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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

    第101章 赌徒

    ……?!

    沈佑嘉还没从严开丞的话中回神, 就觉得后背被人揽住,他刚从水中出来,身上微凉, 接触到严开丞温热的手臂, 他不由得僵住后背, 直到双腿被人隔着硅胶抄起。

    “等……!”沈佑嘉想要制止严开丞,但严开丞已经抱着他起身了, 只是沈佑嘉并没有脱离地面多久,他的大尾巴从严开丞的手臂上滑溜下来, 与此同时,严开丞低估了沈佑嘉的整体重量,两人一起跌落在地。

    严开丞低呼一声,半个身体都压在沈佑嘉身上,沈佑嘉手肘撑地,咬牙切齿道:“我都说了不让你抱了, 你想摔死我吗?”

    严开丞显然没回神, 他略显困惑地问:“你怎……然这么重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现在个头相仿, 而且穿上衣服后,沈佑嘉看起来要比严开丞更精瘦一些。严开丞不可思议地想,难道是沈佑嘉的体脂率低?可是上帝知道, 他的弟弟并不喜欢健身。

    “你知道这条鱼尾有多重吗!”沈佑嘉没好气地回复。

    “呃, 我不知道。”严开丞还处在“他抱不起来沈佑嘉”的闹心中, 不怎么聪明地回了问一句。

    沈佑嘉抬眼时,看到严开丞仍在费解,平常冷峻的人突然出现这么一副二百五的表……佑嘉微微挑眉。

    有些好玩。

    沈佑嘉突然翻身, 严开丞眼前阴影扫过,沈佑嘉笼罩在他上方, 严开丞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沈佑嘉索性将整条鱼尾都压在严开丞身上,好整以暇地问:“现在知道了吗?”

    这鱼尾是真的不轻,严开丞摸了下硅胶表面,微微蹙眉:“穿上难受吗?”

    “也还好。”沈佑嘉轻松地抬起尾鳍,复尔又盖在严开丞小腿上,他悠悠调侃:“严老师,你二百五的样子看起……的不太聪明。”

    二百五能是聪明的吗?

    严开丞淡定还口:“你这句话,听起来也不怎么聪明。”

    沈佑嘉往下看了眼,故意道:“你的裤子被我弄湿湿了。”

    严开丞不以为意道:“不碍事,我去帮你拿条浴巾。”只是他刚直起上半身,就被沈佑嘉贴身压下,严开丞看向沈佑嘉的眼睛。

    “谁让你去的。”沈佑嘉说得十分理直气壮:“你刚才摔疼我了,现在要听我的。”

    严开丞的手肘撑在地板上,索性放松身体,“好。”他点头。

    倒是比以前听话,沈佑嘉这么想。

    虽然很想从那个角度继续打量严开丞,但他担心严开丞的手臂被甲板擦伤,还是乖乖起身了,他示意严开丞也坐起来,严开丞直起身子,盘膝坐在沈佑嘉旁边。

    两人之间是难得的平静,沈佑嘉懒洋洋地晾着鱼尾,先开口:“你的新专辑是什么主题?”

    “保护自然。”严开丞回答。

    沈佑嘉目光中有几分不理解,他嫌弃问:“保护自然关美人鱼什么事?”

    “取一个意象罢了。”严开丞随口回答。

    沈佑嘉突然问:“严开丞,你上这艘游轮,是巧合吗?”

    严开丞沉默片刻后,回答:“不是。”

    当年沈佑嘉离开得猝不及防,但却在严开丞意料之中,但也有他意料之外的事。

    严开丞知道沈佑嘉的离开是孟霞芬威逼利诱的结果。孟霞芬当时看不得儿子整日郁郁寡欢,于是为沈佑嘉申请了国外进修画画的名额,实际上,沈佑嘉也准备了这个考试,并且通过了。

    孟霞芬擅作主张替沈佑嘉回绝了风行的续约,没人知道沈佑嘉怎么表态的,只是那之后不久,沈佑嘉就被送走了。

    沈佑嘉离开当天,严开丞是知道的,但他忙着进组《英雄之门》,也就没有去送他,这也是沈家夫妇几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的事。

    但事实是,严开丞亲眼看着沈佑嘉进了机场,又看着他乘坐的飞机起飞。他知道,如果他出现的话,沈佑嘉很可能就不走了。

    看着沈佑嘉消失在玻璃门后面,严开丞有一瞬间是想冲出去的,那时他才知道,每次劝沈佑嘉离开时的他有多违心。

    他分明不想让沈佑嘉离开。

    后来,沈佑嘉并没有听他妈妈的话去继续学习,他走了一条自己的路。

    沈佑嘉走之后,严斯年曾指出严开丞的心思:“你之所以更重视工作,无非是仗着沈佑嘉不会离开你。”

    是啊,严开丞承认,他想要的很多,他想要名利双收,他也想要沈佑嘉。工作需要他拼命争取,但沈佑嘉不需要他拼命就来了,并且丁点也不打算离开。

    那时候,在沈佑嘉发脾气斥责娱乐圈时,严开丞总是哄着他,可严开丞心里清楚,他的安抚轻哄无不带着敷衍之意,他希望沈佑嘉不要干涉他,安静地等一等,能再等等,等他打赢那场翻身仗。

    严开丞从不奢求情感回馈,只一次,他仗着沈佑嘉对他的喜欢为所欲为。

    他们还有很长的以后,既然沈佑嘉陪他留了下来,或许可以等一等。即便沈佑嘉真的离开了也没关系,他会把人追回来。

    真正的赌徒是把自己当成筹码,严开丞无疑是这样。从进入娱乐圈开始,他就在赌。

    在韩国参加综艺时,他赌赢了自己的口碑。

    在选择经纪人时,他赌赢了自己主动权。

    在进军影视圈时,他赌赢了自己的能力。

    在签了对赌协议后,他赌赢了自己的前途。

    这一次登上游轮,他在赌沈佑嘉对他的喜欢。

    只一眼他便确定了,沈佑嘉即便身体离开了,心也在等着他。

    只是沈佑嘉似乎还在困顿和别扭,严开丞不动声色,他不说明来意,是不想给沈佑嘉压力,因为沈佑嘉有继续追求自由的权利。

    说出喜欢固然让人欢喜,可有时候,喜欢不是后盾,而是束缚。

    他的爱人,在爱他之前,应该先找到自我。

    沈佑嘉问严开丞这次来是巧合吗?

    严开丞回答说不是。

    沈佑嘉却没有往下再问。

    因为不太重要,他是要继续航行的,倒不是有多热爱海……是!

    这次航行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如果他中途停下了,简直血亏。

    只是不知道严开丞什么时候下船。

    沈佑嘉寻思着自己要不要问一问,但是这样岂不是显得自己太主动了?他苦恼地蹙眉。

    这时,严开丞俯身摸了摸鱼尾,说:“好像干了。”

    沈佑嘉也摸了摸,确实是干了,他扶着地面先蹲起,然后缓缓站起来,严开丞主动扶着他的手臂。

    沈佑嘉这次没有怪他的自作主张,任由他扶着,还是问:“你什么时候下船?”

    “当然是到终点。”严开丞回答。

    沈佑嘉猝不及防地抬眸:“……”

    严开丞继续道:“能和你一起看风景的机会不多。”

    沈佑嘉心想,他为什么总说一些暧昧的话?

    严开丞望着漆黑的海面,开口:“有机会的话,陪我再去看看你看过的那些风景吧。”

    沈佑嘉这几年嘴毒惯了,立刻回道:“我又不拿导游的钱,干吗要干导游的活。”

    “……”

    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温情气氛瞬间灰飞烟灭。

    经过十几天的拍摄,沈佑嘉的戏份总算是结束了,随后,《Mermaid》的海上戏份杀青,这就代表着,余下的一个星期里,剧组人员可以尽情享受自己的假期,更别说严开丞还答应了报销团队的所有付费项目。

    沈佑嘉坐在画架前,面对着一块亚麻布,布上是一幅已经成型的油画,画的是夕阳下的玫瑰湾,画作整体是玫红色的色调,海面上又镀了一层波光粼粼的鎏金色。

    严开丞站在他身后,“很漂亮。”这几天,沈佑嘉在甲板上画画时,严开丞偶尔会来看,沈佑嘉没说要他留下,却也没说让他走。

    这么说来,严开丞似乎从来没见过沈佑嘉认真画画的样子,沈佑嘉正经画画的时候是在严开丞去韩国后了,后来他做了艺人,更没有整块时间来画画。

    “随便画画。”沈佑嘉对自己的作品还是很满意的,反正没灵感画云,还不如先画一幅容易把控的。

    “但是感觉好多玫瑰湾都是这样,有些大同小异。”严开丞走近看了看。

    沈佑嘉停下动作,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严开丞。

    严开丞以为沈佑嘉是不乐意让人评价他的作品,解释:“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

    “你怎么知道这是玫瑰湾?”沈佑嘉右手转动笔刷,笔刷末端的红色颜料溅到他的脸颊,但他并不在意,仍是盯着严开丞。

    严开丞停顿的时间很短,他面上无波,语气自然道:“它不是个旅游景点吗?”

    “你什么时候对旅游也感兴趣了?”沈佑嘉尾音轻扬,总算抓到严开丞的话柄了。

    严开丞轻咳一声,简单道:“它很有名。”

    沈佑嘉眉头微挑,“是吗?”

    “是。”语气端的是从容不迫。

    沈佑嘉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对这幅画更好的想法。他重新拿起笔刷,迅速地改起画来,玫红色的霞光被绯色缠绕,原本浪漫梦幻的风格变得妖冶堂皇起来。

    严开丞沉吟道:“怎么变了?”

    “哪里变了?”沈佑嘉用眼角看严开丞,问得轻飘飘的,有种故意引导人说下去的感觉。

    “之前看起来挺温情的,现在看起来有……

    “勾引人的感觉?”沈佑嘉替他说出来。

    严开丞颔首:“是有些暧昧。”

    “这就对了。”沈佑嘉侧脸,唇角带着比画还要暧昧的笑意,说:“这幅画就是在勾引迟到的情人啊。”

    第102章 剖析

    说完那句话后, 沈佑嘉便投入了创作中,期间,天色暗了下去, 甲板上的明灯又不知不觉地亮起, 整幅画面从清新变成绮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佑嘉才满意地画上最后一笔。

    转身时, 沈佑嘉看到了一直站着的严开丞,他稍显惊讶地开口:“你没走?”

    严开丞静静地看着他:“我去哪儿?”

    “你不是总是忙吗?”沈佑嘉收拾着颜料问。

    严开丞强调:“我现在在休假。”

    沈佑嘉似乎是觉得可笑地哼了一声, 讽刺道:“又跟你们公司高层闹矛盾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可真够行的。”

    严开丞没有吭声,沈佑嘉听他没动静,起身看过去,却发现严开丞退到了灯光后面。晦暗不明下,严开丞背靠在船舷上, 整个人萧萧肃肃地站着, 也不说话, 看起来有些与他本人并不相符的颓然。

    沈佑嘉:“……”他皱眉,不是滋味道:“怎么?我又没说错。”

    严开丞嗯了一声,沈佑嘉烦躁地揉乱头发, 看严开丞这种状态, 他并没有很痛快的感觉。

    随意收拾好东西, 沈佑嘉往电梯的方向走去,看严开丞还是不动,他停下脚步侧身问:“你不走吗?”

    严开丞看了眼他留下的画架颜料和椅子什么的, 问:“东西不拿吗?”

    原来是要留下帮他看东西。

    沈佑嘉迅速别开脸,背对着他, 唇角勾了勾,他说:“不用管,有人帮忙看。”

    严开丞跟上来,沈佑嘉按下电梯,等电梯下来,里面已经有五六个人了,严开丞因为职业缘故,下意识想等下一班电梯,但沈佑嘉已经看穿他的心思,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进了电梯。

    “这是国外,没多少人认识你。”沈佑嘉嫌弃说。

    严开丞面色如常道:“有点挤。”

    沈佑嘉无语地撇撇嘴,也是,严开丞一个大明星,去哪里都是vip通道,这么点人对他来说确实是挤了。

    “挤吗?”沈佑嘉慢悠悠道:“那你是没在中东地区坐过班车,坐过之后就知道这电梯有多舒服了。”

    严开丞随口提议:“下次,你带我去试试。”

    “那种班车挤一次就够了,你还想让我去挤?”沈佑嘉不乐意地看着严开丞。

    严开丞:“……”

    这时,电梯门又打开,从外面涌进来一批欢声笑语的外国人,沈佑嘉和严开丞被人群挤在边缘处的电梯墙壁上。

    沈佑嘉无奈地想,这下确实是挤了,他随口安慰严开丞:“现在是饭点,大家应该是要下去吃饭,很快就到。”

    严开丞说:“没事。”他贴在墙壁上,时有时无地看着沈佑嘉,沈佑嘉站在他前面,不时地盯着亮起的楼层灯。

    几乎每层都有人进来,电梯下降的速度十分缓慢。

    沈佑嘉啧了一声:“还不如坐另一个。”

    “你不是说现在是饭点吗?另一个电梯可能人也多。”严开丞说。

    又有两三个人进来,沈佑嘉被踩了鞋子,他往一侧踉跄了步,直接缩短了他和严开丞的距离,于是脸就自然而然地停在了严开丞耳侧。

    严开丞担心沈佑嘉再被挤到,伸手虚揽住沈佑嘉的后背,隔开了他身后的人。

    望着严开丞近在咫尺的脖颈和凸起的喉结,沈佑嘉的呼吸错乱一瞬,他鬼使神差般地凑近闻了下。

    严开丞总是穿得沉稳得体,从印象来看,他应该会用一些像什么雪松麝香一类的冷调木质香,但事实是,严开丞身上的味道清清爽爽,并没有多余的人工香精味。

    “怎么?”察觉到沈佑嘉动作的严开丞微微侧脸。

    被发现小动作的沈佑嘉也不尴尬,他挑眉问:“严老师,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接到香水代言吗?”

    “有。”严开丞回答:“但我容易晕车,不怎么用。”

    倒是个朴实无华的理由。

    突然,严开丞抬手摸向沈佑嘉的脸,沈佑嘉眉梢微动,并没有躲开,只是盯着严开丞缓缓靠近的手。

    他要干什么?沈佑嘉心想。

    严开丞的拇指在他脸侧不轻不重地蹭了下,沈佑嘉眨了下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严开丞将拇指示意给他看,上面有块红色的痕迹,“你脸上有颜料。”

    沈佑嘉翻了个白眼,还以为要干什么。他没好气地握住严开丞的拇指,这下换成严开丞不明所以了。

    沈佑嘉抓着严开丞的手指,在严开丞的脸上用力按了一下,很好,现在严开丞的脸上也有颜料了。

    看着严开丞先是懵了一瞬,继而不赞同的表情,沈佑嘉没忍住轻笑出声。

    严开丞小幅度地摇了下头,算是无奈,也算是纵容。

    沈佑嘉盯着严开丞的脸,笑容缓缓淡下去,他忽然觉得按错了地方,他应该把那抹红色按在严开丞唇上。严开丞的唇色是淡淡的粉色,如果再红一……者他也可以自己咬红…

    喉结无意识地滚动,沈佑嘉微呼一下,故作漫不经心地垂眸,不再看严开丞。

    正好到了地方,两人随着人群出了电梯。

    沈佑嘉心情不错地开口:“吃什么?我请你。”

    严开丞道:“都可以。”

    沈佑嘉原地站定,抬头看餐厅,忽然,他余光瞥见了拎着行李的安德鲁,于是主动打招呼:“嗨,安德鲁。”

    安德鲁看到他后立刻喜笑颜开:“哦,沈,我刚去你房间找你,但是你不在,还以为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游轮今晚靠岸一晚,一批游客离开,一批游客开启旅途。

    “你要走了?”沈佑嘉问。

    安德鲁笑道:“是吧,我的双脚非常思念土地。”

    沈佑嘉点了下头,道:“我们要吃饭,一起吧。”

    安德鲁调侃问:“请我吃免费的自助吗?”

    “贵的——”沈佑嘉拉住严开丞的胳膊,介绍:“这是William。”

    严开丞主动伸手:“你好。”

    “你好,可以叫我安德鲁。”安德鲁玩笑道:“看来我沾了你的光,沈并不轻易请客。”

    严开丞听着他对沈佑嘉的昵称,眸中掀起微许波澜,他当然看得出安德鲁对沈佑嘉的喜爱,却也没说什么。

    沈佑嘉找了家中国餐馆,因为安德鲁不能吃辣,他点了一些江浙菜,安德鲁边吃边比划大拇指:“好吃,很好吃,有机会我一定要去中国看看。”

    “来呗。”沈佑嘉给他介绍了许多好玩的地方,最后邀请:“来东北,下雪后来,很有趣。”

    沈佑嘉说起雪天挖车时,有时候人们车挖一半,却发现车不是自己家的这件事,安德鲁乐得哈哈大笑,他擦去眼角笑出的眼泪,道:“我们伦敦的雪景也很美。”

    两人说得热火朝天,显得一旁的严开丞格格不入,他甚至没听过沈佑嘉和安德鲁谈话中的一些地名,但他并不是求关注的性子,所以表现得还算从容。

    沈佑嘉送安德鲁下船时,严开丞等在一旁,他并不上前,只是更加面无表情了。

    安德鲁放下行李,张开双臂,微笑地看着沈佑嘉:“可以吗?”

    沈佑嘉笑了下,哥俩好似的抱了他一下,但他松手时,安德鲁却抱他更紧了,“安德鲁?”沈佑嘉提醒。

    安德鲁笑着问:“你经常画的人就是William吧?”

    沈佑嘉:“……”

    “吃饭时,你跟我说那么多话,是故意晾着他吗?”安德鲁松开他。

    沈佑嘉并不否认:“是,我确实不知道跟他要聊什么。”在格格不入的环境中,喜欢的人并不把自己放在首位,这样的滋味,严开丞也应该尝一尝。

    安德鲁又看了严开丞一眼,对上严开丞深沉的目光,他咧嘴一笑,对沈佑嘉道:“他好像生气了。”

    沈佑嘉不以为意地耸肩:“那你一定看错了。”

    “你也在生气。”

    “……”

    “我不知道你们经历过什么,但……安德鲁拎起行李,“沈,艺术诞生于痛苦。”他笑得畅然。

    沈佑嘉眸光微动,年少时听到这句话,他颇为不以为然,但在这几年的独行和旅途中,他渐渐明白了这句话。

    艺术诞生于痛苦。

    痛苦来源于情感的碰撞。

    能让沈佑嘉产生情感碰撞一直是严开丞。

    安德鲁迈开步子,微笑着鼓励:“所以,去拥抱你的痛苦之源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沈佑嘉先开口:“严开丞,安德鲁说你是我的痛苦之源,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我不懂你们搞艺术的说法。”严开丞目视前方,脚步不紧不慢。

    沈佑嘉挑眉,故意道:“意思就是,你总是让我难过,让我伤心,让我失落。”

    “……”严开丞的呼吸有片刻散乱,他的声音仍是没什么情绪起伏,道:“他一个啃老的富二代,说的话有什么可借鉴之处吗?”

    沈佑嘉:“你怎么知道他是啃老的富二代?”

    严开丞隐隐后悔,怎么又冲动了。

    意识到话里有漏洞,严开丞索性不再开口。

    沈佑嘉拉住他的手臂,凑近往前看,纳闷:“难道你真的在生气?”

    严开丞收回手臂,迎着沈佑嘉探究的目光,“……”他状若平常道:“没有,他是你的朋友,刚才我言辞不当,抱歉。”

    “你说的又没错。”沈佑嘉心里琢磨着什么,嘴上回了这么一句。

    严开丞收了收下巴,嗯了一声,他道:“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你住哪儿?”沈佑嘉问。

    严开丞示意他手边的房间,不知不觉间,沈佑嘉已经跟到了严开丞的房间门口。

    沈佑嘉拉长语调哦了一声,继续站着,严开丞与他面对面站着。

    “我累了。”沈佑嘉意义不明地说。

    严开丞兀自刷开房间,回道:“那就早点休息。”

    “哼,”沈佑嘉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道:“你自己休息吧,安德鲁邀请我下船玩,明天……

    “砰!”房门又被猛地关上,严开丞侧脸,漆黑的眸子盯着沈佑嘉,“你刚还说累了。”

    “下船后,我可以做一些不累的事。”沈佑嘉望着他愈发浓重的眸色,语调微扬。

    沈佑嘉刚转身就被拉住了手腕,背对着严开丞的他露出了得逞般的笑容,沈佑嘉的语气仍旧随意:“怎么?你要一起?”

    “沈佑嘉,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没分手?”稳若古井的声音不赞同地开口。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沈佑嘉回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严开丞拉着他的手腕,眉峰蹙起,似乎已经预料到沈佑嘉要说什么了,心跳抑制不住地加速。

    这个语气,这个表情,是要分手的意思吗?

    事情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他后知后觉到,即便沈佑嘉现在还喜欢他又怎么样?成年人都有权衡利弊的标准。

    指尖微微发颤,严开丞的手落了空。

    “严开丞,我再问你一遍,你刚才是在生气吗?”沈佑嘉问。

    “……”

    “你不说算了。”沈佑嘉寻思着严开丞就是这么个破性子,那他再问也没什么用。

    “是。”冷淡低沉的声音响起。

    虽说早就预料到了,但沈佑嘉听他亲口承认还是有些讶然。

    严开丞又道:“但我会自己调整。”

    沈佑嘉听得好笑,惹他生气的人就在他跟前,他却说要自己调整?严开丞是不是过于习惯独自解决问题了?

    沈佑嘉说:“你多说一句会死吗?”

    他上前一步,轻声问:“你怕我知道你还念着我,就像以前那样粘着你吗?”

    “我不是怕你粘着……严开丞收紧下颚,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沈佑嘉又往前走了一步:“是怕我为了你再放弃什么,对吗?”

    严开丞眸光微动,最终轻轻点头,承认:“是。”

    “你挺没意思的,严开丞。”沈佑嘉呼出一口气,他道:“是我自作自受,关你什么事?”

    “……”

    “你真以为是我妈把我送走的吗?”沈佑嘉目光灼灼地盯着严开丞:“当时我妈让我走的时候,我很愤怒,我在……什么都来劝我离开?他们为什么不劝你离开?但后来,当我妈帮我做了离开的决定后,我反而松了口气。”

    想起《疯狂乐季》结束后的那段时间,沈佑嘉觉得自己的生活简直一片混乱,他强忍着不快继续工作,每天都在暴走的边缘,直到有天看到严开丞与一个合作的女艺人一起走红毯,很正常的合作,却让沈佑嘉暴跳如雷。

    沈佑嘉当即就要去找严开丞,孟霞芬拦住了他,沈佑嘉不管不顾,孟霞芬生气地对他道:“你觉得严开丞喜欢现在这种状态的你吗?沈佑嘉,你是疯了吗?”

    沈佑嘉焦虑地走来走去,“那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能让他跟我一起走?”

    孟月芬终于忍不住湿了眼眶,她轻声道:“佑嘉,要不你们分开一段时间吧,你现在这样不难受吗?”

    “可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沈佑嘉强调,他的语气像是在说服着谁,可能是他妈妈,也可能是他自己。

    孟月芬:“可你却想让他为你改变自己。”

    “那不应该吗!”沈佑嘉愤怒出声:“我也为他改变了啊,他说他要光明磊落,我比赛赢得不情不愿,他说想看我全力以赴,我就去争取一个我压根就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争取的角色!我那么那么喜欢他!我不喜欢的事我都可以为了他去做!他怎么就不能呢!”

    沈佑嘉情绪激动地捶着茶几,茶几发出咚咚沉闷的响声,他看起来既暴躁又找不到排泄的出口,眼泪鼻涕顺着往下淌,他手足无措地比划:

    “明明他顺着我就好了,他一个歌手为什么要去拍戏呢?他不仅拍戏,他还逢场作戏,他和女生手挽手地走红……不喜欢看,他和她们传绯闻时,考虑我了吗!他考虑了吗?是他说很早就喜欢我了,这就是他喜欢我的态度吗?没事的时候跟我要好,一有事我就变成可有可无了,这是我的错吗?”

    “你喜欢得这么痛苦,还不松手吗?”孟霞芬心中难受,却还是理智地问。

    “可是我喜……他低头从喉咙里发出难过的哽咽,“我喜欢他啊妈妈。”他痛苦无力地垂首,呢喃:“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但为什么那么……么不痛快?”

    “你喜欢太阳,却妄想把他抱进怀里,这不是伤人伤己?”孟霞芬低叹一声。

    沈佑嘉抽着鼻涕,他不住地擦着流出的眼泪,哭得憋屈又可怜,没有一个母亲能看着孩子哭成这样而不动容,何况沈佑嘉从没哭成这样。

    那种离真相明明一步之遥,却不愿意承认,带着自欺欺人的倔强和不知所……佑嘉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可他那时候固执地钻着牛角尖,不愿意承认。

    想到这里,沈佑嘉靠在墙上,闭了下眼睛,“当初离开时,我甚至还有种早该这么做的想法,我借着我妈强迫我走的理由,逃得理所应当。”

    “我甚至没勇气承认,不是我妈逼我离开的,是我自己逃了。”沈佑嘉侧着脑袋,睁开眼睛,看向严开丞:“毕竟当初说留在娱乐圈的是我,后来忍受不了还是我,如果我承认了,那不就太可笑了。”

    严开丞垂眸,低声道:“抱歉。”

    沈佑嘉笑着摇了下头,有几分不以为意的意思,“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严开丞回答得很明白:“那时我工作忙碌,疏于对你的关心。”

    “那你后悔吗?”沈佑嘉挑眉问。

    “并不。”低沉有度的声音这么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沈佑嘉并不觉得意外,他甚至还有心情笑了起来,“即便猜到以后会抱歉,也不后悔吗?”

    严开丞:“是。”

    “为什么?”早已经猜到答案的沈佑嘉悠悠问。

    “因为你早晚会回来。”

    第103章 电影

    海风徐徐, 面对着画板的青年出神地盯着海面,直到身旁的管家出声:“沈先生,今晚可能会下雨, 您的作画工具需要帮您送回房间吗?”

    沈佑嘉这时才觉得举着画笔的手臂微微发酸, 意识到自己发呆发太久了, 他活动着手腕道:“不用,谢谢, 晚些时候我自己拿回去。”

    管家笑道:“沈先生今天心情不错,是因为安德鲁先生离开, 没人打扰您了吗?”

    沈佑嘉心不在焉道:“哦,他走……,几天前就走了。”

    管家微笑:“……”看来跟安德鲁先生无关。

    “我看起来很开心吗?”沈佑嘉看向管家,挑眉询问。

    管家:“您的眼睛一直在笑。”

    沈佑嘉压下唇角,矜持道:“胡说。”

    心情放松嘛是有一点,开心倒是谈不上。

    还不是因为昨晚离开时, 严开丞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那我再追你一次行吗?”

    当时沈佑嘉还没从这句低醇动听的话中回神, 严开丞已经又说了下一句:“早些休息, 晚安。”

    “砰”开门。

    “砰”又关门。

    沈佑嘉:“……”

    不过他后知后觉到严开丞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难道是怕他不答应?所以才溜得那么快吗?

    沈佑嘉有一天没见严开丞了,不是说追人家吗?哼, 沈佑嘉兴致缺缺地在纸上描了几笔, 思索片刻后, 他对管家露出一个十分好看的笑容:“先生,可能要麻烦你一件事。”握着画笔的指尖敲打出狡黠的节奏。

    管家十分乐意道:“您请说。”

    沈佑嘉找了家咖啡馆,慢悠悠地吃了个下午茶, 之后来到十四层楼,他轻车熟路地往严开丞房间门口走去, 路上遇到了拍摄组的几个工作人员,他随口打了招呼。

    “沈老师啊,沈老师,一起看电影去不去啊?”

    沈佑嘉刚想拒绝,就听又有人道:“是啊,严老师主演的,今天海外版上映。”

    沈佑嘉停下脚步:“开丞主演的?什么电影?没听说啊。”

    “国内已经上映过了,听说国外版和国内版的有些不一样。”

    “哦,你们先去吧,我去找开丞有点事。”沈佑嘉这么说着,跟其他人说了再见。

    沈佑嘉来到严开丞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几秒钟后,房门从里面被打开,沈佑嘉刚要说话,就看到严开丞耳朵上戴着一个蓝牙耳机,回应着什么人:“嗯,我会按时进组。”

    严开丞边说边把沈佑嘉让进屋,用眼神示意他稍等。

    沈佑嘉点头示意他随意,他用眼睛瞄了一圈,发现严开丞房间被各种各样的乐器给占据了,床的另一边放着几台录音设备。沈佑嘉微微挑眉,心想,这是把家当都搬来了?

    终于,沈佑嘉在洗手间门口看到了自己的画架和椅子什么的,他这才安心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严开丞。

    严开丞倒了一杯水,他递给沈佑嘉,沈佑嘉接过来,听到他对那边说:“我看了剧本,和原著出入有些大,是给我加戏了吗?嗯,你说,我听着,其实完全没必要,原本就是大女主戏,男主戏份虽然不多但很出彩,加的这几段戏不仅弱化了女主,而且与男主人设不符,你去跟剧组那边再沟通一下,嗯,好,再见。”

    严开丞挂了电话看向沈佑嘉,沈佑嘉抢先说:“我来拿我画架的,我听管家说,他把东西放你这儿了。”

    严开丞瞥了眼浴室门口的画架,解释说:“我午饭回来看到有人拿着你的画架,就多问了一句,那人说马上要下雨了,但找不到你的人,我就让他把东西先放我这里了。”

    沈佑嘉不是很真诚地说:“……已经怪过他了,怎么能把东西乱给人,不是给你添麻烦吗?”

    严开丞:“不麻烦。”

    沈佑嘉饶有兴致地左右打量:“我说你之前怎么也不请我进来喝杯水,原来是没地方。”

    严开丞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圈,嗯了一声:“东西有些多。”

    沈佑嘉放下水杯,随口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收留我的画,那……请你看电影吧,我听人说,你的电影好像今天上映。”

    严开丞略显古怪地顿了下,之后道:“我请你看别的,我那部电影没什么好看的。”

    沈佑嘉微抬下巴,他用目光描绘着严开丞的脸,似笑非笑道:“严老师,你看自己演的电影会尴尬吗?”

    “是。”严开丞承认得很快,让人觉得很不走心。

    “那我偏要看。”沈佑嘉二话不说地拿出手机,悠悠道:“我来订票。”他倒是要看看,严开丞在别扭什么。

    严开丞见阻止不了,索性道:“我来订。”

    “为什么?”

    严开丞随口道:“你不是没什么钱了吗?”

    沈佑嘉呼出一口气:“……”他就多余问。

    严开丞看他颇为怨念地盯着自己,十分好心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有优惠券。”

    沈佑嘉咬了咬后槽牙,气不打一处来:“我还不至于连两张电影票都买不起。”说谁穷呢?能租下这么大一艘豪华游轮的人会穷吗?

    严开丞闭嘴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严开丞这部电影叫《华灯》,改编自小说,剧情比较狗血,但好在服道化阵容豪华,不至于完全一无是处。而且,《华灯》是严开丞22岁拍的,被压了两年才上映。

    《华灯》讲的是一个渣男追妻火葬场的故事,be结尾。严开丞演那个渣男,就是那个已经结了婚,还包/养众多情人的,最后打脸爱上女主的渣男,但女主却飞机失事死掉的故事。

    对此,有粉丝调侃,幸好男主是由严开丞出演,不然被骂的更厉害。因为严开丞在此之前塑造的角色一直是正面角色,尤其是《英雄之门》中的正道大侠,下线时那段打斗戏,堪称近几年的战损天花板。

    有人调侃,看《英雄之门》时,感动流下的泪有多少,看《华灯》时,被气吐的血就有多少。

    《华灯》虽然剧情狗血,但关于角色的性格变化和剧情的细节处理都很不错,让人觉得狗血又上头,所以它的票房很高。

    从电影开始,严开丞就一直给沈佑嘉递饮料,递到最后,沈佑嘉莫名其妙地拒绝:“我不想喝了。”

    严开丞从容不迫地应了一声,又过了没一会儿,他扭头问沈佑嘉:“你想去卫生间吗?”

    沈佑嘉挪了挪腿,奇怪道:“我不去,你要去吗?”

    “我也不去。”

    过了几分钟,严开丞再次扭头,问:“你觉得闷吗?”

    沈佑嘉:“不啊。”

    又过了几分钟,严开丞扭头,刚要开口,就被沈佑嘉打断了,沈佑嘉不怎么乐意道:“你打扰我看剧情了。”

    严开丞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只好闭嘴了。

    沈佑嘉纳闷得很,严开丞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也没有这么烦啊。

    直到一个镜头的出现,是床/戏。

    原来是这样,沈佑嘉心想,他这是怕我看到生气?

    “身材不错。”沈佑嘉盯着大荧幕,评价了这么一句。

    严开丞有些心不在焉:“还好。”

    沈佑嘉勾起唇角:“我是说女生。”

    “……”

    很快,沈佑嘉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严开丞的裸露镜头非常多,虽然不是床戏,但足以让人想入非非了。

    沈佑嘉逐渐陷入了沉默,他算是知道这部电影的票房为什么高了。

    剧情进行到男女主最后一次亲热,男主情不自禁地对女主流露出爱意,温柔的吻和温柔的拥抱,拍摄手法很巧妙,没什么大尺度镜头,但拍出了亲热的朦胧和暧昧。

    快结束时,男主收到女主的死亡通知,他痛苦又茫然地呆愣住。

    沈佑嘉面无表情道:“怪可惜的。”

    严开丞置身事外道:“他活该。”

    “我说女主死得可惜。”沈佑嘉扭头看严开丞。

    “那没办法,剧本就这么写了。”严开丞淡淡道。

    沈佑嘉笑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可能是因为严开丞的态度,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态度。

    “看这个容易心情郁闷。”沈佑嘉评价说。

    此时电影结束,严开丞拿起没喝完的饮料,起身道:“是挺无聊的,所以我才说要换一部。”

    沈佑嘉坐着没动,抬眸悠悠问:“你想换一部的原因是因为剧情无聊吗?”

    昏暗中,严开丞的目光落在沈佑嘉的脸上。

    沈佑嘉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严开丞:“难道不是你怕我看到你的身体?露挺多啊严老师。”

    严开丞拉住沈佑嘉的手,把他拉起来,“剧情需要。”他语气如常,甚至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淡然。

    沈佑嘉任由他拉着,提议:“一起喝一杯?”

    严开丞动作稍顿:“明天就下船了,喝酒误事。”

    明天游轮到赫尔辛基港,也是这段海上旅途的最终地点,沈佑嘉的目的地——芬兰。

    沈佑嘉轻微晃了下严开丞的胳膊:“所以啊,明天就下船了,喝一杯。”

    严开丞侧身看他,沈佑嘉含笑竖起食指:“一杯。”

    等两人坐在露天酒吧时,这里的人更多了,许是想着明天就要踏上土地回归现实,大家更嗨了。

    天空不紧不慢地飘起了雪花,在游轮上极容易忽视时间,以至于让人忘了,现在已经是二月份了,越临近北极圈也就越冷,但船上开着暖气,大家都任性地穿着礼服和比基尼。

    沈佑嘉用酒杯接住一片雪花,雪花落在杯口,很快便融化了,他随意问:“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严开丞咽下口中的酒,看向沈佑嘉。

    沈佑嘉笑了下:“今天那通电话,就是有人催你回去的吧。”

    “不一定。”严开丞放下酒杯,注视着沈佑嘉:“你接下来去哪儿?”

    沈佑嘉挑起眉梢,“怎么?你要陪我去吗?”

    不等严开丞回答,他又自顾自地哼道:“你想去我还不带你呢。”

    严开丞:“……”

    沈佑嘉喝了一口酒,道:“我得继续往北去,看看能不能赶上极光的尾巴。”

    严开丞沉吟道:“我也没见过极光。”他的言下之意,很容易被猜出来。

    安静片刻后,等严开丞想再开口时,沈佑嘉又抢先道:“如果你是因为想陪我,那没有必要。”

    严开丞:“……”

    沈佑嘉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叫来服务员又要了一杯,“你以前就没有特别迁就我,现在也不用。”沈佑嘉接过酒杯,“不然我会觉得你变得一点都不酷了。”他把那杯色彩斑斓的酒放在严开丞面前。

    他记得那晚安德鲁给他喝的就是这杯酒,入口清甜,后劲很大。

    “而且,”沈佑嘉继续道:“总有些路,有些风景,得是我一个人看的。”

    严开丞不知道说什么,大概就是孩子长大了,家长在欣慰之余又会觉……然若失?反正他对沈佑嘉总是有些幼小滤镜。

    严开丞拿起沈佑嘉挪过来的酒,喝了一口,“什么酒?后劲这么烈?”他眉宇微微隆起,打量着手中的酒,显然不打算再喝。

    “不知道,我觉得挺好喝的。”沈佑嘉看着他。

    迎着沈佑嘉隐隐期待的目光,严开丞只好又喝了一口:“是挺好喝的,但还是不要多喝。”

    沈佑嘉云淡风轻地哦了一声,换了个话题:“我怎么感觉你不太喜欢《华灯》?”

    提到不想回答的问题,严开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还是回答:“确实。”

    “不喜欢还接?”

    “当时距离对赌协议截止的期限不到一年,它给的片酬多,又邀请了好几次,就接了。”严开丞轻描淡写道。

    沈佑嘉悠悠道:“你也会着急?”

    严开丞道:“紧要关头拼一下罢了。”

    “如果你知道你最后半年会赚那么多,还会接这部电影吗?”沈佑嘉问。

    严开丞啜了一口酒,缓缓道:“也许不会。”他是个现实的人,当时距离截止日期不到一年,他为公司赚得的净利润离目标还有一段差距,《华灯》剧组知道他的难处,把他的片酬一提再提,严开丞这才答应了。

    《华灯》拍摄期间,严开丞的新剧《凭栏说》上映,成为当年的爆火剧,可以说,严开丞等的就是《凭栏说》,但凡《凭栏说》早提前两个月上映,严开丞可能就不接《华灯》了。

    沈佑嘉又说:“可你演得很好。”

    严开丞不明所以地抬头。

    沈佑嘉注视着他,心想,这酒的后劲儿可能真的有些大了,不然严开丞的反应怎么有些迟钝。

    “不喜欢还演得那么好,严老师是专业的。”沈佑嘉的声音有些好听。

    严开丞摇了下头,不知道是不赞同,还是不让他乱说话。

    沈佑嘉看着他手里空掉的酒杯,又调侃一句:“还是说,你本色出演渣……!”嘴巴被严开丞捂住,他询问般地对严开丞挑眉。

    严开丞揉着额角,微微蹙眉,给出理由:“吵。”

    沈佑嘉先是拿开严开丞的手,然后从转椅上起身,逐渐欺近严开丞,“嫌我吵?用手可不行。”温热的呼吸离他越来越近,沈佑嘉闭上眼睛,如愿以偿地吻上了严开丞。

    他在看到严开丞的第一个半裸镜头时就想这么做了。

    第104章 再见,再——见

    一吻结束, 沈佑嘉将额头抵在严开丞的肩膀处,低声呢喃:“我好像醉了……

    严开丞下意识揽住他的后背,看不出醉意地调侃一句:“酒量这么差?”

    沈佑嘉的酒量一般, 不好也不差, 重要的是他不怎么喝, 因为不喜欢被酒精操纵的感觉。除了和严开丞重逢那晚醉了一次,他在游轮上近一个月, 从来没有醉过,甚至连酒也很少喝。

    严开丞却喝过很多次, 每次都是请拍摄组的工作人员,沈佑嘉观察过,严开丞喝酒有自己的把握,礼貌性地喝一点,但绝不多喝。

    但今晚沈佑嘉有意灌醉严开丞,没什么别的心思, 纯粹是想看他迁就自己。

    比如说此时, 严开丞表现得过于冷静, 冷静得有些机械化,说明已经上头了,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沈佑嘉后脑勺的碎发, 开口:“我见你那……就是醉的。”

    沈佑嘉意识到他说的是甲板那晚, 严开丞继续道:“一个人喝醉很危险, 少喝。”

    “那确实,喝醉容易被占便宜。”沈佑嘉双手攀上严开丞的脖子,亲昵地搂住他:“是吧?占了便宜就跑?害我以为我跟谁酒后乱来了, 真坏啊严老师。”

    严开丞开始解释:“那时我不确定你想不想见我。”

    沈佑嘉哼笑一声,他用鼻尖眷恋地蹭着严开丞的耳垂:“你不是很自……非你不可的吗?”

    “两回事。”严开丞被耳旁的呼吸弄得不舒服, 稍微远离了些。

    沈佑嘉百无聊赖地应了一声,问:“你是喝醉了吗?”

    严开丞看起来神色清明,字句清晰道:“没有。”

    沈佑嘉伸出一个三,笑问:“那这是几啊?”

    严开丞盯着他的手看了会儿,淡淡评价:“很幼稚。”

    “你说嘛,这是几?”

    严开丞还是不说话,努力盯着沈佑嘉的手。

    “几啊?”沈佑嘉追问。

    严开丞微微蹙眉,神情肃然:“看不清,你在晃。”

    “我没晃啊。”沈佑嘉暗笑,他的手老老实实地停在严开丞眼前,动也没有动,看来严开丞真的醉了。

    这很好。

    严开丞伸手握住沈佑嘉停在他眼前的手,眉心痕迹愈深,“在晃。”他较真地纠正,握着沈佑嘉的手握了一会儿,他不怎么高兴地发现了一件事:“我的手也在……

    沈佑嘉笑出了声,他调侃般问:“你也晃,我也晃,这说明什么?”

    严开丞沉默片刻后,笃定道:“船在晃。”

    沈佑嘉乐不可支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醉了?”

    “没有。”回答得毫不犹豫。

    “嗯。”沈佑嘉含笑应了一声,脑袋仍放在他的肩膀处,轻声开口:“那我醉了,你能送我回房吗?”

    严开丞又皱了皱眉,他其实不太想去,因为他脑袋晕晕的,他潜意识觉得自己喝酒了,还可能有些晕船。在娱乐圈那么多年,他下意识觉得这个状态也不适合送人回屋。

    沈佑嘉悠悠道:“那我让安德鲁送我喽?”

    严开丞凝眸看他,沈佑嘉心道糟糕,安德鲁早就下船了,而且严开丞当时也在。

    “他喜欢你。”严开丞突然说。

    沈佑嘉微微挑眉:“你看出来了?”

    “我又不瞎。”这话就有些情绪了,顿了下,严开丞别开眼睛,不怎么愉悦地提醒:“如果你被他欺负了,不要哭鼻子来找我。”

    “没人欺负过我,只有你。”沈佑嘉打断他。

    严开丞回脸,眸中略显复杂:“……”

    沈佑嘉飞快凑近,在他微抿的唇上吻了下,眼眸含笑:“送我回屋,我就原谅你。”

    严开丞拨开他的手,并不承认:“我又没做错什么,你原谅我什么?”

    “是你之前对我说抱歉的。”沈佑嘉觉得有些好笑:“我原谅你不行吗?”

    严开丞纠正:“我是对你抱歉,但我没错过,不等于要你原谅。”

    “真倔强啊。”沈佑嘉笑出声:“思路这么清明,我差点以为你没喝醉。”

    “本来就没。”

    “那这是几啊?”沈佑嘉笑眯眯地伸出手指。

    严开丞冷嗤:“很幼稚。”

    “几啊?”

    “对话有点熟悉。”严开丞皱眉陷入了思索。

    沈佑嘉抱住他笑成一团,“你都醉成这样了,还强调自己没错……他笑着趴在严开丞的肩膀上,不由得感慨:“够酷了,严老师。”

    严开丞莫名其妙地被他挂在身上,眉宇微蹙:“看来你真的喝多了,说一堆胡话。”

    “嗯,喝多了,要你送。”沈佑嘉继续腻在他身上。

    “好吧,下不为例。”严开丞只好站起来,一手将沈佑嘉的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揽住沈佑嘉的腰,谁知没等沈佑嘉起身,他自己就踉跄了一步。

    侧腰被一个臂弯揽住,严开丞站稳,侧脸看向沈佑嘉,沈佑嘉语调懒洋洋的,“互帮互助吧,严老师。”他眼眸含笑。

    “……”严开丞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喝多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进了电梯,不过一个脚步假的虚浮,另一个是真的磕绊。

    房门被打开,严开丞下意识在墙上摸索,打算找到灯的开关,谁知他还没找到开关,就觉得右手被人扣在墙上,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上来,吻在他的唇角。

    严开丞的头后仰,躲开沈佑嘉的吻,醉意中带着几分了然:“忍多久了?”

    “从看你的床/戏开始。”沈佑嘉的手游连在他的腰际,“假戏真做了吗?”

    严开丞与他鼻息纠缠,“没有。”

    “两年前拍的,今年才上映,我在……沈佑嘉悠悠道:“得剪了多少不能播的呀,不能播的那部分又拍了什么,嗯?”

    严开丞轻描淡写道:“忘了。”

    “忘了?”

    “无关紧要的事,记着做什么?”

    沈佑嘉闷笑一声,他按住严开丞游走在他腰际的手,“礼尚往来严老师,上次你在甲板上帮了我,这次我帮你。”

    严开丞怔了下,迅速往旁边挪了一下,语句迟缓道:“……事,不……

    “为什么?”沈佑嘉无辜地看着他,单手卡在严开丞腰窝:“好像,以前你就没让我帮过你。”

    严开丞的呼吸声有些不自然:“……”

    “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帮你你会有负罪感?”沈佑嘉饶有兴致地问。

    “你总是思索这个,想想那个的。”沈佑嘉贴近严开丞,轻声调侃:“那你有没有替自己的身体想想?说不定你的身体很想我呢?”

    当时沈佑嘉年纪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严开丞担心伤害到沈佑嘉,说到底,他自己也没有经验。何况那时候他工作忙碌,对这种事不太热衷。

    沈佑嘉说:“让我试试吧,我会像你对我那样对你。”

    严开丞思索片刻后,强撑着一丝清明,想夺回主动权:“还是我帮……

    “你不相信我?”沈佑嘉尾音轻扬。

    严开丞顿了下,如实道:“甲板上那晚,你很快。”

    所以沈佑嘉平时的技……待考究。

    “……………”

    沈佑嘉反应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恼羞成怒道:“那是因为我醉了!而…………很久都没……们那么久没见,没人给我做!”

    “你不会自力更生吗?”严开丞属实摸不着沈佑嘉的脑回路。

    沈佑嘉炸毛道:“我为什么要自力更生!我有男朋友,那种……就是男朋友给做的吗?不然有什么意思?”

    严开丞微讶:“你是这么想的?”难道是因为沈佑嘉第一次疏解时是他帮忙,所以沈佑嘉就这么以为了?

    够荒谬的,也挺可爱的。

    “少废话!”沈佑嘉泄愤一般地咬住严开丞的下唇,不让他再说话。

    沈佑嘉以前就觉得严开丞的喘息很好听,那种压抑之后的自然流露听起来无比性感,就着昏暗的灯光,沈佑嘉打量着严开丞的神色,直到严开丞捂住他的眼睛,“你看什……

    沈佑嘉没怎么让严开丞触碰,严开丞的几次伸手都被他挡了回去,“说好的礼尚往来。”沈佑嘉强调,他继续着手上动作。

    暧昧流动中,严开丞突然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偶尔一两个音节从喉间溢出,然后被他自己硬生生打断。

    沈佑嘉感觉着眼睛上湿漉漉的手心,觉得好笑,“不让看,还不让听吗?”

    “……”

    次日游轮靠港,沈佑嘉拎着行李箱站在游轮的阴影里,他眯眼望向游轮最高层,想到里面还没睡醒的人,愉悦地扬了扬唇角,然后拎起行李箱轻松地离开。

    甲板上那次,严开丞事后跑了。

    那么这一次,他也跑。

    说好的礼尚往来,那便是一个环节都不能少。

    三个月后,沈佑嘉出现在纽约家门口,突然发现家里的门锁换了,他无比奇怪地打给沈况,接通电话后,沈况很有礼貌道:“你好,我是沈况,”

    “老爸。”沈佑嘉站在家门口。

    对面沉默了片刻,继而吼道:“沈九四!你还记得你有个爸吗?你滚哪儿去了!这几年你跑哪儿野去了!”

    “我在家门口,开门啊。”沈佑嘉打断他说。

    沈况往门外看了眼,没好气道:“咋个你鬼魂儿飘回来了?人鬼殊途,我瞅不见!”

    沈佑嘉意识到什么,问:“你们没在纽约?”

    “我们回哈尔滨一年多了。”

    沈佑嘉遗憾地抱怨:“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老子联系的上你吗?”沈况冷哼。

    “我妈呢?”

    沈况沉吟片刻,道:“有件事,我还是得跟你说一下。”

    沈佑嘉道:“说,对了,你先把纽约家里密码告诉我。”

    沈况告诉他之后,吞吞吐吐道:“是这样………………

    “快些说。”沈佑嘉拨开密码锁,走近屋里。

    沈况:“你妈怀孕了,已经五个月了。”

    沈佑嘉脚步一顿,愣住了。

    沈况赶紧解释:“其实是意外,但爸爸妈妈绝对还是爱你……

    “是你的吗?”沈佑嘉表示怀疑。

    “什么?”

    “孩子。”

    “滚!”沈况反应过来,没好气道:“不是我的是谁的。”

    沈佑嘉笑了下,回答:“挺好的。”

    沈况认真道:“佑嘉,爸爸妈妈绝对不是因……为你的性取向问题才要这个孩子的,真的就……

    “我知道。”沈佑嘉打断他,坐在沙发上,道:“你们一把年纪了,怀上了也怪不容易,这是礼物啊。”

    “我去你的!”

    沈佑嘉闷哼一声,故意难过道:“这还没生呢,就开始骂我了。”

    沈况赶紧道:“不是不是,爸爸 love you,爸爸love yo……

    沈佑嘉放声笑了出来,他畅然道:“我这离开一趟,间接让你和我妈的感情升温了,值。”

    “本来就是恩爱夫妻,”沈况纠正,然后叹气:“你是不知道你刚离开时你妈有多担心,我不陪着不行啊。”

    沈佑嘉沉默片刻,“Sorry, Dad。”他轻声说。

    沈况温柔地嗐了一声,问:“要打算回来了吗?”

    “是得回去看看。”沈佑嘉漫不经心地回答:“我需要在一个相对熟悉的地方理理思绪,游轮上有很多东西值得我画下来。”

    “你还坐游轮了?行啊,小日子挺滋润的,打你账户的钱也没见你动。”沈况颇为自豪道:“我就说我儿子干啥都成。”

    沈佑嘉继续道:“我租了一艘游轮在海上漂了一个……

    “我儿子就是阔气!”沈况持续自豪。

    沈佑嘉沉吟:“所以我现在没钱了。”

    沈况:“……”

    沈佑嘉在纽约这边休整了几天,然后启程回国,考虑到去处的问题,沈况帮沈佑嘉租了个独栋公寓。因为沈佑嘉之前参加那个比赛的最终评选地点是在中国,所以沈佑嘉便提前一个星期回来了。

    按照地址来到公寓,沈佑嘉愣了愣,他打量着眼前的别墅,不禁腹诽,他给沈况的预算够租下这么大个别墅吗?沈况该不会偷偷资助他了吧?

    那这恰如他意。

    毕竟家人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嘛。

    沈佑嘉毫无心理负担地把行李搬进客厅,然后给沈况回了消息,沈况高兴地表示过几天就来和他团聚,沈佑嘉委婉地拒绝了,他说最近自己会很忙,应该没时间陪他们,沈况回了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沈佑嘉发出一声轻笑,放下手机收拾行李。

    快到晚饭时,沈佑嘉收到了宫锦的晚饭邀请,宫锦提前他一个月回来的,过了这么久,沈佑嘉已经把宫锦对他有好感的事抛到脑后了,他扪心自问,自己并没有让人惦记的资本,何况宫锦那么个心高气傲的人,估计早就不拿他当回事了,于是沈佑嘉答应了邀请。

    一顿晚饭吃到十点多,期间两人聊得顺畅,回到别墅后,沈佑嘉还不怎么困,他简单洗了个澡,打算找个空房间放自己的作画工具。

    只是他一间间房间找过去,突然发现不对劲了,主卧有明显被人住过的痕迹,沈佑嘉先前忙于收拾行李没发现,仔细一看,客厅也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难道是沈况替他过来打理了?父爱有这么如山吗?

    沈佑嘉刚想给沈况打电话问清楚,就听到客厅门咔哒开了,沈佑嘉顿了下,怀疑地走过去,蹙眉盯着门口,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道:“慢……嘞。”

    沈佑嘉走到门口,不由得睁大眼睛:“严开丞?”

    严开丞被助理搀扶着,有些微醺的样子,闻言微微睁眼,诧异又茫然地看着眼前人。

    助理和沈佑嘉在游轮上住过,看到他不由得讶然:“沈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我住这……沈佑嘉大脑有些宕机,纳闷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助理古怪地打量着他,回答:“这里是严哥家啊。”

    沈佑嘉微微歪头:“……”

    他蹙眉看向严开丞,不满道:“喝这么多?”

    这突如其来的查岗感,助理下意识替严开丞解释:“都喝醉了,导演非要灌,…………

    “给我吧。”不管怎么样,沈佑嘉先接过严开丞,讥诮道:“多大出息。”

    严开丞是有些意识在的,他靠在沈佑嘉身上,抬手捏住沈佑嘉的脸,“真的假的?”他自顾自问。

    沈佑嘉没好气道:“要我咬你一口,看看疼不疼吗?”

    严开丞叹气:“脾气这么差,应该是真的。”

    “我谢谢你。”沈佑嘉无语道。

    因为喝醉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严开丞放松不少,人也不怎么绷着了,还颇有闲心地问了一句:“怎么谢?”

    沈佑嘉没理会他,对助理摆摆手,沈佑嘉对助理道:“你也早些回去吧。”

    助理没忍住八卦问:“沈老师,你和严哥在同居吗?”

    沈佑嘉:“我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也刚知道。”

    助理:“……”

    助理走后,沈佑嘉把严开丞放下沙发上,拨通了沈况的电话,沈况明显被吵醒了,迷迷糊糊道:“喂?”

    沈佑嘉坐在沙发另一侧,打量着严开丞的睡颜,平心静气地问:“老爸,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我和严开丞怎么就突然同居了呢?”

    第105章 臣服

    那边沈况沉默片刻后, 反道:“不然你以为你那点预算怎么够住大别墅?”

    沈佑嘉的语气隐约透露出不满:“那你也应该跟我商量一下,怎么就给我做决定了?”

    沈况嘿了一声:“不是你让我给你找地方住的吗?”

    “那我有说住严开丞家里吗?”沈佑嘉烦躁道:“我现在住他家算怎么回事?”

    沈况:“就房东与租客呗,你想那么多干啥?”

    “我懒得跟你说……沈佑嘉心中莫名窝火:“明天我就搬出去!”

    沈况:“你这孩……

    没等沈况说完, 沈佑嘉就闹心地挂了电话, 他平复心情般地呼出口气, 他这次回来确实很忙,忙到他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去见严开丞。

    但戏剧性的是, 他现在已经在严开丞家里了。

    实话实说,沈佑嘉在回来之前并没有想过与严开丞住一起。

    闹心地揉揉额角, 沈佑嘉看向另一侧严开丞,却发现严开丞不知道什么时候睁了眼,“……”沈佑嘉眸光微闪,清了下嗓子,问:“你感觉怎么样?”

    严开丞自顾自坐起来,由于躺下过的原因, 他发型微乱, 几绺刘海儿逃脱束缚, 垂在他的额前,看起来有些颓郁的冷然。

    他开口:“如果你画画需要安静环境的话,这里很合适, 我平常不怎么回来。”

    沈佑嘉眉心微动, 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不回来住哪儿?”

    “酒店。”严开丞回答:“我过两天就进组了, 没想到你提前回来了。”

    “这是你家,没理由你出去。”沈佑嘉语速缓慢,他纠结地皱眉:“只……不能再住在你这里。”

    “为什么?”严开丞直直地望着他。

    “我总不能再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的照顾。”沈佑嘉略显烦躁地抓抓头发。

    严开丞淡声强调:“可我们是恋人。”

    “正是因为是恋人才不能……沈佑嘉顿了下, 继续道:“开丞,你不能在你有空的时候对我百般呵护, 等你忙了又对我不管不顾,这不公平。”

    严开丞垂眸,“抱歉。”

    ……不是。”沈佑嘉难为地措辞:“主要是,我们得换一种相处方式了,你不能总把我当弟弟,我也不会把你当哥哥了,我这么说……明白吗?”

    严开丞淡定颔首,“不明白。”他看起来并不想回答,但还是回答了。

    沈佑嘉扶额:“……”对啊,他现在喝醉了。

    这得是什么缘分?上次分开时严开丞是醉的,现在见面了,严开丞又是醉的。

    “那等你酒醒再说。”沈佑嘉起身走向严开丞,道:“我扶你去洗漱。”

    “不用,你歇。”严开丞躲开他的手,扶着沙发起身,稳住身形后,自顾自离开了。

    沈佑嘉:“……”

    沈佑嘉复杂地想,开丞是生气了吗?但他有什么好气的,莫名其妙被人做了决定,该生气的应该是自己好吧?

    沈佑嘉刚才看房间时,发现只有主卧的被褥是齐整的,他原本以为那是房东提前给自己布置好的,现在看来,应该是严开丞住的。

    “……睡哪儿?”沈佑嘉看着他的背影问了一句。

    严开丞停下脚步想了下,言简意赅地回答:“床。”

    “……”他是故意的对不对?

    沈佑嘉不跟醉鬼计较,又问:“其他床褥在哪儿?”

    严开丞已经走到了主卧门口,丢下三个字:“柜子里。”

    “……”他就是故意的。

    那么多房间,那么多柜子,这让沈佑嘉上哪儿找?

    沈佑嘉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随便进了几个房间,都没有找到床……佑嘉抱着胳膊生了会儿闷气,这才磨蹭着走进主卧。

    主卧门没关,严开丞还在浴室里,沈佑嘉心中奇怪,这洗的时间也太久了,不会晕了吧?

    他试探性地敲了敲门:“严开丞?”

    门被不期然地拉开,严开丞和一团热气一同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沈佑嘉,问:“叫我什么?”

    呦,还摆哥哥谱儿呢?

    沈佑嘉微微挑眉,懒洋洋地靠在门沿上,故意道:“严开丞啊。”

    严开丞眉宇微蹙地站了会儿,这才挪开了:“说。”

    “我来拿被褥。”沈佑嘉的目光随着他移动。

    严开丞的习惯和以前一样,还是喜欢换好睡衣再出来,不过灰色的居家睡衣上有些没擦干的水迹,在背部和后腰尤其明显,深一块浅一块的。

    “你睡这儿。”严开丞说。

    沈佑嘉收回目光,问:“你呢?”

    严开丞唇角下压,似乎有些不太满意,反问:“这是我家,你说我睡哪儿?”

    沈佑嘉试探道:“沙发吗?”

    “……”严开丞将头上的毛巾往床头柜上一扔,淡声宣布:“我也睡这里。”

    “……”

    严开丞侧身看向沈佑嘉:“反正你也只住一晚,犯不着再腾出间房,还是说……他顿了下,略显挑剔地看着沈佑嘉:“你偏要矫情地睡外面?”

    沈佑嘉的火气当即就窜上来了:“你才矫情。”

    “我再矫情也不会总是不辞而别。”严开丞往床上一躺,顺势关了灯,房间顿时漆黑一片。

    沈佑嘉意识到他说的是游轮的最后一晚,“……”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他咬咬牙,很有出息地往门外走去,坚决不往床上躺。

    出门后,沈佑嘉还是气不过,严开丞凭什么发脾气?他赌气般地往沙发上一躺,抱着手臂闭上眼睛。

    五月份的天气,夜里凉嗖嗖的,这客厅也不知道哪里没关严,沈佑嘉一边生气一边起床查看窗户,路过主卧时,他再也忍不住,直接闯进去。

    “我不辞而别?甲板上那晚你不也没吭声?”沈佑嘉借着客厅的微光,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严开丞床前,不由分说地摇醒严开丞质问。

    严开丞本就没睡稳,被他摇醒后也不恼,只是反应有些迟钝,片刻后才慢条斯理地起身,纠正道:“我后来出现了。”

    沈佑嘉咬着后槽牙:“那我也没消失啊,我现在不出现了!”

    “嗯。”略显敷衍地回应。

    嗯!?沈佑嘉一时语塞,满腔闷气无从发泄,他不由得想,他真的后半辈子要栽在这个人身上吗?毕竟严开丞气人的时候是那么气人啊。

    严开丞靠在床头看着沈佑嘉,沈佑嘉身上那件深色浴袍是他的,但他没怎么穿过,穿在沈佑嘉身上却很合适。

    沈佑嘉的头发有些长了,应该是没空剪的原因。吹过的头发蓬松地往脑后拢着,露出一张俊得出挑的脸,略长的碎发扫在他修长的脖颈上,只能说,黑发显得他脖颈处的皮肤更加白皙。

    严开丞记得以前沈佑嘉的造型团队很喜欢给他安排发带造型,发带也确实很适合沈佑嘉,红色发带趁他意气风发,蓝色发带衬他朝气蓬勃,黑色发带趁他年少嚣张,那时候,那张略带稚气的脸上无时无刻不充斥着张扬。

    现在,那张脸上的懵懂稚气似乎随着发带的消失也不见了,但他的眼神却没怎么变,甚至更加凌厉了,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攻击性。

    本以为这几年的社会生活会打磨掉他的几分锐气,不说让他更加圆滑,起码得温和一些,没想到他却释放了自己的峻峭天性。

    有些啼笑皆非的歪打正着。

    反正无论沈佑嘉怎样,都很好。

    严开丞微微眯了下眼睛,不得不承认的是,沈佑嘉真的长大了。

    沈佑嘉把严开丞的沉默当成他对自己的无形压迫,他不服气地又要开口,严开丞却先他一步问:“困了吗?”

    说实话,沈佑嘉的时差没倒过来,他并不困,甚至还能跟严开丞再吵大半夜。

    严开丞往里面挪了下,给沈佑嘉腾出一个位置,又问:“睡吗?”

    怎么都是疑问句?就不能说:睡吧。

    陈述句多好。

    沈佑嘉烦闷地皱起眉头,哼了一声,很硬气地转身离开:“我矫情,出去睡!”

    由于沈佑嘉双手抱着手臂,严开丞拉他时直接拽住了他的浴袍,“喔!”沈佑嘉赶忙按住自己的腰带,回头诧异地看向严开丞。

    严开丞好整以暇地挑起眉梢,一个用力将沈佑嘉拽到了床上,他迎面将沈佑嘉拥入怀中,沈佑嘉柔软的发顶蹭过他的下巴,洗发水的香味蔓延到鼻尖,严开丞索性低头在他头发上吸了一口。

    沈佑嘉扶着严开丞的胳膊和肩膀抬头,满目愕然:“……这是搞什么?真就醉成这样吗?

    “你要赌气到什么时候?”严开丞端起沈佑嘉的下巴,拇指暧昧地摩擦着他的唇畔,他漆黑的眼眸像是无底的黑洞,似乎要把眼前的人给吸进去。

    “没赌气。”沈佑嘉平复着有些紊乱的呼吸。

    严开丞不置可否地扬了下眉毛,他压根就没吹头发,头发半干的样子让沈佑嘉想起离开游轮的前一晚,那时严开丞的刘海也是半湿半干的,不过是被汗水打湿的。

    有一瞬间,沈佑嘉觉得,看严开丞在自己手里舒服,比自己在他手里舒服更有成就感…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沈佑嘉无奈起身,他直起身子,皱眉打量着严开丞的头发,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吹头发?当心老年时候偏头疼。”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到严开丞的后脑勺,两人的距离在无形中缩短了一些。

    严开丞眼睫微动,漆黑的眸光挪到沈佑嘉的脸上,他缓缓倾身:“无所谓,反正到时候你会照顾。”

    “我不……沈佑嘉默许了严开丞的靠近,直到柔软的触觉落到唇上。

    严开丞只轻轻吻了一下便挪开了,他轻笑一声,冷静的眉眼中多了一层温情,他半是调侃半是随意道:“是吗?那疼死我好了。”

    沈佑嘉眸色暗了暗,“信不信我先咬死你?”他不悦地开口。

    严开丞并不回答,他直接俯首在沈佑嘉颈部,沈佑嘉低呼一声,吃痛地后倾身体,捂住锁骨处,他既震惊又无奈道:“我没咬你呢!你咬我干什么?”

    严开丞满意地打量着沈佑嘉锁骨处的牙印,很好,他以前就觉得沈佑嘉的锁骨漂亮,很适合留个牙印。

    沈佑嘉发掘了严开丞喝醉后的另一个人设,如果是在游轮上那次是呆懵,那么这次就是恶劣。

    相当恶劣。

    别人喝醉上手,他喝醉上牙。

    不过…

    沈佑嘉看着近在咫尺的严开丞,愣是从他黝深的目光和放松的神态中看出几分性感,如果非要说,那就是冰山染上春色,看得人有些不淡定。

    沈佑嘉别开脸,作了一番思想斗争,严开丞喝醉……且他明天还要搬出……时候太亲密不合适…

    不合适不合适不合适。

    不期然的,浴袍腰带突然被一只手云淡风轻地扯开,沈佑嘉蓦地反应过来,他忍无可忍地瞪着眼前的人:“哥哥!”

    连称呼都忘了改,看来气得不轻。

    浴袍隐隐敞开,先是线条流畅的上半身,其余的就被交叠的浴袍盖住了,严开丞的目光随着浴袍边沿挪动,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沈佑嘉凑近,按压住严开丞的侧颈,稍显不耐和憋屈地沉声:“你能……剩下的话湮没在唇齿间。

    严开丞强势又温柔地贴上沈佑嘉的双唇,制止住沈佑嘉不合时宜的提醒,他胳膊环住沈佑嘉的腰,不容置疑地将人压在床上。

    两人之间隔着两层布料,布料传递着彼此不断上升的体温。

    沈佑嘉的呼吸停了一瞬,眸中似乎有一瞬的挣扎,但仅仅是一瞬。随后他闭上眼睛,用力搂住了严开丞的后背,纠缠时,浴袍滑落,睡衣扣子蹦落在地面。

    啪嗒啪嗒两声,湮没在暧昧的声音中,并不突兀。

    沈佑嘉觉得喝醉可能也是会传染的,“开……他撑着一丝清明,眸带询问地望着严开丞。

    “你也会怂啊。”严开丞吻了吻他的脸,轻声调侃:“以前不是很大胆吗?”

    沈佑嘉深呼吸一口气:“……”

    他醉了他醉了他醉了。

    严开丞的指尖触碰到沈佑嘉的额头鼻梁下巴,带着温柔的珍视,“你真的长大了,我在甲板上那晚就发现了,你长高……好看……是,”语气中有些遗憾道:“没以前乖了,连哥哥都不叫了,没大没小。”

    沈佑嘉又深呼吸一口气:“……”

    我没醉我没醉我没醉。

    严开丞持续轻声念叨,他的声音低沉好听,诉说着什么的时候很有娓娓道来的感觉:“这些年我有时会后悔,为什么在你以前投怀送抱的时候总是犹豫?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但我又庆幸那时没跟你发生什么,因为我怕食髓知味,有过一次后就总想着念着,回忆的感觉不好……

    沈佑嘉猛地翻身,狠狠地扣住严开丞的肩膀,将严开丞未说完的话尽数吞入腹中。

    他一直都不淡定,看着微醺的严开丞,他的心情始终很躁动,直到严开丞主动开口,那温热呼吸像是一点微弱的火苗,在撞上沈佑嘉的情绪后,像是幼年时那场口红摆起来的多米诺骨牌,艳丽而决绝,继而一发不可收拾。

    沈佑嘉脑海里的弦,在理智和欲/望的极力拉扯中骤然崩断,他盯准自己的猎物,臣服了动物本能。

    卧室中拉着窗帘,也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传来手机铃声,沈佑嘉先被吵醒,他伸手在床头柜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着。

    继而睁开眼睛,沈佑嘉看到了脸前熟睡的人,他顿住了,“……”一大堆回忆涌入脑海。

    手机铃还在响,沈佑嘉下意识捂住严开丞的耳朵,他皱眉四处看了看,卧室有些……机铃声是从外面传来的…

    沈佑嘉理清思绪后,掀开被子下床,随手将被子掖好,突然,他不知道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下,犹豫着掀开被子,他迅速往里面看了眼,然后扣紧被子,动作迅速地捡起地上的衣服,边穿边往客厅走。

    沈佑嘉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皱眉盯着来电显示,是沈况。接通电话后,沈佑嘉不悦地压低声音,问:“老爸,大早上的你吵什么?”

    沈况同样没好气道:“不是你昨晚发火说要搬家吗?地方我给你找好……他喋喋不休地说着。

    沈佑嘉扶着额头,他又没喝酒,昨晚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听着沈况的阴阳怪气,他往主卧的方向看了一眼,闹心道:“你别操心……不搬了。”

    沈况啧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还说!要不是你自作主张,我现在用得着骑虎难下吗?”沈佑嘉压低声音,不时地往卧室方向看着。

    沈况纳闷儿:“你怎么了?”他惊讶道:“你不会交新男朋友了吧?所以你才不愿意住在开丞那里?乖乖,我没想到这……那那、那要不你快点搬出……

    “什么新男朋友?你给我找的吗?搬什么……完就跑,我是渣男吗!”沈佑嘉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沈况在风中凌乱,他努力地消化着这句话的信息含量。

    第106章 事后

    沈佑嘉竖起耳朵, 听到卧室没动静后,他才蹑手蹑脚地坐在沙发上,将昨晚的事情回忆了一遍, 总而言之就是, 他把喝醉的严开丞睡了, 这原本也没什么,毕竟小情侣擦枪走火很正常, 但是——

    昨晚之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搬出去, 现在这种情况,他再搬出去,怎么也有……气不足。

    沈佑嘉不知道严开丞怎么想的,他只知道,如果严开丞没喝酒,昨晚的事是决计不会发生的, 这么一想, 沈佑嘉确实是有些心虚。

    纠结了一会儿, 沈佑嘉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九点多了,他寻思着要不简单做个早餐?可当他走进严开丞家的厨房时, 却发现厨房里几乎什么食材都没有。

    沈佑嘉不禁腹诽, 他就多余对严开丞的厨房抱希望。

    要不出去买些食材?不然开丞醒了也没得吃。

    这么想着, 沈佑嘉从沙发旁的行李箱中拿出一身衣服换上,他悄悄走进卧室,看到严开丞还在熟睡, 心里不禁有些内疚,他记得自己昨晚并没有很收敛。

    没有打招呼, 沈佑嘉重新掩上卧室的门,走回了客厅。

    卧室里,听到脚步声逐渐离开,严开丞的睫毛动了动,刚才听到手机铃声时他就醒了,只不过没睁眼睛。

    严开丞现在满心复杂,他能怎么说?说他酒醉后打算把养了多年的弟弟吃了,结果反过来被人吃了?

    这个认知让严开丞心理落差很大。

    严开丞打小是个事业批,后来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也没有跟人在一起过,不过他潜意识里觉得,相比较被掌控,他更喜欢掌控,所以他自然而然地觉得在和沈佑嘉的关系中,他应当是上面的。

    但是他毕竟没什么经验,因此当年不怎么敢对沈佑嘉做过分的,只是小心妥帖地养着,何况当年沈佑嘉很乖顺,这就更让严开丞以为自己是出力气的那位。

    可是昨晚——

    想到昨晚,严开丞的额角隐隐抽动。

    昨晚沈佑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几乎没有给严开丞犹豫的空隙,决定之后就一路攻城略地,动作间带着浓浓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只管自己尽兴,仿佛做了这一次就没有下一次一样,所以,严开丞现在腰背酸胀也是真的。

    明明那么软糯可爱,怎么……?

    严开丞用力闭了闭眼睛,他倒不是抗拒,真抗拒昨晚就不会由着沈佑嘉,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前面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轰然崩塌,冷静如严开丞也是有些无所适从。

    直到听到客厅传来关门的声音,严开丞这才睁开眼睛。

    出去了就好,不然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严开丞撑着胳膊坐起,又不小心抻到了腰,顿了下,他的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严开丞下床拿了身衣服穿上,又捡起地上散落的睡袍和睡衣,丢进了卫生间的洗衣筐中。

    草草地洗漱过后,严开丞扶着腰走出卧室,只是他刚出门,就看到了客厅沙发上的人。

    “……”

    “……”

    四目相对。

    相对无言。

    严开丞有些诧异,他明明听着沈佑嘉出门了。

    沈佑嘉捧着手机同样诧异,他刚刚是打算出门,可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忽然想到,如果严开丞在他离开时醒了,以为他是个不想负责的渣男怎么办?于是退了回来,选择线上买菜。

    沈佑嘉的目光流连到严开丞的腰上,“……”严开丞若无其事地放下腰间的手,随口问:“不是出去了吗?”

    沈佑嘉从严开丞的举止中意识到了什么,严开丞是想等自己离开才起来吗?他醒了多久?为什么要等自己离开再起床?所以他是不愿意的吗?不愿意的话昨晚为什么要先抛橄榄枝?

    在严开丞的眼中,沈佑嘉的脸颊从起初的平坦很快鼓成气呼呼的一团,“你想我出去的话,我现在就出去。”沈佑嘉的语气活像个事后面对渣男的倔强小白花。

    严开丞沉默片刻后,解释:“我刚才听到关门声。”

    沈佑嘉黯淡地拿起外套,往门口走去。

    严开丞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他停住想要去撑腰的手,语气有些无奈:“昨晚我喝醉了,你别生气。”

    “我很生气!”沈佑嘉停下脚步,回身瞪着严开丞,“从昨晚就一直很生气。”

    严开丞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气,只好望着他。

    沈佑嘉补充:“当然,除去我们做/爱那部分。”

    “……”

    严开丞只当自己没听见那句,缓声道:“如果我喝醉后说了或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我先跟你道歉。”

    看沈佑嘉怔怔地望着自己,严开丞继续道:“至于让你住这……我和沈叔没跟你商量,如果你有其他想住的地方,我会送你过去。”回忆起醉后与沈佑嘉置气,严开丞现在觉得也是没有必要。

    秉着有问题就解决问题的原则,他中肯地提出建议。

    “开丞,”沈佑嘉突然出声:“要不你坐下说?”他一直盯着严开丞,自然也察觉到严开丞时不时扶腰和扶着沙发边沿的小动作。

    严开丞蓦地停住话语,“……”看向沈佑嘉的眼神中有几分不许他提的警告之意,“别岔开话题。”

    沈佑嘉迈开脚步走过去:“岔开话题的是你吧。”他轻声道,注视着严开丞的眼神中有几分不安和自责。

    “别婆婆妈妈的。”严开丞明显不想聊这个话题,直接道:“沈叔他们在哈尔滨也不方便,后续你再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联系。”

    沈佑嘉上手捧住严开丞的脸,认真道:“我需要你。”

    严开丞刚回眸,就被沈佑嘉捧着脸凑近,交换了一个深吻。

    身体还保留着昨晚的余韵,沈佑嘉的心火很容易就燃了起来,他的身体不断欺近严开丞,严开丞被迫后倾,双腿撞在沙发靠背上,严开丞觉得自己的腰有些撑不住,但又抹不开面子叫停,直到沈佑嘉揽住他的腰往怀里搂。

    气温不断升高,两人的身体都不自觉地有了反应,虽然沈佑嘉的眼神湿漉漉的很可怜,但严开丞还是适时把他推开,装作看不见那双眼睛里的渴求,“消气了?”严开丞是个岔开话题的好手。

    “谁让你一大早就把我往外……沈佑嘉的脑袋蹭着严开丞的肩膀,暗自咕哝。

    严开丞云淡风轻道:“不是你一大早就先出卧室的吗?我以为……适应。”

    沈佑嘉没不适应,感觉不错。

    “我不是心虚吗?”沈佑嘉嘟囔。

    “你也知道自己实践不行吗?”严开丞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瓶水,又扔给沈佑嘉一瓶,沈佑嘉伸手接住,反映过来严开丞话中的其他意思,沈佑嘉的脸又黑了,有些憋屈道:“我也没跟人实践过啊。”

    严开丞闷笑一声,拧开水喝了几口,随口问:“还没问,怎么提前回来了?”

    “比赛在这边。”

    严开丞眯眼想了会儿,问:“创艺赛?”

    沈佑嘉抬眸:“你知道?”

    “听过。”严开丞言简意赅地回答。

    沈佑嘉打量着他没说话,严开丞好像隐约知道他的很多事。

    “我下午有事出去,你自己在家可以吗?”严开丞坐在沙发上,看着沈佑嘉问。

    沈佑嘉哼了一声:“我说不可以你就不出去了吗?”

    “不会。”严开丞说:“但是可以带着你。”

    “你当我是小孩儿吗?带来带去的。”沈佑嘉嘴上这么说,抱着手臂的指尖却愉悦地打起节奏。

    沈佑嘉本打算今天收拾行李的,既然严开丞这么想带着他,那他……为其难吧。

    严开丞:“那当不了,我车上没儿童座椅。”

    沈佑嘉想起一茬,他望着严开丞的下半身,挑眉问:“你能开车吗?”

    严开丞微微眯眼,轻描淡写道:“你哪里对自己来的信心?”

    “……”很好,下次可以试试。

    严开丞今天下午要去录音室录歌,他新专辑的制作团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音乐制作团队——纪柏寒工作室。工作室老板纪柏寒是业界有名的音乐制作人,他名下有很多实力派制作人。

    今天负责严开丞的是审计空,也算是严开丞的老朋友,一位拥有绝对音感却五音不全的制作人,好在他不怎么亲口唱自己的作品。

    严开丞和审计空在一起时工作效率很高,因为两人都不说废话。尽在晋江文学城

    审计空看到严开丞后迎上来,看了眼他身旁带帽衫和口罩的年轻男人,随口问:“换助理了?”

    严开丞淡淡道:“不是助理,是祖宗。”

    沈佑嘉啧了一声抬头,瞪了眼严开丞,他对审计空点头:“空哥。”

    审计空看清是他,点了下头,颇为熟络道:“回来了。”

    严开丞难得惊讶,他看看沈佑嘉,又看看审计空,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认识?”

    审计空扬了下下巴,简洁道:“郑惊的小伙伴。”

    严开丞并不知道审计空认识沈佑嘉,毕竟俩人工作时也不唠嗑,不过他知道郑惊是审计空的男朋友,而且郑惊还是他们工作室的艺人兼——法务。

    是的,这件事就和审计空拥有绝对音感,但却五音不全一样魔幻。

    严开丞只见过郑惊一两次,因为郑惊在工作室的时间不多。

    “走吧,录音。”审计空带路,随口对沈佑嘉道:“郑惊今天也在。”

    沈佑嘉摘掉口罩,寒暄道:“他还好吗?我们有大半年没见了。”

    严开丞颇为不解:“大半年?”这么熟?

    审计空嗯了一声,又是随意的语气:“他们是旅友。”

    严开丞很不符合人设地多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审计空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回答:“郑惊说的。”说完,他回忆片刻,询问沈佑嘉:“我记得你们上次的去的地方……

    “加纳。”沈佑嘉提醒他:“不过后来他提前离开了,说要给你过生日什么的。”

    审计空慢悠悠地点了下头:“哦对,是加纳。”

    说到这个,沈佑嘉就想吐槽,他问审计空:“我每次跟小郑出去,他只要看到好玩的就跟你视频,你不嫌烦吗?”

    “是有点。”审计空悠悠道:“不过我也没什么别的事,烦就烦吧。”

    沈佑嘉停了停,他寻思着,同样都是高冷脸,怎么人家的男朋友怎么那么体贴?他的男朋友就是个事业批?这要换成他给严开丞打视频,先不说严开丞会不会嫌烦,怕是根本就打不通。

    沈佑嘉眼神复杂地看向严开丞,严开丞读懂了他心里的想法,先发制人道:“你也没跟我视频。”

    第107章 老友相见

    严开丞和审计空进了录音棚, 沈佑嘉在三楼的舞蹈室找到郑惊,郑惊正在带新人们跳舞,他看到沈佑嘉后先是眼前一亮, 继而招手示意他稍等片刻, 沈佑嘉点点头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等新人们结束, 郑惊笑着跟他们挥手再见:“回去练啊,下次上课我检查。”限好文,

    “好好, 再见。”

    “郑老师再见。”

    “惊宝哥拜拜。”

    郑惊一巴掌糊在那小子脑后,笑骂:“叫哥就叫哥, 喊什么惊宝哥,去去去。”

    等人走后,郑惊对沈佑嘉张开双臂抱过去,开心地问他:“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去芬兰看极光了吗?”

    “看完了就回来了。”沈佑嘉任他搭在自己肩膀上。

    郑惊笑问:“想你家哥哥了?”

    “我比赛在这边。”沈佑嘉不满地强调。

    “哦~晓得晓得。”郑惊抹了把下巴上的汗,道:“走,去我休息室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沈佑嘉打量着走廊的布局设计, 回答:“我跟严开丞来的, 碰到空哥了,他说你在这里。”

    “呦,还说不是为你家哥哥回来的?”

    “你烦不烦?我真有比赛。”沈佑嘉抬起手臂, 不轻不重地撞了下郑惊的胸口。

    郑惊笑着捂住胸口:“啊好好好。”

    两人来到休息室, 郑惊给沈佑嘉倒了一杯橙汁, “游轮行怎么样?碰到艳遇了吗?”他坐在茶几对面打趣沈佑嘉。

    沈佑嘉的胳膊搭在沙发上,看向郑惊:“严开丞算吗?”

    郑惊一顿,八卦的兴致立刻来了, “他去找你了?”

    “谁知道。”沈佑嘉嘀咕:“他又没明说。”

    郑惊含笑摇头:“你俩可真有意思。”

    沈佑嘉喝了口橙汁:“没你俩有意思。”

    郑惊故意道:“哎真的,我俩天天过得可有意思了。”

    “能多有意思。”沈佑嘉不屑一顾道。

    郑惊闷笑一声, 道:“我说你玩够了就回来,就严开丞这名气,你知道圈内多少女大佬都盯着他吗?”

    沈佑嘉古怪地重复:“女大佬?”

    “对啊,他那张脸,那样的身材。”郑惊比划着,神神秘秘道:“富婆包养榜排名前三嘞。”

    沈佑嘉不满道:“你在忽悠我吧?”

    郑惊摆手,一本正经道:“那你不在,我不得替你看着。”

    “是吗?”沈佑嘉半信半疑道。

    郑惊嘿嘿笑道:“主要是这也不算秘密,圈内人尽皆知的事。”

    沈佑嘉不以为意道:“他不会。”

    郑惊悠悠道:“那确实,你们家哥哥整个一工作狂,去年全年呆在横店,哦也出来过一个月,还是因为演唱会,这妥妥的娱乐圈劳……诶,不对不对,劳模能放弃手头工作去游轮上找你?”

    沈佑嘉瞪了郑惊一眼,吐出一口气,幽幽道:“顺带拍MV。”

    “哈哈哈哈哈哈……郑惊笑了起来。

    沈佑嘉闹心地盯着他。

    郑惊抱着肚子笑:“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是为了他的新专辑吧哈哈哈哈……你也挺好哄的,还真的回来了。”

    沈佑嘉啧道:“我说了我是因为比赛回来的。”

    “没事,不丢人。”郑惊还是笑个不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佑嘉起身往他身边去,揪起一个抱枕往郑惊背上拍:“笑笑笑,我让你笑个够。”

    郑惊躲开沈佑嘉的枕头,忽然,他眼尖地发现沈佑嘉领口的红印,微微挑眉,郑惊赞赏地看向沈佑嘉,打趣:“你这昨天回来就把事情办了,速战速决啊。”

    “什么速战速决。”沈佑嘉又狠狠地给了他两枕头。

    郑惊懒洋洋地拿起桌上的镜子,对准沈佑嘉的领口:“喏。”

    沈佑嘉嗤道:“照妖镜啊?你不如照照自己。”

    郑惊意味深长道:“那敢问官人,是受了哪位妖精的蛊惑呢?”

    沈佑嘉看清了领口处的草莓印,他下意识捂了下,之后警惕地看向郑惊。

    郑惊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笑道:“懂的都懂。”

    沈佑嘉微微挑眉,随手扯了下领口,直接问:“你和空哥谁上谁下?”

    郑惊差点被口水呛到,“你问这么直接好吗?”

    “你不是在那什么懂得都懂。”沈佑嘉道。

    “我嘛~”郑惊寻思着,空哥常在外面工作,面子不能丢,于是道:“我——下面的。”

    沈佑嘉上心地问:“那你们做过之后,你身体会有不舒服吗?”

    郑惊纳闷道:“怎么?你不舒服啊?”

    “不是我,我担心开……沈佑嘉皱眉嘟囔,他想起早上起来后,严开丞扶了几次腰。

    郑惊瞪大眼睛:“你?”然后他比了一个1。

    沈佑嘉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啊。”

    “严开丞……肯让你?”郑惊吃惊地张大嘴巴。

    沈佑嘉:“你管那么多。”

    “不是你先问的吗?”郑惊仍在惊讶。

    沈佑嘉心事重重道:“也不好,太仓促了,而且,我原本打算不和他住一起,这么一来……如果还出去住,那成什么了?”

    郑惊看得很明白:“开丞不会计较那么多。”

    “……”沈佑嘉垂眸道:“是,除了工作,他计较过什么。”

    郑惊嗐了一声,宽慰他:“俩人在一起就是要磨合,我觉得开丞对你可以了,我跟你讲他是什么,就好比啊,在他的生命中,工作占70%,爱情占30%,那你就是那全部30%,你是啥啊,我再跟你讲,你就是满心满眼是他,所以你不仅要那30%,你还要那70%,但人跟人能一样吗?不能啊对吧?然后呢,然后你爱累了,他忙坏了,你俩都心碎了。”

    沈佑嘉:“你念rap吗?”

    “这是我的职业素养。”郑惊骄傲地拍拍胸脯,继而又想起一茬儿:“不过你是怎么在床上说服开丞的?我当初为了说服空哥,可是废了好一番功夫来……

    沈佑嘉惊讶道:“你说服他在上面?你俩争着当0?”

    郑惊:“……”呃。

    这时,休息室的门“啪”被打开了,只见审计空阴沉着脸进来,郑惊立刻张开双臂,笑容灿烂道:“空哥,抱。”

    审计空看都不看他一眼,拿了东西径直走了,“啪”一声又关上门。

    郑惊孤零零地张开双臂,笑容僵在唇角。

    沈佑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

    “肯定是开丞又为难我空哥了。”郑惊气呼呼地看着沈佑嘉:“你能管管严开丞吗?你知道每次空哥跟他合作后都是苦大仇深的,我就没见过比严开丞还会为难人的甲方。”

    沈佑嘉:“这叫专业,你懂个屁。”

    郑惊没好气道:“是啊,你们是专业了,我和空哥的约会泡汤了。”

    沈佑嘉扬起一个邪恶的笑容,轻飘飘道:“说不定是空哥不想跟你约会,故意这样的。”

    “你是人吗?”郑惊无语道。

    沈佑嘉欣然道:“同类。”

    严开丞和审计空讨论完工作,来叫沈佑嘉离开,临走时,严开丞问审计空:“新demo多久能做好?”

    审计空冷哼一声:“你觉得?”

    “明天。”严开丞不假思索道。

    “你大爷。”

    严开丞脸上浮现出淡笑,他拍了拍审计空的肩膀:“最多一个星期,辛苦。”

    审计空凉凉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

    严开丞眸中带笑,不以为意道:“你上次也这么说。”

    对上郑惊颇有怨念的眼神,严开丞莫名其妙地点了下头,随后带沈佑嘉离开了,上车后,严开丞随口问沈佑嘉:“你和郑惊吵架了?”

    “为什么这么问?”沈佑嘉默默将靠垫挪向严开丞。

    严开丞寻思道:“他瞪我。”

    “那会不会是你惹了他?”沈佑嘉语气悠悠。

    “我?”

    沈佑嘉好笑道:“人家小情侣本来打算今晚约会的,被你一搅合,直接改加班了。”

    严开丞思索几秒钟,道:“我们可以替他们把会约了。”

    “……”沈佑嘉失笑:“你是人吗?”

    严开丞一本正经地回答:“不然你昨晚和什么一起的?”

    沈佑嘉立刻止住笑声,“……”他别脸看向窗外,严开丞看他没了动静,扭头去看他,只看到一双泛红的耳尖。

    片刻后,沈佑嘉回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严开丞过于专注的眼神中,“……”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沈佑嘉语塞。

    “你说。”严开丞很好地理解了他的举动。

    沈佑嘉低咳一声,道:“我和郑惊……们是旅友。”

    “计空已经说过了。”严开丞点头。

    沈佑嘉想了想,继续道:“那个时候,我妈送我回了纽约,但我并不想继续上学,刚好郑惊那时也在纽约,他问我想不想去乡村支教,我没去过,就跟他去了。”

    严开丞自然而然道:“是《喧嚣》的灵感来源?”

    《喧嚣》是沈佑嘉那幅乡村夜景的名字。

    沈佑嘉并不诧异严开丞知道他的画,他相信他在默默关注着严开丞的同时,严开丞也在关注他,不然他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游轮号。

    “嗯。”沈佑嘉应了一声:“之后我和他就成了旅友。”

    严开丞沉默片刻后,问:“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现在才问他过得好不好?

    沈佑嘉听不出情绪地哼了一声,道:“总比在娱乐圈过得好。”

    “那就好。”严开丞说。

    沈佑嘉:“好个屁!”

    “……”严开丞自动忽略他的小性子,道:“先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沈佑嘉不假思索道:“火锅。”

    严开丞没有多想,拿出手机就开始订,沈佑嘉猛地想起什么,改口道:“我不吃了。”

    严开丞低头看手机,随口道:“性子随便使使就得了。”

    “呵,我就不吃。”沈佑嘉挑眉说,语气是十足的斩钉截铁。

    严开丞这才重新看向他,“那你要吃什么?”难伺候。

    沈佑嘉想了下,道:“上午不是买菜了吗?回家,我做。”

    严开丞收起手机:“你是不嫌麻烦。”

    “给你省钱你还不乐意?”沈佑嘉呛声道。

    “可我不缺钱。”

    “……”

    车子不疾不徐地开着,严开丞猛地想到,他现在好像不能吃辣,所以沈佑嘉刚刚突然反悔是因……吗?

    严开丞默默打量着沈佑嘉,沈佑嘉撞上他的眼神,顿时觉得揪到了严开丞的小辫子,哼道:“干吗总看我?”

    严开丞问:“回来呆多久?”

    “……”沈佑嘉看向窗外,漫不经心道:“看比赛的时间。”

    “比赛结束后就走?”

    “……”

    严开丞身体微微倾向沈佑嘉,又问:“去哪儿?”

    “……”怎么那么多问题呢?沈佑嘉不由分说地扶正严开丞的身体,敷衍道:“去哪儿?去你心里。”

    严开丞自然而然地回答:“没必要。”

    “没情趣。”沈佑嘉评价,他心想,就多余对严开丞说土味情话。

    严开丞不疾不徐地补充:“因为一直在。”

    沈佑嘉:“……”也不是无药可救。

    第108章 礼尚往来

    沈佑嘉的厨艺比以前长进不少, 如果说以前只能做一些家常小炒,现在还能端几道硬菜上桌。

    沈佑嘉原本想着严开丞能在一旁帮他,洗洗菜, 递个餐具什么的, 再闲聊几句, 想想也挺温馨的。但是严开丞在车上接了一个电话,一直延续到下车, 再到进屋,这个电话还没有结束。

    沈佑嘉原本以为自己会生气, 可是直到饭做完了,他也没有多少不满的情绪,如果有的话,可能是觉……容易。

    当然,不能心疼男人,会变得不幸, 沈佑嘉暗暗地攥紧小拳头, 面无表情地看着还在接电话的严开丞。

    严开丞的眼神中有些许抱歉, 沈佑嘉暗叹一声,还是轻微摇了下头,表示不用着急。

    等挂了电话, 严开丞解释:“电影突然被提档, 聊得有些久, 饿了吧?”

    沈佑嘉如实道:“我还好,在郑惊那里吃了零食,你呢?”

    “有点饿。”严开丞夹了一块鸡肉放在沈佑嘉碗里, 自己又夹了一块,“好吃。”他点头评价。

    之前在游轮上时沈佑嘉就发现了, 很多业务都是严开丞亲自对接的,现在也是。

    沈佑嘉假装漫不经心地提起:“米娅呢?像电影被提档这些事情应该是她管的吧。”

    严开丞说:“我开了个人工作室,她留在原公司了。”

    “你有新经纪人了?”沈佑嘉下意识将盛好的汤放在严开丞面前,闲聊般道:“助理也换了,怎么不见晓楠?难不成就因为她经常给我通风报信,你就把她辞了?”

    “不至于。”严开丞被他的玩笑话逗笑着摇头,然后道:“晓楠前年结婚了,之后转后期了,我工作室的琐事的都是她在忙。”

    沈佑嘉点头:“哦,你吃菜啊。”

    “嗯。”严开丞想了下,还是道:“我现在没有经纪人,只有个助理,上次你见过的。”

    沈佑嘉回忆起游轮上严开丞的新助理,看起来挺机灵的,“大权在握啊。”沈佑嘉挑眉调侃。

    严开丞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沈佑嘉又说:“严老师,你知道雍正吗?”

    “清朝皇帝?”严开丞不明所以地问。

    “嗯。”沈佑嘉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眸中带着促狭的笑意:“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你比起他,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严开丞:“没有那么夸张。”

    沈佑嘉意味深长道:“我还觉得形容得含蓄了。”

    “嗯?”严开丞是真的饿了,他一边吃饭,一边听沈佑嘉说话。

    沈佑嘉喝了一口水,指尖敲打在杯壁上,悠悠道:“人家再忙也能宠幸后宫,你?”

    严开丞停了下筷子,然后面不改色地继续吃菜:“我看你是真不饿。”

    “这个嘛,昨晚吃的有点饱。”欠揍的悠悠语气。

    “……”严开丞怀疑他在内涵什么,轻咳一声,道:“说个正事。”

    沈佑嘉撇了下嘴,心想严开丞又岔开话题,“嗯。”他顺从地点头。

    严开丞放慢了吃饭速度,道:“我一个星期后就进组了。”

    “所以?”

    “你可以住我这里。”严开丞沉稳地给沈佑嘉分析:“我这里比较安静,价格也合适。”

    沈佑嘉自己都笑了:“我那点房租够住你这个房子?”

    “就当是,”顿了下,严开丞补充:“补了游轮的差价,反正当初坐游轮时,也是沾了你的光,价格才那么低。”

    沈佑嘉语气悠悠地重复:“补差……

    严开丞又道:“如果你实在不想住这里,找房子我也可以帮忙。”

    “那不还是受你照顾吗?”沈佑嘉看得很明白,说得也很直白。

    严开丞沉默了,他无声地吃着菜。

    沈佑嘉给他夹了几筷子菜,倏地,严开丞的筷子绊住了沈佑嘉的筷子,沈佑嘉抬眸,对上了严开丞漆黑的眸子。

    “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严开丞明明语调从容,但沈佑嘉愣是听出了一丝委屈。

    “……”沈佑嘉的筷子停留在严开丞碗中,“啊?”

    严开丞收回筷子,不再说什么。

    “不是,没有。”沈佑嘉否认,斟酌过后,他缓声道:“我只是觉得以前都是你在照顾……明白我的意思吗?”

    严开丞望着他:“我们一直都是这样。”

    “我不想只是被你照顾,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沈佑嘉扶额,有些无从说起的感觉。

    严开丞停下动作,看了沈佑嘉几秒钟,然后道:“你长大了。”

    “……”沈佑嘉有些烦躁了:“你怎么就不懂呢?我的意思是,意思……对上严开丞耐心的眼神,沈佑嘉心想:God!难道真要我明说?

    沈佑嘉不乐意地垂眸,盯着饭碗,像是被逼迫一样地开口:“……我也想照顾你嘛。”

    严开丞:“……”

    “吃饭吃饭。”沈佑嘉把盘子往严开丞面前推:“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快……轻微的呼吸过后,沈佑嘉认真地看着严开丞:“开丞,你为什么不能试着依赖我?”

    “……”话题拐的有些生硬,严开丞略显迟钝地看着沈佑嘉。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佑嘉夹起两根茼蒿丢进严开丞的碗里,哼哼唧唧道:“反正你总是这样,把我排离在你的工作之外。”

    严开丞怔然看了他片刻:“你是这么想的。”

    “哼,快吃吧你。”

    晚饭后,严开丞将锅碗瓢盆送进洗碗机,沈佑嘉端着一杯水靠在厨台上,打趣:“终于认识洗碗机了?”

    严开丞:“这谁能不认识?”

    “是嘛,我记得某人以前不是把洗碗机当碗橱的吗?”

    ……实很像。”

    之后,沈佑嘉随便挑了间画室,将作画工具运到画室后,沈佑嘉开始布置,只是布置到一半,他突然停住,看着窗边的画架,他无奈地笑了,心想:

    我布置得这么用心,是不打算走了吗?其实但凡开丞撒个娇什么的,我也许就留下来了,可如果开丞撒娇了,那还是开丞吗?

    布置完画室,沈佑嘉回主卧,却发现严开丞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床新被褥,沈佑嘉:“……”

    严开丞示意他:“你选好了心仪的房间吗?”

    “我为什么要选?”沈佑嘉慢吞吞地反问。

    严开丞明白了:“那你继续住这间。”说着,他拎着床褥往外走,路过沈佑嘉时,沈佑嘉抬起胳膊拦住他:“干嘛多此一举?”

    严开丞:“……”

    沈佑嘉理所应当地说:“反正你一个星期后也进组了,干嘛再收拾一间房间,到时候又要麻烦家政阿姨。”

    严开丞:“……”我替家政阿姨谢谢你。

    沈佑嘉慢条斯理地收回自己的手,似笑非笑地问:“还是说,你偏要矫情地睡外面?”

    严开丞微微皱眉,他喝醉并不断片,自然也知道这句话自己也说过。

    沈佑嘉侧身,缩短了与严开丞的距离,“反正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你怕什么?”

    这句话的挑衅意味十分明显,严开丞眸光微闪,不动声色道:“怕吓到你。”

    “哦?”

    “毕竟昨晚犯矫情的是你。”严开丞将被褥重新扔进柜子里,转身走进浴室。

    晚上,两人一起躺下时,沈佑嘉本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毕竟刚发生了亲密关系,男朋友又在身边睡着,谁能不心猿意马?但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心猿意马延续到了梦乡,昨晚发生的一切清晰地在梦中情景再现,熟悉的矫健身躯,抑制不住的喘息,偶尔失神迷离的瞳孔…

    沈佑嘉呼吸一沉,蓦地睁开眼睛。

    周围漆黑一片,卧室窗帘的隔光效果很好,卧室里只有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沈佑嘉的呼吸略显错乱,严开丞睡得不沉,他原本侧卧着睡,也就是背对着沈佑嘉,察觉到沈佑嘉的异样后,他回身,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佑嘉?”

    沈佑嘉胡乱应了一声:“……

    “做噩梦了?”严开丞伸手摸向他。

    温暖的指尖触碰到沈佑嘉的脖颈,严开丞感知到他动脉处的涌动,“……”严开丞缓声问:“你不舒服?”

    “是!不舒服!我很不舒服!你不要再问了。”沈佑嘉心烦意乱地捉住脖颈处的手,却没有丢开,他咬牙切齿道:“我是头发昏了才想跟你睡一起。”

    严开丞寻思着他以前也没有起床气,现在怎么这么重?于是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那你可能真的头发昏。”

    沈佑嘉抓住严开丞的手,安抚自己躁动情绪般地,他低头吻在那只手的手背上。

    感觉到手背上传来的灼烫热意,严开丞才反应过来沈佑嘉怎么了,他不确定地用另一只手摸向沈佑嘉的被子里面。

    沈佑嘉低呼一声,不受控制般地蜷缩起身体,黑暗中,他恨恨地望向严开丞:“你干嘛!”

    严开丞似乎发出一声低笑,他缓缓起身,向沈佑嘉靠近过去:“要我帮你吗?”

    沈佑嘉有些心动:“……”

    “我说过,我们是情侣。”严开丞耐心安抚他,道:“我像以前那样帮你,行吗?”

    沈佑嘉喑哑的语调中缠绵着蛊惑:“像昨晚那样?”

    那不是,严开丞这么想,嘴上道:“昨晚是意外。”

    就知道!

    沈佑嘉又哼了一声:“你转回去。”

    严开丞对他的这句话始料未及,“嗯?”这是不答应他,生气了?

    “转回去!”沈佑嘉催促,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严开丞都有些于心不忍了,颇为同情道:“你能忍?”

    “你又不愿意。”

    “我是说,像以前那样帮你。”严开丞无语地强调。

    沈佑嘉喑哑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笑,他略显讥诮地反问:“哥哥,吃过了肉的谁还想吃素的?”

    “……”

    沈佑嘉突然又反思起来:“不过,昨天你也累……

    “睡吧。”严开丞听不下去地打断他。

    一片漆黑中,沈佑嘉的眉梢扬了扬,他挪动身体,直到完全贴在严开丞的后背,轻声道:“谁说我要睡的?”

    “你……严开丞眉宇微蹙,不由自主地挺直身体。

    “别动。”沈佑嘉在他耳边低声呢喃。

    “……”

    沈佑嘉单手搂住严开丞的腰,另一只手自力更生起来。

    低喘声在严开丞耳边起伏,严开丞也不淡定了,沈佑嘉这样还不如让他帮忙,但他稍有动作,沈佑嘉饱含情/欲的沙哑音调就会响起:“别动。”

    “……”

    随着后背一阵灼热,严开丞瞳孔皱缩,这小混蛋竟然将东西弄在他的腰背上。

    “沈佑嘉!”严开丞沉声侧脸,语气听起来有几分训斥的意思。

    释放过后,沈佑嘉平缓着呼吸,懒懒地应了一声:“嗯~”听起来就像一只餍足的猫咪。

    赶在严开丞发火之前,沈佑嘉哼道:“你不是说和以前一样吗?以前不都是在你身……不是,是手上,但都是你,无所谓的吧。”

    严开丞黑着一张脸:“你哪里学的乱七……

    “哦我知道了,哥哥是怪我只顾着自己吗?”沈佑嘉抬起胳膊搭在严开丞的腰下。

    “不……

    “也对,哥哥以前经常帮我,我也得礼尚往来。”沈佑嘉语带调侃地摸索起来。

    严开丞呼吸微滞,他按在沈佑嘉的手腕上,说句实话,他今晚并没有打算陪沈佑嘉玩闹。

    “又不是没有过。”沈佑嘉吻在严开丞的耳后,笑声有些恶劣:“哥哥也说了,我们是情侣对不对?那我帮你和你帮我有什么所谓?”

    “……”

    沈佑嘉毫不掩饰开心地说:“反正你要洗澡。”

    想起这一茬,感受着后背的黏腻,严开丞伸手按低沈佑嘉的头,压迫感隐隐传开,他语调微冷:“你很得意?”

    沈佑嘉从不害怕严开丞的任何情绪,他顺从地低下头颅,轻笑着回答:“那当然没有昨晚得意。”

    “沈佑嘉。”严开丞听不出情绪地叫了他一声。

    “嗯?”

    得到了回应,严开丞没再直接说什么,他只是放松了另一只手按着沈佑嘉的力道,“说的对,你也是投桃报李的年纪了。”他轻飘飘地开口。

    沈佑嘉眸色暗了暗,“太嚣张可不好。”他在严开丞耳边呢喃。

    “有你……张?”伴随着沈佑嘉的动作,严开丞声音有些不稳。

    “这哪能比。”沈佑嘉的唇畔从严开丞的耳畔流连到下巴,气音夹杂着情/欲:“我对我自己可没有感觉,但是对你,哥哥,你越从容不迫我越是想看你……

    他将声音揉碎成气音,钻进严开丞的耳朵里:“方、寸、大、乱。”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边蔓延到整个身体。

    严开丞没精力理会沈佑嘉的嘴仗,毕竟那句话在沈佑嘉惯常发表惊世骇俗言论的口中,算得上平平无奇。

    第109章 八卦

    小助理一边给严开丞汇报工作, 一边不时地偷看后座上睡觉的人,“要不你去后面看?”严开丞看出了小助理的心不在焉,听不出真假地问了一句。

    小助理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道:“严哥, 我错了, 实在是小沈老师太好看了。”

    严开丞往后看了眼,语气有星点笑意:“脸上扣着帽子你都能看出好看?”

    “那老板的眼光能差吗?”

    严开丞面不改色道:“拍马屁可不加工资。”

    “嘿嘿, 严哥,小沈老师跟我们去公司吗?”小助理充满期待地问。

    严开丞:“你很希望他去?”

    “那当然, 这可是沈老师,谁不好奇?”小助理兴奋道。

    “好奇?为什么?”

    “就觉得稀奇呗。”小助理喋喋不休道:“我今年22岁,也就大学毕业,小沈老师21岁,已经做了好多我们没做过的事了,这能不让人好奇和羡慕吗?”

    严开丞侧身, 从前座往后看沈佑嘉, “他也有烦恼的。”

    小助理憨厚地笑了:“也是, 我奶奶说,只要是个人,那就有糟心事暔楓。”

    “你奶奶单身吗?”帽子下面, 沈佑嘉语气悠悠地开口。

    小助理:“……”

    掀开帽子, 沈佑嘉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询问似的眨了下。

    小助理愣愣道:“不、不单身,我爷爷还活……是,我爷爷一直活着、……越说越不对劲, 他费劲地补充:“我爷爷奶奶在一起一辈子了。”

    “这样啊。”沈佑嘉撑起身子,颇有些失望地叹了声气。

    小助理不明所以地看向严开丞, 严开丞唇角噙着一抹淡笑,解释:“帮家里老人相亲。”

    看沈佑嘉睡醒了,小助理尝试搭话:“沈老师,你跟严哥一起回公司吗?”

    “娱乐圈人均老师啊。”沈佑嘉莫名一笑,随口道:“你也别叫我老师了,我都不在娱乐圈了,叫我名字就行。”

    “可以吗?”总觉得天之骄子高不可攀。

    沈佑嘉点头:“取个名字不就是被叫的吗?你叫什么?”

    “梁朋,叫我朋朋就成,大家都这么叫我。”朋朋道。

    “哦,朋朋。”沈佑嘉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微笑:“方便加个微信吗?”

    朋朋连连点头:“方便方便!可太方便了!”

    沈佑嘉佯做无意地看向严开丞,对上严开丞意味深长的眸子,他轻咳一声,哼道:“看什么?我交朋友呢,可不是为了打听你的行……说起来,沈佑嘉又开始生闷气,哼哼道:“你以为我还和过去一样幼稚吗?哼。”

    “我们也加一下。”严开丞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

    朋朋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咋个俩人还没微信?

    沈佑嘉:“……”他那些年在外面也没用过微信,之前的号已经丢了,回来后又换了新手机,这么想来,他确实还没严开丞的手机号和微信。

    再加上沈佑嘉回来这两天一直和严开丞在一起,一时就忘了手机这回事。

    “不加。”沈佑嘉眉梢微扬,小气地收回了手机。

    严开丞从容问:“那我怎么联系你?”

    “你为什么要联系我?”后座地方宽敞,沈佑嘉一个人坐着,悠然地翘起腿。

    “如果你不在呢?”清楚沈佑嘉在开玩笑,严开丞配合地问着他,顺势收回了手机。

    “我已经不在那么久了,你还想让我不在吗?”沈佑嘉反问。

    快下车时,朋朋一个劲儿地冲严开丞使眼色:严哥,看手机看手机。

    严开丞莫名其妙地拿出手机,看到了朋朋给他推的好友名片,是沈佑嘉。

    严开丞:“……”

    沈佑嘉的微信名就是Juice,头像是他画的卡通版的他自己,头大身子小的,带着副墨镜,表情不可一世到了天上。

    严开丞没忍住笑出了声,沈佑嘉在后面问:“怎么?”

    “没怎么,看到了个小可爱。”严开丞随口道。

    沈佑嘉撇撇嘴,嫌弃道:“小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手机给我用一下。”严开丞往后伸手。

    沈佑嘉想也不想地递出手机,给出去之后才问:“干什么?”

    “没话费了。”严开丞道。

    沈佑嘉重新坐回后座,无语道:“你可真行。”

    朋朋在一旁看着:啧啧啧,手机随随便便就给出去了,微信愣是不加,你们真会玩。

    下车后,沈佑嘉戴上帽子跟着严开丞,问:“你忙起来没边,不一定能送我,要不我先走?”

    沈佑嘉下午原跟宫锦有约,严开丞提议让沈佑嘉先跟他去公司,之后他送他过去。

    “能送。”严开丞道:“只是看个小片,很快。”

    “你说快我怎么那么不信。”沈佑嘉半信半疑道。

    严开丞带他到一个休息室,嘱咐:“你在这里玩吧,想吃什么让朋朋给你点。”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去吧。”

    看着严开丞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朋朋忍不住笑了,沈佑嘉看向他:“笑什么?”

    朋朋感慨道:“我很少见严哥那么婆妈的样子。”

    “这就婆妈了?那他平时得多雷厉风行?”沈佑嘉的手机传来提示音,他低头看向手机,是一条微信消息:小可爱。

    微信头像很熟悉,是沈佑嘉那幅《伊甸园》,微信名字更熟悉,Y。

    沈佑嘉微微挑眉,心情舒畅起来,他发消息:头像得到作者本人授权了吗?”

    严开丞回复得很快:看你。

    沈佑嘉低笑一声,收起了手机。

    “嘉嘉!”惊喜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沈佑嘉抬头,看到了严开丞以前的助理晓楠,朋朋乖巧打招呼:“楠姐好。”

    “嗨,晓楠。”沈佑嘉站起来。

    晓楠从以前的休闲风变成了职业风,她激动地语无伦次:“我听朋朋说了你们在游轮上的事,好久不见,你怎么样?”

    沈佑嘉笑了下:“回归了老本行。”

    晓楠感慨道:“你变了好多啊,看起来不错。”

    “你也是,更漂亮了,听说你结婚了,恭喜。”沈佑嘉道。

    晓楠道:“嗐,你走后发生了好多事,不过都解决了,你和开……,那时候我们团队是真的忙,公司内部催着,严哥又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严丝合缝的,你……真的可惜,不过现在我们团队出来了,严哥比以前自由了,你……考虑复合吗?”

    沈佑嘉:“没。”

    晓楠再次叹气:“唉。”

    “我们没有分过手。”

    “……”晓楠瞪大眼睛,片刻后,她失笑:“好吧,这兜兜转转的,其实那时候我给你做内应,严哥大部分时候都知道的,但他还是默许了,嘉嘉,严哥的事业心是很强,但他也是真喜欢你,不然怎么会从悉尼追你到芬兰?”

    沈佑嘉缓缓重复:“悉尼?”

    “啊,”晓楠看不懂朋朋给她使得眼色,继续道:“本来说是去度假,后来又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地说要在游轮上拍MV,又不知道怎么跑去了芬兰,好像说是看极光,我想着就当放假了,反正他忙了那么多年,但又不知道为啥提前回来……

    朋朋哭丧着脸打断她:“楠姐啊,严哥不让再提这件事啊。”

    晓楠无语道:“你装什么装?我都说完了你才打断我?”

    朋朋讪讪一笑:“那个,嘿嘿嘿。”

    沈佑嘉猜想过严开丞可能去过悉尼,可猜想归猜想,落实归落实,得到确切消息后,他的心情有些起伏不定。

    朋朋小声补充:“还有,游轮的最后一天,严哥发现你不见后脸色可难看了,我们都不敢说话。”

    “……”沈佑嘉眉心微动:“他真打算跟我去看极光?”

    朋朋道:“反正原本那天他没买自己的机票,后来才买的,跟我们团队还不是一个航班。”

    沈佑嘉心想,这下真坐实“睡完就跑”这个名头了。

    怪不得再见面时严开丞那么生气。

    沈佑嘉心虚的同时还有些雀跃。

    朋朋赶紧道:“还有呢,严哥在悉尼时看了好几场画展,游轮也是,真是他心血来潮,突然就决定了,然后让我从国内联系上导演组就来了,还有还有,你之前经常在甲板上画画,我和严哥都看着呢。”

    沈佑嘉一本正经道:“开丞不是不让你说吗?”

    朋朋:“啊?……

    “算啦算啦,我替你保密。”沈佑嘉倒打一耙道。

    晓楠无奈浅笑,她可太熟悉沈佑嘉的套路了。

    沈佑嘉和晓楠会心一笑,他问:“能带我看看吗?”

    “好啊。”晓楠起身,道:“走,我带你看看我们工作的地方。”

    路过剪辑室的时候,沈佑嘉透过一堵玻璃墙看到了严开丞,严开丞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不时地跟剪辑师沟通着什么,剪辑师看起来很慌张,尤其在严开丞不苟言笑的气场下,剪辑师的脑门显而易见的一片油光。

    晓楠皱眉,问朋朋:“后期怎么只有实习生?老周呢?”

    朋朋:“我去问问他们。”

    朋朋进去了解情况,沈佑嘉时刻关注着,晓楠不满道:“我才出差两天,都学会偷懒了。”

    沈佑嘉看着她,忍不住扬起唇角笑了。

    晓楠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笑你长大了。”沈佑嘉靠在围栏上,比着大拇指打趣。

    晓楠不好意思了:“嗐。”

    一会儿功夫,朋朋跑着过来,解释:“老周他老婆生了,不想缺全勤,这几天都是他手下实习生顶着。”

    “这不是开玩笑吗?这MV能乱剪吗?”晓楠怒气冲冲地进了剪辑室。

    朋朋悄声对沈佑嘉说:“我看那个实习生都要被严哥逼疯了,不过这次的小片确实不好剪,一堆特效。”

    沈佑嘉关切地问:“会影响工作吗?”

    “那不会,严哥做什么都喜欢提前做出来,还有补救的机会。”

    晓楠进去把后期组骂了一顿,严开丞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晓楠骂了一遍后还想喝口水再来,严开丞适时开口,问:“多久能做出来?”

    实习生嗫嚅道:“那……知道师父多久回……

    说起这个,晓楠气不打一处来:“我知道生孩子是大事,但他假也不请,手机也打不通,这干啥啊?”

    “我能看一下吗?”沈佑嘉的声音在严开丞身后响起。

    严开丞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稍愣片刻,他往旁边挪了一步,“嗯。”

    晓楠凑前问:“嘉嘉你会?”

    “剪片挺简单的,而且他剪得不错,开丞不满意应该是因为跟歌融合的不好,对吧?”沈佑嘉坐下后,抬头看严开丞。

    严开丞颔首:“嗯。”

    “我来剪吧。”沈佑嘉说。

    四下一片沉默,有人已经认出了沈佑嘉,还有人诧异地想,这谁啊?看见老板还能这么淡定?

    晓楠愣了愣,看向严开丞:“行吗?”

    沈佑嘉坦然自若地说:“怎么不行,这里面好多镜头都是我掌镜的,我知道怎么剪合适。”

    严开丞思索着问:“你不忙吗?”

    “忙——”沈佑嘉抱起手臂,笑眯眯地转过转椅,面对着严开丞,当着员工的面公然调戏起老板:“所以你得求我。”

    严开丞沉吟道:“那就这么定了。”

    沈佑嘉:“……”怎么定了?不是还没求他吗?怎么就定了?

    “……沈佑嘉不满皱眉,严开丞适时道:“你不是还有约吗?我送你过去?”

    沈佑嘉想起来了:“对对,差点忘了,那……天过来剪,截止日期是什么时候?”

    “下周三。”

    “那没问题。”

    两人一起往外走去,有人多嘴问:“楠姐,这帅哥谁啊?”

    “有点眼熟。”

    “那不是沈佑嘉吗!”

    “我靠,我说咋那么眼熟。”

    晓楠教训他们:“一个两个的,八卦起来就显你们,刚剪片时都跟倭瓜似的,把你们八卦的劲头用在工作上,这小片已经剪出来了好吧,咳咳……谁,小沈啊,是咱们自己人,下次见面友好点,也别友好过头了,毕竟是咱们老板的……

    “哦哦哦哦哦哦——”

    “老板的人!”

    “所以他们以前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老板竟然喜欢男人呜呜呜。”

    “我就说嘛,人家男艺人天天和女艺人传绯闻,就咱家老大清心寡欲,这原来是喜欢男人啊。”

    “沈佑嘉不会被咱们老板金屋藏娇了三年吧?”

    “靠,强制!”

    “我说咋三年没见呢。”

    “带感!”

    “那为啥又放出来了?”

    “因为金丝雀终于爱上他了呗。”

    “这说起来,我有次去老板家送东西,老板都不不让我上二楼。”

    “我去,真的假……

    第110章 好友

    走到电梯口, 沈佑嘉忍不住笑出声,他当然也听到了工作人员的脑补,“你说你这么正经, 怎么带出一堆那么能脑补的?”他打趣严开丞。

    严开丞颇有些置身事外的意思:“晓楠带出来的。”

    “说得跟你没默许一样, 哎, 你刚才都没求我。”沈佑嘉扬起下巴,哼道:“我明天不来帮你了。”

    严开丞走进电梯, 问:“你想怎么求?”

    沈佑嘉紧跟上严开丞,他站在严开丞身侧, 一手搭上严开丞的腰,却没怎么搂严实,只是虚虚地搭在上面的,轻拽着扯了下:“口头可以,其他的嘛,我也来者不拒。”

    严开丞真就面不改色, 语调沉稳道:“求你。”

    “……”沈佑嘉无语片刻, 然后啧了一声:“倒也不用这么朴华无实。”

    严开丞低笑出声, 他纵容地看了眼沈佑嘉,抬手摸向沈佑嘉的脸,侧颈吻向他, 一触即分。

    沈佑嘉挑眉, 抿了下嘴巴:“你是在奖励自己吧?”

    “是吗。”

    送沈佑嘉来到一家展馆外面, 严开丞问:“什么时候来接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我自己回去。”沈佑嘉按开安全带下车。

    严开丞应了一声,莫名说了句:“我明早有拍摄。”

    沈佑嘉拉开车门, 体贴道:“我晚上回家会小声的。”

    “我今天没什么事了。”严开丞看着他补充。

    “……沈佑嘉有些摸不准严开丞的意思,只是下车的动作慢了些:“那、那你早点回去?”

    严开丞只好回头, 目视前方:“嗯。”

    沈佑嘉看到了展馆前的宫锦,宫锦也看到了他,两人同时点了下头。

    下车后,沈佑嘉弯腰对着车窗道:“那我去了。”

    “好。”

    沈佑嘉又看了严开丞一眼,想说什么但没说,最终朝宫锦的方向走去。

    宫锦注意到沈佑嘉身后那辆价格不菲的车,下意识问:“买车了?”

    “没,我又没证。”沈佑嘉跟路过的几个熟人点点头。

    宫锦说:“没证也可以买车。”

    “我脑抽吗?”沈佑嘉随口调侃:“没证还买车,给谁开?”

    两人正要进门,宫锦突然停住,定睛看向沈佑嘉身后。

    沈佑嘉莫名其妙道:“怎么……

    “佑嘉,你的包。”严开丞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沈佑嘉回身,看到了严开丞,严开丞戴着口罩和墨镜,手上拎着个墨绿色的休闲包。

    “……点忘了。”沈佑嘉缓缓接过背包,严开丞的目光落在宫锦身上,沈佑嘉介绍:“噢,这位是青年画家宫锦,这是……轮到介绍严开丞时,沈佑嘉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和严开丞的关系没有对圈外的人公布过,他不确定严开丞的意思。

    “你好,严开丞。”严开丞主动伸手。

    宫锦也伸手,面色如常:“你好。”

    严开丞收手,颔首表示过礼貌后,他看向沈佑嘉:“那我走了,你早点回家。”

    沈佑嘉盯着他:……。”

    沈佑嘉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背包,突然出声:“开丞。”

    严开丞停下脚步,侧身用眼神询问他什么事。

    “你刚说……下午没事是吧?”沈佑嘉清着嗓子,不太自然地问。

    严开丞完全回过了身,点头:“嗯。”

    “那你想进去看一下吗?”沈佑嘉用下巴点了下展馆的门,补充道:“可能有些无聊。”

    严开丞走了过来,从容应允:“好。”

    看画的过程中,沈佑嘉总是不自觉地看向严开丞,每当严开丞露出不解的表情时,他总适时给出回应。

    “这些画都卖吗?”严开丞问。

    沈佑嘉回答:“大部分是出售的,具体还得询问展馆的工作人员。”

    严开丞:“有你的画吗?”

    “马上就到了。”沈佑嘉带着严开丞转弯,停留在一幅昳丽的粉红色前,“你见过的。”是他在游轮上画的那幅玫瑰湾。

    旁边的画就是宫锦的画,一幅黑白水墨,似云似水又似雾。

    沈佑嘉摸着下巴笑了,看向宫锦:“一看就是你画的。”

    宫锦面色不改道:“你的画也很有你的风格。”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给出对方的画画风格。

    “直白。”

    “隐晦。”

    严开丞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手机,看着沈佑嘉和宫锦道:“抱歉,接个电话。”

    沈佑嘉给他指了个方向:“那里有个院子。”

    “好。”

    宫锦留意到沈佑嘉粘在严开丞身上的目光,淡淡道:“你没看出你这位朋友对画展不感兴趣吗?”

    “看出来了。”沈佑嘉无奈一笑,眸中闪动着不易察觉的纵容:“看了半天才问一句画卖不卖,感觉到他很无聊了。”

    “他就是你说过……性恋?”宫锦问。

    沈佑嘉不语,半晌才慢条斯理地问:“很明显?”

    宫锦挪开目光,听不出情绪道:“我见过你很多样子,唯独没见过你小心翼翼的样子,托他的福,刚才见了。”

    那种怕对方无聊,尽力把一幅幅画讲解的很生动的样子。

    宫锦见过沈佑嘉的不可一世和不以为意,见过他的张扬明亮和自由嚣张,见过他的阴阳怪气和尖酸刻薄,直到刚才他才发现,原来沈佑嘉也会在意别人的心情。

    沈佑嘉被噎住了,当即反驳:“谁小心翼翼了?主要是他不知道,我给他说明白,省得他不停地问。”

    “他有不停地问吗?”宫锦挑眉问。

    “还不是因为我一直在跟他讲解?”沈佑嘉理所应当道,“他听明白了,自然就不问了,其实他平时话可多了。”

    宫锦沉吟:“看不出来。”

    沈佑嘉迈开步子,往前走:“你当然看不出来了,诶?你不是一直想看那幅《伊甸园》吗?改天我找出来给你看。”

    宫锦已经猜出来了:“那幅画,之前一直在严先生那里?”

    “啊,当时……沈佑嘉顿了下,还是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当时我也参加了一个比赛,但没获奖,画被退了回来,我那时还是艺人,自己的事一团乱麻,没心情处理那幅画,应该是被开丞收起来了,回头我找找。”

    宫锦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声,片刻后,又道:“你当时选择做艺人,是为了他?”

    沈佑嘉不疾不徐地走着,“为什么这么说?就不能是他强制我留下吗?”他语调微扬。

    宫锦淡笑着摇了下头:“看起来不像。”

    沈佑嘉悠悠回应:“也对,我可不是能被随便强制的。”

    “不是。”宫锦纠正他:“是那一位看起来不像是会强迫人的。”

    “哦?”

    宫锦中肯评价:“他看起来像是性冷淡。”

    沈佑嘉微微眯眼,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不冷淡的画面,他微挑起眉梢,缓慢地点了下头:“Wel……

    宫锦又道:“还有一点,你发现了吗?”

    沈佑嘉不明所以地问:“什么?”

    “我以前就发现了,你的所有作品中都掺杂着一种对某人的情感。”宫锦盯着那幅玫瑰湾,说:“《喧嚣》中有思念,《沙砾》中有埋怨,《虫》中有自闭等等,包括面前的这幅玫瑰湾,过于美化的色……是在诱惑着谁。”

    沈佑嘉:“……”

    “从事创作的人心中都会有个支点。”宫锦看向沈佑嘉:“你的支点是什么?”

    提起创作理念和表达情感这类理论,沈佑嘉就头大,老实说他是行动派,并非理论派,于是他不怎么走心地反问:“那你的支点呢?”

    “我喜欢画画,想表达我眼中的东西,为了画画我可以放弃一切,这就是我的支点。”

    宫锦说:“我曾经由于不想画垃圾才从事设计工作,也算是缘分,后来是你点醒我别过于追求个人特色,可以说没有你点醒我,我也不会打破常规,所以,即使是无心插柳,也得谢谢你,让我重新成荫。”

    沈佑嘉道:“就算没有我,你也会想明白的。”

    “为什么?”

    “我乱说的。”

    “……”

    沈佑嘉咳了一声:“你都这么真诚了,我不这么说,显得我很不走心。”

    宫锦面无表情道:“你确实很不走心。”

    “别往心里去啊,过会儿请你吃饭。”沈佑嘉将手搭在宫锦肩膀上,指着一幅画嘲笑:“哎,这不是那小绿毛的作品吗?”

    宫锦道:“人家有名字,路易斯。”

    “这名字在我们这儿是不是类似于小明小华二狗子?”

    “你当心拉仇恨。”-_-

    “我才无所谓。”T^T

    严开丞打完电话回来,刚好看到二人侃侃而谈的样子,他眸光微动,停了几秒钟才走上前。

    看完画展,沈佑嘉说请严开丞和宫锦吃饭,但最后还是严开丞付的钱。

    回去的路上,沈佑嘉问严开丞:“是不是觉得画展很无聊?”

    “还可以。”严开丞说,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沈佑嘉,他又道:“宫老师看起来很眼熟。”

    “哦,他以前是设计师,就我抢你代言的那个设计师,记得不?”沈佑嘉帮他回忆。

    严开丞想起来了,印象里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当时宫锦一张厌世脸,现在看起来随和多了。

    “你们看起来挺熟的。”严开丞随意提起:“感觉你的作品,他比你都熟悉。”

    沈佑嘉笑道:“他是个画痴,不仅爱研究自己的画,还经常研究别人的画。”

    严开丞心道,这个“别人”可能约等于“沈佑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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