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 昨天红发海贼团选择驻扎的悬崖边没有多少高大的树木遮挡，所以一大早，他们就被阳光照醒了。
阳光、海浪裹挟着咸咸的风, 让他们即使醒了也想惬意地躺一会儿。
“头儿, 佩拉呢？”
拉奇·鲁作为一个靠谱的海贼厨子, 早早地就为驻扎在悬崖边的大家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
然而一直等他洗干净手坐下了, 还没看到佩拉的身影。
“还没起来吗？”
香克斯伸了个懒腰坐到了他对面, 往森林方向指了指。他们昨天聊到了深夜, 直接靠着木头堆睡着了, 现在只觉得背后被硌得疼。
“佩佩拿着那把「普通的丑陋的长柄铁质带锈破斧头」去练习了。”
拉奇：“？”
什么东西那么长一串？
“头儿给佩拉的斧头取的名字。”
一旁的本乡随口说道。
他刚好不容易从船上找了块干净的布摊在地上, 将昨天摘回来的药材一根一根处理好分门别类摆放整齐。
拉奇听后看了看本乡, 又看了一眼香克斯, 最后还是没有对这个破名字发表意见。
“本乡，你就这么放着，当心被风吹跑。”宾治蹲下帮本乡将几根被吹得滚两圈的草药放了回去。
本乡点点头：“没事，稍微晒干些水分就行。我等下直接烘干。”
这些药材不是什么贵重的, 都是些基本的外伤用药。一部分在昨天就被他制成了药剂保存起来，而这些准备要烘干保存的就留到了今天。
“这样放。”
宾治拿了一堆昨天佩拉砍好的柴, 压在布的四周, 围成了一个方块, 防止风把整片布都吹跑了，还能顺便晒晒木头。
一边放, 宾治一边感叹着：“还真是大小都一模一样……”
“砍柴来讲……也是第一名了。”
本乡和宾治看着这些木柴，对视了一眼笑出了声。
一桌子早餐都摆整齐了，一群人干完手里的事情了, 连睡懒觉的两个也起来收拾干净自己了。
佩拉还没回来。
拉奇不由得问：“头儿，佩拉还不回来吗？”
其实他更好奇, 为什么香克斯愿意放佩拉一个人去练习。
拉奇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加上“刺啦刺啦”斧头拖地的声音，不过这次好像还有拖麻袋的声音。
拉奇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一手拖着大斧头，一手拖着个装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麻袋回来的佩拉。
“佩拉妹妹回来了？”
“佩拉！真努力啊。”
“东西给我吧，你去洗把脸。”
同伴们看到佩拉一头汗的样子，上去帮她拿走了斧头，轰她去洗脸。
光洗脸可能不够，得直接洗个澡了。
佩拉侧过脸，抬起肩膀蹭了蹭脸上的汗。刚蹭了一下，脸上就糊上了一块凉飕飕的毛巾。
“别动。”
香克斯拿着一块沾了水的毛巾，帮佩拉擦了一把脸，又把她的手擦干净。
佩拉仰起头看向香克斯，指了指身后的一麻袋东西。
“所以，这是什么？”
斯内克已经蹲在了麻袋旁边。
香克斯笑了起来：“倒霉蛋吧。”
斯内克掀开袋口一看，是整整一袋子的……奇怪的……鸟，而且都是活的，只是昏迷了。
斯内克看了看佩拉：“佩拉做的？”
佩拉点头。
刚才劈砍练习做太多了，即使香克斯帮她擦了脸，很快又有汗渗出来。她随手一擦，脸上瞬间灰不拉几。
斯内克把问题咽了回去，决定先把佩拉赶去洗个澡。
“好了，佩佩，先去洗个澡。”香克斯说着跟到了佩拉的身后，一副要陪她回船上的样子。
佩拉：？
她对着香克斯比了个大大的叉，转身就从悬崖边直接一跃而下跳到了船上。她的房间里有浴盆，她可以直接回去洗。
香克斯：“……”
刚醒的莱姆琼斯吹了个口哨：“xiu~”
香克斯无奈地坐了下来。
他看斯内克还在看那一袋子的鸟，开口解释道：“佩拉去试能力范围和效果时长了。”
“这几只估计就是倒霉的。”
船员们听香克斯这么一说，也点了点头，继续开始吃自己的早餐。
虽然佩拉的能力确实让他们很震惊，不过一开始香克斯就有提示过佩拉的能力和「说话」有关，所以他们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因而，面对现在这个场景，不用多解释，他们也已经差不多明白早上发生了什么了。
话虽如此……
斯内克拎起其中一只鸟抖了抖，看起来它完全没有要清醒的样子。
“所以说，佩拉是让它们睡着了。如果从她离开开始算的话，这群家伙睡了一个小时左右。”
香克斯伸手拿了个三明治，一边对斯内克点头。
“如果佩拉的能力效果要看对方的能力或者是体型一类的话，那么她一句咒言对普通人的效果……”
斯内克比划了一下这只鸟的体型大小，还有鸟的数量。
贝克曼走过来倒了一杯水，一边说：“大概换算成普通人，也至少昏睡半小时左右。”
香克斯嘴里叼着三明治里面的火腿肉嚼吧嚼吧，手上拿着三明治的面皮，看向他们。
他倒是意见不同：“不，其实还要算上佩拉的音量和她用了几分力。”
“最好还是能放开嗓子试一次。”
莱姆琼斯一抬头就看到香克斯的奇怪吃法。
他难受得要命：“头儿这是三明治不要把皮和料拆开吃！”
“有什么关系，不是一样进肚子？”
“这样就失去三明治的灵魂了！”
“哈？什么灵魂？”
斯内克连忙打断了他们：“好了先别吵。老大，你早上怎么不跟去看看？”
有香克斯在旁边的话，佩拉的能力不是更好估测了吗？也不至于他们几个在这猜。
香克斯嘴里的三明治都不香了。他声音忽然低沉下来：“佩佩说……我跟着的话动物都会被吓跑……所以……”
“哦，嫌你碍事。”
“？喂！”
这边几个人的吵闹声还没停下，那边，坐在角落的宾治抬眼看着摆在悬崖边的好几个水桶忽然问：
“船上是不是没水了？”
香克斯一听，立刻把三明治的面皮也一股脑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你们先吃，我去给佩佩送水。”
说着一手托一桶水，一转眼已经跳回了船上。
留下宾治和斯内克他们面面相觑。
宾治：“……我只是问问。”
斯内克：“但他等你这句话好久了。”
……
香克斯一到船上，随手把其中一桶水放到了甲板上，抱着另一桶往船舱里走去。
佩拉的房间，在香克斯的房间里面，应该说是在他的稍大的船长室里，划出了一大半空间给佩拉。
所以谁想要去佩拉的房间，就一定要先经过他。
佩拉对这个套房的设计有些迷茫，但是香克斯告诉他，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佩佩，你想，你的房间门在我房间里面，这样如果忽然有敌袭，他们想进来也必须经过我。”
香克斯是这么说的。
佩拉对这个说法持保留意见。
先不说船上的大家会轮流守夜，没那么容易敌人都摸到船舱里了还没发现。就算真的有敌袭了……哪个笨蛋……会乖乖走门？
但佩拉还是很感谢香克斯时时刻刻都想着她，连自己的海贼船上都提前留好了她的房间。所以她高兴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佩拉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从床底下摸出了浴盆，她房间里还有半桶淡水在，干脆全部倒进了盆里，等下出去重新打一桶水好了。
结果佩拉刚准备脱衣服，就听到了香克斯的声音。
“佩佩，还有水吗？我去帮你烧点热水。”
佩拉的手一顿。
她连忙放下衣服打开门，一把抓住了香克斯的衣服。
佩拉：不要。我有。
烧水什么的太麻烦了，佩拉宁愿直接拿冷水擦一擦就行。
“冷水容易生病。”
佩拉在胸口比了个叉。接着直接从香克斯手里抱走了一桶水。“砰”一下关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香克斯，过了两秒才笑了一声，放下了手。
反正一样回来了，他干脆坐在椅子上等佩拉出来，等下两个人一起去吃早饭。
他随手从抽屉里掏出了剃须刀，若有所思地拿在手里转了转。
“哗啦哗啦”。
隔着一扇门，香克斯能清楚地听到佩拉那边响起的水声。
他抬头看了看门，又低下了头。
“哗啦哗啦”。
坐了没多久，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太自在地站了起来，将剃须刀放在门口的桌上，决定去甲板上等佩拉。
船舱里太闷了，还是甲板上舒服。
…
房间里，佩拉简单地用毛巾把自己身上擦了一遍，换了一身干净的短袖短裤后，她一边心里默念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素质”，一边把一盆水悄悄地从船舱里的大圆窗口泼进了海里。
说起来，这个大圆窗也是香克斯特意为佩拉准备的。
以前跟着罗杰他们出海的时候，一旦遇到极恶天气，或者什么危险，佩拉就会被带进船舱里。
那时候，她光能听到外面发出的各种声音，却看不到情况，一个人在船舱里紧张又担心。
所以这一次，她的房间里有了一个特别大的圆窗。
香克斯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他一定没想到，这个窗子对现在的佩拉来讲，最大的作用的就是偷懒。
佩拉举着手，抻了抻运动了一早上有些疲惫的身体。
在海上航行，洗澡果然还是个大问题。希望下一座停留的岛屿能找个设施好一点的旅馆，让她把自己搓洗干净。
快速收拾了一下房间，佩拉把香克斯带来的一桶淡水放在了房间的角落里备用，着急忙慌地抱着空桶就要离开房间。
她怕外面的香克斯等太久了。
可是打开门，香克斯不在。
佩拉愣了一下。她以为按照香克斯的性格……一定会在门外等她的。
大概是出去等她了？或者有什么事情？
抬了抬肩膀，蹭着落下的碎发，然而就是这一歪头，佩拉正好就看到桌上放着的一把剃须刀。
剃须刀怎么不放在卫生间，放在门口？
算了不管这么多了，正好也要拿出来用。
才几天，香克斯又旧了。
她心里想着要去翻新一下香克斯，腾出手将剃须刀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才离开了房间。
*
悬崖上，一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还迟迟没有等到香克斯和佩拉回来。
宾治主动提出去叫他们，但是被耶稣布一把按住了肩膀。
“相信我，老大一定不希望你去叫他。”
拉奇接话道：“但是佩拉还一点没吃吧？”
耶稣布立刻哼了一声，反驳道：“你还怕老大饿到佩拉妹妹？”
拉奇啃了一口手里拿着的肉：“……你说的对。”
“不过……”耶稣布话锋一转，站起身走向悬崖边，趴着往下看去，“他们好像是太慢……啧。”
他看了一眼，立刻坐了回来，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水。
莱姆琼斯看他这个表情，也好奇地看了下去。
从他们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甲板上的两个人。
香克斯席地而坐，背靠着船舷，仰着头。佩拉手里拿着个剃须刀，正弯着腰凑近香克斯，一只手捧着他脸，另一只手在他脸上比划来比划去。
“啧。”
莱姆琼斯默默地收回了脑袋，默不作声地坐到了耶稣布旁边，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嘿，兄弟。”
“嗯？”
“以后我再瞎好奇，你记得一定要拦住我。”
耶稣布好笑地给了他一肘子：“你担心什么？”
“以后你估计每天都会看这个。”
“杀了我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因为想趁着天气不错抓紧时间通过颠倒山，所以在香克斯和佩拉回来吃过饭后，大家就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一样要离开了，佩拉说什么都想再试一次能力范围。香克斯担心佩拉的嗓子，却也不能否认，这是个好机会。
甚至最后还让佩拉用上了扩音贝。
站在雷德佛斯号上的龙头上，佩拉深吸一口气，按下扩音贝，用尽全力喊了一声——
“睡！着！吧！”
“咳咳……咳咳咳……”
用尽全力的一喊，果然尤其费嗓子，佩拉一下跪坐到龙头上，不停地咳嗽起来。
香克斯跳到她的背后，一把将她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
佩拉看他上来了，连忙伸手抓香克斯的领子，有些期待地看向他。
“全部，”香克斯指了指珍兽岛，“差不多，全部吧。”
“甚至在岛外的也没幸免。”
香克斯指了指岸边浮起来的好几条鱼。
香克斯的见闻色霸气不会出错的。佩拉高兴地握紧了拳头，她推开香克斯，自己往岛上看去。
这一次，她好像能切实感觉得到自己能力的深浅了。
虽然一次性大范围使用能力，让她的嗓子很疼，但佩拉的欣喜仍然溢于言表。
她一下转过身，双手勾着香克斯的脖子，踮着脚用力抱住了他。
脚下传来一阵阵晃动感，是斯内克他们在看到佩拉的实验成功完成以后，便调整了船舵方向启航了，船缓慢往颠倒山的方向驶去。
香克斯连忙双手圈住佩拉的腰，以免两个人在这狭小的龙头上晃掉下去。
“佩……”
“香克斯！”
香克斯还想夸两句，耳边就忽然传来了佩拉带着沙哑的声音。
……诶？
一直喊着要佩拉喊他的名字，可现在佩拉主动喊了，香克斯反而有些发愣。
她在叫他。
上一次听她叫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
但是还想再听。
香克斯脸上逐渐浮现惊喜的表情，他低下头，收回手，捧住佩拉的脸。
还没等他说什么，佩拉已经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香克斯！”
香克斯压着疯狂上扬的嘴角，镇定地问：“嗯，怎么了？”
此话一出，佩拉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接着开始兴奋比划。
佩拉：我、可以、开始、后面的、训练了吗？
香克斯的笑顿时僵住。
所以这么激动地喊他名字，到头来是为了快点开始后面的学习……
他一时有些失笑，抬起手，手指轻轻蹭了蹭佩拉的脸。
“当然可以。”
和他相反，佩拉的嘴角越发上扬。她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她一般很少一次性用手语表达太长的意思，容易表达混乱。
然而这一次，她看起来特别急切，只是这些内容，让香克斯的嘴角一点都扬不起来了。
他的语气尤为艰难：
“两把…？”
“佩佩，你的意思是，要一手拖一把斧头？”
“一手、一把？”
香克斯的表情，比看见佩拉拖着那把「普通的丑陋的长柄铁质带锈破斧头」更绝望了。
佩拉点点头，肯定了香克斯一点不愿承认的事实。
她花了整整一个早上，就是拿着斧头去森林里找自己最想要的手感。而她现在想试试挥两把斧头的感觉。
但是看着香克斯难以接受的样子，佩拉双手叉腰，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也妥协了。
佩拉：其中、一把、让你、刷、白色？
香克斯拧着眉毛，看向佩拉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佩拉又叹了一口气。
佩拉：一把、让你、刷成、粉色？
佩拉：好吧。两把、都、粉色。
香克斯：“那样式也让我选……”
佩拉：……行。
*
三天后。
这次出航顺风，天气晴好。所以很快，红发海贼团就顺利到达了颠倒山。
香克斯说，他要碰个面的老朋友，就住在颠倒山双子岬的灯塔处。
佩拉有些好奇香克斯的老朋友。
到底会有谁呆在什么都没有的颠倒山这种地方呢？
然而，在翻越了颠倒山，来到伟大航路的入口处后，佩拉根本没看到什么灯塔，只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黑色的山。
不对，也不是山，是……鲸鱼？
第042章 42
鲸鱼……？
佩拉还没来得及对这头鲸鱼发表一些意见, 就听到了颠倒山旁边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啊，又是你这个臭小子。”
她低头看过去。就在鲸鱼的旁边，灯塔的阴影下, 走出一个负手而立的人。
“在海上闹得动静这么大……你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香克斯靠在船舷边上, 嘴里毫无诚意地说着“又打扰了”, 翻身下了船。
“哈哈哈哈好久不见啊, 库罗卡斯桑。”
库罗、卡斯……？
库罗卡斯！
库罗卡斯可不吃他这一套, 只是臭着脸问他怎么又从颠倒山进来, 他可不像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家伙。
香克斯笑着让开位置, 让库罗卡斯看船舷边的趴着的人：“嗯……大概是让你高兴一下？”
“你能有什么好事……咳咳咳……”
库罗卡斯的话还没说完, 就有个小炮弹冲进了他怀里, 抓着他的衣服抱得死紧。
库罗卡斯稳住脚步, 面上有些惊讶，他看向香克斯，随即伸手拍了拍怀里的家伙，让她抬起头。
“佩拉？”
佩拉用力点头, 根本控制不住要掉小珍珠。
库罗卡斯还没开始问，佩拉已经松开了手一边掉眼泪一边跟他疯狂告状——
你给他、的药, 他不肯、好好吃。
终于、好好吃药了, 他的病又、已经、控制不住了。
他还、想、瞒着我。
他去、自首, 不告诉我。
他还想、赶我走。
他、死了，他、就这么、死了！
…
佩拉手上不停, 表达的意思也断断续续，不怎么清楚。
香克斯站在旁边又怕打扰她比划，又不忍心看她掉眼泪, 只能揪着自己袖子小心地帮她擦掉。
佩拉越告状，越是想起来罗杰那时候又是隐瞒病情, 又是忽然自首，又是扔下露玖一个人艰难地保护艾斯，害得露玖要吃那些药，差点命都保不住……
她推开了香克斯在她眼前碍事的手，最后恶狠狠地比着手势：男人、靠不住！
老实说，库罗卡斯也从来没见过这么活泼的佩拉，他印象里的佩拉一直都是个安静坐在一边，从来不会告状的乖宝。
果然，佩拉骂完没几秒，她又吸了吸鼻子，扁了扁嘴，连手上的动作都开始颤抖起来。
——但是、我、好想、他。
库罗卡斯悄悄叹了口气，瞪了没用的香克斯一眼，对佩拉张开怀抱。
“好了好了……我们可怜的小珍珠，过来吧。”
佩拉呆呆地看着库罗卡斯一秒，抬手擦了擦脸，又扑到他怀里，用力地揪住了库罗卡斯的衣服。
一向嘴巴不饶人的库罗卡斯，在面对佩拉的时候，也语塞了许久。
他安抚地拍了拍佩拉的背，最后只轻声说了一句：“……这几年，一个人很辛苦吧。”
佩拉顿了顿，用力摇了摇头。
这种“死不承认”的态度倒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库罗卡斯笑了两声：“罗杰那家伙……要是他看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该高兴坏了。”
【真想看看你长大了会是怎么样的。】
【一定会很自由吧。】
罗杰曾经说过的话，在这一瞬间和库罗卡斯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但是那个罗杰已经死了，在她的面前。
佩拉抬起脸，原本已经慢慢停下来的眼泪，“唰”一下又聚集在眼眶里，接着一颗又一颗快速地滴落下来，比刚才那一通哭得还要厉害。
库罗卡斯：“……诶？”
他整张脸皱在一起，猛地看向香克斯，在同样不知所措的香克斯面前，伸出手指用尽全力地对着香克斯比划，手背上青筋暴露。
你！想办法！立刻！马上！
香克斯抱着头满脸慌张，看到库罗卡斯的手势以后，还呆滞了两秒，指了指自己。
接收到库罗卡斯一贯煞人的紧盯眼神，再看着佩拉眼泪停不下来仍然不声不响的样子，他变得更加慌乱。
刚从船上下来的贝克曼他们，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两个曾经在海贼王船上，跟着罗杰称霸整片大海的男人，现在五官很忙，手脚也很忙，就是不知道在忙什么。
贝克曼停下了脚步，淡定自若地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
“贝克曼？怎么了？”
贝克曼收回打火机，转回身：“我准备回船上再坐一会儿。”
耶稣布探出头：“嗯？怎么了……等等，我也回去坐会儿。”
抱着贝克曼的决定不可能出错的信任，其他人即使还没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也都毅然决然地跟着海贼团二把手回到了船上。
…
混乱持续了没多久，以香克斯灵机一动，像以前罗杰他们一样，单手抱起佩拉告终。
佩拉原本就因为这么大了还抱着库罗卡斯哭这件事感觉到不好意思，只是埋在他怀里自己悄悄擦掉眼泪，平复心情。
然而谁能想到，下一秒，她就感觉被人箍着大腿抱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哄小孩一样的来自脊背和大腿上的轻拍。
这个动作从罗杰死后，就再也没有人对她这么做过了。
佩拉的眼泪“嘎——”的一下停住了，她一时有些迷茫地低头看过去，正好看到香克斯略带得意地对着库罗卡斯比了个大拇指，好像是自己想到了什么绝佳的好主意一样。
而库罗卡斯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仰头看向被托起来的佩拉。
佩拉：？
佩拉的脸顿时红了一片，她捏了捏拳头，没忍住，轻声但是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坐、下！”
“砰”的一声，香克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上还牢牢地托着佩拉。
佩拉趁机扒拉开他的手，从他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蹭皱了的衣服。
一旁的库罗卡斯看见这一幕，由衷地表扬道：“看起来佩拉的进步很大啊。”
语气里逐渐带着些笑意：“香克斯，你还要多练。”
香克斯也不在意，佩拉的咒言根本没有对他用什么力，他起身，拍了拍裤子和披风上灰土。
他哈哈笑着对库罗卡斯说：“库罗卡斯桑，我就说能让你高兴一下吧？”
库罗卡斯“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不过看表情来说，似乎是挺高兴的。
…
久别重逢，那自然逃不过一场酣畅淋漓的篝火宴会。佩拉饶有兴致地听着库罗卡斯讲述那头巨大的鲸鱼拉布的故事，也为此感到了唏嘘。
期间，香克斯送了库罗卡斯很多从玻璃珠岛还有珍兽岛上的物资特产，还有好几件“嘿咻熊猫”的新衣服。
佩拉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那次在玻璃珠岛上给香克斯买衣服的时候，他自己单独去挑挑拣拣买的那些……都是要送给库罗卡斯的。
难怪后来买的衣服都没有给她过目。
这么一想，香克斯他们在上伟大航路以前，明明物资充沛还特意去一趟珍兽岛，并且又补充了这么多的东西，其实都是为了送给库罗卡斯做礼物吧。
甚至整艘船的人一个字都没跟她提起库罗卡斯的事情，大概是香克斯悄悄跟他们说过了。
果然，就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佩拉侧头看向一边从耶稣布手里抢过了三串肉，一边还不忘跟库罗卡斯谈天说地的香克斯。
之前她总觉得，长大后的香克斯，好像比小时候还要幼稚，有的时候简直像缺根筋的罗杰的翻版。
但现在看来，这个家伙——
根本一点都没变。
佩拉忍不住看着香克斯露出一个微笑。
香克斯像是有感应一样顿了顿，转头看了回来。
“佩佩？怎么了？”
他用包裹水果的布，将肉串的签子上的油擦干净，又把签子尾部包裹起来，递给了佩拉。
“哎，头儿，还没撒调料呢！”拉奇拿着调料瓶想补些孜然粉上去。
香克斯挥挥手拒绝了：“不用，太呛了，佩佩的嗓子不行。”
“那倒也是。”
香克斯转头撬开一瓶果汁，插上吸管，递到佩拉嘴边：“别吃太多咸的。”
佩拉左右看了看，想找个地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来再去接果汁，吸管已经触到了她的嘴唇。
“我帮你拿着。”
好像也行。
佩拉低头嘬了两口，是清爽的水果味……但是说不上来是什么水果，可能是复合果汁？
她没空闲的手做手语，就看了看香克斯点点头，试图仅靠着表情和简单的动作和他交流。
幸好香克斯是「佩拉语」专家。
“好喝？”
“这个是玻璃珠岛上的特产，最近没办法去买了。”
“还有好几瓶，都是你的，喝吧。”
“哈哈哈哈放心，船上除了你，都是喝酒的。”
“……是，船上除了你和我，都是喝酒的……”
…
库罗卡斯双手抱胸，眼神来回在佩拉和香克斯之间转动，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
怎么说呢？
一下子有一种回到了在奥尔·杰克森号上的感觉。甚至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他们小时候的影子，眨了眨眼，又回到了现在。
不过他们也确实长大了。
只不过佩拉是等比例长大，和以前一样乖巧可爱，香克斯……总之也是长大了。
他余光看了眼周围红发海贼团的几个人，他们的表情也各有各的精彩。
想必他们之后的航海生活也会很丰富。
库罗卡斯咳嗽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香克斯——”
“你的「佩拉依赖症」还没治好吗？”
“噗嗤——”耶稣布没忍住笑出声。
斯内𝔀.𝓵克嫌弃地看了一眼香克斯：“不止没治好，大概更严重了。”
库罗卡斯皱起眉头：“还能更严重？”
他实在想不出，就香克斯这种依赖症的程度，还能更厉害吗？
“佩拉的房间在头儿的房间里面。”
库罗卡斯：“？”
本乡随意抛出的一句话，让库罗卡斯当即起身就要去拿刀。
香克斯连忙举手投降：“啊啊啊库罗卡斯桑！我只是……”
库罗卡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紧盯着他：“遇到我，你可以挨轻一点的打。”
说着他忽然停了下来，坐了回去，继续心情很好地喝了一口酒。
已经准备逃窜的香克斯：“？”
库罗卡斯笑了起来，举起酒杯对着他：“你快点进伟大航路吧，明天一早就给我走。”
“会有人替我动手的。”
香克斯愣了愣，大概是想到了库罗卡斯说的是谁，随即也笑了起来，他试图解释这件事。
“库罗卡斯桑，我只是为了方便保护佩佩。”
库罗卡斯继续盯着香克斯，在大家屏息凝神间，只听到他说：
“哦。”
佩拉埋头吃东西，对他们的骚乱习以为常，不过听到库罗卡斯的话，她突然一下抓住了关键：同伴们真的在伟大航路上。
佩拉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站起来凑到了库罗卡斯的身边，期待地问他：大家、在哪？
然而库罗卡斯却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从船上下来以后，就一直在这里了，没有再见过他们。”
“不过可以告诉你，雷利就在红土大陆的另一头。”
“另外，巴基那小子也在海上。”
虽然其他同伴下落不明，但是一下子又获得了两个确切信息，佩拉也感到很高兴。
佩拉转过头看向香克斯。
香克斯知道她想说什么，对她点点头：“巴基果然没事。我就说吧，他可是很强的。现在，估计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继续做海贼吧。”
佩拉悬了好久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当初从罗格镇分开以后，她都不敢去想巴基的安危，只能安慰自己，巴基不会有事的。
现在在库罗卡斯这得到了证实，才终于安心了。
佩拉：想、见面。
香克斯：“一定会的，那家伙之前错过了one piece，这次说什么都不会放弃了。”
佩拉点头。说得也是，那可是对财宝有着格外执着的巴基啊。
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真是期待以后的见面。
…
红发海贼团第二天一早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双子岬，向着伟大航路进发了。
佩拉是想多留两天，和库罗卡斯再聊聊的。
但是被库罗卡斯一顿赶了出去，说他们呆在这碍手碍脚。
当然，这句话是冲着香克斯说的。
对着一脸失落的佩拉，他怎么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
“快去吧，总不能一直想着我们这群老东西。”
库罗卡斯负着手，对佩拉身后的方向努努嘴。佩拉侧头看去，正好看到香克斯站在不远处等她，和她的眼神对上后，还比了一个“不着急”的手势。
而他身后，其他同伴都已经收拾好东西上船了，现在悠闲地趴在船舷，也是一副让她“慢慢告别”的样子。
“喏，你一直站在我这，那个依赖症患者马上要犯病了。”
佩拉被库罗卡斯的说法一下逗笑了。
看佩拉不再哭丧着脸，库罗卡斯也放心了。
“好了，去吧。”
佩拉点点头，转身跑向香克斯。香克斯牵过佩拉的手，转头心有所感地看向库罗卡斯。
果然，库罗卡斯趁着佩拉转身，立刻指了指佩拉，又在手上比划着：照顾好，不然……
接着面无表情地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两下。
香克斯好笑地看着嘴硬心软的库罗卡斯，认真对他点了点头。
佩拉有些奇怪总是在回头的香克斯，她也跟着转头看了一眼，但是只看到库罗卡斯微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佩拉看回香克斯：？
香克斯面色如常：“怎么了，佩佩？”
佩拉摇摇头，也不多想了，拉着香克斯两个人一起快步走上了船。
船缓慢地朝着伟大航路的岛屿进发，佩拉趴在船舷上，朝库罗卡斯和拉布挥手。
船渐行渐远，库罗卡斯最后还是没忍住，对着佩拉他们喊了一声：
“注意身体，不要生病了！”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到，不过他看到佩拉一下站到船舷上冲他挥手了，很快又被香克斯抱了下去。
大概是传达到了吧。
库罗卡斯勾起嘴角，自言自语：“罗杰，我们船上的几个孩子都有很好地长大了呢。”
…
…
告别了库罗卡斯，佩拉兴奋的心情却是一点都不能平复下来，所以她现在站在船尾，拿着她的斧头做劈砍的动作练习。
在没有刻意凝聚力量的情况下，佩拉举起斧头依然有些费劲。可她希望自己以后可以不依靠能力，单凭自身的力量就能进行反击。
不然如果她的嗓子说不出话了，能力又使用过度了，那就只能站在那里等死了。
不止自己练习，佩拉还去询问了香克斯是不是有空看她训练。
虽然香克斯用的格里芬和她用的斧头是完全不同的两样武器，不过他总归更有经验，可以指导她的动作。
佩拉都来主动问他了，香克斯当然满口答应。
于是，他现在坐在一个木箱子上，面无表情地、艰难地看她挥那个该死的破斧头。
“佩佩，要不要休息一下？”
香克斯抬手去擦了擦佩拉额头冒出的那么一小滴汗。
佩拉：？
她才刚开始，一点也不累，不需要休息。
香克斯看她摇头，非常顺手地从她的手上拿走了斧子，扔到了一边。
佩拉：？
她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她记得刚才她应该是摇头的。
“佩佩，别用不顺手的武器练手感。”
佩拉：？我只是、想试一下、重量。
“不过现在也没有合适的武器……”
佩拉：？
她犹豫地看了一眼香克斯，又看向了地上的斧头。
“那要不要先开始霸气的训练？”
佩拉立刻收回视线，眼睛亮闪闪地盯着香克斯。
香克斯看了看地上的斧头：“还是说你比较想先熟悉破……熟悉武器？”
佩拉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香克斯的袖子：霸气！
香克斯满意地笑了笑。
“既然这样，那下一座岛屿以前，我们就从见闻色开始吧。”
佩拉：每天、早上？
佩拉比较习惯每天早上起床先锻炼，然后再去吃早饭。
香克斯想了想，有些犹豫：“早上啊…早上我可能起不来…”
佩拉：我来、叫你。
香克斯立刻答应下来：“好，佩佩，那就拜托你了。”
第043章 43
在海上生活, 作息是最难稳定的。
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管你是睡着还是醒着，只要海上出了点情况, 大家都要立刻放弃休息来警戒。即使是平稳航行的阶段, 船上也至少要有一个人清醒着守船。
红发海贼团的他们在这几年的航行中, 已经适应了这样的船上生活。通宵不睡根本不是事儿, 因为清晨可以补觉, 中午可以补觉, 晚上也可以用来补觉。
——直到来了一个作息堪称完美的佩拉。
毕竟她可是连续多年, 每天都保持着清晨上山砍柴训练、上午去镇上送柴、下午回家照顾艾斯, 晚上带着幼小的艾斯早早睡觉的优秀习惯。
在知道大家有守夜的分工时, 佩拉就表达过自己想要一起参与的意思。但同伴们以佩拉还在长身体为由, 不让佩拉参与到轮流守夜中来。
佩拉本来是很反对的，她据理力争：我、长大了，看守、夜晚，我、很有、经验。
在艾斯出生后的一两年里, 别说是区区守个夜。她可是整晚整晚通宵，一边哄睡艾斯, 一边还要卡好时间热好糊糊, 给饿醒了的艾斯喂上。
直到艾斯长大一些了, 她的作息才终于恢复回来了。
然而香克斯的一句话却让佩拉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扭了扭脖子，难得站得笔直, 以一米九的身高，居高临下地看着佩拉的头顶。
“佩佩，我知道你很想帮大家分担, 但是……晚上的睡眠时间可是长身高的最佳时间。不然，还是等你18岁了再……”
佩拉仰着头看回香克斯, 立刻答应：好。
于是，红发海贼团上的守夜，还是交给了大家。
也因此，整艘船上，也只有佩拉的作息一如既往良好。
6:00 起床，到甲板上训练。
7:00 训练完成回房间擦洗自己。
7:25 去餐厅吃早饭。
有时候她起来太早了，餐厅里没有人，也没有早饭，她就会随便拿两片干面包嚼吧嚼吧垫一垫肚子。
7:40 独处时间 / 欣赏风景时间 / 记录航海日记时间…
她喜欢坐在船舷上，吹着海风看路过的飞鸟和鱼兽。
9:00左右，她就会听到香克斯打着哈欠出来找她的声音。
之后就是航行的娱乐、休闲、午睡等各种活动。
不过，每隔几天，她还要完成香克斯的翻新任务。
其实前不久，本乡悄悄跟她说过，香克斯总该自己学着打理自己，不然她哪天不在的话，香克斯不是又邋里邋遢了。
佩拉觉得本乡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开始手把手教香克斯用剃须刀。明明他那一双手都能把格里芬翻出花来，可刮个胡子怎么就这么费劲。
香克斯对她信誓旦旦地说：“佩佩，我已经学会了，后面我自己来吧。”
佩拉看他这个样子，有些不太放心。
接着第二天，她就看到香克斯总是遮遮掩掩地捂着自己的下巴。
她觉得有问题，趁他没防备，突然伸出手，非常轻松地扒拉开了他捂着下巴的手，果然看到下巴上和鬓角边有好几道细微的伤口。
香克斯好像有些尴尬，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看佩拉：“哈哈哈……我不小心……下次不会了。”
她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以后、我来。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比如她，砍柴第一名，可是对料理就是一窍不通。那么香克斯这么一个大剑豪，用得了刀剑，用不了剃须刀，也是合情合理吧。
佩拉脸上看起来有些无奈，心里却莫名有些高兴。
因为和小时候总是处处受到香克斯他们的照顾不同，她现在好像已经能反过来照顾香克斯了。
原来——
和照顾艾斯没什么区别嘛！
和佩拉一样高兴的，还有香克斯，他一边说着“麻烦你了”，一边却像是如释重负一样，好像佩拉帮了他什么大忙一样。
于是，佩拉又接回了香克斯翻新任务。
…
然而就在这几天，佩拉一成不变的作息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她在香克斯的指导下开始了见闻色霸气的练习。
时间定在每天早上。
佩拉理解的早上自然是她的作息上，6点到7点的清晨训练时间，所以她每天都是这个点去拖香克斯起床的。
而她也总算明白了，香克斯说的早上起不来那可不是客气，他是真的每天都困到起不来的样子。
佩拉觉得头疼，在她印象里，小时候的香克斯起得也很早，没想到长大了反而起不来了。
和佩拉一样，香克斯也为此感到十分头疼。
就像今天。
香克斯刚睡着没多久，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脸颊被搓来搓去。
自从答应了佩拉，早上要带她练霸气，香克斯就感觉自己可能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然也不会在通宵后的清晨就被佩拉搓着脸，要催着他起床。
香克斯迷迷瞪瞪睁了下眼：“佩佩……早上好……”
“今天……晚点再练吧……”
他眯起眼睛，透过眼睛缝看到佩拉坐在自己的床沿，便努力抬手拍了拍佩拉的背。
对比香克斯困得眼前都在转星星，佩拉一脸精神饱满。
也是，佩拉能不清醒吗？
昨天晚上，香克斯和同伴们一时兴起聊过去的事情，聊到天光微熹。
而佩拉呢？一开始兴冲冲地搬好了木箱子坐到香克斯的身边，一副今天一定要听完他们的故事的样子。然而贝克曼刚讲了没两句，她就倒头趴在香克斯的膝盖上睡着了。
香克斯对这情况格外熟练，不只是他，其他同伴也都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了，他们的话题丝毫不停，只是略微降低了一些音量。
香克斯一边跟他们搭话，一边给佩拉调整姿势，让她能舒服地趴在自己腿上，又替她盖上了披风，伸手捂在她的耳朵上，就继续和大家聊了起来。看佩拉睡熟了，香克斯才起身抱起她，将她送回房间，然后又到甲板上继续跟大家坐着谈天说地。
佩拉这一觉睡得特别好，一觉到天亮，连什么时候被香克斯抱回房间都不知道，中间更是眼睛都没睁开过。
反观香克斯他们，差不多都是天色微亮才刚睡下的，通宵的劲儿上来了，现在可能一个比一个困。
眼看香克斯闭着眼又要睡着了，完全都没有醒来的意思，佩拉有些难办。
她试着继续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他纹丝不动。
她又去晃他的胳膊，他无动于衷。
佩拉只能伸手再去搓他的脸，搓了没两下，就被他一把抓住了两只手，握在了手心里，不让她动，嘴巴里还念着什么东西。
佩拉凑近听了听，才听清楚。
“佩佩、佩佩……饶了我吧，我天亮才、刚睡……”
佩拉：……
生活不易，佩拉叹气。
明明是香克斯自己说的，在到下一座岛以前，要先带她练见闻色霸气。
而且是每、天、早、上，还要她一定要来叫他起床。
可这群家伙的作息也太差了，晚上不肯睡，早上起不来。她每天光是叫香克斯起床就够费劲了。
佩拉努力从香克斯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犹豫着还想接着搓他的脸，然而这回手都贴到他脸上了，还是没忍心这么叫醒他。
佩拉又叹了口气。
她转念一想，反正一天时间这么长，也不急于这一时，就让香克斯再睡一会儿好了。
要不，以后还是下午以后再让香克斯腾出手来教她霸气吧。
这么想着，佩拉准备干脆自己去甲板上做晨练，等香克斯睡醒了再来叫他。可没想到，佩拉想要松手了，香克斯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格外紧，她抽不出来。
香克斯的嘴里还在喃喃念着什么东西，只是这一次佩拉根本没听清，也没空去听。
一边念，一边抓着佩拉的手翻了个身变成侧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佩拉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往前一趴，趴到了他身上。
佩拉直接撞到了他的肩膀上，顿时觉得鼻子一阵酸痛。
但香克斯好像完全没感觉，还继续拉了拉佩拉的手，让佩拉整个人都被拽上了床。
——啊啊啊啊啊鞋子，上床了！
佩拉在心里疯狂尖叫，她努力抬着腿，以免鞋子蹭到了香克斯的床。
她差点忍不住想要叫香克斯“松手”，可又怕一声咒言下去，香克斯本来睡得挺香的，又被迫醒过来。
要么喊他“松手”以后，再立刻让他“睡着吧”？
佩拉想了想觉得可行，可还没开口，香克斯又用力拉了一把，一下就把横在他身上的佩拉拽到了怀里，侧身抱着。
很好，现在佩拉的脑袋靠着香克斯的右胳膊，手被香克斯的左手抓得紧紧的，颈窝处还凑着个红毛脑袋。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被他这么一拽，她的鞋子上床了。
佩拉忽然就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鞋子都踩到床单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区区通宵，睡什么睡！
她要让香克斯立刻马上起来把床单洗干净！
佩拉：“松……”
“佩佩……”
佩拉感觉到自己的颈窝被香克斯的红发蹭了又蹭。
“佩佩……对不起……佩佩……”
佩拉：？
……现在已经发展到做梦也要跟她说对不起了吗？
不过香克斯的这些不太清醒的话，倒是让佩拉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咒言又咽了回去。
佩拉微微侧头，想看看香克斯。然而香克斯现在把自己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只是，她感觉到香克斯的手松开了，转而再次摸向了她的手心，佩拉下意识手握成拳，抓住了他的手，不想让他乱动。
然而，香克斯这一次的目标很明确——他在摸她的指根处，那些因为长期砍柴留下的茧子。
说是摸……更像是在试图抚平吧。
佩拉忽然就没了脾气。
她放松了力气，松开了手，让他能顺利地继续一下又一下按着自己的茧子。
老实说，对于那几年的经历，佩拉自己觉得并不算什么。谁不是这么艰难地撑过来的？
露玖豁出命，硬撑着生下了艾斯，而艾斯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会了隐藏内心，躲外人的动作熟练得不行。
香克斯……香克斯就更别说了。谁知道他到底经历了多危险的战斗，才能这么云淡风轻地谈起曾经的事。
只不过，虽然佩拉一直对自己曾经的辛苦不以为意，但是香克斯却做不到。
他还在怪自己。
佩拉看着眼前的天花板，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不喜欢香克斯总是以这种亏欠的态度对她，因为香克斯根本不欠她什么，她也直白地跟香克斯表达过好几次这个意思。
可好像她越是表现得不在意，他越是在意。
佩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因为怀里的佩拉安分下来了，不再打搅香克斯的睡眠，所以香克斯好像也睡熟了。他的头从佩拉的颈窝挪了出来，蹭了上去，下巴顶在佩拉的头顶，
手也从佩拉的手上，挪到了她的腰上，像抱着抱枕一样箍得死紧。还扯过被子，盖在了佩拉的身上。
佩拉绝望地看着自己的鞋子现在不止弄脏了床单，还弄脏了被子。
啊——床单什么的都随便吧……
她闭上了眼睛，决定看在香克斯确实很关心她的份上，先让他舒服地睡十分钟，然后她再让他立刻马上“松手”去洗干净床单和被子。
…
…
香克斯觉得自己睡了特别沉特别久的一觉。
沉到他简直要忘记，早上还要指导佩拉练习霸气。
对，早上、练习、霸气……
香克斯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他转头往小圆窗外看去，这个天色大亮，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早上了。
他按了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一边穿鞋子一边喊着：“佩佩？”
“佩佩，抱歉抱歉，我睡晚了……”
“佩佩！”
然而房间里没有人应答。
这个点了，香克斯想着佩拉肯定不在房间了，他便要往船舱外找去。然而一打开门，正好看到端着早餐走过来的佩拉。
“佩佩？”
香克斯看了看佩拉手里的餐盘：“给我的？”
佩拉点头。
她绕过香克斯把餐盘放在了桌上，然后推着他去洗漱。
今天的早餐很简单，是包了肉馅的大饭团，香香软软的米饭配上切成细碎的肉末，再撒上海苔、芝麻，香得不行。
佩拉已经啃了两个了。她怕香克斯睡过头吃不到早饭，所以提前帮他留了七八个，直接端过来。没想到香克斯已经醒了。
香克斯洗漱完，拿着饭团啃起来，一边嘴里还在跟佩拉道歉。
“抱歉佩佩，我起晚了。”
“下次我没醒的话，你直接把我叫起来？”
“我保证，明天一定早起。”
佩拉看着他，摇了摇头：以后、下午、练习吧。
香克斯咀嚼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佩佩，不要紧，今天是个意外……”
佩拉：你早上、好好睡觉，我不来、叫你、起床了。
香克斯呆滞了两秒：“……诶？”
他在脑子里疯狂回忆今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只记得自己困得要命，其他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香克斯试图再争取一下：“佩佩，不用下午的……”
但是佩拉这次却很坚定，一副说什么都不会再来叫他起床的样子，香克斯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早饭很快就被他三两口吃完了。
佩拉看了他一眼：吃完、了？
香克斯点头：“嗯，鲁的手艺真的太棒了！”
佩拉盯着香克斯：那就、立刻、马上、去洗、床单。
香克斯：“？”
虽然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佩拉都说了，香克斯只能抱着床单和被套跑去甲板上洗了起来。
期间，吸引来了不少旁观的船员。
他们看了看床单，看了看香克斯，看了看难得这么明显面色不善的佩拉。
终于还是露出了不解又微妙的眼神。
第044章 44
在将霸气的练习调整到了下午以后, 佩拉决定将原本空闲的上午也利用起来。
比如学习怎么读海图和航行。
露玖以前教过她有关航海的基础知识，可到底是书上学的，她没有任何实践经验。即使看着航海图能大概明白意思, 可对于独自航行来说仍然是杯水车薪。
而且照罗杰说的, 一旦过了伟大航路的前半段, 到达新世界, 那以前学过的航海知识又都没用了。
所以说, 如果以后要一个人出海的话, 她得先掌握前半段和新世界两种不同的航海知识技术。
至于学习的进度……
佩拉看了看手上做了各种标记的航海图有些一筹莫展。
这几张都是香克斯房间里的海图, 他说是以前航行途中得到的, 现在就被佩拉拿来做学习教材用了。
佩拉将手里的航海图举过头顶, 透过阳光看着上面的弯弯曲曲的线条。
果然, 还是需要一些场外求助。
她站起身，甩了甩手里的航海图，决定去求助船上的航海士斯内克。
这个时间点，斯内克可能正在调整航线, 所以她轻手轻脚地走上了二楼想去寻找他的身影。
说起来，相比其他的同伴, 斯内克好像总是板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对待新上船的佩拉也不冷不热的, 让佩拉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太敢靠近他。
可实际上, 那个斯内克明明平时和佩拉的交流最少，却出人意料的, 是船上最先掌握「佩拉语」的人。
楼梯走了一半，佩拉扒拉在侧面扶手上，看斯内克在不在。然而佩拉还没看见斯内克, 就感觉到头顶投下一片阴影，随即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声音：
“找我什么事？”
她连忙仰头看去, 果然看到斯内克已经背靠着栏杆，垂眸看着她。他的手里还握着望远镜。估计是在观测时就听到了佩拉的声音，干脆在这等她。
被发现的佩拉只能紧张地跨在楼梯上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进退。
斯内克也没催她，他扭了扭酸疼的脖子，直起身往船舵处走去，稍微调整了一下船舵的方向。又拿起了望远镜，侧过身，继续看着远处。
算起来，这是佩拉在和香克斯重逢后，第一次单独面对他的同伴们，以前要么是香克斯帮她翻译，要么是她独自窝在角落里，大家也不会来打扰她。
这下好了，实打实的独处，让她在不知所措的同时，又犹豫起来。
她是想要问斯内克有没有空教她，可她怕自己会打扰他的休息，而斯内克又不好意思拒绝她。
站在楼梯上踌躇再三，斯内克反而背对着她先发起了邀请。
“要来试试掌舵吗？”
他往后瞄了佩拉一眼，自己往旁边让开了几步，空出船舵的位置。
佩拉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连忙点头，快速跑了上去，手小心地摸上了船舵。
好歹在船上生活过这么一段时间，佩拉对船舵的基本操作方法也是了解的，但是她时隔多年，她还是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控制方向会吗？”
佩拉点点头。
“海流方向、风向、船的方向、天气变化、动物异常的反应……这些，在航海的时候，每一项都是要尤其注意的。”
“这几天的天气都不错，就先从观察海流开始学吧。”
开始学……？
佩拉有些愣愣地抬头看向斯内克，他还是那张臭脸，可能是被盯着久了，佩拉也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些许的尴尬。
所以，斯内克是准备教她航海知识吗？
佩拉连忙展开手里的航海图给斯内克看，手上简单比划着：想学！
“我知道。”
他拿过那几张航海图随意翻了翻：“老大那里的？想不到他保存得还不错。”
“看得懂吗？”
他点了点航海图上面的几个标志数字，佩拉思考片刻，指着其中一部分点了点头。
佩拉：会、一点。
斯内克又问了佩拉一些关于航海图的事情，最后才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那就一边看，一边学吧。”
他说着，展开了自己放在一边的一份图纸，递给了佩拉，指了指其中一座看起来很大的岛屿。
“这些线条，代表的是海底地形，这是岛屿附近的海流方向，”斯内克一边指，一边对佩拉解释，“看这个，这些代表近海陆地的地貌，航行障碍物……”
“一般来说，进入伟大航路，跟着记录指针走就不会迷失方向，可前提是我们没有遇上恶劣天气、海王类袭击、海贼攻击、海军追击等等不利因素。”
“当然，如果真的遇到了……”
斯内克每讲几点，就会停下来看看佩拉的反应，确定她听懂了，再继续讲之后的内容。
不过如他所料，他刚讲完一张图上的标记，佩拉就已经开始头大了。
“一时记不住，等看多了，慢慢就会记住的。”
佩拉连忙点头，并且在心里发誓下次一定要带好笔记本再来找斯内克。
斯内克的手指在岛屿的中间点了点：“好了，缓缓你的脑子。看这一座，就是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
佩拉凑过去看了一眼名字。
——嘉、嘉年华岛。
…
…
根据斯内克的预估，如果顺利的话，他们距离嘉年华岛应该还有五天时间。
如果、顺利、的话——
斯内克看了看前面的大片乌云，对着站在身旁的佩拉说：“这是什么天气预兆，应该不用我来讲了？”
佩拉点头。
什么都没学过的人，也该知道，大暴雨要来了。
“宾治，猛士达！过来帮我抓住舵。”
斯内克抓着栏杆，将宾治和猛士达喊了上来，提前为之后的暴雨天气做准备。
“嘿！莱姆琼斯！去收帆了！”
“来了！”
“头儿呢！”
“头儿去检查船尾舵了！好像说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一转头，本乡和莱姆琼斯已经跳上了桅杆，将帆收起，牢牢地绑了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航行，佩拉也慢慢和大家有了默契。
看到同伴们各自都忙了起来，她也连忙去甲板上，帮拉奇他们将仍然架在那的早餐锅子，和还没吃完的早餐一样一样搬进了餐厅。
谁能想到他们难得一大早就聚在一起在甲板上，想改善点伙食，结果拉奇还没准备好呢，就遇到了突如其来的大暴雨。
“佩拉，帮了大忙了。”
佩拉他们几个快速搬完东西，刚放进餐厅，外面就下起了雨滴子，渐渐地，天色也越来越黑，雨点越来越大。
眼看着马上就要变成暴雨了，佩拉连忙冲到仓库里，找出了好几件大雨衣，跑去二楼递给了斯内克他们。
随着雨变大，风浪也越来越大。
甲板上已经逐渐站不住脚了。
斯内克他们要在风浪中稳住船的大致方向，现在根本没空和佩拉说什么。佩拉也知道自己不能影响他们，抓着扶梯摇摇晃晃地准备回到船舱去。
“佩拉，来这里！”
拉奇在餐厅门口对佩拉招手。等佩拉一进门，他立刻关上了舱门，扔给了她一条毛巾。
“快擦擦，不要生病了。”
佩拉拿着毛巾糊了一下脸和头发后，这才注意到餐厅里坐着湿哒哒的几个人。
但没看到香克斯。
佩拉想问香克斯去哪了，可现在船舱里的几个人对她的手语都一知半解的，唯一能看懂的斯内克又还在外面，所以佩拉想着，香克斯总不会出什么事，就在这先等待一下好了。
不过其实不用她问，以佩拉平时和香克斯几乎形影不离的样子，他们也自然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耶稣布脱下自己微湿的外套，搭在椅子上，一边告诉佩拉：“头儿去船尾舵那检查了。”
“对，好像是看到船尾舵被什么缠住了。”
莱姆琼斯指了指船尾舵的方向。
他的头巾全湿了，他嫌弃地摘下头巾拧了一把水，又甩了甩自己的头。
水都溅在了坐在旁边擦脸的本乡身上。
他当即拿着手边的木棍戳了一下莱姆琼斯的腰，戳得莱姆琼斯像泥鳅一样扭动了两下。
“喂！干什么！”
“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水全溅到我身上了。”
“你反正也湿光了。”
“哈？？”
眼看着本乡就要抄着棍子再给莱姆琼斯两下了，船舱门又被打开了。
所有人朝着门口看过去。
“贝克曼？你去哪了？”
贝克曼走了进来，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
“有不怀好意的客人来了。”
一听贝克曼这话，船舱里的人都谨慎了起来。佩拉也敏感地反应过来，这大概不是什么“客人”，是想趁着暴雨来打劫的海贼吧。
“我去吧，反正都湿光了。”
听到有“客人”，莱姆琼斯立刻站了起来就想出去接客。
佩拉也赶紧跃跃欲试地举起了手。
她练习了这么久，还真的没有机会对敌人试试强弱。这么想着，佩拉跟在莱姆琼斯后面，就想冲到仓库去拿回她被香克斯存放在那的大斧头。
然而贝克曼却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贝克曼？”
“大概等不到你出手了。”
贝克曼说着，嘴角勾起了一个笑，走进来坐到了餐桌边坐下休息。
莱姆琼斯闻言，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唉，那算了。”
他走回座位上，一屁股坐了回去。
佩拉听着他们的对话，却好奇起来。虽然她和香克斯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可是她真的没有怎么见过香克斯动手。
即使是香克斯最引以为傲的剑术，她也只是听说他很强。
怎么说呢……有点好奇……
心里痒痒的。
佩拉走到门口，拉了一下拉奇的胳膊，指了指门。
拉奇看了看佩拉，又看了看门，忽然明白过来。
“佩拉，你是想去看头儿动手？”
拉奇拿出了他的雨衣，套在了佩拉的身上。然而糟糕的是，拉奇的体型对于佩拉来说也太大了，这件雨衣根本没法穿。
佩拉想了想还是拒绝了雨衣，指了指门口的位置。
“就站在门口看？”
拉奇抿着嘴，想了想以佩拉那和身材完全不符合的巨大力气，不至于被吹飞出去，再加上外面还有好几个同伴在，尤其是香克斯就在甲板上，怎么都不会有事的。
所以还是同意了佩拉的要求。
“那好吧，注意安全。”
拉奇笑着看佩拉打开了门，快速地缩到了楼梯的拐角处，那里雨点比较少。
外面的暴雨越来越大，躲在小角落里，佩拉只能隐约看到香克斯好像站在甲板上，但是看不太清甲板上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时，“唰”的一下闪电来袭。
佩拉透过这阵闪电光，看清了甲板上的人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这个氛围，还是因为难得在香克斯的脸上看到严肃的表情。
佩拉一时竟然觉得，香克斯有些陌生。
他左手握着格里芬，眉头紧锁，一步一步往前跳上了船舷，微微下蹲蓄力。
这个动作佩拉很熟悉，以前香克斯想要长距离起跳时，会让她用咒言“吹飞吧”，帮助他跳得更高更远。
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帮忙了。
佩拉的眼睛紧盯着香克斯的动作，然而他的动作太快了，仅仅是一瞬间，香克斯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紧接着，前面不远处响起了“砰”的一声爆炸声。
火光冲天，照亮了一整片海域。
隐约间，佩拉还听到了叫喊声。
“糟了！！怎么是红发海贼团？！”
“快跳海！！那个红发香克斯来了！！”
“该死，这种大海贼怎么会在东海？！”
…
佩拉看着这一幕，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激动地怦怦直跳。
——好强。
——香克斯好强。
听起来，香克斯的一刀已经将对面的船切了个对半。佩拉实在想看看香克斯的实力到底什么程度了，她忍不住探出身体，往火光的方向走去。可眼前的暴雨，让她的视线更加不清晰。
“hola，佩佩，这么大的雨在这看什么？”
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
佩拉疑惑地转过头，可什么都没看到，就迎接来了兜头的黑暗。
佩拉：？
香克斯把自己的披风盖在了佩拉的身上。
然而香克斯的披风是湿的，让本来还比较干巴的佩拉一下子湿了个透。
紧接着，佩拉只感觉到自己被香克斯一把抱了起来，快速离开了暴雨。耳边还能听到香克斯的喊声。
“斯内克！宾治！猛士达！后面拜托你们了，等下我们来接班！”
“交给我们吧！”
香克斯脚步急匆匆的，但是走的方向好像不是餐厅。
佩拉手忙脚乱地将自己头顶滴水的披风掀开，仰头看向抱着她的香克斯。
香克斯低头看了从头发开始滴水的佩拉一眼，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说：“啊，抱歉……佩佩……”
刚才下意识就想用披风帮佩拉挡雨，却完全忘记了他的披风比佩拉湿多了。
原本佩拉只是衣服上被雨滴到了些，现在托他的福，她从头到胸口都是水迹，甚至因为披风盖在头上，头发还在不停滴水。
面对香克斯的道歉，佩拉下意识摇了摇头。她侧头看了看，才发现香克斯直接带着她回房间了。
佩拉：大家、在、餐厅。不去吗？
香克斯点点头：“去，等你换个衣服就去。”
佩拉奇怪地指了指自己。
她并没有怎么淋湿，淋湿的明明是香克斯。
走近房间，香克斯弯下腰就想把佩拉放到他的床沿坐下。但是佩拉非常抗拒自己身上的脏衣服碰到床，硬是伸手勾紧了香克斯的脖子不肯下去。
“咳咳，佩佩……”
自从开始系统性地训练自己的力气以后，佩拉总会下意识在手上聚集力量，导致现在一紧张，手上就勾太紧了，把香克斯的脖子都勒住了。
她连忙松开手，挣了挣，自己跳了下去。
香克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对佩拉说：“我没事，佩佩，你先去换身干衣服。”
佩拉：你不换吗？
香克斯笑了笑，指了指圆窗：“这场雨估计要下一会儿，等下我得去和斯内克他们换班，一样会湿的。”
说着他又伸手捋了捋佩拉湿哒哒的头发。
“去换衣服吧，当心感冒。”
香克斯将佩拉转了个身，推着她的肩膀让她进房间，但被佩拉脚刹停住了。
“佩佩？”
佩拉眼睛亮亮地转身看他。
香克斯莫名觉得佩拉这个表情有些可爱，他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佩拉因为情绪激动而红扑扑的脸颊，轻笑着问：“怎么了？”
佩拉：你的、一刀……
佩拉不知道怎么形容香克斯刚才那一刀，只能兴奋地伸手学着他刚才那一刀的动作给他看。
佩拉：好帅！
佩拉：特别、帅！
佩拉：好厉害！
佩拉：太厉害了！！
手语能表达的意思相当匮乏，但即使是这么干巴巴的夸奖，配上佩拉崇拜的眼神，香克斯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食指挠着脸颊，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一下他的脸红：“啊，也，也没有……”
对香克斯来说，对面的海贼太弱了，其实他真的就是很普通的一刀。可是对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香克斯拔刀砍海贼船的佩拉来讲，那一刀简直就是帅到心坎里了。
“好了好了，佩佩，快去换衣服！”
像是受不了佩拉灼热的眼神，香克斯伸手把佩拉推进了房间。
并且“砰”的一下，帮她关上了房门。
香克斯站在原地看着关上的房门，愣了几秒，才忽然捂着脸想要坐下。然而刚弯了弯腿，又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衣服还是湿的，一坐下绝对会被佩拉赶去洗床单，只能转了个方向，面朝墙壁。
他的小臂撑在墙壁上，身上的水滴答滴答落在了地上。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香克斯嘴里“啧”了两声，一脑门磕在自己的小臂上。
——像在面壁思过。
佩拉换了身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的是香克斯这幅样子，身体和墙面形成了个梯形。
佩拉：？
她走到了香克斯的旁边，可香克斯却像是完全没发现她一样一动不动。
这个姿势太奇怪了，佩拉很好奇他在做什么。
所以她借着身高优势，弯了下腿，矮下身子，凑到香克斯和墙壁的中间，抬头看他。
香克斯一睁眼：“？”
佩拉：？
“呜啊佩、佩佩！”
香克斯连忙捂着脸后退了两步。
佩拉：你在、做什么？
“我？我……哈哈哈哈没做什么，我就是休息一下……”
休息……？
不管这个了，佩拉的脑子里还是刚才香克斯很帅的那一招。
她蠢蠢欲动，接着刚被打断的话题继续比划：刚才、很帅的、那个……
但香克斯却并没有能等到她打完手语。
他忽然后退着打开了船舱门，一边说着：“啊啊啊佩佩，我去换斯内克他们了，你先休息一下……”
佩拉看着香克斯急匆匆地离开了船舱，只能有些失落地放下了手。
还想问他能不能以后教她这一招呢……虽然武器不同，但是只要够强，她用斧头应该也可以做到吧。
算了，等这场雨过了再问也不急。不说现在香克斯不让她用不熟悉的斧头，光是外面这么大的雨，她也没办法去甲板上练挥砍动作的。
…
另一头，香克斯顶着大雨又来到了斯内克的身边，主动换下了他们的任务。
“头儿？佩拉呢？”
宾治有些奇怪，刚才明明看到香克斯抱着佩拉进船舱了，他以为按照香克斯的德性，应该能和佩拉在一起窝好一会儿才出来。
谁能想到，这才几分钟就出来了。
“佩佩在换衣服。”香克斯随意回答着，伸手接过了船舵，“好了，你们去休息一下吧。”
宾治和斯内克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留下了一件雨衣给香克斯，转身回餐厅去休息了。
但这件雨衣却没派上用场。
香克斯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眼睛看着前方的航线。
暴雨仍然在噼里啪啦打下来。
只是香克斯的脑子里却在回响一个声音。
“好厉害，好帅……”
而且他的大脑还自动匹配上了佩拉的声音。
香克斯又“啧”了一声，伸手转了转船舵稳住方向。冰冷的大雨让香克斯的脑子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忽然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嘿嘿。”
走出来准备帮香克斯，却忽然听到了他诡异的一声“嘿嘿”的莱姆琼斯：？
第045章 45
暴雨一连下了好几天, 这也导致了原本到嘉年华岛只有五天左右的航行距离，现在硬生生又被拉长了好几天。
外面湿哒哒的，雨水有时还会倒灌。所以这段时间, 没有轮到掌舵的大家最喜欢一起窝在餐厅休息, 这样即使有情况了也能最快速度冲出去。
“吱呀”一声, 餐厅的门被推开了, 香克斯拍了拍帽子上溅到的雨水, 走了进去。
“嗯？头儿, 怎么又是你一个人？佩拉呢？”
耶稣布嘴里叼着一片面包, 奇怪地往香克斯的背后看去。
“别看了, 我是自己来的。”
香克斯坐下, 给自己也拿了两片面包。
“佩拉又去找斯内克了？”
“啊, 一大早就去了。”香克斯这么说着，用力地、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包片。
甚至还怕吵醒他，是从她房间的窗户翻出去找的斯内克，直接绕过了他。
窗户还是做太大了。
耶稣布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哦~听起来, 好哥哥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哈？怎么可能？”
香克斯立刻反驳了一句，然而却说不出什么理由、证据, 只能愤愤地“哼”了一声。
“那正好, 头儿, 佩拉的早餐你帮她带回去吧？”
拉奇端了一盘饭团递给香克斯。因为发现佩拉对饭团这种米饭类的食物情有独钟，所以他今天特意给佩拉额外捏了好几个。
香克斯包了一嘴的面包说不出话, 他点点头接过了盘子，顺手还往里面放了个苹果，端起来就往船舱走去。
等他回到船舱的时候, 佩拉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他床边的桌子上写写画画。
在这几天里, 佩拉反正不能出去做锻炼，她将早上的时间用来记录在斯内克那学到的航海知识。如果斯内克早上有空，她就先去请教问题，然后再回来记笔记。
这本笔记本上，现在已经满满当当地记录着各种符号和文字。
记录完了今天的笔记，佩拉停下笔，伸了个懒腰。
懒腰伸了一半，就被人截住了手。
“写完了？”
香克斯站在佩拉的身后，伸手帮她捏了捏酸疼的手腕。
随手将早餐放在桌上，他探出头，看了一眼佩拉的笔记本。
“我能看看吗？”
佩拉点点头，毫不在意地将笔记本塞给了香克斯。
香克斯松开佩拉的手，接过本子翻了翻。
这本笔记本，从前往后翻是航行日记，从后往前翻，才是佩拉的笔记。
其实这原本是香克斯为她准备好，专门用来记录航海日记的，只是现在她实在记不清斯内克讲的那些知识，又没有别的本子，所以暂时只能记录在这了。
香克斯提议：“等到下一座岛上，再买两本笔记本吧。”
佩拉自然求之不得，不只是笔记本，她还想买蘸水笔。
以前她在露玖那里见过这种笔，可露玖说蘸水笔写字容易糊，不怎么好用，所以她才放弃了。
可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想试试。
香克斯把佩拉的本子放回桌角，指了指饭团。
“鲁特意给你准备的。”
佩拉用手帕擦干净了手，拿过饭团啃起来。
香克斯往床沿一坐，双手靠在膝盖上，十指交叉。
看香克斯这个样子，佩拉也自觉地转身面向他，等他说话。
“佩佩，等到了嘉年华岛，我们先去铁匠铺把你的练习用武器定制好。这样的话……可能会停留一两个月的时间。”
佩拉注意到了香克斯说的关键词“练习用”。
佩拉：为什么、是、练习？
香克斯捏了捏她的手腕说：“你的力量还在成长，所以不能确定武器最趁手的重量到底是多少。这段时间里也可以多试试。”
“还有就是，这里的铁匠手艺可不太行，等你熟练起来，我带你去打更好的。”
更、好、的！
光冲着香克斯的这句话，就算他真的要把她的斧头全都刷成粉色，她也能原谅他。
*
紧赶慢赶的，八天后，雷德佛斯号顺利停靠在了嘉年华岛的口岸处。
好消息是，附近没有海军的驻扎，岛上设备齐全，物资丰富，可以让他们好好放松一段时间。
坏消息是，看起来这场大雨不只是在海上下，岛上也下了好多天了，雨水已经让路面积起的水已经到了佩拉的小腿处。岛上的人们正在焦急地进行积水疏通。
所以即使他们来到了岛上，这几天也是哪也去不了。
按照他们以往的习惯，这次依然是选择了一个远离城镇中心的旅馆暂住。楼上是房间，楼下是餐厅，旅馆很小，接待了他们以后就没办法再接待其他游客了。不过这也正合他们的意，他们怎么说也是海贼，能开怀饮酒，还没别人打扰，那最好了。
旅馆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整个旅馆的卫生和管理都只有她和一个打工的卷头发女孩负责。
佩拉他们入住的时候，正好风大雨大。眼看老太太要拿着扫把、披着雨衣去门口通积水，他们几个连忙放下东西接过了她的工具，自觉地帮起忙来。
佩拉也跑去找了个铲子，在门口的积水处挖了几条引导沟，让积水能顺着沟更快地流向城镇的下水管道去。
老太太的体力和佩拉他们的体力完全不能比，她辛辛苦苦几天都没清理掉的积水，他们十几分钟就通干净了。
香克斯拄着大扫把看着天上仍不停掉下的雨点子，有些发愁：“这么大的雨，可能明天又会有积水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莱姆琼斯嫌弃地闻了闻自己：“这雨下得我都要发霉了！”
耶稣布也愁眉苦脸的：“再不停雨，我也要没干净衣服穿了！”
老板娘很感激他们的帮忙，直接免掉了住宿费，只收他们伙食费。香克斯当然是不同意的，可是拗不过老太太，只能勉强答应下来，然后干脆召集同伴们，这几天好好大吃一顿，也算是在伙食费上尽量补足那些住宿费。
旅馆里打工的女孩子叫琪琪，看起来好像比佩拉还要小一些。这大概是佩拉算上上辈子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同龄的女孩子，不免让她很好奇，所以主动坐上了吧台，想听听她们的故事。
老板娘说琪琪像只啄木鸟。
佩拉以为，老太太是夸琪琪勤劳善良。
没想到老太太却眉头一皱：“勤劳？勉强也算吧。我是说她像啄木鸟一样，为了一条虫子，能把树啄得像马蜂窝一样。哪一棵树摊上她，也该头疼了。”
老太太说着摇了摇头，显而易见，她就是那棵被摊上的树。
琪琪被说得有些脸红，尤其是还有个佩拉悄悄盯着她，她更加不好意思。
不过香克斯却拍着大腿笑起来，指了指佩拉说：“这么说起来，琪琪小姐和我们佩佩还挺像的。”
“别看她好像乖乖的，其实……”
香克斯一转头，刚想说佩拉也是认死理的人，就接收到了佩拉的死亡凝视。
他截断了自己的话，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讨好地倒了一杯果汁，对佩拉招了招手。
佩拉看了他一眼，还是伸手接过了果汁。
香克斯腾出了手，伸手去拉佩拉的高脚凳，把她连人带椅子一起拖到了自己的身边，好像这样才比较放心一样。
期间佩拉捧着果汁杯子巍然不动，她已经习惯了他这种举动，没有把她连人带椅子一起端起来已经很好了。
老太太的眼神在香克斯和佩拉之间流转，忽然笑得格外慈祥：“真好啊，真好啊，感情真好。”
“就是要这样才好。”
佩拉对她的话有些疑惑，可看起来她没有讲下去的意思，佩拉也就不再多问。
…
这场雨果然持续了好多天，他们也窝在小旅馆里吃吃喝喝好多天。
天晴后，佩拉第一件事就是拉着香克斯要去铁匠铺打一把武器。
镇上铁匠在招呼了香克斯半天后，才明白过来，要定斧头的是面前这个看起来都握不动斧头的女孩子。
“小哥，你妹妹要用到的话……我这里的材料基本都是精铁矿石，打出来的会很沉的……”
铁匠有些欲言又止。
香克斯马上笑着摆摆手：“哈哈哈哈重量……没问题的。”
“佩佩，你看看哪一把武器的重量最舒服？”
香克斯让佩拉在铁匠铺里都握了一遍，最后，佩拉选定了一把长柄斧头。
香克斯：“老板，就要这个重量。”
老板看着比半个佩拉还高的斧头，五官有些扭曲：“……？”
但秉持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他还是在确定大概的重量以后，让佩拉描述了一遍自己对于武器的想法。佩拉怕自己的没经验，有什么疏漏，所以拉着有很重的私心的香克斯商量了一番，才最终决定下来样式。
铁匠盘算了一阵，才点点头表示这样的斧头至少要给他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打出来。
这已经比香克斯预估的时间短了很多，佩拉当然是欣然答应。
为了方便之后的练习，她还顺手把手里拿着的现货斧头买了下来。这样等新打好武器一来，她还可以试试一手一把的感觉。
“放心吧小哥，保证给你妹妹打一把最舒服的。”
香克斯点点头，给了一笔定金。他趁着佩拉走出门口的时候，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转头对老板小声叮嘱了一句：
“老板……”
“还有什么需要吗？”
“给我……把斧头……刷成粉色。”
“……诶？”
香克斯说完，头也不回地牵起佩拉的手离开了铁匠铺。
原本香克斯想趁着天晴，带佩拉把说好的笔记本之类的物品先买齐，谁想到在路上遇到了背着个竹筐正在采购食材的琪琪。看到佩拉的时候，琪琪也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然而等看到佩拉身边的香克斯，她的脚步却顿了顿。
就好像是……在怕香克斯？
佩拉隐约感觉到了琪琪的微妙变化，她当机立断甩开了香克斯的手，自己快走两步上前拿过了琪琪背上的竹筐，背到了自己身上。
香克斯上前想帮她们拿东西，却被佩拉拒绝了同行。甚至在他抗拒的眼神中，把自己的斧头塞到他手里，推着他，让他先回去。
佩拉：你、先回去，我要、和她、单独、走。
单独走。
独、处……
香克斯莫名地忽然有了一种空虚感。
可佩拉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香克斯呆立在原地的时候，佩拉已经主动拉着琪琪的手腕离开了这一片地方，走到了另一条街上，才放开了她。
琪琪看着自己刚才被拉住的手腕，有些好奇：“佩拉，你不和你哥哥一起回去吗？我自己可以采购的。”
佩拉摇摇头，刚想打手语，愣了一下，又收回手，转而在她的手心里写起了字。
琪琪念了出来：“你、为什么、怕他？”
发现佩拉提的是这个问题，琪琪整个人紧张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问道：“佩拉，你们是海贼吗？”
佩拉诚实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在琪琪的手心里写道：“你、讨厌、海贼吗？”
琪琪深深地看了佩拉一眼，又用力闭了闭眼，才摇了摇头：“不，我不是讨厌所有海贼……”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只是讨厌……海贼王。”
…
…
旅馆里，红发海贼团的家伙们仍然闹腾个不停。
相比于他们的闹腾，香克斯就显得格外安静。他的手边放着老板娘给他倒的酒，他看了看酒杯，最终还是没敢喝下肚子。
他哭丧着脸趴在吧台上，这副死样子让其他人的酒都不香了。
莱姆琼斯总是憋不住话的，他端着酒杯坐到了香克斯的身边。
“我说，头儿，到底怎么了？”
香克斯只分给他一个眼神，又叹了口气。
莱姆琼斯：“？”
“说起来，佩拉呢？一天都没看见她了。”
“佩拉？不是早上和头儿一起出去的吗？”
几个人齐齐地看向了香克斯。
香克斯此刻的眼神简直像一条昏厥的海王类：“佩佩说要和琪琪小姐独处……让我先回来……”
然后至今没回来，一点都没想他。
耶稣布难以置信：“就因为这个，你哭丧着个脸到现在？”
香克斯坐直了身体，他捋了一把头发，又叹了口气。
他想起来小时候的佩拉，因为怕生又不能随意说话，所以做什么都很依赖他。尤其是被派出来买物资的时候，她都不敢和店家交流，抓着他的衣服跟在他的身后，半步都不敢离开他。
没想到，重逢没多久，佩拉已经会推开他，说要和新认识几天的朋友单独走了。
不过转念一想…毕竟佩拉都陪着露玖桑和艾斯，走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了，早就不会像以前一样了。
话虽如此，可是……
香克斯的语气低沉：“只是觉得，佩拉一下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朋友了，不需要我一直陪在她身边了，有些……”
贝克曼瞄了他一眼：“空虚。”
莱姆琼斯忍不住“嗤”了一声，他敲了敲桌面，喝了一口酒，随口说道：
“哎哎哎，头儿，佩拉这个年纪喜欢和同龄人一起出去玩很正常吧？”
“而且这才哪到哪啊。”
“不说佩拉以后是想要自己出海冒险的，要是她忽然想谈个恋爱什么的怎么办？”
“你总不能还跟在她屁股后面打扰她约会吧？还是自己一个人借酒消愁？你这个依赖症也该戒掉了。”
“哎！莱姆琼斯，说什么呢！”耶稣布连忙一本正经地打断了他，“头儿现在可不能喝酒。”
莱姆琼斯一拍脑门，哈哈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说得对。”
被耶稣布和莱姆琼斯一打岔，其他几个人又哈哈笑了起来，他们举起酒杯喊了一声“干杯”，继续他们快乐的宴会。
然而莱姆琼斯的玩笑话，却像一根根刺扎在了香克斯的身上。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佩拉刚才推着他让他离开，不要打扰她们的样子。
他垂下头，捏了捏拳头。
但还没等他理清楚脑子里混乱的思绪，门口就传来了琪琪的声音。众人齐齐望了过去。
可回来的只有琪琪一个人。
“琪琪小姐？佩拉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琪琪也有些奇怪：“佩拉？佩拉早就回来了啊……她没回来吗？”
“啪”的一声，香克斯坐着的凳子倒了下去。只是他没空去扶起来，反而沉着脸迈开大步，走出了门口。
门外传来了他的声音：“我去找佩佩。”
第046章 46
除了曾经在罗格镇上的那一次, 佩拉和香克斯在一起时，几乎从来没有自己独自一人离开过。就算只是想去旁边看一眼，她都要拽着香克斯的胳膊告诉他一声, 要么就干脆等他带她过去。
所以这一次, 佩拉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就是不知道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事情了。
不过看起来, 多半是和那位有些怕他们的琪琪小姐有些关系。只是他还做不到抓着个不明所以的小姑娘问东问西。
…
走出旅馆后, 香克斯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转身往人烟稀少的山上走去。以他对佩拉的了解, 如果她是想自己走一走, 那她怎么样都不会选择人多的城镇的。
如果真的是遇到了什么事……她也会选择人少的地方, 方便使用能力。
事实证明, 香克斯还是了解佩拉的。
他们的旅馆本来就比较偏远，在他往山坡上走后没多久，他就看到了好几个躺在地上，嘴里还在吐着黑烟的海贼, 似乎是被爆炸伤到了。
没有死，就是看起来神志不太清醒。
香克斯蹲下看了看。这几张脸他隐约有印象, 好像是同样在岛上驻扎的几个海贼。
“救…救我…求…”
其中有一个受伤不重, 勉强保持着清醒, 正在努力张嘴冲香克斯说着什么。
正好，香克斯也有事情要问他。
他走到那个家伙身边蹲下, 问他：“如果没猜错，你们应该是遇到了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
“她去哪了？”
躺着的男人艰难地半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了香克斯的脸, 也分不清他是谁。他的手指动了动，朝山上的一个方向指去。
“那里, 往，那里……可，可怕，那个女，女人，是…额啊！”
男人的话还没讲完，就被香克斯用刀柄敲晕了。
“你才可怕，你们这群人渣。”
这群海贼多半是看佩拉瘦弱才想对她下手的，但凡袭击的不是佩拉，而是其他普通平民，现在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他收回格里芬，朝着男人指的方向走去。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香克斯的眼前便豁然开朗。
几棵巨大的树木树立在山顶上，透过树枝之间的缝隙，一眼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阳光洒在水面上，照着一艘又一艘进进出出的船只。
而他要找的佩拉，现在就背对着他，坐在其中一棵最大的树的粗壮树枝上。
香克斯站在原地不动，他有些犹豫该不该继续往前走，毕竟现在的佩拉看起来…好像并不想要别人的打扰。
别人…的打扰…
可他又不是别人。
香克斯脚下一用力，脚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了一声细碎的“咔嚓”声，接着原地跃起，轻松地站到了佩拉的身边。
他蹲下身，看着佩拉，像平时一样，伸手帮她将耷拉在耳边的碎发捋到了耳后。
“佩佩？”
佩拉好像早就知道他来了一样，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香克斯留下更大的位置坐下。
香克斯手一撑，换了个姿势，贴着佩拉坐在了树枝上。
在这个位置，风景格外美丽，像是透过一扇窗户，来欣赏全世界一样。
上一次像这样凑在一起，安静地欣赏风景，大概是罗杰船长还活着，和他们一起生活在巴苔里拉岛上的时候？香克斯莫名对这种氛围感觉有些怀念。
可惜佩拉好像并不只是来看风景的。
香克斯侧头看了佩拉一眼，还是没忍住，转过身，揽过佩拉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胸口。
可能是觉得这个姿势又别扭又不够亲密，他松开了一些，伸手抄起佩拉的腿弯，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
这样他一伸手就可以将佩拉整个都抱在怀里。
“我来了。”
香克斯将佩拉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口上，脸颊贴着她的头顶，轻声重复着。
“我来了。”
…
原本佩拉已经慢慢地将自己的心情消化好了，她觉得自己又是那个铁打的佩拉了。
可她没想到，香克斯只是抱了抱她，说了一句他来了，自己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情绪，又像洪水一样倾泻而出。
她的手一下用力地抓住了香克斯的领子，指尖都泛着白。
“香克斯……”
“嗯。”
“香克斯……”
“嗯，我在这。”
…
佩拉𝔀.𝓵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只是反复叫着香克斯的名字，香克斯也不厌其烦地反复回应着，手上一下一下抚摸她紧绷的肩膀，让她放松下来。
“香克斯，罗杰……”
佩拉松开了香克斯已经被她抓得皱巴巴的衣领子，拍了拍他的胸口让他看自己。
名字之后的话只能用手语来表达了。
佩拉：他、是、坏人吗？
香克斯的表情微变，他顿时猜到了，佩拉都从那位琪琪小姐嘴里听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在罗杰自首的那段时间，她就问过他了。
不过这个问题，即使过了五六年，他也没办法回答她。
“佩佩，这个问题，只能靠你自己来评判。”
佩拉：所以、他、害了、很多人吗？
香克斯的手紧了紧，他思考了一阵，才斟酌着回答道：“间接来讲，是的。”
佩拉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难以接受的表情，这让香克斯有些不忍。他比谁都清楚，罗杰在佩拉的心里的形象有多么高大。
他伸手又将佩拉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罗杰船长，他确实为我们铺了一条路…”香克斯看着远处的大海，“然而，「我们」可是海贼啊。”
“不只是我们，全世界的海贼都出动了。”
可这个世界并不只是由海贼组成的。而这些海贼，也并不都是罗杰那样的人。
他们更多的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像刚才那样会袭击弱小的无耻之徒。
佩拉听着香克斯的话，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刚才从琪琪嘴里听到的那个十恶不赦的海贼王形象。
她期间有无数次想要反驳。
不是的，罗杰才不是那样的人。罗杰从来没有对平民动手过，也不允许自己的部下对平民下手，相反的，他还总是帮助平民。他只是个热爱冒险但是又莽撞的家伙而已。
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嘴上说不出。
后来，心里也说不出了。
因为她发现，琪琪说的那些，就是这个世界对于罗杰的最真实的看法。
他们会对罗杰口中的One Piece深恶痛绝，对罗杰的公开死刑拍手叫好，他们还要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罗杰的后代拥有最悲惨的人生。
“如果海贼王从来没有出现过就好了，那我也不会没有父母了。婆婆……婆婆的丈夫也不会死了。”
琪琪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脸上也露出了不符合她年纪的悲伤。
佩拉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句沉重异常的话，她只能勉强自己挤出一丝微笑，表示自己有事先回去了。
…
她坐在这看着大海，脑子里拼命地想要为罗杰寻找能够辩驳这个世界对他的偏见的充分理由。
比如，他在巴苔里拉岛上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说过他是坏人。
但她发现，不是的，这是因为她把他们关于罗杰的记忆都删除模糊了。
比如，在其他岛上的时候，她也从没听过别人说罗杰是坏人。
也不是的，没听过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和同伴以外的人相处交流过。
比如，罗杰帮了那么多人，遇到的人都很欣赏罗杰。
这更不对了，因为欣赏罗杰的人，大多也是海贼……
佩拉忽然发现，她一直以来的想法都存在偏颇。她讨厌海军，以为露玖、艾斯和她都是海军那次大搜捕的受害者，可现在却发现他们其实才是千千万万平民的恨屋及乌。
是她的眼界太窄了。
“香克斯。”
佩拉扯了扯香克斯的领子，香克斯下意识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佩拉拉着香克斯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下了一个“D”。
香克斯愣了一下，手猛地收紧握住了佩拉的手指。
他摇了摇头：“佩佩，抱歉……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即使佩拉只写了一个D，他也知道佩拉想要问什么。
“D的时代”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罗杰宁愿抛下妻子孩子，背负这样的骂名，也要驱使这么多人涌向大海，他到底要他们去找什么？他在「最后的岛」又看到了什么？
香克斯接着说：“虽然我现在不知道，但是我们以后一定会到达那里，知道一切的。”
“是吧，佩佩？”
他对佩拉露出了如往常一样自信的笑，好像他说的不是什么梦想，而是一种既定的事实。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佩拉在他的面前，总是很容易就从纷乱复杂的情绪中走出来。
香克斯的手指蹭了蹭佩拉的眼下：“佩佩，还记得库罗卡斯桑和你分别的时候说的话吗？”
【“快去吧，总不能一直想着我们这群老东西。”】
佩拉想了想，点了点头。
香克斯手捧住佩拉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我也和库罗卡斯桑的想法一样，我想罗杰船长还有大家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不管罗杰船长做了怎样的决定，获得了夸赞还是痛骂，那都是他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
他们一条船上的同伴们包括露玖都是这么做的，所以他们只是来送行，而不是去劫刑场。
“佩佩，你该有你自己的人生。”
他也好，库罗卡斯也好，巴基也好，雷利也好…现在原海贼王船上的所有同伴都已经为了自己的生活重新出发了，除了佩拉。
至今为止，佩拉的一切几乎都是在围着罗杰转，甚至这次马不停蹄的出海也带着罗杰的影子。
过去的人值得怀念和记忆，但是佩拉的人生不该只是为了怀念罗杰，为了养大艾斯，或是为了寻找已经重新出发的同伴。
她的人生不该是他们任何人的延续。
香克斯迫切地希望佩拉能明白这一点。
他低下头，闭上眼睛，额头贴着佩拉的额头。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佩拉睁着眼睛，似懂非懂地盯着香克斯看了一会儿，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用尽全力抱住了他。
这下轮到香克斯有些发愣。
“佩佩？”
佩拉松开香克斯的脖子。
佩拉自信：我、明白了。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佩拉的自信反而让香克斯突然慌张：“明白……？明白什么了？做什么？”
佩拉嚣张：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我可以为他、正名。
香克斯迷茫：“？”
香克斯迷茫且慌张：“什么……？”
佩拉往香克斯的背后指了指，那个方向是她之前随手做掉的人渣海贼。
佩拉：只要清理掉坏蛋，就行，对吧？
只要出海的海贼中，这种人渣少了，平民不再受到这么多的伤害，那么世界对于罗杰的痛恨自然就会减少对吧？
那么以后，等艾斯长大以后的世界，就会更加幸福对吧？
香克斯有些跟不上佩拉的脑回路，他在仔细捋了一会儿后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佩佩……你不会是想，做海军吧？”
佩拉疑惑：？
佩拉立刻摇了摇头。
虽然忽然从不同的视角看到了这件事的影响，但是她果然没办法原谅对罗杰执行死刑的海军。
香克斯这回也反应过来佩拉的意思了，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头很疼，好像他反而把佩拉带进了另一条死胡同。
怎么到最后还是在围着罗杰转。
“啊——佩佩——”
佩拉：？
香克斯长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伸手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佩拉按进了自己怀里，用力抱紧了她。
算了，慢慢来吧。
至少佩拉已经学会直接跟他表达自己的“不喜欢”、“想要”了。他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让佩拉慢慢寻找自己想做的事情。
现在…她想清理海贼就清理海贼吧，就当做是修炼了。
只要不是跟他说要离开就行。
香克斯微微睁开眼，看着心情明显开始快速恢复的佩拉，她的脑袋习惯性地枕在自己的胸口，她觉得不舒服，还会蹭到他的肩膀上，为自己调整一个更好的姿势。
佩拉在他的身边会很安心。
这一点他从以前就知道，这是他努力的结果，他也一直为此感到沾沾自喜。
他还想自豪地跟其他人炫耀：看啊，佩拉是最依赖他的。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香克斯此时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莱姆琼斯的那句玩笑话。
如果佩拉以后想谈恋爱了……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嘶——”香克斯忍不住闭紧了眼睛不敢再想下去。
真糟糕啊，他可能真的会担心到跟在她屁股后面的。甚至还想要把那个跟她约会的家伙砍成两半。
“啪”的一声，香克斯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对，他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让自己清醒一下。
佩拉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抓住了香克斯的手。
她皱着眉头用疑问的眼神看过去。
香克斯却打着哈哈说：“没事没事，忽然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而已。”
佩拉：不疼吗？
她用手指点了点香克斯的脸。不过她想应该也不疼，不红不肿的，没一点印子留下。想想也是，以香克斯的身体强度，说不定用砖头砸还差不多能留点划痕。
“没收住手，疼的。”
香克斯抓住了佩拉的手指，将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佩拉：？……疼？
她半信半疑，不过还是自觉地帮他揉了揉被他自己作死拍疼的脸。
“刚才拍太用力了，还有点发烫，”他说着将自己的脸完全贴在了佩拉的手上，“佩佩的手凉凉的，很舒服。”
烫好像确实是烫的？
所以为什么要自己扇自己？
佩拉不理解但是尊重地用自己的手帮他的脸降温。
*
三周后的一天。
佩拉拿到了她定的斧头。
铁匠铺的老板喜笑颜开地给了她一个木头盒子，上面还扎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
不像是做的武器。
像是定的礼物。
佩拉奇怪地看了一眼香克斯，然而香克斯站在旁边眼神躲闪。
第047章 47
自从固执的老板娘说要免他们的住宿费, 这群家伙为了多补点伙食费，已经在旅馆里胡吃海喝好久了。
时间长了倒是忙坏了负责采购和后厨的琪琪小姐，于是他们又主动承担了物资的采购和烹调, 让琪琪只需要负责卫生打扫就行。
随着接触机会的增多, 再加上有个同龄的佩拉在, 琪琪一开始对他们的那些害怕也渐渐扫空, 现在有时候还会和他们开开玩笑, 听听他们讲故事。
忽然有一天, 琪琪感慨地说出了“原来海贼也分好坏”这句话。
让佩拉高兴了好久。
不过琪琪平时还是很忙, 有时候还要去帮老板娘配些腰伤的膏药, 回来以后要打扫卫生, 所以白天总是忙得不见人影。佩拉也没多少机会能和她多聊聊。
于是整个旅馆里经常就只有一个小老太太和红发海贼团这一群海贼。老太太不怎么打扰他们, 她一般喜欢自己搬个椅子坐在门口织毛衣，和路过的邻居聊聊天，也任由他们在屋子里面吵闹。
比如今天，自从刚才镇上的铁匠来过以后, 里面便又一次传出了能掀翻屋顶的喧闹声。
老太太淡定自若，仍然坐在门口织着毛衣, 她回头看了一眼关着门的旅馆, 抬了抬眼镜, 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啊。”
…
“说实在的，佩拉对头儿还是太包容了。”
莱姆琼斯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嫌弃, 用两根手指捏起佩拉那把刷满粉色还扎蝴蝶结的长柄斧头。
“不然…换成金色吧？镶金？”
连宾治也有些受不了这把颜色样式奇怪的斧头，捏着下巴开始另辟蹊径。
“镶金？金色也不好看啊，而且黄金太软了吧, 刀锋很容易钝。”
本乡提议：“那不然刷成黑色？”
耶稣布立刻反驳：“黑色？黑色是不是太阴沉了？”
“怎么？粉色武器还不够活泼明媚？”莱姆琼斯用手指敲了敲斧头，阴阳怪气地说着。
成为众矢之的的香克斯小声补充一句：“不然换成白色？”
他之前也想过要不要换成白色, 但是白色总觉得太单调了。
耶稣布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喂喂喂，白色斧头要是沾了血，那不是很吓人吗！”
香克斯也破罐子破摔了，他站在佩拉的身后，伸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划着佩拉的身高，一边喊：“佩佩配粉色不好吗？”
“？到底好在哪里啊白痴！”
“矮……咳咳，个子小就要配粉色吗？又不是年纪小！”
年纪不算小了但是个子暂、时没跟着长的佩拉无辜地抬头：……？
…
几个人针对佩拉的斧头颜色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他们本来也不想参与这个问题的，毕竟用什么武器都是佩拉的自由，他们最多给一些意见和建议，也就只有香克斯会因为武器类型而无法接受。
但是谁也没想到佩拉对香克斯这么纵容，竟然能允许他把斧头打造成这个样子。
佩拉倒是对武器的颜色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她早就猜到了香克斯会做点手脚。
只是没想到，连外面的木头盒子都要扎两条缎带，绑上蝴蝶结。
啊，这么说起来，她应该庆幸香克斯没有把斧头刀柄上镶点钻什么的。
至少刀柄，是素净的木头。
就在大家对于佩拉的斧头颜色争论不休的时候，佩拉绕开他们转身去拿了另一把练习暂用的斧头。
现在，两只手，一手一把。一把鲜明的粉色，一把普通的灰黑色，衬得普通的斧头格外清新秀气。
佩拉试着颠了颠手里的重量。该说不说，特别定制的斧头确实不一样。即使材料只是普通的精铁矿石，也要比一般的斧头舒服得多了。
“要试试吗？”
佩拉一转头，就看到已经斯内克拿着两把刀站在她的身后了。斯内克惯用的……佩拉记得是叫杂技二刀流，不过现在他放下了其中一把，只拿了一把刀，对着佩拉往旅馆后门外的空地指了指。
“走吧。”
佩拉连忙点头，抱着自己的两把斧头就往外走去。
佩拉一手一把斧头，刚站定，就看到对面的斯内克脚下顿了顿，伸手拿走了她左手的斧子。
斯内克将斧头放到了一边，解释道：“你的惯用手是右手，所以你所有的着力点都在右边。”
“先把惯用手的基础打好。”
佩拉点点头，转而用双手一起握住了手里的斧柄。
斯内克也抬起了刀：“我不会躲，你先全力砍下来看看。”
佩拉也一点不客气，微微下蹲，将自己的力量集中在脚上，猛然一跃而出后又将全力集中到手上朝着斯内克砍了过去。斯内克的眼神一变，横起刀挡在身前。
“刺啦——”声后，两个人周围的尘土轰然一下飞扬起来。
虽然是他让佩拉用尽全力的，但是他也因为这股意料之外的巨大力量，没控制住脚步，整个人被力量往后推了一些。
站定下来后，斯内克瞄了一眼武器相接的地方，手上一用力，挥开了佩拉的斧头。
佩拉也借力向后翻身落地。
斯内克收起刀，眼神停留在自己的刀刃上。他的刀刃上裹了武装色霸气，自然不会受损，但是佩拉到现在为止只初步学了见闻色，根本不会武装色……这么大的冲击，照理来说，她的普通精铁制的斧头，应该已经断裂了才对。
而且他感觉到了不属于武器的冲击感。
斯内克的眼神落在了佩拉的那把粉色斧头上。
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拉了拉，斯内克低下头，只看到佩拉的正仰着头期待地看着自己。
斯内克问：“佩拉，你的力量并不是霸气，而是因为脸上的印记对吗？”
佩拉点了点头，她拉下了口罩，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咒印，又张开嘴，指了指自己舌头上的圆形印记。
她现在惯用的力量，还是大多源于这个天生的印记。
斯内克也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佩拉脸上的印记。他盯着佩拉好一会儿，突然说：“武装色霸气，你知道的对吧？”
佩拉点头，香克斯在教她见闻色的时候提到过。大概就是给自己的身体附了一层盔甲的感觉。
“但是你不用武装色，也可以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强化身体部位。”
佩拉愣了一下，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如果简单来说武装色是硬化……那她的力量对应下来就是强化？
“如果不要强化，要释放呢？”
佩拉下意识摇摇头想说不可以，却又愣住。不对，不是不可以，是她没试过。
她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感受着力量汇聚的感觉。
把力量从体内，直接释放出来？就像她的「咒言」那样吗？除了语言，力量可以直接从拳脚释放吗？
“看起来挺顺手的？”
接下话的是刚从同伴们的轰炸中逃了出来的香克斯。
他正把双手拢在披风里，靠在墙边看着他们，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佩拉扬起笑脸，举起了自己那把斧头朝他晃了晃。
香克斯的脸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斯内克看了看香克斯，又看了看佩拉，自觉地收起刀，准备回去了。
香克斯笑着看向他：“嗯？要回去了吗？”
斯内克皮笑肉不笑回应道：“我可不做打、扰、兄、妹联络感情的事情。”
香克斯听出他话里话外对自己粘着佩拉的揶揄，也没在意，跟他摆了摆手便走向了佩拉。
随他们笑去吧，反正他们可没有妹妹。
…
…
一样给武器开刃了，香克斯干脆掏出了格里芬，开始手把手教佩拉一些基础的劈砍技巧，还有进攻和躲避的方法，其他的就是靠实战为主了。
期间，佩拉提出想要试试两把斧头。但考虑到佩拉的情况，香克斯也和斯内克持一样的意见，认为她需要先练好惯用手，之后再慢慢加上左手的辅助。
老实说，香克斯很清楚，佩拉不适合双手武器。
以佩拉的力量和习惯来说，她对右手的依赖性太强，左手则是完全用不惯的状态。她连用左手梳头都不顺手，更不要说是对两只手的熟练度都要求很高的双斧了。
最适合她的，应该是就抓着这一把武器用到精。
佩拉一向很听话，只要香克斯提，她就会听。
但是他没有说。
也正因为和佩拉朝夕相处的香克斯都对此没意见，所以刚才一开始就发现这个问题的斯内克更没有提这件事。
香克斯看了看佩拉捏在手里的斧头，破天荒地笑出了声。
别人可能不明白，小小一只的佩拉为什么一定要用上这么大的双斧……可他不一样，他对这斧头真是太熟悉了。
——话虽如此，如果不是斧头就更好了。
…
“佩佩，累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佩拉下意识地摇摇头。反应过来是香克斯以后，又仰起头，苦着脸对他点了点头。
练了好一会儿劈砍的动作，她的体力倒是还有富余，可是肌肉强度并没有跟上，尤其是左手。佩拉按着自己酸软的肩膀，只感觉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香克斯笑了笑蹲下身，伸手捋了一下佩拉的头发。
出海以来，佩拉的短发也长长了一些，现在已经到了耳下，希望明年的时候能留过肩膀吧。
他的手顺着发梢往下，帮佩拉捏起了酸疼的肩膀。但是香克斯的手劲太大了，一捏下去，佩拉差点疼得嗷嗷叫起来。
她连忙捂着肩膀后退，不让他碰自己。
在香克斯的连声“抱歉”中，才重新坐好让他按上肩膀。
“佩佩，新的武器好用吗？”
佩拉颠了颠斧子，点了点头。
香克斯一眼就看到了佩拉的斧头刀刃上已经出现了好几个细小的缺口。他用指甲抠了抠，粉色剥离下来，露出了斧头原来的灰色。
普通精铁打的斧头确实不耐造，只是一天就已经变成了这样，平时练习用倒是无所谓，但真的在战斗中太容易被打断了。
果然还是要去为佩拉打两把更强韧的武器。
香克斯还在思考怎么帮佩拉换武器，忽然浑身一凉，转头就看到佩拉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了。
“佩佩，怎么了？”
佩拉用眼神示意香克斯看向自己的斧头。香克斯的视线下移，发现自己的手正捏在斧头的刀刃边上。他的手一动，刀刃掉下了一些粉色的碎屑。
香克斯：“……”
佩拉：……
原本全粉色的时候，看习惯了还行。
但是现在被他一抠，粉色变得斑驳起来…就…
好丑。
特、别、丑。
香克斯看到佩拉已经溢出来的嫌弃，干巴巴地说着：“我去找铁匠铺的老板重新补一下……”
于是，佩拉的新斧子在到手的第一天，没了。
和佩拉的失落相比，铁匠铺老板的脸色明显更加精彩，他拿着自己刚打好的、今天一早刚送过去的、然后现在就被送回来的斧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陷入了沉思。
幸好这一把斧头其实只要把刀刃重新打磨好再刷漆就行，用不了几天。但是因为实战以后发现还是有不少问题存在，所以香克斯就斧头的具体材料和漆的品种，跟老板又重新确认了一遍。
并且加定了三把一样的新粉色斧头。
四把斧头的话，应该足够佩拉消耗几个月的时间了。
*
走在回旅馆的路上，佩拉发现不少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给路边的树挂上霓虹灯，好像是要迎接什么活动。
佩拉这才想起来，这座岛可是嘉年华岛啊。嘉年华岛，之所以被冠以嘉年华之名，那自然是少不了嘉年华活动的。
在经历了将近一个月的阴雨连绵之后，岛上终于又能重新迎来了阳光灿烂的天气，所以新的游乐嘉年华的企划自然是要筹备起来了，以满足慕名而来的游客们。
佩拉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霓虹灯和装饰物。主干道上，之前蔫了吧唧的花，这时候都已经翻新了，连路面和花坛边都用水枪清洗了个干净。
“动作还真快。”
香克斯停下脚步，往主城区看去。
佩拉也有些好奇：什么活动？
“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少不了美食嘉年华和水上乐园了。”
美食、嘉年华，水上乐园……？
“说不定还有什么珍奇展览，万岛博览会什么的。”
香克斯说着，低头正好看到佩拉在仰着头观察工作人员给行道树挂游泳圈，每个游泳圈都不太一样。挂在树上又奇怪又有趣。
“那个算是吸引游客的活动标志？”
佩拉：可是、很奇怪？
“奇怪又怎么了？这不是吸引到你了吗？”
香克斯哈哈笑起来，忽然停下了笑声，低头看着佩拉：“啊差点忘了，佩佩你该学游泳了。”
佩拉浑身一僵，抗拒已经写在了脸上。
第048章 48
关于游泳的问题, 因为水上乐园还没搭建好，所以香克斯提了一嘴后便没有再提。
佩拉自然不会去提醒他这件事，她恨不得越晚开始越好。
说起来, 不知道从哪天起, 香克斯也开始跟着佩拉早起了, 说是要跟佩拉一起去晨间训练。佩拉觉得没必要让香克斯跟着自己的作息来, 可香克斯却执拗地要陪着她。
佩拉不明白, 晨训只是一些基础训练, 有什么好陪的？
但香克斯却说, 一开始练习的基础动作很重要, 他要手把手教她, 不然等她习惯了错误的动作那就很难改了。
佩拉一想也对, 于是默认了和香克斯一起出门。有时候香克斯起晚了，她还要负责叫他起床。
不过通常都是佩拉刚打开房间门，对面的门也会跟着打开，然后走出一个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看起来旧旧的香克斯。
好像她的开门声就是闹钟一样。
可惜早起显然不适合香克斯。他能起来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他根本没精神管自己新长出来的胡子，或是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可佩拉不行。
即使已经看了好几个月, 佩拉还是看不下去。
简直白瞎了他这一张好脸。
于是时常……或许是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情形——
看到香克斯后, 佩拉刚跨出门的脚步, 就硬生生停了下来，转身推着香克斯回房间, 在他迷迷瞪瞪的时候，帮他完成翻新工作。
每到这时候，佩拉就会忍不住想起以前照顾艾斯的日子。
艾斯两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自己刷牙洗脸整理自己, 而香克斯二十岁了还要她手上沾着水帮他打理发型，再刮掉长势喜人的胡茬子。
有时候他没清醒, 脑袋还会乱动，佩拉一个不小心剃须刀就能划到他的下巴上。
她吓了一跳，他还能哈哈哈地笑出声。
“抱歉抱歉，我保证不动了。”
香克斯每次都是这样说的，可他每次看到佩拉凑近他的脸，专心致志地为他打理形象的时候，都依然会忍不住朝着佩拉抬起手，被佩拉发现以后，又换了个方向，挠了挠自己的脸。
“有点痒。”
完成翻新以后，佩拉照例欣赏了一遍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地点点头。
香克斯站起身，对着镜子抓了一把头发，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佩拉问：“佩佩，怎么样？”
佩拉竖起大拇指：好看。
佩拉凑近镜子，躲在香克斯的身后，踮着脚想要努力将自己的大拇指竖到香克斯的头顶。
香克斯配合地微微弯下了腰。
随即便看到了佩拉举高了手，在他的头顶打出的手语：你是、最好看的。
得到了佩拉的夸赞，香克斯不止清醒了起来，心情也很愉悦。
“走吧，佩佩。”
他将格里芬别在腰间，手刚伸向佩拉，却发现她已经一手一把斧头拿好了，现在正站在门口等他呢。
香克斯的手顿了顿。
他挑了挑眉，伸手拿走了佩拉的斧头，在她的手空了以后，才摊开手心，对佩拉动了动手指。
佩拉低头看了一眼，再看了看香克斯的表情。
了然地握了上去。
佩拉悄悄抬头观察着香克斯的表情——接着便看到香克斯勾起的嘴角。
…
…
“好了，佩佩，今天就到这里吧。”
香克斯弯下腰，一手从佩拉的手里拿走了她的斧头，一手递到了佩拉的面前，将灰扑扑的佩拉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将斧头往咯吱窝一夹，腾出手摘掉了佩拉戴着的手套，掌心相对，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卡进佩拉的指间，接着收紧五指，为她放松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指。
“还是握得太紧了。”
因为怕握不住斧头，佩拉总喜欢将柄握得紧紧的，这样一来，虽然有香克斯特意为她准备的手套，防止把手磨伤，可是却让她的手心被皮质的手套卡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红色痕迹。
佩拉也知道自己的动作太僵硬了，可她一松弛，就感觉斧头随时要飞出去了，她实在是有些紧张。
香克斯看出了佩拉的担心，他“唉”了一声：“就算真的飞出去了，不是还有我在吗？”
他的手上不停，在佩拉的手指恢复灵活以后，香克斯继续帮她放松着小臂上紧绷的肌肉。
佩拉伸着胳膊任由香克斯动作。
她哭丧着脸。道理她都懂，可是就是会不安。
不过，这几天训练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实战训练，或是香克斯教她的对战技巧以及进攻躲避的方法，佩拉对于武器的熟练度飞速增加，最近好像都能逐渐摸到了见闻色的那个感觉了。
但疲惫是真的很疲惫。
倒不是身体疲惫，是精神上的疲惫。注意力太过于集中，导致结束训练以后整个人的注意力涣散。
现在的佩拉只感觉自己的魂都已经找不到在哪了，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全靠香克斯牵着才不至于走错回旅馆的路。
“嗯？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来吃早饭吗？”
贝克曼抬头就看到跟在香克斯身后的佩拉已经是一副被抽空的样子了，他笑了笑：“训练辛苦了。对了，主城区那边的水上乐园已经开始了，你们不如去放松一下？”
水、上、乐、园……
佩拉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香克斯把佩拉按在了高脚椅上，给了她一杯水，看着她接过水喝了起来，才转头看向贝克曼。
“已经开始了吗？那正好，能趁这个机会教佩佩游泳。”
“噗，咳咳咳……咳咳……”
佩拉水喝到一半，就被香克斯的一句“游泳”吓到呛了一嗓子，咳嗽一时停不下来。
香克斯连忙拿走了她的杯子，帮她轻拍了两下脊背。
平时的佩拉很少这么清晰地表现出自己的抗拒，所以这次佩拉这个惊吓的反应让贝克曼都感到有趣。
“佩拉，做海贼总不能不会游泳吧？”
“是啊佩佩，为了安全，游泳是必须学会的。”
“还是你想要一个恶魔果实？嘛，虽然很稀有，但是我们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得到……”
“可是，佩佩，如果你吃了恶魔果实，拿就真的再也不能下水了。你记得巴基那个时候吧？”
…
佩拉被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样子逼得步步后退，只能胡乱地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要去洗个澡，转身爬上楼梯，跑回了自己房间里。
香克斯和贝克曼看着佩拉慌乱的背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趁着等佩拉的间隙，香克斯坐到了贝克的对面。
贝克曼将面前的一盘早餐面包递给香克斯，香克斯随手拿了一片叼在嘴里。
“嗯？他们几个呢？”
“他们？早就去看热闹了。”
香克斯一听觉得奇怪，他上下看了两眼贝克曼：“他们都去了，你总不会是在等我回来？”
贝克曼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自顾自悠闲地喝了一口酒：“我？我当然是等晚上才去了。”
香克斯点点头，想想也是，晚上才是约会的主场，夜景、夜市，听说还有海边烟火会，更加浪漫。
“今晚有烟花会吗？”
“烟花？我记得每天晚上都有，你要带佩拉去吗？估计人会特别多。”
“人很多啊……”
香克斯有些犯愁，佩拉还没看过烟花，他想带佩拉去看看，可是人很多的话，以佩拉的性格来说，大概会很不自在。
看香克斯还在发愁，贝克曼想起来另一个关键问题：“说起来，你倒是无所谓，但是佩拉要学游泳的话，她的泳衣准备了吗？”
贝克曼可不记得佩拉有买过泳衣。应该说这两天他就没见过佩拉除了修行以外的时间出过门。如果要准备的话，应该也是香克斯为她准备好了的吧。
香克斯呆滞：“？”
贝克曼随之沉默：“？”
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别告诉我，你想让佩拉直接穿着裙子去水里游泳。”
香克斯的眼神往楼梯飘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捂住了自己半张脸，又连连挥了两下手。
他嘴里喃喃着：“不行不行不行…”
贝克曼皱起眉头：“香克斯，我说你…”
可他的话还没问完，香克斯已经掷地有声地打断了他：“绝对不行。”
贝克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带佩拉去买泳衣吧……”
“现在应该有很多地方可以买。”
“贝克，有没有私人的泳池？”
然而香克斯的声音却和他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贝克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香克斯提出的问题。
贝克曼：“？”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里可是远近闻名的水上乐园。”
言下之意，在这样一个对外开放，欢迎各个岛屿而来的游客的大型水上嘉年华，该上哪去专门辟出一块私人泳池？
但很快他好像明白了香克斯担心的点。
“你是担心人太多了佩拉不习惯？”
“佩佩穿泳衣的样子怎么能让别人看到？”
两个人的声音又重叠在了一起。
贝克曼眯起眼睛：“？”
香克斯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香克斯的手连忙挡在嘴边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咳咳，对，贝克你说的这个也是我担心的地方。”
“所以，真的没有人少点的泳池吗？”
贝克曼没有回答，他沉默地看了香克斯一会儿，忽然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后抽了两口，时不时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香克斯，又垂眸看着桌子，看起来在思考什么。
香克斯被他看得云里雾里的，只能回以疑惑的眼神。
“贝克？”
“香克斯，你——对佩拉……”
贝克曼的话停住了，眼神往楼梯处看去。
楼梯上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听着像是佩拉换好衣服下来了。
香克斯也看了一眼楼梯处，一边问：“贝克，你说什么？”
贝克曼拿下嘴里的烟，夹在手里，将烟灰抖落到了桌上放着的烟灰缸里。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了自然。
“没什么，我是说——”
“水上乐园的一部分通向浅海，你可以带佩拉去海水区域，那里的人应该会少很多。”
贝克曼对着主城区的方向比划了两下。
这座岛上的水上嘉年华每年都会吸引数以万计的游客，这也是他们赚钱的最佳渠道。
为了给游客最无可替代的体验，游乐园区并不只是建立在主城区人工打造的一大片淡水区域，还向外扩展圈了一片浅海，从主干道一路走可以直达旁边的浅海区，这样就形成了内外连通一体的超大型水上乐园。
也正因为此，活动非常受天气的影响。所以，天一放晴，岛上的商人们便开始马不停蹄地重新搭建准备水上乐园活动，招揽游客。
前几天暴雨后显得狼狈不堪的嘉年华岛，早已经焕然一新了。
“浅海啊……”香克斯在嘴里咀嚼着这个词。
佩拉一下来，就听到了香克斯在念什么“浅海”的，整个人都不太好。老实说，她是愿意学游泳的，但是她也是觉得缺氧的感觉很难受。
如果不小心呛水，那真是最让她难受的事情了。比砍一山头的树可累多了。
“佩佩。”
香克斯伸手拿起一片面包，撕掉了周围的冷掉后有些硬的面包边塞进自己嘴里，留下了松软的内胚，递到了佩拉的嘴边。
“先吃一些垫垫肚子。等下我们去城里买点好吃的。”
佩拉嚼吧嚼吧嘴里的面包，点点头。
香克斯手上还在重复同样的步骤，他掰了几片面包，让佩拉垫了垫肚子以后，才拍干净了手上面包渣。
看到香克斯的一举一动的贝克曼又抽了一口烟，缓慢地吐了一个烟圈，面无表情地盯着香克斯。
“贝克？怎么了？”
香克斯摸了摸自己的脸，以为是自己脸上有脏东西。
他还转过头，矮下身子让佩拉帮他看。
佩拉伸手蹭掉了几颗他脸上沾到的面包渣，感觉今天香克斯的形象并没有其他什么不妥的地方。
所以她也看向了贝克曼。
贝克曼对着面前两双眼睛，一时只觉得头大，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烦躁地摆了摆手让他们快走。
香克斯耸了耸肩，牵着佩拉的手就往主城区的方向走去。
贝克曼的余光一下就看到了他们相牵的手，这一幕其实他每天都能看到，只是今天他看到这些——
只觉得格外的头痛。
…
佩拉对于嘉年华这种大型活动往往是抱着一种远远的向往的，想去看看，可一想到有很多人，需要很多交际，就让她有些望而却步。
但这仅限于香克斯不在的时候。
现在香克斯在她身边，意味着她不用想着怎么跟陌生人交流，不用思考下一站去哪，也不用担心四面八方令她坐立不安的目光……总之什么都不用担心。
因为香克斯这个尽职尽责的尼桑会为她摆平一切的。
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
因此，香克斯牵着佩拉出来的时候，她一点也没问香克斯要带她去哪，她相信香克斯会安排好之后的方向的。
然后，她跟着香克斯走进了一家泳装店。
佩拉：？
“佩佩，选选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香克斯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泳衣款式。老实说，他没有立刻拉着佩拉离开换一家店都已经用足了定力了。
这家店的……那个，那个风格根本不适合佩拉。
佩拉仰起头，看着店里的模特模型身上展示的最新款的比基尼，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香克斯多半只是为了让她挑一件等下学游泳方便穿的泳衣而已，可是这里的……怎么看都不太方便吧？
她看向香克斯，可是一转头就看到香克斯那不知道眼神往哪放的样子，佩拉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
算了，随便买一身简单的就好了吧。
佩拉扯了扯香克斯的手，手往前一指，选了一件场内看起来最朴素的白色吊带加短裙的搭配，上面还印着几颗樱桃的花纹。
香克斯比佩拉更加坐立不安，在买完单以后，抓着她就往外走去。
一路走到了中央大街上才终于停下了脚步。而一到这，佩拉的脚步就黏在了地上，只感觉自己目不暇接。
不论是景还是人，都尤为新奇。
因为水上嘉年华的缘故，现在的大街上满是各个国家各个种族形形色色的游客。头顶和周围都建起了高高的水道滑梯，游客可以选择去入口处上滑梯直接滑到不同的区域，也可以选择在地面上散步。
不少游客直接穿着清凉的衣服，外面披了一件外套，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游玩。
“诶？头儿，佩拉，你们也来啦！”
佩拉侧头看过去，走过来的是莱姆琼斯和耶稣布两个人。他们两个早就换上了南国风情的短袖衬衫和沙滩裤，敞着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
耶稣布还戴了一副很帅的墨镜，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嗯？只有你们？”
耶稣布往上一指：“猛士达和宾治去滑梯上了，本乡不知道去哪了，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他一摊手：“斯内克……头儿你知道的，他才懒得参加这种活动呢，现在估计已经去角落里喝酒了。”
香克斯点点头，看来这几天，他们这群伙伴要四散东西了。
莱姆琼斯看到香克斯手里拎着个袋子，袋子上还印着一家泳衣的品牌标志，他好奇地瞄了一眼。
“头儿，你……买白色蕾丝边的泳裤吗？”
“？这是佩佩的。”
莱姆琼斯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哦……那佩拉怎么不穿？”
佩拉指了指自己对莱姆琼斯比划了两下。
莱姆琼斯艰难地解读着：“我…不对，是你…你也要…现在…穿？”
他捋了捋思路，明白了佩拉的意思，好像是在问，是不是现在就要穿好泳衣。
“最好先找个地方换好，”耶稣布也看明白了，他往前面一指，“佩拉，你看到那了没？”
“那里有好几个更衣处，但是再往前就没有了，到时候你要走好长一段路才能换衣服。”
“而且再走一段就到浅海区了。”
海边就更没有合适的地方换衣服了。
佩拉明白地点点头，她顺着耶稣布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准备先去换衣服。
刚迈开一步就被香克斯拉住了，他脱掉了自己的白衬衣，披到了佩拉的肩膀上。
“等下出来的时候披在外面。”
佩拉看了看光着膀子的香克斯——虽然现在外面很多游客都是清凉的状态，但是总觉得香克斯忽然光膀子还是怪怪的。
“没事儿，哈哈哈哈哈头儿，你也去买一件这个，真的很不错。”莱姆琼斯得意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花里胡哨的黄色衬衫。
香克斯想想也对，和佩拉说了一声就跟着莱姆琼斯去旁边的商店买件衬衫去了。
佩拉拿着泳衣找了一间没人的更衣室。新泳衣穿在身上总是有些不舒服，佩拉穿上以后才发现，这件吊带装的带子格外紧绷，下胸围的地方被勒得紧紧的，时不时就想去松一松这个松紧带。
真是的，即使是泳衣，这种贴着身体的衣服不能设计得更加舒适一些吗？怎么会看着很不错，穿着很难受。
因为总是调整不好舒服的角度，佩拉这身衣服换了很久，她连香克斯给的外套都来不及披上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更衣室。
等佩拉出来的时候，香克斯已经和莱姆琼斯他们融入到了一起。
三个人，红色黄色蓝色的南国风情衬衫，再加上黑色的沙滩裤。看着倒真的……反正不像个海贼了。
不过香克斯为什么要把这种衬衫的扣子都系到脖子那？
“哦！佩拉这身还挺好看的啊！”莱姆琼斯竖起了大拇指。
“确实啊，我们佩拉还是穿这种好看。”
耶稣布想起来香克斯给佩拉买的那些印着各种嘿咻熊猫的奇怪熊头的短袖短裤，顿时感觉有些感叹。
本来觉得衣服难受，佩拉还有些不舒服。
可现在听到了同伴的肯定，她也高兴了起来，暂时原谅这个设计两分钟。
她在香克斯面前转了一圈，给他看自己的新造型。
佩拉：好看、吗？
但香克斯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佩拉停下了动作，奇怪地抬起头看他。她扯了扯香克斯的衬衫下摆，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
然而香克斯却从她的袋子里拿出了自己的那件衬衫。
“披上吧，小心着凉。”
一兜头，衬衣将她的新造型完全挡住了。
第049章 49
既然都遇上了, 耶稣布和莱姆琼斯决定跟着一起去浅海区看看，说是也要来监督佩拉的游泳学习情况。
对此，佩拉借着戴口罩的优势, 偷偷扁了扁嘴, 不过面上还是点头欢迎他们来监督的。
香克斯可能是想象到了佩拉的小动作, 他偷笑了两声, 伸手按了按她的脑袋。
“哎, 说起来, 佩拉的见闻色进步了不少？”
身为狙击手, 耶稣布的见闻色一向很强, 他敏感地察觉到佩拉身上的气息有了变化。
简单来说, 就是佩拉比以前更加会隐藏自己的气息了, 而且是一种下意识的隐藏。
听到耶稣布的话，佩拉的耳朵竖了起来。
她在香克斯的训练下，确实能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了，每天都有一种身体素质+1+1+1的感觉, 只是这倒是第一次得到同伴的肯定。
佩拉惊喜地看向耶稣布：真的吗？
耶稣布皱着眉看佩拉的手势，捋了捋脑子, 眉头很快松开：“当然是真的。”
“对了, 佩拉你还没有开始武装色的修行对吧？”
佩拉点点头, 又摇摇头：每天、会试试。
香克斯有教过用法，可现在不算正式开始修炼, 只是先习惯起来。因为她每次尝试武装色，总是会不自觉地用上自己的能力，所以即使想要修炼武装色, 最终呈现的效果还是存在有较大的不同。很容易两边都得不到提高。
相比而言武装色，既然佩拉对自己的能力更熟悉, 倒不如先控制好这一种。
“也是，你得先把自身的能力控制好，然后再加上武装色…诶？这样一想，佩拉倒是不管远近都有机会一击制敌。”
佩拉用力地点点头。关于怎么在提升自己的身体强度的同时，最大限度地利用好咒言能力……其实她已经有想法了。
就是感觉有些阴险，她还没和香克斯说过。
以后有机会先试试效果。
耶稣布忽然停下脚步，露出了神秘的一笑：“佩拉，霸气的上限可是很高的。像你现在正在修炼的见闻色，如果你的见闻色修炼得够厉害，你甚至可以看到数秒后的未来。”
说着，耶稣布指了指香克斯：“喏，比如你哥哥——头儿，你的见闻色，已经可以感觉到未来了吧？”
佩拉看向香克斯的眼里顿时写满了崇拜。
她知道香克斯的霸气很强，是被罗杰肯定过的强。
只是没想到，霸气竟然连预见未来这种事也能做到。那以后，香克斯是不是能像罗杰一样强大？
不用佩拉说，香克斯就知道她一定在拿自己和罗杰比较，他哈哈笑了两声：“我？我还远远不够。”
一阵风吹来，香克斯伸手按住了头上的帽子，他看向前方的海面，说出的话好像很谦虚。
“新世界比我强大的人太多了。”
但一字一句里，明明都充满了蠢蠢欲动。
佩拉扯了扯香克斯的衣服，在他看过来后，才开始打着手语信心满满地表示：你绝对、会成为、最强的大……贼？
佩拉的手又卡了一下。
海贼……怎么表示比较好？海里的贼？
不用她比划完，香克斯就知道她的意思了。他一只手就将佩拉的两只手一起握在了手心里，物理打断了她的话。
“哈哈哈哈，我知道，我会成为大贼的。”
时隔多年，佩拉还是不知道“海贼”该怎么比划。他想起来，当初他十二三岁的时候，第一次邀请佩拉上他的海贼船，佩拉也是这样毫无理由地坚信他会成为海贼，并且是最强大的海贼。
不过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不管他说什么，佩拉都信。
香克斯的嘴角抑制不住上扬起来，看向被抓着手就像被揪住尾巴的猫一样的佩拉。
“佩佩。”
佩拉抬头：？
“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他笑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佩拉的头发，手上的动作由抓变成牵，拉着佩拉继续往前走，跟上已经逐渐走远的耶稣布他们。
佩拉：？
…
走了没几步，佩拉就已经有些难受地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说实话，这个天气，披着香克斯的衬衫走路，果然还是有些热。佩拉抽回了被香克斯抓着的手，扯掉了披在身上的衬衣，团了团塞进了香克斯另一只手里拿着的袋子。
香克斯：“？”
手上这么大的动作，让香克斯下意识转头来看佩拉在做什么，一低头就看到了佩拉正在调整自己被衬衫压歪了的泳衣。
注意到他的视线，佩拉生怕他又要拿起衬衣给她披上，连忙指了指那件衬衫摇头：太、热！
香克斯默默地咽下了刚到嘴边的话。
莱姆琼斯买了几个甜筒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都看不下去帮佩拉抱怨起来：“这么热的天，怕什么着凉？我说头儿，你这个哥哥怎么做得跟老爹一样。”
“来，佩拉，吃甜筒吗？”莱姆琼斯把手里的甜筒递给佩拉。
佩拉有些欣喜地接了过来，热的时候有人送甜筒才是最贴心的。她小心地把口罩拉下了一些，舔了两口，又拉上了口罩。
即使对自己嘴角的印记已经不太在意了，但她还是不喜欢有人对此投来无论是好奇的还是恶意的目光。
香克斯看着佩拉的动作，摘下自己的草帽盖到了佩拉的头顶，又往前压了压帽檐。佩拉连忙伸手正了正帽子的位置，抬头看向香克斯。
宽宽的帽檐投下的阴影，直接挡住了佩拉的脸，也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即使她抬头，香克斯也只能看到她的下半张脸。
不过这也够了，他看到了佩拉在对他微笑。
香克斯没说什么，又伸手压下了佩拉的帽檐。
“来，头儿。”莱姆琼斯将另一个甜筒塞进了香克斯的手里。
香克斯刚接过甜筒，莱姆琼斯的嘴巴又开始指责香克斯对佩拉的过度看护。最后的结论是——
“当心以后佩拉都不愿意跟你出来了。”
面对同伴们的指指点点，香克斯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我只是担心佩佩感冒”就不再多说了，并且顺手把自己手里的甜筒也塞给了佩拉。
佩拉一次性得到了两个不同口味的甜筒，一手拿着一个，根本没空搭理正在斗嘴的他们。
“别走歪了，佩佩，是这里。”
香克斯说着将手搭到了佩拉的肩膀上，帮她纠正方向。
只是纠正完了方向，他的手也没收回来，反而伸长了胳膊，将佩拉的整个肩头都盖在了自己的胳膊下。
这个动作让佩拉的帽檐时不时戳到他的胳膊，他也不在意，一边和莱姆琼斯他们说话，一边还得帮佩拉调整帽子。
但是香克斯的身上太热了，佩拉觉得自己脖子都要出汗了，肩膀上也黏糊糊的。
这跟刚才披着他的衬衫有什么区别……？
可香克斯毫无所觉地在和莱姆琼斯他们夸着佩拉的进步，一点也没觉得这个姿势难受。
佩拉矮了矮肩膀试图躲过他的手，然而她蹭到哪，香克斯的胳膊都会自动调整位置。
佩拉感觉自己就像沙发上的那个位置适中的扶手。
佩拉反抗。
佩拉失败。
佩拉认命。
算了。
…
没走两步，他们就碰到了正在往回走的本乡，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拎了个袋子。
莱姆琼斯跳上去勾住了本乡的脖子，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抓着他就要一起去浅海区逛逛。
“喂，我可不想弄湿自己。”
本乡妥协地调转了个方向跟着他们一起往前去。他扯着莱姆琼斯的胳膊，嘴上警告着他，生怕莱姆琼斯等下拿着脸盆往他身上泼水。
“知道了知道了。”
莱姆琼斯答应得很不走心，他的注意力全在本乡手里提着的袋子上。
“你刚才跑哪里去了？一转头就不见了…这是什么？”
他伸手拍了拍本乡的袋子，纸袋子发出一阵“哗啦哗啦”响。
“情报。”
听到本乡吐出的这两个字，大家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情报？谁的？”
本乡掏出里面的一叠纸，递给了香克斯：“还能有谁的？当然是这座岛上的……以及新世界的。”
“头儿，给。”
香克斯接过本乡收集的情报，一边走一边翻看起来。
耶稣布也上去勾住了本乡的脖子，嘻嘻哈哈地给了他几下肯定的捶胸。
“可以啊，不愧是你。”
本乡可不吃他们这套恭维的说辞，抖了两下肩膀就把他们两个从自己身上甩了下去。
“别给我来这套啊。”
与此同时，香克斯神色凝重地看完了情报，抽走了其中一张，将剩下的这一叠纸还给了本乡。
“头儿，怎么了？是什么情报啊？”
看香克斯的神色不好，莱姆琼斯拿过一叠情报翻看了起来。佩拉也没忍住，凑到了莱姆琼斯的手边看。莱姆琼斯放低了手，让佩拉可以看得更方便一些。
前面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基本只是记录了一下最近登陆在这座岛上的海贼和他们的悬赏金，还有一些他们最近的事迹，只有个别几个危险的家伙要稍微注意一下。
莱姆琼斯还想翻下去的时候，佩拉的手指一下压在了纸上。香克斯凑过来看，才发现佩拉在看的这几个就是前几天被她的咒言直接炸得口吐黑烟的人渣，悬赏金竟然也有1500万贝利。
香克斯的手指点了点：“这几个不用管了，已经被佩佩处理了。要是命大没死的话，也早就逃远了。”
佩拉当时就让他们「爆炸」了，就算捡回一条命，以后多半也没法再做海贼了。
也算是完成了佩拉想要的“清理”那些打着罗杰的名头出海的渣滓的目的吧。
佩拉松开手指，继续往下翻了翻。
“啊，这几个！我刚刚还看到他们了，难怪觉得眼熟。”
“有几个悬赏金还挺高的啊。”
本乡歪过头瞄了一眼：“这些家伙可不是重点。”
莱姆琼斯闻言，手上的速度加快，继续往后翻了起来。中间夹着一份折起来的报纸，掉落在了地上。
佩拉捡起来，打开一看，上面用特大一号的标题写着：
「海上的皇帝 万国的女王」…
“BIG MOM的国家已经发展到这个规模了吗……”
莱姆琼斯凑在佩拉的身后看着报纸，他不由得有些感叹报纸上模糊划出的海域板块。
“万国，凯多，还有那个白胡子……新世界可真是热闹。”
耶稣布也是唏嘘不已，他们在好多年前就听说过这几个大海贼，没想到现在已经要以「皇帝」来称呼了。
“也不知道我们再回新世界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了。”
本乡抽回了情报，将报纸卷成纸筒“啪”一下敲在了莱姆琼斯的头上。
“瞎感叹什么呢？”他收回了情报，“有这个空，不如先好好享受嘉年华吧。”
“哈？不是你收集来的情报吗？”
“我只是随便收集一下而已。”
“哈？？？”
两个人吵吵闹闹起来，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耶稣布连忙一边一个推开他们俩，拽着他们的袖子往前走去。
嘴里还在念叨：“喂喂喂，你们一定要在大街上打起来吗？”
佩拉看着他们俩的样子，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刚才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曾经奥尔·杰克森号上吵架的同伴们。
她连忙拍了两下自己的脸，转身想叫香克斯跟上他们。可一回头，却看到香克斯手里拿着一张通缉令正在发呆。
通缉令？
香克斯抬起头，忽然对佩拉露出了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将通缉令翻转过来给她看。
通缉令上的人画着浓郁的小丑妆容，看不清本来的样子。但是佩拉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的红鼻子。
这是…
这是巴基的通缉令！
佩拉拿过了香克斯手上的通缉令，举高在头顶，对着阳光反复看着，高兴得就差转圈了。
是巴基！
天哪真的是巴基！
他果然安然无恙！
虽然已经从库罗卡斯嘴里听到了巴基的消息，但是耳听不如眼见。现在真的看到了巴基的悬赏令，佩拉忍不住将通缉令贴在了怀里，眼眶都有些微红。
太好了，巴基现在过得也很不错的样子。
香克斯伸手在佩拉的眼下蹭了蹭，放低了声音：“你看，我说了他很强的吧。”
佩拉点点头。
可这个跟强不强没有关系，就算是世界最强，她一样会担心。
佩拉：想、见面。
香克斯笑了笑：“一定还会见面的。”
“好了。走吧佩佩，同伴还在等我们。”
顺着香克斯的手指，佩拉一抬头，就看到前面莱姆琼斯他们正在坐在花坛边上朝他们招手。耶稣布手里还拿着刚买的肉丸子正在一边吹一边吃。本乡看佩拉的视线停留在耶稣布的丸子上，还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盒子，里面是为他们留下的几串。
同伴在等他们。
佩拉连忙擦了一下眼睛，冲他们也挥挥手。
她一把抓着香克斯的手腕，快步往同伴身边走去。
匆忙间没有收住力量，香克斯被拽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自己鞋子踩掉。
“诶……？”
“佩、佩佩！慢点慢点！”
…
不得不说这座岛不愧是远近闻名的旅游城市，各种娱乐设施齐全，甚至还准备了换金所，方便刚抢完财宝的海贼们直接来这玩乐。光是走到浅海区的这段路，几个人手里就扫了不少吃的。
和贝克曼说的一样，他们走到浅海区以后，明显感觉游客少了很多。
可能是因为附近只有海水，不像淡水区那里还有很多好玩的商店和摊铺吧。
但这不影响佩拉对这里的好奇，眼睛都不知道先看哪里好，一切都感觉很新鲜。
“佩佩，这个要吃吗？”
香克斯买了一个摊铺上的可丽饼，卷好包装纸，塞到了佩拉的手里。
佩拉回头看了眼，正好看到卖可丽饼的小哥正在朝他们比爱心的手势。
佩拉不明所以，但是下意识叼着可丽饼，双手学着他的样子比了个爱心回去。
然后得到了小哥热情的飞吻。
佩拉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还回去，是不是得摘了口罩再还？然而手刚抬起来，就被香克斯接了过去，面前也被香克斯高大的身影挡了个严实。
“走了佩佩。”
香克斯只回头看了一眼，就拉起佩拉头也不回地往海边走去，他的脚步有些匆忙，让被拉着走的佩拉绊了一下，才勉强跟上。
佩拉看着香克斯的背影，又看了看他紧紧牵着自己的手，莫名感觉到他好像……有点急？
而就在此时，香克斯的脚步慢了下来，他侧头看向佩拉，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海岸。
“佩佩，趁着人少，我们要先找个好地方。”
说的也是，去晚了就好的空地方学游泳了。
佩拉点点头，主动拉着香克斯往前跑去。
“这里的可丽饼看起来和玻璃珠岛上那个一样，好吃吗？”
佩拉点头：味道、一样。
佩拉说着一口扯掉了上半个饼，将下半个举高递给了香克斯。香克斯没接，直接张嘴咬走了饼，给佩拉剩了个纸袋子。
“好像（嚼嚼嚼）味道（嚼嚼嚼）真的是一样的，但是这里的（嚼嚼嚼）要贵一倍。”
佩拉停下咀嚼的动作：？
香克斯比了一个800贝利的手势。
800贝利？！
要知道她以前在岛上砍柴、采药、从早做到晚加起来也未必能赚到1万贝利，而这个饼就要800贝利。
果然是旅游岛屿……
等下。
佩拉：你的钱、不是、在我这吗？
香克斯一愣，随即将自己口袋里的一叠贝利掏出来递给了佩拉。
佩拉：？
她并没有想要香克斯的钱……她只是好奇他不是说所有的钱都已经放在她这里了吗？
“佩佩，放在你这好了，放我这反正很快会没有的。”
佩拉想推拒的手一顿，猛然想起来刚才吃的那个800贝利的可丽饼。她默默地拿走了这叠贝利，手头没地方放，就藏在了香克斯那件衬衣的上衣口袋里。
“好了，该进正题了。”
香克斯拿走了佩拉手里的包装袋，顺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接着单手把佩拉高高地抱起来。
佩拉连忙抓住了香克斯的脑袋稳住自己。
“嘶，佩佩，头发头发头发……”
她的手揪到了香克斯的头发，害他嗷嗷叫个不停。佩拉连忙松开了𝔀.𝓵手，有些心虚地帮他按了按头皮。
“虽然是浅海，但是水深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危险的。”香克斯说着，把佩拉的手放到了自己脖子上。
“等下害怕的话就抓住我。”
香克斯说着，将手里装着衬衫的袋子往岸边的一块礁石上一放，就带着佩拉往海水中走去。
香克斯的手托着她往下放，佩拉的脚逐渐浸没在水中，小裙子的边也浮了起来。
老实说，生活在船上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佩拉对水不应该有什么恐惧的。就算她真的落水了，也会有人救她的。
可佩拉始终忘不掉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情景。
她一个人掉进了深邃的大海里，无法呼吸，无法呼救，咸涩的海水正在钻入她的口鼻，一步步侵吞她的意识。
周围一片昏暗，但是隐约能看到各种可怕的巨大怪物的影子，它们好像都张着大嘴在围着她游荡……
如果当时不是罗杰及时发现了她，把她从海里捞了起来……
佩拉想起当时的记忆，就忍不住浑身抖了抖。
水逐渐没到胸下，随着呼吸不畅，佩拉的紧张感加倍，她的手也勾着香克斯的脖子不放。
“别怕，我就在旁边。”香克斯这么说着，把佩拉的手放下来，搭在自己的小臂上。
“抓着我，就算踩不到底也没事。”
佩拉看了香克斯一眼，终于还是松开了手，选择抓着他的小臂慢慢浮到了水里。
…
另一边，莱姆琼斯正在焦虑地到处找香克斯。
耶稣布奇怪地看他转来转去：“哎，头儿不是说找地方带佩拉游泳去了吗？”
“我知道啊。”
“那你找他干什么？”
莱姆琼斯指了指海边的摊铺：“我想买两瓶果啤。”
耶稣布不解：“你买果啤和头儿有什么关系？”
莱姆琼斯绝望地捂住了脸：“我的钱被头儿顺走了。”
耶稣布：“……全部？”
莱姆琼斯：“全部。”
耶稣布：“……”
莱姆琼斯：“……”
耶稣布同情地拍了拍莱姆琼斯的背。
第050章 50
夕阳逐渐西沉, 橙红色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浅海区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可能都是为了晚上的海边烟火会来占好地方的。
不过香克斯现在还没这个机会带佩拉去找看烟火的好地方。
因为他确实没有想到, 教佩拉游泳会有这么大的困难。
简单来说, 佩拉学习了一下午, 终于学成了一部分游泳——而且还是人工辅助型的。
要是香克斯的手在她的腰上托着, 她还能学着他的动作勉强浮水, 单从动作上来看还是很完美的。
但只要香克斯的手松开一些, 佩拉很快就会失去平衡栽进水里, 吓得香克斯手忙脚乱连忙继续把她托起来。
老实说, 他从小就在船上生活, 好像生来就会游泳一样。所以现在出现了一个佩拉这种完全不会的、甚至还有些怕水的全新菜鸟的时候, 香克斯都有些无从下手了。
练习期间佩拉也说想要自己试试，不过香克斯没放手。
不是说香克斯不想放手让她尝试，而是她明明就是一脸“你千万别松手”的紧张得要命的表情。
上一次在佩拉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还是在她知道罗杰船长要去自首时的时候。
香克斯叹了口气，抓着佩拉的胳膊帮她稳住自己的动作。
以前自己偷偷修炼咒言的时候, 也不管反噬，什么不要命的话都敢往外蹦。
现在只是学游泳, 却好像要她的命。
佩拉晃了晃他的手, 看意思是想要再来一次试试。香克斯配合地伸手托住了佩拉的小腹, 将她托到了海面上，让她再自己尝试一次。
他称职地一边帮她纠正乱踢的腿, 一边托着她的头，以免呛水。佩拉也不知道为什么，动作都对, 可整个人总是要沉下去。
岸边礁石处传来了宾治的声音。
“哎，佩拉, 脖子别这么僵硬啊，头儿托着你呢，不会那么容易呛水的。”
他坐在旁边的礁石上，和斯内克两个人一人一瓶果啤，正在碰杯。
佩拉收起腿，手撑着香克斯的胳膊，艰难地站在海水里。她的脚踩不到底，让她有些不安，不过海水的浮力不小，只要有香克斯抓着，也不至于没下去。
她刚想对宾治比个手势说明她知道了，结果就看到宾治前面的海面上，猛士达正悠闲地躺在水上漂浮着。
发现佩拉在看他，他还在水里旋转翻滚了一下，又继续躺在海面上。
猛士达都比她会游泳。
佩拉顿时感觉到了挫败。
香克斯好笑地拉过佩拉，掐了一下她的脸：“佩佩，要不要休息一下？你刚开始学游泳，当心在水里呆久了腿抽筋。”
佩拉摇摇头，她还想再尝试一下。
“头儿，这样不行啊，用这个给佩拉试试。”耶稣布不知道在哪找到了个黄色的泳圈，抛给了佩拉。
佩拉伸手把泳圈划拉到自己的手边，然后松开香克斯，将泳圈整个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佩佩，当心。”
香克斯伸着手虚扶在佩拉的两边，生怕她从游泳圈里栽下去。
但是这个泳圈的效果意外地很好。
有这个圈以后，就算没有香克斯托着，佩拉也可以靠着蹬水往远一点的地方划去了。
“你看，头儿，我就说还是游泳圈好用吧。”
耶稣布蹚着水走到了礁石上，坐在了宾治他们身边，拿过他们身旁放着的果啤，开了一瓶，舒爽地一口下肚。
“虽然套着泳圈学不好游泳，但你好歹让佩拉适应一下自己划水啊。总不能一直靠你抱着游吧？”
确实，现在的香克斯好像和游泳圈的作用差不多。
香克斯没回他，他看着佩拉套着泳圈高高兴兴划到了猛士达旁边，默默地收回了手。
他转过头问：“哪来的？”
耶稣布往岸边一指：“刚才贝克曼路过给的，他说你会需要的。”
香克斯：“……”
斯内克没忍住笑出了声，举起果啤和耶稣布碰了一杯。
佩拉有了游泳圈以后，对呛水的恐惧明显小了很多。而且她能靠着泳圈浮在水面上尝试蹬水，蹬不动的时候，猛士达还会过来抓着她的泳圈帮她引导方向。
佩拉瞬间感觉生活质量都提高了。
这么好的东西，要是早点套上就好了。也不用一直掐着香克斯的胳膊，让他陪自己泡在水里这么久。
“佩佩，小心别飘远了！”
香克斯在身后叮嘱了两句，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身边的水面上忽然冒出了个头，溅了他一身水。
“莱姆琼斯？”
莱姆琼斯甩了甩湿哒哒的头发，他一伸手将头发全部顺到了后脑勺。头巾已经被他绑在了胳膊上，一动就要掉下来了。
“呼，头儿……走，我们去那边说。”
莱姆琼斯说着就拍了拍香克斯的肩背，可香克斯有些担心自己飘在海上的佩拉。
“等下，佩佩……”
“头儿，难怪贝克曼这么说你。”莱姆琼斯嫌弃地看了一眼香克斯。
香克斯：“嗯？贝克？”
但莱姆琼斯没给他解释，自己转头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游了两下就到了岸边的礁石上。
“喂喂喂，莱姆琼斯，你把我裤子都弄湿了！”
“哈？泳裤还怕什么湿不湿的。”
香克斯看了一眼和猛士达一起扒拉在游泳圈上的佩拉，笑了一声，转身也朝着同伴们身边游去。
莱姆琼斯和香克斯因为浑身湿哒哒的，还站在他们面前甩头发，被同伴们赶到了旁边的石头上，晾干了再过去。
香克斯的也伸手把头发全部捋到了后脑勺，问旁边的莱姆琼斯：“贝克说什么了？”
莱姆琼斯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阴恻恻地朝他摊开手：“头儿……”
“？”
“我的贝利呢……”
“给佩佩了。”
“……？”
莱姆琼斯难以置信地看着香克斯，又指了指佩拉的方向，他声音颤抖：“全部？”
“啊，当然。”香克斯的语气理所当然，甚至还有些骄傲，“我的钱全都给佩佩了。”
莱姆琼斯噎了一下以后猛然反应过来：“哈？可那是我的钱！”
他绝望地想要抓香克斯的衣领，结果发现两个人现在都没穿衣服，要抓也只能抓大裤衩子，但是公众场合之下扯裤子多少有一些不合适了。
他只能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以后，颓废地一屁股坐了回去。
莱姆琼斯往后一躺：“啊啊啊啊啊——”
香克斯笑着说：“哈哈哈哈别生气嘛。”
得到的是莱姆琼斯有气无力的回答：“我不生气，我生什么气，我一点也不生气。”
看起来已经气过头了。
但是始作俑者香克斯一点没有认错的态度，他还拧了拧裤子，坐到了耶稣布旁边，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果啤。
刚想打开，手又停了一下。
“哦对。”
耶稣布恍然大悟，干脆地拿走了香克斯手里的果啤，换了瓶果汁给他，原本果汁是给佩拉准备的，现在正好先给香克斯尝尝。
“头儿，不然你跟佩拉申请一下，果啤总没事吧？”
香克斯顿时露出苦恼的表情，伸手打开了果汁瓶盖，喝了一口。
“算了，佩佩不喜欢酒味。”
斯内克“哼”了一声，一语中的：“佩拉不是讨厌酒，讨厌的是你变成醉鬼吧？”
香克斯被噎了一下，他回想起重逢那时候，自己像个宿醉的酒鬼一样，还扒着佩拉絮絮叨叨了一晚上。他忍不住捂住了脸。
估计那时给佩拉留下的醉鬼的印象太糟糕了，短时间内是去不掉了，还是不要喝酒了。
“说起来，莱姆琼斯，所以贝克在我说什么？”
香克斯回头看向还躺在地上的莱姆琼斯，莱姆琼斯魂不守舍地回他：“啊？他说——说什么来着？”
“什么……你和佩拉感情好？以后有得后悔……？”
香克斯：“哈？”
莱姆琼斯一下坐了起来，皱紧眉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等等，贝克曼说的什么来着？”
“……可能就是说，你现在总是圈着佩拉了，这样以后佩拉就会一直依赖你，然后你就一定会后悔。对，肯定是这个意思。”
香克斯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不明白莱姆琼斯的意思。
佩拉要是一直能依赖他，他做梦都能笑醒，怎么可能后悔。倒不如说，他就是希望佩拉能一直依赖他。
小时候好不容易让佩拉信任自己了，结果又发生了种种事情。现在佩拉长大了，也回到了他的身边，虽然还是很信任他，而且他也已经在努力拉近感情了，但是他依然时不时感到有一种……隐约的不满足。
好像……离得还是不够近。
“哎，说起来，贝克曼呢？”宾治打断了莱姆琼斯的回想。
“贝克曼？贝克曼去哪了还用问我？”
宾治立刻比了个ok的手势，接下来的话根本不需要莱姆琼斯说了，他都懂了。
大概是找了个好地方做他的绅士去了。
合格的同伴是不会去打扰副船长的约会的。
宾治一想到这，忽然笑着看向了佩拉：“那贝克曼还挺有心的啊，这么忙还抽空给佩拉送来游泳圈。”
斯内克：“嘿，宾治，你再提这个，就有人要下海去给泳圈放气了。”
香克斯：“……”
他深深地看了斯内克一眼，幽幽地叹道：“你们这些没有可爱妹妹的人是不会明白我的心情的。”
“哈？就算有，我应该也不会明白你这样……等下，佩拉的泳圈是不是变小了？”
斯内克的话一出，香克斯已经蹿进了海里，快速往佩拉的身边游去。
泳圈的气漏得很慢，但是上面趴着一个佩拉，还有一个捏着泳圈带着佩拉到处游的猛士达，这些重量加上去，让泳圈的气漏得快起来。
佩拉还没有感觉到泳圈的问题，只以为是在水里压的或是被猛士达抓的。与此同时，香克斯已经从她的身后冒了出来，正在一点点朝她靠近。
“猛士达！快停下！佩佩过来，泳圈在漏气。”
猛士达一听，连忙松开了抓着泳圈的手。
佩拉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从泳圈里钻了出来，划着水抓住了香克斯的胳膊。
香克斯的手虚虚地托了一把佩拉的腰，保证她的胸口露在水面上呼吸通畅。
他伸手去拿开佩拉抓着他胳膊的手，想着佩拉抓他胳膊不如直接抓他的手方便。
谁知道就这个动作，让本来就脚踩不到底的佩拉顿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后一仰，砸进了水里。
呛水的惊恐感瞬间席卷了佩拉的脑子。
什么游泳的动作方法的，这种时候她根本想不起来了，只能胡乱地摸索香克斯的方向，一够到他的胳膊，连忙整个人扑到了香克斯身上。
幸好海水的浮力大，她只需要一点点抓手的地方，就足够她找回平衡。佩拉冒出水面，第一反应就是勾住香克斯的脖子，缩起腿，顿时整个上半身都脱离了水面。
“咳咳、咳咳……”被水呛进气管，佩拉咳嗽起来。
香克斯也连忙将她托起来，看她有些呛水，干脆像小时候罗杰抱她一样，让她坐在了自己胳膊上，伸手拍着她的背。
“还好吗？”
佩拉呼吸急促地点了点头。
“我们去岸边休息一下吧……猛士达，泳圈拜托你了啊。”
“吼吼——”猛士达还没玩够，他抓着泳圈在海里划拉得更欢乐了。
香克斯说完，干脆一手托着佩拉往同伴那里游去。快到岸边的时候，他将佩拉整个人托了起来，几乎要坐到他肩膀上。
虽然在大家面前还被香克斯像个小孩一样托起来，这让佩拉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不得不说，离开水面以后，佩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流畅了不少。
香克斯抱着佩拉让她坐到了礁石上休息一下。佩拉在礁石上坐下以后，她整个人才像是活过来一样。
香克斯抖开自己的衬衫披在她的身上，佩拉怕自己湿哒哒的把衣服都弄湿了，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但香克斯已经直接用衬衣内里把佩拉身上擦干了。
“湿了再洗就好，不要感冒了。”
“下次带着毛巾来吧。”
期间衬衣口袋里的贝利掉出来了一些，香克斯眼疾手快地又塞了进去，然后把湿掉的衬衣团吧团吧塞回了袋子里。
佩拉拧了一把头发上的水，拖着沉甸甸的泳衣走到了同伴的身边。香克斯开了一罐果汁给佩拉补充一些能量。
“说起来，鲁去哪了？一下午没看到他了。”
“他啊，去餐厅了，说是要把所有的美食全部吃一遍。应该一会儿就来了吧……哎头儿你别甩！我衣服都湿了！”
“啊，抱歉抱歉。”
疯狂甩头试图甩干头发的香克斯停下了动作，他坐到佩拉旁边坐下。
“人越来越多了啊。”耶稣布指了指海岸边。
幸好他们躲在了这块礁石处，不然岸边都没有地方给他们坐下。
“都是来等烟花会的吧。”
“天还没黑呢，现在就放烟花？”
“哈哈哈哈哈应该也没多久就要天黑了。”
佩拉听说过烟花会，在报纸上也看到过，但是从来没有亲眼看过。
海边的烟花会啊……
“会很漂亮的。很快就能看到了。”香克斯凑到了佩拉的耳边轻声说。
佩拉：这里、也能、看到吗？
“应该能，不行我们就去那边看。”香克斯指了指他们后面的几块又高又窄的礁石。
确实，在那里的话，既没有人会挡视线，也没有人会抢位子。
“佩佩，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
佩拉摇了摇头，她等下还想去试试游泳的，衣服换来换去太麻烦了。
她拽着香克斯的胳膊：我、想要、那个。
顺着佩拉的手指，香克斯一眼看到了猛士达抓着的游泳圈。
香克斯：“？”
佩拉：还能、用吗？
香克斯：“……不能，漏气了，会沉下去的。还是我陪你去练吧。”
佩拉有些失望地点点头，她真的觉得那个游泳圈很好用。如果没有的话，那只能继续拖着香克斯了。
香克斯一点都见不得佩拉失望，他艰难地说：“再买一个就行。”
佩拉：附近、买得到吗？
身后立刻传来了好几个人捂嘴偷笑的声音，她侧过头就看到耶稣布笑得捂着肚子。附近？这里可是水上乐园，到处都是游泳圈。
耶稣布连忙咽下了笑声：“买得到，淡水区的游泳用品商店就买得到。”
佩拉立刻开心地说：我、想去买。
“哎，佩拉，我去吧。正好我去叫鲁过来。”莱姆琼斯一骨碌爬起来接下了活，他蹲到香克斯的面前，摊开手，“嘿嘿，头儿。”
香克斯看了看他的手心，也摊开了手。他真的一分钱都没有。
莱姆琼斯也没在意，转头笑嘻嘻地对着佩拉摊手：“嘿嘿，佩拉。”
佩拉：？
香克斯一把拉过莱姆琼斯胳膊，从衬衣的口袋里拿出了贝利全部塞进了他手里。
“好嘞。”
没一会儿，莱姆琼斯就高高兴兴地跑没影了。
佩拉一把拉住香克斯：那个、这么、贵？
要拿这么多贝利去买吗？她没看错的话，全部的贝利都拿走了。
香克斯挠挠头，肯定地说：“对。”
佩拉顿时有些后悔，她也不是必须要这个游泳圈的，早知道就不买了。
“没事，我们又不缺钱。”
…
斯内克：“莱姆琼斯…他这么高兴做什么？”
耶稣布：“？”
“他花钱给佩拉买衣服、买吃的、买游泳圈，然后好处全便宜了好哥哥？”
“……”
几个人一起看向香克斯，他现在正在心安理得地收取得到新泳圈的佩拉的感谢和贴贴。
耶稣布：“啧。”
…
…
海边烟火会如约而至。
佩拉还在水里扑腾，就看到了岸边的工作人员摆起了不少烟花筒。他们连忙爬上礁石，找到了一个最佳的观景地点。
对于红发海贼团几个人来讲，这个位置正好，人少，还看得清楚。
佩拉站在了礁石上，仰着头看不断在天空中炸开的烟花，眼睛里都冒着星星。
香克斯指了指最高的那块窄礁石，自己率先跳了上去。佩拉紧跟其后，一头撞在了香克斯的背后，差点把他顶下去。
为了更舒服地看烟花，香克斯就地坐下，但是这块礁石顶上太小，只够他支起一条腿，另一条腿只能晃荡在下面，而佩拉就只能站在一小块地方上。
所以他干脆拉着佩拉，让佩拉坐在自己腿上，手搭在佩拉的腰后，让她有个可以靠的地方。
佩拉没有来得及换回衣服，她穿着泳衣，虽然泳衣这时候已经不滴水了，可是还是湿湿的。她的腰上空荡荡的，香克斯的胳膊直接贴在了她冰凉的皮肤上。
香克斯知道佩拉很瘦弱，但隔着衣服抱的时候，还不至于这么明显。现在他的手掌可以直接触碰到佩拉裸露的腰部时，才发现佩拉好像比同龄人更瘦小。
佩拉的皮肤一直是这么滑的吗？不过佩拉的手……在以前，好像就是这么滑的。
他的手忍不住在佩拉的腰上捏了捏，换来的是佩拉奇怪的眼神。
“啊，抱歉。”
他赶紧有些慌乱地松开了手。
佩拉：？怎么了？
香克斯干巴巴地指了指天上的烟花，转移话题：“漂亮吗？”
佩拉点点头。烟花，真的很好看。
佩拉：想、带他们、来看。
“露玖桑和艾斯吗？”
“好啊，下次带他们一起来。”
“当然了，像船长的话，那艾斯肯定会很喜欢冒险的。”
“放心，有卡普先生在的话，他们一定会很安全的。”
香克斯说着说着，凑佩拉越来越近。最后把佩拉整个拢在了自己怀里。
佩拉有些奇怪香克斯今天怎么格外粘人，还没等她问，香克斯就好像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回答一样，回应了她的疑惑。
“抱着还冷吗？”
佩拉愣住，佩拉摇头。
“要不要紧一点？”
佩拉皱眉，佩拉摇头。
“没事，我不冷。”
佩拉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