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清晰地感到， 叶圆圆和珍珍身上有某种相似的东西，是他不曾拥有的。
而当他这样想时，那颗一直挂在他胸前的盘石之心， 暗暗闪过一缕微光。它压在衣襟下的重量， 也忽然变得无比清晰，不可忽视。
赵四感受到盘石之心随着他的呼吸，在胸前的每一次起伏。
就像它曾经悬挂在赵大妞脖颈上时，也会随着大妞在林间穿行的动作而左右摆荡。
一些回忆纷至沓来， 压得赵四恍惚一时。
而在回忆的间隙之间， 盘石之心每次随着呼吸低伏在他心口时， 都在趁机将丝丝缕缕的痛楚，错落着砸入他的胸腔中。
赵四的手渐渐攥紧。
直到他无意识地抬头，对上珍珍清澈的目光，他才终于从恍惚的回忆中挣脱。
随即他抿抿嘴，收敛神色， 好好地端坐起来。然后郑重地将一只手握拳抵在胸口，对珍珍微微低头：
“你说的话， 我会好好记住的。”
赵四忽然变得认真起来， 倒让珍珍有点慌乱。她也连忙好好坐正起来，开口想问赵四：
她刚刚都说了什么啊？他想要记住啥？
但对着赵四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珍珍也有点不敢问了。只好束手束脚的， 对他连连点头，含糊道：
“嗯， 啊，好的， 好的。”
而这个时候在旁边看了一路的叶圆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一样， 再也憋不住地捂着嘴笑出了声：
“嘿嘿嘿！”
其他两个人立刻转头看过来。
而叶圆圆只是一边继续自得其乐的哼笑，一边对这两个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别理她，心里却已经得意得不得了了！转头就乐陶陶地在心神里，和天道元灵八卦起来。
——在叶圆圆看来，刚刚这一出，又是一次在赵村时，赵四来邀请她组队时的场面复刻！
当时叶圆圆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赵四的组队邀请。而现在，人家珍珍也是一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赵四的招揽。所以说：
【赵四这个人是真的不太行啊。出来都这么久了，他却还是一个小弟都收不到！】
天道元灵也跟着叶圆圆在那里瞎起哄：
【就是说哦！每次都能被人当面谢绝，也是没谁了。哪里像叶神你，小弟都是纳头便拜，说收就收的！】
叶圆圆嘿嘿笑得更开心了：
【哎，那是，我多厉害嘛！拿我和他比，不是在欺负人嘛。】
叶圆圆就这样开开心心地和天道元灵一起，一边洋洋自得，一边嘲笑赵四，并且在他的人设上疯狂贴起小注释来，诸如：
【被拒理由收集者】、【招不到一个小弟】、【毫无王霸之气】、【望之不似主角】……之类的。
而就在这两货自娱自乐地，给人家贴剧情小标签贴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天光忽暗。
随即整个草垛开始忽高忽低地晃悠起来。
“哎！”珍珍被晃得险些扑倒，还是赵四及时拉了她一把。
而珍珍稳住身形，抓住赵四的手臂，试图在一片晃荡中站起来打探，却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这是、怎么啦？！”珍珍有点着急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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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却非常淡定的对珍珍摆摆手：“地脉涌动反冲了一下。”
这时候，赵四也终于拉着珍珍站直了起来。两人朝周围一看，顿时又惊又奇——
放眼四野，只见大地正像一块被风吹起来的毯子一样，上下起伏！
就好像地下有一个巨人，正在下面大口吹气。而地面上的一切山川、河流、草地，就像是贴在气球表面的装饰一样，随着“大地气球”的鼓起而膨胀抬起、拉长扭曲。到了某个极限顶点后，又随着“大地气球”的缩回而恢复原样。
珍珍越看越觉得心惊，生怕下一次大地被“吹鼓起来”的时候，这四方原野会承受不住，直接爆开！
“哎！哎！”她焦急地喊叫起来。
赵四显然也有相同的忧虑。
不过，两人转头，却看到叶圆圆在一边，只是非常放松忖着下巴坐着，放任自己的身形，随着地面的起伏左右摇晃。
她眯着眼睛，淡然的神色，甚至让赵四、珍珍觉得她是把这一场动荡，当成了某种做跷跷板或者荡秋千之类的小游戏似的。
而当一片慌乱之中，出现了一个特别淡定的人时，慌乱的情绪会被快速安抚。
看到叶圆圆这样子，珍珍和赵四顿时也就不那么急了。
他们甚至也开始学着叶圆圆，让身形随着大地一起晃荡。果然顿时他们也感到了像是踩在软床上蹦跶的快乐。
这下两人更不急了。
珍珍一边跟着晃荡蹦跶，一边放眼打量，想找到这场变动的起源。一边声音悠悠荡荡地问叶圆圆：
“诶！叶大佬，什么叫‘地脉反冲’啊？”
地脉反冲是地脉的周天轮转被强行打断时，出现的一种相当危险的地脉异动。
叶圆圆猜测可能是这个界域刚刚重铸，根基没有完全稳固，导致地脉周天运转有点卡引起的。
而叶圆圆感受了一下，这波地脉反冲要是不快速平息，是会冲击损毁界域根基，甚至导致界域崩解的。
但叶圆圆当年扎根混沌边缘的时候，什么稀奇古怪的地脉异相没见过啊！
而以叶圆圆对地脉各种异相的理解，她一个小指头就可以将这点异相按下去。
“哎，没事，这点小意思——”
就在叶圆圆准备给珍珍解释一下眼前这点小风波的原因，以及为什么大家可以不用担心的时候。
她忽然感到，在地脉反冲爆发的地方，隐约传来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叶圆圆神色一怔，然后原地猛地蹦起来！
“欸，你刚刚不是说，事情很麻烦，还要点时间的吗？！怎么这就给挖出来了？！”
第342章
叶圆圆话音未落， 赵四、珍珍都还在为她忽然的变脸而发愣呢，她已经直接甩开这两个人，自己向着事发的地点冲了过去。
而赵四和珍珍直到叶圆圆消失后， 才忽然反应过来：
这是出大事了啊！
“这是那边在处理残余的祭坛核心的时候， 出问题啦？！”珍珍问赵四。
赵四摇摇头。他刚刚过来的时候，那边一切都还好好的。九尾大妖只是把干力气活儿的赵二黑指挥的团团转，但实际上一点头绪没有。
谁知道怎么他才一转身，事情就变这样了？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赵四对珍珍道。
而就在这时， 上空忽然传来一声啸叫！一具螣蛇的骸骨， 正从两人头顶越过， 向着界域边界冲去。
——这只螣蛇是妖族们在清理界域周围的破碎时空时，找到的一具妖修尸骸。
之前那位妖修之主的蛟龙尸骸，经过叶圆圆炼制后，在后来对战罗屠时发挥了奇效。不过那具蛟龙尸骸在界域重铸时被献祭了。
而有此珠玉在前，当这具完整的螣蛇尸骸被发现时， 大家都觉得应该再利用一下。
于是，九尾大妖和白衣男人就拿着叶圆圆之前捏出来的玉简， 钻研了一通。最后将这具腾蛇骸骨炼制成了一具傀儡。
只是他们到底没有叶圆圆那种手段。这具螣蛇被炼制成傀儡后， 并没有保留生前的实力境界，只是一身不死皮肉，还算能抗而已。
最后这具螣蛇基本也就只能用来看守库房。但界域刚刚重铸， 各地的库房也压根没有什么重要物品需要看守。反而是珍珍在各处奔走忙碌的时候，时不时借它来当个坐骑、代个步。
而此时， 这具螣蛇确是展开了所有鳞甲，以一种绝对的战斗姿态， 向着边界啸叫飞驰。
这是一种警示！
“那边也出事了？！”珍珍有点惊慌，“哎， 该不会是有魔修摸进来了吧？？”
这个猜测让赵四都惊住了：在这种时候，再来个内外交困？！
难道这个好不容易重铸的界域，真的要守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了彼此的决意：
既然叶圆圆已经去处理地脉反冲的事情了，那里面的事情就交给叶大佬，他们得去解决掉外敌！
珍珍立刻把好朋友留给她的那块玉佩拿出来，捏动里面的机关——因为她需要借螣蛇代步，所以白衣男人把控制螣蛇傀儡的一部分权柄，刻在这枚带着些微灵气的玉佩里，交给了珍珍使用。
此刻，珍珍捏着玉简，在她的心念驱使之下，那螣蛇骸骨昂首一声长嘶，随即转头向着珍珍和赵四的方位盘旋过来。
而珍珍和赵四也毫不犹豫，两步跃上盘旋俯身螣蛇脊骨，抓住它背上的竖起的鳞甲，向着界域边界冲去。
*
在界域边界，一个最早被打通的、可以穿过周围的混沌直抵外界的稳定通道口上。
两股人马，正在激烈的对峙。
但事情却并非是珍珍和赵四想象中的外敌来犯。
而是界域内部，在地脉异相乱起后，一些人惊恐的认为界域要出事了，想要往外逃！于是人群或主动寻找出路，或被盲动的人潮裹挟着，最终集结在了这里，然后都闹着要出去。
而这拨集结过来的人，主要还是被抓来的人祭。其中，一个头裹褐巾之人，因为在之前联手击杀罗屠时曾经带头往回冲锋过，在人祭之中颇有些威望，同时妖族们对他也多一些尊重。
于是此时，他就被人祭们推举出来，当了话事人。
“这方界域太动荡了，这些人实在不想呆下去。”褐巾之人指向身后泱泱众人，“我看强留也没有什么意思，你们为什么不让开路？
“反正你们也不需要我们了，大家各走一方，各奔前程，难道不是好事吗？”
第343章
界域边界这边暂时没有受到地脉逆冲的波及， 所以聚集过来的人都还能好好站着说话。
而褐巾人对面，出来和他对峙的，是白衣男人和一个黑毛熊妖。
但都不等这两个领头的人， 站出来和褐巾人讲明道理， 白衣男人身后，一个小妖已经被气得不行了，当即冷笑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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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非挑着这个时候过来落井下石，还说是好事？”
这小妖话都没说完， 褐巾人身后也有一个尖锐的声音， 大喊起来：
“那都到了这种时候了， 你们妖族还不放我们走，还要拉着我们一起在这里陪葬，这就是好事了？！”
白衣男人眉毛一挑，快速锁定了对面喊叫的人。
——那正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年轻男人。
此刻他也还继续在人群中鼓噪着什么。而在这个人话语的影响下，他周围不少人也都深陷恐惧担忧之中， 跟着他一起胡乱嚷嚷起来。
褐巾人此时也有心想控制一下场面，但几次开口喊叫， 人群却已经不怎么听他安抚了。
就在此时， 白衣男人抬手捏出一道法诀，继而抬手对着那个叫喊的刀疤脸一指——
周围罡风在白衣男人弹指间，呼啸汇聚， 凝成一支无形长箭，穿过人群， 直射那个刀疤脸面门！
顿时，人群中惊呼响成一片！
叫嚷的人们纷纷惊魂未定地查看自己刚刚被长箭穿透的地方， 那个刀疤脸也一脸惨白地连退数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但那支长箭疾射至刀疤脸眼前后， 却只是骤然散去。所有被长箭穿透的人，也发现自己身体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白衣男人并不想出手伤人。而叫嚷的人群到底也因为这一道惊吓，稍稍冷静了一点。
“诸位不要惊慌，这次波荡，只是我们在处理祭坛留下的隐患，引起的一点余波，并不会影响大局。”
白衣男人这时出言解释。
想要闹事的人都被他强力手段震慑住，一时也无人敢出声。那个被摆了一道的刀疤脸男人，也低头躲开了白衣男人的视线，退缩回去，藏入人群之中。
而那只黑熊妖也粗声粗气的开口了：
“我们这边在铲除后患，到处平事。你们不帮忙就算了，还要来添乱！”
说着，黑熊妖鼻子里喷着粗气，看向了领头的褐巾人：
“我们强留你们干什么？难道我们喜欢给自己添堵吗？”
说着黑熊妖指了指通往外界的通道方向：
“现在地脉波荡，通道也不稳定。而且外面的混沌余波未散，放你们走，那是在放你们去找死。
“不过你们非这么着急，那等这次余波稍微稳定下来，我们马上就打开通道！放心，但凡你们想要走的，也没人会拦！”
黑熊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把话说完。
而一开始那个满心愤愤的小妖，也立刻又跟着“呸”了一声，在后面小声骂骂咧咧：
“我们搭通道的时候，为了这些人能活着出去，想了多少办法？费了多少劲儿？回头没得一声好，还让人指着骂！”
立刻就有其他小妖跟着附和：
“他们想闯就让他们闯呗！多死几个人，他们脑袋就清醒了。”
“就是，这么不知好歹，还管他们干什么？”
而这边，想逃出去的人也开始不满起来。
那个躲在人群里的刀疤脸，又是第一个带头嚷嚷：
“好啊、好啊！现在把我们当窝囊废、拖后腿的了？之前掀祭坛、反罗屠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这么说？”
这话一出，立刻引发了大量的声讨！
之前黑面头领许多计划，少不了各方的暗中配合。在对抗罗屠的准备过程中，许许多多的人祭都是出了力的。
而这些人此时也立刻站出来，指责妖族翻脸不认人。
刀疤脸也在群情激愤到最高点的时候，扯着嗓子带头大喊大叫：
“我们也为这个界域重铸流过血，我们的朋友亲人也为夺回这个界域死了，凭什么界域重铸后，我们不能分一杯羹？！
“你们妖族现在想就这样把我们赤条条地撵出去？休想！”
这下，人潮跟着起哄起来：
“就是，休想！”
“休想！”
人群骚动蔓延，甚至在两方人马最前方，已经开始相互推推搡搡。
白衣男人紧紧皱眉。
黑熊妖回头呼喊了两句。但小妖们也都嚷嚷个不停，不太听他招呼了。
事已至此，下面累积的怨愤爆发，根本不是一两个带头的人，想压就能压得住的了。
被人祭们推到最前的褐巾人，此时也终于察觉了不对劲：
有人在有心挑拨，要利用人心搞事情。
果然，不过片刻后，人心形势急转直下，一句熟悉的口号，再次响起：
“大家抢了这里，去投人皇！”
眼看一场哄乱将起！
远方天际忽然一声尖啸！却正是珍珍驭着螣蛇，赶了过来。
第344章
珍珍老早从俯视的视角， 看准了两方对峙最激烈的地方，拉着螣蛇一个俯冲就降到最前，直接跳到了正在拉拉扯扯的人群之中。
然后她揪着一个最脸熟的人， 拉住别人的手， 大声喊叫着，说出他的未来期望，以及在她的努力下，事情已经推进到哪一步了。
赵四也亦步亦趋的跟在珍珍后面， 防着人群里面有人忽然杀出来找珍珍的麻烦。但赵四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珍珍挨个挨个的拉住那些正在争执的人， 和他们细细分说。而这些人原本要暴怒的， 一低头看到来人是珍珍，也都收起了两分火气。
这些日子里，珍珍的热心和她的付出，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个小娘子总是踊跃的跑上跑下，为所有人奔走忙碌的同时， 也用她的热情，给所有人带去了欢声和慰籍。
妖族和外来的人祭之间， 固然有些摩擦和相互看不顺眼的地方， 但确是没有人会想要为难珍珍的。
而珍珍以这样的显眼方式跳下来，一开始就非常引人瞩目了。从她抵达边界的时候，场面就已经平息了不少。
许多的视线都聚焦在珍珍身上， 大家看着她拉着一个又一个人的手，理解这边的心忧， 也明白那边的耗费，以及现在形势的不容易：
“……目前就是这样， 通道也还没有准备好。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只能一步一步做。但大家的意思我都懂的， 也都记下来了。等形势稳定下来，肯定会有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好安排的……”
珍珍拉着一个又一个愤懑不平的人，对他们不厌其烦的絮絮叨叨。
等她把一段又一段劝慰的话，对不同的人重复了十几遍之后，两边的推搡都已经停止了。
满腔不忿的双发人马，也都自己消了不少气。
两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纵然火气没有全消，但大家都理智了不少，也能稍微理解到对方的难处了。
而此时褐巾人也转身向后，高声喝问：
“你们刚刚是谁在乱喊？！给我站出来！”
褐巾人连问十几遍，却没有人回答。他心火上头，转手把头上的帻巾一扯，脱下来猛砸在地上，对着人群破口大骂：
“xxx的，当初是我喊的要‘抢了东西’，去投人皇，但那是什么时候？！那时候这破地方就是一个鬼祭坛，能抢了这里一哄而散，那当然得冲！但现在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褐巾人说着，指着人群，发起真火来：
“之前那些一定要走的人，不是都陆陆续续走了吗？你们今天要我带着你们过来找个说法，我也来要说法了。
“怎么我还没开口，你们就在后面这样乱搞？你们要是不想听我的，要自己上来和他们谈条件，就自己来谈！
“还想说话的，现在自己站出来！”
褐巾人双眼发红，怒视人群等了半晌。
没人敢上前。
褐巾人这才弯腰捡起帻巾，拍拍土灰，重新带回头上，扶正。转头面向白衣男人和黑熊妖。
黑熊妖这时候脸色也好看一点了，鼻子里喷了一道粗气，对褐巾人道：
“我们没人说过你们是没用的窝囊废，这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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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自己说的！”
褐巾人当即黑了脸。
白衣男人和珍珍却都同时露出无奈神色：
没有办法，这位妖族的黑熊头领是真的不太会说话。
不过，黑熊妖能被推举出来领导妖族，自然也有他的可取之处。
只见他一个大喘气后，接着又道：
“能站在这里的人，好多都是顶着罗屠往回冲的人。这样的人在妖族里，是不会被叫成‘窝囊废’的。”
这句之后，褐巾人脸色依然不好看，但到底没有急着和黑熊头领激情开骂了。
黑熊妖则继续提高了声音，对后面的人直接喊话：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想好了，有什么要求，我们能答应的也不会说二话！你们实在想尽快走，那等这一场余波稍定，通道但凡能稳定维持的时候，我们第一时间就送你们离开。”
说着，黑熊妖把大熊爪一握，在胸口上擂得“嘭嘭”作响：
“要是等下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这个通道撑不住，我！亲自！拿我自己！给你们铺路！让你们踩着出去！
“行不行？！”
说完，黑熊妖呼呼地口吐粗气，凶巴巴地扫视对面。
他气势太足，人群里自然没有人敢站出来回话。
而一个站在前方的人祭，在抬头张望时，一不小心和黑熊妖视线对视上。然后，他忽然把脸一垮，大声哭丧了起来：
“我、我只是害怕被落下，跟着跑过来，只是想看看情况。我不是来抢东西的。”
第345章
这人说着就要哭。
珍珍连忙跳上来拉住他， 还是好言好语的让他不要怕。然后也转头劝告起其他人。
在黑熊妖的大声承诺和珍珍接连的好言劝慰之下，不少冲到前面来闹事的人，神色当中都带上了一些郝然。
但就在此时， 一真低低的嗡鸣声自大地深处响起。瞬间所有人都脸色沉凝， 齐齐低头看向地面。然后，所有人同时感觉到了脚下土地的细微震颤。
——地脉异相并没有轻易平息，反而是要波及过来了！
而就在所有人都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应对时，刀疤脸的人忽然指着黑熊妖， 一声高呼：
“他们嘴里没一句真话！骗子！”
这一下， 所有人顿时开始惊慌起来。
而人一慌， 就会乱。
地脉的异相还没有呈现，汇集过来的人却开始失序了。
而刀疤脸混在人群中，还在不停喊话：
“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一边说，手上也不停推挤着其他人往前挤涌。而他自己混在人群当中， 跟着往前方挤过去。
失序即将爆发，唯一一个还能顶住人群汹汹立住的人， 还是珍珍。她还在试图用自己微弱的声音， 做着徒劳的努力。
但刀疤脸连这点徒劳的机会都不想给。
他几步挤到珍珍身前，一边大声呼喝，一边抬手去拉人：
“让开！你个给妖族当狗腿子的人， 我们死了谁也死不到你身上，你当然不怕！”
他心中发狠， 目露凶光。
但赵四一直就在珍珍身边，帮她挡开一些冲击。此时自然是轻易从旁迈出一步， 抓住刀疤脸的手腕，将他直接从珍珍身边拖开几步：
“莫要动手。”
说着， 赵四手下一甩。
这力道让刀疤脸连退数步。待稳住身形，刀疤脸惊恐又气急的看清来人，嘴上立刻又骂了起来：
“管你什么事？你一个外来人，也来跟着妖族欺压我们吗？啊啊啊——！！”
此人话音未落，一只粗糙的手就从后面揪住了他的头发。却正是之前被推举出来，带领人祭们过来要说法的褐巾人：
“就你是吧？！拿我当枪使，自己一直在后面坏事！”
刀疤脸一边痛叫，一边反手扭住对方手腕，双方立刻厮打在一起。而刀疤脸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干净：
“呸！大伙推举你，是为了让你带我们出去的，不是为了让你带着我们过来跪下给妖族当狗、把我们卖给妖族的！”
褐巾之人嘴上没他会说，满腔怒气只好加到手上，当下就要和这个人撕个明白。
而周围人有惊恐躲避的、有上来想劝的、有想上来帮忙撕撸的……
场面瞬间乱成一团浆糊，眼看再无可制。
珍珍也跟着人群挤了过去，一把抓住刀疤脸的衣服后背，想把两个人拉开。同时珍珍也扯着嗓子大喊：
“你们不要再打啦！大家有话好好说不可以吗！”
周围也有人跟着珍珍一起挤上来的，大家七手八脚的架住刀疤脸，一起把他往后拖。对面也有人再拉褐巾人。
眼见这两人终于就要被拉开，刀疤脸觉得自己吃了亏，又担心好不容易弄乱的局势，又会被安抚下去，心中顿生万分不甘！于是在被拉开的一瞬间，他凶悍回头，趁乱大力推了珍珍一把，只想着：
【推不过他，我还推不过你！】
在刀疤脸出手之际，他身后，之前那个说自己“只是害怕，跟来看看”的那个人，原本也是在跟着劝架拉人的。此时他却忽然一脸慌神地，抬手指着珍珍，喉咙里慌乱地惊呼：
“哎！哎哎！！！——”
好多人都顺着他的指点，注意到了珍珍的摔倒。
一瞬间，周围推搡的、拉架的、乱跑的……都停手了。
白衣男人也早跟过来了，此刻就在珍珍身后，当即一把扶住珍珍。但因为角度问题，他没有看到那个人指着的东西。
而珍珍自己是有感觉的。
她隐约察觉到，什么东西从衣襟里滚落了出来。
珍珍下意识伸手一捞，但身形又被白衣男人架住了，到底没有捞到。
于是，在许多人眼睁睁的注视中，一块玉佩从珍珍怀里掉出来，砸在地上。
沿着上面已经有的一道大裂，碎成了两半。
第346章
在一片乱哄哄之中， 这玉佩砸在地上的轻微声音，应该是听不到的。
但在玉佩裂开的一瞬，所有注视着这一幕的人， 脑中却仿佛都听到了那一声令人心惊肉跳的脆响。
刀疤脸还在那里推推搡搡， 但很快他就发现，所有人都不跟着他动了。
逐渐的，周围连闹哄哄的声音也都停止了。
地面的波动在缓慢地加深，但四下却一片静悄悄。
因为大家都认识珍珍， 也都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一些人眼中顿时升起怒火， 转向推珍珍的凶手。而刀疤脸的脸色都白了。
而珍珍看到地上裂开的玉佩后， 也先是一愣。然后一言不发地蹲下，将玉佩一半、一半地捡起来。
她将两半玉佩拼了拼，发现还能凑回原来的形状，并没有缺角。只是玉佩上微弱的荧光又淡去不少。
珍珍抿抿嘴。
而不少人也都紧张的吞了吞唾沫，有点害怕地等着珍珍接下来的反应。
*
圣雪山山腹之中。
九尾大妖沿着心神中那一点玄妙感应， 借助赵二黑的生擂硬凿，生生把现世剥开一道缝隙。她已经能够感觉到， 她一直在寻觅的那一点祭坛残余核心， 就在非常近的地方！
只是，咫尺千里，她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九尾大妖让赵二黑继续抗住地脉轮转， 自己向着深处一点虚空，利用各种法门疯狂轰击。
——原来， 外面地脉逆冲、界域根基撼摇，却正是这二人所为！
而且， 赵二黑看着地脉的运行已经有些失控的征兆，而九尾大妖对虚空深处的轰击， 都有点犯魔怔了。他也是有点心虚地小声问了九尾大妖两句：
“嘿，我说你这样弄，到底行不行啊？”
此时一道金色流光越过山腹和地脉的阻隔，飞驰而至。旋即落下化成叶圆圆身形，对着这边快步小跑过来。
赵二黑一看来人激动不已，连忙大声招呼：
“这边这边！”
这时候，赵二黑感觉他的小弟，可比对面只管挖不管埋的大妖可靠多了啊！
而九尾大妖心中只比赵二黑更急！她挥手压住周围乱流，对着虚空深处一指：
“你来看看，这边。”
在九尾大妖看来，当日既是叶圆圆一手主导了界域重铸，那此刻她也应该能看出这里面的机巧。
而叶圆圆也只瞄了一眼，立刻惊喜的连声道：
“啊！对的、对的。”
在九尾大妖指向的虚空深处，叶圆圆能感受到在现世之外，在某一种玄妙的遮蔽之下，祭坛核心的那点微末残余正在轻轻浮动。
那点隐约的熟悉感，也随着它的浮动，一浪一浪地波入现世。
其实这就是叶圆圆觉得麻烦的地方——
那一点残余的祭坛核心，沉落在这个界域的根基之下，被现世遮蔽了。想要将它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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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必须要将这个界域根基，小心地掀开，才能将那一点残余核心暴露出来。
这可是个精细活，叶圆圆想想都觉得有点费神的。
但，别人九尾大妖直接来了个艺高人胆大！认准方向，对着地脉，暴力开挖！
这……能怎么说呢？反正方向是对的。
不过这开挖的手法，总有一种朴实无华的狂暴。
当然叶圆圆对她这种不顾死活的利落作风，总体上还是表示欣赏的。
难怪赵四刚刚还说要点时间的，一转眼人家就快把事儿办完了呢！叶圆圆情不自禁地对着九尾大妖，叹服地连连点头，意思是：你是真的敢莽啊。
但九尾大妖显然和她没有什么默契，看到叶圆圆的表态，当即皱眉追问：
“你看明白了？可有什么法子？”
叶圆圆有点奇怪，心说：你都挖成这样了，还来问我？
“这，就用你的法子就好了啊！”她道。
而九尾大妖皱眉想说，再用她的法子，这界域就要被她掀了。
但在对上叶圆圆的视线时，她忽然一顿。
叶圆圆略偏着头，目光明亮清澈地看过来。
看到地脉被破开，界域根基动摇成这样，她的眼中却并没有任何焦急、不安，反而好像觉得一切都尽在掌握一样。
而叶圆圆曾经展现出来的实力，和她此刻沉稳的情绪，让九尾大妖也瞬间跟着冷静下来。
——就用你的法子就好了啊。
九尾大妖反复咀嚼着她的这句话。
继续硬轰下去，会损毁界域根基。对面的人肯定也能看到这一点。
所以，她不是让我继续硬来。而是在提醒我……
【我的法子。】
各种思绪纷至沓来。
某一刻，叶圆圆忽然对着她，弯着嘴角一笑。
而九尾大妖忽然心头一跳，随即意识到了一点——
只有她，在界域重铸时利用逆转献祭的法门，引导了道体重铸。所以，在叶圆圆指明大致方位后，其他人都感觉不到那一点祭坛核心的残余，只有她可以。
一瞬间，许许多多，关于曾经的祭坛、那个祭坛核心、以及这个界域重铸过程中，一些深奥玄机和至理真意，仿佛都在九尾大妖周围盘旋。
而九尾大妖伸手，抓住了解读这些至深奥秘的关键——
【是那道逆转献祭的法门。】
第347章
九尾大妖捏起逆转法门。
明明献祭大阵已经不存， 但当九尾大妖再次捏动法门时，虚空深处，却有什么明显被牵动了一下。而她旋即一转手， 让逆转法门加持自身。
【……果然。】
随着逆转法门笼罩自身心神， 九尾大妖只觉周遭各种有形有相，正快速褪去。而各种大道本源中衍生的真意至理，纷纷析出，充斥虚空。
这些无形无相的真意至理， 彼此穿梭， 逐渐编织成了一张太虚密网， 承托起所有芸芸众生的现世今生。
而逆转法门如一盏灯烛，将这承托万世万载的现世根基，照亮了微微一域——
借助逆转法门，九尾大妖终于撬动了某种玄机，成功地迈过了现世的边际！
然后， 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九尾大妖毫不迟疑地迈入密网之中，继而沿着心中映照的玄妙感应， 一路抽丝剥茧地， 去寻觅那一点源头。
叶圆圆在一边也看得连连点头：
看来，就算是最莽的莽子，也不能真莽到底的。最后也还是得干点费神的精细活啊。
幸好她聪明， 刚刚对方想甩过来的这锅她没去接。
【这个懒可算是给我躲到啦！】
叶圆圆一边在心里得意又开心地想着，一边张望地注视着九尾大妖去做这最后的水磨工夫。
而在她的注视下， 九尾大妖一手捏住法门，宛如提着一灯如豆， 心神向着现世之下的深处，在各种大道真精义、妙法大理之间， 不停地下行。
三千除却，彼岸不至。
尘寰清退，方寸万年。
在仿佛只有一息，又仿佛已经过了无尽的时光后，九尾大妖终于看到了前方一点闪动的微光！
但至此，九尾大妖却发现，似乎自己无论再如何往前、往后、往上、往下……都无法再靠近过去。
她在寻觅的东西，终于呼之欲出，她却无法揭开这最后一层面纱！
一瞬间，种种懊丧、失落、恼怒、不甘……浮上心头。
九尾大妖再次捏动逆转法门，想向着这最后的阻碍直直冲去。但刚抬手，又停下来。
因为在捏动法门的一瞬间，九尾大妖的心神在逆转法门的持护下，终于又恢复了一丝清明。而她也当即意识到，自己的神志已经被周围的环境影响了。
穿行在这现世之下，周围的一切都已经直指大道本源。近距离接触这种层次的力量和奥义，对于她此刻的境界而言，还是太危险了。
【若不是逆转法门护体，我早在进入的一瞬间，就被撕碎了。】
意识到在这种地方切不可以鲁莽，九尾大妖索性停下一切动作，驻足原地，开始仔细体会、思考眼前的困境。
这一回，在逆转法门的运转庇护之下，她很快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里已经是现世的最底层。
之前，献祭大阵被叶圆圆逆转，成了承托重铸界域的现世根基。而那点残余的祭坛核心，躲入现世之外逃过了逆转，没有被挥散。继而在重铸的过程中，悄然寄生到了重铸界域的根基之下。
此刻，那一点残余核心上，已经承载、寄托了一部分现世的根基。
如果她继续利用逆转法门，去撕扯现世根基，固然可以揭开最后一点遮挡，将那点残余核心挖出来。
但那样一来，对应的就是现世将被撕裂，而她也没有任何应对的法门。要真是这样不管不顾的乱来，甚至会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现世根基都会被动摇。
刚刚被重铸的界域，将会再度面临灭顶之灾。
而与此同时，又有一个清晰的答案自然浮现在九尾大妖的脑海——
【献祭。】
这个逆转法门，本身是对献祭过程的逆转。而既然逆转法门可以破开现世，那么通过献祭的法门，一样也可以。
所以，如果不想撕毁现世，那么她还可以通过献祭对应的祭品，让界域根基重新寄托在对应的祭品上。
从而将那一点残余核心赎换出来。
这看起来似乎才是正确的方法。但这里能有什么作为祭品呢？
答案似乎也是不言而喻的——
【我。】
把自己献祭，让她的身识魂意，被分散瓦解，最终汇入所有的真理之中，成为现世根基的一部分。
那一点残余核心会被赎出来，重铸的界域隐患尽去。
她亦将一另一种形式，永存于大道之中。在一道道至理真言之间，获得另一种形式的永生不灭。
这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但似乎又有什么隐约模糊的声音，在心中的某个角落，不停呼喊。九尾大妖凝神细听。却原来，是她在逆转法门之下存留的一点清明，在不停催促她：
【快走！这周围充斥的力量层次太高，非常危险！】
但即使听懂了这呼喊，九尾大妖却只是不为所动地，在原地继续思考她应该如何将自己献祭，才能——
“嘿！我说！你们想好怎么弄没有！”
忽然一声爆喝在耳边传来，将九尾大妖已经模糊的心神瞬间拉回现世！回过神来的她心中猛惊狂跳之余，也猛地转头冲她看向大吼的人。
却见一直在用身体抗住地脉轮转的赵二黑，双手撑开，肌肉隆起，一脸龇牙咧嘴的肉痛模样，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对着她和叶圆
忆樺
圆嚎道：
“我！快！撑！不！住！了！啊！”
第348章
九尾大妖转头看向外界， 随即微微皱眉。
此时，地脉逆冲导致的异相，已经波及到整个界域。
天光晦暗， 大地纵裂。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心神归位， 理智恢复后，九尾大妖只在心中摇摇头。
事情并没有迫切到一定要今日解决，她也没有理由要为了这个界域自我牺牲。
【就到这里吧。】
九尾大妖如此作想，就要开口让赵二黑放开压制。
叶圆圆却忽然在她之前， 开口答话了：
“哎！你放着， 我来我来。”
说着， 她一路小跑过九尾大妖身边。
小弟的开口求助，让叶圆圆终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赖不住了。
她一溜跑过去，先帮赵二黑抬了一手，让他能喘口气、松松筋骨。接着又指点了一番， 让赵二黑在几个地脉逆乱的关键节点上，一通乱锤。
专业人士出手指点， 效果自然非同凡响。
赵二黑只是三搞两搞的， 就把逆涌的地脉乱流全锤散开了。
“咦！”
这效果好得，让赵二黑都反复看着自己的双手，惊叹不已：
“原来我这么厉害！”
他这么说， 那叶圆圆自然是要哄着自家小弟了：
“对呀，你一直都这么厉害的好吗！来来来， 你再来按着这里。”
叶圆圆一边给小弟灌迷魂汤，一边又把手上的活计甩给了赵二黑。赵二黑也被她两句吹捧哄高兴了， 兴冲冲的就过去接手了叶圆圆的位置：
“这里？按着就行了？”
“对对对，就这样， 按好就行。”叶圆圆让开身位交了班，手一甩，一转身，又满眼期待地看向了九尾大妖。
“……？”
在一片沉默中，和叶圆圆相互对视了数息后，九尾大妖眉稍逐渐抬起。
她还认为叶圆圆急着插手，是终于抓住了什么破局的关键。她还在等着叶圆圆动手呢。
而叶圆圆也是看着九尾大妖距离解决问题，只有一步之遥，却被自家小弟打断。她这才连忙上来帮着顶了一手的。她也还在等着九尾大妖接着上呢。
没想到对面人直接不动了，叶圆圆也很困惑：
“哎，你继续啊！”
“……继续什么？”九尾大妖眼中同样充满疑惑。
叶圆圆算是给问住了，只能试探地回答：
“就，继续，把残余的祭坛核心换出来……？”
她不是一直在干这个吗……？
而九尾大妖哑然失笑，继而道：
“想要获取那点残余的祭坛核心，是需要用献祭赎换的。”
刚刚叶圆圆自己说的也是“换”，她应该也是看懂了这一点的。
果然，叶圆圆点点头：“对啊。”
“……？”
“……？”
两人又在沉默中对视半晌。
叶圆圆想了想，最后干巴巴地补充半句：
“一鼓作气还是有必要的。现在不拿出来，下一次就不好动了！”
这一次，九尾大妖神色逐渐沉下来：
所以，叶圆圆是认为，她理所当然的应该为了替这个界域斩除后患，而牺牲自己吗？
叶圆圆却是一个不会看脸色的。在她的理解中，事情也很一目了然：
九尾大妖今天可能是耐心耗尽，直接下了大力气，猛撕硬砸了一场。还好这个界域根基经过那一场生死抵抗，早已经在现世扎牢。那些抵抗者的牺牲，已经为这个界域完成了最坚实的奠基。
根深蒂结，固若金汤。
总归这个从血与火中重铸起来的界域，是不会被这一点风浪就倾摧的，所以叶圆圆对九尾大妖这一番狠手，也没有什么意见。
这一通操作下来，果然也就是在界域内引起一些小波荡。
而九尾大妖也成功找到那点残余了。
那剩下就只是一个动动手指的事情嘛！
至于最后一步所需要的“献祭”，也早随着那些抵抗者的从容赴死，填充在了这个界域的根基之间。
俯拾皆是，探手可得。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吗？
“就只是差一点凝聚的契机而已了。”叶圆圆道。
而可以引动这些牺牲凝聚到现世的契机，明明到处都是啊！
叶圆圆说着，对着外面天机涌动的某一处，随手一指。
九尾大妖先是心头一怔，随即顺着叶圆圆指的方向，抬眼看过去——
那正是界域边界上，两边人马正在对峙的地方。
第349章
随着地脉逆冲引发的动荡加剧， 终于波及了界域边界。
风云变色，天黯如铅，云寒似水。大地深处亦在不停传来撕裂的闷响！地面在越来越大幅的震动中， 逐渐裂开一道道蛛网一般的口子。
而至此， 不待众人反应，黑熊妖直接把肩上护甲一脱，掷在地上，转身走到控制通道的法阵中， 激活阵法， 抓住中枢， 一声爆喝——！
随着不稳定的通道被强行打开，混沌冲击阵法带来的沉重压力，向着黑熊妖迫来。
但黑熊妖又一声大喝，顶住压力，现出妖族原形！他的身形在阵法的反压下， 猛涨数丈，毛发怒张， 用小山一样的身躯， 生生将阵法抗住。
“我、不是骗子。”黑熊妖撑住阵法，吃力地道。
说话间，他的皮肉开始崩裂， 涌出的血将他身上、脸上的毛发黏住，成了一缕一缕。而黑熊妖没有丝毫退却， 反而更加用力地，将通道顶开， 同时对着对面的人大声咆哮：
“你们走吧！”
而一开始就在后面骂咧个不停的那个小妖，跟着啐了一声， 然后也转身激活一个阵法节点，帮助黑熊头领分担压力。
在通道附近的小妖，纷纷加入其中。
而对面，那些之前嚷嚷不停的人群，此刻却没有人动。
有人面露惊惶，有人悔愧交加。
有人往后靠，决心就此留下不走了。
有人低骂一声，撸起衣袖往前挤，想要去帮助妖族，扛起阵法。
就在人群又要开始骚动之时，两边人马交界的中央，忽然传来一声低叹：
“多可惜啊！”
是珍珍，捏着她裂开的玉佩，站了起来。
许多人在珍珍起身的一瞬间，立刻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同时心虚的转头，避开珍珍的视线。原本还在往前挤的那个刀疤脸，此时也立刻往后朝人群中躲起来。
反而是一开始哭哭啼啼说自己“只是害怕”的那个人，主动两步跑上前来，一边帮着扶起珍珍，一边抽抽噎噎的跟珍珍道歉：
“对不起。是我们把你的宝贝弄坏了。”
但珍珍没有立刻回应他，她只是抿抿嘴，看了这个人一会儿。直到这个人在她清澈宁静的眼神注视下，也开始变得有些畏缩了。
珍珍终于开口，却只是反手对着血脉偾张地黑熊头领一指：
“你讨厌他吗？”
这个人一愣，顺着珍珍指的方向看去，继而呆呆摇头。
就在珍珍说话之间，地脉之下接连的闷响也在逐渐平息。阵法稍稍稳定，加诸在妖族们身上的反压已经逐渐减小，只靠其他小妖也足够维持通道了。
黑熊头领见状也重新化回了黑熊模样。
而珍珍此时也转过头，又指着身前的人问黑熊妖：
“你讨厌他吗？”
黑熊妖满脸凶煞的皱眉，看得那个人一哆嗦。但最终黑熊妖也只是摇摇头。
珍珍又接着问黑熊妖身后那些小妖：“你们讨厌他们吗？”
小妖们顺着珍珍的手，看着对面那些人。这些人里有不少人和妖族也是熟面孔的。
小妖们中一些沉默不语，大部分轻轻摇头。
“你们呢？”珍珍又转头问那些汇聚归过的人。
所有人也或摇头，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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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所有人都看得明白：
今日妖族并没有说谎，这一场动荡确实只是一点受控的余波。
而妖族也看清楚了，当真的有大难临头，对面的人也并不是真的只想抢着一哄作散。
明明场面上，大家差点拳脚相加、大打出手，但为什么在真正的危急时刻，却又都能站出来相互帮助、风雨共舟呢？
当然是因为，大家曾经并肩战斗过，曾经同患难、共生死过。
“所以说，多可惜嘛！”珍珍叹气道。
所有人直到此时才意识到，珍珍刚刚说的“可惜”，并不是在可惜那块玉佩。
而是为眼下的局势可惜——
【是啊。】
【对面分明是一群可以托付后背生死的人，为什么大家会走到这一步呢？】
不少人眼中都升起些许茫然。
而更多的人，包括白衣男人、黑熊妖，乃至于被推举出来的褐巾人，心中其实都有几分了然：
这个界域虽然被夺回来了，但人心却不是会随着界域的夺回，而自然归一的。问题在于——
【名与义。】
这个小界域到底要以什么名义，来统御此间众生？又到底要用什么姿态，来面对汹汹末世？
原本这个问题，应该是黑面头领来回答的。但黑面头领已经不在，剩下的人里，即使有心想要给出自己的答案，也没有黑面头领的号召力，能让所有人心服了。
于是，大家只能先处理一些实际面临的琐事，而对着个问题一拖再拖。
但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这个界域到底可以凭借什么，来作为它可以在末世立足的基础？也是应该要给一个说法了。
而在这个当口上，也确实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尝试用自己的一颗赤子之心，来给出一个答案。
而这一刻，所有人也都愿意听。
地脉波澜渐消，天光渐明。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珍珍身上。
第350章
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中， 珍珍精准地在人群中锁定了一个身影：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沿着真正的事件迅速让开，试图藏身其中的刀疤脸顿时躲无可躲。他瞬间两颊涨红，开口就要顺着自己的本性对珍珍恶语相向地斥骂。只是到底理智还在， 在周围人的注目下， 刀疤脸最终尴尬的憋在原地，顶着珍珍的注视，一言不发。
但珍珍其实已经没有在看他了。透过他的身影，珍珍的视线有一瞬虚焦， 她想到了叶圆圆的话。
“……能活到现在的每个人， 都有自己的不容易。大家都有一些想要去做的事情， 或许也还有很重要的约定要去完成。分开也是难免的事情。”
珍珍说着，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碎成两半的玉佩，看着周围所有的人：
“我理解，大家都只是想要一个安稳。可惜这个世道里，人间没有天国， 只有炼狱。离开，留下， 或许都会死。想要实现曾经的约定， 也必然还要经历一路艰险。
“但大家，即使我们明天都死掉，也并不影响我们曾经的并肩。”
珍珍真挚而热切地环顾了一圈：
“即使世道抹杀所有人， 但抹杀不了我们曾经一起携手取得的胜利，抹杀不了这堂皇的战果。”
珍珍指向脚下。
天光亮起， 照射在地面上。一时间，地面仿佛也在莹莹发光。
而珍珍站在这一片晶莹之上， 带着微微湿润的眼眶，和一个又一个身边人一一对视。
这一次， 人们不再避开她的视线，而是有些发怔地看着她，看着四周，看着身后那万物初创的新生界域。然后眼眶也逐渐发热——
他们曾经也是那么真切地交托性命、生死与共！
“不论我们的相交，是短暂，还是会继续。就算从此各有前程，不再志同道合。就算不能始终如一，也请不要贬低我们曾经抗争、不要贬低我们曾经的牺牲。”
珍珍眼中恳切，拳拳之心，一片火热：
“因为那段经历本身，就是金子一样珍贵的东西啊！”
珍珍停下来，忍住哽咽。在有些模糊的视线中，不由自主地追忆起了那一天——
那么多的死亡和诀别，那么多的毅然和折返；
叶大佬背对所有人独当在前的背影；
还有那么多带着微笑、释然，迈入过往时光，从容消逝的灵魂。
“……经历了那么一场辉煌的团结和胜利以后，不论我在哪里，只要我想起我们曾经的抗争，心里面就会有无限动力！总觉得，只要我继续像那一天一样、所有人都继续像那一天一样，就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说着，珍珍反手拉住身边那个处于害怕和茫然，才一路跟过来的人，摇晃他的手臂：
“你呢？你也还记得那一天吗？当你在面对艰难时，再想起那一天，也会让你心里又生出无比的勇气和动力吗？”
那个人早已经泪流满面，在珍珍的追问下，哽咽地狠狠点着头。
于是珍珍放开他，努力眨开泪眼，看向所有人，大声道：
“不论我们所有人以后会不会再相逢，我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经历，都是我们已经拥有的、永不磨灭的珍宝！
“所以大家，不要轻易地抛弃，真正重要的东西啊！”
不少人都对着珍珍，狠狠点头。
而珍珍扫视一圈后，最后将目光停在带领人群的褐巾之人身上：
“其实，外面的事情，我统统都不记得了，也什么都不太懂。我曾经也把这些想法，絮絮叨叨地说给叶大佬听。我问她，我们经历的这些生死与共，放在外面的世界里，算得上什么呢？是不是放在哪里都一样珍贵？
“叶大佬就告诉我说：
“这叫‘信于朋友，和于兄弟’，这是越过万世，依然真正宝贵的东西。而铭记也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珍珍说着吸吸鼻子，低头，看看手心。
她手里，是那块裂开的玉佩。
玉佩还是可以拼好的，里面的机关法术也没有损坏。珍珍也从来不是一个重视外物的人，对她而言，只要内里是好的，那么玉佩的开裂其实并不影响什么。
“就算终有一日，我们所有人都分离了。但发生过的事情，却永远不会被抹去。今天离开的人，依然是我的伙伴朋友。选择留下的人，就是我的姐妹兄弟。”
珍珍抓着玉佩，抬起头，对着褐巾之人伸出手，将玉佩展示给他，作为她接下来话语的佐证。
第351章
“这块玉佩一路见证了许多的牺牲， 现在，我以它为证：
“一些可以解决的争端，并不能遮蔽我们曾经的光辉时刻。”
珍珍一边说， 一边将手里的玉佩高举起。
玉佩是珍珍曾经的好朋友牺牲的证明， 在此刻，它也是所有埋骨祭坛的牺牲者们的证明。
玉佩折射出的熠熠流光，仿佛是那些已经逝去的意志们，再次凝聚起来， 为珍珍的话见证——
“不论大家是留下还是离开， 都不会抹去我们曾经的生死情谊。”
玉佩的光辉仿佛要透过珍珍的指缝流淌出来， 向所有人证明她所言不虚！
而珍珍眼中含着泪，和每一个目光对视，语气郑重，像是立誓，又像是告别：
“所以， 不论以后去向何方，都不要辜负了我们曾经一起作出的牺牲， 不要辜负曾经那么真切的心意。
“也不要辜负了， 曾经那么勇敢过的自己啊！”
天光熹微，大地息宁。
每一道和珍珍对视的目光，都沉静下来。所有人短暂的放下了对未来的忧虑， 放下了对彼此冲突的戒备，而和珍珍订立了一个新的约定。
他们都对珍珍说：
【好。】
珍珍强忍住破涕为笑， 收回作为见证的玉佩，吸吸鼻子， 声音发瓮的对所有人说：
“虽然前路惟艰，但叶大佬都说了， 朋友和兄弟，是我们已经拥有的，而且可以穿越末世、永恒闪亮的东西。
“只要我们铭记，不论去到何方，不论身在哪里，都可以用这段宝贵的共同经历，来照亮内心，照亮道路，照耀自己。”
【于暗昧处见纯真世界，此心即朗月青空。】
珍珍说完，略带一点腼腆的笑了起来。
所有人也都随着流露出些许释然。
天机涌动，云蔚成绮，映得大地一片浮光掠影。
那裂开的玉佩仿佛再度发出了莹莹的光辉，似乎是在铭记这一场约定和作别。
而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不是幻觉。真的有莹莹光华从玉佩中升起——
大地的裂隙中，也在涌出漫
依譁
漫银辉。
在天机的牵引下，处处银辉腾腾，化为一片片流光熠熠，向着圣雪山涌去。
妙觉流光，映彻表里。
其道光明，无物可并。
冥冥中，有某种巍巍煌煌、凛烈万古的东西，正在现世的根基中成形。
而位于这些流光构筑的中央的九尾大妖，在看懂之后，震惊到失声自语：“……原来如此。”
继而她转过头，怔怔地看向叶圆圆。
“什么什么？”赵二黑只觉身上压力陡然一松，却是什么情况都搞不明白的，只能在一边一叠声地追问。
此时，从虚空深处，溢出细碎光辉，向着九尾大妖手中聚拢。
这正是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苦寻不得的那一点祭坛残余核心，被一点点赎换了出来！
【不，与其说是换出来的，不如说是被“挤”出来的。】
九尾大妖看看手中，又看看地脉之下的虚空。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叶圆圆从头到尾都只是不徐不急的看着她施为：
因为这个界域的根基，早已经被曾经的那些自我献祭之人的牺牲所夯实。
他们在时光中的最后一点遗志，引导了界域的重铸，同时也各自流散到了这个界域的根基之下。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这些牺牲和遗志，虽然已经不存在于现世。但他们在太虚深处留下的痕迹，却依然会在漫长的时光冲刷中，不停地引导、充实这个界域的根基。
所以，其实当这个界域完成重铸的一瞬，它就注定会随着时光洗练而日益稳固。
这样一个沐浴着血与火重铸起来的界域，根本不会被她施加的一点冲击而崩裂。
即使是那一点残余的界域核心，也只会被这样稳固的根基牢牢束缚住，并不会对这个界域的稳固造成实质性的冲击。
而这个发现本身，就已经让九尾大妖内心震动莫名了！但直到叶圆圆直接出手点醒，九尾大妖才又猛然惊觉——
即使如此，即使已经获得了一个如此稳固的界域，他们却依然没有将献祭大阵的逆转功用，真正地激发到极致！
【这个界域的逆转重铸，竟然还可以继续加深！】
只需要一点牵引，那些遗志在界域根基之下留下的残痕，竟然还可以再化为有形有相之物！
只见片片光点从虚空深处析出，填充在太虚与现世的交界之间，成为了寄托这个界域根基的真正基石。
而这个界域原本就是沿着这些遗志的残痕重铸的，所以每一点基石一旦化形，便会自然收拢、承载一部分现世根基——因为它们本就是现世衍化的源流所在！
在这个过程中，那一点寄生其中的祭坛残余核心，也就只能宛如异物一般，被从界域根基之下，排挤出来。
这困扰他们许久的隐患，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被拔除！
第352章
随着界域根基之下更多的残痕被牵动， 界域根基之间逐渐被华光填满，然后开始溢出，向着这个界域的中心支柱——那座圣雪山——继续填充。
这个界域的根基就这样由虚入实， 从太衍太虚之中， 归转到这些曾经牺牲的意志之上。
接下来，只要守持住这座真正意义上的“圣雪山”，哪怕是道祖亲临，都无法轻易将这个界域动摇了！
目睹了这样一场正在发生的， 逆转先天、道祖层次的无上妙法转化， 九尾大妖一时震撼得难以发声。
而赵二黑还在一旁上窜下跳的不停追问。
九尾大妖只觉难以言说， 索性挥手将此中神妙写入法光之中，通过法术转印，直接传入赵二黑心神。同时她也撒出法术，通过心神直接告知了远处的黑熊妖、白衣男人、赵二黑、珍珍……等等近来在重整界域之中，所有掌事之人。
此时， 整个界域正沐浴在升腾的银辉中。
而收到九尾法术传讯的人，看着这流光飒飒， 宛如密雪霏霏。飞雪千里， 最终都披落在圣雪山上——
珍珍小娘子真的唤醒了旧日的牺牲，来为她见证。
所有的前尘往迹，化作了坚不可摧守卫。
所有人生存危机也随之化解！自此刻起， 即使被破开了外围迷障的遮蔽，这个界域也再不可能被轻易颠覆！
——光是把这个消息说出来， 就已经足以平息今日的动乱了！
外面世道纷乱，而这个界域既然能给所有人提供可靠的庇护， 又还有几个人会为了急于跳船，再站出来和这个界域的人撕破脸呢？
珍珍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只想马上对所有没有收到传讯的人大声宣布这个好消息。
但随即， 九尾大妖又传来一段补充的信息。而包括珍珍在内，所有人收到这段传讯后，第一时间都有些迷茫而沉默的，再次将视线汇聚到那座圣雪山上。继而都如九尾大妖一般，一时难以发声。
然后，还是珍珍第一个回神，眼中含着即将满溢的泪花，嘴唇翕动着，想要对所有人公布这个令人神驰魂荡的震撼消息。不过她几次开口，都是哽咽难言。
而白衣男人却一步当先站出来。
但他并不是要开口，对大家解释这一场变动尘埃落定后，得到的最终成果。而是抬手挥起清风，推向对面人群。
两侧人群被清风推得轻轻倒退两步，露出一条小道。最终清风一散，小道尽头，那个藏在人群里的刀疤脸男人，躲无可躲地暴露出来！
白衣男人神色凛然，言语冰冷：
“朋友，以义合者。”
今日，这些曾经并肩为战的人，为什么会汇聚过来？说到底，是他们不清楚末世之中，留给他们的生路到底在何方。
对此，白衣男人也有自己的答案：
抱团取暖，加入大争。
这就是唯一的出路。不然，为什么诸天大裂解后，那些各镇一方修真大派还要彼此联合，构筑九大界域？是大能们闲得慌吗？
而眼下，他们实力过于弱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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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末世的大争之势中立足，就决不能固步自封。
如今，珍珍站出来指明了道路，唤醒了旧日的牺牲，给了所有人立足的基础。
叶圆圆更是直接出手点醒，利用妙法神通，为这个界域的所有人，指明了末世破局的希望所在！
银辉照原野，万物正欣荣。
而越是如此，那些会危害人心、动摇界域根基的害群之马，就越不可留！
“故，朋友之道，有义则合，无义则离。”
白衣男人抬手指向刀疤脸，眼中划过一缕冷芒。
而在白衣男人周身的凛冽气势和眼中的杀气腾腾的逼迫下，刀疤脸知道，他今日也到了生死关头了。
第353章
在危机感之下， 刀疤脸勉强上前一步，脸上横肉暴起，就要和白衣男人对峙。
当此时， 那个头裹褐巾之人却抬手一挡， 隔开了白衣男人，自己上前直面刀疤脸：
“无义则离，就是这个道理。你！”
褐巾人冷哼一声。他也收到了九尾大妖的传讯，明白从此以后， 这个界域的未来出路， 将与此间人心息息相关。
他自然也知道白衣男人想做什么。但这件事情， 其实由他这个被人祭们推举出来的话事人来做，才更合适：
“现在动荡已平，你既然一直吵着要走，那就别再赖着了！”
“好啊！”刀疤脸可不怕他，当即嘴脸一摆， “当初是你喊着要抢了祭坛去奔前途，把我们带回来的。今天我们把你拱上来， 你却嫌我没用了， 你说扔就扔？凭什么！我今天非要——”
刀疤脸还想要狡辩，但他这边还在说话，褐巾人就直直冲着他走过来。逼得刀疤脸话到一半， 只能边说边退。
而褐巾人到了近前，也不说话， 一拳揍上！
刀疤脸对此却眼底暗喜，也不躲避， 先正面挨了一下，然后转头捂着腮帮子就开嚎：
“打人啦！大家看看， 他说不过就开始打人啦！他——”
刀疤脸满心算计，而一边的黑熊妖也想要张口说点什么。
因为根据九尾大妖后面的传讯，今日形势要是真是被这个人给煽动起来，导致人心涣漓，会直接损耗界域根基的！而眼下，其实只要将界域已经稳固这一点公布出来，这些人祭就不至于会跟着他瞎起哄了。
但此时，却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站出来：
“你、你……要走就走吧！”
说话的，却是之前一直哭哭啼啼的对珍珍道歉、说自己只是怕被丢下的那个人。
而见到是他，刀疤脸也是神色一凶。但这个人却一改之前的怯懦，坚定地和刀疤脸对视，声音虽然还是有些颤抖，却也清晰：
“像你这样，老、老是想找人帮你挡枪，又算怎么回事？”
刀疤脸胸口一堵，随即浮上一股被看穿后的恼羞成怒！他立刻作势抬手就要过去打人，直把那说话的人吓得往珍珍身后一缩。
“呸！”
褐巾人捏住刀疤脸的手臂，把他甩退，然后对他当头啐了一口，一脸不屑地道：
“就知道捡软柿子捏！你冲我来啊！我说过的话，我来负责！”
说着他转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子，对着刀疤脸的额头砸过去！
“啊！！”刀疤脸这下是真的没来得及躲，额头直接给砸出血了。
而那袋子滚落在地上，系绳松开，散落了一地低阶灵石——
褐巾人在被抓来的人祭中是很有些声望的，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其实也在帮助珍珍，协调各方。这些灵石本是暂时放在他这里的贮备物资之一。
“这三百灵石，算是我跟他们借的！现在给你！”
褐巾人一拍胸口，继而环视一圈，提高音调：
“你们谁是因为当日信了我的话，跟着我折回来。又因为没有灵石，困在这里想走不敢走的。现在都站出来！
“我今天赔上这条命、就算要让我在这个界域、给这些人卖命一辈子，也要借够灵石，把你们全送上路！
“有吗？有吗？！”
褐巾人凶气太盛，其他人别说站出来了，连抬头和他对视的都没几个。
刀疤脸一见这形势，连忙一边爬起来，手脚利索地把地上散落的灵石和那个袋子搂住，往怀里一揣。一边嘴里呼喝：
“大家，诸位，有什么条件的，这个时候，快跟我一起——！”
刀疤脸还在试图垂死挣扎，但他话到一半，抬头却赫然发现：不仅是那个被他作势要打的人，包括珍珍、黑熊妖和他身后众多小妖、褐巾人和周围所有的人祭……看着他的眼神，都只剩下了不屑！
刀疤脸怔了怔，一时有点没想明白：明明跟着他起哄，明显还是有利可图的。
但为什么此刻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和他为伍了？
而白衣男人对此笑了笑。
这里到底是一群经历过绝境洗礼的人，而不是一群只想着抢夺火拼、分肉散伙的乌合之众。
而刀疤脸想不明白这一点。他也从来不是为了这一点灵石，而是真想要从这个界域的手里撕下一块肉的！
他还试图再煽动一番，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一股阴风从他身后袭来。
螣蛇长嘶一声，从天而降！一尾扫过来，将刀疤脸整个缠住。
褐巾之人手握一块白玉简，这本是他平时用来操纵螣蛇、运送物资所用。此时，他却用来控制螣蛇，将刀疤脸提在半空。
而被螣蛇缠住了喉舌，刀疤脸再怎么挣扎，也已经无济于事。
人心向背已明，此人大势已去。
“今日，我没有负你，这个界域更没有负你。”
褐巾人冷哼一声：
“我现在送你上路，其他人还有什么说法的，现在就说。”
在褐巾人的瞪视下，当然无人出声。
刀疤脸被移交给妖族。而一开始就在骂骂咧咧的那个小妖，控制着那具螣蛇骸骨，把这人利落送走了。
这一番对峙下来，今日争端的肇因完全被推到了刀疤脸一人身上。随着他被驱逐，事态完全平息。
此时黑熊妖终于上前，告诉了所有人，之前变故的大致起因和最后的结果：
“……此方界域根基化虚为实，从此再无隐患了。”
不少人听到最后，简直喜极而泣！
而在一片欢庆之中，白衣男人低低叹息。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而得众者昌，寡助者亡。
这堂堂皇皇的康庄大道，这就是珍珍为这个界域所有人找到的答案。
白衣男人上前一步，在心神中和黑熊妖、珍珍略作商议后，最终由他将九尾大妖后续的传讯，将叶圆圆指明的、这个界域得以屹立一方的基础，以及这个界域之人可以横渡末世的真正出路所在，缓缓道出。
第354章
“……当日， 那些人将自己当成火种引燃孽焰，燃烧己身、燃烧祭坛。如今，他们燃烧后留下的残痕， 终于也被逆转， 化为了承载本方界域的基石……”
随着白衣男人娓娓道来，所有的目光聚焦向那一片银白聚集的地方。
此刻的圣雪山，披着的不是薄雪，是沉寂的火种。
这些火种曾经引燃了魔道祭坛的末日， 而现在它们静静地蛰伏着。
逝去的人， 固然不能随着界域重铸而重铸。
但如果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 能护持住这个界域，完整地进入下一会元。那么在下一元复兴，衍化之初，万象始兴的时候，圣雪山存留这些的火种， 将被触发，再次开始燃烧——
永不陨落的圣雪山， 届时将化为一片白焰！
所有逝去的种族， 都将在银辉白焰中，被写入新纪元的衍化序列。并随着衍化成熟和新纪元的展开，沿着这些印记， 再度演化出世。
而那些逝去的人，也将随着演化的展开， 再度降生归来。
【你们没有来处，但你们终有归宿。】
珍珍看着天光红霞， 和雪山闪耀的银色交辉，如此作想。
而白衣男人的解释， 还在继续：
“……而且，开启逆转的法印掌控在我们手中，转化的火种还在继续累积。
“今后这个界域中，所有足够强大、信念足够坚定之人，在陨落后，都将有一定几率，可以将自己此生的因果残痕，化为一枚沉寂的火种，被收入圣雪山中存留。”
白衣男人指着那白莹的雪山，眉心一点法印隐约浮现，而他目光温柔：
“虽然失去的记忆找不回来，空缺的时光也无法弥补。但它始终为我们存留了一缕希望。
“这就是我们所有人得以穿越末世的寄托所在。”
白衣男人在道术玄理层面，比在场所有人懂得更多。他也将九尾大妖传讯中，能说的部分，都说得很明白了：
圣雪山的构
铱驊
筑，不仅仅是为这个界域提供了一个稳定的根基。
它还为所有人，哪怕是那些无法修行入道的凡人，撑起了一条彼岸自渡的无上妙道！
从此，以信念为牵引，以牺牲为桥梁。
从此，你可以不在道中，只需要足够坚定，你也一样可以像那些挥斥大道的大能一样，跨越生死，超越纪元。
【从此不必畏惧死亡，牺牲是下一场慨慷的开始。】
这也是珍珍，对九尾大妖后续传讯的理解：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当然，白衣男人还隐瞒了一些，关于人心对圣雪山的影响——
这个界域因信念拯救，以信念立足，那么它的根基自然受到人心信念的影响。
人心不摇，则根本自固。人心离散，则独木难支。
当这个界域人心尽失，圣雪山也会自行崩解离散。
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所有人铭记初心，保持信念。对珍珍而言——
【这事简单。】
珍珍摩挲着手中玉佩，眨开眼中雾气，看着圣雪山。那银辉如此绚烂耀眼，珍珍不得不身受，挡住眼前，眯起眼睛。
知道已经失去好朋友，将会有机会再重来一世。过了最初的震撼，现在的珍珍只觉得心中很暖。
【你在那里，而我在这里。】
珍珍想着。
现在那个她们终将相逢的地方，已经可以用眼睛看到、用手摸到了。
所以怎么会迷失呢？
未来，就让所有人像银辉汇聚到圣雪山上一样，都紧紧相依，比肩而立吧。
就像她和她的好朋友一样。
而在圣雪山下，那一片恢弘的构筑中，九尾大妖将自己看明白的部分，尽数告知后，低头凝视叶圆圆：
“所以……这才是你真正的赠予吗？”
而叶圆圆摆摆手。
这个以信念为本，以牺牲为基的重铸，确实是叶圆圆引导的。但她只是顺势而为。
她也知道，那个献祭大阵是真的有点东西的。现在看到它被完全逆转后的作用，也确实弄得挺精巧的。
但对这些精密细致的构筑法门，叶圆圆也并不是很在乎。
她之前就没仔细看确切，现在也很懒得看。
她只是对九尾大妖继续指出——
“你还没有拆完。”
九尾大妖迟疑一瞬，低头，看向手中，那一点残余的祭坛核心。
那一团银辉在她手中盘旋，隐约化为三片包裹的莲瓣，形状有点像是曾经的三座主祭台。
而叶圆圆现在非常确定，那个一直让她感到莫名熟悉的东西，就在里面。
第355章
而当残余的祭坛核心被完全剥离出来的一瞬， 天道元灵也在一边，唧唧唧地吵闹起来：
【诶？好奇怪啊叶神，这里面的东西， 怎么好像还和你有点因果牵引啊！】
叶圆圆心说， 这还要你讲。
她早就察觉到这个东西和她有点微妙天机牵引。现在就更加确定，这个藏在祭坛核心最里面的东西——
就是因她而生的。
但是……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剧情设定里面有这东西吗？】叶圆圆疑惑地问。
然后，她收到了一个毫不意外的回答：
【我不知道啊！】
脱口而出之后，天道元灵也好像意识到了这个回答有点问题， 连忙又找补道：
【但是叶神你放心！等里面的东西被拆出来， 我只看一眼， 马上就能妥妥地把它的剧情起源给定位出来啦！！！】
叶圆圆心说这还用你看？
现在也就是还有一层银辉包裹，遮挡住了里面的东西，让叶圆圆只能感到熟悉而无法进一步明确感知。而等到里面的东西彻底暴露出来，她自己不会看的哦？
叶圆圆在心底默默给这只天道元灵，贴了一个“或许有一点用， 但不多”的标签。
随即把视线移向了看起来非常有用、动手能力非比寻常、还特别愿意被人赖上的那个九尾大妖身上。
“……？”九尾大妖又感到了和之前相似的疑惑。
她不说话看着叶圆圆，是在等叶圆圆下一步的提示。但叶圆圆不说话， 就这么看着她……又是在等什么？
叶圆圆其实也觉得， 老是逮着一个人薅，有点怪不好意思的。但看看那个反复编织的残余核心，想到自己要去干这细活……她的心立刻就硬了起来！脸皮也瞬间就自动加厚了！
“那个， 里面还有东西啊！”
叶圆圆装作毫不在意地大剌剌一指，然后给了九尾大妖一个“我相信你”、“我看好你”、“你可以的”、“你要相信自己啊！”的坚定眼神。
然后她又想了想， 转手指着旁边还在发呆的自家傻小弟，有点小声地补充：
“而且， 这不是还有他在嘛。”
有道是，老大有事， 小弟服其劳。
在苦活累活面前，叶圆圆果断选择把自己小弟卖了！并用眼神向九尾大妖疯狂暗示：
这里还有个可以给你打白工的，你快去抓他！
而赵二黑还在那里，对着九尾大妖之前发来的传讯抓耳挠腮呢。
话说，传讯里面的话，他都听得懂。但这些话组合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等一抬头，又对上叶圆圆和九尾大妖两个人盯过来的灼热目光。
“……啥？”赵二黑满脸不解。
九尾大妖微微眯眼，凝视赵二黑片刻。
她不太明白，叶圆圆点出来这个莽子，能在这事上起到什么帮助。难道要让他对着残余核心大力猛砸试试……？
但这残余的一点核心，是之前他们劈开祭坛的时候都没能劈动的，是祭坛核心里最顽固的部分。现在光靠这个二愣子来生啃硬砸，这……明显不太行吧。
九尾大妖刚刚要开口否定，却忽然灵光一闪——
她想到了之前她险些迷失在界域根基之中时，正是赵二黑一声爆喝，把她拉了回来！
仔细想想，这可不是随便一个莽夫一声吼就能做到的。
【他身上有秘密。】
【这或许，就和解开最后的残余核心有关。】
九尾大妖感觉自己终于领悟到了叶圆圆指点的真正用意，随即对着赵二黑缓缓点头。
“……啥？”赵二黑隐约觉得有点诡异，手背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是，你看我干啥？”
叶圆圆一见有戏，一整套的忽悠大法连忙安排上来：
“哎呀，人家的意思是，接下来一切还要靠你了啊！”
然后叶圆圆开始对着赵二黑之前的出工出力、对他吃苦耐劳的伟大奉献，一顿花式猛吹。
而赵二黑其实也没觉得有多累，但看到他只是略略出力，就已经把自己小弟迷的五迷三道的了！感觉自己又一次成为了自家小弟、还有这个界域的坚强依靠！
一种豪迈之情涌上心头！
赵二黑被九尾大妖顺利地抓了壮丁。
而叶圆圆在对小弟送上苦干快上一百天的强大精神激励后，一个脚底抹油，丝滑地开溜了。
但，正所谓，抓人壮丁者，人恒抓她壮丁。
世事就是这样无奈。
叶圆圆这边跑得快，一转头却还是被珍珍逮住，抓去帮着那些要离开界域的人，在附近狂乱的混沌里找路了。
叶圆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漏了馅儿，让珍珍瞧出来了她可以在混沌里辨别方向的！在跟着珍珍办事的时候，叶圆圆总是充满懊恼。
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都躺的这么平了，这些人还不能果断的做出，她就是个废物的结论呢？她哪里演得不像一个废物了？
好气人！
而每当这种时候，天道元灵总是在旁边及时的送上彩虹屁：
【叶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像你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像黑暗里的莹火虫一样鲜明。你的聪明睿智，你的旷世逸才，你那操纵天机的绝妙神通，就
殪崋
像主角们的霸气侧漏一样，总是藏不住的啦！】
这种实话实说的彩虹屁，通常会让叶圆圆感到一点点欣慰。但也只有一点点。
第356章
终于， 叶圆圆好不容易挨到了珍珍送最后一批人离开。
一路上，叶圆圆就开始视线游移、满心算计，想着， 这一段给人当人形指南针的活计， 总算是干完了！
话说，她等下能不能直接溜号了啊？
但珍珍却还在对这一波离开的人，做着最后的挽留：
“其实，没有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叶大佬就说了， 她就不知道自己现在想干啥。但叶大佬却还是过来帮忙了。
“所以， 大家， 其实迷茫并不可怕。只要先把事情做起来，最后总能找到一个让自己坚定起来、一定要做成的事情的！
“但要是在自己都想不清楚的时候，却非要去找到一个让自己愿意立刻投身全部的目标，这才容易走错路呢！
“是不是这个道理啊，叶大佬？”
“啊？”叶圆圆回神， 看看珍珍和这些人，“啊对对对。”
“……”珍珍感觉叶大佬今天演技不太行。
而果然， 看到叶圆圆的敷衍反应， 这些想走的人没有一个在最后关头被说服的。
珍珍只好抿抿嘴。
她收到了九尾大妖毫无保留的传讯告知，而且她人又不是真的笨。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基本上把这里面的人心算计想通了：
白衣男人和黑熊头领并没有把人心形势对界域根基的影响， 告知所有人。
而珍珍能理解，不说这个， 一来，可以避免一些像那个刀疤脸男人一样的有心人， 借助这种影响，蛊惑人心搞事情。二来， 这种消息留到一些更关键的时候公布，更能起到鼓舞士气、激励大家团结一致的作用。
珍珍也并不反对这种做法。
只是这样一来，一些原本就没有什么远大目标、也并不觉得自己死后能归入圣雪山的人，也就不知道此中玄机。
他们不知道，只要留下来的人足够坚定团结，这个新生的界域的稳固程度，会超越许许多多的营建多年的界域。甚至按照九尾大妖的说法，都可以和那“九大界域”一争高下了——虽然珍珍也不知道“九大界域”是个什么样吧，但一听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可有一些人，却也就在这样，在对自己立足之地的茫无所知中，在浑浑噩噩之下，被刀疤脸放出的一些关于人皇方舟的消息蛊惑住了。
他们觉得比起这个万象始新的小界域，或许，还是刀疤脸口中的那个已经营建多年、最近就要准备起航的人皇方舟听起来更稳当些。
珍珍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白衣男人和黑熊头领的安排。他们是在故意放任这些真真假假的流言播散，在榨干刀疤脸的最后一点价值，对这个界域中的人心进行清洗。
而对那些还有想做的事情、有想要完成的愿望，因此选择离开的、或者决定好了要跟随刀疤脸的人，珍珍也是不会劝的。
但这最后一批人，却是最犹豫和迷茫的一批。
珍珍感觉他们大多数就是单纯被刀疤脸放出的花言巧语蛊惑了。这些人其实没有什么心眼、想法，他们只是单纯的迷茫。而珍珍相信，他们要是选择留下来，一定也会在其他人的带动下，找到自己的坚定所在，最终成为这个界域维持稳固的一部分力量的。
同时对于他们自己来讲，留下来，可以自渡末世，不必哀求寄托于外人。这对他们而言，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珍珍还是想尽量说一说、劝一劝的。
“……大家，所谓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外面都乱成这个样子了，大家真的可以再考虑一下。留下来，我们可以一起脚踏实地，自食其力，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新天地呀！”
珍珍努力振奋地发言。
但回应她的是一个弱弱的声音：
“我觉得，我这种人也、也没有什么力好使啊。”
这人说完立刻低下头，躲开珍珍的视线。
而这一群人中最容易动摇的那几个，也一样就此深深地埋下了头。
这就是没得谈了。
珍珍在心底叹息了一下，也就不再说什么。
送走了他们之后，珍珍心里虽然说不上难过，但多少还是有点发闷的：
“……叶大佬，你说，等末世结束，新纪元开启，我们所有人都再次重逢。那个时候，那个世界，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分别和遗憾了呢？”
珍珍说着，一边走，一边眯起眼睛，幻想出一个永远富足，充满快乐，没有忧愁的美好世界。
但这一次面对她自言自语式的叨叨，叶圆圆居然搭话了：
“不会哦。”叶圆圆开口，无情的粉碎了珍珍的幻想。
“……啊？”珍珍茫茫然回过头。
“大能不捡破烂收，天道不渡自弃人。”叶圆圆对珍珍保证。
“……哦！”珍珍愣了下，然后果断摒弃了刚刚的幻想！露出有点惭愧又有点受教的表情，对叶圆圆狠狠点点头。
叶圆圆看她点迷糊又很信服的样子，立刻明白：就是这个时候了！
就要趁对方这种心神出现罅隙的时候，狠狠收买她！
叶圆圆翻手一抓，清风徐来，在她掌中凝聚在成一枚凝光甘露。而叶圆圆直接把甘露往前一送。
“……？”珍珍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而叶圆圆不管不顾，只把甘露往珍珍怀里一塞。然后正在想着如何组织一下语言，准备一边表示安慰，一边和她说好：
拿了这枚甘露，收了她的贿赂，以后再遇到需要抓壮丁的活儿——就不要再来抓她了啊！！！
但就在叶圆圆开口就要展开忽悠的时候，珍珍忽然一愣，茫然地揣着凝光甘露，抬头看向圣雪山。
她刚刚收到了九尾大妖的传讯：拆解那点祭坛残余核心的事情，终于有结果了！
珍珍心里一喜！她知道叶大佬一直在等着这方面的消息来着，于是连忙低头要把这喜讯告诉叶圆圆。
只是等珍珍一低头，发现叶圆圆直接人不见了！
珍珍茫然一瞬。举目远眺，却是连叶圆圆的人影都看不到。
“……跑得好快啊。”珍珍喃喃感叹，然后一边把叶大佬随手塞来的甘露，往怀里随手一揣，一边信服的点头，自言自语道，“不愧是大佬哦！”
第357章
叶圆圆在感应到因果牵引的一瞬间， 果断秒冲了过去。
九尾大妖正在将自己手上最新的进展，对相关人员一一告知。但她话还没传完呢，叶圆圆就冲过圣雪山外的重重壁垒， 站到她眼前了。
不过九尾大妖对此也不觉得意外。她只是对叶圆圆略略点头， 继续将消息用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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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知其他人。
“你来啦！”赵二黑正盘坐在角落上，身边堆满了肉干和大壶大壶的水。
他正在胡吃海塞呢，抬头，看到果然是自己的小弟， 第一个赶来探望他了！
赵二黑内心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他一边抹抹嘴上的厚油， 一边对叶圆圆挥挥手， 指指身边的吃的，让她过来一起吃。
而叶圆圆面对小弟第一时间的热心上供，也有点感动地对他挥挥手表示：
“我就不要了。你吃，好好吃啊！”
两人目光交汇，深深点头， 彼此交换了一个【我这小弟真没白收啊！】的欣慰眼神。
然后赵二黑继续埋头苦吃。
而叶圆圆迈步上前。
圣雪山之内，银辉流转， 光影照壁。
一片琉璃璀璨围绕之中， 一团模糊光晕，悬浮在半空。这就是之前，九尾大妖从界域根基之下挖出来的祭坛残余核心。
此刻， 稀疏的光点在流转之间，隐约化为三瓣破碎莲瓣。而经过九尾大妖的日夜拆解， 这三片莲瓣此时终于完全展开。
而莲瓣中央，一粒灰烬， 正静静悬浮。
——这就是藏在祭坛残余核心中的东西。
而叶圆圆和天道元灵一看到这东西，反应都是：
【哦！原来就这个啊！】
片刻后， 白衣男人、黑熊妖、珍珍还有赵四，在收到传讯后纷纷到场。
他们先看到了正在驻足观望的叶圆圆，然后才顺着叶圆圆的目光，看到了那一粒微末的灰烬。
“这是……？”白衣男人凝视了灰烬片刻。
那灰烬散发着某种飘渺气息，但白衣男人没有从上面感受到任何其他的强大力量。
这就是祭坛核心最深处包裹的东西了吗？白衣男人有些难以相信。
“对，我把残余核心打开了，里面就是、也只有这一枚灰烬。”
九尾大妖也看着那枚灰烬：
“我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作用。
“但可以确定的是，之前的整个祭坛，那个覆盖了整个祭坛界域的献祭大阵，就是围绕着这枚灰烬构建的。”
九尾大妖沉吟片刻，又道：
“它，就是祭坛真正的核心，也是……混沌魔国真正的根基所在。”
此话一出，诸人沉默。
只有赵二黑充耳不闻的、胡吃海塞的声音，还在继续。
最终还是白衣男人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这样说？”
“此前，我们将这个界域的根基收束，由虚化实，凝聚成了圣雪山。而之所以能实现这一盛举，是通过那道逆转法门。所以，逆推回去……”
九尾大妖说到这里，瞥了一眼赵二黑。
而正鼓着腮帮子，用嚼碎敌人的气势，大口猛嚼肉干的赵二黑对此毫无所觉。
九尾大妖话语微不可查的稍顿，然后才继续：
“……混沌魔国的建立，应该也是用了一套和当前这个界域，有些类似的构造。
“当前，我们的根基，是建立在相同信念的牺牲，凝聚成的人心基石之上。
“而混沌魔国的根基，应该是在……一个非常广的规模上建立起来的，用难以估量的献祭填充、围绕这种灰烬构筑起来的基石之上。”
在场所有人都见识过，魔道在曾经的那座祭坛中投入了多少“祭品”。所以他们都可以想象到，在九尾大妖这短短一句话里，在那座深藏混沌中的魔国根基之下，究竟躺着多少尸山血海。
再看着那看似无害的三片莲瓣以及那一点灰烬，所有人的心都同时沉了沉。
第358章
稍顿， 见其余人一时都不说话，九尾大妖便在逐渐沉凝的氛围中，继续娓娓开口：
“而这三瓣莲瓣， 就是混沌魔国为这粒灰烬构筑的一个容器。”
说着， 九尾大妖直接捏起一到法术，抬手轰向那粒灰烬！
“唉！”
“唉！”
珍珍和黑熊妖惊得齐齐喊出了声。
但九尾大妖的轰击，却直接穿过了那粒灰烬，落了空。
不仅如此。九尾大妖接连弹指， 用了各式各样的法门不停尝试去触动那枚灰烬。
但通通落空。
“我试过了。除了这三片莲瓣， 我没有找到任何法门可以触及这枚灰烬， 也无法将它用任何方式容纳、转移。”
至此，所有人才对这粒灰烬的特殊之处，有了一点真切的感受。
而那粒灰烬，也仿佛是悬浮在现世之上的无尽冥茫之中，静静回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而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
“这三片破碎莲瓣， 在容乃足够的祭品后，就会展开成为曾经的三座主祭台。
“再围绕联结天地人三界的主祭台进行献祭， 就可以将一个完整的界域逐步改造成一座祭坛。”
九尾大妖并没有把话说完。
但片刻后， 把她的话想明白了的黑熊妖，还是帮她补完了后面半句：
“所以说，现在， 任何人，只要拿着这点残余核心， 就可以在任何地方，重起献祭大阵， 重立一个邪道祭坛。”
九尾大妖点了点头。
“哎！”亲耳听到这话被讲出来的珍珍，不由自主地抬手揪着自己心口， 看着那枚灰烬满脸的忧心忡忡。
“那枚无色莲子。”赵四也想起，他和赵二黑当日深入祭坛核心，看到了祭坛中央是一枚无色莲子。
而他正是劈开了那莲子，从而斩碎了整个祭坛。
“是的，当日那枚‘无色莲子’就是这灰烬被祭炼后所化。”
九尾大妖印证了他的想法：
“而一枚完整成形的‘无色莲子’，就是一枚混沌魔国用于奠基的完整基石。
“而之前，整个祭坛界域从建立开始，投入的全部献祭，也都只是为了将这一粒灰烬，温养成一枚可供混沌魔国用来奠基的基石而已。”
就在大家还在默默消化这些消息的时候，赵二黑忽然一抹嘴，在一边开口：
“我觉得，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嗯？”所有人都向他看过去。
“我是说那个‘无色莲子’。在那天，最后的时候，我就总感觉，一旦那枚莲子出世，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赵二黑认真道。
九尾大妖心中一动！
“什么可怕的事情？”白衣男人立刻追问。
赵二黑却只是双手一摊：“不知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九尾大妖也凝视着赵二黑，留意着他细微神色变动，继而沉吟地开口问道。
“就，感觉啊。”所有人的视线都强烈的聚焦过来，让赵二黑忍不住直挠头，“反正，就是有这种感觉。不过，要是你们都没有感觉到的话，就当它不存在吧。”
想到这里，赵二黑索性大手一挥：
“好了好了，你们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呗！”
然后转手又满不在乎地和下一块肉干撕撸上了。
——他这个满嘴流油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靠谱的。
所有人也在心中暗暗摇头，明智地放弃了对这个二愣子的追问。
九尾大妖最后一个将视线从赵二黑身上转开，回头，对所有人摇摇头：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混沌魔国在诸天各方建立的祭坛，都有这样一个相同的核心。”
第359章
“虽然我看不明白， 这粒灰烬真正的特殊妙用究竟是什么，但混沌魔国那位大魔君肯定是清楚的。”
九尾大妖指指半空悬浮的残余核心：
“那位大魔君也因此，选定了这种灰烬， 作为混沌魔国建立的根基。
“而他利用这种灰烬的具体方法， 就是亲自创制出这种‘莲瓣’作为容器，来将一枚枚灰烬包裹。并将这种包裹好的灰烬，作为一个个‘祭坛核心’，分发给了手下得力的魔修。
“魔修们得到魔国‘赐下’的祭坛核心后， 随即散入诸天各处， 暗中建立祭坛， 并在诸天各处进行大肆掠夺。最终将灰烬温养成一枚枚无色莲子，填入混沌魔国的根基。
“而每一个向魔国贡献了一枚‘无色莲子’的魔修，也会得到相应的‘奖赏’。”
九尾大妖说着不由自主的、讽刺勾勾嘴角，语气里是压不住的讥诮之意：
“那位大魔君会将这些人点为‘麾下魔将’，将他们记入名册， 并承诺会让他们和魔国一起飞升进入下一纪元。
“这大概就是祭坛的真正目的，和混沌魔国运作的一部分真相吧。”
九尾大妖说着， 神色又沉下来， 凝视着那枚灰烬，微微摇头：
“魔国一直号称自己是在供奉‘青旋老祖’，宣称终末破碎之日， ‘青旋老祖’将在魔国的最终献祭中转世归来，并带领整座魔国一起飞升。
“我过去从来只当这些话是狗。屁！
“但现在看来……”
九尾大妖的视线移上， 看向盛放着沉寂火种的圣雪山。
圣雪山上沉寂的火种，本质上是一种可以存留生灵烙印， 穿越纪元的无上神通妙法！而这种无上妙法，却是基于曾经的献祭大阵， 是由那献祭法门中蕴含的终极奥义逆转而来的。
所以，圣雪山能展露出来的这无上妙用，却也成了混沌魔国确实掌握了某种可以横渡纪元的无上法门的铁证！
“……‘青旋老祖’，或许确实只是魔国用来聚敛人心的一个幌子。但魔国也是真的，掌握住了某种可以对抗纪元终末的方法。”
而他们这些人误打误撞，破解了其中某个法门。并在叶圆圆的一路指点下，抓住了关键的契机，最终将魔国用来横渡终末的法门，逆转之
依譁
后，化为己用了。
九尾大妖能推测出来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只是这‘灰烬’在魔国的计划中，到底是何种作用，我就不得而知了。”九尾大妖最后一边摇头一边道。
而她话音一落，赵四、白衣男人齐齐开口，明显都是有什么问题迫切要问。
但他们开口的速度，终究比不上说话不过脑子、从来脱口而出的赵二黑：
“嗐！这还不是明摆着了嘛！
“既然你都看穿了，魔国号称可以让所有人飞升的那个‘老祖’只是一个幌子。而你唯一看不懂的，是这粒灰烬在这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赵二黑停下来，把嘴里的肉干大口吞下去，带着肉渣的双手一拍，痛快作结：
“——那‘灰烬’在这里面，明显就是起到了那个‘老祖幌子’的作用嘛。”
这话说得……在场所有人虚眼睛的虚眼睛，皱眉头的皱眉头！
而面对所有人不解和质疑的眼神，赵二黑也试图解释。
但他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最后索性抓起一块肉干来，一掰两段，然后举起来：
“你想不明白‘灰烬’的作用。”
赵二黑对九尾大妖晃晃右手的半截肉干，将它断口上凹进去的部分，展示出来。他的意思是：这个缺口，就代表灰烬的作用。
这是九尾大妖没能看穿的、魔国整个计划里缺失的一环。
他又晃晃另一半肉干断口上，凸出来的部分：
“而你又看出幌子没有用。”
他的意思是：多出来的这个凸起，代表那个看似多余的幌子。
然后，他双手一对，把两节断面合成一个严丝合缝的完整肉干，代表了魔国的完整计划：
“你们看嘛！就是这样！”
赵二黑反复演示着打开合拢，打开合拢的动作：
“把想不明白的、缺失的部分，和已经看出来是假的部分，就这样，拼一拼，凑一凑！”
赵二黑就跟个傻子一样，在那里拿着两截肉干一边比比画画，一边用非常兴奋和确定的语气，大声道：
“你就还原出整个计划了啊！”
这一刻，赵二黑觉得自己真是把事情说得又清楚，展示得又生动。于是不由在心中自我赞叹到：
【我还真是个天才啊！】
而九尾大妖在一边，还在试图抛开事实不谈，先捋清楚赵二黑说出这番话背后的逻辑。
但在闷着想了数息后，九尾大妖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和痛苦！
显然对于九尾大妖而言，想要理解赵二黑脑子的运转方式，还是太难了！
最后，九尾大妖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对赵二**：
“混沌魔国、之所以要用叶青旋当幌子，是因为她的陨落，直接导致了本方宇宙一线生机的流失！所以，那位大魔君才需要用她的名义来……”
当九尾大妖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赵二黑也一边顶着一张“我在认真听你说话”的脸，一边把那掰成两段的肉干，往嘴里一塞，咔咔的啃了起来。
“……算了。”
九尾大妖终于明智的放弃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现在九尾大妖基本可以确定：
赵二黑这人有时候，真就是个棒槌！
而随着九尾大妖这一句“算了”，其他的人也纷纷放弃了对赵二黑的话的思考。
最终，是白衣男人低低一叹，撇开了将所有人绕晕的赵二黑，重新接上了九尾大妖之前的分析：
“你这么一说，那我大概也明白了。”
随即，白衣男人也将这段日子以来，妖族从外界探得的、引起这次魔道异动的原因，告知众人。
第360章
在他们和罗屠生死相争的时候， 混沌魔国却在晓谕各方，说本方纪元的终末破碎之日即将到来，而进入魔国的通道即将关闭。
主持混沌魔国的那位大魔君更是直接划出了一片混沌区域， 并言明， 最后一个可以被召入魔国的名额，就在这片区域之中。
而目前这个重铸后的界域，就在这个范围内。
现在，白衣男人也更确定了：
“……混沌魔国所指的， 就是原本那座祭坛。只是因为魔国内乱， 那位大魔君失去了对魔修在诸天各处建立的祭坛的掌控。而我们这个地方太隐僻了， 那位大魔君也只能将祭坛的大致方位推算出来，并发动所有邪魔前来围剿。
“而那最后一个可以被召入魔国的‘名额’，指的就是这个残余的祭坛核心了。”
所有人对此都有些沉默。
少顷，赵四微微吐出一口气，第一个做出行动。他上前， 两步跃上半空，伸出手， 试图抓住那粒灰烬。
没有人试图阻止他， 但毫无疑问地，灰烬也直接穿过了他的手掌。
白衣男人低叹一声。
而赵四却没有放弃。他一个凌空翻身，一脚落在银辉灿灿的山壁上， 继而反身沿着山壁，开始助跑。于此同时， 一层暗暗微芒，笼罩了他的周身。
冲跑数步后， 赵四看准方向，手中擒着一层由盘石之心激发的暗芒， 一跃而下，对着那枚灰烬再次抓取！
却还是落空。
赵四翻身落地。他看看手心，又看看悬浮在空中纹丝不动的灰烬，一股怒火浮上心头！随即他伸手就去抓后腰上的斧头，想要来个硬的。
而此时九尾大妖终于在一边似是提醒地开口道：
“我已经让他用所有方法试过一边了。”
她抬抬下巴用眼神示意地指向赵二黑，继续道：“没有用的。
“就像我说的，除了这三片莲瓣，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触动这枚灰烬。”
赵四沉默地看了赵二黑一眼。
“唔唔唔！”
赵二黑塞圆着脸颊，闻言也抬头对赵四大力点头，以佐证九尾大妖所言不虚。
而黑熊头领也在一边挠挠头，试图总结现在所有人面对的情况：
“所以，混沌魔国的建立和运作，是围绕这种灰烬进行的。
“过去，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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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们只要拿到一个灰烬包裹成的核心，就能建立起一个祭坛。然后，只要将祭坛核心祭炼成一枚无色莲子，将它奉给混沌魔国。魔国就会将他们点为‘魔将’，庇护他们渡过纪元破碎，飞升进入下一纪元。
“而我们面前这个，就是混沌魔国释放出来、遗留在外的最后一粒灰烬。
“外面所有邪魔，掘地三尺、发癫一样到处翻找、争抢的，最后一个成为‘魔将’的名额，也就是这最后一粒灰烬了。”
黑熊头领的总结还是很到位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们将面对的形势，又一次变得非常不妙。
沉重的压力，向着所有人窒息般地覆压过来。
而就在所有人还在慢慢咀嚼现状，准备排开压力，思考对策的时候。
叶圆圆忽然在一边，开口来了一句：
“不是啊。”
所有视线猛地聚焦过来。
叶圆圆也不卖关子，指指那粒灰烬：
“这东西应该挺多的啊，而且到处都是。”
所有人都明显地顿了一下。
“……你为什么这么说？”白衣男人缓缓追问。
“因为本来就是嘛。”
叶圆圆无比确信地点头。
这东西被挖出来的时候，叶圆圆和天道元灵就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东西是因她而生的。当时一人一球就还挺纳闷的：这能是什么东西啊？
现在拨开了最后的遮掩，在看到灰烬的第一时间，叶圆圆就通过因果牵引认出来了——
当时，她和鸿都打那一场的时候，寂灭大道显化时，在周天万界各处催生出了亿万寂灭莲花。而鸿都下线后，亿万寂灭莲花也尽数枯萎。
而眼前这不就是那些寂灭莲花枯萎后，残留下来的一点灰烬吗？
鸿都这人是她亲手送走的，那这东西可不就是因她而生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