反应过来什么后连忙起身。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李寄春抬手,“一会再说,我去看看还有没有被药昏的人。”
话音落下,李寄春就已经匆匆跑走了。
沈清鸿看了眼娄危雪身上穿着的单薄亵衣眉头皱起,把衣服穿好,我们也出去看看。
“好。”
娄危雪应了一声,取过衣架上的衣服,把衣服穿好后和沈清鸿一起走出门外。
贺凡晚上说要在宅子里转转,想看看会不会遇到作祟的东西便没有睡觉,听到动静,立刻赶了过来。
此时李寄春已经迅速地闯了好几个房间,把林乔和林沐都给救醒了。
只剩下最后一间房没去,众人跟着李寄春来到玲溪和花厌住着的地方。
贺凡一脚把门踹开,众人走入屋内,只见原本睡觉的床榻上空无一人。
她们正准备细查,东方突然传出一道红光,看方位似乎是在乔夫人的寝房那边。
众人心头同时浮现三个字:出事了!
第32章
现在玲溪和花厌失踪,东厢那边似乎也出了事情,众人神色严肃,很是难看。
关键时刻,沈清鸿迅速做出决断,“我们来的时候这间房的门是从里锁着的,人是在屋中消失的,济苍宗的三位道友,麻烦你们在这里先找找线索,剩下的人和我去乔夫人那边看看。”
一行人分作两拨,娄危雪等人迅速赶到乔夫人居住的院子。
院中一片凌乱,树叶落了满地,石桌石凳东倒西歪的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撞倒的。
娄危雪等人朝里走去,到了乔夫人房间门口,房门被外力破坏,残破不堪。
屋内一片狼藉,展览架倒在地上,满地碎瓷残片,香味浓厚与娄危雪等人房间里的一样。
床榻上,乔夫人酣然入睡,对于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娄危雪见状,忙朝后唤:“寄春,快来,看看夫人。”
李寄春快步走向床边,见到昏迷的人后,再次祭出自己的药葫芦。
绿色的光点落在乔夫人的眉心,乔夫人悠悠转醒。
看见床前站着的几人,她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道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见乔夫人不像是有事的样ῳ*Ɩ子,娄危雪解释:“方才我们在远处发现这边红光大作,所以过来查看。”
乔夫人听后,下意识摸了摸手指上戴着的戒指。
“应该是在宅子里作祟的东西触发了我的法宝,不知道道长们可有见到那东西?”
娄危雪摇头,“我们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到。”
有风穿过,房间里的香味散了许多。
李寄春神色微动,询问:“夫人可知房间里的熏香是谁准备的?”
听到李寄春这么问,娄危雪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寄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早在她被叫醒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后来跟着李寄春,见她每次进入房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浇灭香炉,恐怕是这香有什么问题。
“你们看,”李寄春把夫人床尾的香炉拿来打开,将里面已经被水浇灭的盘香取了出来。
“这盘香看着完整,其实不然,你们仔细观察,每隔一段,盘香上就会出现一截少许颜色加深的香段。”
“而这截颜色稍深的香段,是由降云花为主要药材做成的,这种花极难获得,因为需要人血浇灌,是为邪花,由它做成的这截香段,最初只会让闻到的人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如果施以秘法,可以使人丧失神志,沦为不生不死的怪物。”
如果不是因为晚上担忧师妹无法入睡,盘香燃到那一截,叫李寄春闻出不对,她恐怕也会中招。
娄危雪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盘香的颜色果然如李寄春所说,并不是完全一样的。
这可就奇怪了,明明传言是妖邪作祟,可是什么妖邪还会在房间里用这种香?
若不是妖邪,那乔夫人被触发的法宝该如何解释?
她正想着,就听到沈清鸿清清冷冷的嗓音响起。
“夫人可知我们房间里的这些香是谁准备的?”
乔夫人摇了摇头,“宅子里的事我很少过问,不过管家她应当是知道的。”
“那劳烦夫人带我们去见管家。”
“几位道长请随我来。”
乔夫人披上外衣走在前面带路,三人跟上。
天上无月,只有沿途的石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宅子中一片寂静,她们这里的骚动没有引来任何的下人,路过的每个房间,皆是房门紧闭。
如果不是白天见到过宅子出现的人,还以为整个宅子没人住呢。
三人跟着夫人穿过长廊,来到一处院落。
乔夫人敲响其中一间的房门,门内响起一道苍老沙哑的问询声。
“谁?”
“管家,是我。”
门被人从里打开,白发老太太出现在几人的视线里。
见到门口出现这么多人,她明显愣了一下。
“夫人、道长们,你们深夜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花厌和玲溪还下落不明,娄危雪没那么多时间同管家解释,她直接问道:“管家,你知不知道我们宅子里的香是谁负责的。”
“是小环,怎么……”
“带我们去找她。”
沈清鸿打断管家要问的话,现在重要的是赶紧找到在香炉中放盘香的人。
见此,管家没有再多问,给众人带路。
管家和下人们住的地方很近,不过百步的距离。
那一个房间的人全部被叫了起来,只是里面并没有小环的身影。
管家看着剩下的人,“你们有谁看到过小环吗?”
“没有。”
“我记得小环晚上睡觉的时候说是肚子痛,然后就出门了。”
“现在都没回来,不会是被妖怪抓走了吧!”
……
下人们议论起来,面色仓皇,猜测着是不是那妖邪又出来作祟了。
娄危雪双眉紧皱,她们才发现盘香的事情,负责放置盘香的人就失踪了,怎么可能会有这般巧合事情。
虽然人消失了,但是东西说不定还在。
三人先在这间房里搜索了一番,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搜到。
好不容易抓到点线索,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
娄危雪走到夫人身边,“夫人,这件事说不定与在宅子中作祟的妖邪有关系,请你把所有人都叫起来集中到一起,我们需要搜查一些东西。”
“我知道了。”
乔夫人十分配合,让管家把所有下人全部叫醒,在院子中集合。
她们紧接着又陆续搜索了其他下人们的房间,角角落落的一处都没放过,可是无论如何翻找,都没有找到任何与药材和盘香有关的东西,为此她们又在下人们身上搜寻一番。
娄危雪正搜着,面前被她搜身的人,却突然开口:“小道长,你们搜什么呢?”
这人是先前与林沐起争执的妇人,娄危雪听到宅子里的人都叫她虞嫂。
“不要多问。”
她低低警告了一句,手从妇人的腰间滑过。
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得这个妇人好像比之前瘦了一点。
娄危雪还想探寻一下,虞嫂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突然笑了起来。
一边笑她还一边和娄危雪解释,“不好意思,道长,我有点怕痒,你能快点搜吗。”
手底下的腰滑开,娄危雪摇摇头,应该是她多想了。
她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什么都没搜出来。
一番搜索过后,三人依旧一无所获。
恰在此时,一声巨响从她们居住的厢房处传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娄危雪原本垂着头瞬间抬了起来,沈清鸿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朝那边赶去了。
李寄春和娄危雪二人见状,纷纷跟上。
“先散了吧。”
夫人挥退下人后,也朝厢房那边去了。
济苍宗的三人还在花厌和玲溪的房间里,屋中一片凌乱,可见是没少翻查。
贺凡见娄危雪等人回来后,连忙上前,“你们回来啦,可有查到那红光是怎么回事?”
娄危雪把在乔夫人房间和下人们房间发生的事情和几人说了一遍,反问贺凡。
“你们这边呢?刚刚我们在下人房间那里听到一阵巨响,是什么?”
林沐指指房间的床,床上铺着的东西都已经被掀开了,露出光洁的床板。
她上手敲了下床板,“这里面似乎有空间,可是我们没有找到能够打开的机关。”
“刚刚师兄想试试能不能直接破开,可是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打在上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让开,我来。”
众人闻言纷纷为沈清鸿让步,沈清鸿见状,直接一掌拍了上去。
在贺凡手下没有丝毫异状的床,就这么被沈清鸿给拍开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陡峭的台阶贴着边缘顺延往下,宛如猛兽的巨口,等待着猎物送上门去。
“不愧是清鸿仙尊。”
晚一步过来的乔夫人,刚好听到贺凡的这声称赞。
她看向众人聚集的地方,发现床上的异状,神情错愕。
“床底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娄危雪听到声音,侧首看去,“夫人不知道吗?”
乔夫人摇头,满脸困惑,“这宅子是我的亡夫留给我的,他从未和我说过这个宅子里有密道。”
众人的视线重新落到洞口处,洞里黑沉无光,不知道通往何方。
可玲溪和花厌是在这里失踪的,如果顺着这个洞下去,说不定可以查到更多的线索。
“我们进去看看吧。”
娄危雪说着,凑上前去,抬脚就要朝台阶走去。
“等等,”沈清鸿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就要下去的娄危雪,“我先下去,如果我说没事,你们再下来。”
娄危雪愣了一下,随后应下。
“好。”
她让开位置,等沈清鸿走下去。
洞口吞没了沈清鸿的身影,众人在上面焦灼地等待着。
娄危雪担心沈清鸿的安危,隔三岔五地就要朝洞口张望一下。
片刻后,沈清鸿的声音才瑶瑶传来。
“你们可以下来了。”
众人听后,这才动身。
这条密道挖得很深,众人走了很长一截的台阶,才走到最下面。
密道的宽度,只够两个人并排行走,每隔一段距离,墙壁上就会出现一道火把。
火把亮着,为众人照亮着前行的道路。
众人一路无话,沿着隧道走了大概三个时辰,可是始终没有走到尽头,甚至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岔路口。
娄危雪微拧着双眉,“这条路未免太长了。”
“快到了。”
沈清鸿走在最前方,她能感受到有微弱的风正从前方吹来,想必是离出口不远了。
大概又走了一会,密道的前方才渐渐有了亮光。
众人加快脚步,终于从密道里走出,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密道的出口处,有一些纷乱的脚步痕迹,众人顺着脚印,走出山林来到小道上。
到此之后,道路上的脚印便多了起来,纷杂繁复地交织在一起,叫人辨不出方向,不好继续追查下去。
娄危雪提议:“大家不要走太远,我们先在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好。”
众人应下后各自散开,娄危雪原本想和李寄春一起的,结果被沈清鸿给带走了。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圈,娄危雪发现这边的小路看起来很是眼熟。
“清鸿仙尊,这是不是我们进城前一天走的那条小路?”
沈清鸿同样觉得熟悉,她指指前方,“再往前走走,如果是那天的小路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看到破庙。”
两人接着又走了一会,那天的破庙出现在两人眼前。
破庙中的怪物,通往城外的密道,让人陷入昏迷的盘香。
娄危雪心里浮现一个猜测,“寄春说,降云花做成的香,施以秘法,可以使人丧失神志,沦为不生不死的怪物。”
“清鸿仙尊,你说我们那天在庙中遇到的怪物,会不会就是寄春说的那个。”
“不无这个可能。”
两人说话间,一阵笛声忽然响起,笛声婉转,却听不出个完整的曲调。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又在荒野城郊,怎么会有人吹笛。
沈清鸿皱眉,心头顿时浮现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们先回去。”
两人立刻往回走,还没到达密道,便听到一阵打斗之声,伴随着的还有许多嘶吼之声,那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般奇怪。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山林中多出了这些怪物,而这些怪物的模样与娄危雪在破庙中见到的怪物相差无几。
两人刚到,就听到李寄春的喊声:“这些都是活死人,大家小心,注意不要受伤!”
沈清鸿神色凌然,立刻抽出均湘剑,加入战斗。
有了沈清鸿的帮助,众人的压力小了许多,可是这些活死人,像是不知疼痛般,根本就不知道躲避。
林乔一剑砍断身边活死人的手,那活死人不躲不闪,竟然伸着头颅,一口咬在林乔的肩上。
“姐姐!”
林沐抬手一掌把袭击林乔的活死人给拍开,可是那活死人嘴巴未松,林乔肩头的衣服被扯破,甚至连带着地被咬下一些肉来。
林乔闷哼一声,额上冷汗密布。
见姐姐被伤,林沐脸色瞬间黑了。
“我杀了你!”
林沐气势汹汹,朝着弄伤林乔的活死人袭去。
林间的笛声,明显证明是有人在操控这些人。
她们这边已经有人受伤,可是幕后之人连面都没露,这么打下去不是个办法。
趁着眼下众人状态还好,沈清鸿毫不犹豫地朝着笛声传来处飞去。
那幕后之人似乎发现了沈清鸿的意图,操控着活死人围堵着沈清鸿前进的路,相反娄危雪等人身边的压力小了很多。
见状,娄危雪立刻喊道:“大家来帮忙。”
笛声愈加激烈,活死人凶性大发攻击更加猛烈。
沈清鸿一马当先,均湘剑挥出道道剑气,那些活死人根本就不是沈清鸿的对手。
加上有娄危雪等人的帮助,沈清鸿朝前的路顺畅了一些。
她已经看到那人了,那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身形消瘦窈窕,由于头上戴着帷幔遮住面庞,并不能看清楚女子的样貌。
眼看沈清鸿找了上来,收起笛子转身想要逃跑。
沈清鸿见状立刻追了上去,均湘剑在她身后化出道道虚影,似河流汇聚,朝着女子袭去。
女子见势不妙,立刻拿出笛子,仓促地吹了几个音。
原本被娄危雪等人隔开的活死人,突然不畏死活地冲到女子面前,挡住了沈清鸿的剑势,但是活死人本身也有不少葬送在这一道剑招之下。
沈清鸿面色未改,她抬起手,均湘剑锋芒毕露,剑风凌厉破空而去。
女子故技重施,可是出现在这里的活死人数量有限,这次活死人没能把这道剑招挡下,仍有一道残留的凌厉剑气飞到女子面前。
眼见着就要被剑气打中,女子抬手长笛横在身前,运转功力,挡下了这道被削弱后的剑气,但也因为这道剑气耽误了一些逃跑的时间。
沈清鸿正要趁机追上,可眼睛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也就这一瞬间的迟疑,那女子便逃远了。
看着女子已经逃远的背影,沈清鸿若有所思。
这身影看着十分眼熟,还有刚刚在追人时,那无意间被反射到她眼睛上的那抹红光。
操控活死人的人走了,剩下的活死人不足为惧,被沈清鸿等人一一解决。
处理掉最后一个活死人,娄危雪看向众人,她们身上沾了不少血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活死人身上的,只有沈清鸿依旧白衣飘飘,一尘不染。
娄危雪的视线在娄危雪身上停了一瞬,又转开。
“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贺凡摇头,“没有,我没事。”
林乔脸色较刚受伤的时候更难看了,面上看不出一点颜色,嘴唇都是白的,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林沐扶着林乔,面色焦急。
“李道友,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姐姐。”
李寄春没有受伤,她走上去查看了眼林乔的伤势。
拨开林乔肩头的碎步,露出的皮肤上赫然有着一个深深的咬痕,咬痕周围已经开始泛黑,逐渐变紫朝着周围蔓延,在林乔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分外骇人。
李寄春皱起眉来,她把在腰上系了一圈的腰包拿下,从中取出银针扎在林乔肩头,封锁住了毒素,防止毒素蔓延,接着她又取出刀,在椭圆形的咬痕中间,割了道十字。
皮肉被破开,一股黑紫的污血顺着林乔肩头流下,直到确定血液重新变回原色,李寄春才取下银针。
“眼下只能先这么处理,等回去之后,还需要用药清除体内的残毒。”
林沐感激不已,“多谢李道友。”
林乔白着脸,也朝林沐点了下头。
“多谢。”
活死人死了,但是操控活死人的幕后之人却逃跑了。林乔又受了伤,众人只能暂且先回去。
一路上沈清鸿都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娄危雪见状,走到沈清鸿身边,“清鸿仙尊你怎么了?可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我觉得,那个幕后之人的身形和乔夫人有些像。”
“而且,那道红光……”
“红光?”
沈清鸿点头,解释:“我追那女子的时候,有道红光从女子的手上被折射到了我的眼睛上。”
娄危雪有些错愕,“昭华戒?”
李寄春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正着,皱眉道:“难道乔宅的女子失踪的事情,都是乔夫人做的?”
贺凡诧异,“可是你们当时去找乔夫人的时候,乔夫人不是也昏迷着吗?怎么可能是她呢?”
娄危雪并不认同,“这也有可能是乔夫人使出来的障眼法。”
人的心底一旦生了怀疑的种子,那看什么都会变得可疑。
李寄春心中始终记挂着没有被找出来的特殊盘香,“当初我们翻了那么多房间都没找到盘香的线索,你们说会不会这个盘香就放在乔夫人的房间里。”
“这些都只是猜测,我们还需要确凿的证据才行。”
沈清鸿打断众人的猜想,“回去之后,你们想办法把乔夫人支走,我去乔夫人的房间调查一下。”
“好。”
回去的时候众人走的是城门,比厢房地下的密道要快许多。
她们刚一回去,就有人去通知了乔夫人。
乔夫人看到众人身上的血,一脸惊慌。
“道长,你们身上这是……”
娄危雪有意试探乔夫人,她故意道:“我们在外面遇到一些活死人,这是那些怪物身上的血。”
乔夫人松了口气,语气带着淡淡的担心。
“原来如此。”
娄危雪眼底闪过一抹暗色,若是普通人听到活死人免不了要询问惊吓一番,可是乔夫人却没有追问,显然知道活死人是什么。
她看了眼乔夫人露在外面的手指,红色的昭华戒戴在乔夫人的手上,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这可真是,更可疑了呢。
乔夫人对此丝毫不知,她看了眼众人,颇为体贴。
“道长们在外追查了一夜想必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我会让人把热水餐食送过去的。”
“如此就有劳夫人了。”
娄危雪没有推辞,一口应下。
林乔受着伤,还需要处理,她们有些事情也需要重新商议。
第33章
一行人回到各自的厢房,将自己收拾一番,这才重新在娄危雪的房间聚齐。
这其中数李寄春到得最晚,她在房间炼制丹药,花了一些时间。
李寄春拿出一颗白色药丸递给林乔,“你把这个服下,可以解你身上的余毒。”
林乔接过李寄春手中的东西,朝李寄春感激一笑。
“多谢李道长。”
见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娄危雪将手里拿了半天都没喝的水杯放下。
她神色严肃,“现在玲溪和花厌两人失踪,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我们还是得尽快找到她们,毕竟晚找到一些,她们就会多一分危险。”
贺凡点头,“她们应该是昏迷后被人从地下密道给带走了,我们当时顺着密道出去,还未找多久便遇到活死人的袭击,说明密道附近一定有据点,不然活死人不会来得这般快,我们如果想要找到她们,还得去城外一趟。”
“可是那些活死人明显受人操控,我们如果去调查,很有可能再次受到袭击。”李寄春秀眉微拧,“活死人很多,它们不怕受伤,可是我们不一样,一旦被抓伤,又未处理,毒素蔓延下去,会出大问题,很有可能人没找到,我们自己就先出事了。”
“但是我们的师妹说不定就被关在城外,难道要因为活死人的存在,就放弃不去寻找吗?”
听着几人的争论,沈清鸿目光沉静,“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幕后操控它们的人,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想到沈清鸿之前在路上说的关于乔夫人的事情,以及回来后乔夫人的反应。
娄危雪沉思片刻后说道:“现在我们没在乔宅查到任何关于幕后之人的线索,既然清鸿仙尊之前觉得乔夫人的身影与吹笛的女子相似,不如我们先查一查乔夫人。”
原本在路上的时候就说过要查乔夫人,众人对此都没有意义。
有怀疑的目标可以搜查,总比没方向要好。
众人就此商定,林沐留在房间照顾受伤的林乔,贺凡跟着娄危雪等人来到乔夫人居住的院落。
娄危雪等人藏在附近,贺凡一人走入院内,她们在外面没等多久,就见贺凡和乔夫人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跟在后面的还有几个下人。
见此,三人这才从暗处走出,进入乔夫人居住的院中。
沈清鸿挥手,在附近布下一道无形的结界,如果有人靠近触动结界她便能感应到。
一夜过去,乔夫人的院子已经被打扫干净,原本破碎的大门也已经被修好换上新的,不过此刻因为主人的离开,正紧紧关闭着。
四下无人,娄危雪推开乔夫人房间的门,当先走了进去。
屋内的展览架空了许多,不过原本摔落在地的各种摆设已经被扫走,屋内也没了夜晚时的浓厚香味。
娄危雪指指卧房那边,“我找这边。”
三人分开,在房间里找了起来。
乔夫人的房间被打扫得很整洁,娄危雪先打开卧房的一个柜子翻找起来。
她的动作小心又仔细,就是为了尽量避免把衣服弄乱后,乔夫人回房会发现。
这个柜子里放着的是乔夫人的衣服,颜色大多比较鲜艳,款式都是时下流行的。
说起来乔宅有妖邪闹事,可乔夫人竟然能保持每日都打扮得光鲜亮丽。
尽管她有昭华戒在手,不怕妖邪近身,可那妖邪抓的都是长得漂亮的,寻常人遇到这种事情,哪还有心思打扮。
现在想来,简直处处都是疑点。
柜子装的都是衣服,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可疑的东西。
娄危雪关上衣柜,转而把目光放在床上。
花厌和玲溪房间里的密道就是在床下,那乔夫人房间的床下会不会也有密道。
她把乔夫人床上铺着的被褥掀开,伸手敲了敲,是实心的,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娄危雪没有放弃,依次又检查了床头床底,可以说是把整个床给检查了个遍,但是并没有什么收获。
这似乎就只是一个简单的木床,并不特别。
叹了口气,娄危雪把床上的被褥一层层地重新放上去,就在她准备把最后一层的床单铺上去的时候,娄危雪在上面发现了一处灰色半透明的东西。
她凑近观看,那像是某种虫子的虫蜕,被无意压扁后,碎在了上面。
进门的时候娄危雪就发现了乔夫人房间各处收拾得都十分整洁,她检查衣柜的时候,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按照衣服的颜色由深到浅依次摆放的,可见收拾房间的人很仔细。
既然如此,那床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娄危雪认不出这个虫子可不代表有人会认不出来,她朝在外间检查的李寄春喊了一声:“寄春,我发现了一个东西,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李寄春在外间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听到娄危雪的声音,便走了过去。
娄危雪指指床上的那块,“就是这个,寄春你能看出这是什么虫子吗?”
床单上的虫蜕碎得比较严重,一小块一小块的,不少地方都搅和到了一起,虫蜕上纹路纵横错乱,叫人辨不出个完整的样子。
李寄春眉毛几近要拧到一处,她从腰带上拿出一个镊子,控制着手中的力道,夹起一块块的虫蜕,将搅和在一起的虫蜕渣渣给分开。
因为虫蜕碎得比较严重,李寄春分了好一会,才理清楚上面的一点纹路,不过等认出是什么东西后,她的面色立刻就变了。
看李寄春这样子像是认出来了,娄危雪刚想开口询问,沈清鸿却走了过来。
“结界被触发了,先走,有人过来了。”
闻言,李寄春拿出一方手帕,把床上的虫蜕给放到了手帕里,娄危雪顺势把最后一层床单给铺上,将床上的东西重新恢复成原样。
沈清鸿感知到来人是从院子前门走入的,她把房中的窗户打开,提醒二人。
“走窗户。”
两人闻言赶紧过去,三人从窗户处离开,从后门绕出院子,回到厢房。
想到之前在乔夫人房间的发现,娄危雪迫不及待地询问:“寄春,刚刚在乔夫人床上发现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李寄春不答反问:“还记得我之前和你们说的降云花吗?”
“怎么了?那东西和降云花有关?”
李寄春点了点头,“那是夺魄虫的虫蜕,夺魄虫最喜欢降云花,一般降云花田中只会出现一只夺魄虫,因为一旦出现第二只夺魄虫,两只虫子便会相互争斗,要么两败俱伤双双死亡,要么其中一只胜利吃掉另一只,存活下来。”
她猜测着:“炼制那样的盘香需要大量的降云花,势必要与降云花长期接触,身上或许因为沾有降云花的香味,引来了虫子,被无意间带回房间。”
娄危雪总结,“现在看来,乔夫人很有可能就是炼制盘香的人,今日在城外操控活死人的女子十有八九就是她。”
得知乔夫人的身份后,李寄春的心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她是为了调查师妹的失踪才来到这里的,可现在却在乔宅发现降云花做成的盘香,还有活死人这些东西。
距离师妹失踪已经有好些日子,也不知道师妹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遇到危险。
李寄春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毕竟就像娄危雪先前所说一般,晚找到一些,被抓的人就会多一分危险。
“我现在就去找乔夫人,问问她到底把我师妹弄到哪里去了!”
她气势汹汹的,推门而出,速度快得简直像是一阵风。
娄危雪还没来得及阻拦,沈清鸿就已经甩了一道法诀过去,把她给定住了。
李寄春皱紧双眉,她抬脚想走,可脚下却像是生根一般,根本走不动一步。
“清鸿仙尊,你这是作何?”
“不可冲动。”沈清鸿解释,“乔夫人可以控制活死人,我们尚且不知道活死人的数量多少,你这般贸然过去只会打草惊蛇,很有可能救不到人,还搭上自己。”
娄危雪在旁边跟着劝说:“清鸿仙尊说得对,寄春,我知道你担心师妹,可是越是这种时候越不可莽撞。”
“那还能怎么办!”
一想到师妹生死不知,李寄春全无之前的从容,根本淡定不下来。
现在城外暂时不能去,看来只能从乔宅内下手。
沉思一瞬,娄危雪提议:“如果乔夫人真的是幕后之人,那这个宅子绝对不止花厌和玲溪的房间中有密道,我们不如先分散开,各自在宅子里到处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类似密道的地方。”
沈清鸿没有说话,默认了娄危雪的主意。
李寄春眼神挣扎,纠结一会,选择妥协。
“好,那就先听危雪你的,我再找找。”
见李寄春答应,沈清鸿这才解开李寄春身上的法诀。
她们推门出去,各自散开找线索去了。
娄危雪朝下人住的那边去了,她总觉得乔家的下人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简单,说不定能在这边查到什么也说不定。
兴许是因为白天,下人们都做工去,在这里的人格外少。
娄危雪探了好几个房间,都没查到什么异常。
再次从一个房间出来,娄危雪突然听到一阵呼唤。
“道长,道长。”
那声音小得很,像是怕被人听见一般。
娄危雪环视一圈,看到一个丫鬟站在一堵墙后正探着脑袋朝这边张望。
见娄危雪发现她,那丫鬟神情是显而易见的激动,她朝娄危雪招了招手,殷切地唤着。
“道长,这里。”
光洁白皙的双手在空中摇晃得十分卖力,娄危雪的视线落在丫鬟的手上,眼神微暗。
她走过去,“怎么了?”
“道长,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那丫鬟说着,紧张兮兮地看了看左右两边,像是生怕被人发现。
“哦?”娄危雪挑眉,“你想和我说什么?”
“道长,我好像发现妖怪的藏身之处了,”丫鬟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吞了吞口水,继续道:“昨夜道长你们搜查完房间之后,我们各自就回去了,不过我睡不着,就出去走了一圈,结果突然听到一阵咀嚼声,道长你说那会不会是妖怪在吃人啊!”
“道长,你快跟我去看看吧,我好害怕,你说下一次消失的会不会就是我了啊。”
娄危雪定定地盯着丫鬟半晌,然后突然笑了。
“好啊,你带我去看看,如果能找到妖怪,那你可就帮了大忙了!”
一个丫鬟不该有那样的双手,她倒要看看这个丫鬟想要干什么。
见娄危雪答应下来,丫鬟松了口气。
“道长,你跟我来。”
她走在前面为娄危雪带路朝着后院走去,越走人越少,后院荒草丛生,平日显然是没什么人朝这里过来。
丫鬟来到一口井边,她指指井下。
“昨晚我就是在这里听到声音的,道长,你说妖怪会不会就藏在这井下面啊。”
娄危雪站在一侧,没有靠近。
那丫鬟见她不动了,焦急唤道:“道长,你快过来看看啊。”
娄危雪走过去,朝井边靠近一些,她故意探头朝井里看了看。
就在这时,原本一脸害怕的丫鬟瞬间变了脸色,她靠近娄危雪,一掌朝娄危雪的背后拍去。
娄危雪对此早有防备,在身后掌风袭来的瞬间侧身躲过。
这丫鬟果然目的不纯,娄危雪沉声:“你究竟是什么人。”
丫鬟一言不发,见娄危雪躲过之后,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
娄危雪站在原地,在丫鬟的背影快要消失的时候,一咬牙追了上去。
那些被抓的人还在等着解救,这个人很有可能成为新的ῳ*Ɩ突破口,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或许是知道宅子里有个仙尊不好惹,丫鬟并没有朝宅子里跑去。
娄危雪追着丫鬟,一路来到城外。
不知道跑了多久,丫鬟突然停下。
娄危雪站在几步开外,目光警惕,“你怎么不跑了?”
“我为何要跑?”
丫鬟笑了起来,面上一阵扭曲,原本不出彩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容貌发生变化,矮小的身材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升高,如抽芽的树枝,一个身姿窈窕面容清秀的女子出现在娄危雪的面前。
娄危雪目瞪口呆,好家伙,大变活人。
看来,她对这个世界上的法术知道得还是太少了。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乔宅的那些下人说不定有不少都是伪装成那样的。
或许一开始失踪的,就只是一些不知内情的普通女子,因为漂亮的女子越来越少,为了防止进入乔宅的人怀疑,剩下的人才改变样貌让自己变丑。
之前林沐和林乔两姐妹从下人们房间找到的胭脂水粉和衣服,说不定根本就不是失踪的人的,或许就是她们自用的。
不好!沈清鸿她们可能会有危险!
娄危雪转身想要回去,可是女子根本就没有让她逃跑,直接飞上去阻挡了娄危雪的去路。
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先前娄危雪遇到那些活死人再次出现,慢慢朝着娄危雪包围过去。
娄危雪沉着脸,没有说话找着办法想要回去,可是女子根本就不给娄危雪机会。
她再次拦住要逃跑的娄危雪,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道长,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娄危雪一言不发,咬牙挡下活死人的攻击,可是越来越多的活死人朝娄危雪袭来,她们的攻击密不透风,交织成了一张大网,牢牢地网住了里面的人。
对方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有活死人在旁边围着娄危雪,娄危雪的攻击很难打到女子的身上。
她只是应付围攻来的活死人,就已经足够吃力了。
没多久娄危雪便落入下风,女子见机挥出袖子,一阵粉色的烟雾飘散到娄危雪面前,娄危雪避无可避。
在晕倒的最后一秒,娄危雪只希望沈清鸿她们能尽快察觉到宅子中下人的不对劲,抓住夫人,过来找她。
另一边,沈清鸿等人在宅子里找了一圈,找到了几处可疑的地方。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们并未声张,只是各自回了厢房,打算从长计议。
可是等了许久,娄危雪始终没有出现,众人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李寄春按下心头的不安,朝众人道:“危雪说不定是发现了什么,暂时没有回来,这样,我们再去找一找,半个时辰后,我们在这里重新集合。”
花厌和玲溪还没找到,如果娄危雪再失踪,那可就麻烦了。
众人纷纷应声,各自结队一起去找人,半个时辰后,她们重新在厢房集合。
娄危雪依旧没有出现,没有人能够找到娄危雪。
众人神色严肃,沈清鸿自从发现娄危雪不见后,更是一言不发。
现在见没人有娄危雪的消息,她的眸子瞬间冷了下去,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寒光,身侧的均湘剑更是压抑不住地颤抖,嗡鸣不止。
贺凡看了眼均湘剑,连忙劝道:“清鸿仙尊,冷静啊!”
可是沈清鸿哪里能够冷静地下来,带着一身逼人的寒气,转身出门,提剑直接朝着乔夫人的院子去了。
李寄春瞪大眼睛,之前她要找乔夫人的时候,沈清鸿劝她冷静,现在娄危雪出事,沈清鸿倒是忘记不能打草惊蛇了。
不过李寄春并不打算劝沈清鸿,她跟在沈清鸿的身后,追了上去。
乔夫人见到沈清鸿过来,满眼诧异。
“道长,你们怎么来了?”
谁承想沈清鸿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剑,看着那骇人的剑光,乔夫人下意识地朝旁边闪躲。
这一躲,便暴露她不是普通人的事实。
“果然是你。”沈清鸿嗓音冰冷,如同冬日的井水。
乔夫人见已经暴露,索性不再藏拙,她双唇嘬起,发出一阵嘹亮的哨声,那声音在功力的加持下,传得很远。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原本无人的院落,就多出了几道人影,她们的身上穿着乔宅下人们穿的衣服,正是那些长相丑陋的仆人们。
“夫人。”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她们的身形也跟着发生了变换。
这哪里还有什么丑陋的仆人,一个个都是窈窕又貌美的女子。
她们使用了秘法改换了自己的容貌,压制住了自己的修为,直到现在恢复原本的样貌,沈清鸿才感受到她们身上传来的灵力波动。
见势不妙,众人面容深沉,纷纷抽出自己的武器,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沈清鸿冷哼一声,抬起手来,没有半分犹豫,朝着乔夫人袭击而去。
与此同时,娄危雪迷迷糊糊间,听到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她的身子被人轻轻地晃着。
“少门主,少门主?”
这声音有点熟悉,娄危雪双眉紧皱,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她挣扎片刻,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玲溪的面容映入她的眼中。
“玲溪?”
见娄危雪醒来,玲溪松了口气。
“太好了,少门主你终于醒了。”
昏迷前的记忆在娄危雪的脑海中浮现,娄危雪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她站起身,朝四周打量,这是一间牢房,左右两边是石头堆成的墙壁,牢房里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摆设,只在墙角处铺了几捆稻草,摸上去阴冷又潮湿。
牢房的门是由几根木头围成的,门外上着锁,墙壁两边的火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娄危雪来到牢房门口,朝外张望,她发现在附近有好几个这样的房间,不过里面都空着,没有人。
她还想要细看,突然一股风扑面而来,娄危雪下意识运转灵力,却觉得经脉滞涩,灵力运转到一半就散开了。
娄危雪想到昏迷前的那阵粉雾,恐怕是有些问题。
劲风扑面,娄危雪来不及细想,挪动脚步,朝后连退了好几步。
一只胳膊从门缝中伸入,尖锐的指甲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如果娄危雪的动作慢一点,就该被那指甲给戳中了。
“少门主当心!”玲溪走到娄危雪身边,提醒她,“这牢房外面都是这种怪物,只要靠近牢房的房门,它们就会过来。”
“我知道了。”
娄危雪应道,朝后又退了两步,防止被活死人抓伤。
发现没有抓到人,门外的活死人颇为不满,低吼一声,眼睛发红就想将牢房的门给破开。
恰在这时,一道光芒亮起,有屏障升起。
娄危雪这才发现牢房的门头上贴了一道符咒,这符咒估计是为了防止牢房里面的人逃跑贴的,另一方面应该也是为了防止看守的活死人会发狂弄坏牢房,叫牢房里的人逃出。
看来一时半会儿的,是不好逃出去了。
娄危雪把视线收回,发现房间里除了她就只有玲溪。
可是当时失踪的明明是两个人,娄危雪满眼疑惑,“玲溪,你有看到过花厌吗?”
“少主?”玲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什么,语气中难掩慌乱,“难道少主也被抓进来了?”
娄危雪见她确实不像是知道的样子,便把昨晚上在玲溪和花厌房间发现的事情和玲溪说了一遍。
“可是我醒了之后就在这个房间里,除了先前来了个女子把少门主你关了进来外,我再也没看到过其他的人。”
玲溪蹙着眉,满眼仓皇。
“少门主,你说那妖邪会不会先对少主下手了啊。”
在乔宅的时候,玲溪和花厌是一起失踪的,娄危雪以为两人至少会在一起,可事实显然不是。
“你先别着急,花厌她说不定没事。”
娄危雪说话的同时,指了指外面,“你看这里还有这么多的牢房,花厌被关在其中一间也说不定。”
玲溪并没有被娄危雪的话安慰到,看不到花厌,让她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见状,娄危雪岔开话题,“你别太担心了,清鸿仙尊她们还在外面,而且我们已经查到了些眉目,相信过不了太久,清鸿仙尊就会找到我们,把这里的人都放出去。”
“嗯。”
玲溪低低应了声,情绪依旧低沉。
实际上娄危雪心里也有些摸不准,乔宅的下人不知道有多少是乔装打扮的,不知道沈清鸿她们能不能辨别出来,更不知沈清鸿她们能不能发现她留下的记号。
两人一时无言,牢房内一片安静。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当初那个把娄危雪抓过来的女子,从外面把牢房的门打开,走进牢房,指了指娄危雪。
“小道长,跟我出来吧。”
玲溪见状伸手挡在娄危雪身前,满脸警惕。
“你想对少门主做什么?”
见玲溪这般,女子眉头皱起。
“让开,别碍事。”
玲溪没有动,牢牢地把娄危雪护在身后,少门主曾经保护过她,她不能让这个人把少门主带走,她也要保护少门主。
“我跟你走,请你不要动少门主。”
女子根本懒得和玲溪费这个口舌,见玲溪不让,一道法诀丢到玲溪的身上,将人牢牢给定在原地。
这是最普通不过的定身术,可是牢房中灵力被锁的两人,根本就解不开这道术法。
娄危雪原本也不想让玲溪顶替她,她从玲溪身后走出。
“走吧。”
“少门主,不要。”
娄危雪无奈,以她们现在的处境,不是玲溪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女子见娄危雪配合,原本被玲溪影响的心情,恢复了一些。
她把娄危雪带出牢房后重新把牢门锁上,而原本在牢房外的那些活死人,因为女子的到来安分不少,纷纷为女子让路。
女子带着娄危雪朝更深处走去,她发现道路两边都是牢房,有些牢房是空着的,但是有些牢房里面还关着人,只不过看上去都昏迷着。
穿过这片牢房区域,两人重新来到蜿蜒的小道,娄危雪被女子压着,左转右绕地走了好久,她一时头大,只觉得道路复杂,很难记住。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娄危雪终于被人带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大厅,在大厅中央有一个石桌,石桌两旁有着束缚用的手链。
“小道长,自己躺上去吧,别逼我动手。”
娄危雪望了眼石桌,石桌的桌面雕琢着诡异的纹路,上面不少地方已经被鲜血染红,那用来束缚人防止逃跑的手链上面同样血迹斑斑。
看样子,这张石桌之前躺过不少人。
娄危雪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那什么,我有点洁癖,能不能不躺啊。”
“当然不能。”
女子冷漠地拒绝娄危雪,见娄危雪不愿自己躺上去,索性自己上了手。
娄危雪奋力挣扎,可是根本敌不过女子,不过几下的功夫就被绑了上去。
尽管努力在心里让自己冷静,可是娄危雪依旧有些慌了神。
“你想做什么?”
那女子看着被绑着不能动的娄危雪,笑得开心。
“夫人可是交代过,要我们好好关照小道长呢。”
一道脚步声响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端着药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此人正是乔宅的管家。
“和她说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之后她变成活死人之后,什么都不会记住。”
“真是可惜了。”那女子伸手抚上娄危雪的面颊,“这个小道长生得这般好看,夫人倒是狠心,竟然连用都不用,就要让她变成活死人。”
“夫人的心思,岂是你我可以猜测的。”
女子叹息不已,“可惜,可惜,等变成那腌臜的东西后,这副美丽的皮囊,就再也看不到了。”
娄危雪躺在石桌上,听到这两人要把她变成活死人,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咱们还可以商量,”回想着女子和老人先前的对话,娄危雪扯起嘴角,给女子递了个眼神,“夫人既然不愿意用我,但是你们可以用我啊。”
虽然不知道这个用是什么意思,但是眼下还是要先拖延时间,想办法脱身为好。
女子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好一会才停下。
她擦擦眼角笑出的泪花,伸手捏了捏娄危雪的面颊。
“虽然我也很想用,可是夫人的命令我不能不听。”
老太太见女子和娄危雪这么一来一回的,颇为不耐,她催促:“别和她废话了,赶紧动手吧,等处理完她,我们还要回去和夫人复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女子应下,一手从老太太的手中接过药碗,一手捏住娄危雪面颊。
娄危雪哪能就这么张嘴,她紧抿着唇,与脸颊上传来的力道做着抗争。
“真是麻烦。”
老太太见状面露凶光,拔出匕首,朝娄危雪的胸前扎去。
第34章
眼见着匕首的刀刃已经划破娄危雪衣襟前的衣服,突地一道银芒袭来,将老太太手中的匕首打落。
同时捏着娄危雪面颊准备灌药的女子手中,药碗跟着破碎,药液从她手中淌下,落了满地。
两人立刻警醒,朝身后望去。
只见沈清鸿提剑站在远处,她的目光落在女子先前捏着娄危雪面颊的手上,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亮光。
娄危雪被绑在石桌上,视野有限,只知道女子的药碗被打落了。
发生了什么?这是有人过来救她了吗?
难道是……
娄危雪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许多,她试探着唤了一声。
“清鸿仙尊?”
“我在。”沈清鸿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在听到沈清鸿嗓音的那一刻,娄危雪原本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周遭的一切在她耳中都没了声音,她整个人被一种名叫安全感的东西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与之相反的,女子和老人的脸色异常难看,她们都知道沈清鸿并不好对付。
两人对视一眼,一言未发,合力朝着沈清鸿攻去。
沈清鸿将心神暂时从娄危雪身上抽回,抬眸扫了两人一眼。
那眼神冷寂无情,幽深黑暗如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让与之对视的人一下便冷到心里,仿佛连身体都要冻结起来。
沈清鸿抬手挥出一剑,这一剑朴实无华,没有任何剑气,也没有伴随着的寒芒剑影。
她只是简简单单地从女子和老人的身边走过,如闲庭信步一般,不沾任何尘埃。
可是在她身后,血雾在空中爆开,女子与老人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红的痕迹,这条名为死亡的绳索紧紧缠绕在两人的脖子上,叫人摆脱不掉。
两道重物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女子和老人齐齐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还维持在攻击沈清鸿的那瞬间,一丝惊恐与后悔浮现在她们的眼底,不过未及蔓延便已戛然而止。
沈清鸿轻抖手腕,血滴从锋利光滑的剑身上滑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娄危雪依旧被固定在石床上,随着沈清鸿的靠近,她渐渐出现在娄危雪的视野里。
先是乌黑的发,然后是颜色浅淡的眉,冷静的眼,挺翘的鼻,形状优美的唇。
沈清鸿来到娄危雪身边,身形完完全全地出现。
“清鸿仙尊,你来啦。”
娄危雪嘴角不经意地弯起一个弧度,如水般清澈的眼眸正凝望着眼前的人,沈清鸿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嗯,我来了。”
沈清鸿冷如冰雪的面容在此刻融化,她把束缚住娄危雪的锁链解开,将人从石桌上放下。
被放下来之后,娄危雪才看到沈清鸿身上的衣服,也看清了倒在她身后的两人。
向来白衣整洁的清鸿仙尊,身上染上许多脏污,斑斑点点的血迹在她的白袍上绽出一朵朵的血花,有些地方的血迹已经开始变黑,宽阔的袖子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弄出几道豁口。
娄危雪微微一怔,“你……”
她张口想说些什么,肩头却被人抓住,转了个方向。
李寄春赶到了这里,神色紧张。
“危雪,你怎么样,她们有没有对你动手?”
她问着,上上下下把娄危雪给打量了个遍,还上手去捏娄危雪的胳膊处的骨骼,检查着娄危雪的身体情况。
沈清鸿的视线就落在李寄春捏着娄危雪身上的手上,然后定在了上面,李寄春的手捏到哪里,沈清鸿的视线就跟在哪里。
那视线的温度比李寄春的手还要炙热,从她的身上一处处滑过。
娄危雪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她立刻按住李寄春的手,阻止了李寄春的同时,也阻止了那继续游移的视线。
“寄春,我没事,清鸿仙尊来得很及时。”
确认娄危雪真的不像是有事情的样子,李寄春缓缓松了口气。
这里是对方的老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杀过来。
娄危雪看看两人,“我们先离开吧,这里有很多的活死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清鸿仙尊把那些活死人都给打倒了。”
娄危雪愕然,“全部?”
“没有全部也差不多了,反正清鸿仙尊是一路打过来的,我们就跟在清鸿仙尊后面打一打被漏下来的人。”
李寄春把在乔宅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了娄危雪。
说沈清鸿发现娄危雪失踪的时候脸色是有多么多么的难看,说当时的清鸿仙尊是如何的不淡定,根本顾不上打草惊蛇,提着剑就去找乔夫人了,又怎么找到娄危雪留下的记号,杀到这里。
在李寄春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沈清鸿的神色始终淡淡的,仿佛那个在李寄春口中莽撞又不冷静的人不是她一般。
一股暖流从娄危雪的心底划过,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谢谢。”
沈清鸿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三人从此处离开往回走,娄危雪她们走的并不是她来时的那一条。
这条路没有那么复杂,不过拐了两次,便回到牢房那里。
牢房与娄危雪离开时相比,已经大有不同。
廊道里没了活死人,它们被贺凡等人用法术拖到了牢房中关了起来。
与之相反的,牢房里原本关着的人被放了出来,她们站在一处空地上,有的神思恍惚,依旧没有从被救中回神,有的和认识的人抱在一起埋头痛苦,还有一些人的状态看上去并不算好,目光呆滞,无论周围的人和她说什么,她都如听不见一般。
玲溪被放了出来,看到娄危雪跟着沈清鸿一道过来,松了口气。
在玲溪身边站着的是花厌,她依旧臭着张脸,没有丝毫被救下的喜悦,毕竟就算被救出来,她仍然没有自由。
“你们是在哪找到她的。”
娄危雪问向贺凡,当初她被女子带走的时候,有留意过附近的牢房,只不过并未在里面发现花厌。
自花厌失踪已有一夜的时间,此期间谁都没见到过她,就连跟着花厌一起失踪的玲溪都未曾见到过。
原本娄危雪还猜测花厌是不是已经出事了,可看花厌这样子,显然并没有受伤,也没被人灌什么乱七八糟的汤药。
玲溪被放出来后,得知有沈清鸿去救娄危雪,便跟着贺凡等人一起去开牢房救人去了。
听到娄危雪的询问,主动回答:“少主被关在另一处的牢房里,距离这里不太远。”
她说着,还指指身后关押花厌牢房的位置。
娄危雪顺着玲溪指的方向朝后看去,发现那处的地方她并没有走过,难道是她多虑了?
她撑着下巴正想着,林乔和林沐带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那女子模样标致,不过就是瘦了些,脸色有些许憔悴。
贺凡朝众人介绍:“这是我们的师妹,周姿芸。”
“师妹,这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道友。”
他从娄危雪开始,挨个介绍了剩下的人。
“多谢各位道友,如果不是你们,我说不定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呢。”
众人在这边相互客套寒暄,至于李寄春,从跟着娄危雪从那座大厅出来之后,就放心地去找自己师妹去了。
被救出来的人大多站在边上的一处空地,李寄春走过去在那里找了好久,她的视线从那些女子们的身上逐一扫过,可是并未找到想要找的人。
李寄春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立刻从第一间牢房开始,挨个地检查过去,可是始终没有发现师妹的身影。
那些牢房里不是空的,就是里面关了活死人。
贺凡他们做事很细致,没有遗漏,所有的幸存者都被放了出来。
一个不好的猜测浮现上李寄春的脑海。
不会的,师妹不会那样的。
李寄春控制住自己,连连摇头,把不好的猜测从脑海中甩出。
她重新走回那处聚集了很多女子的空地,“你们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姑娘,她这么高,很爱笑,圆脸,身上还带着这个香囊。”
李寄春拿出一直带着的香囊,向她们比画着师妹的样貌,试图从这里得到关于师妹的线索。
可是她接连问了许多的人,都说没见到过李寄春的师妹。
“怎么会呢?你们再想想,我师妹叫明小栾,你们都没见过她吗?”
在和娄危雪等人说话的周资芸,听到身后不远处的动静,看了过去。
众人的视线跟着她看过去,纷纷意识到李寄春的不对劲。
娄危雪走过去,“怎么了寄春,你没找到人吗?”
“没有。”
李寄春摇头,双眉紧紧蹙在一起,忧虑满眼。
周资芸看到李寄春手中拿着的香囊,神色复杂。
“她……”
只说了一个字,周资芸便又闭上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寄春见她欲言又止,一个步子冲了上去。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周资芸叹了口气,“你的师妹,明小栾,她曾经和我关在一个房间里,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道友你快说啊!”
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叫李寄春更加着急。
贺凡在旁边帮着道:“是啊师妹,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吧,别吊着人。”
周资芸抿了抿唇,面露不忍,“只不过没多久她就被人给带走了,等她再被带回来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说,从这天开始后,每隔五天她就会被带走,回来后的状态一次比一次地差,到后面我和她说话她都已经没反应了,直到有一天,她被带走后,再也没被送回来过。”
“这牢房中常有女子被带走后不再回来,但是看管我们的怪物却在逐渐增多,我曾在一个怪物的身上看到过你师妹的香囊,你师妹恐怕已经……”
剩下的话周资芸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众人都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李寄春的师妹恐怕是已经被乔夫人那些人用某种秘法,变成活死人了。
虽然在得知在破庙遇到的怪物就是活死人后,娄危雪心里有过猜测,但是也始终抱着一丝幻想。
万一那活死人身上的香囊是从别处获得的呢,万一李寄春的师妹没有出事呢。
可所有的万一不过是心存侥幸,当事实摆在眼前,万一这两个字便显得格外苍白。
李寄春面上血色尽褪,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师妹在宗门里辈分最小,明明不是药修,但却和许多药修一样,喜欢收集各种珍奇草药,一旦找到就会立刻送去给李寄春。
李寄春说了她好些次,让她留着,可是她却总笑着说她留那些没用,强行把草药塞给李寄春。
她为人古灵精怪的,很多人都喜欢她,但是她最喜欢跟在李寄春的身后,天天师姐师姐地叫着。
好多人都说李寄春这是养了个小尾巴。
可是,李寄春看了眼身后,空空如也,只有狭窄的廊道。
她的小尾巴去哪里了?
娄危雪什么都没说,伸手搭上李寄春的肩膀,安抚性地拍了两下。
李寄春被拍醒,抹了下发红的眼眶。
不管师妹变成什么样子,都始终是她的师妹,她要把师妹找出来。
李寄春拨开众人,重新站在第一间的牢房面前,朝里面望去。
变成活死人之后,人的样貌便会跟着改变,几乎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骨骼轮廓。
牢房中有一些活死人已经醒了过来,但是依旧有一些活死人还在昏睡着。
李寄春没有漏过一个,她的视线仔细地从活死人狰狞可怖的面容上扫过,试图找到师妹的存在。
不过找了好几个房间,李寄春都没有看到与师妹长相相似的活死人。
也许师妹已经从这里逃走了呢?
李寄春抱着一丝期待,但是在来到下一间牢房前,看到里面的活死人时,一行清泪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面颊流下。
“师姐,我接了个委托,约定好了,等我回来师姐要在宗门前等我哦。”
“放心,我不会贪玩的,谁让宗门有我的亲亲师姐呢。”
“嘿嘿,师姐,我走啦,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明小栾离宗时对李寄春说的话,浮现在李寄春的耳畔,她下山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照耀在人的身上并不灼热,清风和煦。
李寄春看着牢房里的人,记忆中的阳光颜色逐渐黯淡下来,湛蓝的天空被乌云遮挡。
原本灿烂的画面,逐渐褪色,笑着说离开的人,没能回去。
她的小师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对不起,师姐来晚了。”
李寄春哽咽出声,她的眼眶一片通红,额角青筋暴起,哭得不能自已。
“对不起,对不起……”
牢房中的怪物,被门口的动静惊动,朝牢房的房门处靠近,见外面有人,凭借本能地伸出手,去抓李寄春。
李寄春就站在那里一动未动,不管怪物如何努力,她的手始终碰不到李寄春。
那一点的距离,宛如天堑。
她张牙舞爪着,但是什么都抓不到。
李寄春哭了很久,娄危雪她们默契地把空间留给李寄春,没有去打扰。
周资芸和一些被放出来的人询问着贺凡她们乔宅的事情,贺凡告诉她们乔宅已经不存在了。
当时沈清鸿急着找寻娄危雪的下落,直接动手试探乔夫人,乔夫人立刻就暴露招来了手下,她们那个时候才知道府上的下人都是乔夫人的手下伪装的。
乔夫人不是沈清鸿的对手,但是不管沈勤刚如何逼问,乔夫人都不肯把娄危雪的下落出说来,说就算死也要拉人垫背。
最后更是直接自爆内丹,她的那些手下没能逃走,受到波及,纷纷殒命。
如果不是沈清鸿护着贺凡等人,她们恐怕也会葬送在乔宅。
也是那时,她们发现乔夫人戴着的不过是个普通戒指,在她的自爆下直接化为乌有。
乔宅彻底沦为废墟,什么都没能留下。
乔夫人在地下据点这边留守的手下,逃得逃死的死,所有的活死人已经被控制起来,牢房中的人被放出,其中也有一些是其他宗门接了委托过来,结果被骗中招,关在这里的。
出来后,她们各自给宗门去了信,报了平安,至于那些普通的女子,都各自回家去了。
地下据点空了下来,只剩下她们一行人。
李寄春已经不哭了,她蹲在关押明小栾的牢房前面,已经变成活死人的明小栾,不再伸着手抓李寄春,只是无意识地在牢房中转悠。
娄危雪叹了口气,走过去。
“寄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危雪你看,这里有这么多的活死人,它们或许是其他人的朋友、妻子、家人。”
李寄春回忆着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我师妹以前总说,她的师姐以后会成为天下第一的药修,治好别人都治不好的病,我又怎么能叫她失望呢?”
娄危雪有些疑惑,“你想做什么?”
“我曾偶然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合欢宗的圣山在千万年前是一座灵山,传说中的神兽白泽居住在那里,见到白泽的人可以获得机缘,飞升成仙,也正因为白泽的存在,里面天材地宝无数,说不定可以在里面找到救我师妹的草药。”
合欢宗圣山?那不就是她们正要去的地方吗?
放在平常或许去圣山会很困难,可是现ῳ*Ɩ在有花厌这个合欢宗的少主在,她们会方便许多。
娄危雪忙道:“我和清鸿仙尊有事也需要去圣山一趟,寄春你既然也要去,不如和我们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李寄春诧异没想到娄危雪也要去圣山,点头应下。
“好。”
林沐在旁边听到两人的对话,有些好奇,“白泽这种上古神兽真的存在吗?那古籍上可有记载白泽的样子?”
听到林沐询问,李寄春没有藏私,她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块留影石。
“当时我觉得这记载新奇,便用留影石做了记录,你们自己看吧。”
留影石被注入灵力后,渐渐升空,淡淡的白光亮起,一幅书卷浮现在众人眼前。
书卷上记载了关于灵山和白泽的事情,与李寄春方才所说无二,在书卷的右下角,有一幅图画,底下标注了白泽两个字。
那画上白泽狮身羊须,头生双角,通体雪白,脚踏祥云。
娄危雪看着上面的图画,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她挠挠脑袋,“寄春,这就是白泽吗?可看着怎么和我当初契约的灵兽那么像呢?总不能我当初契约的就是白泽吧?”
一侧的沈清鸿看着留影石同样若有所思,不怪娄危雪这么问,那上面的图画确实与她的灵兽化身有些相像,只不过画上的白泽形象比她的化身更大也更威猛,看着便令人生畏。
贺凡听到后笑了,“娄道友,你在开什么玩笑,白泽可是神兽,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怎么会是你说契约就契约了的。”
“也是,可能只是长得像吧。”
娄危雪没再多想,如果是白泽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受伤,看来她当初契约的灵兽只是与白泽长得像而已。
不过自从当初她被沈清鸿吓得从山中小屋逃走后,就没再回去过。
也不知道白团子现在怎么样了。
等合欢宗的事情了结,还是得去看一看才是。
尽管白团子躲着她,不愿意让她发现。
想到这里,娄危雪深深叹了口气。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得到灵兽的青睐啊,她真的很想撸白团子。
听到娄危雪叹气的沈清鸿,侧目看去,“怎么了?”
“清鸿仙尊,你说怎么样才能讨灵兽的欢心啊,我契约的那只灵兽都不喜欢我,碰都不愿意让我碰。”
娄危雪皱着张小脸,看上去颇为苦恼。
沈清鸿身体微僵,面色有些怪异。
她干巴巴道:“不知道。”
“好吧。”
娄危雪无奈,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而边上,贺凡等人已经开始商量起活死人的处理问题了。
“这些活死人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把它们关在这里。”
“此处无人看守,我们如果走了,它们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到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一次她们能这么轻松地处理掉这些活死人,多亏了有沈清鸿这个化神期的仙尊在。
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要知道这世上达到化神境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门派长老一般的人物,根本不会随便下山。
李寄春闻言,向众人道:“不必担心,我已经传讯给师傅说了师妹和这里的情况,师傅知道后会派人过来,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需要在这里看守几天。”
只是看守而已,对众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这地下除了牢房外,还有不少的房间,众人索性在此住下,一边看守活死人,一边调查剩下的房间,试图在这里找到关于乔夫人来历的线索。
不过除了一些用来炼制活死人的东西外,她们没有再找到更多的东西。
倒像是有人事先知道,所以把有用的线索都销毁了一般。
可现在乔夫人已死,众人也无法再继续追查下去。
几天后,李寄春的师门来了人,把这些活死人全部接走,带回了宗门。
此间事了,便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城门口,贺凡和几个师妹站在一处。
“我们此次下山就是为了寻找资芸师妹,现在师妹找到,我们也该回去了。”
“就此别过,祝几位道友此去一路顺风。”
娄危雪嘴唇微微地扬起,“借你吉言。”
见到告别后,众人分开,娄危雪等人重新踏上旅程。
第35章
十日后,众人成功抵达圣山。
有花厌这个合欢宗的少主在,她们走得很顺,一路畅通,无人阻拦。
众人沿着铺就好的石阶沿路往上,周遭安静,只有她们走路的声音。
娄危雪望着走在自己前方的那道身影,心中情绪交错复杂。
就快要拿到解药了,等合欢散解了之后,她和沈清鸿的婚约便也要结束了。
她会想办法离沈清鸿远远的,她们不会再有交集,她说不定也可以捡回一条命。
该高兴才是,可是娄危雪却觉得嘴角沉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正胡思乱想间,娄危雪看到前面那道背影停了下来。
“等等。”
清冷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截手臂出现在娄危雪眼前,挡住了还要继续往前去的她。
娄危雪怔愣一下,停下了步子。
“怎么了,清鸿仙尊?”
李寄春和玲溪见状也纷纷停了下来,用疑惑的目光询问着沈清鸿。
而在众人前面领先几步带路的花厌,感受到身后消失的脚步声,转过身。
“放解药的地方就在前面了,你们停下来干什么,还不快走?”
花厌面无表情,不过沈清鸿并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急躁,这很不对。
沈清鸿一言未发,直接朝花厌袭去。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所有人都没料到沈清鸿会袭击花厌,可花厌却像是早有防备一般,眼底没有半分诧异。
而在众人眼中就是,早已被压制住修为不能动用灵力的花厌,身影快速朝后掠去,生生躲过了沈清鸿的袭击。
“快走!”
一击不成,便失去了机会。
沈清鸿没有继续和花厌纠缠,转头拽着娄危雪就朝山下奔去。
花厌冷哼一声,既然已经暴露,索性不再掩藏。
她拍拍双手,“都出来吧。”
只见在花厌身后不远处的山道两旁,突然出现一群穿着粉色纱衣的合欢宗弟子。
显然,这些合欢宗的弟子是事先埋伏在那里的,如果不是沈清鸿及时发现花厌的不对劲,她们若是继续跟着花厌一路朝前,恐怕早就落入合欢宗的包围中了。
顾不得多想,李寄春等人跟着沈清鸿的步伐纷纷朝来路跑去。
沈清鸿紧紧抓着娄危雪的胳膊,浑身灵力调转到极致,如一阵风般往前奔去。
身后花厌气定神闲地看着,根本就不担心沈清鸿能够跑得掉。
她的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女子,女子的头发已经白了,面容却十分年轻,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穿着身黑色印暗金纹路的长裙,腰间挂着一截长鞭。
花厌侧首,朝女子点了点头。
“莫长老,有劳了。”
下一秒,花厌身侧的人消失了,黑色的风眨眼间刮到沈清鸿身后。
一道银光裹挟着奔雷之势,朝着沈清鸿和娄危雪二人交握的双手打去。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劲风,沈清鸿眼神凌厉,在长鞭打过来的瞬间,松开娄危雪的手,将人朝旁边推去。
鞭影未中,在地上砸出一道深深的鞭痕。
娄危雪看着地上的裂缝,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背脊往上爬去。
如若不是沈清鸿及时放开她,鞭子打到两人手上,恐怕手就要废了。
也就这片刻的功夫,合欢宗的人已经追了上来,身后的退路,被合欢宗的弟子拦住,她们还是被包围了起来。
花厌站在包围圈外,悠悠然地看着娄危雪等人。
“别费力气了,你们跑不掉的。”
玲溪皱眉,“少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厌没有回答,只瞪了玲溪一眼,“过来。”
被这般呵斥,玲溪没有动,她抿着唇倔强地看着花厌。
玲溪的不配合,叫花厌眸中火焰燃烧更盛,“还不过来,难道忘记你的身份了吗?”
在两人对峙的时候,娄危雪脑中已经飘过千百种思绪,花厌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合欢宗的人勾结到一起的?
明明她们一起离开宗门的,而且一路上花厌鲜少离开她们的视线,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有玲溪看着,根本就没有和其他人接触的……
不对!
娄危雪猛然反应过来,花厌并不是一直都在她和沈清鸿的监视下。
问题出在花厌与玲溪一起消失的那晚!
“乔宅的东西是你们弄出来的,当时你根本就不是被关在了其他牢房!”
之所以她和沈清鸿都没发现花厌已经解了身上的禁制,恐怕与合欢宗的秘法有关系。
毕竟当初在乔宅,她们同样没在下人身上感受到灵力波动。
而玲溪在合欢宗的处境十分尴尬,想必并不知道这个秘术。
花厌冷哼一声,满眼讥讽,“如果不是有沈清鸿这个仙尊在,你以为你们能走出乔宅?”
乔宅确实是合欢宗的据点,当初花厌在破庙遇到那些活死人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不对了。
因为活死人指甲上的那道粉色,很像被当炉鼎使用后遗留下的痕迹,不过当时她并不确定与合欢宗有关系,直到在屋中昏迷,阴差阳错被送往地下后花厌才确认,乔宅就是合欢宗用来给莫长老网络女子炉鼎的地方。
为了报私仇,她让乔夫人想办法把娄危雪抓了过来,准备直接把娄危雪练成供她操控的活死人,可她没料到沈清鸿竟然会因为娄危雪失踪,直接杀到地下。
迫不得已,她只能让人先去合欢宗传信,在此设了埋伏。
边上莫长老拿着长鞭,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与年轻的面容不同,她嗓音沙哑苍老。
“少主,别和她们废话了,她们毁了我的据点,我可要和她们好好算算账。”
她眼神阴婺,从娄危雪等人的身上挨个扫过,被扫到的人仿佛看到一条毒蛇,嘶嘶地吐着芯子,盯着她们。
沈清鸿一言未发,眉头紧锁。
她看不透莫长老的修为,说明这个莫长老的境界在她之上。
花厌她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朝包围圈中的众人扬扬下巴。
“好了,话就说到这里,莫长老是化神后期大圆满的强者,你们如果不想吃苦头,就乖乖束手就擒,也好让我省些功夫。”
场内几人都未说话,只是纷纷攥紧了自己的武器,沈清鸿还把娄危雪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看样子你们不愿意,那可就不能怪我了。”
花厌眼底闪过一道厉色,她吩咐:“动手吧。”
话音落下,所有合欢宗的人全部有了动作。
莫长老早就等不及了,当先抬手朝娄危雪袭去。
长鞭破空而来,这一鞭速度太快,娄危雪根本躲不过,她咬牙抽剑准备抵挡,正在这时沈清鸿决然地挡在娄危雪面前,替她接下了这一鞭。
沈清鸿面色白了一分,尽管莫长老和她一样同为化神期,可修为越往上其中的分水岭越大,十个化神前期都抵不过一个化神后期。
莫长老见自己的鞭子被挡下,来了兴致。
“小娃娃,身手不错,那我就陪你玩一会吧。”
她直接放弃娄危雪,转头攻向沈清鸿。
沈清鸿薄唇紧抿,专注应对,均湘剑在她手中舞出道道残影,千万剑影浮现在她身后,如有实质,齐齐朝着莫长老袭去。
莫长老毫不畏惧,鞭影如蛇,缠绕住均湘。
两人身影交错,缠斗在一起,顶尖强者的对决,容不下任何人的加入。
同时,合欢宗剩下的一些人朝着娄危雪和李寄春攻去。
李寄春手中银光飞舞,长针被她操控着飞出,打在合欢宗弟子们的身上。
娄危雪也抬剑,应对着攻来的合欢宗弟子。
场上法光剑光交错,玲溪咬唇帮着李寄春和娄危雪抵挡着攻击。
花厌眼神微眯,冷哼一声,加入战斗。
她目标明确,直直朝着娄危雪袭去。
在云霄门的那些天,娄危雪可是叫她吃了不少苦头,眼下有机会,她自然要奉还回去!
娄危雪不过是个结丹期的修士,哪里是花厌这个元婴高手的对手,加上有合欢宗弟子们的帮忙,没多久便落入下风。
在抬剑架住右边的三道长剑后,一道冷芒朝着娄危雪当胸袭来,眼看着剑刃就要落在娄危雪身上,关键时刻玲溪冲到娄危雪身前举剑费力地替她挡下了这一剑,可她的修为和攻来的花厌差距过大,手腕颤抖手中剑被一寸寸压下,剑刃落在她的肩头。
花厌眼神幽暗,收手一脚把挡在娄危雪面前的玲溪踹出包围圈。
她朝几个合欢宗弟子吩咐,“看住她。”
“少主!不要!”
玲溪目露恳求,花厌哪里会管她。
“等会儿再收拾你!”
愤愤瞪了玲溪一眼,花厌重新袭向娄危雪。
李寄春是药修,尽管修为与花厌同等,可她对于战斗这种事情本就不太擅长,应对得颇为费力,难以抽身去帮娄危雪。
在花厌与合欢宗人的围攻下,娄危雪的身上没多久便出现几处伤痕,她灵力消耗得厉害,拿剑的手也在止不住地颤抖,几乎要握不住剑。
花厌冷笑,攻势不减反增,剑势破空而来,娄危雪躲闪不及,被一剑刺入肩膀。
长剑带着的灵力在她肩头爆开,娄危雪咬紧牙关,额上冷汗密布。
花厌殷红的薄唇扯出一抹嗜血的笑,她欺身而上朝娄危雪胸前拍出一掌。
娄危雪的身形朝后倒去,刺中肩头的长剑被一寸寸抽离,血花在空中绽放,她没忍住痛哼一声。
原本和莫长老缠斗在一起的沈清鸿状况说不上好,听到娄危雪的声音,心头惊悸,忍不住分神。
也正因为这一眼,长鞭避开沈清鸿的剑锋,狠狠抽在沈清鸿的身上,原本雪白的长衣被瞬间染红。
化神后期的一击哪是那么好受的,沈清鸿眉头紧皱,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莫长老眼中闪射着凶光,一抹邪恶的笑绽放在脸上。
“小娃娃,没人警告过你,打斗中不能分神吗!”
她乘胜追击,再次举鞭,沈清鸿连忙抵挡,鞭子缠绕在均湘剑上,火花迸溅。
强者之间的对决往往就是几招之间的事情,沈清鸿境界本就比莫长老低,凭借着剑修的强大实力,才勉强和莫长老斗了个来回,可此刻受了伤,应对起来便吃力了许多。
同时,李寄春被合欢宗的人拿下,长剑搭在她的脖子上,叫她动弹不得。
娄危雪身上伤口遍布,发丝黏腻腻的帖在脸上,她撑着剑勉力支撑,身形狼狈。
除了沈清鸿场上只剩娄危雪一人,有几个合欢宗的弟子分别控制住李寄春和玲溪,至于剩下的则全部朝娄危雪攻去。
发现娄危雪的困境,沈清鸿双眉紧皱,她抬手内丹运转到极致,均湘剑光芒大盛,身后似有河流汇聚,朝着莫长老奔涌而去。
汇聚诸多灵力的一剑,叫莫长老招架起来有些费力,身形倒退飞了不远的距离。
沈清鸿趁着这个空隙,飞向娄危雪身边,破开娄危雪身边的攻击。
“走。”
她一把揽住娄危雪腰身,在莫长老还没打回来之前,带着人往林子里钻。
“快追!绝对不能让她们逃走!”
花厌当先追去,那双阴鸷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
莫长老冷哼一声,身影快得如同一道闪电,紧紧坠在沈清鸿的身后,时不时还抽出鞭子挥击几下。
沈清鸿知道一旦停下,莫长老势必会纠缠上来,到时候再想逃跑就困难了。
她咬紧牙关,挥手放出均湘,剑影在她们周身环绕,挡下莫长老的道道攻击,沈清鸿的面色也跟着慢慢变白。
那些攻击仿佛不是打在剑影上,而是打在她的身上。
她多次借着莫长老的攻势,朝前飞去,莫长老意识到沈清鸿不顾受伤,还借着她的攻击跑得更快了,便不再攻击,只是专心追人。
自始至终,沈清鸿的容颜和她的手臂一样稳定。
她们穿过丛林,躲过陷阱,然后继续奔跑,风声凛冽从娄危雪的耳畔呼啸而过,树木的倒影快速朝身后退去,所有的细节被无限制放大,她能闻到沈清鸿身上传来的冷冽气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
强健有力的心跳就在耳边,没有什么时刻能比这一刻更让娄危雪相信,她们可以逃掉。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记得跑了有多远,直到身后的声音全部消失,沈清鸿才停下来。
两人身后的远处,花厌等人停在一块石碑面前,看着石碑后草地上沾染的鲜血,她们却没胆子再继续往里追去。
“少主,现在怎么办。”
花厌盯着石碑,眼底阴婺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莫长老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眼见着就要制住的两人从她手中逃了,叫她十分不悦。
她看着石碑,不甘道:“趁着她们现在还没跑远,不如我进去捉了她们,以防夜长梦多!”
“等等。”花厌面色纠结,还是叫住了莫长老,“后面便是禁地,此处凶险,她们已经身受重伤,绝无出来的可能,长老还是不要进去犯险了。”
经过花厌的提醒,莫长老犹豫再三,还是收起了长鞭。
“也罢。”
自灵山被合欢宗的人占据为圣山后,此处便被划分成了禁地,不许任何人进入。
根据流传下来的记载,圣山中有关于飞升的线索,但是从来没有人真的在这里找到过,时间久了,便有许多人猜测这飞升的线索就在这禁地之中。
于是自然有离经叛道,追求刺激又自诩天才的家伙走入禁地,可是她们没有一个人活着走出来过,哪怕是渡劫期这样的强者,也是如此。
沈清鸿和娄危雪两人丝毫不知她们逃入的是什么样的地方,摆脱了合欢宗,所有的疲劳伤痛在这一刻翻涌而来,沈清鸿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好在娄危雪及时将人扶住。
两人脱力,背靠着树木瘫坐下来。
沈清鸿的伤势比娄危雪要重,身上的伤口没有愈合,反倒在逃路的过程中裂开许多,鲜血丝丝渗出染红了她的前襟。
浓重的血腥味传入娄危雪的鼻腔,她紧紧皱起眉来,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当初离宗的时候,娄危雪带了不少灵药,她从随身空间取出几个药瓶,什么元气丹、汇灵丸、益神丹……
都是些固本培元,助人止血恢复灵力的丹药。
她把这些递到沈清鸿苍白无色的唇边,“清鸿仙尊,你把这些吃下,对你的伤口会有好处。”
沈清鸿没有犹豫,就着娄危雪的手一口服下。
温热的唇擦过娄危雪的掌心,给娄危雪心里带来一阵异样。
不过现在可不是多想的时候,娄危雪收回手,又给自己倒了些灵药出来吞下。
此一战两人消耗不少,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地方,两人在原地休整。
为防之后遇到合欢宗的人,沈清鸿盘膝抓紧时间打坐恢复灵力,可还未过多久,她又重新睁开眼睛。
娄危雪守在旁边,见沈清鸿睁眼,询问:“怎么了?”
沈清鸿没有搭话,盯着身前的树林,似乎有一团庞然大物正朝她们快速跑来。
以她现在的状态,绝对不适合再出手。
“先走。”
沈清鸿立刻起身,带着娄危雪快速离开原地,她们身后的东西意识到自己的猎物正在飞速逃跑,同样加快了速度。
两人身后的树林倒下一片,惊起阵阵尘烟。
可她们快,身后的东西更快,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只利爪带着罡风灵力朝两人拍去,危急时刻,沈清鸿转身挡下这一爪。
两人因此被迫停下,这才看见出现在面前的是一种野兽,长得像赤豹,身后拖着五条尾巴,额间生着一只怪角。
因为攻击被挡下,它颇为不满,张开巨口,发出的声音如同敲击石头。
这是只有着元婴期修为的凶兽,堪比人类的出窍期修士,若是在没受伤的时候,沈清鸿尚且可以处理,可她经过先前的一番战斗,体内灵力没有恢复,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沈清鸿薄唇紧抿,握紧了均湘。
凶兽没给两人喘息的机会,抬起巨爪再次朝两人袭去。
沈清鸿躲开一记爪风,挡住甩过来的尾巴。
那尾巴打在均湘剑上,与之碰撞发出金石交接的声音。
娄危雪在旁边帮着沈清鸿,可是她修为低下,根本就不是凶兽的对手,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肩头便抓出一个血淋淋的爪印。
沈清鸿招架着凶兽的三条尾巴,根本无暇来帮娄危雪。
凶兽被鲜血激出了血性,凶性大放,咆哮一声,张开血盆大口朝娄危雪咬去。
娄危雪身体冷得厉害,眼前阵阵发昏,凶兽身上传来的威压,让她连站着都要花费不少力气。
她不过是一个结丹后期的修士,经历先前的战斗,和路上的奔逃,身体早就到了极限。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想躲闪,手腕上却仿佛有万钧之重,根本就抬不起来。
眼看着那巨口就要落在娄危雪的身上,沈清鸿咬紧牙关,撤出均湘,没了均湘的阻挡,凶兽的尾巴重重拍在沈清鸿的身上。
一缕鲜血从她唇边溢出,她目光灼灼不管不顾在巨口咬下之前挡在了娄危雪身前。
血花溅起,沈清鸿闷哼出声。
“沈清鸿!”
娄危雪焦急不已,看着把沈清鸿按在爪下的庞然凶兽,竭尽全力刺向凶兽的眼睛。
凶兽迫不得已松开牙关,躲避剑风。
但她也被娄危雪的此举激出怒气,眼中凶光大盛,甩尾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娄危雪身上。
娄危雪被打飞撞到树上,倒地吐出一口鲜血。
她眼前阵阵发黑,双手撑地,可实在是筋疲力尽,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两人双双倒地,凶兽晃着尾巴来到娄危雪身边。
它埋首准备享用自己的猎物,这个时候大地突然发出剧烈的晃动。
原本低头张着巨口的凶兽感受到了什么,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放弃快要到口的食物,四肢并用冲入林中,那狼狈仓皇的状态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能让凶兽放弃到口的食物,可见来的绝非善类。
沈清鸿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来到娄危雪身边,弯腰费力地去扶娄危雪。
“起来,快走。”
鲜血和汗水混合着落下,滴在娄危雪的脸上。
娄危雪咬牙,把剑杵在地上,借着佩剑和沈清鸿的力道艰难站起,朝远处跑去。
但是经过一场恶战,两人身上伤痕累累,丹田内灵力所剩无几,根本就跑不快。
大地颤抖得厉害,远远地便能看到有一座小山似的身影往这边跑来。
在又一次地动山摇的晃动中,娄危雪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跑出去一截的沈清鸿见状毫不犹豫地回身。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顺着地面传来,声音炸裂近在咫尺。
娄危雪只觉身下一空,漆黑的深渊在娄危雪身下张开巨口,碎石滚落她越坠越深,黑暗即将把她吞没。
难道就要这样死了吗?
娄危雪伸手无力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周遭空空,她什么都抓不到。
时间被拉得无限长,所有声音都从耳边消失,娄危雪眼皮越来越沉,在即将闭合的前一秒,她看到一抹身影决绝地跳下深渊。
这一刻,万物失色,就连天空都成了那人的背景,她像是一束光,强势地插入裂缝,照亮漆黑的深渊。
娄危雪挣扎着想要抵挡住眼皮的重量,但眼皮太沉。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的手腕被人抓住,灼热的温度顺着手腕传遍全身。
“别怕。”
清洌冷静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她依旧在坠落,却像是跌入了一场温柔的梦。
当娄危雪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痛。
她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石壁映入她的眼帘,一道裂缝笔直向上看不到尽头,这里仿佛是深渊之底,透不进一丝天光。
昏迷前的那一幕画面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大脑,耳边仿佛依旧回荡着那个人的声音。
她原本以为要死在那道裂缝中了,那个人却跳下来了,牢牢抓住她的胳膊,告诉她别怕。
现在她醒了,那个人呢?
想到这里,娄危雪躺不下去,她撑起胳膊,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身上的伤口因为她的动作被牵扯,传出钻心的疼痛,娄危雪却根本顾不得这些。
地底昏暗,娄危雪取出光珠,深渊底下有了亮光,娄危雪这才看清周边的环境。
方才她躺着的地方是一处石道,看样子她是掉到了某个洞中。
沈清鸿既然是和她一起掉下来的,想必和她离得不会太远。
她咬紧牙关,扶着洞壁沿路仔细地寻找着。
一边找她还一边虚弱地呼唤,“清鸿仙尊?你在哪里?”
娄危雪受伤不轻,她撑着身体走得很慢。
汗水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在她灰扑扑的脸上冲刷下一道痕迹,露出原本的肤色。
正找着,角落一处突然传来几声响动,有细碎的石子滚到娄危雪脚边。
“沈清鸿?”
娄危雪眼底闪过一抹惊喜,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靠近,不过出现在她眼前的并不是沈清鸿。
一个毛团子倒在角落,雪白的毛发被血打湿,混合着灰尘灰扑扑湿漉漉地纠结在一起,此刻正虚弱地抬着头看娄危雪。
娄危雪怔愣一瞬,“六六?”
毛团子低低呜咽一声,什么都没说。
而在毛团子的不远处,均湘剑和它的剑鞘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同样受伤,同样出现在深渊,沈清鸿脑中顿时浮现一个猜测。
她的眼睛睁大许多,难道说沈清鸿其实就是六六?
念头只出现一瞬,随后便被娄危雪摇头给快速否定掉。
不不不,不可能的。
沈清鸿怎么说都是一个化神期的仙尊,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让她给契约了。
而且当初她看那本书的时候,可没说过清鸿仙尊还会变身的。
对,一定是她多想了。
娄危雪按捺下心头的猜测,她蹲下身体仔细地检查着六六身上的伤势,发现六六受伤颇重,比起她来简直不遑多让。
“怎么伤成这样。”
娄危雪满眼心疼与担忧,伸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团子完好无伤的脑袋。
她叹了口气,“你怎么总在受伤的时候被我捡到。”
毛团子抬眸看了娄危雪一眼,眼神复杂,只不过娄危雪并不能从一只小兽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
她先把毛团子身边的均湘剑捡起送入剑鞘在腰上挂好,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毛团子抱起。
“我会照顾你的,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要先找一个人。”
想到六六旁边沈清鸿的佩剑,娄危雪询问:“六六,你有看到和我一起从上面掉下来的人吗?”
毛团子沉默一会,才开口。
“没有。”
她嗓音沙哑,只是说了两个字,却消耗了不少的力气,恹恹的把头搭在了娄危雪的臂弯中。
“这样啊。”
娄危雪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开始继续寻找。
在娄危雪眼中,沈清鸿总是那般从容坦然,脊背永远挺拔笔直,从来不会弯曲,仿佛只要她在,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叫人只是望着便觉得心安。
可是现在不管娄危雪怎么寻找,她都没找到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
从醒来后,娄危雪就没好好休息过,更何况她本就受伤不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娄危雪眉头紧锁,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沉重,像是灌了千斤的水。
娄危雪紧抿着唇,一只手抱着六六,一只手扶着洞壁。
沈清鸿是为了救她才坠下来的,她一定要找到沈清鸿。
发丝沾粘在脸颊两边,汗水浸湿了娄危雪的衣衫,她面上毫无血色,嘴唇苍白。
这具身体已经到达极限,根本就不容许她继续找下去。
在迈开ῳ*Ɩ一次步子后,娄危雪再也抬不起脚来,她扶着墙壁身体慢慢滑落,只觉满心无力。
“动起来啊!别停下!”
她懊恼地敲打着双腿,但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怎么这么废物!怎么连找个人都做不到!”
娄危雪眼眶发红,有水光在眼底潋滟泛滥。
从相识以来,沈清鸿对待她的态度一直都很认真。
遇到事情总是第一个挡在她的身前,永远决绝无畏,从未有过半分犹豫。
反观她呢?她是个胆小鬼,始终在逃避。
她害怕死亡,逼着沈清鸿与她解除婚约,不愿与沈清鸿有牵扯,可到头来却与沈清鸿牵扯最深。
害得沈清鸿中了合欢散,害得沈清鸿不得不来这里,害得沈清鸿护她救她遍体鳞伤。
自责、愧疚、担忧……各种情绪复杂交织在一起,最终也不过化作焦急的一句。
“沈清鸿,你到底去哪里了啊。”
眼眶盛不下满溢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下。
娄危雪嗓音哽咽,身体因为哭泣而微微地抽动着。
被娄危雪好好护在怀里的六六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脑袋,见娄危雪哭成这样,主动蹭了蹭娄危雪的手指。
她在以自己的方式,安慰娄危雪。
柔软的触感从臂弯中传来,娄危雪抬眸,眼泪汪汪的。
“呜哇,六六,我找不到人。”
毛团子在娄危雪的臂弯中拱了拱,尽力地安慰道:“别哭,你找的那个人会没事的。”
娄危雪连连摇头,“她为了救我,受了不少的伤,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会没事呢。”
泪水一颗颗地从她眼眶中滚落,她哭得更厉害了。
少女的脑袋垂落埋在手掌前,毛团子撑起身体靠近娄危雪,她伸出一只毛茸茸却伤痕累累的小爪子,努力靠近娄危雪的脑袋,轻轻地拍了拍。
“别担心。”
或许是六六的爪子太过柔软,娄危雪心底的焦躁竟然奇迹般地被抚平了。
她抬头,睁着朦胧的泪眼,看着抱着的那一团小兽。
“听话,不要哭了,先照顾好自己恢复身体,只有这样你才能有力气去找人。”
六六用软软的肉垫,碰了碰娄危雪的眼睛。
明明是小小的身体,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力量。
“嗯。”娄危雪抬手抹了下眼睛,抽抽鼻子,“你说得对,我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清鸿仙尊还等着我去找她呢。”
宣泄这么一通后,娄危雪的心里好受许多,不过脚依旧抬不起来,手指也绵软得没有力气,只是她不再如先前那般执拗地非要找人。
娄危雪拿出丹药倒出几颗吃下,又给六六喂了些。
挥手用剩下的丁点灵力在周围布下一层结界,她把六六放下,然后盘腿开始打坐调息。
这里是合欢宗的地界,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遇到危险,为了自己,也为了清鸿仙尊,都要抓紧时间恢复才行。
六六抬头看着已经进入状态的少女,放心许多,疲倦如水席卷她的全身,六六缓缓闭上眼睛。
把灵力在体内运转几个周天之后,娄危雪睁开双眼,身体已经不如刚醒来时疲惫,灵力在丹药的加持下和打坐的过程中恢复了一些。
六六正趴在她的腿边,小小的一团身体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看样子睡得正香。
娄危雪没有动,她仰起头来看了眼上方,山壁在头顶裂开,石壁漆黑吞没所有的光亮。
当时她是亲眼看着清鸿仙尊跳下来的,既然清鸿仙尊不在这附近,那她就去别处找,这条裂缝这么大,清鸿仙尊说不定摔在了别的地方。
她站起身把六六抱入怀中,小兽没有醒。
娄危雪沿着裂缝下面的石壁走着,为了防止把六六吵醒,娄危雪走的每一步都足够的稳。
她偶尔会停下,在墙壁上留下一道印记。
这个印记与她在乔宅遇险时留下的一样,如果沈清鸿看到,一定知道是她留的,便可以顺着印记来找她。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耳畔传来一阵细小的水流声,娄危雪脚步未停朝着前方继续走去,越往前水声越大。
渊的黑暗,娄危雪把光珠抛出用法术悬至半空,一条暗河出现在娄危雪面前。
水流静静流淌,朝娄危雪散发着无尽的诱惑。
原本娄危雪还没什么感受,可是在看到这条河流的瞬间,只觉身上处处黏腻,到处都不舒服。
她抿了抿唇,选择好好清洗一下自己。
将六六放下,娄危雪解开腰间的系带,褪下衣服走入河中。
河水冰凉,与温热的皮肤接触冻得娄危雪打了个激灵,伤口也在河水的刺激下有些发痛。
不过眼下条件有限,娄危雪顾不得那些。
她撩起清水,仔仔细细地清洗着身上血迹和尘埃,等把自己上上下下都洗干净之后,娄危雪才走入岸上。
六六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趴在岸边目光落在娄危雪的身上。
少女的身体发育得很好,凹凸有致,皮肤光洁细腻如莹润的玉石,也是因此那些红色的伤痕在她的身上便显得格外刺眼。
除了肩头的那道爪痕,剩下的痕迹大多是合欢宗的人在娄危雪身上留下的。
小兽眼神暗下,里面流淌着说不清的情绪。
娄危雪对此还丝毫不知,她从随身空间中取出外伤药和绷带给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抬手打了个响指,灵光闪过头发上的水迹迅速蒸发,她喟叹一声,只觉浑身爽利。
正准备把地上的脏衣服处理一下,结果就发现六六正睁着眼睛看着她。
“你醒啦。”
娄危雪伸出一根食指在六六的脑袋上戳了一下,脑袋上蓬松的绒毛被戳的下陷,一个小小的坑出现在六六的脑袋上。
往日雪白的毛团子此刻灰扑扑的,身上全是血迹和灰尘。
之前没有水,现在有水了自然要好好利用。
“六六,你身上这么脏,我帮你也洗洗,对伤口恢复也好些。”
娄危雪伸手想要把毛团子给抱起来,结果抓了空。
“不用。”
毛团子躲过娄危雪的手,抬起爪子就要朝水里跳去,可却在半空中被娄危雪截住,一伸手给捞了回来。
“水凉,不要跳进去。”
毛团子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她耷拉着四只爪子,疯狂挣扎。
“放我下来!”
看着那在空中划拉的爪子,娄危雪只觉得可爱,捏了捏毛团子柔软的肉垫。
“我帮你洗吧。”
她笑眯眯的,从小屋中离开后她可是好久都没有摸到过毛茸茸了,虽然现在六六身上很脏,但是这个手感是真的好啊!
不动声色地用契约控制住毛团子,娄危雪把毛团子放在地上,同时结印引来一股水流。
水流是从暗河中引来的,带着冰冷的凉度,但是总比让六六整只兽都下到暗河中要好。
灰扑扑的毛发被引来的水流打湿,血水混合着脏污流下。
毛团子打了个激灵,挣扎着。
“放开我!”
为了避免毛团子挣扎的时候弄裂伤口,娄危雪干脆直接丢了个定身术。
还没恢复过来,又受制于契约的毛团子在娄危雪面前简直毫无任何还手之力。
娄危雪明亮的眸中含着得逞的笑意,“又不是没有帮你洗过,不要害羞嘛!”
最开始遇到娄危雪时被按着洗的画面浮现在毛团子的脑海中,毛团子羞愤愈加,如果不是有绒毛的遮挡,整个团子都要变成粉色的了。
蓬松的毛发淋湿之后湿漉漉的帖在毛团子的身上,露出她原本的样貌。
为了避免弄疼毛团子,娄危雪手上的动作轻柔得很,她仔细地把纠结在一起的毛发梳开,用水流冲去血污。
一番清洗过后,毛团子重新恢复回原本的颜色。
取出伤药,仔细地把药膏涂抹到白团子的伤口上,然后娄危雪才施展法术,把白团子身上的毛发弄干。
这样原本灰扑扑的团子,又成了白白软软的一团。
娄危雪抱着洗干净的团子,感觉自己像是在抱一蓬柔软洁白的云。
这样子看起来真的好好吸哦!
一时没能忍住,趁着白团子生无可恋没有恢复过来的时候,她迅速把脸埋了进去,蓬松柔软的绒毛将娄危雪包裹起来。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清洌带着些苦涩药香的味道钻入鼻腔。
果然很好吸!
被吸的毛团子反应过来之后,毫不犹豫,嗷呜一声,伸爪抗拒地推着娄危雪的脸蛋。
“小流氓!放开!”
娄危雪的脸被推开,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六六你怎么还是这么小气啊,刚刚可是我给你洗澡清理的伤口诶,叫我吸一口怎么了嘛。”
白团子冷哼一声,从娄危雪怀中跳下。
什么给她洗澡,她明明可以自己洗,别以为她不知道娄危雪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怀中空下,娄危雪看着落地的一小团眼神幽怨,但是也拿白团子没有任何办法。
方才在给白团子洗澡的时候,娄危雪身上的衣服沾了不少污水上去。
在河中冲洗了一下双手,她重新换了件外衫。
地上还有换下来的脏衣服,娄危雪看了一眼,丢出一道法诀。
火光跳跃,不算热烈的温度稍微驱散了一些暗河水带来的凉。
娄危雪蹲下来,等待着衣服被烧干净,白团子就窝在边上,身上的绒毛被火光印成橙色。
有一些问题娄危雪憋在心里好久了,在这安静的时刻,她伸手戳戳边上的白团子。
“六六,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小屋啊。”
白团子闻言抬眸看了娄危雪一眼,“当时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她是六六的契主,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六六完全可以告诉她,她们可以一起去的。
娄危雪还记得当初六六失踪时她通过契约感应到的东西,六六为了口中的事情受了伤,但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后,又躲着她。
这是娄危雪最想不通的地方,她明明可以帮六六治疗伤口。
想不明白,娄危雪便问了。
“你后来是不是回了小屋?为什么还要躲着我?”
白团子身体有一瞬的僵硬,沉默着没有答话。
娄危雪一向是个善解人意的,明白问了不好回答的问题,没有强兽所难,她换了个问题。
“你这次又是怎么受的伤?”
白团子幽幽看了娄危雪一眼,依旧保持着沉默。
看来是又问到六六不好回答的事情了,娄危雪叹了口气,无奈妥协。
“那好吧,我不问,但是现在我们遇到了,你总要告诉我,你之后还会不会走了。”
事实上这个问题白团子也不愿意回答,但是看着娄危雪那灼兽的视线,她终究是开口了。
“暂时不会走。”
暂时不会走,就是有一天还是会走。
听到六六的回答,娄危雪眼神暗下,她抿了抿唇,身边气压低沉。
“你就这么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没有,只是没到时候。”
她还没弄明白她这个化身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又怎么会和娄危雪说她的真实身份。
更何况娄危雪那么着急地想要和她退婚,如果知道她就是沈清鸿的话,想必只会更加不想和她在一起。
衣服烧尽,周围的亮度弱下去,本就不多的温度渐渐消散,河水的寒意重新席卷上岸。
白团子垂下眸,没有让娄危雪发现任何的异样。
“走吧。”
脏衣服已经处理好了,娄危雪抱起白团子重新踏上找人的道路。
这条裂缝笔直且长,落不进天光叫人不知昼夜。
不过算算上山的时间,加上中间经历的那些事情,外面应该差不多已经入夜。
娄危雪走了许久仍未走到尽头,逐渐感觉到体力不支,她没有勉强自己,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今天我们就先在这里休息吧。”
白团子对此自是没有异议,她一路被娄危雪抱在怀中,休息得很好。
娄危雪在旁边布了道结界,靠着墙壁,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在她睡下后,白团子抬了抬爪子,一道比娄危雪结界还要大上许多的无形结界在周围布下。
白团子窝在娄危雪的旁边,为娄危雪守夜。
渊下安静,半夜白团子忽然听到一阵呢喃。
“不要,沈清鸿,你快走!”
她凑到娄危雪身边,见娄危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地上,额上冷汗密布,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噩梦。
白团子伸出爪子,准备把娄危雪叫醒,但肉垫下传来的皮肤格外滚烫。
一般修仙之人基本不会生这种小病,可或许是地下暗河的水太冰了,加上娄危雪受伤身体虚弱,便这么病了。
如果灵兽也有表情,那此刻白团子的眉毛一定是皱在一起的。
不行,不能放任娄危雪这么烧下去。
沈清鸿沉思片刻,她记得以前看到过村庄里的人,是用冷水给发热的人散热的。
而在她们走过来的不远处,就有一个地下河流的分支。
看了眼娄危雪,白团子朝来时的路跑去了。
不过没多会儿的功夫白团子又跑了回来,她的身后静静悬着一个水球,里面凝聚了不少从暗河支流取来的水。
水取来了,剩下的就是载体了。
白团子抬爪,娄危雪今日刚换上的衣裙,就这么被她划破。
一节布料被她截取下来,送到水球中沾湿,又用灵力浮空,送到了娄危雪的额头上。
为了防止布条没有搭好,白团子也跑到了娄危雪的脑袋边,用爪子把没有铺平的布料展开搭好。
一旦布料变热,白团子就会重新为布料沾水。
如此反复,直到娄危雪身上的温度渐渐褪下。
等第二天娄危雪醒过来,一睁眼对上的便是白团子那张毛茸茸的小脸。
见人醒了,白团子连忙询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怎么了?”
娄危雪开口后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一道诧异从眼底闪过。
白团子解释:“你昨夜发热了,虽然现在已经退烧,但还是得多注意休息。”
娄危雪撑起身体,看到自己短了一截的裙摆,和被折叠起来的布条,明白昨夜她发热,肯定是白团子在照顾她。
“我们六六真棒,都已经会照顾人了。”
她一把将白团子搂入怀中,脑袋贴着白团子蹭了几下,无比欣慰。
白团子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可是想到娄危雪现在是个病人,刚举起来的爪子又放下了。
娄危雪余光看到这个动作,唇角笑意更盛,她可真是契约了一只心软的小团子。
这里是合欢宗的地界,能不在这里多待就不在这里多待。
娄危雪打算加快寻找沈清鸿的速度,等找到人之后,再从长计议玲溪和李寄春的事情。
“好了,现在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白团子闻言立刻从娄危雪怀中跳了下来,“不行,你是病人,需要好好休息才可以。”
娄危雪摇头,无奈道:“六六,我这只是小毛病,不用停下休息的。”
“你知道,我还要找人。”
白团子知道娄危雪要找的就是自己,可是现在她是灵兽这个状态,娄危雪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她。
而且娄危雪之前那么想和她退婚,摆脱关系,她并不认为她对娄危雪有多么重要。
白团子拦在娄危雪要走的路上,“你还病着,那个人知道你生着病也要去找?”
或许在以前,娄危雪还会因为这个问题犹豫,可是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很清楚内心的答案。
娄危雪看着白团子,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是黑水晶般的双眸。
她神色认真,语气坚定:“值得,我必须找到她,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说完这句话,娄危雪直接弯腰抱起拦路的白团子。
白团子因为娄危雪的话怔愣在原地,呆呆地没能躲开,直到被娄危雪抱入怀中她才反应过来。
第36章
温暖的体温包裹着她,白团子情绪复杂,百感交集。明明之前在云霄门的时候,娄危雪总是躲着她。
看着突然乖下来的团子,娄危雪扬唇微微一笑,抱着团子继续找人去了。
找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休息够了后两眼一睁就是找。
在娄危雪的不断寻找下,这截裂缝逐渐走到尽头。
原本黑暗的渊底,泄露出一丝微弱的亮光,娄危雪向着前方的光亮处走去,光越来越亮。
天光乍泄,娄危雪从裂缝处钻了出来,眼前豁然开朗。
风声猎猎,卷起娄危雪的衣裙。
她探头看了眼脚下,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峭壁,抬头也是同样的石壁。
缩了缩脖子,娄危雪把六六抱得更紧了,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下去,可直接就尸骨无存了。
“这个地方已经很多年没人过来了。”
突然出现的人声,叫娄危雪心头大惊,可环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她满眼警惕,同时把抱着的白团子藏入袖中。
“谁。”
低低的笑声响起,提醒:“这边。”
一阵锁链摩地的声音响起,娄危雪循着声音这才发现,斜下方的崖壁上有处凸出来一点的平台,一个女子正站在那里,黑色的锁链牢牢地锁在女子的双手和双脚上。
淡紫色长裙垂及地面,万千青丝用一根玉簪束起,她眼尾上翘,唇红如朱,红色的花纹自她的右边眉骨处垂直往下,如一道利剑滑过眼睛,直到眼睑下方。
在娄危雪看过去的时候,只听那人也直直的盯着自己,低喊了一声:
“花醉月!”
娄危雪感觉这名字有些耳熟。
还没反应过来,立刻感觉在她袖子中的白团子,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耳朵竖起,她这才想了起来。
花醉月正是这一任的合欢宗宗主,为人神秘,鲜少出现在人前,每每出现也必会戴着黄金面具,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的长相。
这人为什么喊花醉月,难不成是花醉月把她关起来的?
这个时候,那女子盯着娄危雪,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颇为自嘲:“呵呵,她怎么可能会过来呢。”
娄危雪愣了一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花醉月是合欢宗的宗主吧。
这人与合欢宗宗主是什么关系?
娄危雪面上不露声色,她试探道:“阁下和花宗主认识?”
“自然是认识的。”
看着那张与花醉月相似的面容,女子眸中闪过一抹追忆。
娄危雪没错过那道眼神,可这就奇怪了,看这位阁下的样子似乎和花醉月关系匪浅,好似还不错,那为何会被锁链困在这里?
见这位阁下没有因为她之前的问题不高兴,娄危雪索性继续询问:“既然认识,那阁下与花宗主是何关系?为何会被困在此处”
“故人而已,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当然是有人想把我关起来,不想让我出去。”
娄危雪眼睛微微眯起,这女子看似回答了,但是又和没说差不多,根本就没透露什么信息出来。
女子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娄危雪,朱唇微启:“既然我答了你的问题,你是不是也要回答我的问题。”
娄危雪抬手示意,“阁下请说。”
“此处禁制重重,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与花醉月是什么关系?”
虽然这女子说这里禁制重重,但是娄危雪是沿着裂缝走的,一路颇为顺畅,什么危险都没遇到。
娄危雪指指上空,语气颇为无辜。
“遇险,稀里糊涂地就从上面掉下来的。”
“至于关系,阁下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如何能与花宗主攀上关系。”
娄危雪不是没想过冒充花醉月的身边人,可眼前这人说是与花醉月是故人,但是目前尚且不知道她被关在这里是否与花醉月有关系,娄危雪不敢冒险攀扯与花醉月的关系,毕竟仇人也可以是故人。
眼前女子来历成谜,她还是要小心谨慎些为好。
女子闻言微微点头,眼底滑过一抹深思,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
两人之后又你来我往的试探对方好几句,只不过彼此的防备心都很重,不管娄危雪怎么旁敲侧击,都没再问出有用的信息。
此处是合欢宗地界,这人来历成谜不知底细,娄危雪沉思几秒决定还是先离开。
她是从裂缝的起始点开始找沈清鸿的,这里已是终点,一路走来找了这么久,都没在底下发现什么有人在的痕迹。
说不定沈清鸿不在这里,已经离开了。
想到此处,娄危雪取出佩剑,手腕翻转掐指成诀,她踩到剑上,带着六六向着上方的豁口处飞去。
女子见到娄危雪的举动,并未阻止,只是笑看着。
娄危雪操控着剑身,逐渐往上飞去,可是当她升到一定的高度之后,一道无形的结界墙挡在了娄危雪的头顶,她伸手摸到结界,点点涟漪在空中泛开。
摔下来的时候也没见有结界挡着啊!
娄危雪双眉紧紧皱在一起,运转内丹出掌试图破开结界,但打出去的灵光却像是被结界吸收了一般,并无作用。
非但如此,还有一股暗劲顺着手掌反弹而来,猝不及防下,娄危雪身形晃动几分,好险没从剑上掉下。
试了好几次,娄危雪都没能打破这道结界,迫不得已只能操控飞剑缓缓降落。
她落回到原地,头顶是漆黑的深渊,前方是缝隙的尽头。
既然上面走不了,那就从这里走试试。
娄危雪目光坚定,向着前方飞去,可是她飞出不远,就再次碰到结界墙,根本无法打破,不信邪的娄危雪重新把目光投向崖底。
女子把娄危雪的举动看在眼里,见她还没放弃,提醒道:“不要白费力气了,这世上能解开这个结界的不过几人,你出不去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娄危雪不信邪,操控飞剑下降,这次倒是没在半空出现什么结界,娄危雪缓缓降落在崖底。
崖底有一条河流,沿岸是茂密的森林。
娄危雪操控着飞剑在崖底飞了一圈,在边缘同样遇到结界,依旧是打不开。
看来上面那个奇怪的女子说得很对,她根本就出不去。
不知道这里的结界是谁设下的,将这方空间给笼罩得严严实实,没有留下任何的漏洞。
在娄危雪转身的时候,白团子默默挥出一爪,结界没有半分波动。
这下倒是麻烦了。
娄危雪对此丝毫不知,她出不去,无奈只能重新御剑回到上面。
见娄危雪回来,女子没有丝毫意外。
娄危雪将视线重新落回那个女子的身上,“阁下既然对这个结界这般了解,不知道可有出去的办法?”
闻言,女子朝娄危雪勾了勾手指,示意娄危雪过去。
娄危雪微微一愣,随后心生警惕。
她尚且没摸清楚对方底细,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来历,又怎么会过去。
娄危雪站在原地未动,“阁下如果有话,不妨直说。”
女子看出娄危雪对她的防备,轻笑一声。
她抬起手来,锁链随着她的动作哗哗作响,一道灵气化成的风刃向着娄危雪这边袭来。
娄危雪面色凝重,下意识地准备抵挡,那道风刃却擦着她而过,斜斜地打在她身边的墙壁上。
墙壁瞬间出现一道深深的痕迹,那刃口平整,足以见得出手人的实力。
女子声音幽幽响起,“我若想对你动手,根本就不必等你下来。”
确认过实力,是她打不过的人。
如果对方真的想对她做些什么,她现在恐怕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娄危雪飞下,落在女子所在的平台处,发现这里宽阔无比,不过没什么摆设,在后方的石壁上嵌着四条锁链,正牢牢地锁着女子的四肢。
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娄危雪微笑,看上去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
“现在我下来了,不知道阁下可否把结界的解法告诉我。”
“可以啊,”女子红唇勾起,“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有人过来了,你陪我多说说话,兴许我一高兴,就帮助你出结界了。”
娄危雪看了眼女子身上的锁链,目露狐疑。
她的眼神太直白,女子一眼便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
“这锁链只不过是限制了我的行动而已,我虽然出不去,但是那个结界还是可以帮你破的。”
眼下没有其他办法出去,娄危雪只能暂时相信眼前的人。
女子靠坐在石壁处,“说说吧,你不是合欢宗的弟子,怎么来的这里。”
娄危雪垂眸,正思索着要怎么给自己编一个新身份,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女子的警告。
“我很清楚合欢宗的弟子是什么样子,所以你想好了再说话,我可不喜欢会撒谎的孩子。”
“好吧,我不是。”娄危雪两手一摊,直接选择放弃。
这女子既然能说出花醉月这个名字,估计与合欢宗颇有渊源,说不定真知道怎么分辨合欢宗弟子的身份。
她打不过这个人,还是要谨慎点,不要把这人惹怒了才好。
“为什么能够来这里,当然是有人带我过来的。”
“这里是合欢宗的圣山,你既然说与花醉月没关系,那还有什么人能把你这个不是合欢宗门派的人带上来,你莫不是在骗我吧。”
女子眸光微敛,说到后面声音都加重了一些。
娄危雪眨了下眼睛,表情颇为无辜。
“我怎么会骗阁下呢,带我来的人正是合欢宗的少主,花厌。”
女子诧异,“花厌她会带你来这里?”
“是啊,”娄危雪敏锐地发掘出一条信息,试探道:“阁下认识花厌?”
“嗯。”
女子应了一声,不过除此外倒是没多说什么。
娄危雪不禁在心里吐槽,老狐狸,这嘴是真严。
索性现在哪也去不了,她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女子聊着,女子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娄危雪在说。
直到……
咕噜噜——
一阵令人尴尬的声音响起,娄危雪捂着肚子,脸色发红。
她只是个结丹期的修士,还没到可以辟谷的境界,加上落下来这么久,早已饥肠辘辘。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娄危雪指指外面,“那什么,阁下,我去下面找点吃的,晚些再回来陪你叙话。”
女子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娄危雪就当她是默认了。
她操控佩剑,朝着崖底落去。
之前试图从下面离开的时候娄危雪就发现了,这崖底的树林中有一些果树,里面还有些许野兽,正好可以用来果腹。
在林子中搜罗一圈后,出来后娄危雪的手上多了只兔子,还用衣服兜了些野果出来。
她来到河边,砍下一截粗壮的树枝,在地上架起烤架,然后用匕首将兔子完毕清洗过后,娄危雪把兔子插入削尖的树枝上烤了起来。
河中有鱼,在烤兔子的时候,娄危雪又抓了条鱼给处理了。
等做完这些之后,娄危雪清洗双手蹲在烤架边,明灭的火光在她眼中闪烁。
她一边烤东西,一边和白团子说话。
“六六,你觉得上面那女子的话可信吗?”
“这里是圣山,能被关在这里足以证明她的身份并不简单。”
“不管她可不可信,眼下暂时没有其他的出路,只能先静观其变。”
那结界沈清鸿有偷偷试着破过,与娄危雪同样,根本破不开。
缝隙中未见其他人,目前看来,这女子是她们出去的唯一线索。
“也对,只能先和她聊聊看了。”
娄危雪翻烤着,兔子身上的油脂被烤落,滴在火堆中噼啪作响,没多久便传来阵阵香味。
她把兔子取下,然后将处理好的烤鱼放到烤架上。
时隔许久,沈清鸿再次吃到娄危雪做的东西,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好。
等两人吃完,烤架上的鱼也就烤好了。
娄危雪把手在河里洗净,将六六重新塞回宽大的袖袍中,带着烤好的鱼,飞了上去。
女子依旧保持着娄危雪离开时候的姿势,靠着墙壁,闭着眼睛。
娄危雪走到女子跟前,“阁下,我回来了,还给你也带了份吃的。”
女子睁眼,看到面前被烤得金黄焦脆的鱼。
“我已经辟谷,不用吃这些东西。”
娄危雪不以为意,就算以后能够辟谷,她也不打算辟谷。
美食这种东西,怎可辜负。
“辟谷了,又不是不能吃了,我手艺很好的,阁下不如试试?”
说不定这位阁下吃过之后,心情一好,就ῳ*Ɩ决定助她出结界了呢。
女子还是没动,娄危雪想到个事情,她伸手从上面撕了一小块鱼肉下来,放入口中。
“阁下,没毒的,你就放心吃吧。”
女子挑了挑眉,将鱼接了过来。
在娄危雪眼巴巴地注视下,女子张嘴吃了口。
烤鱼味道鲜美,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还带着淡淡的果香。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娄危雪笑眯眯的,一副等着夸奖的表情。
这副模样,与记忆中另一个人的模样渐渐重合。
“是不错。”
上一次吃东西,还在很久之前,是那个人给她的。
望着面前与那人相似的面容,女子神情柔软,眼含深情,只是在不被人注意到的地方,划过抹幽暗带着不引人注目的偏执。
被娄危雪藏在袖中的白团子没错过这一眼,身上的毛瞬间就炸开了,嗓中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娄危雪讶然,六六会说话很有灵性,怎么会突然这样?
她忙将袖袍中的白团子放出来,抱入怀中,一下下地顺着毛。
“六六你怎么了?”
从娄危雪下来的时候,女子就知道娄危雪袖子中藏了东西,不过因为她境界高,并不担心娄危雪会借着袖中东西对她不利。
现在娄危雪主动把袖子里的东西放出来,女子便随意扫了一眼,这一眼便叫她顿住。
“你这灵兽,看着有些眼熟。”她皱眉思索着,突然想起以前在宗门里看到的记载,震惊,“这是白泽?”
娄危雪讶然,这女子也知道白泽?
可当初她是在一座普通的山上捡到的六六,如果六六真是白泽,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她契约了。
“阁下你确定没看错,这真的是白泽?”
“和记载中有有些不同,看着像幼年体。”女子又看了几眼,回忆道:“根据合欢宗曾经留下的记载,白泽居于圣山,守天门,传说中的天书九卷也是白泽所看守的。”
娄危雪听得懵懵懂懂的,怎么又是天门,又是天书九卷的。
唉,都怪她看书没看完,看到和自己同名的恶毒女派下线后就气的没往下看,只是匆匆翻了下评论,这些信息根本就不知道啊!?
她扼腕叹息,好奇的问:“天书九卷是什么东西?”
女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娄危雪一眼,“传言中,天书九卷上面记载了飞升之法,是人人都想得到的无上功法。”
白团子的耳朵支棱起来,这个人既然能道出关于天书九卷,作为合欢宗宗主的花醉月不可能不知道,难怪她会暗害师尊。
如此一来,与花醉月有过一段风月往事的云文君也很是可疑,可听娄危雪的意思,似乎并不知道这些东西?
或许师尊的死真是花醉月一人所为,想到和娄危雪如今的关系,沈清鸿第一次强烈的希望,此事与娄危雪的母亲云文书无关!
白团子纠结沉思间,女子对娄危雪抛出一个问题。
“你是在哪里遇到白泽的?”
“就,普通的山上啊。”娄危雪挠挠脑袋,“我也没见到什么天书九卷啊。”
娄危雪戳了戳怀中的团子,根本想不到这么小的白团子,竟然会是传说中的神兽白泽。
她把手伸到白团子的两个前爪下面,将整个团子举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
嗯……
娄危雪紧抿双唇,然后一言不发突然将头埋过去猛吸了一口。
不管六六是不是白泽,都是最可爱的灵兽!
不接受任何的反驳!
沈清鸿原本还在想着师傅和天书九卷的事情,没想到娄危雪竟然来了这么一下。
愣了一下后,沈清鸿羞愤不已,毫不犹豫向娄危雪右脸拍了一爪子过去。
这傻子!怎么连场合都不看!
娄危雪都已经习惯六六这时不时打来的爪子了,在打过来的瞬间躲了过去。
嘿嘿嘿,没打到!
不过她还没高兴太久,就被六六打了左脸。
娄危雪幽怨的看着白团子,“六六,我好歹是你的契主,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白团子冷哼一声,摆明了态度。
边上,女子看娄危雪和灵兽的互动,性感的薄唇笑容扩大,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娄危雪赶紧将六六揣回怀中,看见女子笑得开心,她也开心。
“阁下,你这么开心,是不是可以帮我出结界了!”
女子的嘴角高高翘起,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看在你这么有趣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但是我还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有要求比没要求让娄危雪心安,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
“帮我联系你师姐,让她救我出去。”
嗯?好像有点不对。
原本已经做好答应准备的娄危雪,满头问号。
“等等,师姐?”
“你如果想要出去,就要拜我为师,我把我的功法传给你,只有这样,你才可以打开上空结界。”
女子好整以暇欣赏着娄危雪脸上的表情变化,嘴角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
一个人竟然有这般丰富的表情,也不知道那个人做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如眼前这个不知身份的少女般。
“至于你的师姐,就是花厌,她带你来了圣山,想必你们之间很熟悉,我就不多和你说了。”
娄危雪皱起个小脸,她可不想和花厌做什么师姐妹,也不想学什么合欢宗的功法。
“阁下,除了这个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
女子薄唇蓄着一抹肆意,深眸邪魅诡异。
娄危雪紧蹙的眉毛拧成了死结,思考着不答应的可能性。
见娄危雪久久未答,女子也不着急,她道:“你不用立刻回答我,我可以等你想好。”
听此,娄危雪松了口气。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现在有了时间,看来还是得仔细找找,说不定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出去呢?
女子不用看就能猜到娄危雪在想什么,她只是笑笑,有些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有的是时间等。
第37章
晚上,娄危雪把白团子抱在怀中,缩在角落里休息。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伴随着阵阵咆哮之声响起。
娄危雪瞬间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查看发生什么,就见一团黑影从平台边快速闪过,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巨大响声。
“嗯???”
娄危雪一脸懵,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唰的一下就掉下去了!
白团子被惊醒,仰着脑袋与娄危雪目光一致。
倒是边上的那个奇怪女子闭着双眼,一副不为外物所动的样子。
犹豫一瞬,娄危雪决定过去看一下。
说不定是新的机遇呢。
她抱着白团子御剑下行,还没到崖底便见到一具小山般的身影。
刚刚摔下来的是一头凶兽,它的背上有一对黑色的翅膀,羽翼内翻,上面羽毛这里秃一块,那里缺一块的,破烂不堪地挂在背上,失去了本来的作用。
此外它身体上伤痕遍布,爪尖外翻,不少已经脱落,上面血迹斑斑,看起来像是和什么东西打了一架。
地面因为它的冲击凹陷下落,露出一个巨大的坑,娄危雪从剑上下来,站在旁边的地上,警惕地观察着。
凶兽已经身受重伤,从上面摔下来之后已是进气多出气少,察觉到娄危雪的存在,呲着牙低吼着威胁娄危雪,可是它伤势太重,血水不断地从嘴里落下,吼声破碎,喘息不止。
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过只支撑起来一点又轰然倒下,尘烟四起,隐隐约约遮挡住凶兽的身影,吼叫声逐渐减弱,凶兽身体的起伏渐渐平息,彻底不动。
娄危雪怔愣一瞬,小心翼翼地靠近,凶兽没有半分反应。
“它……好像死了?”
“嗯,死了。”
白团子静静注视着,凶兽世界弱肉强食,若不能变得强大等待着的只有死亡。
娄危雪双手抱臂,看着面前巨大的凶兽若有所思。
她之前在书里看过,凶兽的内丹可以被吸收,帮助修炼,许多人在外甚至开出天价来收凶兽内丹。
那这么说,岂不是……
娄危雪眼冒精光,双手合十。
“兽兄,对不起了!”
在凶兽面前默哀三秒,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下来。
不管这个凶兽是什么修为的,肯定比她要高,毕竟她看不透。
娄危雪抽出佩剑,在手中比画着,这种兽类的内丹一般在什么地方啊。
由于无法确定位置,她迟迟没有动手。
白团子见她举着剑在这里比画了半天,有些无奈。
伸出爪子指指凶兽身上的一处地方,“内丹在这里。”
娄危雪闻言,举剑朝着白团子说的那里,挥了过去。
凶兽皮肉绽开一道口子,只是伤口并不深,对于这种巨兽来说不过是皮肉小伤。
“嗯……”
娄危雪沉默,这凶兽比她想象中的要难搞。
她重新挥了一剑,依旧没有留下什么伤痕。
周遭寂静,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白团子扶额,她对娄危雪的期许还是太高了。
看到白团子眼中的嫌弃,娄危雪嘴硬解释:“那什么,真不怪我,这毕竟是凶兽,皮肉坚硬,我砍不动很正常。”
白团子没有理会,从娄危雪怀中跳下来,抬起粉嫩嫩的小爪子,爪风汇聚成灵力风刃,打在凶兽的身上,留下深刻伤痕。
娄危雪睁大眼睛,看着小小的白团子,又看了眼巨大的凶兽。
该说不愧是白泽吗,这实力简直没得说。
看来平常六六对她还是手下留情了。
眨眼间,凶兽的皮肉就被破开,露出的内丹足有拳头大小。
“去拿吧,这是元婴境的内丹。”
白团子神情恹恹,她受伤颇重,只不过这几下的功夫,就已经有些累了。
娄危雪看在眼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揉揉白团子的脑袋,嗓音温柔,“六六你真是太厉害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话音落下,娄危雪就已经来到凶兽上方,将内丹取出擦净。
“给,六六。”
白团子看着面前的内丹,微微怔愣。
她提醒,“这是元婴境的内丹,对你的修为提升很有帮助,用了它你说不定可以突破到金丹。”
“我知道啊。”
娄危雪表情无辜,她当然知道,不然干什么要取内丹。
“那你怎么……”
白团子的话被打断,“凶兽的身体是六六你破开的,而且你受伤比较严重,这内丹可以帮助你恢复身体。”
看着面前眼神干净澄澈的少女,白团子眼神复杂。
“好了,快吃吧。”
此地凶险,得快些恢复实力,沈清鸿索性没有和娄危雪推脱。
她嗷呜一口将内丹吞下,一股热意沿着喉咙往下,身体也跟着暖了起来。
白团子坐在原地,闭上眼睛炼化吸收着身体内吞下的内丹。
这一吸收就是一个时辰,娄危雪始终守在白团子身边。
在看到白团子睁眼的第一时间,立刻凑了过去。
“感觉怎么样?”
“好些了。”
白团子眼神柔和,虽然元婴境的内丹对她作用不大,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她的伤势在内丹的帮助下恢复了一些。
原本作痛的胸口已经没有那么痛了,经脉中的灵力平稳许多。
“有用就好。”
娄危雪眉开眼笑,那模样简直比她自己用了内丹都高兴。
“我们回去吧。”
一人一兽重新回到平台上,女子听到她们回来,抬眼扫了她们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白团子身上,意味深长,但她什么都没说。
之后的几日,娄危雪除了时不时地陪女子说话外,就是在外面寻找沈清鸿以及其他能够出去的办法。
白团子知道娄危雪不可能找到人,不想见娄危雪拖着还没痊愈的身体这般辛苦。
她劝说:“如果那个人看到你留下的印记一定会来找你的,她一直没来,你又找不到,说不定人根本就在这里。”
娄危雪皱眉,她明明在昏迷之前看到沈清鸿跳下来了。
难道说当时救了她之后,沈清鸿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没能落到渊底?
这么想,倒也不是不可能。
已经过去几天了,也不知道李寄春和玲溪两人怎么样了。
不行,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
拜师就拜师吧,她总不能一直困在这个破结界中。
娄危雪来到女子面前,神情严肃,“我想好了。”
“哦?”
女子抬眼,好整以暇等待着娄危雪剩下的话。
娄危雪握紧拳头又松开,满眼坚定。
“我答应阁下的要求,请阁下帮我出结界。”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女子大笑,唇角高高翘起。
白团子听到后立刻从娄危雪怀中钻出脑袋,“我不同意。”
她这样子,真是既凶又可爱,娄危雪忍不住伸手,撸了把白团子的脑袋。
“别闹。”
白团子将脑袋挪走,一本正经。
“不要答应。”
“六六,”娄危雪无奈,“我需要出去,而这是我目前能出去的唯一办法。”
白团子依旧不放心,这人来历成谜,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你怎么能保证她不是在骗你?”
女子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戏,听到这句才悠悠开口。
“以我的实力,如果想要对你们做些什么早就已经动手了,何必拐弯抹角的。”
“好了六六,你看我这样,能有什么可图的。”
六六张口还想说些什么,被娄危雪及时打断。
“为了出去,我必须这么做,除非六六你还有别的办法能让我出去。”
只这一句,就把白团子剩下所有要说的话堵在嗓子中。
如果她有别的办法,早就和娄危雪说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女子挑眉,看着气呼呼被堵得说不上来话的白团子,适时开口。
她笑眯眯的,语气轻松,“小家伙,不要这么紧张嘛,我还指望着她去给花厌带话,一起来救我出去,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娄危雪跟着道:“六六,你不必劝我,我意已决。”
白团子拿娄危雪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娄危雪和女子交涉。
“我答应阁下的要求,希望阁下的办法真的可以帮助我出结界。”
“放心,绝对让你出结界。”
女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娄危雪一眼,她拍拍面前的地方,示意娄危雪坐下。
“我会先把我的功力修为渡给你,然后将独门心法教给你。”
“好。”
娄危雪在女子面前坐下,白团子紧紧盯着女子,放出浓厚的威压,女子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不以为意。
她抬起手,掌心与娄危雪掌心相对,运转内丹,调动起体内灵力修为。
汩汩修为顺着两人相接的手掌,传入娄危雪的体内。
娄危雪双眼紧闭,额头上没多久就出了一层薄汗,她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可见很不好受。
来自女子的灵力冲击洗刷着她体内的经脉,拓展着她的内丹。
直到两个时辰,女子才收回手。
娄危雪双眼依旧紧紧闭着,正消化着体内渡来的修为。
身体内的经脉被拓宽,灵力修为朝着内丹运转,带着莫名的热意。
原本平静的经脉灵流躁动不止,如沸腾的岩浆,让人无法平静。
她的面色逐渐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绯色,唇色嫣红欲滴,如果此刻与她肌肤接触,就能感受到手底的灼人热意。
“啊!”
娄危雪痛苦不已,她猛地睁开眼睛,原本漆黑通透的双眸,隐隐泛着诡异的红光。
这是入魔的前兆!
白团子发现不对劲,立刻逼至女子面前,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你对她做了什么!”
女子摇头,实话实说:“什么都没做,只是传了修为。”
白团子并不相信,满眼警惕,“只是传修为怎么可能会这样?”
女子沉思一会,“我是合欢宗的人,传给她的修为是用合欢宗的心法修炼的,她或许是因此受到了影响。”
白团子焦躁不已,她早该想到的,就不应该让这个女子把修为传给娄危雪。
现在该怎么办?
她在脑海中快速地搜寻对策,这要是彻底入魔可就完了!
娄危雪额角青筋毕露,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痛苦的叫声在平台上回荡。
这时女子突然开口,“我有方法可以救她,但是需要你配合。”
闻言白团子急忙追问:“什么办法?”
“根据记载,白泽神兽可以化形,你可以化成人形,与她双修帮助她引导消化体内的灵力。”
眼下情况危急,根本容不得白团子多想。
只见下一秒,一个身着白衣面容清冷的女子出现在平台上。
如果娄危雪意识清醒,就会发现这就是她心心念念找了好几天的清鸿仙尊。
沈清鸿一把抓住娄危雪的手腕,手底肌肤烫得惊人。
平台空间很大,她将娄危雪拖至暗处,又布置下结界。
她附身去查看娄危雪的情况,只是刚刚将人扶住,还未来得及查看,手便被人按住。
娄危雪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只觉眼前的人儿散发着无尽的诱惑。
体内的合欢散被勾起,她一把抓住沈清鸿将人揽入怀中,手指不受控制地钻入对方的衣服中。
冰凉凉,想要更多。
身前的人越逼越近,将沈清鸿压在墙上。
沈清鸿衣服领口大开,白袍从她肩头滑落,温热的肌肤与冰冷平整的石壁相接触,让沈清鸿不自在地向后缩了缩,却与娄危雪贴的更加紧密。
身后的人越来越过分,在沈清鸿身上点燃处处火花,受娄危雪影响,沈清鸿体内合欢散作祟,灼烧着她的神经,也给她带来阵阵战栗。
她羞恼不已,但还没有忘记正事。
艰难地把身体转过来,沈清鸿伸出一截藕臂,攀附上娄危雪的脖颈,主动送上自己的唇,帮助娄危雪引导消化女子渡过去的修为。
娄危雪的手臂收得更紧了,汲取着沈清鸿带来的凉意。
阵阵破碎的声音响起,被挡在结界之内。
直到天亮,娄危雪眼中的红光才消退,恢复正常。
她一低头就看到怀中昏睡过去的沈清鸿,只是不及她细想,头顶突然传来阵阵雷鸣之声。
经过一晚上的消化,她已经到了突破的边缘。
雷劫要来了。
怕雷劫伤到沈清鸿,娄危雪捡起衣服披上后,走出结界快速地朝崖底飞去。
传授娄危雪功力的女子,看着那匆忙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娄危雪才刚落到崖底,第一道雷劫降下,不过并没有劈到她的身上,反而被头顶的结界挡了一下。
结界又怎么抵得过天道降下的雷劫,围困娄危雪许久的结界就这么碎了。
许是因为第一道雷劫被挡下,第二道雷劫较第一道比起来粗了几分,但这石破天惊的气势,劈在娄危雪的身上。
衣服在雷劫下化为齑粉,白皙的肌肤被打得焦黑一片,发簪碎落,乌黑的长发在雷劫中飘扬而起。
轰隆一声,又是一道雷劫落下,娄危雪脖颈青筋暴起,忍受着难言的痛楚,方才在上面的那点疼痛,与这个相比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电流在四肢百骸中流窜,每一丝筋脉都在叫嚣着痛苦。
可不知为何,明明是紧要关头,沈清鸿的面容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娄危雪的脑海。
她想起拉着她躲避追击的人,想起为她挡住凶兽攻击的人,想起那一次又一次在危险来临时挡在她面前的身影。
她要变强,她也想保护沈清鸿。
娄危雪咬紧牙关,运转全身的灵力抵抗着雷劫,
忍一忍,只要扛过去就好了。
她可以做到!
不知过了多久,上空的乌云逐渐消散,雷声停止,雷劫结束。
娄危雪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金丹初期,身上被雷劫打出的伤口也已经痊愈,只是仍然残留些痛楚。
顾不得体会金丹期带来的变化,她从随身空间取出衣服,穿上后迅速御剑飞回平台。
平台上的锁链已经断了,被绑着的那个女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清鸿因为之前的雷劫,已经醒过来,披着衣服靠在墙壁上,白团子不见踪影。
娄危雪的心怦怦作响,她逐渐朝沈清鸿靠近,之前关于白团子的猜测不受控制地冒出。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每次沈清鸿出现的时候,白团子都不在,还有均湘这把剑,当时就掉在白团子不远处。
“六六?”
娄危雪试探地叫着,沈清鸿面上出现一抹身份被识破的尴尬。
她试图狡辩,可是刚张开嘴,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重新变回灵兽。
之前消化了凶兽的内丹,身体恢复了一点,不过也只能勉强维持一段时间的人形。
只是没想到这段时间这么短,她没来得及准备,就在娄危雪面前彻底暴露。
“你真的是六六!”
娄危雪声音难掩激动,眼中充满不可思议的色彩。
沈清鸿又羞恼又尴尬,只想一走了之。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那就没有了隐藏的必要。
她招回均湘剑,准备离开这里。
娄危雪看穿她的想法,赶在沈清鸿踩在剑上之前走过去,一把捞起小小只的白团子,紧紧抱在怀中。
“放开我!”
白团子咆哮挣扎,想要从娄危雪手中逃走,但又怕伤到娄危雪。
“别走!”娄危雪将头在白团子脑袋边蹭了蹭,“我找了你好久。”
少女嗓音温柔,带着缱绻情意,娓娓叙说着。
“你不知道,找不到你的这些天我有多么害怕,怕你被我牵累身受重伤,再也见不到你。”
“我也很后悔,后悔没有把我的心意及时告诉你。”
原本挣扎不休的白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停下,看着少女。
“沈清鸿,之前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逃避了,所以我们不要退婚了,好吗?”
少女神色认真,漆黑的眼中闪烁着细碎的星光,盛满深情。
她在等着沈清鸿的回答。
那眼神太过炙热让人难以招架,沈清鸿一向平静无波的心快速地跳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事情脱离了她的控制。
她开口想要回答,胸口却传来一阵痛楚,忍不住闷哼一声。
“你怎么了?”
察觉到沈清鸿的异常,娄危雪脸色瞬间就变了。
疼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快得仿佛像是种错觉,沈清鸿快速感受了一**内的情况,没发现什么异常。
白团子用爪子拍了拍娄危雪,“我没事。”
可娄危雪还是不放心,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没在沈清鸿身上发现除之前以外的伤口,这才勉强放下心。
这个时候娄危雪才顾得上考虑,消失的女子。
她问:“清鸿仙尊,你有没有看到绑在这里的人去哪了?”
“她已经走了。”
“走了?”
沈清鸿点头,她是听到雷劫声醒来的,刚睁眼就见那女子把室内的锁链弄断,还给了她一个腰牌叫她转交给娄危雪。
“这是她留给你的,说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拿着这个去找花厌,花厌看到会帮你。”
娄危雪微微一愣,然后把腰牌接了过来。
腰牌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是一种暗红色,上面什么只有一个花字,背面刻着一株繁茂的合欢树。
说起来娄危雪也算是遇到不少合欢宗的人了,从最开始遇到的虞欢,到云霄门遇到的花厌,这些人的腰牌她都看过。
因为阶级不一样,腰牌便也不一样,似乎是地位越高,背后刻制的合欢花便越多,到女子这竟然直接变成了树。
把腰牌收入怀中,娄危雪喃喃自语。
“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沈清鸿摇头,“我看不透她的境界,这里的结界应该就是为了关押她而设立的。”
娄危雪有些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传我修为收我为徒?”
沈清鸿推测,“之前她之所以那么说,恐怕就是为了降低你的防备心。”
“那人必然是看出了你结丹后期的境界,想要助你突破,借用天道降下的雷劫,破了此地结界。”
娄危雪顿时恍然大悟,真不愧是合欢宗关着的老狐狸,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在利用自己。
只是不知道那女子说是花厌的师傅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还有这个腰牌,是否真的能让花厌帮她。
不过虽然那女子离开了,但结界被破,她们也能出去了。
恰在此时沈清鸿提议,“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吧。”
“嗯!”
娄危雪高兴地应下,心里美滋滋的。
她才刚刚想离开,沈清鸿就提了出来,或许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这么看来她和清鸿仙尊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抱紧白团子,娄危雪御剑上行,这次再也没有东西阻挡。
阔别多天,娄危雪终于重新站在了上方的土地上。
第38章
娄危雪正站在崖边,前方入目是一片葱翠,身后是陡峭绝壁。
而在她旁边,一条深深的裂缝嵌入地面之中,从上朝下看,根本望不到底,如一张漆黑大口可以吞吃掉入的所有生灵。
当初她就是从这样的高度上摔下去的,如果不是沈清鸿……
想到那决然跳下的身影,娄危雪看了怀中的白团子一眼,白团子被她抱着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爪子搭在她的胳膊上,揣在一起。
心底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她忍不住低头在白团子的头顶亲了一口。
白团子被突然的“袭击”弄得措手不及,抬头见到娄危雪张扬的笑容,羞恼地伸爪给了娄危雪一爪子。
“放肆!”
之前娄危雪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就算了,怎么现在知道了还依旧地肆无忌惮!
不像话!
她仰头瞪着娄危雪,只不过沈清鸿忘记现在她是灵兽的形态,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更加无害,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是是是,我放肆了。”
娄危雪眼底泛着淡淡笑意,那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
沈清鸿气鼓鼓的可她拿娄危雪没有一点的办法,她冷哼一声,扒拉着爪子挤出娄危雪怀抱,跳下落地。
“噗。”
那模样实在是太过可爱,娄危雪没忍住笑出了声,当即就遭到白团子的一记眼刀,她连忙捂住嘴,生怕给人……
哦不,现在是兽了。
生怕给兽惹生气了。
她连忙转移话题,“先前我历劫有很大的异动,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免得被合欢宗的人找上来。”
白团子没有回答,不过已经迈开爪子在前面走起来了。
娄危雪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为了防止与合欢宗的人遇上,两人一路走得很小心,一边探查,一边前行,绕开了不少东西,避免了许多战斗。
不过好景不长,在走过一处山坡时,坡后突然冒出了一行人。
莫长老和一众合欢宗的弟子出现在娄危雪面前。
她的境界没有莫长老高,以至于根本就没发现她们。
见到娄危雪,莫长老惊讶不已。
“你竟然没死,还升了境界。”
她啧啧称奇,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从禁地中活着走出来的人。
娄危雪根本没有理会莫长老,带着白团子就想跑,莫长老见状抬手丢出了个什么东西,下一瞬金光升起将此处天地笼罩起来,她们被困在了这方结界当中。
“该死。”
娄危雪低咒一句,这合欢宗的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动不动就放结界出来。
“上次让你给逃了,这次我可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莫长老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一双眼睛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除非我死,否则你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娄危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人,思考着应对的办法。
上次沈清鸿为了从这个人手中逃开,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更何况现在沈清鸿的伤还没痊愈,连人形都维持不住。
她蜷起手指,浑身紧绷,眼睛死死定在莫长老的身上,防备着她的一举一动。
见娄危雪如此紧张,莫长老勾起唇角,眼神轻蔑。
在她面前娄危雪的实在是不够看,如果是那个人,她倒是可以趁机热一热手,不过她并没有在这里看到那个人。
当初两人明明是一起逃走的,没道理眼前这个没出事,那个功力高的人出事。
莫长老抱臂,朝娄危雪扬扬下巴。
“之前带你逃跑的那个小娃娃呢?”
娄危雪悄悄往白团子身前站了一步,默不作声,没有回答莫长老的话。
“罢了,和你在这费什么口舌,等我把你抓回去,有的是办法叫你开口。”
话音刚落,莫长老眼神陡然转变,凌厉的目光如一道钩子,她抽出腰上长鞭,朝着娄危雪打去。
白团子浑身的毛瞬间炸开,跳到娄危雪身前,爪风扫出,如蛇般蜿蜒抖动的长鞭被打回。
莫长老早就看到白团子,只不过因为团子太小又受了伤,便没ῳ*Ɩ把这灵兽当回事。
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东西,竟然能接下她的长鞭。
她来了兴致,盯着白团子打量半晌,眼睛陡然一亮。
“想不到这灵兽竟然有如此的修为,不错不错,我正好还缺个为我护法的灵兽,等我把它抓来,它就是我的了!”
娄危雪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将白团子挡在身后。
“你休想!”
“呵,”莫长老讥讽一笑,“就凭你,还想阻止我?”
她再次举起长鞭,浑厚的灵气缠绕上长鞭,一鞭挥下,如闪电霹雳着向娄危雪和团子袭去。
在她身后的那些合欢宗弟子纷纷拿起武器,同时袭击过去。
白团子当先迎上长鞭,与莫长老对上。
娄危雪沉下脸,手中的长剑舞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合欢宗弟子们的攻击全部拦在外面,没叫那攻击影响沈清鸿分毫。
两方人缠斗在一起,沈清鸿谨慎应对着莫长老的攻击。
可是她实在是有心无力,修为不及往日三分之一,使出的招式对莫长老来说只是麻烦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到危急的地步。
娄危雪同样应对得辛苦,这里是合欢宗的圣山,能够来到这里的合欢宗弟子修为本就不会低。
她虽然提升了境界,可是在这些人的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艰难地应对着,她尽量避免正面和合欢宗的弟子对上。
时不时的出上几招,扰乱对方的进攻节奏。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的状态逐渐下跌,沈清鸿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裂开,又添了不少被鞭风扫到的新伤,原本雪白的毛发被血水染红。
娄危雪尽管在努力躲避,可是在那么多人的攻击下,总有几招是她躲避不及的。
冷汗从娄危雪的额头中渗出,她擦擦唇边溢出的鲜血,目光如灼。
不行,她要防住这些合欢宗的人。
清鸿仙尊和莫长老打起来已经够辛苦的了,她不能让她们影响沈清鸿。
娄危雪喘着粗气,拦下又一记对着沈清鸿释放的攻击。
莫长老和白团子战斗,还能分神出来观察娄危雪这边的情况。
“快坚持不住了吧,不如你把这灵兽给我,我说不定可以放你一马。”
“休想!”
娄危雪眼神凶狠,声音斩钉截铁。
“敬酒不吃吃罚酒!”莫长老冷哼一声,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发出阴冷的光芒,“那我就只能自己来取了。”
莫长老陡然放弃白团子,转而过来袭击娄危雪。
鞭影重重,如一只只闪烁着眼睛的毒蛇,想要咬住娄危雪,将人拖入深渊绞杀致死。
所有的攻击全部朝着娄危雪袭去,让人根本招架不住。
白团子见状立刻飞向娄危雪身边,试图拦住莫长老的攻击。
爪风击出,可只不过打碎几道鞭影,还有更多的鞭影袭来。
眼看着那鞭子就要落在沈清鸿身上,娄危雪咬牙将灵力灌注入佩剑中,一剑横扫破了周围的攻击,在鞭子落下前挡在了沈清鸿的面前。
噗——
娄危雪吐出一口鲜血,膝盖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弯曲,向着地下倒去。
“娄危雪!”
白团子焦急不已,她想要变回人形接住倒地的人,可是胸口一痛,刚刚汇聚的灵力瞬间破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在她面前倒下。
在双膝快要触碰到地面的时候,娄危雪抬手用剑撑住了身体,勉强支撑着重新站好。
她垂下眼,朝白团子摇摇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我没事。”
说话的时候有血从她的唇边滴落,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衣服上到处都是血,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而边上莫长老,对娄危雪的惨状视若无睹。
她的目光落在白团子的身上,炙热无比。
“竟然还是只会说话的灵兽,妙啊,太妙了!”
说着,她抬手要去抓被娄危雪护着的白团子。
娄危雪摇晃着身体,将剑拔出挡住莫长老的视线。
她一句话没说,态度却坚决无比。
“啧。”莫长老不悦地皱眉,抬手就要挥鞭,除掉眼前分外碍事的人。
可是按照娄危雪现在的状态,很难再接下莫长老这一鞭。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如冬日井水般冰冷的声音插入对战。
“住手!”那人急切呵道。
原本的合欢宗弟子听到声音,看向来人纷纷跪地。
“参见宗主。”
莫长老被打断,她放下手,看着过来的人有些意外。
“宗主,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同时,莫长老挥手将放出去的东西召回,解了结界。
娄危雪警惕地看向来人,来人身着一色绀紫对襟绡沙新衣,底下是同色的水纹凌波裙裾,一张雕饰精美的蝴蝶型黄金面具挡住了她的上半张脸,露出的嘴唇弧度优美,嫣红似血。
这个人就是花醉月?
在娄危雪打量花醉月的同时,花醉月也在看她,目光温柔带着淡淡的担忧。
嗯?她看错了吧,人家一个合欢宗的宗主怎么会这么看她。
娄危雪眨了眨眼,果然下一秒花醉月的眼神重新恢复平静,古井无波。
你在搞什么哦能洗
沈清鸿一看到花醉月,脑海中一根名叫离职的弦瞬间断了。
就是这个人杀了她的师傅!她要为师傅报仇!
白团子嗷呜一声,眼中漫起血丝,身影如风扑向花醉月。
花醉月淡漠地看了一眼,抬手随意一挥,白团子倒飞出去,但是它不甘,在半空中止了退势,再次袭向花醉月。
边上的莫长老和合欢宗的人见状,下意识地就要出手阻拦,结果被花醉月制止。
“没有我的准许,你们不许出手。”
原本已经有了攻势的起手,纷纷停住,把武器收了回去。
娄危雪不知道沈清鸿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和花醉月打了起来。
怕沈清鸿吃亏手上,娄危雪跟着上去帮忙。
两人身上的灵力在先前的战斗中早就被消耗得差不多,本就已是强弩之末,根本不是花醉与的对手。
不过几个来回,花醉月便轻而易举地制住了白团子。
她捏着白团子,如同捏一只蚂蚁般简单。
白团子咆哮着在她手中挣扎,可是对她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娄危雪眼睛瞬间就红了,“放开她!”
“可以,只要你乖乖收剑跟我回去,我就不杀她。”
花醉月面无表情,但嗓音软了几分。
边上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宗主这般和人说话,纷纷傻眼。
莫长老同样皱着眉,心中感觉无比怪异。
至于娄危雪,全部的心神都在花醉月捏住的白团子上面,她神色紧绷,没有半分犹豫便应下花醉月的要求。
“好,我跟你走。”
话落,娄危雪把剑收了回去,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
花醉月颇为满意,抬手将白团子丢了回去,娄危雪赶紧接住,如接着稀释珍宝。
白团子流血过多,此刻已经失去意识,娄危雪满眼的担忧,不顾众人目光从随身空间取出灵药给白团子服下,试图治疗她的伤势。
花醉月就在边上看着,没有阻止。
直到娄危雪将东西收回去,才开口。
“走吧。”
合欢宗的宗门离圣山很近,不过片刻,娄危雪便被带了回去,花醉月让人将她和白团子分开,关押在了不同的地方。
与其说这里像牢房,不如说更像是住所,屋内应有尽有,只比娄危雪在云霄门的住所差了一点而已。
为了防止她逃跑,门口守着几个合欢宗弟子。
被带进来没多久,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入,她们提着一桶桶的热水,将之倒入娄危雪房间中的木桶中。
为首的女子捧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件衣服,她将衣服放在一边,然后走到娄危雪面前,抬手就要去解娄危雪的腰带。
娄危雪赶紧躲开,满眼警惕,不明白她们想要做什么。
“你们要做什么?”
“宗主让我们来伺候你沐浴。”
沐浴?
娄危雪看着升起阵阵雾气的木桶,“你们在水里放了什么?”
被问的女子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
在她身边一起过来的人闻言也纷纷笑起,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娄危雪双眉拧在一起,更加看不透眼前的这些人了。
“你们在笑什么?”
为首的一个女子好不容易停住了笑声,她抬起手指,擦擦眼尾笑出来的泪水,回答道:“小道长你想得太多了,这就是普通的热水,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放。”
娄危雪不相信,这里是合欢宗,她们会有那么好心?
看出娄危雪的怀疑,女子拿起水桶中的瓢,舀起一点热水出来,浇在自己的手上。
“你看。”
水流顺着女子的双指落下,什么都没发生。
娄危雪还是不相信,她走回桶边嗅了嗅没闻到什么异味,又仔细探查一番,最终得出结论,这确实就是普通的热水,没有加料。
之前听说合欢宗人提升修为,主要靠双修,难不成是看上了她,要对她做那种事情?
娄危雪面色惊骇,她抓紧自己的衣襟领口。
“不会等我洗完之后,你们就要给我卷巴卷巴抬起来送到谁的床上吧!”
站在娄危雪旁边的女子扑哧一声笑了,“小道长真会开玩笑。”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娄危雪实在是看不懂她们的举动,“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们宗主说了,让小道长你在这里好好住下,还吩咐我们仔细招待,如果小道长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也可以和我们说,只要在我们能接受的范围内就行。”
娄危雪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她没听错吧。
“你们合欢宗的人对待阶下囚都这么好吗?”
“当然不是。”
“那怎么……”
“宗主的心事我们可猜不到,也不能猜。”
女子在这与娄危雪说了有一会了,她将话题重新转回到要做的事情上来。
“好了,小道长,既然你已经确认水没有问题了,就让我们伺候你沐浴吧。”
女子说着就去解娄危雪的腰带,剩下的几个合欢宗弟子也纷纷围了上来。
“不必,”娄危雪赶紧躲开,她指指门口,“你们出去,我自己来。”
女子没有放弃,她诱惑道:“小道长,我会好好伺候你的,你真的不试试吗?”
“不需要,我不习惯被人伺候。”
“那好吧。”
见娄危雪态度坚决,女子目光中有些遗憾,带着剩下的人走远了。
屋内空了下来,娄危雪也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花醉月到底想干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洗澡。
娄危雪脱下衣服泡在水中,偏热的水温叫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原本疲惫的肌肉,在水中得到了放松。
她将下半张脸埋在水中,默默出神。
也不知道沈清鸿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如同对她这般对待沈清鸿。
还有李寄春和玲溪,被抓走那么多天,不知道她们可还好。
水声哗啦,并没有人能回答娄危雪。
直到水变得有些凉了,娄危雪才赶紧清洗,从浴桶中出来。
沐浴过后,原来的衣服就不能穿了。
娄危雪用自己带着的药抹了伤口,拿起边上合欢宗人为她准备的衣服换上,先是里衣,然后是外裙。
这衣服不知道是用什么布料做的,入手丝滑轻薄得很,穿上如同披上了一层薄纱,又不会很透,而且完全是按照娄危雪的身材尺寸做的,穿上去十分合身。
娄危雪将腰带系好,抬手捏着袖口。
袖子的边缘绣着暗金色的纹路,繁复无比。
她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花醉月会对手下的人下达那样的要求?
还有在圣山上,花醉月看向她的那一眼……
正在沉思,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有人闯了进来。
娄危雪抬眼看向来人,可不就是花厌嘛。
见到娄危雪,花厌微眯起深邃的眼眸,目光久久停留在他身上。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活着出来,不过就算如此,不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娄危雪,徒劳挣扎的滋味,怎么样?”
娄危雪扯起唇角,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讥诮。
“呵,你未免也太会朝自己脸上贴金了,明明是你家宗主把我抓回来的。”
“她是宗主,我就算落,也是落在她手上,与你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我是徒劳挣扎。”
娄危雪严罢,意味深长地看了花厌一眼,如果在圣山中遇到的那个女子没有骗她,她完全可以借用那女子给她的腰牌,让花厌帮她。
花厌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眼神中散发着冰冷凌厉的杀意,给人带来无穷的压迫感。
“娄危雪,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这是合欢宗的地界,我是少主,就算真的对你做了什么,宗主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娄危雪不以为意,反倒一副笃定的样子。
“你不但不会折磨我,还会帮我。”
虽然面子毫不示弱,但是娄危雪心底却有些微的紧张,她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那女子没有欺骗她。
眼下她被困住,如果想要出去,暂时只能从花厌身上下手。
所以她只能赌。
花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满眼讥诮。
“娄危雪,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了,我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了你们的桎梏,你觉得我凭什么会帮你?”
“就凭这个。”
话落,娄危雪抬手一个红色的腰牌出现在她的手中,正是沈清鸿转交给她的那块。
她薄唇浅扬,抬眉笑看着花厌。
“怎么样,眼熟吗?”
看清楚娄危雪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之后,花厌面容骤变。
她一把抓住娄危雪的领口,眼底漆黑透露着一丝的紧张。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被抓着领口,娄危雪也不恼,甚至还朝花厌挑衅般地笑了一下,态度悠然。
“当然是有人给我的。”
“怎么样,你觉得现在你还能拒绝我的要求吗?”
花厌抿唇,眼睛定定地盯着娄危雪,娄危雪毫不退让,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带着看不见的火花。
最终还是花厌先收回视线,她冷哼一声,松手将娄危雪放开。
“告诉我,是谁给你的这个腰牌,那个人在哪。”
娄危雪整了整领口被弄乱的衣服,看来她赌对了。
她如实答道:“是一个眼睛上有着奇怪花纹的女子给我的,她说她是你的师傅,让我如果遇到事情,就拿着这个腰牌找你。”
花厌并没有立刻相信娄危雪的话,凌厉反问:“她为什么要把腰牌给你。”
“当然是因为我帮了她。”
“帮了她,她怎么了?现在人在哪里?”
花厌双眉紧皱,看上去似乎很是担心。
娄危雪这次没有再回答,“你的问题太多了。”
“娄危雪!”
花厌咬牙切齿,脸即刻黑下,怒气冲冲地瞪着娄危雪,可是又拿娄危雪没有任何办法。
她已经找师傅找了许多年,这是头一次有师傅的线索,她一定要把握住!
“你想怎么样?”
“好办,我要你把合欢散的解药给我,然后帮忙放我们出去。”
花厌沉下脸,“你是被宗主带回来的,我如果随便放了你,宗主那边我不好交代。”
虽然之前花厌威胁娄危雪的时候说,不管怎么对娄危雪宗主都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可实际上并不这样,花醉月的指令没有人敢违背,就算她是少主,一旦做了与花醉月指令相悖的事情,得到的惩罚只会更加严重。
娄危雪不以为然,“这就是你的事了。”
见花厌面色黑沉犯难,娄危雪眼神微眯。
“怎么,难道你不想知道关于你师傅的下落了?”
“我会想办法的。”
花厌黑着脸,转身离开了。
在她走后,不再有人过来,直到晚上。
中午的给娄危雪送衣服的女子过来了,“小道长,宗主请你过去一趟。”
娄危雪没有说不的权利,跟着女子去见了花醉月。
厅中处处挂着粉色糜颜的纱幔,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厚的香味,穿着弟子服的合欢宗弟子分别站在大厅两侧。
与其他门派恢宏壮阔的座椅不同,花醉月身下的座椅十分宽大,铺着厚厚的绒毯,看上去很是舒服,甚至能让人直接睡在上面。
娄危雪到的时候,花醉月斜靠着扶手,一只脚踩在座椅上,左手搭在膝盖处,右手正高举着一尊嵌满宝石的酒壶,酒液从壶口流下,落入花醉月的口中。
在她身边有捧着果盘的弟子,有拿着酒壶的弟子,还有用各种乐器演奏的弟子。
这场景若是被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看见了,少不得要说上几句。
娄危雪正感慨间,身边的女子开口了。
“宗主,我把人带来了。”
花醉月闻言把酒壶放在旁边弟子捧着的托盘上,擦擦唇角边的酒液,把脚放下。
她抬手朝弟子们吩咐,“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所有人全部离开,厅中只剩下娄危雪和花醉月两人。
娄危雪站在大厅中间,浑身紧绷,眼底隐藏着敏锐的戒备。
花醉月朝娄危雪招手,“过来点。”
娄危雪犹豫,彳亍着向前走去,在花醉月的要求下,走近了一点。
她以为走近了许多,可在花醉月眼底不过是娄危雪走了几步。
“再过来点。”
娄危雪抿唇,又走了一点。
她磨磨蹭蹭地走得很慢,花醉月也不催促,只是在娄危雪停下的时候朝娄危雪招手,示意娄危雪再过去一点,直到娄危雪走到花醉月的座椅面前。
如此这般,花醉月才算是满意。
她拿起边上的酒,给娄危雪倒了一杯。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看着自己面前的玉色酒杯,娄危雪微微一愣,更不明白花醉月问的问题。
她原本以为花醉月让人带她过来,少不得要问些宗门机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普通的小事。
见娄危雪不接酒杯,花醉月索性收回,自己仰头喝下。
她又问:“怎么不说话?”
娄危雪头皮发麻,僵硬地回答着:“我过的挺好。”
“怎么个好法?说给我听听。”
“我是云霄宗的少门主,宗门里的人对我比较恭敬,吃穿不愁,我爹对我的管束也不算多,总之过得还算自在。”
花醉月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听花厌说你有门婚事,是天一宗的沈清鸿,只不过你不想成婚,一直吵着要退婚,可有这回事?”
“对。”
娄危雪没有反驳,当初她闹着要和沈清鸿退婚,因此和玲溪传出不少风言风语,花厌能知道也很正常。
听娄危雪应下,花醉月放下酒杯。
“要不要我帮你杀了沈清鸿,这样你就不用为婚事发愁了。”
她说话的语气非常轻松,就像是在说明天会下雨一般。
娄危雪顿时汗毛倒竖,她忙道:“别!清鸿仙尊挺好的,我现在已经不想和她离婚了。”
“这样啊。”
花醉月戴着面具,娄危雪看不出她的神色。
只听花醉月又道:“再说说吧,把你小时候的事情都跟我说说。”
娄危雪摸不清楚这合欢宗的宗主把自己叫过来,怎么问的都是一些小事,但是她又不好不答。
索性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她搜刮着脑海中继承的记忆,把幼时的一些有趣的经历讲给花醉月听。
花醉月支着头,听得很认真,露在面具外的薄唇微微上钩,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夜色渐深,娄危雪说得口干舌燥,花醉月见状让她停下。
“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天不早了,你受着伤回去休息去吧。”
这态度根本就不像是对待阶下囚,娄危雪神色复杂,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还让我住哪种房间?”
花醉月眼眸幽深,她笑着意味深长道:“不用着急,很快你就会知道原因。”
第39章
娄危雪从大厅中离开,在大厅口守着的合欢宗弟子将她带回了房间中。
最开始为了防止娄危雪逃跑而设在门口的两个看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撤下去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门口,娄危雪挑了挑眉。
带娄危雪过来的合欢宗弟子看出娄危雪的不解,主动解释道:“宗主说,怕小道长你住得不自在,就让她们走了。”
“原来如此。”
将娄危雪送回来之后,那个合欢宗弟子便转身离开。
娄危雪打开门走进房屋,花醉月对她实在是好得有些过分,甚至怕她住得不舒服将外面的人给调走,难道就不怕她逃跑吗?
还有在大厅,花醉月为什么要问她那些事情?
娄危雪百思不得其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根本就睡不着觉,没过多久房门突然吱吖一声响了。
一个白团子钻入门内,不知道是不是沾了娄危雪的光,白团子身上的毛发已经清洗干净,没了脏污。
娄危雪听到动静下床查探,刚好遇到跑入内室的白团子,见到她满眼讶然。
“清鸿仙尊?”
上午被抓的时候她才刚和花厌做了交易,现在沈清鸿就被放出来了。
“花厌的动作这么快的吗?”
白团子不解,跳到娄危雪伸来的手掌中。
“花厌怎么了?你遇到她了?”
被沈清鸿这么一问,娄危雪愣了一下,隐约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清鸿仙尊你不是被花厌救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我在房间中留了个化形,趁着外面巡逻的人不备,自己偷跑出来的。”
沈清鸿有些奇怪,她问道:“你刚刚说的花厌是怎么回事?”
娄危雪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便把用腰牌与花厌做了交涉的事情和沈清鸿说了一遍。
沈清鸿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看来那女子确实是花厌的师傅,而且与花厌的感情还不错,不然花厌也不会为了她而答应你的要求。”
“不过我很久之前听到过一则消息,说是花厌的师傅早死了,既然这样,那人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娄危雪回忆着和花厌说话时对方的神情,她眉头微微皱起。
“花厌听到她师傅的消息时,虽然有惊讶,但是并没有显得特别震惊,她应该是早就知道师傅没死。”
两人这边正交谈着,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沈清鸿立刻从娄危雪手中跳下,躲进了床底下。
见她藏好,娄危雪这才走过去把门打开。
站在外面的是两个面容相似的貌美女子,一人穿红色纱衣,一人着白色,她们脸上画着淡妆,盘着头发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再往下便是饱满的**。
娄危雪不明白两人是过来干什么的,疑惑地用眼神询问。
“我叫梓夏,”穿红色衣服的女子朝娄危雪笑着介绍,然后指指旁边的白衣女子,“这个是我的妹妹,梓雪。”
“我们姐妹俩是奉宗主之令,过来伺候小道长的。”
“不,我不需要人伺候。”
娄危雪说着就要把门关上,一截白腻的手腕突然插入门缝之中阻止了娄危雪的动作。
梓夏嘴角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小道长,不要这么着急关门啊,我们姐妹俩和那些普通伺候的人可不一样。”
“对啊,”梓雪应和着,倾身向着娄危雪靠近。
那涂着丹蔻的手指眼见就要落到娄危雪的胸口上,娄危雪瞬间就明白了两姐妹话中伺候的意思,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涂着剧毒的东西般,连连后退。
“不不不,我不需要人伺候。”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后退,房间门口的地方被空了出来,梓夏和梓雪两姐妹挑唇一笑,顺势走入屋内。
娄危雪暗道不好,伸手想要去关门,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梓夏甚至还一把抓住了娄危雪的手腕,顺着娄危雪的手一路向上探去。
娄危雪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抽手,向后退了好几步,离这人远远的。
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心,梓夏并不恼怒,反而饶有兴味。
“小道长,你不要害羞嘛。”
她一步步朝着娄危雪逼近,梓雪没有说话,但是眉眼含笑,做着和姐姐相同的事情。
两个女人咯咯地笑着,摇摆着腰肢一点点地逼近娄危雪,她们红唇妖娆,那柔软的手臂像是蛇般,想要缠上娄危雪把她拖走。
简直活脱脱两个女妖精。
娄危雪头皮发麻,连连摆手,“我不需要你们的伺候,你们快回去吧。”
“这不行,宗主交代我们,一定要把小道长你给服侍得舒舒服服的,我们可不敢违背宗主的命令。”
说话间娄危雪已经被两人给逼退到了屋中,不远处就是柔软的床榻。
梓雪意味深长地看了娄危雪一眼,“小道长,这次你可跑不掉了。”
话音落下,她朝着娄危雪扑去,娄危雪大骇,闪身向右躲开了。
梓雪没有扑到人,倒在娄危雪的床榻上,床板吱吖发出一阵声响。
她顺势就躺在了床上,撩起一截下摆,露出白腻的大腿,支着头媚笑着看人。
“你们怎么样才能离开。”
娄危雪额上冷汗直冒,她可没忘记,沈清鸿就在床下面躲着呢。
梓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娄危雪的身边,对着娄危雪的耳朵吹了口气,媚眼如丝。
“当然是伺候完小道长之后啊,不过说不定那个时候小道长就舍不得让我们走了,毕竟我们两姐妹的功夫真的很不错。”
娄危雪条件反射,立刻捂住自己的耳朵,如受惊的鹿,跳开好几步,一脸羞愤。
见她这样,那两人更起劲了,再次朝娄危雪靠近。
“停!”娄危雪赶忙抬手挡在身前,“我不需要你们的伺候,现在请你们出去,我要休息了。”
梓夏连连摇头,没有答应。
“小道长,你说得没有用,我们可不敢违背宗主的命令。”
娄危雪还是头一次遇到这般难缠的人,她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她问:“花宗主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把我给伺候舒服的对吗?”
“对,所以我们更不能走了。”
“不,你们要走,你们在这只会让我不舒服。”娄危雪看着两人,话语里含着威胁,“你说如果明天我去和花宗主说,你们让我很难受,她会怎么对你们?”
两人瞬间慌了,在合欢宗花醉月说一不二,这要是让她知道她们没有办好交代下来的事情,等待她们二人的只会是责罚。
合欢宗的责罚可不是随便能吃得消的,而且看宗主对眼前这位重视的态度,这责罚绝对不会轻。
梓夏忙道:“别啊小道长,我们不过去就是了,不过宗主的交代我们也不好违背啊。”
梓夏跟着应和:“是啊小道长,我们姐妹只是听令行事而已。”
娄危雪的目的只是让两人离开,并没有要为难她们的意思。
她道:“如果不想被责罚就现在离开,你们宗主那边若是问起,我自会帮你们解释的。”
姐妹俩左右为难,可是如果不走,娄危雪在宗主面前说她们的不是,她们的下场根本就不会好到哪里去。
眼下只能暂时相信娄危雪的话了,两人对视一眼,纷纷退去。
将两人送走之后,娄危雪赶紧过去把房间门从里面关上了。
回来的时候,白团子已经从床下出来了。
她蹲在床对面的矮桌上,眼睛盯着床铺。
那正是之前梓雪睡着的地方,意识到沈清鸿在看什么东西之后,娄危雪瞬间头皮发麻。
她赶忙解释,“清鸿仙尊,刚刚的对话你应该都听到了,那两个人是花宗主送来的,可不是我要求的啊!”
沈清鸿就躲在床下,当然听到了娄危雪与那两个闯进来的女子的对话,心中明白和娄危雪没有关系,不过胸口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般,闷闷的不舒服,压得她说不出话来。
见沈清鸿不理自己,娄危雪焦急不已,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真的,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仙尊你一个人,其他人就算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对她们有想法!”
娄危雪凑到白团子的旁边,她蹲下身体目光与白团子平齐。
见着那软软的一小团,她想去抱白团子,可是又怕沈清鸿生气,伸出去半截的手,又悻悻地收了回来。
“清鸿仙尊,你不要不理我嘛。”
那两个女子也不是她叫过来的,她完全都没有那种想法啊。
娄危雪蹲在桌子面前,往日活力四射的少女在此刻低下头,垂着眼睛,眼下的泪痣都因此黯然失色许多,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丧得不行。
沈清鸿哪里见得了她这个样子,原本憋着的闷气被弹了出来。
它四肢用力跳到娄危雪的脑袋上,窝着不动了。
娄危雪眼睛微微睁大ῳ*Ɩ,小心翼翼地抬手摸了摸头顶,触碰上白团子柔软顺滑的毛发。
她将白团子从脑袋上面取下,抱入怀中,眨巴了下眼睛。
“清鸿仙尊,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白团子没有吭声,只是这默认的态度叫娄危雪明白了沈清鸿的意思。
娄危雪笑了,她本就生的美艳,此刻笑开,眉梢眼角皆是春意,宛如百花盛放,绚烂夺目。
沈清鸿有一瞬间的晃神,等回过神后,就发现自己被人给抱紧了,娄危雪的脑袋正抵着她的脑袋,一人一兽亲密地挨在一起。
少女清甜柔软的嗓音在沈清鸿耳边响起,“最喜欢仙尊了。”
原本还残余一点的气焰彻底降了下去,噗的一声熄灭了。
她拿娄危雪根本就没有一点办法,白团子软下身体任由娄危雪一下下地顺着她的毛发。
不过花醉月是合欢宗的宗主,为何对娄危雪这般好?
又是让人仔细照顾,又是给娄危雪送床伴的,这态度着实是有些蹊跷。
她问:“你可知花醉月为什么对你吗?”
“不知道啊,”娄危雪满脸无辜,不过回想起在大厅离开时花醉月对她说的话,又补充道:“我问过花宗主,她说我很快就会知道。”
很快就会知道吗?
沈清鸿沉思琢磨着,这里是合欢宗的地界,就算她们逃出去,但是伤没养好,很可能再次遇到追杀然后被擒。
但是比起在合欢宗的老巢待着,还是逃出去的可能的危险小一些。
她来之前原本是打算带着娄危雪冒险先逃走的,不过看花醉月这个态度,暂时留下未尝不可。
“既然花醉月这么说了,那不如先留下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也可趁着这段时间休养身体。”
如果到时候有什么异常,她再想办法带娄危雪逃走。
娄危雪对于沈清鸿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她能感受到花醉月对她没有恶意,也很好奇花醉月为什么要这么照顾她。
“那就先这样。”
李寄春和玲溪那边还有花厌照看着,想必暂时没有问题。
又商议一番过后,两人分开,沈清鸿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白团子走后,娄危雪重新躺回床上休息,她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只不过几个呼吸过后,床上原本躺着的人儿瞬间坐了起来。
她呼吸急促,原本健康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之前的书虽然没看完,但是娄危雪突然想到了之前看的书中的一个关键剧情。
在原身被沈清鸿杀死后,花醉月突然下令举全宗之力对沈清鸿所在的天一宗发起了猛烈的攻势,甚至不惜亲自上阵追着沈清鸿,扬言要将沈清鸿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难道说她现在的这个身体和花醉月有什么关系吗?
花醉月又是沈清鸿的杀师仇人,娄危雪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的,一定不会那样,不要瞎想。
她重新躺了回去,可是心里有事,不安得翻来覆去根本就睡不着,直到天色将明,娄危雪才没抵抗住袭来的睡意,沉沉睡去。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没人过来叫她。
只不过在发现娄危雪醒来之后,立刻有合欢宗的弟子送了梳洗用的东西过来。
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人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娄危雪满眼惊喜。
“玲溪!”
想到当时逃开时发生的事情,娄危雪忧心忡忡。
当初在云霄门的时候玲溪帮着她,没有放花厌离开,一路上都帮她看着花厌,在圣山被合欢宗弟子围攻的时候,也是站在她这一边,应对着来自合欢宗弟子们的围攻。
她担忧询问;“你肩膀上的伤怎么样了?被抓回来后有没有人为难过你?”
在娄危雪的问询下,玲溪的眼眶逐渐红了,泪水默不作声地顺着面颊缓缓流下。
娄危雪微蹙着眉,还以为戳到了玲溪的伤心事。
她猜测着:“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花厌那个狗东西欺负你了?”
“没有。”
玲溪摇头擦去泪水,她只是太感动了。
这里是合欢宗,而她是合欢宗的弟子,可娄危雪见到她的第一时间竟然是关心她。
玲溪心头滑过一阵暖流,她吸吸鼻子,朝娄危雪露出一抹笑容。
“少门主,我没事的,被带回来之后我一直被关着,没有受到什么惩罚,直到今天宗主来我关押的牢房,我才被人放出来。”
又是花醉月,娄危雪眉心微蹙。
“花宗主有说为什么要放你出来吗?”
“宗主得知我在云霄门卧底的时候曾照顾过少门主你一段时间,便叫我过来继续照顾少门主,想要少门主你在这里住得更自在一些。”
娄危雪抿了抿唇,不好的猜测再次浮上心头,被她连忙按下。
抱着侥幸心理,她问了句:“你们宗主是不是对外面抓回来的人都这样好?”
“当然不是。”
玲溪如实回答,心里对于花醉月今日的吩咐玲溪也很奇怪,只不过她不敢置喙。
她向娄危雪解释,“底下弟子抓回来的人宗主一般不会过问,更不可能差弟子过来伺候照顾,而且往往这些被抓回来的人下场都不会很好,大多数都沦为了宗内人的炉鼎。”
玲溪的话再次向娄危雪证明了花醉月对她的态度,可是她根本高兴不起来。
之后娄危雪向玲溪打探了李寄春的消息,不过两人没被关在一起,玲溪并不知道李寄春现在怎么样了,加上宗里的很多弟子都不喜欢玲溪,玲溪连打探消息都困难。
没有办法,娄危雪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花厌的身上,希望她能看在那个腰牌的份上,好好地照顾李寄春。
合欢宗的人因为花醉月的命令对娄危雪的态度很好,几乎是娄危雪要什么就有什么,还有人过来治疗娄危雪的伤势。
娄危雪中途有提过想要见李寄春,让李寄春过来帮她看伤,不过却被拒绝了。
花醉月这几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事情,并不在宗门内,这种要求弟子们不敢擅自做主,让娄危雪等花醉月回来之后亲自和花醉月提。
娄危雪只能等着,直到一天午后被人带去了之前去过的石厅,多天没有出现过的花醉月就坐在她那柔软华丽的座椅上。
发现娄危雪过来后,抬眼看了过去。
“听说你找我?”
“对。”
“什么事情?”
“我想见我的药修朋友,就是前段时间和玲溪一起被带回来的那个。”
“可以。”
娄危雪讶然,“你不问原因吗?”
虽然知道花醉月对她很好,可是娄危雪以为这种事情,花醉月至少会问一问,谁承想花醉月竟然直接就答应了。
闻言,花醉月挑眉奇怪地看了娄危雪一眼。
“你不是说了吗?那是你的朋友,你想见朋友,我怎么会拦着你?”
“我们不是被你抓回来的吗?你就不担心我和朋友谋划对你不利的事情?”
如果让其他合欢宗的弟子看到竟然有人敢这么和她们宗主说话,恐怕下巴都要惊掉了。
可是这里只有花醉月与娄危雪两人。
“仅凭你们,不能拿我怎么样。”
花醉月不以为意,话语中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她把手臂搭在座椅的扶手上,支着头看娄危雪,见少女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柔和了神色。
“不用想那么多的东西,你可以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不要太过拘束。”
娄危雪心头大震,一个问题被她压在心里困了她好多天,她今天必须要和花醉月问个明白。
她蜷缩起手指握紧,默默给自己鼓气。
几个呼吸过后,娄危雪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抬起头满眼坚定。
“我之前问过你一些问题,你说我很快就会知道原因。”
“现在已经过去很多天了,你可以把这个原因告诉我吗?”
原本花醉月就没打算瞒着娄危雪,听到她问,便朝她招了招手。
“你过来些。”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娄危雪,这次没再磨蹭,直接就走到了花醉月的近前。
两人距离很近,看着长得亭亭玉立的少女花醉月满眼欣慰。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也是时候把那些事情告诉你了。”
这句话让娄危雪原本就悬着的心提得更高了,不祥的预感再次升起,如阴霾将娄危雪笼罩。
在娄危雪越来越忐忑目光中,花醉月伸手取下脸上覆着的黄金面具。
一张同娄危雪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出现在娄危雪面前,艳红薄唇微启,说出了久远的故事。
“你是我和文君的女儿,当初我与你母亲情投意合,可惜你母亲家里不同意,硬生生地拆散我们,把她嫁给了娄青涯那个伪君子!”
提到娄青涯,花醉月满脸寒气,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娄危雪面色没比花醉月好到哪里去,虽然心里早有猜测,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带来的冲击依旧很大。
她掐了掐手心,勉强维持心神,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花宗主,你有没有可能是弄错了?”
看着面前一副被冲击到的少女,花醉月眉心微蹙。
“我知道你暂时可能接受不了,可是你看看你我的长相,难道要自欺欺人吗?”
娄危雪心底其实是明白的,无论是花醉月对她的好,还是花醉月的长相,无一不在证实着花醉月话中的真实性。
她曾在一本书中看过,既定事情的发生,不会以一个人的意愿而转移。
那句话说得大概就是眼下了。
第40章
娄危雪有些站不住脚,她软了身子,扶住花醉月座下的石椅,缓缓瘫了下去,望着前方的目光空洞无神。
见她这样花醉月微微蹙了下眉,没多说什么,给足了娄危雪消化的时间。
许久之后娄危雪才消化掉花醉月说的事情,可她依旧接受不了。
看花醉月的态度,对她还算不错,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把她和玲溪进行调换?
娄危雪直接问道:“我不是你的孩子吗?那我怎么会在云霄门被我爹养大?”
花醉月听到娄危雪对娄青涯的称呼有些不满,投来两道充满责怪的目光。
“不要这么叫娄青涯,他不配。”
“当初你娘亲被逼得嫁给他,郁郁寡欢食不下咽,若不想办法把你换过去她陪她,恐怕她就撑不住了。”
“当然我也有私心,我就是要让娄青涯的女儿受尽磨难!这是他抢走文君要付出的代价!”
花醉月沉着脸,双眸幽暗深邃如同嗜血般可怕,寒意袭来,不留一丝情感。
娄危雪双眉微皱,从脑海中翻找出原主小时候的记忆。
印象中云文君出现的次数并不算多,如果她是花醉月送去支撑云文君活下去的动力,云文君怎么会那般对她?
这与花醉月说的事实,太过矛盾。
“自我记事起,娘亲就很少出现,之后更是常年闭关修炼,我很少能见到她。”
与云文君比起来,她与娄青涯的接触最多,原身跟娄青涯的关系远比跟云文君要好。
听到娄危雪的话,花醉月冷哼一声。
紧扣着扶手的手指已经青筋暴起,怒不可遏的表情嗜血般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什么闭关修炼!那不过是娄青涯放出来迷惑众人的借口!”
“虽然我被迫与你娘亲分离,可是我们一直都有书信来往,她隐约察觉出娄青涯不对,想要我接她离开,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就没了音讯,之后就传出了闭关的消息!”
说到此处,花醉月一把揪住娄危雪的胳膊,将人拉起来。
“我已经把当年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为了我们一家人团聚,之后我会放你离开,你先回云霄门打探清楚你娘亲的情况,到时候趁着仙门大比,你我里应外合,将你娘亲给救出来。”
娄危雪哪还有心思听花醉月说这些,心思直接被仙门大比这四个字给吸引过去了。
她唇角泄露一丝苦涩,在原书中她就是在仙门大比时被清鸿仙尊给杀死的,现在她好不容易看清内心,克服对死亡的恐惧决定和清鸿仙尊在一起,结果竟然告诉她杀死清鸿仙尊的人就是她的母亲。
如果清鸿仙尊知道后,怎么可能还愿意和她在一起。
又或者,会直接提着均湘杀了她?
娄危雪眼神黯淡,只觉前路渺茫。
花醉月见她目光落在空处,一副出神的样子,微撩起双眉。
“我与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娄危雪这才勉强将心神抽回,得先把眼前的事情给顾好。
她低沉沉应了声:“听到了,回去后我会打听好娘亲情况的。”
闻言,花醉月这才稍稍满意了些,放开娄危雪,将面具重新戴回脸上。
“这些年我没能在你身边好好陪你,尽一尽母亲的责任,如今你来了合欢宗,我会好好弥补你的,有什么需要,你大可直接和我说。”
娄危雪宁愿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可没有如果。
想到来这边的原因,她挣扎着开口:“花宗主,我……”
“这里就你我两人,你还叫宗主。”
花醉月淡淡瞥了娄危雪一眼,话中的意思十分明显。
娄危雪张了张口,又闭上,她握紧手指给自己做了好多的心理建设,这才重新把视线挪回花醉与的身上。
“母亲。”
“嗯,”花醉月神色稍霁,声音都柔和几分,“说吧,什么事情。”
一旦开口之后,把剩下的事情说出来就顺畅许多。
娄危雪直言:“我曾经不小心中了合欢散,这次和清鸿仙尊过来就是为了解开身上的合欢散,母亲能否给我两份合欢散的解药。”
合欢散不似其他奇怪的毒药那般发作起来令人痛不欲生,对身体有害,但是每个月都会发作,若是不及时纾解,有爆体的可能,倒算是个小麻烦。
如果是旁人,可能确实不好拿合欢散的解药,但是现在娄危雪问的是花醉月。
合欢宗的宗主,怎么可能会弄不来合欢散的解药呢。
花醉月颔首,“可以,不过你得等等。”
“合欢散解药中有一味药材有时效性,我之后就让人去圣山采药,把解药炼制好给你送过去”。
解药即将到手,可是娄危雪根本开心不起来。
她勉强扬起嘴角,“我知道了,谢谢母亲。”
“你我母女,不用这般客气。”
之后花醉月在厅中与娄危雪又聊了一会,问了许多娄危雪小时候的事情,然后才放人离开。
花醉月的速度很快,傍晚时分,就让人送了两份合欢散的解药过来。
娄危雪拿到解药的第一时间去见了沈清鸿,白团子窝在软椅上正在打坐修炼。
合欢宗到底是别人的地方,她不放心,只有快点恢复身体,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各种事情。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白团子停下修炼,扬头就看到了娄危雪。
娄危雪此刻已经走到了沈清鸿的身前,她把手伸到白团子面前,拇指与食指间捏着颗黑色的药丸。
“清鸿仙尊,这个是合欢散的解药,你快把这个吃了,之后身上的合欢散就能解开了。”
沈清鸿讶然,“这个解药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娄危雪沉默一瞬,如实回答:“是我找花宗主要的。”
“你要她就给?”
沈清鸿心底疑惑更甚,在娄危雪面前的花醉月与传言中的花醉月实在是太过不同。
在这里住了一天,通过周围合欢宗弟子的对话,她能感受到花醉月在她们面前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据说有人曾经违背过花醉月的指令,结果被花醉月封了经脉,丢给了坐下的野兽,让那人被活生生咬死。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对娄危雪这般予取予求。
这属实是有些不正常,白团子可不相信花醉月会无缘无故地这么对娄危雪。
她盯着娄危雪两指间的药丸,目露怀疑。
“你确定她给你的真的是合欢散的解药?”
娄危雪无比地确信,这个就是合欢散的解药。
花醉月是她的亲生母亲,怎么可能会用假的解药来骗她。
而且如果花醉月想让她吃下什么不好的东西,完全可以使用武力强制让她吃下去。
娄危雪对沈清鸿解释,“是真的,她送了两份解药,属于我的那份我已经吃下去了。”
见娄危雪如此肯定,沈清鸿选择相信娄危雪,将解药吃了。
药丸入口即融,化为一股药液顺着喉咙滑下。
沈清鸿感受了一番,并没有任何不适,一直以来被压在丹田底,每个月就会翻涌上来作祟的东西被解药渐渐化开,消失无痕。
这确实是合欢散的解药,只不过对于花醉月这般轻易就把解药给了娄危雪,沈清鸿心中疑惑更甚。
“她怎么会对你这么好?”
娄危雪抿了抿唇,想要和沈清鸿解释,可是又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身世告诉沈清鸿。
她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借口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觉得我们都在合欢宗,根本不足为惧,所以才把合欢散的解药给我们?”
这一听就不是正经答案,沈清鸿怎么可能会相信。
不过眼下暂时没别的解释,只能先把内心的疑惑按捺下去。
因为花醉月女儿身份这一便利,娄危雪让花醉月找人给沈清鸿看了伤势,又要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给沈清鸿补身体。
花醉月对娄危雪舍得得很,但凡是娄危雪要的东西送过来的必然是顶好的。
自花醉月认下她之后,她就自由许多,只要不离开宗门,花醉月都随她折腾。
此刻娄危雪正坐在院中一棵合欢树的躺椅下面,白团子被娄危雪放在膝盖上。
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石桌,上面放着几个盘子,装的是一些灵果和洗净处理后的药材,都是可以直接入口的东西。
她随意的从里面拿出一颗灵力蕴含丰富的灵果,仔细地用灵力进行切分后送到白团子嘴边。
沈清鸿看了眼放在唇边的东西,嗷呜一口吃下。
湿漉漉的舌尖从指尖滑过,娄危雪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然后又分了一块果肉。
娄危雪投喂,沈清鸿吃,没多久一颗灵果就被沈清鸿吃下。
投喂完毕后,娄危雪拿出手帕擦擦手指,将白团子抱到怀中。
她向后仰躺在椅子上,湛蓝的天空为背景,合欢树枝叶摇晃,粉白色的合欢花一簇簇地点缀在绿色的枝叶上,如一把把小扇子招摇生风。
娄危雪一下下地顺着白团子的毛发,突然开口:“清鸿仙尊,你的师傅是个怎么样的人?”
听到师傅,沈清鸿眼中划过一抹悲痛。
因为师傅亡故,除了师叔,已经许久没人在她面前提过师傅了,她也很久没再与人谈论起师傅了。
或许是阳光太温暖,或许是少女询问的语气过于认真,沈清鸿竟然真的回答起娄危雪的问题。
“自我有记忆就已经在师傅身边了,听师叔说我是在师傅云游的途中被师傅捡回去的。”
被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勾出,那些快乐的、平静的、悲伤的往事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师傅是天一宗的掌门,可偏偏生了一张娃娃脸,因为天资高修炼得快,早早就突破金丹,容貌被定格在了少年时,看起来没有一点掌门的威严,为此他常年板着个脸,不苟言笑也鲜少说话。”
“虽然这样,但他其实很温柔,会悄悄给新入门的弟子准备入门礼物,会在师妹师弟们闹矛盾的时候从中调解,还会为弟子种下的花遮雨。”
“师傅对我也很好,只是因为我曾看过一眼师妹们堆起来的雪人,从此每到冬季,我房间的窗台上就会出现一排小雪人,那些都是师傅做的。”
沈清鸿的语速很慢,往日的时光,随着她的声音如画卷般缓慢展开。
她眸中染上名为回忆的色彩,“师傅很可靠,他教我道理,教我练剑,带我除凶,似乎所有的问题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师叔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也喜欢找师傅,不过他最喜欢做的事情还是逗师傅,往往下山历练后,师叔就会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骗师傅说是可以让人长高改变娃娃脸的东西,不过实际上就是些整蛊的东西,师傅每每被师叔惹得跳脚,但是下次依旧会上当。”
“这些都是很普通的日常,我以为师傅会始终守着天一宗,直到那一天。”
画卷展至末尾,染上血色。
沈清鸿永远记得那一天,天空阴沉着,自从师傅离开后她就始终心神不安,直到有弟子传长老的命令把她叫到掌门大厅,告诉她和师叔,师傅的令牌碎了。
她不愿相信,跟着师叔一起去找师傅,可是找到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雨下得很大,她的师傅静静地躺在雨中,双眸紧闭面色苍白,血水染红他的衣服,又被雨水冲刷,在地下汇聚出一处小血泊。
她记得师傅身上残留功法的痕迹,那是合欢宗掌门才能使用的心法,是花醉月杀了她的师傅。
沈清鸿眸中爬上一抹血丝,杀意肆虐。
“我绝对不会放过花醉月,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杀了她为师傅报仇!”
娄危雪抚摸白团子毛发的手微微停顿,苦涩在心底蔓延。
那是沈清鸿的师傅,收养了沈清鸿把沈清鸿养大的人,她凭什么会觉得沈清鸿在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还会和她在一起。
咬了咬唇,娄危雪终究没把花醉月与她的事告诉沈清鸿。
风渐渐大了,吹得人有些冷,娄危雪抱起白团子回到屋中。
恰巧有合欢宗的弟子过来,见到那人端着的盘子,娄危雪微微一愣。
“这是?”
合欢宗弟子闻言微微一笑,“这是用冰蚕吐出的丝做成的内衬,可以挡住化神后期的全力一击,宗主让我们送过来给小道长防身。”
衣服能挡住化神期的一击,就代表可以挡住许多低于化神的攻击,对于娄危雪这个金丹期的修士来说,这件衣服的作用不可谓不大。
“那就放着吧。”
娄危雪心情正低落,未把这东西当回事,只抬手随意地指了指屋内的一处地方。
合欢宗弟子见状把东西放过去,然后便离开了。
这天下到达化神境的人并不多,这衣服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花醉月竟然就这么送给了娄危雪,可偏偏娄危雪还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沈清鸿的眼神落在娄危雪面上,仔细地圈巡了好几圈。
娄危雪被盯得终于回过神,奇怪地回望过去。
“怎么了?”
沈清鸿定定地看着娄危雪,“这么珍贵的东西,花醉月说送就送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娄危雪面色一僵,不自在地垂下眼。
在没想出来解决的办法之前,她绝对不能让沈清鸿知道她与花醉月的关系。
不能说!
她蜷缩起手指,攥紧了手心。
“没有。”
白团子的视线落在娄危雪手上,这般不自然的态度,叫她如何相信。
“娄危雪!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她的嗓音不复平静,染上几分怒意。
娄危雪躲避着沈清鸿的视线,借口道:“清鸿仙尊,你不要多想,花宗主可能就是看我比较顺眼,所以才叫人送了东西过来。”
这般儿戏的原因,沈清鸿自然不信。
只不过不论她怎么问,娄危雪都咬死没事情隐瞒,就是不说。
白团子周遭寒意凛冽,眼神冷得简直能冻死人。
娄危雪咬紧牙关,硬生生扛住了沈清鸿身上传来的威压。
见娄危雪不说,白团子冷哼一声,转头从待了好几天的房间离开。
为此,沈清鸿和娄危雪闹了好几天的脾气,对娄危雪爱搭不理的。
原本娄危雪就因为自己身份的事情不知道怎么面对沈清鸿,索性放任沈清鸿与她拉开距离。
直到这一天,花醉月闲来无事,过来找娄危雪。
扫了一圈,就只见到娄危雪一人,想到这段时间娄危雪找她要的东西,花醉月询问道:“怎么不见你的灵宠?我听说你很宝贝它,给它喂了许多药材,为它滋养身体。”
“它在自己房间。”
“走,带我去见见。”
想起沈清鸿在圣山时一见到花醉月就冲上去的样子,娄危雪眉心微蹙。
她拒绝,“还是别去了。”
花醉月微微挑眉,“这么宝贝,难道还怕我抢你的东西?”
“当然不是。”
她只是怕沈清鸿见到花醉月会受刺激,再次攻击上去。
花醉月不知其中的内情,娄危雪越是不让她去,她就越想去。
“好了,跟我过去,或者我自己一个人过去。”
这是合欢宗的地界,花醉月相见谁简直易如反掌。
娄危雪怎么可能会放心让花醉月独自与沈清鸿见面,无奈只能答应。
两人来到一开始关押沈清鸿的房间,白团子就趴在屋中的软椅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推门的动静,沈清鸿看向门口,见到花醉月的瞬间,身上的毛直接炸开,眼底有血色蔓延。
就是这个人杀了她的师傅!她永远不会忘记找到师傅时的那一幕!
娄危雪看沈清鸿那般,手里捏了把汗,生怕沈清鸿在这个时候暴露,和花醉月打起来。
她向前走了一步,挡住了花醉月看白团子的视线。
“花宗主,现在你已经看过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之前在圣山的时候没注意,白团子被抓回来的时候花醉月也没关心过,今天倒是花醉月头一次正儿八经地打量白团子。
作为合欢宗宗主,关于圣山的记载她可谓十分清楚,这一打量才发现,白团子似乎不是普通的灵兽,而是白泽?
正想细看,视线就被娄危雪挡住。
“怎这般的小气?”
花醉月皱起眉来,拨开娄危雪,朝着白团子步步靠近。
沈清鸿绷着身体,看着杀师仇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脑中思绪千回百转,花醉月是大乘期的强者,又是合欢宗的宗主,一般都在合欢宗里,被合欢宗的弟子保护起来,很难接近,而眼下正是她距离花醉月最近的一次!
这是为师傅报仇的好机会,如果错过这次,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个白泽看上去还是幼年体,你是从哪找到它的?”
花醉月说着,弯下腰去摸白团子。
沈清鸿屏住呼吸,同时已经调转起了内丹中的灵力,她看着花醉月的脖颈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是此刻!
爪风扫出袭向花醉月的脖颈,近了,一道血线渗出。
关键时刻,花醉月转身向后,爪风落空。
目的已经暴露,一击不成,沈清鸿立刻幻化身形,白袍仙尊出现在屋中,均湘剑被她召出,趁着花醉月闪躲的时刻,一剑刺去。
这次花醉月的反应很快,抬脚踢向沈清鸿的手腕,原本向前刺去的招式改为横向扫出,刚好躲过花醉月踢过来的脚。
两人当着娄危雪的面迅速地缠斗在一起,从室内转为室外。
这般的打斗根本就不是娄危雪能够参与进来的,她站在旁边看着两人干着急。
娄危雪想让两人停下,但是打斗中的两人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
她几次想冲进去,但是都被两人给逼退了回来。
沈清鸿虽然在这些天被娄危雪养得很好,伤势基本恢复,但是根本就不是花醉月的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原本愈合的伤口上面再添新伤。
反观花醉月也受了伤,不过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伤。
随着花醉月的一计掌风,沈清鸿被击飞,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花醉月飞身而上,想要给这个敢对她动手的人最后一击。
“住手!”
娄危雪挡在沈清鸿面前,迎上花醉月的视线,“不要伤害她。”
花醉月身上被沈清鸿划破的伤口还在流血,她被气笑了。
“你身后的那个人可是要我的命,你竟这般护着她?”
娄危雪抿了抿唇没有答话,她的眼睛一刻都不敢从花醉月身上移开,生怕她对沈清鸿动手。
花醉月彻底沉下脸,低喝一声:“让开!”
大乘期的威压眨眼间被释放,娄危雪只觉得有一座巨山压在她的肩头,想要将她彻底压下。
她咬牙用尽力气抵抗着,额上冷汗遍布。
见此花醉月再次施力,娄危雪闷哼一声,膝盖软下,但是被她用剑硬生生撑住了。
漆黑的眼睛射出灼烈目光,她满面坚毅。
“她是我的未婚妻子,我不让。”
花醉月皱眉,暂时把威压收了回来,娄危雪只觉全身一轻,大口地喘息着,不过目光依旧盯着花醉月,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听到花醉月的询问:“这位白泽化形的人是沈清鸿?”
“对,是沈清鸿,也是我的婚约对象,之后我会与她成婚。”
看着娄危雪这护人的模样,花醉月眼睛微ῳ*Ɩ眯。
“你喜欢她。”
“是。”
“非她不可?”
“非她不可。”
娄危雪迎着花醉月的眼神,一片坦荡。
她就是喜欢沈清鸿,除了沈清鸿她谁也不要。
两人静静对峙,花醉月站在原地,她能看到娄危雪紧绷的双手,也能看出娄危雪坚定眼神下隐藏的戒备与害怕。
这人是她的孩子,可是现在却防备着她,怕她。
花醉月胸口有一瞬间的沉痛,她把这孩子送去云霄门,让她在娄青涯那个伪君子的看管下过了那么久,是她亏待了这孩子。
如今与这孩子刚刚相认,正是修复关系的时候,绝对不能让她因为这点小事防备自己!
索性不过是个可以随手弄死的人,不足为惧,既然喜欢,那便让她留着吧。
“这次我可以放过她,可若是再有下次,那就不好说了,你明白了吗?”
这就是妥协的意思,娄危雪松了口气,只觉得浑身都是软的。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劝说清鸿仙尊的。”
娄危雪虽然拦在沈清鸿的面前想让花醉月看在她这个女儿的面子上放沈清鸿一马,但其实心里并没有底气。
毕竟她这具身体十几年都在云霄门,与花醉月可没养出什么感情。
为此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和沈清鸿一起死在这里的觉悟,不过还好花醉月退让了。
没了死亡的危险,娄危雪连忙把倒在地上昏迷的沈清鸿拦腰抱起,送回屋中放到软床上,又寻了合欢宗弟子,让她找李寄春过来给沈清鸿看伤。
李寄春刚一露面,娄危雪冲过去一把将人给拽到床前。
“寄春,你快看看清鸿仙尊怎么样了?”
李寄春二话不说,查探起沈清鸿的情况,不知道是查探到了什么,她眉头一皱。
娄危雪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你怎么皱眉了?可是伤得很重?”
见被误会,李寄春连忙摇头解释,“清鸿仙尊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有些虚弱,需要好好休养,不过……”
说到这里李寄春面露怪异,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
“她有孕了,已经近两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