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宓本来觉得盛怀隽的猜测是错的, 但她自己想了想,又觉得未必不可能。
前世盛怀隽离京前差点就和苏云儿定亲了,结果他还没回来, 皇上就先为她和盛怀隽赐了婚。
那时苏云儿和太子的事情并没有暴露出来。世人便觉得是她破坏了盛怀隽和苏云儿的姻缘,温夫人定也是这样以为的。苏云儿是温夫人看着长大的, 对她的感情很深, 而且温夫人以为盛怀隽心仪于苏云儿。
再者,她和苏云儿的家世相差太多。一个在京城长大,一个养在了乡下。一个通晓四书五经知书达理, 一个没怎么读过书不懂规矩。一个才貌双全, 一个空有一副好相貌。
温夫人定是不满这门亲事, 为儿子抱不平,于是有了后面将二人做对比,于是有了后面对她要求苛刻,对她不喜。
今生苏云儿和太子的事情先暴露出来, 温夫人又知道自己被苏府耍了, 恨极了苏家。她自然不可能再喜欢苏云儿。而盛怀隽又明显倾心于她, 所以温夫人对她的态度和前世有了不同。
这样一想, 很多事情就能解释得通了。
姜宓点了点头。
盛怀隽见姜宓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失笑。
“听到我说喜欢你,你就这样的反应?”
姜宓愣了一下。
她刚刚真的没往这件事上想, 她只是在想温夫人为何对她的态度和前世不同。
盛怀隽抬手揉了揉姜宓的头。
罢了,已经娶回来了, 也不急于一时。
盛怀隽坐了一会儿后去了前院。
天色将黑时,连翘过来回话了。
“夫人, 奴婢在府中打听了一下,没有人知道二夫人为何会离开侯府。”
竟然没有人知道, 这有点出乎姜宓的意料。
连翘:“只说是那日郭家来了人,在侯府中病倒了,太医还来了。然后二夫人就跟着郭家的人一同回去了。自那以后一直没回来。”
姜宓:“郭家人得了什么病?”
连翘摇头:“不知道,自从郭家人病了就没再有消息传出来,此事无人知晓。”
姜宓越发觉得此事不简单。看来侯府的人特意隐瞒了消息,她也没必要再去打听了。再打听下去怕是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明日郭氏就回来了,相信答案很快便能揭晓。
“这件事不必再去查了。”
因为最近一直忙于成亲,盛怀隽的案头堆积了不少政事,等他处理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放下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这时寒风从外面回来了。
“世子。”
盛怀隽:“有事?”
寒风:“夫人身边的人似乎在查姜太傅给夫人的嫁妆来源。”
盛怀隽:“姜太傅给夫人的嫁妆有问题?”
寒风:“属下不知。夫人好像在怀疑嫁妆不是谢夫人留下的。”
盛怀隽记得夫人的嫁妆在前世和今生都一样。前世在得知夫人有一百二十八台嫁妆时他虽然有些惊讶,但他的心思不在这些事上,所以并未多想。今生他知道谢夫人和皇上的关系,更没有怀疑过姜宓的嫁妆有问题。既然姜宓让身边人去查了,那就说明嫁妆很可能有些问题。
“你去查一下。”
寒风:“是。”
晚饭时,盛怀隽回了春和院中,他和姜宓一同去了福寿堂。
因为是新婚第二日,所以侯府中的人还是在福寿堂一同用饭。吃饭时,冯老夫人再次跟儿子提了让郭氏回来的事情。
盛二爷知道母亲是铁了心要郭氏回来,应了下来。
饭后,众人在福寿堂中说了会儿话。
等从福寿堂回来时已经快到亥时了。
第二日一早,姜宓和盛怀隽一同回了姜家。
姜家人几乎都在府中。
静心堂里,姜太傅和老夫人坐在上位,其余人分坐在两侧。
姜太傅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老夫人则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许不耐烦。
姜三郎的神情和老夫人如出一辙,林氏打量着盛怀隽和姜宓。姜嫆一脸愤怒,姜裕神色复杂。另一边,杜氏和姜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姜姚的脸上也带了几分得体的笑容,在看到老夫人的目光时笑容又收了回去。
盛怀隽和姜宓一同与众人见礼。
姜太傅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就一家人了。”
老夫人轻轻哼了一声。
气氛一下子又冷了几分。
杜氏接了一句:“父亲说得对,以后咱们跟世子就是一家人了。”
老夫人斥道:“眼皮子浅的东西,侯府是你能高攀的?”
杜氏想,真正眼皮子浅的是他们那些人。
姜宓至少表面上还是太傅府的姑娘,他们与侯府维持面上的和平不好吗?
“母亲,四丫头是咱们姜家的姑娘,她的夫婿跟咱们不就是一家人么。”
老夫人轻哼一声。
林氏:“二嫂,咱们姜家是读书人,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气节。”
老夫人难得赞同了林氏:“老三媳妇儿说得对。”
姜太傅皱了皱眉,阻止众人的议论。
“好了,都别说了,让厨房准备饭菜吧。”
盛怀隽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来自太傅府的恶意。
太傅府的人认为姜宓不是姜家的孩子,所以肆无忌惮地讥讽她。但姜宓知道她是姜家的孩子。作为旁观者,他听了这样的话心中已然觉得不舒服,姜宓作为当事人,心中不知有多么难受。
想到这里,盛怀隽侧头看了一眼姜宓,瞧着她脸上的神色,他站起身来,道:“太傅,晚辈今日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留下用饭了。”
新婚的夫妻回门哪有不在女子娘家用饭的道理,若是旁人知道了定要说些闲话的。
屋里的人都惊讶地看向盛怀隽。
姜宓此刻心情颇为复杂。她不想留下来用饭,但同时对于盛怀隽留下她独自离开的行为又有些失望。
姜太傅:“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中午总要吃饭的,还是留下吧。”
盛怀隽:“多谢太傅好意,我就不留下了,改日有时间再来探望太傅。”
姜太傅想要留下盛怀隽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看向了姜宓。
盛怀隽见姜宓手中紧紧攥着帕子,微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道:“夫人,方才不是说好一同走吗?”
姜宓愣了下,抬眸看向盛怀隽。
盛怀隽朝着姜宓伸出手。
看着这一张宽厚又略带茧子的手,姜宓的心像是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姜太傅:“四丫头,你和世子留下来用饭吧,你祖母和母亲都准备好了。”
姜宓回过神来,站起身,朝着姜太傅福了福身。
“多谢祖父好意,改日再来看望祖父。”
说完,她握住了盛怀隽的手。
盛怀隽眼底流露出来一丝笑意,牵着姜宓的手朝着屋外走去。他们走出了静心堂,又走出了姜府。
一直到马车出了姜府,盛怀隽的手都没有松开。
姜宓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盛怀隽松开了。
姜宓:“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盛怀隽:“夫人现在才说不好,是不是晚了?”
姜宓抿了抿唇。
盛怀隽:“中午想吃什么?”
姜宓:“随便。”
盛怀隽:“冬云楼的全鱼宴不错,不如今日去品尝一番?”
姜宓看了盛怀隽一眼。
他怎么知道她爱吃鱼?
盛怀隽:“那就去吃全鱼宴。”
姜宓神色比刚刚好看了些,又道了一遍:“随便。”
马车很快就到了湖边,姜宓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疑惑地道:“不是说去冬云楼吗,怎么到了这里?”
盛怀隽:“夫人不知道吗,冬云楼的全鱼宴是在湖上的船上吃的。”
前世姜宓来到京城一个月就嫁给了盛怀隽,后来一直在忙于侯府的事情,今生她一直在寻找母亲去世的真相,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
盛怀隽没再多说,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姜宓也掀开车帘准备下车。
来到车边她才发现地上没有放置矮凳。
她看了一眼连翘。
连翘的眼神看了盛怀隽一眼,冲着姜宓摇了摇头。
这是说盛怀隽不让放矮凳?姜宓看向盛怀隽。
盛怀隽朝着她伸出手。
听着耳边热闹的人潮,姜宓有些犹豫。
方才她牵了盛怀隽的手,但那是在太傅府中,没有外人在。今日天气暖和,湖边有不少人在郊游,在放纸鸢。他们再这般亲昵就不太好了,定会传出去一些闲话。
盛怀隽却像是没看出来姜宓的犹豫,依旧站在原地,含笑看着她。
姜宓看着盛怀隽,没有任何动作。
盛怀隽虽然平日里瞧着不怎么说话,斯文守礼,但他毕竟是个武将,做事干脆利索。所以他没有等太久。见姜宓迟迟不肯握住他的手,他直接上前半步,将姜宓抱了下来。
周围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姜宓更是震惊不已。看着周围人的目光,她瞪了盛怀隽一眼。
“你在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盛怀隽:“方才夫人迟迟不动不就是等着我来抱你吗?”
面对盛怀隽的话,姜宓有些无语。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盛怀隽将姜宓放了下来。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会错了意,下次夫人可要跟我说清楚了。”
姜宓:……
所以,怪她?
这时,盛怀隽再次朝着姜宓伸出来手。
姜宓看着盛怀隽的手,想到方才他抱她的行为,想也不想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中。
盛怀隽顿时就笑了,牵着姜宓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朝着湖边的船走去。
第092章 闲话
待二人上了船, 船便朝着湖中心行去。
全鱼宴是在船上做的,一共十道。吹着凉爽的湖风,品尝着好吃的饭菜, 姜宓感觉心情开阔了许多。因为太傅府而产生的难过情绪渐渐没了,脸上也有了些笑容。
盛怀隽见姜宓心情不错, 终于放心了。
两个人吃完饭没有回去, 而是留在了船上,等到傍晚时才离开,马车到侯府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得知众人去了福寿堂, 两人没有回春和院, 直接去了福寿堂。
姜宓尚未进入屋内就听到了郭氏爽朗的笑声。
这笑声听得刺耳极了。
她深深地呼出来一口气, 打起精神来。
盛怀隽察觉到姜宓的小动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姜宓看向盛怀隽,目光坚定:“走吧。”
盛怀隽压下心底的疑惑,道:“好。”
姜宓和盛怀隽一进屋众人的目光便看了过来, 二人尚未来得及跟长辈们行礼, 郭氏就快步朝着姜宓走了过来, 热情地握住姜宓的手, 笑着说:“你就是怀隽的媳妇儿吧?长得可真好看!怀隽有福了。”
姜宓浑身一颤, 忍住心头的恶心,抽了抽自己的手。
郭氏却用了些力气, 没让姜宓抽回来。
盛怀隽察觉到这一点,他瞥了一眼郭氏, 沉声道:“二婶儿,您回来了。”
郭氏脸上的笑容一滞, 动作也变得僵硬。
姜宓趁机将手抽了回来,往后退了半步。
郭氏笑着说:“回来了, 你也是二婶儿看着长大的,可惜你成亲这么大的事情都没能参加,多少让人笑话咱们侯府。”
盛怀隽:“二婶儿是为了孝道回去的,想必京城中的人无人敢笑话您。即便您再多住些日子也无人敢说什么。”
郭氏神色微微一变,眼里有一丝恨意。
姜宓看了看盛怀隽,又看了看郭氏,以她对这二人的了解,她猜郭氏离开侯府一事或许和盛怀隽有关。
这时,冯老夫人开口了。
“好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呢,都坐吧。”
等二人落了座,郭氏突然开口了。
“怀隽,我听说你带着侄媳妇儿去了湖边?我若没记错的话今日应该是侄媳妇儿回门的日子吧?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冯老夫人诧异地看向郭氏:“去湖边?”
郭氏:“可不是么。母亲,您竟然不知道吗?此事传得沸沸扬扬的,想必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冯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了盛怀隽和姜宓身上。
“怀隽,你们没在姜家吃饭?”
盛怀隽:“回祖母的话,没有。”
冯老夫人皱眉。
郭氏看向温夫人:“大嫂,怀隽可真是不懂事啊。侄媳妇儿刚刚嫁到咱们府上,定然是想家的。怀隽竟然这般轻视太傅府,这传出去旁人定要笑话咱们府不懂规矩,说咱们慢待侄媳妇儿。往大了说,旁人会觉得怀隽对皇上赐的这门亲事不满。”
姜宓越发看不懂郭氏的意图了。
前世郭氏一直对她冷嘲热讽的,对盛怀隽客客气气的,今生怎么突然调换了一下。
盛怀隽到底做了什么事,怎么惹得老夫人和郭氏都这般厌恶他。
温夫人虽然讨厌郭氏,但儿子今日的做派的确很不合常理。他明明很重视儿媳,怎么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盛怀旭眼珠子一转,道:“二婶儿的消息有误吧。我哥亲自抱着嫂子下马车,又和她在湖上泛舟,外头都在说我哥和我嫂子恩爱呢,哪有说他轻视我嫂子的?”
温夫人顿时就放心了。
平北侯轻咳一声,道:“怀隽,以后注意些,别这么没规矩。”
姜宓觉得此事说到底是她的问题,盛怀隽也是不想她在姜家受委屈才带着她离开的。她站起身来,想要解释什么。
就在这时,盛怀隽也站起身来,在姜宓开口前说道:“父亲说得对,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姜宓还想再说什么,盛怀隽看了她一眼。
平北侯:“行了,坐下吧。”
盛怀隽:“夫人,坐吧。”
姜宓只好将心底的想法暂时压了下去。
郭氏来了后,整个平北侯府就跟前世一样“热闹”了。前几日老夫人脸上几乎没什么笑意,郭氏一来她脸上的笑就没怎么落下去过。饭桌上,除了郭氏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别人的。
这顿饭姜宓吃得五味杂陈。
盛怀隽身居要职,婚假没几日,第二日他便去了营中。
盛怀隽在时姜宓没觉得有什么,待他一走,她顿时觉得不太习惯。
她刚想找些事情做,就听到院子里来人了。
看着来人,姜宓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脸上挤出来一丝笑容。
“见过二婶儿。”
郭氏上前道:“侄媳妇儿,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别行这么大的礼。”
前世姜宓没跟她行大礼,她可是在老夫人面前阴阳她不懂规矩。
为了避免郭氏找茬,姜宓将这个礼行完了才站起身来。
姜宓让人上茶。
郭氏轻抿一口茶水,轻叹一声。
姜宓看了她一眼,心想:来了。
郭氏:“哎,侄媳妇儿大婚我本应该在的,可惜啊……”
姜宓:“二婶儿娘家有事,我都理解的。”
郭氏:“侄媳妇儿可真通情达理。虽说我娘家有事,但一两个时辰还是能抽出来的。”
说着,郭氏故意顿了顿,再次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
姜宓佯装听不懂,没有接这个话茬。
郭氏又道:“我想来的,是大嫂没让我过来。她说我娘家的事要紧,这边不打紧的。”
果然,郭氏说不了两句话就开始挑拨离间。
姜宓垂了垂眸,佯装没听懂她的意思,道:“母亲说得对,孝道大于天。”
郭氏盯着姜宓看了片刻,见她似乎没听懂她的话,心里有些失望。
“怀隽成亲怎么能不重要呢?他是侯府世子,将来爵位要落在他的头上。不仅我要在,整个盛家的人,以及盛家的亲戚都得在,这才显得出来对这门亲事的重要。”
郭氏想,她已经将话说的这么直白了,姜宓应该听懂了吧?
姜宓仍旧装作没听懂,笑了笑,道:“二婶儿有这份心就好了。我想夫君不会怪罪您的。”
郭氏有些不悦,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她又将话说得深了些。
“你是不知道,你祖母的娘家,冯家人这次差点都没来,是怀隽不让他们来的。幸而冯家人觉得这样做于理不合,这才来了。”
姜宓越发不懂郭氏了。她不仅如前世一般挑拨她和温夫人之间的关系,竟然还挑拨她和盛怀隽之间的关系。她的目的何在?
姜宓端了茶,轻抿一口,道:“可我怎么听说冯家人本不想来,是夫君要求他们来的。”
郭氏神情一怔。
姜宓又道:“二婶儿,您莫不是离开侯府太久了,消息闭塞了。”
郭氏脸色有些难看,但想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很快恢复如常。
“哦,原来是我听错了,我就说么,怀隽就算再不满这门亲事也不该做这样的事情。”
姜宓:“二婶儿,您这话可有些重了。这门亲事是皇上赐婚,您说夫君不满,那就是说夫君对皇上不满,夫君是忠君之臣,怎会做这样的事情?”
接连两次被怼,郭氏的脸快要挂不住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出了门我定不会说的。不过,怀隽有个青梅竹马,不知侄媳妇儿听说过没有?他们二人差点定了亲呢。”
姜宓:“没有。”
郭氏:“侄媳妇儿,你不如去打听打听。”
姜宓突然笑了:“二婶儿,我打听那作甚?岂不是自寻烦恼?”
郭氏:“没想到侄媳妇儿那么大度,连这样的事情都不在意。”
姜宓笑着说:“谁年少时还没几个喜欢的人?不过,如今被皇上赐婚的人是我,嫁给夫君的人也是我,旁的人我自然无需在意。”
郭氏看向姜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也不知她是真的傻还是装的。想到来意,她没再扯别的事情,而是说道:“侄媳妇儿可真天真,旁人说什么都信。天真是好事,我就怕你被人利用了。”
姜宓:“怎么会呢,侯府的人都是和善之人。”
郭氏:“不说别的,侄媳妇儿嫁过来有几日了,大嫂可有将府中的庶务交由你打理?”
姜宓看向郭氏。
郭氏:“看着侄媳妇儿的神色,我猜肯定没有吧。”
姜宓应了一声:“嗯。”
郭氏:“侯府中的事情颇多,大嫂一个人定是管不过来的,要找些帮手。你可是世子夫人,将来整个侯府的女主人。不管如何,大嫂第一个想到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可大嫂却宁愿让府中的下人去打理府中的庶务,也没有来找你。你可有想过是为何?”
姜宓觉得这件事有意思极了。
前世郭氏也曾就此事跟她讨论了一番。
那时温夫人将府中的庶务交给她一部分,日日将她带在身边,教她如何处理府中的庶务。
若她有学不会的,温夫人便要当众斥责她,丝毫不给她留面子,话里话外说她不如苏云儿。
她那时觉得难过极了。
郭氏便在此时找上了她,同情她的遭遇,并且对温夫人的安排表达了不满。她觉得温夫人将府中的庶务交给她打理是将她当做下人看,不把她当主子看,处处使唤她,劝她将庶务推掉。
也是在那时起她发现了郭氏别有用心。因为,她虽然对温夫人不满,但她不满的点在于温夫人不尊重她。可郭氏却说温夫人下放权力是慢待她。
看来不管温夫人有没有将管家的事情交给她,郭氏都可以拿此事做文章。
姜宓不动声色:“二婶儿觉得是为何?”
郭氏:“自然是觉得你出身差,看不上你啊。你是不知道,你嫁过来之前大嫂对你多有不满,常常在府中说些不喜欢你的话。”
姜宓:“二婶儿应该是在皇上赐婚前离开的侯府吧?没想到您人不在侯府,却什么都知道。”
郭氏又怔了一下,神色不太自然地说道:“我这不是回来后听府中的人说的么。”
姜宓看着郭氏的眼睛,认真说道:“说这话的人当真是其心可诛!他们就是为了挑拨我和母亲的关系。母亲待我极好,二婶儿可别信了这些话才是。”
郭氏想,姜宓不是乡下长大的么,怎么跟个泥鳅似的,滑不溜手,全然不上钩。该说的话她都说了,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我自然是不信的,奈何管不住那些下人的嘴。”
郭氏又说了几句话,站起身离开了。
郭氏走后没多久,温夫人那边便来人了。
秋娘:“夫人,侯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姜宓:“好,我这就过去。”
第093章 荷包
姜宓过去时温夫人正和府中的管事说着话, 等交代完事情,这才看向姜宓。
温夫人:“你过来了。”
姜宓:“母亲。”
温夫人抬了抬手,让屋里的人都退出去了。
“郭氏去寻你了?”
姜宓:“对。”
温夫人:“说了什么?”
前世温夫人也曾问过这个问题, 那时姜宓不知温夫人和郭氏哪一个才能相信,而且她对温夫人也有些不满, 所以她没有说。
今生她仍旧没有说。
因为那些话说了只会增加烦恼。
“二婶儿不知从何处听说了一些不实的传闻, 向我求证。”
温夫人看向姜宓:“哦?什么传闻?”
姜宓:“关于母亲和夫君的。”
有些话不用明说温夫人也明白过来。
温夫人嗤笑一声:“她定是说我瞧不上你,说怀隽不喜欢你。”
姜宓:“母亲明见。”
温夫人:“我对她太了解了!她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她就是来挑拨离间的。”
姜宓:“嗯, 儿媳不会信的。”
温夫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道:“她这是见府中的庶务插不上手, 所以想了些别的坏心思。”
见温夫人跟她聊得深,姜宓心里一动,想到一事,试探地问了一句:“母亲, 儿媳有一事不明。”
温夫人放下茶杯:“你说。”
姜宓:“我瞧着二婶儿似乎对夫君有些意见, 夫君可是哪里得罪了她?”
温夫人:“还不是因为我。”
姜宓想, 她果然没猜错, 盛怀隽的确做了些事惹得郭氏不高兴了。
温夫人也没跟姜宓藏着掖着, 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姜宓惊讶地控制不住脸上的情绪。
盛怀隽竟然真的主动插手后宅里的事情了?
这几日她一直觉得盛怀隽怪怪的,他会去怼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他也会怼郭氏,他还会关注后宅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今生他为何要插手内宅的事情?若说是为了温夫人, 那他前世为何不做?
她突然想到那日盛怀隽似乎还去太傅府见过她,告诉她管家一事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那时她还觉得盛怀隽想法天真,不了解内宅的事。
他是知道根源在郭氏身上, 所以提前解决了她吗?
他是……为了她?
想到这里,姜宓的心砰砰砰跳了起来。
温夫人没注意到姜宓的异常,又继续说道:“怀隽那孩子真是心细,那日我和他说了此事,他便开始着手办这件事了。”
那日是她和太傅府翻脸的日子。
所以,他竟然真的是为了她!
姜宓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温夫人仍在夸着儿子,她说了一会儿,见姜宓一直在发呆,停了下来。
“宓儿。”
姜宓回过神来。
“母亲。”
温夫人:“想什么呢?哎,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你从前生活简单,家里人少,没见过这样的事,我该慢慢告诉你的,免得吓到你。”
姜宓:“儿媳不是这个意思。母亲能跟我讲这些我很开心,这说明母亲信任我。”
听到姜宓如此说,温夫人满意地笑了。
前世,在今日温夫人就已经将姜宓带在身边教她管家了,今生她却没提。
姜宓想,这定是盛怀隽说了什么。
婆媳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姜宓回了春和院中。
看着院子里的春色,姜宓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压在心头的大石似乎一下子就被搬走了,好像那些烦恼在一夕之间全都没了。
“连翘。”
连翘:“夫人。”
姜宓:“你觉得侯府的日子如何?”
连翘:“很好啊。”
姜宓:“院子里的人可听从你的安排?”
连翘:“听啊,她们都老老实实的,让做什么做什么,没人敢偷奸耍滑。”
前世并非是这样的,她们跟院子里的人磨合了许久,她们才渐渐听了她的话。
姜宓:“府中可有人欺负你?”
她记得前世那些管事们都不把她们春和院中的人当回事,连翘做事时处处受到阻挠,日日跟她抱怨。可如今嫁过来几日了,她从未听过连翘的抱怨。
连翘笑着说:“夫人,我可是您身边的大丫鬟,哪有人敢欺负我,各个都对我很恭敬。”
姜宓:“我的脸面这么值钱吗?”
连翘:“那是!世子那么喜欢您,还为您顶撞了老夫人,府里人人都看在眼里,想欺负您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而且侯夫人也看重您,听说她交代了府里的管事们,让他们都敬重您,哪还有人敢怠慢。”
姜宓的心砰砰砰跳了起来。
连翘:“这可比咱们在太傅府中的日子好多了。”
姜宓:“二房那边呢?可有人找你麻烦?”
连翘一脸不可置信:“夫人,他们为何要找咱们的麻烦?您是世子夫人,那边的人巴结您还来不及呢。”
连翘这是没见识过二房的厉害,前世她们可没少吃亏。
姜宓:“你可知从前二房一直和侯夫人对着干,而老夫人又偏向二房。”
连翘:“这几日听说了一些。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听人说二夫人被明令禁止参与管家。她手中既然没有权力,即便老夫人偏心她,又能怎样?这个家早晚是长房的,底下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帮着她跟侯夫人对着干呢?”
姜宓:“那是因为最近才禁止二夫人参与管家,从前二夫人帮着侯夫人管家。”
连翘:“原来如此,怪不得从前他们站在二房那边,既然二夫人不能管家了,侯府又是大房的,以后他们肯定不会再这样做了。”
得到了确认,姜宓轻轻松了一口气。
原来,盛怀隽之前的承诺并非只是说说而已,他为她解决了侯府里所有的障碍。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过了一会儿,刘嬷嬷过来了。
刘嬷嬷脸色不太好看,低声道:“夫人,老刘也是不中用,什么都没查出来。那宅子里的东西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没人知道是谁放进去的。”
姜宓琢磨了一下,道:“嗯,我知道了,不用再查了。”
刘嬷嬷:“要不再查查吧?”
姜宓:“不用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有时候,查不出来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这件事定是和宫里有关。
刘嬷嬷不明所以,但还是没有多问,听从了姜宓的吩咐。
姜宓中午多吃了半碗饭,下午去了花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盛怀隽也快回来了。
姜宓:“连翘,将我绣的宝蓝色的荷包找出来。”
连翘心里一喜,立马就去箱笼里拿出来了。
她能看得出来姑娘和世子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也能看得出来姑娘似乎在生世子的气,但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如今姑娘愿意将绣好的荷包拿出来,这说明姑娘已经消气了。
刚找出来荷包,盛怀隽就从外面回来了。
姜宓朝着盛怀隽福了福身:“世子。”
盛怀隽:“说了多少次了,夫人不必行礼。”
姜宓:“好,以后不行礼了。”
听到这句话,盛怀隽挑了挑眉。
他不动声色地坐在了榻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姜宓也坐在了一旁。
盛怀隽:“今日夫人做了什么?”
姜宓:“也没做什么,就看了会儿书,陪着母亲聊了会儿,下午又去花房里待了一个时辰。”
盛怀隽:“会不会觉得无聊?”
姜宓:“不会。”
盛怀隽又跟姜宓聊了一会儿,他发现姜宓对他的态度似乎跟昨日不太一样了。他眼尖地瞥到了姜宓藏在身后的荷包,问道:“今日绣荷包了?”
姜宓抿了抿唇:“没有,之前绣的。”
盛怀隽看了姜宓一眼,眼里有探究之色。他总觉得姜宓今日怪怪的,好像有些紧张,像是有什么事要瞒着他什么似的。
姜宓有些不敢与他对视,垂了垂眸,眼睛瞥向了盛怀隽腰间那个做工粗糙的荷包。几番犹豫,还是没能将心底的话说出口。
盛怀隽猜不透姜宓的心思,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也沉默下来。他端起茶喝了几口,很快,一杯茶就饮尽了。
他像是怕姜宓说出来什么他不想听的话,站起身来,快速说道:“前几日我告了假,积了一些公务,等忙完我再过来,夫人不必等我。”
说着就要往外走。
姜宓终于鼓足勇气,将藏在身后的荷包拿了出来。
盛怀隽眼里顿时流露出来惊喜的神色。
原来这个荷包竟然是为他绣的。
所以,他猜错了,方才姜宓紧张的原因是……害羞?
想到这种可能,盛怀隽心里一热。
姜宓:“你那个荷包旧了,以后用这个吧。”
盛怀隽探究的看了姜宓一眼,姜宓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会不会装出来的,有求于他?
见盛怀隽迟迟不接,姜宓尴尬不已,欲将手缩回来。
“不要算了。”
盛怀隽快速握住了姜宓的手。
“要,夫人给什么我要什么。”
即便是姜宓为了求他办事故意的,他也甘之如饴。
姜宓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烛光下,看着姜宓红晕地脸,盛怀隽心里一热,前世那些旖旎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盛怀隽喉结微滚。
“夫人等我,今晚我早些回来。”
这话的意思不言自明。
姜宓的脸更红了。
她不过是想送盛怀隽一个荷包表达对他的谢意,没想到他竟然想到了那些事。
她将手快速从盛怀隽手中抽出来,跑去了里间。
盛怀隽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着外面盛怀隽浑厚的笑声,姜宓的脸上也忍不住流露出来一丝笑容。
第094章 转变
盛怀隽见姜宓一直不出来, 抬脚去了外院。
寒风见自家主子愉悦的目光,猜测夫人究竟给世子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使他一下子神采奕奕。
盛怀隽来到外院, 手里把玩着姜宓给他的荷包。
“寒风,你去查一下今日发生了何事, 夫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得查清楚为何姜宓对他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她究竟想求他办什么事。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不是和离,他都会为她办了。
寒风:“是。”
盛怀隽将新的荷包小心翼翼地藏在怀里, 拿过来一旁的公务开始处理。
今日他处理得极快, 但因为公务多, 所以这一忙就是一个时辰。
等处理得差不多了,寒风过来回话了。
他将姜宓今日做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夫人原本一切都很正常,但自从去了侯夫人的院子里神色就变了,她将连翘叫过去说了一会儿话, 但是关着门说的, 具体说什么不得而知……夫人中午多吃了半碗饭……”
盛怀隽:“去问过母亲跟她说了什么吗?”
寒风:“问过了, 夫人问侯夫人二夫人为何对您不满, 侯夫人将那日的事情告诉了夫人, 夫人神色就变了。”
闻言,盛怀隽挑了挑眉。
看来他没猜错, 前世她的确在意那件事情,她也猜到了他是为她做的那件事。
得知了这一点盛怀隽感觉心里暖暖的。
“夫人没有遇到麻烦?”
寒风摇头:“没发现。夫人后半晌心情似乎不错, 还去花房侍弄花草。”
盛怀隽点了点头。
难道是他误会了?她没有事要求他?
盛怀隽迅速处理完余下的公务,回了春和院中。
他回去时姜宓尚未休息, 正低声和刘嬷嬷说着些什么事情。
见他进来了,两个人没再多说, 刘嬷嬷朝着盛怀隽行了礼,默默退了出去。
盛怀隽坐在榻上,想到寒风查到的事情,道:“夫人不必再让人查你嫁妆的来处了,我查过了,应该是出自宫里。”
虽然姜宓早已猜到了这一点,但是从盛怀隽这里得到印证,她才真的信了。
“我猜到了。”
“多谢。”
盛怀隽又说了一句:“可能和柔妃有些关系。”
姜宓怔怔地看向盛怀隽。
盛怀隽:“此事做得隐秘,怕是宫里也只有皇上和柔妃知晓此事,咱们可以试探一下。”
姜宓:“柔妃是宫妃,久居深宫几乎不见外人,咱们如何试探?”
盛怀隽琢磨了一下,道:“你我婚事是皇上赐婚,按照规矩可以在婚后入宫向皇上道谢,明日我向皇上递个帖子言明此事。”
姜宓很快就想明白了此事,只见她眼前一亮,说道:“若此事和柔妃有关的话,她定会让皇上同意咱们入宫的,也会趁机见咱们。”
盛怀隽点头:“对。”
姜宓:“好。”
她也很想知道柔妃为何这般待她,柔妃究竟和她有什么关系。
盛怀隽瞥了一眼天色,道:“时辰不早了,先休息吧。”
姜宓敛了思绪:“也好。”
这些谜团一时也解不开,不如好好睡一觉,说不定很快就有头绪了。
她站起身来,目光扫过了盛怀隽的腰间,怔了一下。
盛怀隽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问:“怎么了?”
姜宓:“我方才给你的荷包你不喜欢吗?”
盛怀隽:“很喜欢。”
姜宓抬眸看向盛怀隽,仿佛在问“既然喜欢为何不戴”?
二人之间多少有些默契,盛怀隽立即就明白了姜宓的意思。
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姜宓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几乎贴身站着。
姜宓紧张地心砰砰直跳。
盛怀隽将姜宓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道:“在这里放着呢,不舍得戴。”
姜宓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有些紧张地道:“还是戴上吧,旧的太丑了,我怕旁人笑话。”
看着姜宓害羞的样子盛怀隽感觉有一根羽毛在心头拂过,痒痒的。他俯下身子,凑近了姜宓的耳朵,轻声道:“没人敢笑话。”
姜宓感觉一股热流顺着耳朵直下,身子顿时有些酥麻的感觉。她抬手推了推盛怀隽,结结巴巴道:“换……换了吧。”
盛怀隽:“好,都听夫人的。”
闻着姜宓身上熟悉的香气,盛怀隽哑声问:“沐浴了?”
姜宓:“嗯。”
盛怀隽:“这么巧,我方才也沐浴过了。”
姜宓这才发现盛怀隽似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看着他眼底的情绪,她紧张得心都快跳了出来。
巧什么?前世盛怀隽每日都会沐浴,而且都是沐浴完才回来,从不打扰她。
盛怀隽身形高大,将姜宓牢牢罩住,姜宓感觉压力极大,一直想逃。
“我……我去休息了。”
下一瞬,她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大步朝着床边走去。
直到人到了床上,姜宓这才找回了理智。看着盛怀隽俯下了身子,她连忙道:“等……等一下,我没——”
答应呢。
话未说完,粗重的吻就落了下来,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盛怀隽见姜宓没那么抵触他了,立即就看到了希望。
他太熟悉姜宓的身体了,知道该怎么办。
那些熟悉的感觉袭来,姜宓也渐渐忘了抵抗,开始配合盛怀隽。
他们二人已经成了两次亲,这种事早晚会发生。
见她如此,盛怀隽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一股巨大的喜悦朝着他袭来。
这一夜,屋外的树摇晃了许久,屋里的蜡烛燃了许久才熄。
姜宓累极,清洗完后躺在盛怀隽怀中,一动也不想动。
盛怀隽想到一事,轻声问道:“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姜宓困极了,听到这话想了许久也没想到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没有啊。”
盛怀隽顿了顿,又问:“你可有事求我?”
姜宓听出来盛怀隽声音里的紧张,勉强睁开眼看向他。
她有些不明白盛怀隽在紧张什么。
“没有。”
盛怀隽顿时松了一口气。
见他如此反应,姜宓越发不理解了。
“为何这样问?”
盛怀隽笑着揉了揉姜宓的头:“没什么,时辰不早了,快睡吧。”
姜宓也是累极了,没再深究。
“嗯。”
很快,姜宓就在盛怀隽的臂弯中睡着了。
盛怀隽看向怀中的人。
所以,姜宓今日的改变并非是因为有求于他,而是真的解开了心结,接纳了他。
想到这种可能,盛怀隽感觉自己的心一片柔软,像是快要化了。
他之前可真是混账,眼瞎心盲,这么好的姑娘在身边没能好好珍惜,以至于错过了那么多,也伤害了她,好在上天给了他弥补的机会。
他紧紧抱住了姜宓。
睡梦中,姜宓有些不太舒服,蹙了蹙眉。
盛怀隽连忙松开了些。
见姜宓再次舒展眉头,他低头亲了亲姜宓的额头,闭上眼睡了。
第二日一早,姜宓醒来时发现盛怀隽竟然还在自己身边。
天色微亮,盛怀隽的脸清晰地放在了眼前。
姜宓从来没在白天离盛怀隽这么近,每次她睡着前盛怀隽都醒着,每次她醒来盛怀隽都已经离开。
盛怀隽长得真的很好看,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虽是武将,常年在外,肤色却不似一般武将那般黝黑。眼睛此刻虽然是闭着的,但也能看出来极为好看。盛怀隽醒着时姜宓是不敢这样看他的,因为他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凌厉和冷漠,让人不敢直视。
姜宓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一下盛怀隽的眼睛。
突然,这一双眼睛睁开了。
姜宓吓了一跳,连忙收回了手。
盛怀隽哑声问:“看够了吗?”
其实,早在姜宓醒过来时盛怀隽就醒了。他本想睁开眼的,在察觉到姜宓在盯着他看时,他没动,他想看看姜宓究竟想做什么,直到姜宓抬手摸了他的眼睛,他再也忍不住了。
姜宓紧张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眨了几下眼睛。
她这样子让盛怀隽感觉心一下子就融化了,忍不住俯身亲了她。亲着亲着,这个吻就变了味道。姜宓察觉到盛怀隽的变化,瞪大了眼睛,使劲儿推了推他。
今日还要去军营,此刻盛怀隽也没真想做什么,可亲着亲着就上了瘾。他重重亲了亲姜宓的唇,无奈道:“真是要命。”
说完,像是怕自己再不走就会忍不住一般,迅速起身,去了里间。
很快,里间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姜宓羞红了脸,扯过来被子蒙上了头。
盛怀隽出来时姜宓仍旧用被子蒙着头,头朝向了里侧。
盛怀隽很快穿好衣裳,看了一眼床上,笑着说:“我走了,夫人可以出来了。”
姜宓尴尬极了,愈发不敢动。
直到听到关门声传来这才将被子掀开了。
刘嬷嬷和连翘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盛怀隽和姜宓之间的事虽然外人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如今见他们夫妇二人关系越来越密切,这才终于放心了。
姜宓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
看着刘嬷嬷和连翘脸上的笑,她也忍不住笑了。
第095章 入宫
姜宓又睡了一会儿才起床。
郭氏见昨日没有达到目的, 今日又来寻姜宓了。
只是无论她怎么挑拨,姜宓都没什么反应,不像她想象中那样。
郭氏心底本就瞧不上姜宓的出身, 这两日为了达到目的才不得不讨好她,见她油盐不进, 也没了什么耐心, 转身离开了春和院。
姜宓想了想,起身去正院转了一圈,将郭氏来找她一事告知了温氏。
温氏性子直, 也容易被人激怒, 一次两次或许她不会多想, 她怕时间久了温氏会怀疑她和郭氏勾搭在一起了。
不管温氏如何待她,至少她们如今是同一个阵营的,而郭氏是她们的敌人。
对于姜宓主动跟她说此事的行为,温氏非常满意, 只觉得这个儿媳算是找对了, 很是贴心。
回到汀兰院中, 郭氏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宋氏:“母亲, 姜氏没答应吗?”
郭氏冷哼一声:“她倒是精得很, 怕是温氏早就交代好了。”
宋氏:“那怎么办?要不要想想办法找她的错处?”
郭氏瞥了宋氏一眼,道:“蠢货!如今掌握管家大权的人是温氏, 抓住姜氏的错处有什么用?有这个功夫倒不如想想如何给温氏添堵。”
宋氏被骂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她知道婆母正在气头上, 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郭氏沉默下来。
平北侯府世代累积,家大业大, 整个侯府的财富相当惊人。可惜祖上有家规,这些东西只能给袭爵的嫡长, 其余子弟所能分到的东西极少。
如今那些财富全都掌握在长房的手中,她心里不舒服极了。
可眼下她有了错处,被长房抓住了把柄,她不可能再掌家了。她本想着拉拢姜宓,利用姜宓来对付温氏,待她们婆媳斗得你死我活时,她再从中找机会牟利,可惜姜宓没有上钩。
究竟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看着眼前的儿媳,突然,她心里有了个想法。
“府里只说不让我管家,并未说不让你去,过几日我便去给你祖母说一声,让你去为大嫂排忧解难。”
宋氏嫁过来几年了,在郭氏日复一日的念叨下,她早已如郭氏一样觊觎侯府的财富。如今听到郭氏这样说,心里顿时一喜。不过,她也有些担忧。
“母亲,大伯母一向将权力抓在自己手中,她能同意此事?况且她已经有了正经的儿媳,更不可能用我了。”
郭氏端起茶轻抿一口,眼神一变,平静地道:“那就让姜氏也参与进来,拿姜氏做挡箭牌。”
宋氏:“拿她当挡箭牌?”
郭氏:“咱们提议让姜氏帮忙管家,温氏应该会同意。待她同意了,我便求你祖母让你也去帮忙,你祖母定会同意的。如此一来,温氏也不好意思拒绝你。”
宋氏琢磨了一下,觉得此计可行。
“母亲英明!”
郭氏脸上露出来轻松的笑容,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只觉得胸不闷了,气不短了,茶水也比平日里好喝了些。
“姜家那个丫头乡下长大的,又不受太傅府重视,她从未管过家,到时候必定出错,你正好踩着她上位。”
宋氏眼前一亮,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好。
婆媳俩又将此事仔细合计了一下。
盛怀隽一大早就将折子递到了宫里。傍晚时他收到了回复,皇上允他明日和姜宓一同入宫谢恩。
回到府中后盛怀隽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姜宓。
晚上,姜宓早早睡下了,熄灯之后盛怀隽又贴了过来,抬手将姜宓圈入了怀中。
姜宓身子一僵,以为盛怀隽又想做些什么,道:“别闹,明日要进宫。”
盛怀隽轻笑一声:“夫人想多了,我只是想让你睡得舒服些。”
姜宓闹了个大乌龙,脸一下子红了,幸好此刻熄了灯,盛怀隽没看出来她的尴尬。
盛怀隽自然是看出来了,不仅看出来了,还看得心里一热。他本没想做什么的,看到姜宓羞赧的模样,忍不住亲了亲她殷红的唇瓣。
姜宓抬手捶了他几下。
盛怀隽笑了几声,不敢再放肆,他将姜宓圈入了怀中。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后,盛怀隽和姜宓入宫去了。
他们夫妇二人过去时皇上正在和大臣们议事,约摸等了两刻钟左右,大臣们渐渐散了。
率先出来的是太子和二皇子。
太子的脸色阴沉,二皇子面上带了几分笑意。
二皇子:“太子殿下,走那么快做什么?”
太子:“恭喜二弟了,如今被父皇委以重任,派去治理水患。”
二皇子:“不及太子殿下,臣弟参政没有多久,能力不如太子殿下。”
太子:“二弟可要小心了,可别有命去没命回。”
二皇子:“劳太子殿下关心!臣弟自当小心谨慎。”
太子冷哼一声,大步走出正阳殿。
刚出殿门,太子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盛怀隽和姜宓。
他拉拢盛怀隽多次,盛怀隽都不为所动。近来他发现盛怀隽似乎和老二走得很近,怕是早就和老二勾搭在一起了。他曾将此事告知父皇,结果父皇一点都不上心,完全信任这二人。
至于一旁的姜宓,她是那个贱人生的孩子,还坏了他的好事。
父皇竟然为这二人赐婚,真不知父皇究竟在想些什么。
盛怀隽和姜宓朝着太子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理都没理这二人,转身离去了。
姜宓有些诧异。
短短数月不见,太子的脸上怎得多了几分戾气,也不似从前那般从容了,竟然连表面上的和谐都不装了。
“你得罪太子了?”
盛怀隽看了一眼刚从殿中出来的二皇子,低声道:“他知道了。”
姜宓顺着盛怀隽的目光看了过去,明白了他的意思。
“怪不得那样对你。”
二皇子:“怀隽,世子夫人,你们来了。”
盛怀隽姜宓夫妇行礼:“见过殿下。”
二皇子:“父皇今日心情不错,进去吧。”
进入殿中后,盛怀隽和姜宓跪在地上向皇上谢恩。
东明帝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女笑容和善:“好好好,快起来吧。瞧着你们如今这样子,朕总算是没错点鸳鸯。”
盛怀隽:“多谢皇上成全。”
东明帝笑了起来。
“往后你可要好好办差。”
盛怀隽:“臣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懈怠。”
东明帝让人拿了赏赐。
事情到这里本应该结束,东明帝却突然看向姜宓,说道:“小九常说想见你,正好今日你来了,去陪他在御花园里玩一会儿吧。”
姜宓看了盛怀隽一眼,彼此都猜到了皇上的意思。
“是。”
盛怀隽有些犹豫。
宫里并非安全之处,上次姜宓来宫里时被太子推入了水中险些丢了性命,他不放心她独自去。
“皇上,内子没去过御花园,怕是不认得路,不如微臣陪着她一起去。”
东明帝:“分开这么一会儿都舍不得?”
盛怀隽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就被东明帝打断了。
“好了,你陪朕去下棋,让她自己去。”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盛怀隽不好再坚持。
姜宓冲着他摇了摇头,道:“我可以自己去。”
东明帝在场,盛怀隽不好再多说什么。
“嗯,万事小心。”
姜宓随着内侍离开了正阳殿,盛怀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东明帝摇了摇头,道:“从前瞧着你颇为稳重干练,没想到也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
盛怀隽收回目光:“让皇上见笑了。”
东明帝笑着说:“这样好啊,你这样子才真实。”
姜宓跟着太监去了御花园中,九皇子已经等在这里多时了,他跟一旁的内监抱怨着什么。
“父皇说漂亮姐姐一会儿就过来,怎么这么久了她还不来?父皇不会是在骗小九吧?”
这话可不好接,太监笑着说:“世子夫人一会儿就来了。”
“小殿下。”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九皇子转身看了过去。看到姜宓,他噔噔噔跑了过去。
“漂亮姐姐!”
姜宓将九皇子抱了起来。
“小殿下。”
九皇子在姜宓脖子里蹭了蹭。
“小九终于见到漂亮姐姐了。”
姜宓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她总觉得九皇子很亲切,见了他就想抱抱他亲亲他。
九皇子在姜宓身上趴了一会儿,自己下来了。
“小九太沉了,不能累到漂亮姐姐。”
母妃身体不好,他只能在母妃怀里待一会儿就得下来,漂亮姐姐看起来也很瘦弱。
姜宓觉得九皇子真的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身为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他身上丝毫没有一般孩子的娇气,也没有皇子的傲气。
姜宓抬手揉了揉九皇子的头。
九皇子:“听说姐姐会蹴鞠,你陪小九蹴鞠好不好?”
姜宓:“好!”
九皇子从太监手中拿过来鞠,跟姜宓踢了起来。
他们二人踢得很简单,九皇子将鞠踢给姜宓,姜宓再将鞠踢给九皇子。
单单是这样九皇子也开心得不得了,笑得咯咯的。
姜宓想不知今日能不能借着陪九皇子玩一事去清风殿见一见柔妃娘娘。
因为激动,九皇子脚下的力气大了些,姜宓一时分神,没能接住鞠,眼见着鞠朝着不远处的飞去。
九皇子:“呀,小九踢得太远了。”
姜宓:“是我的问题,我去捡。”
姜宓朝着鞠飞走的方向快步走去。
九皇子也跑了过去。
姜宓弯腰将鞠从地上捡了起来。一转身,看到了树后站着的两个人,这两个人竟然都是熟人。
其中一人是曹嬷嬷。
至于另一人——
看上去约摸三旬左右,长得极为貌美。
从穿着打扮看,应该是宫妃。
既然曹嬷嬷站在她旁边,那么这个宫妃的身份就很明了了。
这时九皇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母妃,您也来了。”
柔妃揉了揉九皇子的头,眼神格外温柔。
九皇子的话证实了此人的身份。
姜宓心底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柔妃了。
前世,她们二人见过许多次。
第一次见时,众人都说她坏了盛怀隽和苏云儿的姻缘,她难过极了,跑到河边哭了起来。这位夫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说了许多宽慰她的话。她问她是谁,她说自己是伯爵府的夫人。
后来,京城又传出来她在侯府受到了委屈,侯府人不喜她的传闻,她又在宴席上遇到了她。巧的是第二日侯府安插她身边的教养嬷嬷就离开了。
再后来,是她死前没多久,那时京城流言四起,都说盛怀隽和太子妃余情未了,私下见面。她曾劝过她和离。
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像极了母亲的感觉,她的话她总能听进去。
她从未怀疑过她的话,一直以为她就是伯爵府的夫人,没想到她竟然是传闻中的柔妃娘娘。
娘娘为何要帮她?
姜宓忍住心底的惊骇,敛了思绪,朝着柔妃行礼:“臣妇见过柔妃娘娘。”
第096章 真相1
柔妃看向姜宓, 笑容依旧温和:“你就是太傅府的四姑娘吧?”
姜宓:“回娘娘的话,臣妇从前是太傅府的四姑娘,如今已经嫁人, 是平北侯府的世子夫人。”
柔妃:“盛统领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人人都说她命好,出身低微却能高嫁侯府世子, 唯有柔妃娘娘觉得是盛怀隽占了好处。
姜宓:“娘娘谬赞, 能嫁给世子是臣女的福气。”
柔妃笑了笑,并未再说这个话题。
“听说你鞠踢得不错,谁教的你?”
姜宓:“没人教。臣妇从前在乡下长大, 族里的儿郎从小就会蹴鞠, 跟他们在一起玩得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柔妃脸上的笑落了下去, 沉默片刻,道:“我听说过你的事,那些年苦了你了。”
姜宓摇了摇头:“臣妇不觉得苦,在乡下的那些日子很自由, 很舒适, 现在也常常会想起。”
柔妃神色一怔, 道:“你真是个懂事又知足常乐的好孩子。”
姜宓越发惊讶了。柔妃跟她说话的语气太像是一个熟悉的长辈了, 可她怎么看都想不起来幼时见过柔妃, 也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个亲戚。
柔妃:“侯府的人待你可还好?”
姜宓:“挺好的,大家都待我很和气。”
柔妃:“世子待你可好?”
提起盛怀隽姜宓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来一丝喜悦。
“也挺好的。”
看着姜宓的神色, 柔妃笑了。
她能看得出来嫁人后姜宓的气色比从前好了许多。
“人与人相处讲究缘分,父母亲人亦是如此。既然你和娘家人没有缘分也不必太过强求。逢年过节礼不断, 偶尔让人问候就够了。”
由此看来她所有的事情柔妃都知道。姜宓心里软软的。和前世一样,柔妃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说到她的心坎上, 听了她的话她总能得到宽慰。
“娘娘说的是。”
“咳咳。”柔妃轻轻咳了两声。
曹嬷嬷:“娘娘,今日风大, 您出来太久了,咱们先回去吧。”
姜宓看向柔妃,柔妃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像是生了大病,她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脱口而出:“娘娘,您要保重身体啊。”
柔妃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好。”
她俯身看向儿子:“小九,你和姐姐好好玩,母妃先回去了。”
九皇子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牵起了柔妃的手。虽然他很想在外面玩,可他更担心自己母亲的身体。
“小九不玩了,小九要陪着母妃。”
柔妃:“有曹嬷嬷在呢,母妃不用你陪。”
九皇子却没有松开柔妃的手。
“不要,小九要和母妃一起回去。”
姜宓:“娘娘,我送您回去吧。”
柔妃面上有欣喜之色,但还是拒绝了姜宓。
“不麻烦盛夫人了。我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姜宓没再坚持:“恭送娘娘。”
九皇子:“姐姐,小九改日再找你玩。”
姜宓:“好,我等着殿下。”
姜宓目送柔妃和九皇子离去,这时,正阳殿的人过来了。
“盛夫人,皇上和世子的棋局已经结束了,我带您出宫。”
姜宓:“劳烦公公了。”
走了没多远就到了正阳殿附近,盛怀隽没有先离开,而是站在这里等着姜宓。
此处人多眼杂,盛怀隽没有多问,他牵起了姜宓的手。
“手怎么这么凉?”
姜宓:“可能是吹了一会儿风吧。”
盛怀隽:“下次多穿一件衣裳。”
姜宓:“知道了。”
盛怀隽牵着姜宓的手朝着宫外走去。
上了马车后,看着盛怀隽目光,姜宓冲着他点了点头。
盛怀隽明白了姜宓的意思,没有多问。
马车朝着平北侯府驶去。
到了春和院中,姜宓让人都出去了,关上了门。
盛怀隽:“你今日见到柔妃娘娘了?”
姜宓点头:“见到了。”
盛怀隽:“如何?”
姜宓:“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她。”
盛怀隽有些不解,他记得之前问姜宓的时候姜宓说过不认识柔妃。
姜宓:“我前世就认识柔妃了,只是那时她隐去了身份,所以我并不知道我见过她……”
姜宓细细跟盛怀隽说起自己和柔妃见面的细节。
盛怀隽听后沉默良久,没想到在前世柔妃都比他了解自己夫人受的委屈。他抬手想要握住姜宓放在桌子上的手,被姜宓躲开了。
盛怀隽的手顿在了空中,他收了回来,道:“我和苏云儿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宓顿了顿,道:“我知道,你们俩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会计较的。况且我自己也有过去。今日咱们主要是说柔妃的事情。”
盛怀隽皱眉。
姜宓:“你说柔妃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盛怀隽打断了。
他方才看到了姜宓眼底的失落,他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这件事他得解释清楚。
“兵变前的一个月苏云儿突然找上我,说她知道太子要谋反,她不愿和太子一道,想求我帮她,将她和苏家摘出来。”
姜宓:“你答应了?”
盛怀隽:“我与二皇子觉得此事有诈,怀疑苏云儿想借机窃取二皇子这边的机密。我们决定假意答应,然后反过来利用苏云儿为太子传递假消息。为了让太子和苏云儿相信,这个传闻我没有去辩解。”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姜宓有些意外。
盛怀隽再次握住了姜宓的手,这一次姜宓没躲。
“我没想到最终还是害死了你,我很悔恨。”
姜宓:“不怪你,杀我的人是太子。”
盛怀隽:“你终究还是被我连累了。”
姜宓:“都过去了,以后别再提了。”
盛怀隽:“好,以后都不再说了。”
姜宓继续刚刚的话题:“你觉得柔妃会是什么身份,她与我有什么关系?”
从很久之前盛怀隽就有一种怀疑,可今日的事情似乎印证了他的怀疑是错的。
因为柔妃若是岳母的话姜宓不可能认不出来她。
只是除了这种可能,他想不出别的答案了。
或许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柔妃的长相发生了改变,又或许是亲戚?
“柔妃娘娘和岳母长得像吗?”
姜宓看向盛怀隽:“你也有这种怀疑?”
盛怀隽:“夫人也怀疑过?”
姜宓点头:“怀疑过,你说母亲的棺材里是空的的时候我就在心底抱有一丝期待,希望我母亲还活着。你那日提起来柔妃我也期待过这件事是真的。可今日我见了柔妃,我觉得自己想错了,她跟我母亲虽然有些像但并不是我母亲的样貌。”
姜宓心里有些失落。
盛怀隽:“会不会是姨母?”
姜宓摇头:“我母亲是独女,我没有姨母。”
这件事还真是复杂。
盛怀隽:“虽不知柔妃的身份,但能看得出来她应该和你有些渊源。”
姜宓:“我也这样觉得。”
说完,她眼眸一暗,道:“其实,她是谁也不太重要。”
盛怀隽看向姜宓。
姜宓语气里有了几分委屈:“她和祖父一样,那些年对我不管不问的,这几年我入京了才想起了我。”
在乡下的那些年她虽然过得自由自在的,但担着克母克弟的名声,她心里无依无靠,日子很是艰难。
盛怀隽很高兴姜宓能在他面前展露出来真实的情绪,但,他觉得有些事并非如此。
“娘娘和太傅不一样。”
姜宓抬眸看向盛怀隽:“哪里不一样?”
盛怀隽:“太傅心里虽然怜惜你,但在他心中比你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只是偶尔能想起你。至于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缺衣少吃,他是不会在意的。但娘娘不同,她前世会注意到那些伤害你的流言蜚语,会专门出宫见你安抚你,帮你想解决问题的方法。今生她依旧在帮你,你想想赐婚的节点,恰好是姜郎中想将你嫁给一个傻子时。”
姜宓何尝不记得这些事,她心底亦有些触动。
可是——
“若她真的那么在乎我,为何那么多年都对我不管不问?”
盛怀隽也有些疑惑,他道:“从她后来对你的帮助来看,她应该不会忽视你,或许这里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姜宓:“你真的这样想吗?”
她在族里虽然有许多玩得来的小伙伴,但从小身边就没有亲人。她也很羡慕别人傍晚时回家吃饭,羡慕旁人有母亲的教诲,甚至羡慕旁人被父亲责骂。
至少,他们的父母都在身边。
至少,他们的母亲没有去世,他们的父亲不会无视他们。
所以后来祖父对她好,她才那么欢喜。
所以在得知祖父从不把她当做亲人看待时,她才会那么失望和愤怒。
因为,她仅有的一点温暖也被夺去了。
这比父亲对她的冷漠还让她难过。
父亲一直对她冷漠,她也从不把他当做长辈看,父亲对她而言就像是陌生人。可祖父像她的亲人,亲人的伤害远比旁人要严重得多。
到头来,她还是自己一个人。
看着姜宓受伤的眼神,盛怀隽将她圈入了怀中,道:“对,我的确这样想的,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查出来真相。”
姜宓吸了吸鼻子,心底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她要的不多,只要他们真的把她当做亲人一样,给她一点温暖就好。
姜宓瓮声瓮气道:“好。”
清风殿中
曹嬷嬷看着柔妃娘娘难看的脸色心疼极了,她稳住情绪,先让人将九皇子带了下去。
九皇子一走,柔妃娘娘就去了床上。
曹嬷嬷:“娘娘,您为何不告诉姑娘您的身份?”
柔妃娘娘刚想说话,喉咙突然有些痒,她忍不住咳了起来,咳着咳着咳出了血。
曹嬷嬷大惊失色:“娘娘,老奴这就去让人请太医。”
柔妃娘娘抓住了曹嬷嬷的胳膊,闭着眼缓了一会儿,道:“我没事。”
曹嬷嬷:“怎么会没事呢?您已经一个月没咳血了,怎得又严重了?”
柔妃:“你方才问我为何不认她,我这样子如何认她?若不是名贵的药材吊着一口气我早就死了。太医说了,即便这样我最多也只能活两三年了。她这一生太苦了,她已经失去过我一次,我不想让她再痛苦一次。如今这样就挺好的,挺好的……”
曹嬷嬷忍不住掉了泪。
“可对于姑娘来说即便是跟母亲相处一天说不定她也是快乐的,这样一来您也可以时常见到姑娘,或许对您的病情有利。”
柔妃:“此事若被太后那边的人发现了她怕是会丢了性命,我不想冒险。”
曹嬷嬷泪意汹涌,但怕柔妃听了难过,极力忍着。
说起来,柔妃的身子之所以越来越差都要怪她。柔妃一向身子不好,整日在清风殿中待着。那日,太子大婚,整个皇宫都热热闹闹的。她见柔妃几个月没出殿了,便想着陪她去看热闹,不曾想出了大事。
“早知如此那日太子大婚时老奴就不带着您去看热闹了,若您不去,就不会见到姜家的人,见不到姜家的人也不会想起从前的事情,您身子也不会越来越差。”
柔妃笑了笑,反过来安抚曹嬷嬷:“这些年我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总能看到一个小姑娘站在我床边哭,有时我半夜还会惊醒,脑海中全都是那个小姑娘的身影。如今想起来所有的事情,得知自己还有个女儿,我心里畅快多了。”
曹嬷嬷抹了一把眼泪。
这时,门口响起了一些动静。
曹嬷嬷回头望去,连忙跪在地上请罪:“老奴见过皇上,今日都怪老奴——”
东明帝抬了抬手,沉声道:“去请太医吧。”
曹嬷嬷:“是。”
第097章 真相2
东明帝坐在柔妃的床边, 抬手想要握住柔妃的手。
柔妃将放在被子上的手拿开了。
自从柔妃恢复记忆以来,他们二人一直都这样。
“阿棉,你若是想认回自己的女儿朕不会拦着的, 母后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朕。”
柔妃冷淡道:“不必。”
说完, 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东明帝心疼不已, 道:“阿棉,小九还未长大成人,姜宓刚嫁人还没有生子, 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若是不舒服就让太医来看看。”
柔妃咳完, 道:“好。”
从前二人在一起时总是那么愉快,即便是不说话也能待在一起一整日。如今说了两句话就有些尴尬了。
东明帝沉默半晌,问:“阿棉,你可是还在怪我?”
柔妃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一动, 她没有说话, 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怪我当年将你留在了身边, 怪我没告诉你这一切。”东明帝声音又轻了几分。
柔妃看向东明帝。
他是皇帝啊, 是一国之君, 在外一向杀伐果决,在她面前却如此小心翼翼, 如此不自信。
东明帝也看向柔妃。
想到这些年的陪伴,柔妃眼睛有些酸涩, 她缓缓说道:“我从未怪过皇上。当年没有怪您,如今更没有。”
当年, 她尚未出嫁,是江南一个县城县令的女儿。父母恩爱, 她是家中的独女,被父母宠着。直到那一日,她救了一个年轻的公子,一切都变了。
她一眼就看上了这位公子,两个人很快就相爱了。
可惜好景不长,有一日,这位公子突然就离开了江南。她等了两年也不曾见他回来。一开始还有些信件寄回来,后来杳无音信。当时她年纪大了,母亲身子也不好,死前想亲眼看着她成亲。她渐渐死了心,听从父母的安排嫁给了父亲好友的儿子,姜家的三公子。婚后,丈夫对她体贴,日子也算和美。
一年后,她再次见到了当年的那位公子,没想到他并非是商贾之子,而是刚登基不久的皇上,而他那时也已经娶了皇后。
再后来,皇上也时常来太傅府。
皇上避开众人跟她解释了当年的事情。
原来那时他突然离开是因为京城中发生了巨变,几位皇子为争皇位斗得头破血流,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战功赫赫的铮王得知他的行踪,想要在江南杀了他。为了皇位不旁落他人之手,他回了京城,加入了皇位争夺。
那两年,他一直在跟自己的兄弟争斗,先皇让他娶了身份尊贵的世家女。
眼下他根基不稳,便没去找她,他想等到地位稳固后再去。
两个人就这样错过了。
虽有遗憾,但已物是人非,两个人便决定退守在现在的位置上,不再提当年的旧事。
她的丈夫姜其墨不知怎么发现了当年东明帝寄给她的书信,为了验证猜测,故意让她和皇上独处一室,然后偷偷听他们的谈话。
后来,丈夫大发雷霆。
巧的是她就在那时有了身孕。
丈夫得知她曾和皇上私下见过几面,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的。无论她怎么解释他都不信。
丈夫一面怀疑她和皇上有染,一面又怕皇上报复不敢出手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两个人的关系有了裂痕,一个月都见不了几次面。她每日郁郁寡欢,身子也不好了。
因为皇上时常来太傅府,皇后有了怀疑,让人去查了查。她不知从何处得知皇上和她在江南的那段过往,将她叫去了宫里,让人打了她。
皇上得知了此事,异常愤怒,打了皇后一巴掌,将她送出宫去。
皇后怒极,和身边的宫女商议,以自尽来威胁皇上。可惜此事被铮王藏在宫里的细作知晓了,皇后身边的宫女被人打晕了,没能及时去找皇上,皇后也被细作害死。
皇上彻查宫里的人,将铮王的余孽彻底清除,为皇后报仇。
然而,太后却将此事怪在了她的头上。因为皇后死的那一日是她被皇后打了个半死,恰好那时皇上正在她身边让郎中为她诊治。
太后不想和皇上撕破脸,准备私下杀了她,而那杯毒酒是姜家人端给她的。
她“死”后,皇上将她接了出来,请神医为她医治。医治了数年,她终于醒了过来。那时,因为中毒她容貌变了,身体也不行了,记忆全都没了。
她需要被人精心照顾,皇上又不能时时出宫,于是冒险将她放在宫里照顾,每日都用名贵的药材吊着命。
过了几年她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后来在生了小九后身体又不太好了。太子大婚那日,她见到了太傅府的人,那些痛苦的记忆袭来,她晕了过去。再后来,她慢慢恢复了记忆,身子也越来越差了。
她这条命是因为皇上没有的,又因为皇上而活。
可她丢了性命不是皇上造成的,她也不该怪皇上。
虽嘴上说着没有,可二人之间却不似从前那般亲密了,总是隔着些什么。
东明帝:“既然不怪我,为何要这样?”
柔妃沉默许久,垂眸,低声道:“我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您。”
她本是姜其墨的妻子,如今却成了皇上的妃子。
看着柔妃情绪低落的样子,东明帝心里难过极了,他没再犹豫,将柔妃揽入了怀中。
柔妃挣扎了一下,东明帝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将她紧紧抱入了怀中。
“阿棉,已经几个月了,你别再无视我了,好不好?我不想你过得不开心,也不想你带着遗憾离开。”后面这句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想到自己已经时日不多,柔妃心里一痛,泪意涌了上来。
她没再挣扎,将身体靠在了东明帝身上。
两个人没再说话,气氛却不像刚刚那般尴尬。
东明帝:“你真的不想认回女儿吗?”
柔妃柔声道:“不用了,我日子不多了,我不想她难过。作为母亲,我只要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
况且,若是公开,这件事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她本应该是臣妻,如今却成了皇上的宠妃。因为涉及到太后和皇后,真实的原因又不能告知世人。不仅太后那边会出手,世人也不知会如何看待皇上,皇上定会在史书上留下不好的名声。他是一个明君,不该因为她而留下污名。
东明帝松了一口气:“好,那就不说。”
事实上,东明帝也不赞同公开柔妃的身份,因为他知道公开之后大家定会非议柔妃,柔妃身体本就不好,他实在是担心。不过,她若真的想公开,他也会尽全力保护她。
十五这日晚上,平北侯府众人在一起用饭。
吃过饭后,众人在一处闲谈。
郭氏与儿媳宋氏对视了一眼,随后看向了温夫人,关切地道:“我瞧着大嫂今日的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累着了?”
温夫人笑着说:“弟妹看错了,我这几日心情好得很。侯府事情虽然多,但好在如今底下的人都是听话之人,也都能干,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不用我太操心。”
这话是在点郭氏。
郭氏佯装没听懂,笑了笑,看向姜宓。
“侄媳妇儿嫁过来也有些时日了,我瞧着你这几日一直在花房,可是太过无聊了?”
姜宓:“多谢二婶儿关心,我觉得侍弄花草挺有意思的。”
郭氏:“这些事自有花匠去做,你怎能当成一件正事?”
姜宓:“我听闻祖父当年也很喜欢侍弄花草,这间花房就是他老人家让人建造的,可见喜欢花草也并非是一件闲事。”
冯老夫人瞥了郭氏一眼。
一个两个的都阴阳怪气地损她,郭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温夫人却笑得很开心。
“隽哥儿媳妇说得对,你喜欢花草就去做便是,不用担心旁人的眼光。”
姜宓:“儿媳谨记母亲教诲。”
这一唱一和的听得郭氏甚是不悦,她说出来自己的意图:“听闻侄媳妇在家里时也很是能干,你年纪轻轻应该帮着长辈做些事。”
姜宓没接这话。
郭氏顿了顿,继续说道:“整个侯府的事情太多,大嫂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侄媳妇儿该帮帮她才是。”
温夫人想到儿子的交待,道:“我倒也不用她帮忙,能管得过来。”
郭氏故意说道:“大嫂可是不相信隽哥儿媳妇能做好?”
温夫人皱眉:“怎么会呢?我自然是相信她的,只不过她刚嫁过来,我不想她太过劳累。”
郭氏看了眼冯老夫人,笑着说:“母亲,您听听大嫂这话,分明是她自己想独揽大权,还说要担心隽哥儿媳妇儿累着,管家是个好差事,谁会嫌管家太累?”
冯老夫人想到上次的事情,脸色不太好看。
自从那件事之后,大儿媳在她面前越来越放肆了,她看不惯她得意的样子。
“这个府虽然将来是你和老大的,但你也不用什么事都大包大揽。”
温夫人被婆母训斥,心情不太好。她虽没看懂郭氏的意思,但她也想让儿媳试着来管家。
“宓儿,你想帮着我管家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宓不可能再拒绝。
“都听母亲的吩咐。”
温夫人:“好,明日一早你就来正院吧。”
姜宓:“是。”
话音刚落,只听郭氏又道:“母亲,太傅府家中人口简单,侄媳妇儿怕是没管过这么大的家,没法帮大嫂太多,不如让锦哥儿媳妇也去帮忙吧。”
至此,姜宓终于明白郭氏的意图了。
原来她今日这么积极地提出来让她管家是拿她当挡箭牌,她真实目的是为了将盛怀锦的媳妇儿宋氏安插进来。
郭氏可真是为达目的不罢休。
不过她这如意算盘可算是打错了,她都讨不了什么好,更何况是宋氏。
只见温夫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用,我有隽哥儿媳妇一个人帮忙就够了。”
第098章 管家
郭氏当然想到了温夫人会拒绝, 所以她并未搭理温夫人,而是笑着看向冯老夫人:“母亲,您觉得呢?”
冯老夫人本就对温夫人独占侯府的事不太满意, 想找个人制衡她。从前用的是郭氏,可惜郭氏落了把柄在温夫人手中。她也喜欢老二媳妇儿和锦哥儿这个孙子, 想让他们也能得些好处。于是答应下来。
“老二媳妇儿说得对, 老大媳妇儿,明日起就让锦哥儿媳妇和隽哥儿媳妇去帮你一起管家。”
温夫人皱眉:“母亲……”
冯老夫人语气不太好:“好了,你别再说了, 我说什么事你都得反驳一下。你作为长辈教教晚辈怎么了?锦哥儿媳妇只是去帮你忙的, 又不是跟你争家产的, 你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冯老夫人毕竟是温夫人的婆母,今日又将话说得这么重,她不敢再反驳,只好忍着恶心应了下来。
又坐了一会儿, 温夫人以院子里有事为由离开了, 姜宓也站起身来。
“母亲, 外面天色已黑, 儿媳送您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 温夫人脸色不太好看。
姜宓:“母亲,祖母方才只是说让您教我们, 也没说让您教什么。我们都是晚辈,还不是什么都得听您的, 您想让我们管什么我们就管什么。”
温夫人脸色好看了些。
“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锦哥儿媳妇比你二婶儿好对付些。只是我没想到出了那日的事情, 你二婶儿竟然还不死心,如今还将锦哥儿媳妇安排过来。你祖母也是偏心, 生怕二房受什么委屈。”
姜宓:“我帮母亲。”
温夫人笑着说:“也是难为你了。之前怀隽跟我说怕你刚来侯府不适应,不让我安排你管家。”
姜宓不知盛怀隽做过此事,怔了一下。
怪不得温夫人今生没安排她管家,原来是盛怀隽跟她说的。
见她如此,温夫人笑了,拍了拍姜宓的手。
“怀隽对你很上心,家里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你俩抓紧时间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才是。”
姜宓脸色涨得通红,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
二人正往正院方向走着,只见盛怀隽迎面走了过来。
“母亲。”
温夫人:“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
盛怀隽:“跟朋友聚了聚。”
温夫人见儿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儿媳身上,笑着说:“好了,不用你送了,你们快回去吧。”
盛怀隽见姜宓脸色微红,有些不解。
和温夫人道别后,姜宓和盛怀隽朝着春和院走去。
盛怀隽:“母亲方才与你说了什么?”
姜宓:“没说什么。”
“真的?”
“真的。”
怕盛怀隽继续追问,姜宓道:“你今日累不累?”
盛怀隽想了想,道:“有些累。”
姜宓闻着淡淡的酒气,问:“你喝酒了?”
盛怀隽:“嗯,喝了一点。”
姜宓:“需要给你煮醒酒汤吗?”
盛怀隽:“不用。”
姜宓:“吃饭了吗?”
盛怀隽:“吃过了,现在又饿了。”
姜宓:“那我给你煮一碗面?”
盛怀隽:“多谢夫人。”
晚风吹过,风里全是柴米油盐,又全是浓情蜜意。
吃过晚饭后,时辰也不早了,姜宓去沐浴,盛怀隽坐在榻上看书。
姜宓出来后朝着门口走去。
盛怀隽看似在看书,实则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姜宓的身上,他抬眼看向姜宓,问道:“夫人去做什么?”
姜宓停下脚步:“我让人将水抬出去。”
盛怀隽:“不用了,我也去沐浴,夫人先去休息吧,一会儿我安排人将水抬出去。”
说着,他放下书,朝着里间走去。
姜宓愣了一下,在明白过来盛怀隽的意思时,脸上浮现出来一丝尴尬的神色。
这时盛怀隽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她连忙快步朝着盛怀隽走去。
“水是我用过的,你若是洗的话再让人抬一桶新的进来。”
盛怀隽:“不用那么麻烦。”
姜宓:“可是……”
说话间,盛怀隽已经将外衣脱掉了。
“夫人留在这里是准备看为夫沐浴吗?”
姜宓一怔,脸顿时红了起来。
他这人喝了酒怎么跟平日里不太一样,前世也没见他这个样子啊。
她连忙转过身出去了。
就在这时,盛怀隽突然唤了她一声:“夫人。”
姜宓停下脚步,但没敢回头看盛怀隽。
盛怀隽:“方才来进来太急了,忘了拿衣裳,劳烦夫人将换洗的衣裳帮我拿进来。”
“知道了。”姜宓应了一声,红着脸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拿着盛怀隽的换洗衣裳进来了。
她一眼都没敢看盛怀隽,快速将衣裳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连忙跑了出去。
看着她这副模样,盛怀隽闷笑出声。
两个人成亲那么多年了,她怎么还这么害羞。
盛怀隽出去时姜宓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等到下人将水抬出去,屋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姜宓感觉到身侧的位置凹陷下去,接着,身后有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过来,熟悉的男子气息席卷而来。
姜宓的脸又红了。
盛怀隽俯身亲了亲姜宓。
虽然他沐浴洗漱过,但身上仍然带着淡淡的酒气。
这下子姜宓不仅脸红了,身上也都红了。
盛怀隽心里一热,眼神渐渐变了。
浓烈的男子气息袭来,姜宓紧张起来,看着外面仍旧亮着的油灯,她道:“将灯灭了吧。”
盛怀隽眼里带了几分笑意,低声道:“不是都见过多次了吗,怎么还这么害羞?”
姜宓红着脸紧张得不知所措。
盛怀隽亲了亲她的额头,哑声道:“宓儿,你得习惯。”
姜宓看着近在咫尺的盛怀隽,咬着唇不说话。
这一晚,盛怀隽一直让姜宓看他,姜宓一开始不好意思,闭着眼不说话,后来被他闹得烦了,这才看他了。
前世他喝完酒到头就睡,今生怎么这么闹腾了。
她不能跟一个酒鬼计较,不然今晚就别想睡了。
姜宓只好睁开眼看着盛怀隽。
一开始,盛怀隽脸上流露出来得意的笑容,再后来,他无比后悔自己的决定。因为,看着姜宓的眼神,他自己先招架不住了。
这一晚他们闹腾了许久才停下来。
姜宓趴在盛怀隽怀里,反倒是有些睡不着了,在想一些事情。
盛怀隽察觉到她没睡,沉声问:“怎么了,在想什么事?”
姜宓回过神来,随口胡诌了一件事:“我在想世子今晚究竟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
盛怀隽闷笑出声。
“有区别吗?”
姜宓:“有。”
盛怀隽:“区别在哪?”
姜宓:“一个不是故意的,一个是故意的。”
盛怀隽笑得更开心了。
“所以,区别在哪?”
姜宓怔了下,自己也想明白了。正如盛怀隽所说,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她有些羞恼,抬手捶了一下盛怀隽的胸膛。
盛怀隽笑着抓住了姜宓的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在她耳边哑声问:“所以,夫人不累?”
姜宓:“……你别太过分了。”
盛怀隽:“我什么都没说,夫人想哪里去了?”
姜宓越发羞恼了,抬腿踢了盛怀隽一下,结果连腿也被盛怀隽控制住了,她顿时动弹不得。
两个人之间的身形有差异,体力也有差异,姜宓压根儿不是盛怀隽的对手。她挣扎了几下,后来只好作罢。
盛怀隽:“我错了,夫人睡吧。”
见盛怀隽认错,姜宓脸色好看了些。
她想到自己刚刚想过的事情,将今晚在福寿堂里发生的事情跟盛怀隽说了。
盛怀隽皱了皱眉,道:“明日我去跟母亲说一声,你不必去管家。”
姜宓:“我已经答应母亲了。”
盛怀隽:“没关系,我去说,你将此事推到我身上便是。”
姜宓心里一暖,从盛怀隽怀里抬起头来,说道:“我自愿的。”
盛怀隽有些诧异:“你想去管家?”
姜宓:“管不管家无所谓,我只是不喜欢旁人逼迫我去做一些事情。”
盛怀隽琢磨了一下姜宓的话,发现自己从前误解了一些事情。
姜宓:“我知道之前你跟母亲提过不让我管家,谢谢。”
虽然盛怀隽不了解她真正的想法,但他对她的事上心她很感激。
盛怀隽:“你既嫁给了我,我便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你有哪里不满意的都可以告诉我。”
听到这话,姜宓心里暖暖的。
盛怀隽这个人总是做得多,说得少。
这次的事情若不是婆母告诉她,她怕是一辈子也不知道。
她勾了勾盛怀隽的脖子,对着他的唇亲了一下。
“好。”
盛怀隽心头一跳,一股子兴奋直涌上心头。
这哪里够?他狠狠亲了回去。
就在他快要失控时,停了下来。
他将姜宓圈在怀中,道:“宋氏那边我去解决。”
姜宓:“暂时不用,我和母亲可以的。”
盛怀隽顿了顿,没再坚持:“嗯,若解决不了就跟我讲。”
姜宓:“好。”
将心里的事说出来后,姜宓心情好了许多,她在盛怀隽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盛怀隽亲了亲姜宓的头,也睡了。
第二日一早,姜宓早早去了正院。她到时,宋氏已经到了,正和温夫人说着话。
温夫人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宋氏一脸讨好的神色。
姜宓不得不佩服宋氏变脸的本事。在郭氏身边时,宋氏和郭氏站在一处,从未对温夫人有过这样的神色。如今郭氏不在身边,她便开始讨好温夫人。
不过啊,这世上有喜欢听好听话的人,比如冯老夫人。有人也不喜欢,比如温夫人。宋氏拿应对冯老夫人的招数来应对温夫人无疑是失败的。
姜宓:“母亲。”
温夫人脸上终于有了笑:“宓儿来了,坐。”
姜宓:“多谢母亲。”
宋氏:“大嫂,你今日怎得来这么晚?大伯母都来了两刻钟了,府里的事情都快安排好了。”
姜宓轻轻瞥了宋氏一眼。
宋氏是郭氏派来争夺府里的管家权的,她应该去对付温夫人,没想到她竟会出手对付她。
温夫人皱眉:“也没必要来这么早。”
宋氏看了一眼温夫人,笑着说:“大伯母说得对。不过啊,我习惯了。夫君没醒之前我便醒了,等夫君离开侯府我就过来了。大嫂,我听说大哥天不亮就离开了侯府,你莫不是那时没醒现在才醒吧?”
姜宓刚刚没搭理宋氏,宋氏却是越发过分了,她觉得不能任由她这样下去。
“原来母亲已经为弟妹安排好差事了?”
宋氏:“并未,这不是等着大嫂么。大嫂若是早来会儿说不定差事已经安排好了。”
说话间仍然在提姜宓比她来得晚一事。
姜宓看向宋氏,淡淡道:“我还以为弟妹领了外院的差事,不然弟妹怎么知道夫君的行踪。”
第099章 管家2
宋氏原只是想在温夫人面前告状, 让温夫人知道姜宓懒惰没照顾好盛怀隽,没想到姜宓竟然将矛头对准了她。
“大哥早上要去军营,一向走得早, 我只是合理的猜测罢了。”
姜宓:“猜测?那么方才二弟妹说夫君醒时我尚未醒也是你猜的?”
宋氏憋屈得不行,但还是顺着姜宓的话说了下去。
“对, 就是我猜的。”
姜宓:“二弟妹, 以后说话做事得凭证据,别随口乱讲,免得让人误会。”
宋氏没想到姜宓竟然这般强势, 只能吃了这个暗亏。
见宋氏败下阵来, 温夫人这才开口:“好了, 我不喜欢话多的,以后少说话,多做事。”
宋氏不敢反驳,只好应下。
等跟管事们把今日府中事宜安排好, 温夫人就暗示宋氏可以离开了。
宋氏:“母亲, 您还没安排差事呢。”
温夫人:“你刚学管家, 还没到安排差事的时候呢, 等再学一段时日吧。”
宋氏:“可是……”
温夫人将茶杯重重放在了桌子上:“怎么, 你对我的安排不满意?”
宋氏:“侄媳不敢。”
宋氏走后,温夫人将厨房的事情跟姜宓说了说。
“厨房的事情比较重要, 你先学着管一下。”
姜宓:“是,母亲。”
不一会儿, 温夫人带着姜宓去了厨房。
这一上午姜宓都在厨房待着。
宋氏得知温夫人给姜宓安排了差事非常不满,郭氏也对此不太满意, 回头就跟老夫人告状去了。
老夫人将温夫人和姜宓叫了过去。
“虽说隽哥媳妇是你正儿八经的儿媳,但锦哥媳妇也是咱们侯府的人, 你不好太过厚此薄彼。”
温夫人:“母亲这是何意?昨儿二弟妹不是说了么,怀隽的媳妇从前管过家,有经验,能帮我,我这才让她去管厨房的。锦哥媳妇没管过家,什么都不懂,我不得先教教她再让她管家?”
郭氏便罢了,宋氏一个晚辈还想骑在她头上做事,简直是在做梦!
老夫人皱了皱眉。
可儿媳这话说的有理,她也不好再反驳。
“你好好教她,让她尽快帮着你管家。”
温夫人:“是,母亲。”
晚上,盛怀隽回来后问了问姜宓管家的事情。
姜宓将白日的事情跟盛怀隽说了。
盛怀隽一直认真听着,时不时跟姜宓回应几句。比如某一个管事可不可靠,再比如某一个奴才家里的情况。
姜宓从前一直觉得盛怀隽不懂内宅的事情,所以从来不跟他说这些,今日突然觉得她从前想错了,盛怀隽似乎很喜欢听她说内宅的这些事,还能给她一些建议。
后来盛怀隽不问,姜宓也会主动跟他说一说府里的事情。
这样,夫妻俩不似从前那样没什么话说了,话越来越多。
姜宓管家越来越顺手,盛怀隽也越来越了解姜宓,越来越了解府里的事情。两个人都很满意。
温夫人一开始还有些不放心姜宓,安排了一个管事嬷嬷跟着她。几日过去,她发现自己低估了姜宓。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出身不显的儿媳竟然这般擅长管家。
平北侯这两日也听说了儿媳和宋氏一同帮着夫人管家的事情。从前二弟妹帮着管家时夫人特别生气,每日都要跟他抱怨几句。
见夫人这两日没抱怨,他主动问道:“听说最近怀隽和怀锦的媳妇儿帮着你管家了?”
温夫人:“对,二弟妹在母亲面前提出来的。母亲都答应了,我还能反对不成?”
平北侯想了想,道:“若她们二人能力强,没什么坏心思的话,帮帮你也挺好的。”
温夫人嗤笑一声:“二弟妹的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她不就是想见自己不能管家了,想将锦哥儿媳妇儿安插进来。她没什么好心思的。”
平北侯沉默片刻,道:“二弟妹做事确实欠考虑,锦哥儿媳妇儿平日里瞧着倒是老实本分。”
温夫人:“侯爷没怎么见过她,对她不了解,她呀,跟二弟妹没什么不同,两个人一样的性子。”
府中的女眷平北侯不好过多评价,他问:“她这几日给夫人找麻烦了?”
温夫人:“那倒没有,我只让她在旁看着,没安排她管家。”
平北侯点了点头,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人,问道:“怀隽媳妇儿如何?”
提到姜宓,温夫人笑了。
“她特别好!”
平北侯没想到自家夫人对儿媳的评价这么高,有些好奇地问:“如何好?”
温夫人:“我本来觉得她在乡下长大,出身不显,应当不会管家,本来想好好教教她的,没想到她一点就通,不到三日就上手了,如今将厨房那边管理得井井有条。她倒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而像是世家出身。”
平北侯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以后夫人不用再这么累了,这个家也能安稳些。”
宋氏毕竟是侄媳,她好不好自有二弟和二弟妹去管,平北侯对她不怎么关心。姜宓是他的儿媳,关乎自家,一个好的内宅夫人能保三代不乱。
温夫人又夸了几句姜宓。
夸着夸着,她突然说道:“我瞧着她倒是比我能干些,头脑也清醒,做事比较冷静,倒是极适合管家的。”
平北侯察觉到温夫人语气里的一丝异样,笑着说:“这不是好事么,将来夫人可以轻松些了。”
温夫人瞥了平北侯一眼,道:“我没说不是好事,只是觉得人跟人差异还真是大。我当初可是嫁过来近十年才将府里的事情捋顺了,如今怀隽媳妇儿不过几日就上手了。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平北侯立马道:“还不是因为有她有你这么一个心疼她的好婆母。”
听到这话,温夫人顿时就笑了。
“可不是么,跟我这个好婆母分不开。”
当初她之所以没能将整个家握在府中还不是因为婆母一直压着她,后来婆母又偏心二房,为她管家增加了负担。
又过了几日,府里渐渐有了一些流言。
下人们都在说姜宓有多么多么能干,还将姜宓和宋氏做对比,显得宋氏非常无能。
宋氏听说了这些留言,心里厌极了姜宓。
半个月多过后,温夫人依旧没安排宋氏管家。
因为上次温夫人在老夫人面前说的那番话,所以郭氏一直在忍着。忍到今日,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这日正好是初一,全家人都在一处吃饭。
原本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很是融洽,郭氏突然夸了一句:“今日的饭菜可真不错,都是母亲爱吃的,饭菜的味道也比从前好了不少。”
冯老夫人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满意地道:“的确不错,最近送到福寿堂的饭菜也很合我的胃口。老大媳妇儿,你做得不错。”
温夫人:“母亲,最近厨房交给怀隽媳妇管了,都是她的功劳。”
冯老夫人看向姜宓,点了点头:“嗯,隽哥儿媳妇做得不错。”
姜宓:“祖母过奖了,都是母亲安排好的,我不过是萧规曹随罢了。”
郭氏:“说起来,隽哥儿媳妇和锦哥儿媳妇跟着大嫂管家也有半个多月了。隽哥儿媳妇干得好,大家都看到了。锦哥儿媳妇,大嫂安排你在哪里做事,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温夫人猜到了郭氏的意图,脸色顿时一变。
宋氏:“母亲,大伯母还没给儿媳安排差事呢,都是儿媳没用。”
桌上的氛围顿时一变。
郭氏一脸惊讶:“什么?你这半个月什么差事都没做?我不是说让你去帮你大伯母了吗,你怎么能偷懒呢?”
郭氏明着是在指责宋氏不干事儿,实则是在埋怨温夫人不给宋氏安排差事。
宋氏自然明白婆母的意思,装得满脸委屈。
“我也想帮帮大伯母……可能大伯母不相信我吧。”
听到这话,温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她将筷子放在了桌上,拿起帕子来擦了擦嘴,冷着脸道:“我确实不信你。你若是再像之前二弟妹那样丢了咱们侯府的脸面该如何是好?为了府中人的安危,不适合给你安排差事。”
温夫人这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二房留。
不仅郭氏和宋氏脸色很难看,就连盛二爷和盛怀锦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温夫人话里不仅在说自己的妻子,也在说自己的母亲,盛怀锦脸臊得难看。他一脸不悦地看向妻子宋氏:“你还不快跟大伯母道歉!”
宋氏没想到温夫人会当众给她没脸,心里憋屈极了,抿着唇不说话。
冯老夫人将筷子重重放在桌子上,看着温夫人,斥道:“你还有完没完了?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老二媳妇儿也受到惩罚了,你还想怎样?”
郭氏趁机哭着说道:“娘,您快别说了,都是我的错。”
温夫人就不是个能憋住火气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子就上来了。
“若不是怀隽查了出来如今我可就要背着谋害亲戚的罪名了!二弟妹回家待一个月就算是惩罚了吗?这惩罚未免也太轻了些!”
从前温夫人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她没能抓住郭氏的把柄,如今她抓到了郭氏的把柄,自然底气十足。
郭氏委委屈屈地说道:“大嫂还要我怎样?要我跪下来给你磕头道歉吗?”
看着郭氏这样子,温夫人更气了。
冯老夫人:“磕什么头,道什么歉?”
跟郭氏说完,冯老夫人又看向了温夫人:“这是什么好事吗,你日日挂在嘴边,四处嚷嚷,生怕旁人不知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郭氏拿起来帕子假装抹眼泪,帕子下,嘴角微微上扬。
大嫂脾气怎么还这么差,难道她不知道越是这样母亲就越厌烦她吗?
见温夫人又要开口,姜宓突然惊讶地道:“府里从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从未在外面听人提起过。”
说着,她看向了温夫人:“母亲,您辛苦了。”
郭氏瞥了姜宓一眼,道:“隽哥儿媳妇,还是你懂事会说话,知道心疼大嫂。怪不得大嫂一上来就给你安排了厨房这么好的差事,可惜啊,我们都不如你能说会道,不如你会讨大嫂关心。”
姜宓:“二婶儿此言差矣,我觉得母亲辛苦是真心话。”
郭氏不屑地撇了撇嘴。
姜宓看了盛怀隽一眼,道:“之前夫君和太子妃差点定亲的事情在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我没出门都听了不少所谓的‘内幕’。这种事旁人定是不知道的,太子妃即将跟太子成亲,苏家也定不会传出去。所以,此事定是从咱们府中传出去的。”
提起此事,盛怀隽脸上顿时浮现出来一丝慌乱的神色。
“夫人,此事……”
话未说完就被姜宓摇头阻止了。
盛怀隽没再当众多言。
此刻郭氏的脸色不太好看,流露出来心虚的神色。
冯老夫人皱了皱眉,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宓看了一眼冯老夫人脸上的神色,又继续说道:“二婶儿谋害了亲戚,企图栽赃给母亲,母亲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能顾全侯府的颜面将此事捂得严严实实的,自己的儿子的丑事却被府里的人传了出去,可见是有人故意的。所以啊,我说母亲辛苦是真心话。母亲不仅辛苦,也受委屈了。”
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温夫人心里别提多感动了,她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第100章 被吓
郭氏见姜宓几句话就想将此事掀过去, 心里极为不满,道:“正是因为大嫂辛苦,所以才让锦哥儿媳妇去帮她的。大嫂, 你随便给她安排些差事就行。”
宋氏立即道:“对,大伯母, 您安排什么都行, 我都可以的。”
姜宓为温夫人夹了一筷子菜,打断了这婆母二人的话。
“母亲,流言既然是从咱们府里传出去的, 定是能查到源头的。这种往外传递主子私事的人怎么能继续留在府中呢, 咱们赶紧查出来撵出去吧, 省得这些人再传一些不利于主子们的话。”
温夫人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郭氏,道:“你说得对,是该查清楚的。咱们府因为这件事可没少被人说,怀隽的名声也不太好。”
郭氏心虚地避开了温夫人的目光。
冯老夫人似乎看出来什么, 清了清嗓, 道:“都接着吃饭吧。”
郭氏看了冯老夫人一眼, 还想说些什么。
盛二爷训斥妻子:“吃饭吧, 吃着饭都堵不上你那张嘴。”
郭氏两面受气, 脸色难看极了,而平日里一直帮着她的婆母此刻也没再帮她,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顿时后面吃得安安静静的。
吃过饭后,众人在一起说了几句话就散了。
回到正院, 平北侯看了一眼妻子的脸色,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你今日那番话委实过了些。”
温夫人脸上的笑意顿时凝住了。
“我哪句说得不对?”
平北侯:“没说你说得不对, 是有些过分了。二弟妹好歹是个长辈,也是个有孙子的人了, 你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说她,让她多没面子?”
温夫人:“谁让她自己干了那些事?她若不做,我也不会说她。若当初她的计谋得逞我可就不是没面子这么简单了。”
平北侯:“那你可曾顾及二弟和锦哥儿的脸面?”
听到这话温夫人没做声。
平北侯:“二弟妹固然不对,但二房还有旁人,你好歹给二弟留些脸。”
温夫人这会儿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了,道:“知道了。”
见她如此平北侯也没再多言。
另一边,盛怀隽也在跟姜宓说今日的事情。
“夫人也听说了那些流言蜚语?”
姜宓:“自然听说了。你陪母亲去寺中不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盛怀隽瞥了姜宓一眼,道:“看来你都知道。”
姜宓也看了盛怀隽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件事传播甚广,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想不知道也难。夫君是想向我解释些什么吗?”
盛怀隽一顿,他有些摸不清姜宓是什么想法,道:“你莫要误会,我和她之间真的没什么,不似传闻那般。”
见盛怀隽面色有些紧张,姜宓不再逗他,笑着说:“我知道啊,你不是跟我说过许多次了吗?”
她不是那种不讲理乱吃醋的人,盛怀隽跟她解释过多次,她也愿意相信他。
看着姜宓的笑容,盛怀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微眯,抬手将姜宓扯入了怀中,凑近了姜宓,问:“方才夫人是故意的?”
姜宓从盛怀隽的目光中看出来一丝危险的气息,她哪里还敢承认,忙否认了:“没啊,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我瞧着是夫君自己心虚了吧?”
倒打一耙?
盛怀隽扯了扯唇角。
她好像越来越不怕他了。
他喉结微滚,道:“时辰不早了,休息吧。”
姜宓看出来盛怀隽想转移话题,故意道:“你果然是心虚了。”
盛怀隽没搭理她,站起身来,手上用力,颠了几下。
姜宓的身体微微腾空,她没料到盛怀隽会如此,吓了一跳,连忙抱紧了盛怀隽。
盛怀隽轻笑一声,抬步朝着床边走去。
姜宓仰头看向盛怀隽,指责:“你故意的!”
盛怀隽不答,步子加快了些。
姜宓又道:“你就是故意的,你放开我。”
盛怀隽像是没听到一般,将姜宓放在了床上。
姜宓刚想躲,盛怀隽就俯下身来。
“只准夫人故意吓我,不准我吓夫人?这是何道理?”
姜宓:“我何时吓你了?”
她刚刚只是故意装作生气了,但她没吓盛怀隽。再说了,盛怀隽是什么人啊,一般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吓到他。
回应她的是沉重而又热烈的吻。
直到姜宓被亲得意乱神迷,她也没想明白自己何时吓盛怀隽了。
盛怀隽的唇从姜宓唇上挪开,移到了她的耳边,哑声道:“方才为夫以为夫人生气了,被吓到了。”
姜宓怔了怔,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她不过是冷了脸,盛怀隽就被吓到了?
他在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堂堂的大将军,在万军面前面不改色,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吓到。
“你莫要骗我!”
明明是他自己想做那件事了,竟拿她扯谎,怪她吓到他。
盛怀隽看着姜宓的眼睛,哑声道:“没骗你。”
看着盛怀隽眼睛里的认真,姜宓心头微微一动。莫非盛怀隽跟她说的是实话,他真的因为她一个表情而乱了情绪。
“哦。”
盛怀隽失笑。
一个简单的“哦”就完了?
他再次俯下身去。
很快,床帐落了下来,遮住了满床的春色。
这日平北侯府的一家亲戚有喜宴,温夫人带着姜宓,郭氏带着宋氏,四人一同去参加了宴席。
温夫人热情地跟众人介绍着姜宓。
众人不仅讨好温夫人,也没口子的夸姜宓,不过,姜宓出身普通,才艺不显,众人对她的夸赞多半是说她好看。
温夫人:“她不光长得好看,管家也是一把好手,帮了我不少忙。”
明惠长公主笑着说:“哦?你还有这本事?可得让宁阳好好跟你学一学。”
姜宓:“公主谬赞了,郡主聪慧,一学就会,我哪里能教郡主。”
明惠长公主:“她做别的事情还行,就是不喜欢管家,天天想着往外去跑。前些日子还说要找你蹴鞠呢,要不是见你刚成亲不好打扰,她早就上门去了。”
明惠长公主虽然看着温和,实则跟人有距离感,一般不怎么跟人闲聊。温夫人没想到明惠长公主这般喜欢姜宓,也没想到她竟然跟宁阳郡主有私交。
“让她们小姑娘们一起玩去,她如今也没什么事。”
姜宓:“能被郡主记住是我的荣幸,正好我最近养了些花,改日给郡主送过去。”
明惠长公主笑着说:“宁阳若是听了这话定会高兴的。”
温夫人瞥了一眼郭氏,见她脸色难看,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儿子成亲前郭氏可没少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儿媳出身好,话里话外贬低姜宓。没想到如今大家都很喜欢姜宓。
宋氏看着那群往日不怎么理会她的王妃、国公夫人、侯夫人跟姜宓说话的样子,心里嫉妒死了。明明姜宓处处不如她,可成了亲却高了她一等。
姜宓不过是个小官之女,能有什么本事?还不是侯夫人帮忙。只要侯夫人给她差事,她定能压过姜宓一头。
宋氏听得心里难受,不想站在一旁尴尬,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她刚走到小花园处,就听到了几个小姑娘在议论姜宓。
“姜四娘嫁给了平北侯世子,你们姜家如今可是发达起来了,将来找夫婿不用愁了。”
姜嫆一脸不悦:“她是她,我是我,我可不想沾她的光。”
一个小姑娘道:“怎么会是沾光呢?那可是你嫡亲的姐姐,你们都是一家人。”
姜嫆顿时就炸了:“谁跟她是一家人!”
姜玥脸色立马就变了:“五妹妹,你在说什么!你就算再舍不得你四姐姐出嫁,也不能赌气说这种话。”
姜嫆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没再开口。
在场的人都知道姜嫆和姜宓不是一个娘生的,姜宓又被姜嫆的母亲扔到庄子上多年,想必关系不怎么好。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没再提此事。
不一会儿,大家散开了,姜玥扯住了姜嫆。
“五妹妹,你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
姜嫆一把甩开了姜玥。
“我哪里说错了不成?姜宓就不是咱们姜家人!你靠着姜宓找了个好夫婿,你想巴结她是你的事,你别扯上我!我可不欠她什么,也从未想过要靠她!”
姜玥拦住了姜嫆,脸色也郑重了几分。
“我不管你怎么想,此事你不许说出去,你若再说我就去告诉祖父!”
姜嫆也知晓其中的厉害关系,这些年来祖父和父亲都没将此事说出去,可见是不想这件事被旁人知晓。若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父亲定饶不了她。她的气焰不似刚刚那般嚣张,一把推开姜玥,离开了此处。
姜玥在原地站了片刻,长长叹了一口气,吩咐身边的婢女:“去打听一下四妹妹去了哪里。”
婢女:“是,姑娘。”
姜玥离开后,宋氏从树后出来,眼底冒出来一丝精光。
姜宓竟然不是姜太傅的孙女?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若此事被暴露出来,姜宓定没有脸面再在她面前显摆什么,说不定还会被休弃!
盛怀隽这么多年就看上一个姜宓,若是和姜宓和离了将来不知何时才会再娶妻。这后宅的孙媳就剩下她一个了。她定能从侯夫人手中夺走一部分管家权。
想到这里,宋氏唇角勾了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