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努力与失意

    如果你要问金欢喜的努力是否得到了回报,那我会告诉你,得到了。


    学习过程中,金欢喜除了要重修自己的语数英,还要追上科学、历史与社会、道德与法治三门新课的进度。


    在初三的时候,金欢喜终于提升到了中上游的不稳定水平。


    为什么说是不稳定呢?


    金欢喜能把数学考到满分,甚至作文写得好的时候也能拿到语文的满分,但她的英语却一塌糊涂。


    “我明明不是英国人,为什么要学英语!”


    任凭金欢喜抱着书本怎么哀嚎,付子衿还是一脸冷淡。


    “过来,听写。”


    “付老师,今天能不能不听写?”她抱着付子衿的胳膊,苦苦哀求。


    没有人能够接受每天听写!没有!


    “不行。”


    一如既往的冷漠与简洁。


    “第一个单词……”


    初中三年,已经马上就要毕业了。金欢喜在所有老师那都留下了一个好印象,当然,除了和她相爱相杀的陈钟灵,不过陈钟灵对她也算满意。但在她的付老师眼里,却总是不及格。


    “你可以做得更好。”


    平日里,付子衿把教导她当作复习,到了考场,就会狠狠碾压她,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比一山高。


    金欢喜扪心自问,在被付子衿教导的过程中,确实产生过崇拜,但很快被付子衿的严格打破了滤镜。


    硬要说的话,付子衿就像她妈陈宝珠一样,像个望女成凤的魔怔家长。


    “学不动了——”


    听写完成,她趴在桌上,像一条快要窒息的鱼。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是一条咸鱼。


    付子衿批改着单词和语句,冷笑一声,一掌拍在她背上。


    “说好了要考一个高中。”


    付子衿的目标是一中。


    三年前,金欢喜觉得那好遥远,到了现在,却变得触手可及。


    “好!满血复活!”她用力拍拍自己的脸,清醒了一些,开始刷英语真题。


    “还在刷题?”


    已经下班的陈钟灵从教室前面走了进来,她今天穿的也很时尚,一条蓝色的针织衫,配上卡其色的长裙。按金欢喜的话说,学校里每个英语老师的穿搭都是潮流。


    “一点点了。”金欢喜比了个手势,双目呆滞。


    “哈哈哈。”陈钟灵捏了捏她的小脸,“好好加油吧,欢喜同志。”


    “yes,sir.”金欢喜敬了个礼,继续刷题。


    “记得早点回家。”陈钟灵看了看付子衿。


    付子衿微微颔首,陈钟灵放心地走了。


    “大喜,做快点。”看了看时钟,付子衿用手敲了敲桌。


    奋笔疾书的金欢喜两眼一黑,差点晕厥。


    “付老师,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叫我的小名。”


    自从金大富在家长会上喊了她一声大喜,全班都知道了她的小名叫大喜。


    大喜过望,大喜临门,大喜大悲……除了这些突然频繁出现的成语,还有他们不自觉哼唱的《大喜》,金欢喜羞愤欲绝,单方面表示孤立他们。


    “那你求吧。”付子衿开始收拾书包,漫不经心地回复。


    可恶!


    知道她这是拒绝,金欢喜只能假装凶狠地磨了磨后槽牙。


    “做。”


    言简意赅。


    “嗯。”


    唯命是从。


    奋战二十分钟,金欢喜交上了答卷。


    付子衿花了五分钟批改,难得点了点头:“不错。”


    “感谢领导栽培,都是领导栽培的好。”金欢喜挠了挠头。


    付总点点头。


    “再接再厉,戒骄戒躁。”


    就这样,伴随着日复一日的补习和小型表演,金欢喜在情景演绎突飞猛进的同时,也把英语稳定在了优秀线。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晃眼,就到了毕业考的日子。


    “大喜!大喜!起来没?”


    陈宝珠敲着金欢喜的房门,没听到一点声响。她推门一看,才发现这孩子蒙在被子里,出了一身汗,再一摸额头,热乎得很。


    “大富!大富!”


    听到叫唤,金大富从门缝里探出头:“怎么了?大喜没起来?”


    陈宝珠急得团团转:“发烧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考试,这咋办?”


    金大富一拍脑门,也慌了神,问她:“大喜醒来没有?”


    金欢喜迷迷糊糊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问她妈:“怎么了?”


    陈宝珠扶着她坐起身,一脸担忧:“大喜,你发烧了,我们得去医院。”要不她怎么觉得半夜心慌呢,原来是大喜生病了!


    金欢喜早年就体弱多病,夫妇俩这回都害怕得不行。


    靠在床头的金欢喜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倒是清醒了不少,她冷静地回答:“我感觉还好。”


    陈宝珠再一摸,温度确实降下来了点儿,刚才那么烫,应该是金欢喜蒙在被子里太闷,捂热的。


    “还是去医院吧。”她到底还是担心。


    金欢喜摆摆手:“没事,马上考试了,到时候考完就去,来得及。”反正最后一门了,考完心里还轻松点。


    见她坚持,陈宝珠只能依着她,让金大富送她去考试。


    好在金欢喜吃了早饭后,脸色就没那么红润了,精神气更是好了不少。


    等金大富送金欢喜到了校门口,还特意叮嘱了几句。


    “要是不舒服立刻告诉陈老师,让老师带你去医院,我们马上赶过来。”


    金欢喜慢吞吞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学校。


    金大富鼻头一酸,不明白是不是自己给了女儿太多压力。他原本要回家,想到欢喜可能要去医院,又守在了学校外边。


    等金欢喜走到班里,脚步还是有些飘着的状态。


    毕业考试在不同考场,她昨天把准考证放桌肚里了,得先来拿一下。


    “欢喜?”


    没曾想正撞上走出教室的付子衿。


    付子衿教导她那么久,金欢喜不想让她担心,本能地低了低头,试图掩盖自己不正常的脸色。


    却被付子衿一眼识破。


    一只微凉的手覆盖在了额头上。


    “发烧了?”


    “问题不大。”


    金欢喜晃了晃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叮铃铃——”这是开考前的预备铃。


    纵然付子衿十分担心,也不得不和金欢喜分别,走向各自的考场。


    “加油。”


    千言万语,化作最朴实的两个字。


    “加油。”


    金欢喜回复了她,拿着准考证,一步一步走向了考场。


    ……


    “没什么大事,我开个退烧药,吃完睡一觉,第二天就能退烧。”老医生摸了摸金欢喜的额头,开了个药单。


    金大富接过药单,让陈宝珠先带着孩子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自己去拿药。


    考试考完了,金大富又不在,金欢喜倒是有心情关注一些平日里好奇的事。


    “爹他什么时候买了车?”


    金大富守在校门口,陈宝珠也担心,金大富索性回趟了家,开了汽车载陈宝珠一起过来。


    说起这件事,陈宝珠才想起大喜一直不知道他们挣了钱的事。要是一股脑儿全说了,大喜不会生气吧?


    金大富还在准备开公司的事,陈宝珠也不知道会赚会亏,她想了想,到底没有继续瞒着。


    “其实你爸和我这两年挣了点钱,你每天学的那么努力,我们就没和你说。这车就是最近买的,不过,你爸最近又要把钱撒出去投资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亏。”


    金欢喜听了,只觉得父母是挣了点小钱,也没继续问。


    于是,这个美丽的误会就持续了下去。


    金欢喜病好之后,没过几天就接到了付子衿的电话。


    “查分没有?”


    电话里的付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还没。”金欢喜坐在椅子上,晃了晃脚丫。


    她早知道可以查分了,就是没胆子去查。不看等于没有,先玩几天不行吗?


    “我帮你查。”显然,付子衿对她的想法了如指掌。


    金欢喜认命了,随她去,也跟着紧张起来。


    对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打字声,良久,也没听见付子衿的回复。


    这下金欢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踱步,怎么滴?她没考上一中?给付老师弄沉默了都。她焦虑了,来来回回走了十几遍。


    “晃悠啥呢!”


    陈宝珠坐在屋里头,瞧见她在门口打转,没忍住问了一句。


    金欢喜脚步一顿,面向她妈,哭丧着脸。


    “付子衿给我查分呢。”


    付子衿这个名字陈宝珠天天在她嘴里听见,倒也不稀奇,但是——查分?陈宝珠坐不住了,跟着在屋里头来回踱步,又朝外头问。


    “出来没?”


    金欢喜只能听见付子衿的呼吸声,捂着电话喊了一嗓子:“还没。”


    “出了。”


    许是她太大声,付子衿终于开口了。


    金欢喜憋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问:“付老师,我考的咋样?进一中了吗?”她估过分,但是最后一天发烧了,也不记得答了什么,只能说在一中的录取线上来回试探。


    “进了。”


    付子衿的话一如既往的简洁,金欢喜蹦跳了一下,朝她妈招了招手。


    “考上了考上了——”


    陈宝珠拍了拍手,拾掇拾掇东西,已经准备出门炫耀了。跟谁?当然是金大富了。她可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人。


    金欢喜太过高兴,也就没注意到付子衿低落的情绪。


    市区内,付子衿坐在电脑前,又不信邪地看了一眼金欢喜的成绩。


    这个成绩,分不到一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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