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谢闻臣的视线一瞬恍惚后, 赶忙捞地上疼得小脸皱起的茉茉，手刚碰到茉茉的腰，茉茉像个落入猎户圈套而受伤的小兽‘呜呜咽咽’的, “呜——好痛——”

    茉茉的眼泪‘吧嗒’地从眼眶掉了下来。

    谢闻臣眉头一紧, 捞人的动作一顿, 视线落在茉茉蜷在一块儿的脚丫子，脚上好几处还有磨伤, 心疼地问，“哪里摔伤了？”

    茉茉呜咽一声, 反手摸自己小屁屁和腰，疼得声音有些说不出来，“屁股、腰疼, 唔，你手刚刚碰到了。”

    “。”

    谢闻臣换了个姿势捞茉茉, 手臂穿过她柔软的肚子，将她捞了起来，瞬间茉茉就像个挂件似的被挂在臂弯上，轻轻松松地给捞了出来。

    茉茉被谢闻臣放在床上，她还在轻轻抽噎了一下，趴在床上的姿势不舒服，她像虫子一样蠕动了两下。

    谢闻臣站在床边看着在床上皱着小脸倒腾的女孩，滑稽又让人心疼。

    此时的谢闻臣顾不得男女大防之类的, 弯身被后掀开茉茉身上的衬衣，检查伤况。

    茉茉大半张白皙的后背袒露在谢闻臣的视线中，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的眼底只有心疼和一片寒厉之色。

    茉茉肌肤细嫩, 稍稍有一点磕碰，很容易出红印, 还会留一段时间。

    别说这么严重的擦伤，一大片淤青，局部还有些发紫。

    谢闻臣眸色紧了紧，他没想到会摔得这么严重，难怪小姑娘疼得身影都在颤抖，在床上蠕动了几下，都不敢有大的动作，谢闻臣心疼得都不敢触碰茉茉后腰上的伤。

    趴在床上缓和疼痛的茉茉，只觉后背一凉，她的衣服被掀开了。

    茉茉都忘记背上的疼，一双耳朵瞬间红透，脸颊火辣辣的。

    她之前穿的是礼服，没法穿胸衣，只有乳胶胸贴。

    她的行李不在这边，没办法换上正常的胸衣，洗完澡只能又将胸贴简单清洗了下，贴上。

    这会儿的她，后背等于什么都没有，太羞涩。

    茉茉咬了咬唇，反手想要将衣服拉下来遮住后背。

    谢闻臣冷冷的嗓音从后背传来，“不想更疼就别乱动。”她的手腕被谢闻臣的大手扣住。

    茉茉动弹不得，她睫毛颤动着，小脸火辣辣的。

    谢闻臣眼底没有一丝不妥的情绪，他的注意力都在茉茉伤况上，心无旁骛。

    他深吸一口气，“好端端的怎么把自己摔成这样了。”地上是防滑地砖，是怎么能把自己摔成这样的。

    还能不能照顾自己，这么跟个三岁的娃娃一样，一会儿没看管，就出乱子。

    “唔——”茉茉将红彤彤的小脸埋在床上，小声说，“香皂太滑了没拿稳，不小心踩到香皂的碎末。”就摔了。

    谢闻臣是瞧见浴室的地板上有半截香皂，他沉声问，“还有没有其他地方疼？”谢闻臣不忍心看她腰背的伤，得多疼。

    茉茉摇头。

    谢闻臣视线由下而上，仔细观察了下，没见其他地方有伤，没再多问。冷沉的面色并没有好转，薄唇和脸颊的轮廓线条一样紧绷着，转身出房间。

    茉茉顶着自己光秃秃的背，趴在床上，羞涩得不知怎么办，红透的小脸被她深深埋在柔软的被子里。

    不会儿，谢闻臣在厨房冰箱里取了冰袋进来折回房间，手里有冰袋还有一个药箱。

    茉茉偏头看谢闻臣把冰袋上缠了干毛巾。

    她非常懂这是要做什么，以前她从楼梯上摔了一跤，谢闻臣就是这样给她处理的，冰块压在伤口上，又冰又疼！

    记忆犹新。

    茉茉缩了缩脖子，想要逃离。

    谢闻臣一眼看穿她的小动作，温热又粗粝的大手扣住她的腰侧，“不想明早下不来床，就乖一点。”话音落下，谢闻臣在床边坐下，茉茉半个身子被谢闻臣捞在自己结实的腿上，趴床上的她瞬间成了趴在谢闻臣腿上。

    “唔——我不要。”茉茉在他腿上挣扎。

    谢闻臣看见茉茉蜷在一起的脚趾头，“这么怕的，谁让你摔伤了，忍忍就好了。”谢闻臣缠毛巾的冰袋还没放在茉茉淤青的腰上，茉茉先发声，“啊呜——”

    谢闻臣笑，“还没开始，你倒是先伴奏了。”夸张的小娇气包。

    “！”茉茉扁了扁小嘴，张开小嘴咬谢闻臣的腿，太硬了咬不动，还硌牙，又用手指抠了抠他的腿。

    谢闻臣任由她胡闹，仔仔细细又轻柔地帮她冰敷腰伤。

    茉茉发现这次不怎么疼啊，茉茉浑身紧绷的细胞都放松了。

    谢闻臣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一边冰敷，一边低头轻轻地在淤青上面吹着气息，可以缓解疼。

    虽说没有上次疼，还是有点疼，还有点冰。

    茉茉还是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了。

    冰敷结束后，茉茉一动不动地趴在谢闻臣腿上。

    从谢闻臣在车上抱过她后，茉茉发现她比较喜欢谢闻臣的腿。

    他的腿很硬，可靠在他腿上很舒服。

    歪着脑袋的茉茉，看见谢闻臣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长方形小瓶，里面的红色液体黏黏糊糊的，还油油的，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味道刺激的眼泪往下掉，实在受不了。

    茉茉眉头紧皱，“这个不要啦。”真的不要。

    谢闻臣拧开瓶子，“撒娇也不行。必须涂。”

    茉茉周身的细胞都在拒绝和嫌弃，“难闻。”太刺鼻了，拿走拿走。

    谢闻臣低头看躺在他腿上的女孩，一张漂亮的脸蛋都快皱一块了，每个表情都宣誓自己的讨厌，谢闻臣被茉茉这副娇气任性的小模样逗笑，“红花油哪有没气味的。”熏一熏下次长记性也好，不会动不动磕磕碰碰的。

    茉茉抬了抬看了眼谢闻臣手里的红花油，喃喃抗拒，“臭。”

    “嗯，药没有不臭的。”谢闻臣抹了红花油在自己手上。

    “三叔的药不臭。”茉茉哼哼道。

    谢闻臣睐着娇气包女孩笑道，“要不这个点你把你三叔从黎海摇过来，给你配药。”

    茉茉一点不好闻的气味都受不了，家里准备的药水和药膏都是谢昀景专门为她调配的，里面加了其他，当然没什么刺鼻的味道。

    茉茉‘哼哼’地不做声，还是不乐意涂药。

    谢闻臣语气加重了些，“夏织茉乖一点。不好闻也要涂。”

    茉茉最怕谢闻臣喊她的全名，再不情愿，再委屈，也不敢反驳。

    茉茉委屈吧啦地看谢闻臣一眼，抬手捏着自己的小鼻子，头埋在谢闻臣腿上。

    女孩软乎乎的气息洒在谢闻臣腿上，谢闻臣腿上的肌肉稍作紧绷，转而笑，娇气包。

    这次谢闻臣揉茉茉后背上的淤青，茉茉只是低低哼了两声，小嘴紧紧地扁着。

    谢闻臣暗自叹气。

    还真是娇气又小气，哪惯出来的倔脾气。

    谢闻臣趁茉茉赌气，疼也不会说出来，又给她脚上几处擦了一点药膏。

    以免一会儿不生气了，又不愿意擦药。

    谢闻臣处理完茉茉身上的伤，收拾好东西，又洗了几遍手。

    从浴室出来，瞧见趴在床上的茉茉，哼哼唧唧的。

    那样儿委屈得不行。

    谢闻臣在床边坐下，叹气，“涂个药，还委屈了你。”

    茉茉瞪了谢闻臣一下，忽地咬着唇，起身，忍着背上撕扯一样的疼，跨坐在谢闻臣的腿上。

    谢闻臣完全没料到茉茉会有这个举动，挺拔的身躯一怔，深眸一定，随即又恢复平静淡漠，他低沉的嗓音从喉咙里滑出，“别胡闹，好好躺着。”

    茉茉在他怀里娇嗔，“唔，靠一下。想你。”

    这段时间他不在家，她挺潇洒，哪里想他？

    谢闻臣僵硬着脖子，呼吸微紧，伸手想要把怀里的女孩剥离。

    茉茉双手圈住谢闻臣的脖子，声音软软道，“我受伤了，痛。”

    谢闻臣手悬在半空中的顿了下，明知这样的行为不妥。

    在怀里女孩耍赖地情况下，谢闻臣没忍下心拒绝她。

    叹气，“多大人了，洗个脸都能摔跤。口口声声嚷嚷自己是成年人不知道是谁。”

    茉茉双手扒拉住谢闻臣脖子，轻哼，“唔。没人规定成年人不可以摔跤。”

    呵——

    谢闻臣笑，“跟我唱反调，是挺成年人。”

    茉茉在谢闻臣怀里扁着小嘴，不说话，不反驳，周身软绵绵的。

    谢闻臣感觉到怀里的女孩紧紧贴着他，这哪里是‘靠一下’，分明像个贴合他的布袋熊。

    这人要不是茉茉。

    换做其他人，他会定性为故意勾引。

    谢闻臣面对怀里耍赖的女孩，无可奈何。

    茉茉喜欢谢闻臣身上的味道，清冽、干净。哪怕是有红酒味也好闻，趴在他身上好舒服。好想每天都可以这样趴在他身上，抱着他睡觉，肯定很美好，每晚都做美梦。

    女孩香甜软乎的气息在谢闻臣脖颈处吸了吸。

    谢闻臣倒吸一口气，背脊发紧，喉结微动，“再胡闹，立马下去。”一点安全常识都没有，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茉茉在他怀里哼哼两声，老实很多，但不撒手。

    谢闻臣无奈叹息，明显小无赖一枚。

    罢了，看在她受伤的份上，纵容她一次。

    正愁找不到方法脱身，谢闻臣口袋里的电话‘嗡嗡嗡’振动，放手机的口袋被茉茉的腿压住。

    谢闻臣淡声道：“茉茉下去，我听电话。”

    茉茉扁了扁唇，趴在谢闻臣怀里一动不动。

    谢闻臣没法子，侧了侧身体，取出手机。

    是邱婶。

    谢闻臣接听。

    邱婶急切地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二爷，茉茉小姐不见了。中午的时候，小小姐回来收拾了一些衣服，我以为是去她上班的地方，没多想。可是，这个点还没回来，司机在小姐上班的工作室等小小姐，这个点还没接到人。小小姐工作室的人说，小小姐下午请假回家了。我打小小姐的电话，没人接听，多打了两遍直接关机。”这可怎么办啊，要是有个万一，小小姐又没有足够的社会经验，看到陌生人都会害怕，要是走丢或是被坏人骗，她不敢想象后果。

    邱婶快要急疯了，顾不得那么多，一边掉眼泪一边立即拨打谢闻臣的电话。

    邱婶在电话里把茉茉最近的动向，一五一十说给谢闻臣听。

    经常很晚回家，谢闻臣是知道的，有时候还会整理衣服去工作室，把工作室当家，这点他不清楚。

    听得他蹙起眉头。

    原本趴在谢闻臣肩头耍赖撒泼的茉茉，听到邱婶在电话里急切切地声音。

    茉茉竖起耳朵听电话。

    糟糕，她到海城后，忘记给邱婶报平安。

    她的手机在小包里面，应该是没电了。

    茉茉脑袋还在想手机的事，又听见邱婶把自己的老底都透给了谢闻臣，一会儿她不得完蛋。

    茉茉想要出声阻止，话到嘴边，抬眸撞上谢闻臣的眸，他深不可测的眸子里此时染着一丝似笑非笑。茉茉却有点怕怕的，她明白自己犯了错，随即避开谢闻臣的目光，一双清澈的眼眸心虚的转动了几下，不敢吱声，又继续趴在谢闻臣肩头，装睡。

    谢闻臣在心里笑了下，“邱婶，你别急。茉茉没事，她在我这里。”

    邱婶自责地说了一通，要是她早点把这些告诉二爷，小小姐也不至于走丢。

    再听到谢闻臣这番话，声音戛然而止。

    小小姐在二爷那边？怎么跑出找二爷了？

    邱婶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眼泪，“只要没丢就好。没丢就好。”

    谢闻臣睐着还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某人，“嗯，这么大人了丢不了。”哪能丢啊，胆儿肥的不得了，还经常不回家，都带衣服住工作室了，那姓陆的小子有这么好？好到通吃同住的地步了？

    茉茉趴在谢闻臣的肩头都能感觉到谢闻臣寒彻彻的目光。

    她要完蛋了。

    谢闻臣动了动肩膀，晃了晃趴在他肩头的茉茉，“跟邱婶报个平安。”

    茉茉接过谢闻臣手里的电话，贴在耳边，“邱婶，我、我来海城了，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邱婶听到茉茉的声音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坏我了。在海城习不习惯啊，那边的气候和黎海不一样，你自己要多注意。”

    茉茉没出过远门，邱婶不放心，各种嘘寒问暖。

    茉茉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好的，我知道。海城有点热。嗯，比黎海热。不会中暑。”

    邱婶想来也是，二爷在身边，在照顾小小姐上面，二爷仔细着呢。

    肯定不会让茉茉受一丁点罪。

    邱婶听出茉茉声音不对，讲话时呼吸不对劲，“小小姐，你怎么了？声音怎么不对劲？”

    茉茉吸了吸鼻子，“邱婶，我摔了一跤。”还是很疼，趴在谢闻臣身上她感觉可以解痛。

    “怎么会摔倒啊？在哪摔的？摔成什么样子了？”邱婶很担心，声音拔高许多。

    茉茉抱着手机，趴在谢闻臣的肩头，把怎么摔倒的经过碎碎念念地跟邱婶说了一遍。

    又说谢闻臣给她涂得药水很臭。

    邱婶笑，“二爷是为了你好。”

    谢闻臣第一次发现茉茉这么能聊，比以前话多了很多，乐意聊天，还非常流畅。

    以前不怎么喜欢说话，聊一两分钟后，就一个字两个字代替，要么不吭声。

    看来，这半年让她接触外人，是有好处，当然也有弊。

    两人再能聊，总有结束的时候，谢闻臣深邃的眸子里含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显然是在等她通话结束。

    茉茉心虚地不敢看谢闻臣。

    “聊完了？”谢闻臣笑。

    茉茉把手机还给谢闻臣。

    谢闻臣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一个人跑来，还不跟家里人打声招呼，越大越不着调。”

    茉茉垂着小脑袋，小声反驳，“有荣蓉，不是一个人。”

    谢闻臣气息拉长：“就因为有她，更不放心。看来是该跟荣晋打声招呼，断了你们两个的来往。”

    茉茉听到谢闻臣不让她跟荣蓉来往，瞬间急红了眼，“不可以！”荣蓉是她唯一的好朋友。

    谢闻臣见女孩激动又焦急的小模样。

    叹叹气。

    荣晋那不着调的妹妹，有这么好？

    他就说一句，把她急得不行。

    谢闻臣并不是真的要指责茉茉，小姑娘千里迢迢赶过来，累都累坏了，又摔了一跤，哪还忍心讲她，“以后不可以一声不吭地离家，家里人会担心。”

    “知道了。”茉茉垂了垂小脑袋。

    谢闻臣真不知道，小家伙哪来的这么多委屈，叹气，“你要过来或有什么地方想去，直接跟我讲，我让褚庆给你安排机票或航班。”让专线人员护送，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茉茉抬头一双微红的眸看着谢闻臣，“你会让么。”肯定不会让她过来。

    谢闻臣不好回答。

    还真不一定，外面的条件不如家里好，他一旦忙起来，照顾不了她。小姑娘娇气得很，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这边工作接近尾声，的确不会让她过来。

    她想要单独去另外的地方玩，他更不放心，更不会答应。

    茉茉扁了扁小嘴，“我就知道。之前四叔和小五叔找你订机票，你都骂他们了。”四叔和小五叔都被谢闻臣骂的不成样，她这么小，还不得被他骂成什么样子，她不经骂的。还好她没提前跟他讲，荣蓉说她来海城，是给谢闻臣惊喜，他惊不惊喜，她一点没看出来，只是他一直在说她。

    谢闻臣没想到谢闻臣和谢小五半夜找他调航班的事，茉茉都知道？

    当时分明瞧她睡得沉甸甸的，敢情放了一只耳朵听他们通话啊。

    谢闻臣哭笑不得，“他们是半夜让我调航班，这种行为可耻。正常购票，我哪会管那么多？”

    “我订票你不会骂我哦。”茉茉跟他确认。

    谢闻臣眸色温和，“不会。他们是被恋爱冲昏头，该骂。”一个个为了女人，找他半夜调航线，不耻操作。

    茉茉不太明白四叔、小五叔半夜订机票和恋爱冲昏头有什么关联。

    茉茉犹豫了下，小声说，“我要是半夜想见你，你又不在黎海，也不可以吗？”这样也会挨骂吗？他现在经常在外面出差，见他一次很难，有时候她晚上也会想他。

    谢闻臣凝视着眼前真诚的女孩，微沉的眸子一点点变得深幽，转即，敛了敛情绪，“邱婶说你最近在一个工作室写游戏代码？”小姑娘还真是给了他不少的惊喜，什么时候会写代码的，他都不知道。

    茉茉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

    本来她就不太会撒谎。

    刚刚已经穿帮了，谢闻臣这么聪明的人，她骗不过他。

    都怪她来海城没第一时间给邱婶报平安。

    茉茉小声承认，“嗯，陆词朋友的游戏公司，陆词也在里面上班，陆词教了我很多不会的代码。”有熟人，谢闻臣应该不会说她了吧。

    一句话里句句不离陆词。

    这两个字从茉茉软糯，谢闻臣着实有些不爽，淡淡道：“他有这么好？”

    茉茉连连点头，“嗯！他很厉害，很会写游戏，很多高深的代码他都会写。他还是这家游戏工作室的合伙人。”这是她进工作室后才知道的。

    谢闻臣瞧着女孩提到陆词孜孜不倦，亮晶晶的眼眸里都是藏不住的崇拜。

    谢闻臣喉结微滚，嗓音低沉，“为什么要去写游戏代码？”每天很晚才回家，因为姓陆的？还是其他？

    茉茉不敢看谢闻臣的眼睛，怕把真话说出来了，她低下头，对了对手指，小声说，“我要买东西。”

    谢闻臣：“什么东西？我给你的卡不够？”给她的卡是没有上限，他主卡有多少钱，她手里那张卡完全可以自由支配。

    他给茉茉绑定的那张卡是他工资卡，每年公司的分红和月工资都在里面。具体有多少数额他不太清楚，从他十八岁脱离谢氏集团开始，单独成立公司以来这么多年都没动用过工资卡。

    她买什么能不够？

    他估算了下，他的工资加公司分红，就算买黎海顶好的地皮都不在话下。

    她究竟要买什么，就连他的卡都不够用？

    即便不够，跟他说一声，难不成他还能不给她买？

    哪需要她这么累，还熬夜加班赚钱，又能赚多少，把人累坏怎么办？

    一个月没见，小姑娘瘦了一圈，脸颊上可爱的嘟嘟肉都不见了。

    小姑娘是倔了点，他很难接收到茉茉刷他副卡的消息。

    茉茉被谢闻臣如鹰般的眸子盯得不敢抬头，“你可不可以不要问。”她怕一不小心会被她全盘托出，那样，等他生日那天就没有一点惊喜了。

    谢闻臣换了个方式问，“除了买东西，还有没有别的计划？”

    茉茉眨了眨眼，委屈巴巴的。

    别的计划——

    暂时没有呀。

    谢闻臣无声叹息，在邱婶面前大言不惭地说‘养他’。

    到他这里怎么绝口不提？

    他很好奇，小姑娘准备怎么养他。

    难道写代码是为了她口中的‘养他’？

    茉茉平常什么都瞒不住，撒不了话，唯独这件事她小嘴闭得紧紧的，似要严防死守。

    谢闻臣叹叹气，罢了，再盘问下去，又该在他面前哭鼻子了。

    小姑娘难伺候。

    这时，室内的专机响起，谢闻臣按了下控制器，门口的画面连接到室内，酒店客房经理来送餐。

    谢闻臣在控制器上按了下，大门打开，“麻烦送来主卧。”谢闻臣交代了句，跟茉茉说，“吃点东西。”

    茉茉这会才感觉到饿了，还是在飞机上吃了一点东西，一直都没吃东西。

    谢闻臣把茉茉放在床上，茉茉乖乖地趴在床上，谢闻臣起身时，顺手拉了被子，把茉茉一双嫩白笔直的长腿遮得严严实实的。

    吃完饭，谢闻臣又给茉茉温了一杯牛奶。

    谢闻臣问床上砸巴嘴唇的女孩，“想睡哪个房间？”其他三个房间，酒店经理已经重新整理出来，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吃饱喝足的茉茉，舔了舔唇瓣上沾的牛奶，软声软气道，“睡这里。”茉茉说完，强调道，“我要睡你这里，哪都不去。”

    茉茉从没出过远门，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房间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谢闻臣明白茉茉的睡眠很浅，待不了陌生房间，几次回谢家主屋，茉茉都睡不着，后来，再晚，谢闻臣都会带茉茉回家。

    这个房间她待了一阵，应该会好些，谢闻臣默认让给她，帮她掖了掖被子后，转身打算离开，茉茉揪住谢闻臣的衬衣袖子，声色颤抖，“你、你要去哪里？不在这里吗？”

    谢闻臣回头看着女孩颤颤的眼眸里透着一丝害怕，他温声说，“我在隔壁，有事打我电话。”

    “不要。”茉茉摇头，“我一个人害怕。”这上面茉茉不会说谎，她一个人不敢在陌生的地方睡。

    加上今天奔波了一天，晚上又摔了一跤，小脾气有点多，很正常。

    谢闻臣见女孩脸上的疲倦，心疼地在床边坐下，温声安抚，“好，我不走，看着你睡。酷比熊有没有带过来？”酷比熊是茉茉的依赖品，向来不离手。

    “带来了，在行李箱里面。”有点想酷比。茉茉趴在床上，眼皮开始沉重，小嘴嘟了嘟，喃喃道：“不可以走哦。”

    “好。”谢闻臣笑，又帮茉茉掖了掖被子。

    茉茉是真的累了，早上还在工作室上班，下午转战海城，一刻没休息又去了酒会，晚上又哭又气，还摔了一跤。

    对她来说，负荷太重。

    床上有谢闻臣的气息。

    她今晚洗澡用的也是他的沐浴露，和他床上的味道一样，好闻，很安心。

    躺下不久，一双眼皮开始打架。

    没一会儿，茉茉浅浅地呼吸便传了出来。

    茉茉睡着后，谢闻臣关掉主灯，只留下两盏床头灯。

    谢闻臣在微光中看着熟睡的茉茉，精致的小脸，小鼻子，小嘴巴，一双睫毛卷翘着像两把小扇子，还有浅浅光影洒在眼下，妥妥是一只温顺乖巧的小兔子。

    不像醒着的时候，小嘴巴拉巴拉的，处处反驳他的话。

    还学会了耍赖。

    谢闻臣看女孩的眼神越发温柔。他在卧室多待了一会儿，确定茉茉没有醒来的迹象，起身，转身离开卧室，轻悄悄地关上卧室的门。

    *

    褚庆没有另外开房间，还是住在谢闻臣的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一共有四个房间，褚庆住在最右边的房间。

    谢闻臣从主卧出来，便听见褚庆坐在客厅沙发上讲电话，“小祖宗，我真的在忙工作，过几天就回来了，好不好。宝贝，不要生气，包要不要，你常去的哪家珠宝店出了一款新品，回来带给你好不好？宝贝，我真的错了。”

    褚庆哄了女朋友好一阵才勉强将人哄好，没想到谢闻臣在身后，有些尴尬，起身，“二爷——”

    谢闻臣倒了一杯冰水，握在手里，他手冲褚庆点了点，示意他坐，自己转身坐去褚庆对面，问他，“挺会哄女朋友的。”

    褚庆讪讪一笑，心里暗暗地说，哪有二爷会哄茉茉小姐啊，他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谢闻臣淡声问，“褚庆，你女朋友比你小多少？”

    褚庆讪讪道：“我跟我女朋友是大学同学。她比我小半岁。”

    谢闻臣抿了一口水，凉水入腹，眸色深幽。

    年龄相仿啊。

    他以为是茉茉这样的小朋友。

    褚庆忽然明白些什么，赶忙补一句，“恋爱这种事情，只要真心喜欢的，年龄大多少，小多少，都不是问题。”

    “二爷，您看于总和他太太相差13岁，两人照样恩爱。”于总和他小太太的年差，比您和茉茉小姐相差的年龄还多上两岁呢。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褚庆话刚说出口, 谢闻臣的卧室门被打开，茉茉小半个身子从门缝隙探出，她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眸, 唤谢闻臣, “谢——”她软绵的声音戛然而止。

    茉茉以为套房里只有谢闻臣和她, 在看到褚庆后，茉茉身子颤了下, 背上的伤牵扯了下，她忍着背上的疼痛, 半个身子立即往回缩了缩，一双带着睡意显得湿润又含糊的眸，有些不知所措。

    褚庆第一时间背过身避嫌。

    茉茉小姐这副状态, 他胆敢多看一眼，二爷只怕都不会让他好过。

    茉茉小姐身上这件白色衬衣他有印象, 是二爷勒令留下的。

    他当时还以为二爷转性了，打算换个穿衣风格。

    没想到转头套在茉茉小姐身上了。

    茉茉小姐大晚上的穿成这样，从二爷卧室出来，还一副没睡好的状态，很难让人不往深处想。

    尽管褚庆背过身来，谢闻臣英挺高大的身躯还是越过褚庆身旁，轻蹙眉心，面色微沉, 低声道，“怎么出来了？”还是这副样子。

    茉茉努了努唇，“呜, 没你我睡不着。”她睡得很不安稳，醒来不见谢闻臣, 屋子里只有床头灯，很暗，她有点害怕，就出来找谢闻臣了。

    小女孩无意的话，听者误会，褚庆表情尽量管理到位。

    谢闻臣浅咳一声，面色不露痕迹，淡然道，“先进屋，我一会儿来。”

    茉茉抿了抿唇瓣，乖乖地缩回卧室。

    背对两人的褚庆，背脊紧绷绷的，确定身后没有茉茉小姐的动向后，他开口，“那个，二爷，我先进屋睡觉了。”

    谢闻臣下颌微点，淡声道，“这段时间辛苦了，回去给你放个小长假，多花些时间陪女朋友。”

    “谢谢二爷！”褚庆听到这句话，再无紧绷感。

    就差说一句，祝您和茉茉小姐长长久久，恩爱白头。

    出差的一行人，今晚都在磕二爷和茉茉小姐的cp，他作为二爷身边的特助，不能像同事表现那么明显，实则同样在暗戳戳磕。

    *

    谢闻臣进卧室。

    茉茉趴在床上，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听到动静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像只小鼠。

    谢闻臣瞧淡笑，“捂被子做什么？不怕把自己闷坏？”

    茉茉看着走向她的谢闻臣，逆着光的他，真的好高大，腿好长呀，好好看。

    谢闻臣在床边坐下，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调。

    海城白天湿热，晚上的温度会往下降几度。

    茉茉盯着旁边控制面板上温度上升了，有点热，眼巴巴地瞧着上升的温度，小声嘟囔，“热。”茉茉从没出过门，又没感受过这种湿热的天气，有点不舒服，才会悄悄地把空调的度数降低了几度。

    谢闻臣温声道，“温度不能再低，你身体吃不消。”

    谢闻臣温和的语气里透着不可反驳的强势。

    茉茉很了解谢闻臣什么时候是真的不可商量，什么时候只要她耍赖就可以改变他的想法。

    此时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还扁了扁唇，没反驳。

    谢闻臣帮茉茉掖了掖薄被，哪里热了，一股冷气，“睡吧。”

    茉茉一双小手扒拉着被子，一双眼眸还带着睡觉后的潮湿，小声说，“不可以走哦。”

    谢闻臣答应，“好，你睡着了我再走。”

    茉茉听到谢闻臣还是要走，心头颤了颤，一双手抱住谢闻臣的大手，可怜巴巴道，“不可以。我睡着了也不许走。”茉茉这样说过后又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谢闻臣工作了一天，晚上还参加那个什么酒会，这会儿还要陪她，他好累，茉茉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茉茉平了平唇，放开谢闻臣的手，忍住背上拉扯带来的疼痛，皱着小脸往床另一侧挪了挪，空出一大半来，“我不占地方的，只占一小半床。”

    谢闻臣看向床上的女孩，她的一双眸子清澈湿润的透着真诚，他抬手捏了捏鼻骨，喉结微动了下，片刻，低沉道，“茉茉，我是男人，你是女孩。男女有别，要设防，明白吗？”

    对其他异性也这样不设ῳ*Ɩ 防？将来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谢闻臣没法想象，谁要是敢欺负茉茉，碰她一根头发丝，他能要他的命。

    在很多方面，茉茉和其他同龄人理解上有一定偏差。

    这些话较为私密，他讲起来费尽和为难。

    茉茉身边没有其他亲近的人，只有他和邱婶。

    谢闻臣更加坚定有必要请一位这方面的老师，慢慢来引导她。

    她知道啊。

    她又不是傻子。

    只想不对他设防。

    他是她的。

    每次都跟她讲设防。

    茉茉有点儿生气，谢闻臣把她当傻子看，气呼呼地抱上她刚熟悉的枕头，挣扎起床。

    谢闻臣歪着头看向床上闹腾的女孩，笑，“做什么去？不害怕了，打算去隔壁房间睡觉了？”隔壁的房间。他让酒店的客房经理里里外外清理了好几遍，睡眠熏香都换成了她喜欢的味道，是为她准备的。

    啊。

    这男人，好气人哦。

    茉茉忍住背上和小屁屁伤的疼痛，一张小脸鼓鼓的，像小河豚，她垂了垂眸，委屈巴巴地指了指沙发，“唔——那里，我可以睡。”

    谢闻臣瞧茉茉委屈得不行，知道她在陌生地方不习惯，更害怕，并没有把她一个人丢去隔壁房间想法，不继续逗她玩，他把人揪了回床上，“胡闹，还嫌背上的伤不够痛？”

    茉茉被迫趴在床上，小脸皱成一团，小声嘀咕，“知道我受伤啦。还跟个伤员计较什么，让伤员挨着你睡一下你的床，怎么了嘛。”

    呵，

    强词夺理。

    谢闻臣瞧着床上小嘴嘟嘟的女孩。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只愿一个字一个字地表达想法，甚见到陌生人都往他身后躲的女孩，如今这张小嘴变得这张巴拉巴拉的能说了。

    短短半年的茉茉，每天都在变化，懂得似乎越来越多。

    小脑袋瓜子转飞速转动。

    很多时候说的话，他都接不上茬。

    谢闻臣还有点招架不住这样的能说会道的小朋友了。

    茉茉从被子里探出手，拍了拍身旁空余的地方。

    谢闻臣在茉茉皱着小脸，软萌萌的眼神‘威胁’下，他无奈一笑，上半身靠在床头。

    谢闻臣自认为是原则性很强的人，从不受人摆布，唯独对这么个小东西屡次破坏原则。

    口口声声的教她男女大防，还是招架不住女孩眉头一皱，小脸鼓。

    他忍不住纵容她，依她。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对这个小东西没一点原则。

    谢闻臣想到许多年前抱住他腿，脏兮兮又小个的她，昂着小脑袋，黑黝黝眸子里被泪水浸泡，他心软得没把她送去福利院，而是放在了眼皮底下。

    哪怕在夏家，夏家夫妇与他交好，生意上来往较多，都算在他眼皮底下长大。

    谢闻臣靠坐在床上后，茉茉乖乖地睡觉，她知道谢闻臣白天处理工作很辛苦，晚上还被她闹腾，这样不好。

    一个合格的女朋友，要对男朋友好，关心和体谅男朋友。

    虽然她还不是他的女朋友，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在他生日上表白。

    他会答应吗，还是会骂她。

    不管怎样，她会很努力成为的。

    她已经可以赚钱，毕业以后可以赚更多，不会成为他的累赘，她会变得很优秀。

    茉茉扁了扁唇，“等我睡着，你再离开。”

    谢闻臣答，“好。”

    茉茉又低哼了声，“要那种，喊都喊不醒哦。”

    谢闻臣笑。

    喊都喊不醒啊。

    很难办啊。

    就算在谢园主宅她的睡眠质量都不够好。

    只能睡家里她自己那张公主床，才可以办到，像个小猪一样，睡得沉沉的。

    茉茉又嘟囔了句，“中途不可以走。”

    谢闻臣又笑，“好。”

    茉茉睡觉很乖，只要有足够的安全感，她贴床就能睡。

    谢闻臣看着身边的女孩，她软软的呼吸逐渐平稳，小脸粉扑扑的，令人心情愉悦。

    听着茉茉浅浅地呼吸声，靠在旁边的谢闻臣，不时困意来袭。

    谢闻臣一觉醒来，不知几时，一丝丝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里悄然爬了进来，漆黑的房间增了一丝暖色。

    时间应该不算太早。

    谢闻臣抬手揉了下眉心，片刻缓神后，折过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早晨七点十分。

    他竟然就这样靠在床头睡了一晚。

    谢闻臣动了下腿，被什么压着。

    他低头一看，女孩小脑袋趴在他腿上睡得香甜。

    谢闻臣睡觉向来警醒，稍微有点动向都会醒，女孩什么时候趴他腿上的，一点察觉都没有。

    他也出奇得睡了个好觉。

    谢闻臣的大掌兜住茉茉枕在他腿上睡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上。

    他下床，全身僵硬。

    稍稍活动了下手臂，走向窗边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一丝光都不让床头，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孩没有醒来的迹象，谢闻臣才迈着长腿出卧室，到旁边空余的房间冲了澡，洗漱后，换了一身整洁的正装。

    *

    高考结束到现在，茉茉每天都泡在工作室写代码，没怎么休息过。

    对从来没上过班的她来讲，负荷量过大。

    加上这段时间谢闻臣不在家，她心里闷得慌，没有一天休息好的。

    昨晚茉茉算是这么久以来，睡眠质量最好的一次。

    茉茉醒来的时候，外面太阳当空。

    卧室内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的严丝合缝，一点点光都透不进来。

    床头的两盏睡眠灯还亮着，卧室里暖暖的。

    茉茉揉了揉眼睛，床尾凳上放了几个白色上面的精美袋子，上面的logo她熟悉，是她经常穿的衣服牌子。

    只是袋子有点多。

    她扒拉开杯子起床，发现腰和屁股好像不怎么痛了。

    茉茉眉眼弯弯地打开袋子，左边的三个袋子是三套底衣，一套纯白蕾丝，一套肌肤色的，一套浅黄色。

    都是他准备的吗？

    茉茉盯着三套底衣愣了下，小脸‘唰’一下红了。

    赶紧把三个底衣袋子压在了被子下，顶着红彤彤的小小脸去扒拉其他袋子。

    还有三套衣服，两套裙子，一套T恤和短裤。

    三双鞋子按照每套衣服搭配的，包括底衣颜色都是搭配好的。

    茉茉穿了最舒服的帆布鞋，配上白色T恤和短裤。

    洗漱后，茉茉心情很好的走出房间。

    卧室门打开，沙发区坐了一圈的人，齐刷刷地向茉茉看来。

    茉茉被忽来的数双眼睛盯得愣在原地，进退都不好，一双手不自觉地搅动衣服。

    谢闻臣感觉到气氛不对劲，视线缓缓从腿上摆放的文件中抬头，一行人视线都在往同一个方向看，他的卧室。

    他扭头便看见茉茉无措的站在门口，他淡声道，“醒了？”

    “嗯。”茉茉小声应答。

    “过来。”谢闻臣合上文件，冲站在卧室门口的茉茉招了招手。

    茉茉在大家的注视下，慢慢地走到谢闻臣身边。

    谢闻臣温声问，“腰还痛吗？”昨晚处理得及时，应该问题不大，不过小姑娘娇气，不能以常人来定义。

    茉茉羞涩极了，扑闪着润润的眸子，小声回答，“不、不痛了。”茉茉对于摔了一跤很不爽，而且摔像很难看，她很难以启齿。他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啊，她不要面子吗？

    谢闻臣似乎并没有认为这样的询问有多，茉茉只碍于摔跤丢面子，完全想不到那么深层的意思。

    手底下一群人眼睛都亮了，想到的东西完全不同。

    二爷昨晚‘破戒’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褚庆，压力给到昨晚住在总统套房的褚庆身上。

    褚庆表示，他什么都不清楚。

    两人都睡一个屋，发生点什么不是很正常？

    不过以他对二爷的了解，二爷那么疼茉茉小姐，不会在这个时间段，这个地方和茉茉小姐在一起，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

    就算是真没把持住，毕竟男女之事，不是自己能控制就能控制的，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二爷肯定会把今天的行程安排推掉，陪在茉茉小姐身边。

    二爷不会一大清早让他发群消息，把人都叫过来，讨论合并案收尾的事情。

    褚庆断定二爷并没有欺负茉茉小姐。

    是他们这群人多想。

    谢闻臣上下打量了一番身边的人儿，很满意。

    比昨天晚上那件礼服顺眼多了。

    话间，酒店客房经理推了餐车进来。

    谢闻臣道：“先去吃早餐。”

    “哦。”茉茉轻应。

    谢闻臣叮嘱，“牛奶喝完，蛋黄也要吃掉。”太挑食了，不好养。最近还瘦了不少，营养必须补回来。

    茉茉想要反驳，她真的很讨厌吃蛋黄，吃在嘴里不舒服，满嘴的鸡蛋碎末，还很噎人得狠。这里人多，她只能垂眸应，“知道啦。”

    客房经理把餐车推进餐厅，摆放在餐桌上。

    两个鸡蛋，一杯牛奶和两片早餐面包，两张薄饼，还有一小碟水果，两片海苔。

    好多呀。

    茉茉盯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早餐，觉得谢闻臣想要撑坏她吧。

    尤其是两个鸡蛋，一想到谢闻臣下的命令，要吃蛋黄，茉茉很犯愁，一张嫩白的小脸皱成了老太太的脸。

    茉茉皱着眉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早餐，眼角的目光时不时瞥一眼客厅聊工作的谢闻臣。

    谢闻臣坐在单身沙发上，交叠的长腿上搁一台笔记本电脑，时不时旁边的人会把自己手里的文件递给他。

    他单手支头，看完文件，会给出意见。

    听完意见的人，又回到座位继续修改文件。

    茉茉第一次看见工作状态中的谢闻臣，他在工作一点笑脸都没有，好严肃。

    这样的他，有点好看是怎么回事。

    她觉得谢闻臣是世界上最好看和最好的人。

    茉茉原本皱着的小脸，此时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茉茉的开心和难过都藏不住，心花怒放时，手边的手机振动了下。

    一条来自谢闻臣的消息弹出。

    谢：【专心吃饭。】

    “！”

    唔，他不是在认真工作嘛。怎么知道她在看他，他到底长了几双眼睛呀。

    茉茉很不服，不回他的消息，鼓了鼓腮帮，垂下眸，吃水果面包。

    谢闻臣的消息又进来。

    谢：【蛋黄吃了？】

    茉茉看自己身前碟子里两个赤、裸、裸的蛋黄。

    哎呀，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

    茉茉想了想，把自己的杰作拍照发给谢闻臣。

    两个鸡蛋被剥去蛋清，两个蛋黄立在碟子里，还一个蛋黄顶了半个蛋壳，一点点海苔点成呆萌萌的眼睛，还给它们做了个惊讶嘴。

    谢闻臣看到这张照片，被气笑。

    这种稀奇古怪的造型，亏她想得出。

    谢闻臣淡淡的一声笑意，其他人闻声抬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地探究。

    二爷看个并购文件的款项还能看笑？

    这个案子并不算大，数额不至于让二爷笑吧？

    谢闻臣淡定地收回面上的浅浅笑意，修长的手指在对话框敲了一句：【不可以浪费食物。把蛋黄吃掉，一会检查。】

    茉茉崩溃，丢了个表情包过去，【小兔子发怒疯狂奔跑gif.】

    谢闻臣低笑。

    茉茉硬生生地把两个蛋黄吃了下去，又继续食之无味地嚼食物。

    在谢闻臣‘光盘’命令下，茉茉一点点地吃点食物。

    茉茉听到荣晋的声音，诶，荣蓉是不是也来了？

    怏怏的她，立即来的精神，飞快地从餐厅出来。

    荣蓉老老实实地待在荣晋身后，一双眼不老实地冲茉茉眨了眨。

    荣晋看了眼茉茉，笑道：“你们两个小朋友怎么安排，是跟我们一起出去，还是待在酒店？”

    荣蓉从荣晋身后出来，搂住茉茉道，“我们才不要跟你们一起，你们谈工作太枯燥无味啦。我们要出去玩。”

    谢闻臣淡声道：“大热天上哪玩？酒店有很多内部娱乐设施，”外面太阳大，紫外线还强，又晒，茉茉皮肤嫩白，没怎么晒过太阳，这样出去还不得脱一层皮。

    茉茉听到谢闻臣不让出门，看向谢闻臣的眼神委屈巴巴的，小声说，“要去。”她第一次出门，昨天在飞机上她听荣蓉描述了海城好多好玩的地方。

    谢闻臣看着茉茉乞求的眼神，动摇了。

    荣蓉趁机举手发誓，“二爷，您放心，我保证会照顾好茉茉！”

    谢闻臣淡淡地瞧了眼荣蓉，目光复又转到茉茉身上。

    女孩眼巴巴的目光中带着渴望。

    他能有什么办法，暗暗叹气，面色的冷色温和了些，“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给我发短讯或打电话。”荣晋的妹妹不怎么靠谱，让茉茉单独跟她一起出去玩，他不是很放心。

    “嗯。”茉茉看着一屋子的西装革履，一知道谢闻臣还有工作要忙，她帮不上什么忙，不能够添乱。

    荣蓉立马拉着茉茉的手飞奔去电梯口，一边跑一边说，“二爷您放心，保证不会让茉茉有事。”生怕谢闻臣下一刻后悔。

    两个女孩像是一阵风地消失在电梯里。

    半晌，谢闻臣目光还停留在电梯那边。

    荣晋笑，“舍不得呀，我妹对这边熟，不会拐带你的宝贝，晚点给你还回来。”

    谢闻臣淡淡地瞥了荣晋一眼，“属你妹妹最不让人放心。”茉茉都被她带坏了。

    荣晋低笑，除了你自己谁能让你放心。

    *

    电梯里荣蓉坏坏地看向茉茉。

    “你、你干什么？”看她的眼神怎么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荣蓉又眯了眯眼眸，凑近茉茉道，“嘻嘻嘻——怎么样，怎么样，昨晚你和你的二爷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发生什么？”茉茉没懂荣蓉的意思。

    荣蓉一把拍在自己的脑门上，“不会吧？这么好的机会，你没跟二爷表白？昨晚你在酒会包厢那个样子，还一起回酒店，二爷还喝了酒，你又娇又委屈的，在夜晚中或酒精的迷醉下，我以为你们两个嘿嘿会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茉茉终于明白荣蓉口中的‘发生点什么’是什么意思，小脸‘唰’一下红了，惊慌地捂住荣蓉的嘴，小声道，“你不要乱说。”太羞涩了。

    荣蓉嘿嘿笑，“害什么羞呀，我们马上就是大学生啦，谈恋爱有男朋友不会是很正常吗？追男人要大胆，强势扑倒对方，让他无力招架，拒绝不了你。茉茉真的，你这样娇嫩的，我要是二爷，你要在我面前哭一下我都要心碎，哪能拒绝。”荣蓉也就嘴上功夫了得，一想到对方是谢闻臣，要是她借她十个胆子都不敢，可能还不如茉茉大胆。

    茉茉被荣蓉闹腾的，答不上话来。

    荣蓉太大胆了。

    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荣蓉什么都敢说。

    荣蓉闹过后，看着茉茉一张脸绯红得不成样，不再继续逗茉茉，“哈哈哈，茉茉你脸皮太薄了，不经闹啊，不闹你了。茉茉宝贝，你是不是打算在二爷生日上跟他表白呀？”

    茉茉小脸愁闷，她自己也不知道，到时候敢不敢。

    荣蓉惊呼，“哎呀姐妹你该不会还没想好吧！”

    茉茉在犹豫。她有点害怕被拒绝。害怕很多。

    荣蓉急了，“姐妹，你相信我，在二爷生日上带着你攒钱买的礼物，气氛一下子到位了，事半功倍。”

    茉茉动了动亮晶晶的眸色，谢闻臣生日还有十天。

    还有十天她就要表白了吗？

    荣蓉忽地又贴在茉茉耳根，小声又暧昧道，“茉茉，你想不想看你家二爷的肌肉？”

    谢闻臣的肌肉——

    茉茉没想过。

    这个可以看的吗？

    荣蓉又色眯眯道：“我之前听哥说，二爷很注重身材管理的。二爷的腹肌上肯定带筋。”

    腹肌带筋——

    什么意思？

    茉茉完全听不懂荣蓉再说什么。

    荣蓉坏坏的，“不懂是吧？嘿嘿，没关系，我给你姐姐十年经典典藏款。”荣蓉立马私密宝藏相册，里面上千张都是各种身材好的型男，还有更离谱的，甚至有点色、图。

    茉茉不忍直视，太色了。

    荣蓉从不知道还有羞死人的图片，还有动态的，茉茉脑袋昏沉沉的，瞬间打开新世界。

    “这款，看到了吧，我觉得你家二爷就是这样的。”荣蓉指了指其中一款非常好的身材。

    男人一手插在西裤的倒三角处，一手撩起衬衫，腹肌高高鼓起，上面还有筋脉。

    茉茉眼眸热热的，谢闻臣有腹肌吗？

    是这样的吗？

    他平时西装革履，身上的衬衫一丝不苟，裹得严严实实的，她从没见过谢闻臣身上一处袒露的地方。

    哪怕在家里偶尔看见他穿睡袍，都是裹得严严实实的，脖子以下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比她穿得还要厚。

    穿衣服的他，英挺伟岸，身材已经够好了。

    茉茉不由得有点好奇谢闻臣衬衣下面是怎样的。

    荣蓉坏坏地挑眉，“茉茉，你是不是在想你家二爷的腹肌呀？”

    “才、才没有。”被戳中心思，茉茉心虚地反驳，声音微弱还伴着颤抖。

    荣蓉嘿嘿笑，“懂，我懂。要不要找个机会瞅瞅，今天晚上试试？反正你们住一起，肯定能看到。”

    “！！！”茉茉惊呆，立即拒绝，“不要——”太羞涩了。

    茉茉整张脸红到脖子处，肌肤白皙的她，此时像个粉嫩的娃娃。

    荣蓉‘噗哧’一笑，“茉茉宝贝，你这么害羞又胆小可怎么办呀？以后你和你家二爷做'爱，你还不得吓坏了。”

    茉茉差点被荣蓉这两个字惊掉下巴。

    原本荣蓉给她看到手机里那些图片，她觉得荣蓉已经够大胆。

    没想到这么不可言喻的事，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说出来。

    荣蓉好可怕呀。

    荣蓉忽地搂了茉茉腰一下，“茉茉宝贝，等你表白后，就可以享受二爷完美的身体了。你这样娇嫩的小兔子和二爷那种成熟又有魅力的男人做，想想就激动，哈哈哈到时候娇嫩的兔子肯定几天下不来床。”

    “！！！”

    茉茉狠狠地瞪荣蓉一眼，双手捂了捂滚烫的脸颊，出电梯离她远远的。

    “茉茉，别介样呀。”荣蓉追上去。

    荣蓉继续聊着涩涩的话题，全程都是荣蓉在灌输茉茉很多涩涩的知识。

    还是一些茉茉从没有接触的话题，茉茉全程像一只煮熟的虾。

    到后面，那些东西太大了，茉茉害怕地离了荣蓉一米远。

    荣蓉爆笑，“茉茉你太可爱了，你这样可不行，一定会被谢闻臣欺负坏的。”

    茉茉咬着唇，想要反驳，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在这上面她她她和荣蓉这样的‘老江湖’不一样，她好弱。

    荣蓉看着小兔子急红了眼，笑得人仰马翻的，结束这个话题。

    *

    茉茉第一次离开黎海，还是想都没敢想的内地。

    荣蓉带她去了好几个好玩，好吃的地方打卡，很多东西对茉茉来说都很新奇，走哪拍哪里。

    拍一张照片发一张给谢闻臣。

    谢闻臣的手机一直在进消息，向来在工作上专注的谢闻臣频繁看手机。

    对面谈合作的公司，以为谢闻臣有另外打算，赶紧让身边的助手和谢闻臣身边的财务人员接触，对接合同和账目。

    茉茉：【海城有好多好吃的哦，你要吃什么？大伙儿需要吃什么呀，我可以带哦。[骑车车的外卖员gif.]】

    谢闻臣笑了笑，小姑娘懂事不少，都知道给他带吃的。

    谢：【你自己吃好，别太贪吃，冰的、辣的、油炸的不要混合在一起吃，肚子会不舒服。】她没吃过这些东西，就怕她记不住嘴，尤其身边还有个不靠谱的。

    此时的茉茉正一口麻辣土豆条，又一小口冰激凌，手里还拿了一碗炸鸡块。

    麻辣和冰冰凉凉触感刺激她的味蕾，从没吃过这些的茉茉，太满足。

    眉眼弯弯的感受没事，从开始热得受不了的她，完全被美食吸引，感觉不到晒了。

    荣蓉在旁边排队臭豆腐，取到心爱的臭豆腐后，第一时间喂茉茉。

    茉茉脑袋都快甩成拨浪鼓了。

    这个味道太臭了她受不了。

    荣蓉一股劲劝她吃，“茉茉，臭豆腐是人间美味啊，不吃可惜，真的只是闻着臭，吃起来可香了，保证一次你就爱上，信我信我。”

    茉茉挣扎中，就看见谢闻臣那条消息。

    茉茉看着自己手里的吃的，瞬间石化。

    这个男人好会算呀，他怎么知道她会吃这些。

    还一样不少。

    茉茉心虚，不敢正面回，回了一个表情包给谢闻臣：

    【小兔子眨眼gif.】

    茉茉刚回完消息，身边的荣蓉一声惊呼，“握草，陆词，你神出鬼没啊？你怎么也在海城？”

    一身正装的陆词走了过来，淡笑，“还真是你们啊，我在对面注意你们好一会儿，又不敢确定。”

    “嗯，我们来海城玩啊。小陆总，你可不能抠茉茉的工资哦，茉茉工期满一个月啦。赶紧把工资发她。”荣蓉打抱不平。

    “怎么会？茉茉又不是工作室的员工，是我请去工作室帮忙的。”陆词目光看向茉茉道，“工资下个礼拜二统一发，你打算怎么收，是转账，还是工资卡？”

    工资卡——

    茉茉还没有工资卡，是谢闻臣给她的那样的吗？

    那她要，茉茉眼眸亮亮的，“工资卡！”

    陆词不知道女孩在想什么，似乎工资卡让她很幸福，眼睛里像是住满了星星，他温声道，“好，那你有时间把卡号发我。”

    茉茉亮晶晶的眼眸暗淡了一些，“我还没办卡，等我回黎海发你。”

    “好。”陆词又问，“茉茉，发工资了还继续来上班吗？”

    茉茉坚定，“要上的。”她要继续赚钱，多存一点钱，以后还要给谢闻臣买礼物，等她大学毕业后，能赚很多钱后，把工资卡交给谢闻臣。

    荣蓉嘻嘻地打量正装的陆词，还不赖嘛，穿上正装成熟很多，更帅了，“陆班长，你穿这么正式做什么呀？参加宴会？该不会是相亲吧？”

    陆词佩服荣蓉的脑洞，什么都能想得出来，瞥她一眼，他指了指对面那栋商务大楼，“我爸和我哥在这里谈生意。”

    荣蓉道：“你已经经手你家公司的事情了？”他们圈子大多人，在这个年龄都会开始学管理公司了。

    “我过来凑热闹。”虽说这是迟早的事，是他的责任，陆词想在还没开始接管公司事务时，先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午饭吃了吗？我带你们去午饭。”陆词折过手腕，看了下时间，一点多了，有点晚。

    “没吃，吃不下了。”茉茉摇头，看着自己微鼓的肚子，完全吃不下了。

    陆词目光落在两个女孩的手上，各种吃的，种类和口味都不一样，两人造零食的方式与众不同，笑道，“你们这样吃可不行，会把身体吃坏的。”

    荣蓉吐吐舌头，“你懂什么，这才是吃零食的精髓。”

    最后，陆词陪两个女孩一起逛了两小时，还去了游乐场，成了拎东西的第一人。

    傍晚，陆词开了一辆共享汽车送两个女孩回酒店，荣蓉跟荣晋住在一个酒店，比较近，陆词和茉茉一起先送荣蓉回酒店。

    荣蓉打不怕地不怕，胆儿又大，却被一个游乐场的大摆锤把她彻底镇住。

    至今还在陆词车里昏昏沉沉的，歪歪斜斜地倒在茉茉腿上，口里还在嘟囔，“陆扒皮，你可以呀，还有内地的驾照。”

    “嗯，上个月拿的。”主驾驶的陆词笑着昏昏沉沉的荣蓉，从后视镜中看茉茉一点事都没有，“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游乐场的项目一点都不害怕。”他以为茉茉会害怕。

    茉茉刚开始看到那些项目，很怕，一点都不想玩，被荣蓉架上去的。

    没想到玩起来，没她想象中的可怕。

    一阵后，陆词出声，“茉茉，高考分数都出来了，你打算报读什么专业？”

    “我还不知道。”她听谢闻臣的，她随口问，“你报读什么专业？”陆词的排名比她高两位，黎海理科状元。

    “嗯，我会选商科。”可能还会出国，“茉茉，你会出国念书吗？”

    陆词话音落下，荣蓉住的酒店到了。

    话题被终止。

    茉茉和陆词一起送荣蓉回了酒店房间，陆词背荣蓉上楼，荣蓉还吐了他一身，简单清洗后才下楼。

    茉茉上车一会后，谢闻臣的消息进来，【还没回来？】

    茉茉立即回，【我在车上啦。你们回来了？】

    谢：【打车的？车牌多少，把定位发我。】

    谢闻臣以为她们早该回了，刚回到酒店，询问了客房经理，才知道还没回来。谢闻很臣不放心，就不该让她单独出去玩。

    茉茉那句‘陆词送我们回来的’还没发出去，已经到达目的地，车停在酒店门口。

    茉茉在车里一眼便看见谢闻臣，以及他身边的其他人。

    她立马下车，眉眼弯弯，别提多开心，今天遇见好多好玩的，一会儿，她通通要和谢闻臣讲。

    谢闻臣在茉茉下车后，第一时间看见雀跃而来的女孩，谢闻臣紧蹙的眉，终于缓和了些，拨电话地动作也停了下来。

    第二眼便见主驾驶下来了一个男生，那男生不是别人，正是陆词。

    陆词转身去后备箱取了东西，几份精美的袋子被他拎手里，左手还拿着茉茉可爱的兔子挎包。

    任谁看，这不是逛完街一起回酒店的小情侣是什么？

    有心人看在眼里特别扎眼。

    谢闻臣英挺的身姿立在酒店大厅里，从陆词出现在他视线那一刻，面色越发阴沉，深幽的眸子紧盯这一幕，目光犀利如猎鹰，透着一丝丝的寒光。

    此时女孩的笑容，竟让他觉得有几分刺眼。

    谢闻臣身边的人，心情相当复杂。

    二爷的‘小祖宗’不是和荣总的妹妹一起逛街的吗？

    怎么身边还出现这么一位男生？

    即便内心觉得二爷的‘小祖宗’和这位年纪相仿的小年轻，还有点点般配。

    就说二爷周身的气息都透着寒意，再没先前的半点旭日温和。

    这瓜谁敢乱磕？

    茉茉在看到谢闻臣身侧一行人后，粉嫩的脸颊上肆无忌惮地笑收敛了一些，多了一丝害羞。

    谢闻臣看着冲他跑来的女孩，眼底的戾气消散，眼皮微垂睨着跟前可可爱爱的女孩，语气稍作严厉，“都几点了，还知道回来？”谢闻臣冷了陆词一眼，怎么在哪里都有他！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茉茉知道自己今天玩得太晚, 肯定会被说的。

    她双手背在身后，垂着小脑袋，柔柔地目光放在脚尖上, 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

    茉茉这副听话的模样, 谢闻臣心里再大的气, 都消散大半，哪还舍得多说半个字。

    谢闻臣望着跟前乖巧的茉茉, 深邃的眼底卷着一丝淡笑，眸色越发深沉,

    陆词知道茉茉是跟谢闻臣一起来的，只是没想到正巧会碰见他们，他上前恭敬地跟谢闻臣和荣晋打招呼, “二哥、晋哥好。”

    荣晋淡笑，“陆家小公子, 好巧啊，来海城玩儿的？”

    陆词在谢闻臣和荣晋跟前多少有些拘谨，在他的心里，这两位和父亲、哥哥的地位无差别，他诚恳又谦恭道，“父亲、哥哥来海城谈事，我跟来凑热闹。”又加了句，“晋哥, 你放心，荣蓉已经回酒店了。”

    “有劳了。”荣晋笑眯眯道。谢闻臣给茉茉发消息，他同样发了消息给荣蓉。荣晋还是很欣赏陆词, 他跟陆词他哥关系不错，对陆词的印象也不错。要不是谢某人对某个小姑娘怕是不一般, 陆词也不错。

    “客气了，应该做的。”陆词回荣晋，目光看向谢闻臣透着几分交好的意图。

    谢闻臣并没有给他什么多余的眼神，冷冰冰的。

    他总有种谢闻臣不待见的感觉，有种无处示好的无力感。

    他琢磨着，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开罪谢家二爷吧？

    谢二爷看他很不爽的样子。

    陆词暗自叹气，只好放弃对谢闻臣示好的想法，转头跟茉茉道，“茉茉，你的东西，要不要我帮忙送楼上去。”

    茉茉扭头看向陆词，才发现陆词两只手都提了东西，满满当当的，全是她的。

    哎呀，刚刚看到谢闻臣后，她把其他都抛之脑后，忘了后备箱里还有她的东西。

    茉茉很不好意思道，“不用，谢谢你了。”

    茉茉转头看向谢闻臣，一双眼眸晶莹透亮，在谢闻臣面前邀功，“嘻嘻，我给你们带的小吃哦。”说完，就开始分发东西。

    谢闻臣身边这群出差的，大多是年轻人，听见有吃的，眼睛都放光，八卦心思去了一半，毕竟还没吃晚饭，忙了一下午，不饿是假。

    听到有好吃的，当然不客气，拿了吃的，纷纷道谢，“谢谢。”

    茉茉大胆回应他们，“不客气。”声音甜美清脆。

    大伙儿喜欢得不得了，在小群里炫话：

    【小太太好可爱，好好啊，吃去玩还给我们买吃的！】

    最后一个单独的袋子，是谢闻臣的，几样分别打包的小吃，还有一杯果茶。

    “你的。”茉茉小声说，甜美的声音里带着讨好。

    谢闻臣看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袋子，即便生气，也不可能不搭理她，“嗯。”ῳ*Ɩ

    茉茉眼眸一丝欢喜划过，“这个草莓冰果味的很好喝，给你喝。”又跟献宝似的献给谢闻臣。

    谢闻臣看着一双眼都黏在果茶上面的女孩，不由一笑，小姑娘这是第二次名义上买给他，淡笑道，“你确定这是给我买的？不是给你自己？”小姑娘的心思很容易被看穿。

    茉茉小脑袋垂了垂，自己的想法被识破，有点沮丧呀。

    她买的时候心里是有这种想法，谢闻臣不喜欢的话，到时候她可以喝。

    这场本不愉快的碰面，在茉茉买来的东西

    谢闻臣心里那点不痛快，都被一袋食物抚平。

    他没再说什么，冲陆词伸出手来。

    陆词愣了下，谢闻臣的意思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他顺着谢闻臣淡淡的目光看，反应过来，他小臂上还挂着茉茉的小包和她买的东西，他自己都给忘记了，立马双手把这些都递给谢闻臣，歉意道，“二哥，不好意思，刚刚取袋子顺道帮茉茉拿了包。”陆词解释道。茉茉是谢闻臣带到夏家，后来又亲自带在身边，陆词明白茉茉在谢闻臣这里的重要性。

    谢闻臣淡淡‘嗯’了一声，喜怒不明，便转身离开。

    陆词松了口气，他站在原地望着茉茉和谢闻臣进电梯。

    茉茉和谢闻臣单独一个电梯，茉茉笑眯眯地挽住胳膊，在他身边喋喋不休，似乎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眸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

    陆词抬手抓了抓后颈。

    茉茉不怕谢闻臣吗？

    他觉得谢闻臣这个人不太好相处，喜好难迎。

    爷爷跟他说过，谢家几位，都是心眼子多的狐狸和野性难驭的狼，和他们相处，要么交好，要么井水不犯河水。

    成为对手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

    他们进套间。

    酒店这边安排的晚餐便推了上来。

    茉茉看着一桌子美食，还有很多菜是她爱吃的，完全吃不下。

    在吃喝上面，谢闻臣从不亏待下属，今晚让人安排了几样茉茉喜欢的菜。

    大家在吃饭这件事上面从不谦让，菜上齐，人都入了座。

    谢闻臣洗了手，瞧见大家都在用餐。只有茉茉坐在沙发上独自发愁，一会儿摸摸肚子，一会儿低声叹息。谢闻臣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衬衣袖子，一边走向茉茉，温声问，“一点都吃不下？”

    茉茉摇摇头。

    一口都吃不下。

    谢闻臣不知道白天她在外都吃了什么东西，又是怎么吃的。

    瞧她这样儿，他叮嘱的那些话，只怕没有一句听进去。

    谢闻臣怕她晚上不舒服，不敢强求。

    饿了再宵夜就是。

    谢闻臣没再管她。

    *

    用好晚餐，谢闻臣回到自己的卧室，他目光在房内环视一圈，没见茉茉。

    她的行李箱平放在床上，行李箱里很多小东西被东西翻在床上。

    她睡觉专用的小枕头和酷比熊都在行李箱里面。

    小枕头枕面都洗得泛白了，说什么都不丢，重新买一模一样都不妥协。

    谢闻臣盯着这两样东西，不由扬唇角，听见隔壁的房间有动静。

    他转身出了卧室，转向隔壁房间。

    刚到门口，哗啦啦的水声从里面传来。

    谢闻臣随即止步。

    门没关。

    谢闻臣抬眼便瞧见身穿棉纱睡衣的茉茉背对他蹲在洗漱间门口洗东西。

    谢闻臣蹙眉，抬步走进去，“怎么自己在这里洗衣服？洗衣房有洗衣机，或让酒店帮忙洗都可以。”小姑娘哪有自己亲自动手洗过衣服。

    茉茉没想到谢闻臣会突然出现。

    不是说，吃了晚饭还要谈工作吗？

    她被吓了一跳，扭过身，一双眼眸睁得大大的。

    像是受了严重的惊吓，呆愣愣的。

    谢闻臣一只手扶住另一只手的手腕，低头解衬衣袖子的纽扣，卷至小臂，淡淡道，“我来吧，你去收拾床上的行李箱。”嫩白的小手，沾了洗衣液会变粗糙。

    谢闻臣深邃的眸这才落在茉茉的盆里。

    小小的一个白色盆里是她的底衣、底裤。

    都是女孩私密的贴身衣物。

    谢闻臣第一次感到对女孩的唐突而尴尬。

    向来自持冷静、掌控全局的谢二爷，面部一顿燥热。

    他稍稍侧身，目光回避，尴尬又难为情。

    好在褚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二爷，数据整理好了，您过来瞅瞅。”

    谢闻臣浅咳一声，应，“就来。”沉稳的嗓音里带着几分仓皇。

    谢闻臣大步离开后，房间里紧张气氛一下子散开。

    眸子定定的茉茉缓缓地回过神，‘呼’了一口气。

    双手捂住自己热乎乎的小脸，茉茉瞥到盆里被泡泡包围的底衣底裤。

    啊，好尴尬啊。

    她没办法面对谢闻臣！

    内心一阵哀嚎。

    茉茉磨磨蹭蹭地在客卧里带了一个多小时确定外面的人都走了。

    确定谢闻臣也不再客厅，她抱着放底衣、底裤的小盆，猫着小身子一步一步地到洗衣房晾晒。

    茉茉站在小凳子上，身体在凳子上摇摇晃晃的。

    忙完从书房出来的谢闻臣正巧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架着一双长腿几大步快速茉茉身后，单手托了她后腰一把，另一只按了一下侧面的按钮。

    晾衣架缓缓降落。

    茉茉看着缓缓下来的晾衣架，惊奇道：“诶——还可以这样啊。”全然忘记一个小时前的糗事。

    “念大学别住校了。”她住校，他不放心。

    邱婶在他面前提过一次，茉茉上大学在考虑住不住校的问题。

    她原本是没想过要住校。

    不过，谢闻臣的别墅到黎海大学的距离要两个小时，还是不塞车的情况下。

    茉茉这半年才知道，黎海塞车很严重。

    距离黎海大学不塞车的情况下两个小时，塞车不知道喽，有课一定要很早出发，她早上起不来吧。

    不想离开谢闻臣身边，本来一年四季跟他待一起的机会就很少，她住校了，基本上见不着了。

    很纠结。

    茉茉想了想，“你在家，我就回来。”他在家，就算辛苦一点也没事。

    意思还是要住校？

    谢闻臣不由自主地皱了下眉，他搭了把手，茉茉从小凳子上下来，“高考成绩都出来了？”

    “嗯！出来快一周了？”茉茉乖乖地回答，还把自己的成绩给他看，之前没发他，就是为了亲自给他看，她考得很好。茉茉有几分小得意。

    茉茉的成绩出来当天，他便看过茉茉的成绩，非常优异，这样的成绩在全国都能拿得出手。

    黎海大学的每个学院都可以随她挑选。

    他莫名自豪。

    茉茉不是正常流程入学，并没有提前申报，早在茉茉办理入学那会儿，申报大学的事情，他已经安排好。

    谢闻臣问，“想好报读什么专业？”专业还可以修改。

    茉茉低下头一双手指对了对，“嗯，都听你的。”

    这句话对谢闻臣很受用。

    他淡笑，“喜欢玩代码。软件、计算机这类专业要不要考虑？”这种专业太辛苦，又费脑，谢闻臣是不赞成茉茉报读的，还是尊重她自己的意愿。

    茉茉摇摇头，“不要，会变丑，还会变秃。”她在游戏工作室这段时间，那些程序员几乎都在工作室吃住，有点可怕。

    谢闻臣被逗笑。

    程序员也不见得是都秃头，颈椎病什么的，常有的事情。

    “陈老想让你跟他一起做科研。”前几天陈老打电话给他，还有意无意地探他的口吻，显然是看了茉茉的高考成绩，很优异。

    “我听你的。”茉茉眨眨眼。

    谢闻臣凝着面前娇憨的女孩，启齿，“傻。”

    茉茉双手挤了挤自己的脸，哪里傻了。

    谢闻臣怎么总觉得她傻。

    茉茉想了想，“我想要继续学画画。”

    谢闻臣正有这个意思，画画和乐器比较适合她。

    专业的事情，算是敲定下来。

    谢闻臣淡声问，“今天都买什么东西了？”他从陆词手上拎过来的几个单子还有些分量。

    “给大家带的礼物呀。”长辈们都有，不是很贵重，都是她自己赚的钱。

    谢闻臣想到茉茉买了那么多礼物，他一条没消费短讯的提醒都没有，他那张副卡放她手里等于摆设。

    小姑娘自己辛辛苦苦赚的前，就这样花了。

    不知道留着么？

    傻乎乎的。

    谢闻臣想着事情，身边的女孩呜咽一声，“嘶——”好疼。

    看到茉茉难受的样子，谢闻臣紧紧拧眉，扶了一把她的手臂，“怎么了？”疼成这个样子了。

    茉茉弯着腰可怜巴巴地说，“呜，肚子有点不舒服。”完了，肯定是白天吃的太嗨了，这下报应来了。

    谢闻臣大概想到是怎么回事，多半吃坏肚子了，语气凝重又严肃，“披肩外套，我们去医院。”

    茉茉听到医院两个字就颤抖，“哎呀，没怎么严重，我蹲下洗手间就好啦。”

    说完，拔腿就跑。

    生怕被逮去医院似的。

    面对一灰溜不见的茉茉，谢闻臣着实无奈。

    到底还是不放心，转头给谢昀景打了电话，咨询情况。

    谢昀景刚从手术台下来，“没事，拿点助消化的药就可以了。”侧脸和肩膀之间夹个手机，“茉茉怎么跑海城找你了？竟然敢跑这么远的地方，胆量可加，很厉害啊。”

    谢闻臣淡声道，“不然？茉茉高考成绩，黎海第三。”她都没去学校学习，就有这个成绩，谢闻臣很骄傲。

    谢昀景淡笑，行，他算明白他二哥护短的可怕程度，说不得小姑娘半个不是，“小叔最近回海城了，没过去跟他喝一杯？”

    谢闻臣淡声道：“下次吧。最近小叔不会回黎海。”他过段时间还需要来海城办点事，有机会碰面。

    谢昀景点头，“也是，小叔最近是不敢回黎海的，老太太那边催婚催得紧。”

    谢闻臣听到‘催婚’两字头疼，谢家男人逃不过的命运。

    茉茉从旁边的房间出来瞧见谢闻臣坐在沙发上，还眼尖地看到谢闻臣面前的茶几上有药片和倒杯里的水。

    完蛋了，一看就是为她准备的。

    小脸皱一块儿去了。

    茉茉猫着身子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谢闻臣的‘法眼’。

    被叫住，“过来。”谢闻臣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自己身旁的沙发座位。

    茉茉耷拉着小脑袋，这男人的眼睛是广视么，她这么小心翼翼的，都能被发现。

    她小声说，“我好了。”比起吃药，这点不舒服，她还可以忍。

    谢闻臣很了解她，药和水杯都递她，“两样都不苦。”助消化和养胃的药。

    茉茉瞧着谢闻臣这样子是没商量的余地，抿了抿唇，她捏着鼻子，一副壮士‘赴死’的状态。

    在谢闻臣手心里，一颗一颗地把药拿过去吃掉。

    每次一颗，小脸皱一下，直到吃完。

    谢闻臣笑着摇头，吃个药这么难？

    跟要她小命似的。

    娇气得不行，不知道是被谁惯成这样子的。

    吃了药的茉茉瘫靠在沙发上。

    谢闻臣接了电话回来，瞧她瘫软地坐在沙发上，眼眸下垂，卷翘的睫羽上还沾着雾气，“还是不舒服？”

    “不。”药吃下去，整个胃舒服凉悠悠的，很舒服。

    她只是在静静地享受那种凉悠悠的感觉。

    谢闻臣在茉茉身边坐下，大手覆盖在她还有点鼓气的肚子上，隔着睡衣帮她揉肚子，叹声，“让你别贪吃，不听我的吧。”这下遭罪了。

    茉茉垂眸看为她揉肚子的谢闻臣，他的大掌在她一圈一圈的揉着，力度将将好，茉茉抿抿唇，“谢闻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他出来工作很忙，她还要跑过来给他添麻烦。先是昨晚摔跤，让他照顾，后是今晚吃坏了肚子，让他操心，他都叮嘱她不要贪吃啦，她还吃那么多。茉茉很自责，喃喃道，“我以后不贪吃了。”绝对。她保证。

    谢闻臣抬眼瞧茉茉只差发誓的模样，淡笑，“嗯，不贪吃，还买了一杯果茶？”

    茉茉信誓旦旦的气势，被谢闻臣一句话熄灭。

    诶——

    人艰不拆。

    这人懂不懂呀。

    谢闻臣看向耷拉脑袋的茉茉，“明天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你忙完了？”茉茉和谢闻臣对视，眼睛里闪烁着惊喜。

    谢闻臣应，“嗯，明天晚上回黎海。白天没什么事情，可以带你四处逛逛。”剩下的一些事情，交给底下人，小姑娘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能不带她出去走走。

    白天她跟荣蓉把几个出名的打卡地都逛了一遍，已经不知道逛哪里了。

    那个人是谢闻臣再逛十遍她也愿意。

    她眨了眨眼，“我们单独出去？”

    谢闻臣眸色深些，嗓音低沉，“茉茉想几个人出去？”难不成还想叫上陆词和荣晋的妹妹。

    “和你。只和你。”茉茉一双小手握住谢闻臣大手，很肯定，丝毫没犹豫。她才不要一大群人一起，想要和谢闻臣单独出去。

    “嗯。”谢闻臣冷峻的面上染上一丝温和，薄唇幅度稍稍上扬些许，心里那丝闷意消散。

    茉茉得到谢闻臣的回答，垂下的眸子都是惊喜。

    这算不算约会呀。

    她还没表白，就开始约会啦？

    会不会发展太快了点儿呀？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茉茉见谢闻臣和褚庆有工作要谈, 一灰溜烟跑掉，进了谢闻臣的卧室。

    她放床上的行李箱被谢闻臣放了起来，原本行李箱的衣服被她翻得乱糟糟, 谢闻臣替她叠得整整齐齐的。

    前不久在隔壁房间洗底衣、底裤被谢闻臣撞见的画面在茉茉脑海中一闪而过, 茉茉两颊火辣辣的。

    好在行李箱里面的那套底衣底裤她用小袋子装起来, 放在最下面的，他看不见。

    不然会囧死人的。

    茉茉一手抱小枕头, 一手抱酷比熊在床上滚来滚去，傻乐呵。

    两样都是熟悉的味道, 床上是谢闻臣常用的沐浴露香型的味道，很淡，却很舒服。

    她身上现在也是这款沐浴露的味道。

    茉茉心情愉悦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滴——

    她手机里的社交软件有消息弹出。

    她翻身看。

    荣蓉发来消息, 【嘻嘻，茉茉宝贝……】

    茉茉：【你身体好些没？】

    【哎呀, 早没事了，我、我当时只是困。并没不舒服。】这件事她很囧好吧，信誓旦旦地点了大摆锤，不敢玩的茉茉一点事都没，她心脏都快吐出来，双腿软得至今站不起。

    【怎么样？看到了吗？是不是很nice？】

    茉茉没懂，发了荣蓉一个呆呆的表情包。

    荣蓉：【哎呀，茉茉不这样不行啊, 白天传授你的经验白学啦。眨眨眼jpg.】

    茉茉恍然大悟，明白荣蓉说得是什么事情，一双眼睛撑得圆溜溜的, 她怎么敢呀，小脸‘唰’一下红彤彤的。一双小手扒拉手机键, 很诚实地回消息，【我不敢。】看谢闻臣的腹肌，就算有这个机会她都不敢。

    【茉茉你好没出息。要是我有这样的机会跟我老公相处，我一定把他扒得裤衩都没得穿。】

    唔——还是不敢。

    茉茉耷拉着小脑袋。

    荣蓉：【嘿嘿，姐妹，别怕冲鸭。行动起来！我相信你。加油打气jpg.】

    茉茉熄掉手机屏，不跟荣蓉这个‘色女’继续聊这样的话题，太羞涩。

    茉茉躺床上盯着天花板，双手捧住自己的一双脸颊，脑子里画面混乱，都是荣蓉今天在她耳边小声说的那些涩涩的事情，还有她手机相册的东西。

    男人的腹肌，男人亲吻、抚摸女人的画面。

    茉茉不由地把脑子里亲吻的画面，换成自己，男人那张脸一下换成谢闻臣。

    谢闻臣温热的大掌捧住她的脸颊，菲薄的唇温柔地吻一点点落在她的唇瓣上。

    他唇齿有浅浅地清冽的气息——

    滴——

    一条城市天气的短信提示音将茉茉带回现实。

    茉茉自己被的沉迷吓一跳，忽地坐起来，一瞬间眼眸直颤，呼吸急促，心脏不受控制般砰砰直跳。

    脸颊更驼红。

    像一只煮熟的虾，似乎还在灼烧她的手心。

    茉茉赶紧甩了甩脑袋，甩掉这些涩涩的东西，她、她怎么这么色，怎么可以想那样的事，还是跟谢闻臣，她快受不了，茉茉长‘呼’一口气。

    此时鼻尖泛起一丝丝晶莹剔透的细珠，在白色的灯光下，星星点点。

    她呆愣愣地瘫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在寂静中缓过神来。

    茉茉复又躺下，眼睛睁大圆溜溜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想。

    她怕又想刚刚想到的那些。

    太色。

    她越来越不正常。

    谢闻臣知道她是这样的，会不会很讨厌她啊。

    肯定会觉得她是个坏女孩吧。

    茉茉捂住自己红彤彤的脸，快要崩溃。

    茉茉摸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过去好一阵平复下来。

    她愣愣地躺在床上，听见有细微的水声从隔壁房间传来。

    谢闻臣在隔壁洗澡吗？

    茉茉脑袋里不由出现两字‘腹肌’。

    谢闻臣的腹肌。

    茉茉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啊呜，她怎么可以这样。

    说好不可以色色。

    要做个乖女孩。

    又耐不住好奇的小心思。

    想看。

    是不是那样的。

    他的肌肉带筋吗？

    啊呜——

    理智终究没战神好奇。

    茉茉抱住小枕头探头探脑地从谢闻臣的卧室出来，跟做贼似的猫着小身子，探着小步子到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门没全部关上，半开半合，茉茉探头往里看。

    房间没开灯，只有紧闭的浴室有灯光投射出来。

    浴室门紧闭，什么都看不见。

    谢闻臣从浴室出来，一眼看见门口探头探脑的茉茉。

    茉茉万万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还被这么赤luoluo的抓包！

    谢闻臣伸手打开室内的灯，门口呆愣愣的女孩格外耀眼，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跟人一样愣。谢闻臣走向茉茉，眉心微拧问，“不舒服？”说罢伸手，手背探茉茉的额头，并没有发烧，嫩白的小脸怎么这么红？

    茉茉看着眼前的男人。

    要不是他身上有他专用的高级木质味的沐浴露。

    有型的头发放了下来，还有点湿哒哒的。

    真看不出来，他洗过澡，睡袍穿戴过分整齐，就连浴袍的领口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别说肌肉，就连脖子以下肌肤都看不见丁点。

    茉茉莫名有点失落。

    失落之后发现自己好像是电影里的采花大盗。

    好色啊——

    茉茉瞬间清醒，她好色！

    羞愧地紧抱住怀里的小枕头和酷比熊，不知所措。

    谢闻臣看向表情复杂的女孩。

    似乎在等待她开腔。

    茉茉眸光闪躲，不敢正视，舌头打颤，“我、我帮你吹头发吧。头发不吹干睡觉会对身体不好。”

    谢闻臣眉心微动。

    笑。

    哦，小姑娘学他说话。

    把他之前跟她说过的话，学得有模有样。

    知道关心人是好事。

    谢闻臣心情愉悦，挽唇，“做了什么错事？”通常只有做错事，才会这么乖。

    “才、才没——没有。”茉茉不会撒谎，一旦撒谎眼神不敢直视对方，说话磕磕绊绊的，还很容易招。

    她怕谢闻臣再问下去，她会忍不住老实交代是来看他肌肉的。

    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说，抱着小枕头的茉茉，拔腿就跑。

    谢闻臣靠在门框边缘，盯着小姑娘飞快离开的背影，来来去去的做什么？

    说好吹头发呢？

    不见有所动作，还转头跑掉。

    果然不能指望她。

    *

    翌日，早。

    茉茉醒来，脑袋枕着自己的小枕头。

    手里抱得是酷比熊。

    一夜好眠。

    昨晚回到房间后，是怎么睡着的，她自己的不清楚。

    总之捂住被子纠结了好一阵。

    谢闻臣应该没回房间，床上除了她睡得地方并没有第二个人躺过的痕迹，和沙发也没有。

    那他睡哪的？

    隔壁么。

    茉茉有点过意不去，她一来就把谢闻臣的房间占为己有。

    她洗漱完，出去。

    谢闻臣坐在餐桌上，看酒店备的早简报。

    早餐已经备好。

    谢闻臣从报纸中抬头，看向磨磨蹭蹭走进餐厅的女孩。

    问，“肚子还难不难受？”昨晚她那个样子出现在门口，要说不难受，他不太相信。谢闻臣怕女孩为了不去医院就医，强忍，昨晚回了一趟房间，小姑娘‘呼呼呼’睡得正香，谢闻臣才放心。

    谢闻臣一边动作优雅地用叉子将面前碟子里的一片面包裹上草莓酱，又将切成四小块，“难受不要忍着，一会带你上医院瞧瞧。”

    茉茉听到‘医院’两字，脸色都变得苍白，头甩成拨浪鼓，“不要。肚子早不难受。说好，今天要出去玩的。”

    谢闻臣看着女孩生怕自己后悔，十分紧张地皱着小脸。笑着将处理好的早餐递给对面的茉茉，“先吃早餐。”

    茉茉最喜欢吃裹草莓酱的面包片，香香甜甜的，一片面包被谢闻臣分成了四小份，茉茉不用再切，享受的，“他们今天都不在吗？”还是已经回黎海了？

    刚刚从房间出来之前，以为大家都在。

    有点小紧张。

    打开门发现异常安静。

    只有她和谢闻臣。

    谢闻臣把牛奶放在茉茉方便拿的位置，“他们一早出去处理工作。下午半天需要买些特产带回黎海。你还有什么东西想买的，我们可以去逛一逛商场。”今天有一天的时间。

    茉茉摇头。

    想买的，昨天都买好了。

    谢闻臣深邃的眸色沉下些许。

    小姑娘在他身边三年，从不怎么花钱。

    夏董夫妇无意间透露。

    茉茉在夏家从不会乱花一分钱。

    谢闻臣烦闷。

    谁让她小小一个女孩节约。

    她节约的那点钱，够做什么。

    *

    吃完早餐。

    褚庆早便准备好车辆，谢闻臣和茉茉下楼。

    酒店的泊车员立马把车钥匙送到谢闻臣手上。

    谢闻臣自己驾车，茉茉坐在副驾驶，低头在手机里选地方。

    网上推荐的网红地点，昨天她和荣蓉大多去过，剩下的，或太远或兴趣不大。

    今天上哪儿玩，很纠结。

    茉茉愁得小脸皱皱的。

    她求助荣蓉：【蓉蓉，海城还有什么好玩的？】

    【茉茉宝贝你还能出去玩呀？威武啊！跟谁啊，该不会是一个人吧？】

    荣蓉今天躺在酒店大床上，看她‘老公’宗澈的综艺节目。

    哪都不想去。

    如果是茉茉一个人，她舍弃男色，陪她。

    茉茉诚实地打出谢闻臣的名字：【谢闻臣。】茉茉生怕旁边的谢闻臣看见，小手遮住手机屏幕，悄悄的。

    荣蓉激动，【啊！你和二爷单独出去玩？约会？？】

    【必须是海边啊！】

    【你想想看海边大家多清凉，你家二爷再怎么保守、古板，总不至于穿一丝不苟的板正衬衣在沙滩上走来走去，这么与众不同吧？】

    【沙滩是看你家二爷腹肌的最好时机，机不可失呀！茉茉宝贝！】

    【这个地方好玩。】附带定位地址。

    【等你好消息哦。加油gif.】

    荣蓉发消息太快，茉茉打字慢，第一条还没回复，荣蓉消息已经刷屏，她跟不上节奏，索性不回。

    茉茉眼尾的眸光悄咪咪地看了谢闻臣一眼，黑色的衬衣，手腕上戴着一只名贵的腕表。

    一丝不苟，好板正。

    好有魅力，她喜欢。

    茉茉嘴角弯弯，眸光不由地扫去谢闻臣腰身周围。

    一丝多余的赘肉都没有。

    茉茉低头捏了捏自己的腰侧，她不胖，可是坐下来都会有一点点肉皮。

    荣蓉说谢闻臣很注重身材管理。

    好像是，他在家休息，都会花部分时间锻炼。

    他身前、腰侧没有一丢丢赘肉，因为长期锻炼身体的原因吗？

    茉茉的目光来回停留在谢闻臣腰侧和身前，剪裁合体的衬衣下看不出什么。

    谢闻臣的衣服都是量身制定，全世界仅此一件。

    一比一的。

    谢闻臣拿东西动了下，合体的衬衣隐约中似乎有浅浅的纹理轮廓。

    是肌肉吗？

    茉茉眼眸亮晶晶地盯着看。

    谢闻臣转头，瞧见副驾驶的小女孩正对他愣愣的，笑问，“选好了？都想去哪些地方玩？”这么愁闷的模样，很难抉择？

    “海、海边。”茉茉不知怎么地把心里话说出来，她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惊慌不已。

    谢闻臣看着女孩一系列动作。

    笑。

    傻乎乎的。

    不就去海边玩么，又不是不让她去。

    做什么一副受惊得模样。

    *

    黎海四面环海，赶海在黎海有很多好选择。茉茉之前从没出过门，没去过。

    黎海的海，以后她随时都可以去，海城不见得，能来一次算一次。

    两个小时的时间，谢闻臣驾车来到海边。

    来海边玩，泳衣肯定少不了。

    谢闻臣停好车，在沙滩店里面陪茉茉挑选泳衣。

    茉茉抱住谢闻臣的胳膊，羞答答地躲在谢闻臣身侧。

    谢闻臣马上三十，从没有陪哪个异性挑选这么私密的衣服，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没有过，相当不自在，他身侧的小姑娘已经羞得不行，他总不能让小姑娘自己出面解决吧。

    谢闻臣心里慌乱，面上淡然，没有丝毫异常。

    老板娘打量着茉茉身材一会儿，笑眯眯地转头给茉茉推荐一款火辣的泳衣，“小姑娘穿这个一定好看。”

    茉茉看了一眼，那几乎等于没穿的泳衣，茉茉脸皮薄，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那套胸衣，一瞬间就让她想起她洗底衣底裤被谢闻臣撞见的画面，一个劲地往谢闻臣身后躲。

    谢闻臣同样尴尬地浅咳一声，面色无恙，淡声道，“换一套。”

    茉茉连连赞同。

    她觉得非常不好，太性感，她不敢穿。

    老板娘懂，一般男朋友都不喜欢自己的女朋友在外面太暴露，尤其是这样嫩又这么样漂亮的女朋友，她继续热情介绍，“这套呢。既不会露太多，又性感好看。先生您说是吧？”

    这款泳衣是刚刚那款的改良版，上衣长许多，只露肚脐的，裤子是小短裙，在泳衣中，算保守。

    谢闻臣相对满意。谢闻臣对自己相对保守，但并不是那种老古板。

    年轻小女孩爱美，他理解，能接受。

    茉茉还太小，又刚接触，不知道人心险恶，尤其是男人。

    保守一些是应该的。

    谢闻臣扭头看躲在自己身侧的茉茉。

    茉茉冲他眨了眨眼眸，显然是满意的。

    谢闻臣冲老板娘淡声道，“就这套。”随后低头跟茉茉讲话，低沉的嗓音里染着几分宠溺，“去试试。合适就它。”前面是海滩，女孩刚刚看见海滩眼睛都直了，想必是急着去玩。

    茉茉欢喜地点点头。

    水眸潋滟，小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

    茉茉进去试衣服，老板娘继续推销，“哎哟，先生，您女朋友试穿的那套我们有出情侣款的，先生也来一套吧。好看的，情侣都这么穿。”

    谢闻臣听到‘女朋友、情侣’这两组字眼，脑仁疼，他喉结微滚，清了清嗓子，“是哥哥。”这叔叔他一点都不想当，褚庆跟他相差一岁都能是‘哥哥’，他不能？

    老板娘诧异一笑，“啊，不好意思啊。你们看上去不像是兄妹，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可真像哦，般配着呢。”

    哪有哥哥会带妹妹来沙滩玩儿的。

    老板娘笑笑不语，眼里都是戏，这么此地无银三百两，怕是还在暧昧期没确认关系的情侣吧。

    谢闻臣闻言，冷峻的面部上浮现一丝不自在，悄然红了耳根，他背过身，不再给老板娘攀谈的机会。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谢闻臣回过身，眼见茉茉从布帘后面探出小脑袋。

    目光落在谢闻臣身上，张了张柔软的小嘴，欲言又止。

    谢闻臣明白小姑娘一定是遇到什么问题，不由地挪动脚步，打算过去。

    老板娘笑着道，“我去看看。”

    茉茉第一次和一个不认识的人交流，老板娘看上去很和善，茉茉警戒心，鼓起勇气说，很小声，“上衣小了，裙裤刚刚好。”裙裤腰其实有点松紧的，影响不大。上衣前面勒得很不舒服，忍不住。

    老板娘瞥了茉茉胸口，立马明白哪里小，轻轻一笑，真心夸道，“小姑娘身材真好。”裤子穿最小码的，上衣的杯罩，在拿码的时候，老板娘挑过一次，特意给她拿了大杯的，没想到还大一个码数。

    茉茉在老板娘暧昧的眼神里，无地自容，脸颊绯红。

    又很小声地说，“老板娘有防水的底裤么。”她做了攻略，很多人都说出来玩水，女孩子建议穿防水底裤。

    老板娘欢喜道，“有有有，我这就去拿。”

    茉茉从试衣间出来，身上是刚才那套浅蓝色的泳衣。

    泳裤的荷叶边能遮住小部分大腿，上衣是肩带款的，露肚脐的。

    茉茉天生优越，年龄不大，肤白貌美大长腿，胸很大。

    尽管已经很保守，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胸线。

    谢闻臣深眸微紧。

    茉茉被谢ῳ*Ɩ 闻臣深邃的眸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是不是觉得这样穿不好呀。她微微垂眸。

    顷刻，一件白色的防晒纱衣罩在茉茉身上。

    茉茉抬头，从镜子里看，谢闻臣高大的身躯在她身后，为她披上白色的防晒纱衣，他低声道，“外面太阳毒，把这个披上。”嗓音沉又性感。

    茉茉不反对，她手臂上和脖子上的肌肤有一点点被晒伤，手臂上还在脱皮。

    还有点疼。

    老板娘在一旁看到谢闻臣的举动，低笑，男人该死的占有欲，又跟茉茉笑了笑，“小姑娘给您哥哥挑一条泳裤吧。他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并购这里的商圈的，哪像是来玩的。”

    老板娘最是机灵，在这里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什么人，什么身份，她一眼看穿。

    谢闻臣从进店开始，老板娘心里就清楚，这人非富即贵，他手腕上那块腕表不是普通人能够买得起的，就算是有钱人都不一定能买到。

    限量款的，全球就那么几块。

    老板娘是懂表的。

    哥哥？

    茉茉不解地看向谢闻臣。

    谢闻臣难为情，目光从茉茉身上稍稍挪开，复又淡定道，“我就不用了。我在一旁看你玩。”他不打算玩沙子，看着她玩就行。

    茉茉皱眉，“那也要换。你看看谁来沙滩像你这样呀。”

    谢闻臣环视周围的男男女女哪个不都是穿着清凉。

    男人多大只穿一条泳裤。

    他这一身是不够休闲，出门前要知道她要来沙滩玩，他不会这样穿。

    只是泳裤这种，他是不会穿的，尤其是在茉茉这么个小娃娃面前，更不合适。

    会带坏了她。

    “换嘛。好不好。”茉茉握住谢闻臣的手指，晃了晃，娇嗔道。

    架不住小姑娘的撒娇，谢闻臣应下。

    茉茉欢喜地低低笑了起来，像一朵正在盛开的花骨朵，夺目美妙。

    单穿泳裤，谢闻臣是不会同意。

    他坚持自己的原则。

    老板娘和茉茉一起挑了一套沙滩装。

    谢闻臣进去换衣服。

    老板娘打趣地跟茉茉讲话，“小姑娘，你男朋友私底下是不是很保守，那四个字叫什么来着‘克己守礼’对吧？”自己很保守，又没有剥夺女朋友的喜好，很难的。

    男朋友——

    茉茉绯红的小脸彻底红透。

    老板娘话音刚落，立即改口，调笑，“瞧我这记性，是哥哥。”老板娘笑容掐媚，这两人怎么看都不是像是兄妹，情侣还差不多。

    和熟悉的人都很少讲话的茉茉咬咬唇，第一次主动和陌生人交流，忐忑道：“老板娘，您说，我跟他表白，他会答应吗？”

    哦，搞了半天是小姑娘搞暗恋呀。

    也不尽然。

    那位先生对这位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溺爱，从两人进店她就在默默观察，那位先生的目光始终追随她的身影。

    她看得出来，那位先生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要不是喜欢极了的人，哪会是那样的眼神。

    两人只怕是差那层还没被捅破的窗户纸。

    老板娘笑笑，“当然，你这么漂亮，那位先生哪能拒绝得了。”主要是她看那位先生，并不一定是纯粹的。

    茉茉得到鼓励，坚定自己表白的想法。

    谢闻臣的身材比例相比模特还胜出一筹。

    他换好衣服出来，茉茉眼睛一亮，立即小跑到他跟前。

    在他身前雀跃地像只小兔子，“我说你穿浅色的衣服很好看吧。”浅蓝色的薄款衬衫穿在谢闻臣身上也很帅诶。

    虽然她是没有机会看见谢闻臣身前的肌肉，甚至里面还穿有白色背心。

    能看到谢闻臣穿浅色的衬衣，另外一种满足。

    谢闻臣抚了抚额，他真没觉得好看，多少有些不自在。

    白色他还能勉强接受，浅蓝这种稚嫩的颜色，花里胡哨的。

    瞧小姑娘真心欢喜，谢闻臣那点嫌弃慢慢淡下去。

    老板娘贴心地为他们折叠衣服。

    谢闻臣有个习惯，自己穿过的衣服不喜欢别人碰。

    尤其是陌生人。

    谢闻臣淡声道谢，“我来。”

    老板娘笑眯眯地放手，转头去算两套衣服的价格。

    茉茉打开手机，扫码，一张卡片挡在她的手机上，谢闻臣修长的手指间夹一张银行卡片。

    谢闻臣淡淡的嗓音落下，“自己赚那点钱很容易？胡乱花销。”这种情况，还用她那点钱，以为很耐用吗。

    茉茉扁了扁唇，她没说容易。

    赚钱不容易，一点都不容易。

    只是，她也没乱花。

    老板娘识趣，刷了谢闻臣的卡。

    茉茉跟在荣蓉身边学会很多生活常识，第一件事学会扫码支付，买东西很方便。

    非要用卡，多不方便。

    从店里出来，茉茉耷拉小脑袋，谢闻臣顿步，茉茉毫无征兆地撞上谢闻臣的背。

    她疼得‘嘶’一声，捂住额头。

    谢闻臣深眸微蹙，傻乎乎地撞上来，不疼的，谢闻臣心疼地拿开茉茉的手，看着泛红的额头，叹叹气，“不看路的？撞疼没？”红了一片，不疼才怪。不该让她走身后。

    茉茉咬了咬唇，“一点。”不是很疼。

    谢闻臣又用指腹轻轻地揉了揉茉茉的额头，“以后用这张。”主卡更方便，不受限制。

    茉茉摇头，“不用。我有自己的卡。”

    谢闻臣蹙眉，“什么时候办的？”

    他一无所知。

    最近半年，对小姑娘的事情，越来越不了解。

    茉茉摇头，“暂时还没办。”等回黎海再办。

    谢闻臣，“嗯。我让人给你办。”小姑娘是成年人，该有自己的银行账号，“这张卡先拿着用。”

    茉茉拒绝，“你给了我一张。”那张她都什么地方用得着，又给她一张干嘛。

    谢闻臣把卡放在茉茉手中，“你手里那张是这张的副卡。限制多，以前你是小姑娘不出门，现在某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成年人。成年人是该有张像样的卡傍身。”

    主卡也给她吗？

    茉茉水灵灵的眸微动，“那你会用我的钱吗？”一直都是她在用他的，她要给他用钱。

    当然不会，小姑娘辛辛苦苦攒的钱，他哪舍得用。

    谢闻臣那句‘不会’到嘴边，瞧见小姑娘一副期待，他转笑成，“你很期待我用你的钱？”

    “不可以吗？”茉茉鼓了鼓小腮。只准给她花钱，她不可以给他花吗？

    谢闻臣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就是邱婶口中说的，小姑娘要养他？

    “邱婶说，某个小姑娘筹谋养我？”谢闻臣看向眼前仰着脑袋看他的茉茉，微眯的深眸燃着一丝不难察觉的温柔，笑，“打算怎么养我？”

    啊，这么私密的事，邱婶都跟他讲啦！

    她还想等她多攒一点钱，有了自己的薪资卡，再告诉他。

    谢闻臣她是养不起的，他身上随随便便的一件衣服，都得六位数。

    黎海平均薪资水平来算，她给他买一件衣服不吃不喝，需要三个月的薪资。

    茉茉认真思考如何养谢闻臣这个问题，抿了抿唇瓣，眼眸酌着亮晶晶的光芒，虔诚又打着商量道，“现在还没有很多，不好计划。等我大学毕业，可以上班后，我赚的钱都给你。”她现在要上课，能赚的钱很有限，工作时间也很有限制，等她大学毕业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还可以加班，这样薪资会高一点。

    谢闻臣看着诚恳又认真的女孩，哪舍得她，他沉声说，“赚的钱都给我，你打算怎么办？”

    茉茉没想这么多。

    她平时不怎么花钱。

    谢闻臣给她买的东西很多，衣服、鞋子足够她穿好几年。

    想来想去她没有太多花钱的地方。

    谢闻臣抬手敲了下茉茉的额头，叹气，“就算给，也不能一股脑都给。明白吗？”怎么会有这么傻乎乎的姑娘。别人家的姑娘都在想怎么拥有自己的小金库，她倒好，想着怎么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给出去。

    这么傻乎乎的，将来遇到那种专骗小姑娘钱的男人。

    当然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谢闻臣深邃的眸子一丝寒意扫过，哪个男人敢让茉茉花钱，让她养，骗她，他废了他。

    “哦。”茉茉揉了揉被谢闻臣敲了下的额头，想了想，用手指比一丢丢，眉眼弯弯，“我留一小点吧。”偶尔买东西用。

    谢闻臣无奈笑，“最好都自己留着。别乱给其他人花。”小姑娘赚钱哪有那么容易，花出去做什么。

    “我只给你花。”只想给他花，才不会乱给其他人花。茉茉不会儿又征求他的意见，“这样可以吗？”可以花她的钱吗？

    谢闻臣深眸紧锁着目光烁烁的女孩‘只给你花’这四个字像是一汪暖流淌入谢闻臣冰魄般的心脏，在深处肆意蔓延。

    他喉结微滚，“好。”她辛苦赚的钱，放他这里也好，一直给她存着，存一辈子。

    茉茉眨了眨眼，娇憨道，“你答应用我的钱，让我养了？”他养了她这么久，她也要养他。

    这话，谢闻臣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像极了养大的孩子，要替他养老。瞬间哭笑不得，深眸微眯地看向茉茉，“我可不好养。”

    茉茉小脸垮下，有点犯愁。

    她知道呀。

    可能怎办嘛。

    她没他这样的赚钱能力。

    好烦哦。

    谢闻臣瞧见小姑娘垮下的小脸，赶忙补一句，“茉茉的薪资正好。”真怕小姑娘不好好念书，背地里偷偷想办法赚钱。如今小姑娘的心思越来越多，他拿不准。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茉茉手上的卡片，“前提是我要看见你在这张卡片上有消费记录。”

    茉茉有点愣，没想清楚为什么。

    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谢闻臣伸手，“手机给我。”

    茉茉不明白谢闻臣拿她手机做什么，还是乖乖地把手机交到谢闻臣手里，小脑袋好奇地贴在他手臂上，看他做什么。

    谢闻臣让她解锁。

    茉茉乖乖地伸出小手解锁手机密码。

    谢闻臣在她手机上一顿操作。

    她常用的支付平台上通通绑定了这张卡片。

    茉茉清澈的美眸眨了眨，很崇拜地看着谢闻臣。

    谢闻臣好细节哦。

    这个他都会。

    四叔就不会，上次她见四叔让四婶婶帮他设置的。

    谢闻臣设置好，把手机还给茉茉，“从现在开始用。”

    茉茉在谢闻臣的‘迫使’下，买两根只草莓味的冰棍。

    滴——

    谢闻臣的手机振动，一条余额变动的消息，谢闻臣还是第一次收到来自茉茉的消费短信。

    这种被人花钱的感觉不耐。

    谢闻臣笑。

    茉茉决定要来沙滩玩，谢闻臣找人提前订下私人沙滩观景台，能观沙滩全貌。

    茉茉坐在沙发椅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刚买的冰棍。

    一缕缕阳光洒在女孩白嫩的肌肤上，泛着浅浅的晕光。

    女孩对周围一切都很好奇，一双晶亮的眸子轻轻扇动，明净清澈，灿若星子。

    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

    不会儿，茉茉想到什么，她将冰棒含在小嘴，低头从随身小包翻出一支防晒霜，挤在手背上，轻轻柔柔地涂抹在手臂和腿上。

    背够不着，涂不上，茉茉有点恼。

    谢闻臣拿来一杯牛奶，瞧见第二根冰棍被她含在嘴里，“少吃点冰，不然，又该肚子不舒服。”昨晚受的罪，这么快忘了。还把冰含嘴里。

    小脸鼓鼓地跟个小仓鼠似的，一张一合的小嘴被冻得红彤彤的。

    涂抹防晒霜的茉茉抬眸，忽闪忽闪着大眼，含糊不清地说，“背上擦不了。你帮我擦吧。”

    谢闻臣本意是想要拒绝的，深幽的眸子在对上茉茉苦恼的小模样，眸光往下，不由落在茉茉柔软又红润的唇瓣上。谢闻臣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女孩当初软唇擦过他唇角的触感，瞬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忽地，茉茉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唤醒他的理智。

    谢闻臣在茉茉一双清澈的眸子注视下，回过神，接下她手中的防晒霜，垂眼，剜一点在指腹上。

    茉茉捞了捞头发，露出背上一大片白嫩的肌肤。

    谢闻臣眸色微热，喉咙微微一紧，撇开头，尽可能，心无旁骛地替女孩涂抹防晒霜。

    茉茉小声叮嘱，“涂厚一点。”昨天涂薄了，手臂上和脖子才会脱皮。

    “嗯。”谢闻臣喉结微滚，应答。谢闻臣的手常年碰运动器材，手指上上有薄薄的一层茧，触碰茉茉嫩芽儿般的肌肤时，跟磨砂石一样粗粝，生疼生疼的。

    “嘶——”茉茉哼出声，小脸皱起。

    谢闻臣手上动作一顿，蹙眉，嗓音低沉道，“弄疼你了？”

    茉茉摇头，皱着小脸说，“昨天不小心晒伤了。有点疼。”昨晚有点脱皮，今天触碰有点刺刺地疼。

    谢闻臣心神不宁，并没发现她后背上的异常，现下仔细看，女孩后颈处红一小片，还有脱皮现象，深呼一口气，“昨晚怎么不说？”小姑娘肌肤嫩，最是怕疼，都脱皮还能忍这么久？

    茉茉抿抿唇，她总共来两天。

    每晚都在给谢闻臣找麻烦，自己像麻烦精。

    她小声嘀咕，“昨晚没怎么疼。”茉茉忽地拉住谢闻臣的手指晃了晃，强调，“我不要回酒店休息，要继续玩。”

    谢闻臣笑，又没说不让她玩。

    急成什么样儿了。

    *

    茉茉吃了冰棍，手上黏糊糊的，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

    她洗手回来，瞧见两位穿着大胆比基尼，大秀身材的女人在跟谢闻臣搭讪。

    谢闻臣面色冷清，并没搭理，保持着谢家人的绅士风度，更保持了距离。

    茉茉气呼呼地跑了过去，抱住谢闻臣的一只胳膊，仰着小脑袋，护食般宣示主权。

    两位美女面露遗憾。

    可惜了，这么帅的男人，有女朋友。

    还是一位漂亮的小女朋友。

    小女朋友的身材不错，可惜裹得有点儿紧，不够放开。

    茉茉一双手牢牢地抱住谢闻臣的一只手臂，茉茉穿的是单薄的泳衣，尽管是保守款，前面嫩白的肌肤还是露出一大片。

    谢闻臣硬朗的手臂轻而易举地能感受到女孩身前的柔软。

    那种不受思维控制的思想，无端冒出。

    谢闻臣深眸骤然一缩，手臂缓缓地从茉茉的怀中抽出来。

    喉结微动，嗓音低沉地问道，“要去沙滩玩吗？晚一点可以赶海捡贝壳。”

    “要的。我想玩水。”不玩水，她穿的泳衣都浪费了。

    茉茉不会游泳，连家里的游泳池都没下过。

    对水有一定未知的恐惧。

    “你带我去。”茉茉闷闷道。

    女孩露出怯怯又渴望地眼神，谢闻臣难以拒绝，应下。

    茉茉瞬间眉开眼笑，刚刚那点小插曲抛之脑后，拉住谢闻臣大手，往沙滩上跑去。

    娇嫩的女孩拉住漫步的成熟男人，一前一后的，看似男人是被女孩拽住前行，实则是男人故意由着女孩胡闹。

    女孩双手灿若星辰的眸子四处瞧，似乎对周围一切都很好奇，小嘴巴拉巴拉地说着什么。

    男人耐心倾听，冷峻的脸上展露几丝温和，女孩每一句话他都认真回答，薄唇边缘挂着淡淡地笑。

    看女孩的眼神十分宠溺。

    茉茉一双脚丫子踩在沙滩上，沙子软软的，无拘无束的，净白美丽的小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

    谢闻臣一只手被茉茉牢牢抓住，另一手里提着她沙滩鞋。

    静静地在女孩身后，那双深邃沉暗的眼眸泛着丝丝温柔的光。

    不会儿，茉茉的脚丫子被温热的沙子裹得红彤彤的，沙子里藏了不少贝壳和鹅卵石，谢闻臣怕划伤茉茉的脚，沉声道，“茉茉，把鞋子穿上。”

    茉茉摇头，“不要，沙子很舒服。”一阵浪花拍来，脚下暖洋洋的。

    “听话。”谢闻臣弯身把鞋子放在茉茉跟前。

    以往谢闻臣语态严肃起来，茉茉会乖乖妥协。

    这回，茉茉清澈的大眼看着谢闻臣，脆脆一笑，扭头跑掉，只留如银铃般的少女笑声，还在谢闻臣耳边回响。

    谢闻臣凝着雀跃跑开的女孩，低笑一声。

    茉茉只顾着回头看谢闻臣，没见不远处的危险，一个皮球正从她身后飞来。

    谢闻臣浅笑的面容骤然紧绷，占着长腿优势，谢闻臣几大步到茉茉跟前，双手搂住茉茉纤细的腰肢，一个旋身，躲开皮球，两人一同栽倒在沙滩上。谢闻臣做了茉茉最坚硬的肉盾。

    他高大的身躯躺在沙滩上，一只手毫不松懈地扣住茉茉的，一只手兜住茉茉的脑袋。

    茉茉被谢闻臣牢牢护在怀里，整个柔软的身子趴在他身体上，脑袋被他护在结实的胸膛上。

    还没明白什么情况的茉茉，被突来地情况吓得不轻，她瞳眸微颤地抬头。

    正对上谢闻臣深不见底的眸，茉茉看不懂谢闻臣的眼神，遥远又深不可探。

    茉茉眼瞳一个劲颤动，心扑通扑通地跳，脸颊莫名泛起一阵红晕。

    浅滩温暖的海水一茬接一茬地拍打在两人身上，两人的眼眸谁都没从对方身上离开，定定的。

    女孩的眸清澈呆萌，夹在着湿润，睫羽颤动，不知所措。

    男人面色冷沉，深幽的眸色里欲望丛生。

    谢闻臣一双眸如同深夜捕猎的猎豹紧盯身上柔软的女孩，深邃的目光慢慢的，轻轻地描绘女孩精致的五官，从饱满的额头，到灵动的眼眸，再到精巧的鼻，最后落在她湿漉又红润的唇瓣儿上。

    直到身边孩子家长连连道歉声，谢闻臣从浑噩中清醒，复杂情愫逐渐褪去，浑浊的深眸霎时一片清明和冷清。

    他喉咙微滚，就着原地出声，话语低沉缓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嗓音里始终几许沙哑和克制的忍耐。

    海水拍打两人的身体，茉茉躲在谢闻臣怀里摇头。茉茉怕水，紧紧地环住谢闻臣的脖子，一动不敢动。

    过于害怕，茉茉心脏起伏不定，身前半个柔软在他眼皮下若隐若现。

    自诩克制力强大的谢闻臣，此时都很难心无旁骛，克制和理智下，呼吸微沉。

    “呜——谢闻臣你捏疼我了。”

    腰上传来的疼痛，茉茉委屈地哼出声。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女孩喊疼。

    将谢闻臣的意识拉了回来, 深而暗沉的眼眸清明许多，再看见他怀里的茉茉正泪汪汪地望着他，谢闻臣心口微微一抽, 浅咳一声, 抱着茉茉坐了起来, 淡声道歉，“抱歉。”

    “嗯。”茉茉接受他的道歉, 抱住谢闻臣的脖子，在他怀里连续‘呸呸呸’, 小脸皱一块儿。

    谢闻臣蹙眉，低头看怀里娇软的女孩，沉声问, “怎么了？”

    茉茉呜咽一声，在他怀里低声地说, “海水里面有沙子，嘴巴里进了沙子。”

    女孩的声音娇软而绵柔，像是一片羽毛拂在谢闻臣硬朗的心脏，他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增高，似要从心口跳出来一般，难以抑制，第一次不受自己控制。他潮热的视线不由地盯上茉茉软乎乎的唇瓣。

    顷刻又掐断视线，他压下心脏高强度的跳动, 安抚地拍了拍茉茉的背。女孩在他怀里软声软气地说，“谢闻臣，你身上好热。”

    闻言, 谢闻臣身型一怔，眸色又紧又深, 手臂上的肌肉可见的紧绷起来。

    气息沉重，开口，“嗯。你起来就不热了。”嗓音沙哑又低沉。

    茉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闪动了几下。

    啊，是她太重了把他压热了吗？

    看来以后要少吃点东西了，最近她吃得太多了。

    茉茉赶紧从谢闻臣身上起来，小脸驼红，羞愧急了。

    谢闻臣敛了敛气神，拧开矿泉水瓶盖，递到她嘴边。

    茉茉咕噜咕噜的漱口，谢闻臣拿来袋子接住她漱口的水。

    一阵后，谢闻臣克制清冷的声音落下，“好些没？”

    茉茉皱眉，“沙子没了，嘴里好腥。”她又‘呸呸呸’好几下，嘴里还是有一股海水味道，去不掉。

    谢闻臣抬头看女孩，深邃的视线复又落在她粉嫩湿润的唇瓣，喉结微微滚动，嗓音低沉，“那怎么办？”

    一对情侣从他们身边经过，男孩剥开一个冰激凌递女孩，茉茉眼眸瞬间亮晶晶，娇声说，“谢闻臣，我想吃冰激凌。”

    谢闻臣蹲在茉茉身前帮她穿鞋，听闻，他道，“冰的不能多吃，你之前吃了两根冰棍。不能再吃。”

    茉茉可怜巴巴地看着谢闻臣，抿抿唇，“想吃草莓味的。”

    谢闻臣没松口。

    茉茉晃了晃谢闻臣的手，撒娇，“要嘛。”

    谢闻臣拗不过，给她买来。

    吃到冰激凌的茉茉，心满意足，小舌头舔了舔冰激凌。

    谢闻臣一直挺好奇，小姑娘喜欢的草莓味究竟是什么味。

    谢闻臣深眸不经意间又落在茉茉得唇瓣上，女孩柔软的唇瓣被冰激凌冻过的唇瓣，看上去冰凉又红软，很诱惑。

    心里有了个答案，一定很香甜。

    谢闻臣被自己这个从脑中冒出的答案吓一跳，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禽、兽。

    *

    傍晚的沙滩，晚霞从天边浮起，沙滩和天边仿佛是相连在一起的，想必白天的沙滩，多了一层浪漫感，更好看。

    谢闻臣订了海滩餐厅。

    用了晚餐，茉茉还不见累，她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沙滩。

    茉茉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新奇不已。

    晚霞的光辉倒影在海面荧光灼灼，将女孩清澈的眼眸照亮。

    谢闻臣英姿挺拔地站在茉茉身后，看向茉茉看去的方向。

    晚霞将两人的印在落地窗上，宛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而女孩身后挺拔的男人，更像是永立不倒的坚强后盾。

    夏天像是小女孩的性格，是不定性的，说变就变，白天晴空万里，傍晚晚霞相连。

    短短半小时时间，下起雨。

    谢闻臣撑伞，茉茉怀里紧巴巴地抱一个彩色的小布袋，袋子里面装得是下午在沙滩上捡来的贝壳和鹅卵石，如获至宝。

    邻近他们停车的停车场，茉茉停下脚步，眼眸忽地亮晶晶的。

    谢闻臣低声问，“怎么了？”

    茉茉指了指一辆车肚子下，“好像有只小猫。”

    谢闻臣还没瞅见茉茉口中的小猫，茉茉已经冒雨跑去那辆有小猫的车旁，谢闻臣想阻止都来不及。

    茉茉蹲在车旁边，偏着小脑袋往车肚子下看，果然有一只小猫匍匐在车下，脏兮兮的。

    谢闻臣跟上茉茉，立马把伞罩在茉茉头上，温声说，“走吧。雨越来越大了。”小姑娘身体本来就娇娇弱弱的，才海城两天，身体各种问题，再感冒，他不敢想象。

    茉茉没理谢闻臣的话，还偏着脑袋跟小猫说话，哄小猫。

    好一阵，小猫似乎感觉到没有危险，眼前的女孩不会伤害她。

    小猫咪谨慎的从车肚子，怯生生地探出脏兮兮的小脑袋，一双绿色的猫眼再看到谢闻臣又缩回车肚子下。

    茉茉哄了好一会儿才有效果的，又功亏于溃啦，好气。

    她努了努唇，扭头冲谢闻臣皱了皱眉，“你走远一点，小猫怕你。”

    “别闹，我走远了，你得淋雨。”谁给她撑伞。什么都没她身体重要。

    茉茉吸吸鼻子，“可是它怕你。让一让嘛。”

    谢闻臣最受不了茉茉露出这种小可怜的撒娇表情，无奈地往后退两小步，伞还是罩在茉茉头上，尽可能不让她沾一点雨。

    顾不得自己后背被雨淋透。

    经过茉茉好一番努力，小猫终于又一次从车探出小脑袋，慢慢地探出半个身子、整个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蹭茉茉的手指，再小心谨慎地蹭茉茉的腿，一点点熟悉起来。

    茉茉把脏兮兮的小猫抱进怀里，她低头温柔地抚摸小猫，扭头看向身后的谢闻臣，“我们救救它。”

    谢闻臣没养宠物的习惯，也不喜欢养宠物。

    拒绝地话还在口中，却在女孩祈求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那个夜晚，眼前的女孩跟小猫一样脏兮兮的。

    谢闻臣心软了，他薄唇微动，最终点头。

    茉茉一喜，白皙的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软软笑意，低下头水眸潋滟的看着怀里的小猫。

    谢闻臣提出条件，“但要先把它交给我。”不知道有没有自带细菌，小姑娘细皮嫩肉的，

    茉茉起身，小心翼翼地把小猫递到谢闻臣怀里，小声叮嘱，“你要小心一点，它好小。”顶多一个月的小猫。

    谢闻臣不喜欢宠物，尤其还是这种被泥浆裹得紧紧的，还湿乎乎的脏猫。谢闻臣英俊的面容冷沉，还是一手打着伞一手抱着小崽子往他的车方向走去，塞进车里一个牛皮纸袋子里。

    小猫好像是知道自己得救，很懂事，乖乖地待在牛皮袋子里一动不动。

    茉茉坐在副驾驶，把牛皮袋放在双腿上，仔细地观察小猫，眼眸里充满新奇，“它的眼睛好漂亮，是绿色的。”

    谢闻臣低应了声，他对宠物无感。

    不过，小姑娘开心就行。

    路过一家宠物店，谢闻臣停下车，把装小猫的牛皮袋拎进宠物店，跟宠物医生道，“帮忙检查一下健康状况。”

    宠物店里有狗，茉茉最怕狗。

    茉茉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唯独怕狗，哪怕是约克夏都能把她吓得动弹不得。

    小时候那场不好的经历，关他们的地方有很多狗看护，听见狗的叫声，茉茉毛骨悚然，一双腿都是软的。

    谢闻臣知道茉茉怕狗，刚刚在车上都说让她不要跟来。

    非不听，这会儿被吓得够呛。

    茉茉双手紧紧地抱住谢闻臣的一只胳膊，寸步不离地跟在谢闻臣的身旁，又在谢闻臣身后探头，一双眼眸湿润润的，小声说，“还要洗澡。”脏乎乎的。

    茉茉被洗干净后的小猫的颜值惊艳到，哪怕还很小都盖不住猫本身的颜值。

    小猫身前的毛发，像一个口水兜，是长毛的。

    浑身雪白雪白的，像个雪球。

    还是一双绿色的眼睛，颜色还很浅很浅，但能分辨。

    好漂亮。

    *

    一阵耽搁，茉茉和谢闻臣回到酒店近十点。

    离航班时间只有两小时，好在早上出去玩的时候，行李都收拾好了，这边离机场不算远。

    谢闻臣淋了雨，后背湿透，他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就瞧见茉茉盘坐在茶几的地毯上，双手举着小白猫在认真研究什么。

    他走过去问，“在做什么？”

    茉茉把小猫举得高高的，“我想知道它是女生还是男生。”研究一阵后，眉头和小脸都皱起来了，把小猫举谢闻臣跟前，“你看看它是女生还是男生。”

    谢闻臣抚了抚额头，他怎么看得出。

    他又没养过宠物，并没经验。

    他们订了十一点四十五分的航班，褚庆一干人都准备好，只等老板和小老板娘。

    褚庆上来看情况。

    进门就看见茉茉怀里的白团子，他笑道，“茉茉小姐这猫哪来的，怪好看的。”雪白雪白的，像个雪球。

    茉茉把小猫抱在怀里，小声说，“捡、的。”

    茉茉对褚庆没有之前那么生分，敢跟他正常交流。

    褚庆盯着小猫看了会儿，“小白猫的品相不像是野猫，好漂亮。”

    茉茉不在乎它是什么品种，她苦恼它的性别，“我不知道它是男生还是女生。”

    褚庆捞了捞衬衣袖子，似要大显身手很有经验的样子，“我来看看，我跟我女朋友养了两只猫，这个我懂。”

    小猫没那么怕生，茉茉犹豫了一会儿，将小白猫小心翼翼地递给褚庆。

    褚庆是真懂，抱起看了眼，肯定道：“是女生。”

    茉茉好奇且崇拜地看向褚庆，眼眸透着亮光，“褚庆哥哥，你好厉害，怎么看的啊，怎么看的呀。”

    茉茉这句‘褚庆哥哥’，褚庆脸颊都抽了抽。

    他不敢当啊。

    果不其然，他家二爷的眼神，耐人寻味。

    褚庆浅咳一声，“茉茉小姐没养过宠物，养一段时间，自然懂怎么分辨性别了。”

    这样呀。

    茉茉没再追问，转头笑吟吟地看向谢闻臣，“谢闻臣，它是女孩子耶，叫什么名字好呢。”

    谢闻臣随口答，“叫茉茉？”会挠人还是个娇气包，可不就是‘茉茉’。

    啊！

    怎么可以叫茉茉。

    那是她的名字！

    茉茉小脸鼓鼓瞪谢闻臣。

    谢闻臣被她呆愣又生气的模样逗乐。

    笑，“逗你的。”

    茉茉想了想，“带带。”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谢闻臣笑问。

    茉茉笑眯眯地看着谢闻臣，认真道，“我把它带回家了呀，从此以后，它跟我一样，有家了，不会再流浪，也不会淋雨。”

    谢闻臣注视着天真可爱的女孩，低声问，“茉茉想家人吗？”

    茉茉对家人没什么概念，6岁前的记忆她没有ῳ*Ɩ 。

    她的生命中只有谢闻臣。

    还有夏爸夏妈、谢家的长辈，一直照顾她的邱婶，还有朋友。

    茉茉摇头，不是不想，是不知道怎么想。

    茉茉目光灼灼地看向谢闻臣，“我想留在你身边。”哪都不去。“不要赶我走！”

    女孩的目光赤城又灼热。

    谢闻臣没再继续下文。

    *

    褚庆驾车驶出酒店。

    谢闻臣和茉茉坐在后车座。

    茉茉怀里抱着小笼子，笼子里的带带正在睡觉，她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睡觉的小猫咪，咧嘴唇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

    谢闻臣不由被茉茉的笑容感染，冷峻的面上染着淡淡笑意。

    问她，“很开心？”从酒店出来，一路都在笑。

    “嗯！”茉茉点头，又眨了眨眼，喊他，“谢闻臣——”

    “嗯？”谢闻臣应。

    茉茉的小脸忽地凑近他，在他英俊的侧脸上啾了一下，“muma~”

    谢闻臣从没想到茉茉会有这样的举动，背脊当场紧住，倒吸一口气，他眼中的深邃一点点紧缩，硬冷的面上是柔软的触感。深眸紧盯眼前窃喜又双手捧住小脸的小女孩。

    茉茉眨了眨眼眸，出声，“谢谢你。”声音清脆，眸光透亮，天真可爱，毫无杂念。

    谢闻臣从愣意中缓过神来，深邃的眸子凝视女孩，神色复杂又隐忍。

    *

    兜兜转转凌晨三点多才回到半山别墅。

    一直在客厅等的邱婶听到院子里汽车声，立马出来迎接，一眼就看见茉茉蹦蹦跳跳地从车里下来，“哎唷，不是说晚上十一点多的航班吗？怎么这个点儿才到家啊！”

    “嘿嘿——为了它！”茉茉把怀里的猫给邱婶看。因为它不能跟他们同一航班，办手续耽搁了时间。

    “小小姐，你这猫哪里搞来的？”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猫出现在邱婶视线里。

    “捡的。”茉茉声音清脆，“它和我一样幸运，遇见谢闻臣。”谢闻臣把她捡回来，她把带带捡回来了。

    邱婶发现茉茉出一趟远门，成熟很多，长大许多。

    邱婶看了一眼还站在院子里和褚庆谈事的谢闻臣，淡笑，“小小姐，您可别一天到晚直呼二爷的名字。”

    虽说二爷还年轻，茉茉叫他‘二叔’把二爷喊老了，但辈分这种事不分年龄。

    “唔，这样不好吗？”那她喊什么？她喜欢喊他的名字。

    “不是不好。是乱了辈分。”邱婶笑，因着当初小小姐一直叫二爷‘二叔’的缘故，夏董夫妇和二爷这些年称兄道弟的，小小姐又是夏董夫妇的养女，论起来，乱了辈分。

    “不要，我就要喊他的名字。”茉茉摇头，执拗道。

    谢闻臣——

    她的。

    茉茉说什么今晚都要把带带放身边睡。

    谢闻臣拗不过她，好在宠物店赠送了猫砂，不担心会乱拉。谢闻臣让邱婶用纸箱做了个简易猫砂盆。

    *

    次日，谢闻臣办公室。

    谢闻臣开了一上午的会议，中午脱身休息。

    逐条看茉茉发来的消息。

    茉茉：【邱婶说你一早去公司了。昨晚那么晚才回家，你不累吗？】

    【还好。】对他来说，常有的事，并不算什么，【你怎么不再多睡会儿？】小姑娘家家的，和他不一样，睡眠要足够。

    茉茉秒回，【嘻嘻，太开心，有点睡不着。摇摇猫爪子gif.】

    谢闻臣笑。

    茉茉的消息继续进来：

    【我和邱婶早上出去给带带买了猫粮和猫砂还有猫条罐头，司机伯伯还帮忙搭建了一个猫窝。】

    紧跟一张照片。

    是带带的窝。

    还是个小别墅。

    茉茉：【司机伯伯说，你不喜欢养宠物，你还让我养了带带。谢谢你，让带带有了家，没有嫌弃它。眨眼小兔子gif.】就像当初没有丢弃她一样，还为她找了一个家。

    谢闻臣盯着茉茉的消息。

    答应她养一只猫，有这么开心？

    回：【嗯。抱了小猫，要洗手。】

    茉茉：【okk啦。】

    茉茉：【刷了你的卡。眨眨眼jpg.】

    谢：【嗯。看到了。】有消费短信。算是把他昨天的话听进去了。

    茉茉：【我的卡什么时候可以拿到呀。期待中jpg.】这样她可以把剩余的钱放在卡里都给谢闻臣花。现在还有带带要养，她还要赚更多的钱。

    谢：【快了。】

    茉茉：【爱你爱你gif.】

    谢闻臣又是一笑，一向凌厉的眼神中一丝温柔缠绵。

    他的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到对面的谢小五身上，谢小五一个劲盯着他看，谢闻臣正了正色，淡声道，“有事？”

    谢小五坏笑，挑眉，“不是我有事好吧？二哥，是你有事！”

    谢闻臣蹙眉，他能有什么事？

    谢小五眯了眯眼，笑道，“二哥你知不知道，刚刚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理我，一个劲地自己在哪里笑。你知道你那个样子像什么吗？”

    “什么？”谢闻臣抬了抬眼皮，淡淡道。

    “春心荡漾的男人。”谢小五笑得一脸不值钱。

    “胡说八道。”谢闻臣眸色一怔，些许不自知的慌乱，冷冷地丢了谢小五四个字。

    谢小五挑眉，哈哈一笑，“二哥，你该不会恋爱了吧？”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谢闻臣下班回来的路上, 谢闻臣坐在车后排，单手支着头休息。

    谢小五中午那句‘二哥，你该不会恋爱了吧？’忽地在谢闻臣脑中响起。

    随之, 一张笑容嫣嫣的小脸, 软软糯糯的, 在谢闻臣脑中一闪而过。

    谢闻臣骤然睁开眼，眸色一片暗沉。

    抬手揉了揉额头。

    谢闻臣定定神, 听司机说，到了。

    他下意识地抬眸看去门口的台阶, 空荡荡的。

    不见那抹等他的小身影。

    谢闻臣发现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并没有以前那么依赖他。

    兴许没休息好，额头有些胀痛, 谢闻臣抬手捏了捏太阳穴。

    在车内稍作片刻，下车。

    他慢慢悠悠地下车, 长腿迈上门前几步台阶，输密码进屋。

    邱婶接下谢闻臣搭在小臂上的西服，“二爷，晚饭吃了吗？”谢闻臣一般没特意说回来吃晚饭，大多是在外面吃了，况且这个时间段不早了，邱婶还是会多问一句。

    “吃过了。”谢闻臣目光扫了一圈，不见她人。

    他淡声问, “茉茉睡了？”今早凌晨才回家，这个点该睡了。

    邱婶笑道回，“哪能啊。得了一只猫, 跟个宝贝似的，今天在家里撒欢了一天。”

    谢闻臣换鞋的手微顿, 嘴角上翘。

    一只猫，有这么开心？

    想到她昨晚得到猫后雀跃地劲，谢闻臣唇角微不可见地上扬。

    转念，昨晚在车里，女孩那个感谢的脸颊吻历历在目，女孩嘴唇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冷冰冰的面上。

    谢闻臣立即摒弃这些不该有的思想，定了定心神。

    他抬步上楼，老远便听见茉茉咯吱咯吱的笑，从她房间传来，这样开怀地笑，少见。

    什么事情让她这么开心，那只猫？

    他倒要瞧瞧一只猫有什么魅力，能逗得她这么开心。

    谢闻臣淡下去的笑容又一点点不经意地爬上面部。

    茉茉的房门并没有全部关上。

    谢闻臣伸手打算推门进去，房间里除去茉茉风铃般清脆的笑声，还有男生的声音从茉茉房间传出。

    茉茉在跟人视频。

    那个声音谢闻臣并不陌生是——

    陆词——

    谢闻臣俊脸的笑容敛去，脸色霎时阴沉下来，眸色渐深，打算转身离去。

    茉茉不经意间，“谢闻臣，你回来啦。”糟糕，她以为他还要一会儿，没下楼接他。

    茉茉跟视频中的陆词说了两句，挂断视频，飞快地冲谢闻臣跑去。

    谢闻臣看向冲他兴冲冲跑来的女孩。

    女孩脸蛋上还荡漾着笑容，一双眼眸亮晶晶的，足以看得出她的开心。

    谢闻臣一向喜欢女孩的笑，像明媚的小太阳，夺目耀眼，能治愈一切冰凉，这会儿竟觉得刺眼。

    他深幽的视线从茉茉脸上挪开，低眸间，落在茉茉的脚上，蹙眉道，“慢点。鞋呢。”

    茉茉踩在地毯上的一双脚丫子相互搓了搓，“嘻嘻，不冷。”

    谢闻臣看着满脸笑容的女孩，佯装不知，淡淡道，“和谁聊天，这么开心。”

    “陆词啊。”茉茉大大方方道。陆词把薪资发她了，刚刚打来视频问她银行卡的事，聊了一会。茉茉想到什么，眼眸闪着光，“谢闻臣，陆词养了两只猫，好乖。和带带毛色一样，雪白雪白的。他还教会我很多养猫的知识，原来小猫的猫粮和猫罐头是有成年猫和幼猫的区别，小猫就像小宝宝，要精心呵护。”谢闻臣也是这样照顾她的。

    谢闻臣深色的眸子凝视女孩。

    茉茉说着话，软软的小嘴唇在笑，娇嫩美丽的脸蛋上洋溢。

    她不会掩饰情绪，喜怒哀乐都在脸蛋上，眼里的崇拜是藏不住的。

    此时此刻，这些情绪，皆是因为姓陆的。

    茉茉心理导师的话，在谢闻臣脑中回响：

    【谢总，茉茉小姐现下正处于分辨情感的阶段，等她认识更多的人和事，对您的依赖会逐渐减少。您放心我这边会积极引导，不出一年，茉茉小姐一定康健如初。】

    对他的依赖，还真的是逐渐减少。

    谢闻臣下颌紧了几分，喉结微动，出声，“早点休息。”嗓音低沉。

    “嗯！”茉茉连连点头，“你也一样，早点休息。嘿嘿，晚安。”最近她深深感受到上班的辛苦，她只是操心自己工作的事情，谢闻臣是老板，操心的事很多，更辛苦。

    *

    谢闻臣洗完澡，换上睡袍，拿了份文件坐在沙发上审阅。

    半分钟后，谢闻臣合上文件，抬手捏着自己的太阳穴，俊冷的面上金属烦闷。

    静默数秒，谢闻臣起身去酒吧区，起了一瓶香槟，取出杯子倒了一小杯，折身回到沙发区。

    谢闻臣极少饮酒，倒了酒，握在手里并没有喝。

    他高大的身躯坐在沙发上，静静待着。

    谢闻臣没开灯，偌大的卧室里只有沙发旁一只落地台灯，发着微微的光，幽静的月光从落地窗外洒在他身上，立体分明的五官紧绷，周身有些说不清的寂落。

    不时，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颤动。

    有电话进来，是茉茉的心理导师。

    谢闻臣接听，中年男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谢总，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休息。茉茉小姐这半年的身体状况我发您邮箱了。茉茉小姐恢复得非常好，今天我和茉茉小姐聊了一个小时，她主动和我沟通，听得出来并不那么惧怕陌生人了，还交了不少朋友，性格活泼开朗很多。”和常人无异。这几年，哪怕他是她的心理导师，茉茉小姐跟他沟通的时间很短，有时候一个小时都不会跟他说几句话。现在这种情况是天大的好事。

    谢闻臣点开心理导师发来的文件，翻阅起来，正如心理导师所说，各项报道都是良好。

    心理导师又道，“茉茉小姐今天提到两位朋友，一男一女同龄朋友。茉茉小姐对其中一位叫陆词的男生言语中透露出欣赏，可以多接触，有利于茉茉小姐后期更好的恢复。”

    谢闻臣听到‘陆词’这两个字，他翻阅茉茉健康状态汇总的资料手指一顿。

    沉沉道:“是吗？可以换个人接触吗？”不一定非要是陆词。

    对面的心理导师显然惊愕了一下，“谢总，竟然找到了突破口，为什么要换人？”

    谢闻臣眸色微沉，抬手捏了捏眉心，随后沉声道：“嗯。我知道了，有劳了。”

    心理导师：“谢总，您太客气了。您要没什么事，我不打扰您休息了。”

    谢闻臣：“嗯。”

    杯子里的酒，在深幽月光和微微灯光下，折射出晕黄的光芒。

    谢闻臣将酒杯递在唇瓣，仰头，一饮而尽。

    眼底缱绻的不明情绪消失淡尽，只留一片冰凉和无尽深渊。

    *

    次日，谢闻臣一身正装下楼，黑色衬衣搭配深色西裤，英俊又冷厉。

    邱婶立马打招呼，“二爷，早餐已经备好，您是直接用餐还是先健身？”以往谢闻臣早上六点半起床，运动一小时，七点半进餐厅用早餐。

    谢闻臣个人作息向来规律，就算是休息日作息都没被打乱过。

    还是第一次，近九点才从楼上下来。

    谢闻臣深眸的眸环顾客厅，没见茉茉的身影。

    客厅显得有些冷清。

    一直以来，茉茉的话并不多，也就这半年开口的次数，才越来越多。

    哪怕只是抱着小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安安静静地玩游戏。

    谢闻臣都觉得热闹，不冷清。

    今天特别冷清。

    茉茉带回来的小猫，懒洋洋地趴在吸窗台上的猫爬架上呼呼睡大觉。

    小猫注意到谢闻臣投来的视线，一个激灵钻回自己的小别墅猫窝，躲起来，一双圆乎乎的眼眸警惕性很强地偷看谢闻臣。

    谢闻臣笑。

    跟它主人一个德行，懒洋洋的，一双眼眸圆溜溜的，娇憨中又透着谨慎和精明。

    “茉茉还没起？”谢闻臣一边抬步往餐厅去，一边淡声问。

    邱婶跟在身后笑答，“小小姐今天起了个大早，说是跟荣蓉小姐有约，逛街去了。”

    谢闻臣没再多言。

    昨晚他几乎没怎么睡，早上天快亮，在沙发上眯着了，起晚了。

    好在今天公司没什么事，不急着上班。

    邱婶为谢闻臣布餐具，“小小姐出门前特意跟我说，您这段时间辛苦，让您多睡一会，不让人打扰。小小姐出一趟门，长大很多。”

    谢闻臣听着邱婶的话，没应答，动作优雅又慢条斯理地用早餐。

    邱婶开口问，“二爷，需要煮一杯咖啡吗？”二爷似乎还精神状态不太好，眼下一片乌青。

    谢闻臣淡声回，“谢谢，不用。”

    邱婶总觉得谢闻臣心情不太好，并没多问，默默出餐厅。

    *

    商场。

    茉茉如获珍宝的将包装好的衬衣礼盒抱在怀里，嘴角高高扬起。

    两件。

    一件白色，一件浅蓝色。

    都是谢闻臣日常不会碰的两种颜色。

    这两件的颜色和款式都是她定制的，各自仅此一件。

    茉茉都不敢想象，谢闻臣穿上会有多好看。

    沙滩上浅蓝色的谢闻臣惊艳到她了，好看得形容不出来。

    总之，儒雅又绅士。

    这两件他穿，一定很好看。

    只是刚领到手的薪资和她辛辛苦苦攒半年的钱，要没了。

    给谢闻臣买东西值得。

    荣蓉笑着凑到茉茉耳边，“看你，给男人花钱，还笑的一脸稀巴烂，妥妥恋爱脑。还是一只懵懵懂懂的软萌小兔子，小心谢闻臣渣你，到时候让你挖野菜。”

    茉茉小脸皱起，严肃道：“蓉蓉，不可以这样说，谢闻臣他对我更好。”

    荣蓉嘻嘻地举手投降，“开玩笑啦，别当真。知道啦，你家二爷对你最好。”其他人在谢闻臣那边可没有什么好待遇，除茉茉以外。

    荣蓉坏坏道，“茉茉宝贝，二爷换上你买的衬衣，你可以趁机看他的腹肌了。二爷穿着衣服的身材比例都能迷死人，脱了一定很诱人。”宽肩窄腰大长腿，还顶着一副生人勿进的冷峻脸。这样的男人一般人不敢沾边，但哪哪都迷人。

    茉茉眼眸睁得大大的，咬着软唇，又急又气又没办法地瞪着荣蓉看。

    荣蓉怎么还记得这茬啊。

    她之前鬼使神差地听了荣蓉的话，一心想要看谢闻臣的腹肌。

    谢闻臣的腹肌没能看见，晚上接连梦见谢闻臣的腹肌，是那种带筋的。

    几晚都没睡好。

    都快囧死了。

    茉茉想到这茬，粉嫩的脸颊火辣辣的。

    荣蓉捂住嘴笑，“茉茉宝贝，你好像一只红眼的小兔子啊，好可爱。”想要生气又生不起来，软萌软萌的，太乖了。

    茉茉一张小脸通红。

    荣蓉嘻嘻笑道：“茉茉，还有什么没取？”

    “还有两对钻石纽扣和皮夹。”茉茉。

    茉茉买的都是小众牌子，钻很小一颗，聊胜于无。大牌的她目前买不起，以后一定要给谢闻臣买。

    款式都是她精心挑选的，还参与了设计，和两套衬衣颜色和设计配套。

    所有礼物中，皮夹是最贵的。

    茉茉和荣蓉取了钻石纽扣，从珠宝店出来，要巧不巧，陆词迎面而来。

    陆词再看到茉茉和荣蓉后，眼神里又惊讶又震惊，“你们怎么在这里？”

    荣蓉挑眉笑，“陆词最近我们偶遇的有点频繁啊，你来逛街？”

    陆词尴尬，“巧合。”他没想到会在商场遇见茉茉和荣蓉。

    荣蓉眼尖，一看瞧见陆词手里提着的精美礼盒，logo她再熟悉不过。

    笑道，“高级珠宝啊，该不会是送给女朋友的吧？”

    陆词摇头，“我母亲下个礼拜的生日，早前订了一套她喜欢的珠宝，正好今天来这边办点事一道取了。”

    “这样啊。”

    买给母亲的啊。

    荣蓉还以为陆词背地里交往了女朋友，不然学校暗恋陆词的女生们，心都要碎掉啦。

    陆词的视线落在茉茉手上，“茉茉，买了什么？”

    茉茉赶忙把自己的买的往背后藏了藏，相比陆词买的高级珠宝，她这个连他的一个零头，送给谢闻臣有点拿不出手，她低着头，一双眼眸扑闪扑闪的，小声说，“给谢闻臣买的生日礼物。”

    陆词懂了，“茉茉，你存大半年的钱，又在游戏工作室加了那么久的班，是为了给二哥买生日礼物？”有些不可思议。

    茉茉默认。

    “你怎么自己赚钱买东西？”陆词有些好奇。

    谢二哥看上去不是那么抠的人，他看得出来，二哥很疼茉茉。

    不至于这些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钱，都还要茉茉自己赚。

    荣蓉‘啧’声，解围，调笑道，“哎呀，这你就不懂，自己赚钱买的礼物，意义不一样的。切，木头。”

    陆词抓了抓头发，汗颜，“也是。”相比茉茉买的礼物，他手里这套珠宝虽贵，心意却贬值了，说到底是家里给的。

    那茉茉送给谢二哥的这份礼物太珍贵，他自愧不如。

    陆词看着双手空空的荣蓉，温声问她，“你怎么没买东西？”

    荣蓉睐陆词一眼，昂着小脑袋，哼哼道，“谁规定逛街一定要买东西啦，不能单纯逛街吗？”

    陆词被怼的哑口无言，还被少女无端踩了一脚。

    *

    谢闻臣用完早餐，在健身房待了一个小时。

    便没去公司，在家办公。

    上午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茉茉给他发了条消息：【嘻嘻，邱婶说你在家办公。我中午不回来吃饭，和荣蓉在外面吃，不要等我哦。小兔子眨眨眼jpg.】

    谢闻臣视线停留在茉茉发来的小兔子表情包上半会，小姑娘到底收集多少张图片，每回的兔子都不一样。他叮嘱：【嗯，别贪凉，少吃冰。】在海城他就发现，小姑娘独爱吃冰凉凉的东西。

    茉茉：【Okk~呆萌小猫点点头gif.】

    *

    下午，谢小五来了。

    谢小五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还是二哥这里舒服，不像我家里冰冰凉凉的。”二哥的家里到处都摆放着一些小女孩的东西，地上一年四季都铺了地毯，进门有种家的感觉，不想他那栋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谢小五不经意间看到客厅落地窗的一个角落搭建了一个猫舍和猫爬架，还有一只通体白的小猫在猫舍里探头探脑地往外瞅，他惊奇道，“二哥，你竟然养猫了？”谢家谁不知道二哥最讨厌毛茸茸的活体，大家都默认不养宠物。

    “茉茉养的。”谢闻臣淡声答。

    谢小五惊呼道，“意思是以后我可以养狗？”那他一定要养几条又酷又凶的猎犬。

    “茉茉怕狗。”意思是，不可以。

    “。”谢小五。

    谢闻臣把煮好的茶，倒了一杯茶递给谢小五，“浑身酒味，什么时候有了嗜酒的爱好？”亏得茉茉不在家，不然门都不让他进。

    谢小五低头闻了闻身上，“二哥你也太夸张了吧。茉茉还没回来吧？”谢小五赶紧四处张望。

    谢闻臣淡淡道：“不然就你一身味道，能有机会坐这里？”

    谢小五喝了一口茶，放心道，“我想也是，约会哪能这么快结束。现在的小年轻怎么说也得去看场电影，去趟游乐场什么的。”

    谢闻臣茶杯递到嘴边，停下，他抬目，蹙眉，“什么约会？”

    谢小五吹了吹杯中茶，答，“二哥，你不知道？我以为茉茉和陆家小子来往是得了你的首肯呢。”二哥不许，谁敢动他的宝贝疙瘩。谢小五发现谢闻臣还在等后文，他清清嗓子，“来你这儿之前，我去了趟四嫂的【锦绣】，四哥让我给四嫂捎点东西过去，远远瞧见茉茉和陆家小子一起逛商场，两人买了不少东西。原本想下去打声招呼，想了想还是算了，两小孩情窦初开，甜蜜蜜的约会，被我一个长辈撞见多难为情。”

    “两个人？”谢闻臣指腹摩挲着杯壁，面色冷沉，瞳眸微紧。

    谢小五笑，“是啊，不然呢，约会还能有第三人？谁会带明晃晃的电灯泡啊，那多没意思。”

    谢小五全然没发觉对面的谢闻臣面色冷成了冰坨子，继续自说自语，“奶奶昨天还在惦记茉茉和陆小子的事呢，说什么陆家小子是个很不错的孩子，话里话外满是遗憾，这下她该满意。”

    谢闻臣冷眸微垂，指腹摩挲茶杯边缘，“老太太操心得可真远。”小姑娘才多大点，老太太就开始打主意。

    谢小五哈哈笑，“老太太不就爱操心这些事么。”在他们家谁不是过着天天被催婚的日子。家里兄弟姐妹的终身大事，是老太太的心病，还还头顶还有哥姐顶着，不然他危矣。

    催婚这把火，谢小五完全不担心烧到自己身上来，他还有推辞的理由和不少顶包对象，心里偷着乐，低头发现，“二哥，你不烫吗？”一杯滚烫的茶，被他这样握在手里，一点反应没有。

    谢小五在谢闻臣这里一个小时不到，他被某人‘冷暴力’对待。

    他就不明白，他刚来的时候二哥对他好言好语，面上还有点点淡笑，还有那么几分心旷神怡，短短半个小时，骤雨来袭？

    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像极大哥有段时间，随时都跟暴风雨即将来袭似的。

    他记得大哥那会刚跟家里承认他跟大嫂领证的事情，好像两个人感情并不稳定。

    那时候大哥跟二哥现在的状态很像，也是这样喜怒无常。

    二哥该不会私底下恋爱了吧？

    这样阴晴不定的状态，他瞅着像，二哥碍于面子不承认罢了。

    谢小五自个琢磨好一会，什么蛛丝马迹都没能琢磨出来。

    算了，改天找茉茉探探口风，她最诚实，藏不住话，最好问。

    谢闻臣在客厅没待多久便上了楼，谢小五静坐在客厅逗逗猫，刷刷手机，挺无聊的。

    不久后，自行离开。

    谢小五从谢闻臣别墅，一辆车在谢闻臣别墅的院门口停下。

    车门打开，茉茉和陆词几乎同一时间从车上下来。

    一个从副驾驶出来，一个从主驾驶下来。

    茉茉看到谢小五从院子里出来，软软糯糯地唤他，“小五叔。”

    谢小五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两个青春少男少女身上，双手抄兜勾唇笑，“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再多逛逛？”他以为小情侣约会，至少要看场电影什么的。

    茉茉没懂谢小五的言外之音。

    不早了啊。

    她一早就出去了，好几个小时没见谢闻臣。

    想他。

    陆词见到谢小五有些紧张，背脊笔直地跟谢小五打招呼，“五哥。”

    谢小五一改痞痞的模样，温和笑道，“嗯，送茉茉回来啊。”

    “是啊。”陆词不自在一笑。

    谢小五看好地握了握陆词的肩，“嗯，很不错。”

    “谢谢五哥。”陆词被夸得紧张起来，谢小五迈步上了一辆停靠在旁边的越野车，陆词才暗自松了口气，回头跟茉茉说，“茉茉，我先走了。”

    茉茉轻轻点头，“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茉茉往院子里走去，陆词叫住茉茉，“茉茉，还去工作室上班吗？”

    茉茉郑重点头，“嗯。要去。”她喜欢那些代码是其一，更想赚钱给谢闻臣买东西，明年他的生日她要给他买一份好一点的礼物。

    陆词淡笑，“那回见。”

    “嗯。”茉茉点头。

    “茉茉——”

    茉茉回头看。

    陆词道，“下周三，我母亲的生日，”话到一半，谢闻臣别墅的门从里打开。

    谢闻臣一身西装革履，高大英挺，冷厉的气息盛气凌人，让人莫名有种压迫感。

    茉茉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谢闻臣身上，看到他手里的行李箱，“你又要出差？”

    谢闻臣望向她抱在怀里的精美礼盒。

    黑色的礼盒，边角扎了一个蝴蝶结。

    被她牢牢又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谢闻臣深眸微收。

    这么宝贝，陆词买的？

    谢闻臣淡淡地应她，“嗯。”

    茉茉鼻头一阵泛酸，心里一股子委屈上来，扁扁唇，眼眸涩涩的，“这不是才回来吗？”

    谢闻臣淡声地回，“还有其他事，早便安排好的。”

    茉茉眼眸里积了一层雾气，又不知道说什么。

    和他相处的时间好少，他好忙。

    很不想他出差。

    茉茉知道他工作多，她不能任性。

    可是，很舍不得他走。

    茉茉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难掩饰她眼底的失落，小声问，“那你生日能回来吗？”

    他的生日。

    前不久，母亲在电话里有特意提。

    三十岁是个重要的坎，别像之前每一年的生日，多半在外地出差，少半在会所玩几个小时。

    今年要在家里庆祝。

    是啊，三十了。

    早过青春华年，只有岁月沉淀。

    谢闻臣盯着眼前青春靓丽，一双眼眸充满希望的女孩。

    她十八岁。

    初生的嫩芽，正值青春豆蔻。

    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又想要些什么。

    谢闻臣回过神来，眸色很沉，喉结微动，低声应，“嗯。”

    茉茉湿润的眼眸一丝喜色晃过，亮晶晶的，“那我在老宅等你。我、我有礼物送给你。”她心里忐忑，声音很小。谢闻臣的生日她没参加过，谢闻臣也没怎么过生日，他的生日，要么在外出差，要么和朋友在会所玩。那时候她怕生，并没有去。这次，她要送礼物，还想告诉他，她喜欢他，喜欢很久了。

    谢闻臣冷厉地视线越过茉茉的肩，看向她身后不远的青春少年，少年不明其意，微笑着跟谢闻臣打招呼。谢闻臣喉咙微动，淡淡道，“嗯。”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接下来的时间, 茉茉正常去游戏工作室上班。

    荣蓉没上班，除了在家刷剧，或是来游戏工作室陪茉茉工作, 没什么事做。

    此刻的荣蓉一边吃着陆词准备的零食, 一边盯着茉茉, “茉茉宝贝，你这几天干嘛一直盯着手机看, 手机都快被你盯得冒烟啦。不就是你的心心念念出差去了么，又不是不回来啦。”

    茉茉也不想一直看手机, 忍不住。

    谢闻臣出差四天了。

    她每天都给他发消息。

    谢闻臣回她的消息很快，她总觉的谢闻臣回她消息的态度有点说不上的，有点不安。

    他出差那天, 他们在门口碰见。

    谢闻臣对她的态度有点淡淡的。

    茉茉忽地抓住荣蓉的手背，咬了咬唇, 好一会才说，“蓉蓉，我跟你说件事，我感觉谢闻臣对我不一样了。”

    荣蓉眨眨眼，笑吟吟地打趣道，“怎么不一样？他对你跟你对他心思一样？还是他跟你隐喻的表白了？”

    怎么可能！

    她觉得谢闻臣对她很冷淡。

    荣蓉瞧茉茉委屈又无助，不像是说笑。荣蓉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托腮努力想, “有什么不一样？他不关心你了？不接你的视频？对你冷暴力？”这些她就随口说说，茉茉是谢闻臣的心尖尖，捧在手心哄都来不及, 哪舍得冷暴力她。

    茉茉连连摇头，都没有。

    还是和往前叮嘱她, 好好吃饭，不要挑食，还有钢琴和画画的功课不要落下。

    每晚都会跟她通视频。

    并没有什么不同。

    茉茉想不通不一样在哪里，就不一样。

    荣蓉一双葡萄眼转动了下，打了个响指，“我懂你。你这叫患得患失，即将恋爱和恋爱中的人都这样。就像我只要一天看不见站姐更新老公的行程和状态，我坐立不安，饭都吃不下。”

    茉茉眸色颤动，小脸唰一下绯红，立马辩解，“我们没有谈恋爱。”她没表白，还不知道谢闻臣会不会喜欢她。她这样，只能算偷偷恋。

    荣蓉俏皮一笑，“早晚的事嘛，你表白后，不就恋爱啦。我还不信，谢闻臣舍得拒绝这么软软糯糯的小兔子。就怕到时候谢大灰狼一口把你这个小兔子吃了，骨头都不剩，叫你哭得一个梨花带雨。”

    茉茉听到这些话，脸颊和脖子‘唰’一下驼红，周身都像是被火烤似的，火辣辣的。

    这些大胆的话，在荣蓉嘴中就信手拈来。

    荣蓉瞧着茉茉又羞又不知所措，笑得更大声。

    茉茉不知道该怎么反击取笑她的荣蓉，又气又恼，咬咬唇，扬起手佯装打她。

    荣蓉见状拔腿跑，两ῳ*Ɩ 人在天台上你追我赶。

    两人闹了会儿，又靠坐在一起吃冰棍。

    荣蓉舔了舔冰棍，抿抿冰凉凉的唇，“茉茉，陆词有邀请你参加他妈妈生日宴吗？陆家宴请了很多宾客，我哥说谢家也在内，你要去吗？”

    “应该要去。你去不去？”陆词给她递了邀请帖。陆词说他爷爷邀请了谢家长辈，还给谢闻臣递了请帖。

    茉茉不知道谢闻臣明天能不能回来，谢闻臣还没回她的消息，她想跟谢闻臣一起去。

    “当然啦，班里不少同学都去。我俩算是跟陆扒皮比熟的，不去说不过去。指不定以后没什么跟陆扒皮见面的机会了。”荣蓉感慨道。

    “为什么？”茉茉没明白，都在黎海怎么会见不着。

    荣蓉撑了撑眼眸，“你不知道啊？陆扒皮可能会出国念书。我老哥说陆词是陆家的继承人，陆爷爷对他寄予厚望，商科必然会修全世界最好的学院。”

    出国——

    这两字对茉茉来说很陌生，还有种前所未知的害怕。

    黎海她都没逛全。

    她去过最远的地方是这次去海城。

    假设是她被安排出国，要离开黎海，离开谢闻臣，会是什么样子的。

    不敢想象。

    她不要。

    一辈子都不要离开他。

    荣蓉撇撇唇，“也不一定，陆爷爷思想还是很开放的，主要看陆词个人选择吧。”荣蓉又叹叹气，抱着茉茉，“呜呜呜，茉茉宝宝，再过一段时间，我们不能每天一起上课了。”虽说艺术专业和管理学院只有一墙之隔。但不能每时每刻看见了。

    茉茉想都没想道：“我下课可以去找你。”她只有荣蓉一个好朋友。

    荣蓉激动地抱住茉茉在她脸颊上亲了两口，“啊啊啊，茉茉宝贝我爱你。那我去陪你听课，每天去你教室蹭课。我画画很有天赋的，一会我画给你看。”

    被亲的茉茉不自在道，“你自己的课不上怎么办？”

    荣蓉没所谓，“无所谓啊，我又不是真的要学管理，我将来是要做我老公经纪人的，学点公关知识就够了。”

    好吧。

    荣蓉又开了一包小零食，“你别说，陆扒皮这次是不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啊，准备的零食我都喜欢吃。茉茉，这个好吃，你来不来一点。”

    茉茉摇头。

    荣蓉喜欢吃咸的，茉茉喜欢小甜点，陆词带过来的零食除了部分是甜的，大多是咸的。

    *

    陆家很重视陆词母亲的生日，黎海的豪门名流几乎都在场。

    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茉茉还是有一些不自在。

    好在身边有荣蓉，陆词早在庄园门口等他们，接到茉茉、荣蓉和其他同学，才跟着家里长辈一起接待其他客人。

    荣蓉从其他同学堆里出来，一眼瞧见茉茉双手托着下巴对着外面的聚会地发呆，荣蓉从后背抱茉茉，“嘿，茉茉宝贝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茉茉被吓了一跳，呼了呼口气说，“陆词的爸爸妈妈好恩爱。”就算宾客人多，陆词爸爸都陪在陆词妈妈身边，两人眼里的爱意很浓。

    荣蓉嘻嘻笑道，“当然啊，陆爸当年为了追陆妈非常高调，震惊整个黎海，两人各种新闻都在头条挂了半年。好不容易追求来的老婆，肯定疼啊。”

    被人高调的追，还挂新闻半年，是什么场景，茉茉想象不出来。

    她只觉得陆词好幸福，有这么恩爱的爸爸妈妈。

    她不知道在自己爸爸妈妈身边长大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个太未知。

    茉茉从没设想过，她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子，是疼她，还是不喜欢她。

    还好她有夏爸夏妈。

    更有谢闻臣。

    她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谢闻臣。

    没有他，不会有现在的她。

    茉茉不由叹叹气。

    今天给他发消息，他还没回她。

    不知道今年他的生日他能不能回来。

    荣蓉又是话锋一转，“当然谢家人个个都是大情种，从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谢家在名门贵族中算是一股清流，所以很多女人都想嫁谢家去。”有钱有颜，私生活简单，对老婆还专一，谁不想嫁呢。

    又暧昧道，“你的‘二叔’也不例外。他现在都这么宠你，以后你们要是结婚，我难以想象他能把你宠成什么样子。”那肯定是每天捧在手心，抱在怀里吧。

    结婚——

    茉茉一双葡萄眼瞬间睁得大大的。

    和谢闻臣。

    她不敢想。

    以前她问过邱婶说，两个人怎么样才可以一直在一起。

    邱婶说，结婚的夫妻才可以。

    那个时候她心里就一直有个信念。

    想跟谢闻臣结婚，永远在一起的人。

    两个小女孩聊着私房话，大厅里面一阵热闹。

    谢家的老夫人和谢二夫人倪思珺到来，陆家的老爷子和陆词父母立即迎接。

    一番彼此之间的问候。

    谢老夫人一眼看见茉茉和荣蓉。

    老夫人笑眯眯地冲茉茉招手。

    茉茉显得有些局促。

    荣蓉对谢家的人避之不及，总觉得他们家的人都有种威严不可冒犯的气质，老夫人和几位长辈更是。

    找个借口，一灰溜不见踪影。

    姐妹儿无情跑路，茉茉从没单独和老夫人碰面，她紧着小身子乖巧地到老夫人跟前，毕恭毕敬地打招呼，“老夫人、二夫人。”

    老太太把茉茉拉到身侧，“你这小丫头，说了多少遍，一家人别这么见外，还喊‘老夫人’呢。”

    茉茉对谢老夫人的恐惧不算多，在茉茉心里谢老夫人很威严，也很慈爱。谢闻臣的妈妈她从内心有点害怕，偏偏茉茉柔和的眸子在不经意间对上倪思珺的目光。

    倪思珺这次看她的目光透着淡淡的亲和笑意，茉茉暗自呼了一口气，紧张的神色松懈不少。

    陆夫人笑道，“还是你们闻臣会养人，茉茉被他养得水灵水灵的。”陆夫人偶尔能听见从自家儿子嘴里提到茉茉和荣家丫头，他儿子和荣家丫头自小熟悉，儿子提荣家丫头不稀奇，提其他女孩还是第一次，她想自己儿子一定是对谢闻臣身边的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

    陆夫人好一阵打量茉茉，小姑娘模样没得说，肌肤不是一般嫩白，像是泡在牛奶长大的，一双眼眸活灵活现的，跟会说话似的，就是瞧着胆量有点儿小。谢二爷还挺会养小孩的，养的真好。

    倪思珺淡笑，“是啊，宝贝着呢。我这个做母亲都不及万分。”倪思珺话里有打趣的酸味，并没有太大恶意。

    陆老爷子如炬的目光在谢老夫人和倪思珺脸上绕了一圈，“我算是明白了，将来小丫头的终身大事，还得闻臣说了算。”

    谢老夫人笑笑。

    倪思珺听懂陆老爷子的意思，最近老夫人对陆家小辈陆词颇为赞赏，她淡笑回，“我家老二的主意，我们确实拿不准。”尤其是在茉茉的事情上，她这个儿子，她说了不算。可以说谢家几位小辈，个个都有自己的主见，她们做长辈的，说不上话。

    几位长辈你一言他一语，茉茉安安静静地待在谢老夫人旁边，不做声。

    她思考的问题都很简单，他们说得云里雾里的，绕着圈儿，她几乎都没听懂。

    茉茉一直处于强烈的紧张感种。

    这种强烈紧张感，直到谢闻臣长腿迈入大厅那刻，茉茉才彻底释放殆尽，她怏怏的眼神立马亮晶晶的，冲谢闻臣的方向飞奔过去。

    茉茉美丽又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喜悦的光，“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来不及的。”

    她一双小手乖乖地背在身后，仰着头笑容盈盈地看着谢闻臣，碎碎念念地说个不停，说了带带，还有这几天她做什么，吃了什么。

    这些话每天发视频茉茉都跟谢闻臣讲，见到他人后，她又忍不住重复一遍。

    一句话都不敢开腔的小姑娘，在谢闻臣这里一秒变小话痨。

    谢闻臣并没有打断茉茉，耐心听她讲。

    一旁的荣晋捂拳故意咳嗽几声，“小茉茉，你眼里是不是只能看到你二叔，哥哥这么大个活人都没看见啊？”

    在海城茉茉和荣晋有接触，两人算眼熟。

    嘴里巴拉巴拉不停的茉茉，声音戛然而止，她还真没注意谢闻臣身边还有其他人。

    这时候才发现跟谢闻臣一起进来的不止是荣蓉的哥哥，还有几个她见都没见过的人，都在笑她。

    茉茉小脸刹那绯红到脖子，她在谢闻臣身后藏了藏，整个人都藏在谢闻臣身后，一点都不敢露出来。

    谢闻臣身边的一行人，目光都在茉茉身上。

    早闻谢二爷藏了个娇人儿在身边。

    今天他们才见到正主，这比传说中的还要娇软、灵动，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懵懵懂懂的，又活灵活现的，让人心动不已。

    这么水灵灵的一个人儿，别说像谢二爷这种掌控欲强的男人。

    放在任何人身边，也得藏着舍不得让其他人看见。

    仅仅而已，毕竟这是谢闻臣的心尖尖，他们可不敢乱瞅。

    谢闻臣瞥了荣晋一眼，“哪门子的哥哥。”

    荣晋挑挑眉，随即敛住脸上的笑。

    谢二爷的心尖儿，他怎么敢继续乱打趣。

    荣晋接到荣蓉的电话，跟谢闻臣聊了两句，转头离开。

    谢闻臣出现后，茉茉心中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和紧张感一瞬消失，她抱住谢闻臣的胳膊，黏在他身后，跟着他。

    谢闻臣先去跟谢老夫人和陆老爷子打了声招呼。

    谢老夫人看向谢闻臣身边的茉茉，不由打趣，“你看看这小丫头，就黏她二叔。在我这个老太婆身边她闷闷的。老二一来，一双眼都有光了，亮晶晶的。”

    谢闻臣淡声道，“还不是您老太威严，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谢老夫人今天心情不错，并没反对谢闻臣的话，哈哈笑。

    倪思珺在一旁淡淡笑，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茉茉。

    老二没来之前，小姑娘像个像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这会儿一双眼睛笑弯弯的。

    倪思珺暗自叹气，罢了。

    总比他孤孤单单一个人好，何况这个小姑娘她越看越顺眼。

    就是年龄小了些，只怕没个定性。

    陆夫人也是人精，看出些门道来，心里笑了笑。

    家里老爷子还想把谢闻臣身边这个宝贝疙瘩拐来他们陆家，看这架势谢闻臣哪能舍得。

    *

    圈内的人，得知谢闻臣在陆家，纷纷来跟他打招呼。

    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谢闻臣身边的茉茉。

    不愧是谢闻臣精心呵护的小花朵，确实娇美。

    谢闻臣的宝贝，没人会起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犯不着得罪谢闻臣。

    众人很快把视线和注意力放在和谢闻臣攀谈上。

    跟谢闻臣熟悉的人，笑道，“谢总，见你一面难得啊，今天我们哥几个必须借陆夫人的光好好聚一聚。”

    谢闻臣扭头低声跟茉茉说，“怕不怕。”怕就跟在他身边。

    陆家今天人多，很多都是陌生人，不把茉茉带身边，谢闻臣还是有点不放心。

    茉茉的心理导师虽说一直强调，让茉茉多接触外人。

    在谢闻臣看来，还是不能过于拔苗助长。

    室外招待宾客的陆词得知谢闻臣和荣晋来了，第一时间赶来，“晋哥、二哥你们来了。”

    荣晋笑了笑，回应陆词。

    陆词看了眼谢闻臣身旁环绕的人，都是商圈里面的大佬，明白这种场合他们会小规模聚一聚。

    陆家早便备好地方。

    陆词贴心地为谢闻臣分忧，“二哥，我会照顾好茉茉的，您放心。”谢闻臣对他意见老大了，陆词一找到机会就开始示好。只是越示好怎么谢闻臣越看他不爽呢。

    茉茉虽然能想到的事情很简单，这么多人都来找谢闻臣，但明白他们应该有事情谈，她抿抿唇，小声说，“二、二叔我跟陆词一起就可以了。”虽说喊谢闻臣‘二叔’她是不情不愿的，但这么多人，直呼他的名字会不会更不好，她不好意思。

    二叔——

    不知道从何时起，茉茉很少这样喊他。

    他早习惯了茉茉直来直去地叫他名字。

    思来想去，只有姓陆的小子在，茉茉才会规规矩矩地喊她‘二叔’。

    姓陆的小子，在茉茉心中的地位已经重要到这个地步？

    谢闻臣能迸发出冷意的眸，狠狠地瞥了陆词一眼。

    陆词接收到谢闻臣这一记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和无奈。

    与此同时，茉茉揪住谢闻臣腰上衬衣的手松开，人往陆词身旁靠了些。

    谢闻臣视线落在茉茉松开他衬衣的手，已经够让他生气，几乎绷不住。

    在茉茉往陆词身边靠的时候，谢闻臣整个胸腔有种说不出的无名火。

    小姑娘似乎真的不再需要他。

    一旦明白这个道理。

    谢闻臣的面色更沉，完美的下颚线紧绷，什么话都没说，抬步，被一众人拥簇离开。

    陆词的两位堂哥引着谢闻臣这樽大佛和一行人来到休息室。

    其中一个胖总，看到谢闻臣开始调侃道，“哟，二爷，见您一次难得啊。”

    来陆家的都是圈里的熟人，自小认识，还有几位是同学，开开玩笑很正常。

    谢闻臣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确实难得。

    谢家几位除了谢倾牧那只笑面虎是谢家的门面，四处走动。

    其他人，没一个愿意出来应酬的。

    要不是茉茉在这边，谢闻臣顶多让褚庆来送礼贺寿。

    即便亲自来只会待几分钟，走走过程。

    谢闻臣入座后，侍者将托盘端来，谢闻臣抬手取了一杯酒。

    取过酒，谢闻臣脑海中不由想到茉茉刚才离开他身边，转头靠向别的男人。

    心里一阵闷感，清香的酒在鼻尖环绕都变得索然无味。

    “我还以为今天我们也见不到谢老二呢。”这位胖总和谢闻臣是高中同学，代号‘潘胖、胖总’，平时见面的机会不少，时常在谢闻臣跟前开玩笑。

    另一位笑道，“潘总您还别说，要不是我们赶得及，二爷还真来不来，二爷忙着哄他的心尖尖儿。”

    谢闻臣并不喜欢茉茉成为他们口中的谈资。

    他靠在一个人独坐的沙发上，长腿交叠，一双狭长的眼眸微眯，看着这群人。

    圈里人都是有眼力见的人，明白那是谢闻臣的宝贝，适可而止。

    有人引开话题，目光环视一圈，惊讶道，“乔总那个炫妻狂魔怎么没来？以前这种场合早带他的小娇妻在我们面前晃悠，两个人像是形影不离地连体。”时时刻刻都跟新婚燕尔似的，让人羡慕不已。

    “这你们不知道吧，两人闹掰了。”胖总上学那会儿，消息便最灵通，多年后还是这样，在大家疑惑的眼神中，胖总神秘地挑了下眉，“老乔和他的小太太离婚了，手续前两天刚办完。老乔这段时间活得跟鬼都不如，哪有这个心思管其他的事。”

    众人皆是一惊。

    圈内谁人不知道，当初老乔的小妻子为了把老乔追到手，卯足力气追。

    小姑娘还把老乔身边的哥们儿都讨好一遍，就是为了搞到老乔一手行程。

    两人排除万难好不容易在一起，这能离？

    相信世上有鬼，都不会相信老乔会跟他宝贝老婆离婚。

    立马有人提出疑问，“真的假的？胖胖这种事情都敢乱造谣，小心传老乔耳朵里他揍你。”圈子里谁不知道，老乔宝贝他媳妇儿跟眼珠子似的。

    胖总平身最讨厌别人说他胖，他抬腿就踹了一脚这人的腿，“我去你的死耗子，我能拿这种事情造谣吗？我潘帅是这种人？”

    谢闻臣对这些八卦原本不感兴趣，但潘胖提到老乔和他的小妻子。

    他们当初轰轰烈烈的爱情，他算是见证者。

    谢闻臣抬了抬眼皮，留意听起来。

    胖总这么肯定和认真，多半不假。

    有人感叹，“怎么会，老乔变心了？不能啊，老乔是什么人啊，清心寡欲三十多年，多少诱惑使他身上都没辙，最后被个小姑娘搞到手，这才两年时间老乔就过了新鲜感？”那他小妻子该有多可怜。

    知道内幕的胖总立即为老乔正名，“哪是老乔变心啊，是他的小媳妇儿。”

    众人更吃惊，小姑娘追老乔那会，花样百出，那架势此生非老乔不可，怎还变心了？

    谢闻臣冷淡深幽的眸色都晃了几丝不明的神色。

    胖总在大家不可置信地表情下道，“你们还别不信，去年的事。老乔拿了个棘手的项目，必须要亲自去内地盯，就那段时间，他老婆无聊报了个音乐兴趣班，喜欢上里面同龄的音乐才子，两人感情一发不可收拾。老乔知道后，对那男孩子采取了一些手段，被他老婆记恨，说什么都要离婚，老乔什么话挽留都没用。两人僵持近一年，最近还是离了。”

    “还说什么当初对老乔只是崇拜，是慕强。直到遇见那个什么年龄相仿的狗屁音乐才子，才明白什么是灵魂伴侣和志同道合。敢情老乔为她扛下那么多压力，让她每天无忧无虑的，”胖总越说越生气，替老乔不值得。

    谢闻臣握着高脚杯的手指无形紧了几分，下颌紧绷。

    渐渐的，有人感叹，“小孩子的喜欢本就图个新鲜，来得快去得也快。喜欢的时候猛烈追求，成熟魅力情绪稳定会照顾人，不喜欢的时候，我们这类人就成呆板无趣，以及心思整天整日的都在工作上，没什么趣，不能够提供情绪价值的老男人。”

    “小女孩心性未定。这种结果，也在意料中。”

    你一言他一语。

    一群行业翘楚们，开始感叹别人的感情。

    胖总火气跟他嗓门一样大，“当时我还劝老乔来着，说了小姑娘不好谈，招架不住，没成想他陷这么深。可惜老乔一腔真心，人家女孩转头遇见真爱，老乔这辈子恐怕都走不出来。”毕竟老乔这两年疼他小媳妇比眼珠子都爱惜。

    有人提，“老乔真舍不得，干脆把那什么狗屁音乐才子办了。再把人捆在身边。”只要老乔想，多的是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消失。

    胖总一大口酒下腹，耸耸肩，“拘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心都不在。老乔算是看着他老婆长大的，对他老婆舍不得那么狠心，和他老婆的哥哥又是至交好友，怎么都得为她留一条后路。”

    “胖总，你懂得挺多啊。该不是也受过老乔这种情商吧？”有人打趣。

    胖总最讨厌别人说他胖，又是一脚踹在那人腿上。

    哄堂大笑后，还有人道，“老乔和他小媳妇闹这一出后，这关系尴尬得不能细想，两人以后该怎么相处。两家人原本多好的关系，当初两人执意在一起，两边的长辈一致认为两人年龄相差较大，将来结婚在一起生活会有代沟，老乔排除万难，两家长辈终于同意了，谁能想到夫妻关系维持不过短短两年。”

    谢闻臣原本也是想着过来打个照面便离开，这会儿心里闷得慌。

    把酒杯搁一边，抬起他一双傲人的长腿离开。

    大家了解谢闻臣的脾性，不管什么应酬场合，还是会所小聚，大多时间只是坐坐就离开。

    他能来待一会儿算是给足面子。

    男人八卦起来嘴也没个把门的，全然忘记谢闻臣身边有个小不点。

    要说老乔疼他小媳妇比眼珠子还疼。

    谢闻臣疼茉茉是挖心掏肺。

    谢闻臣从娱乐室出来，心口那股子闷意还在，他抬步走向在露台阳台，透口气，一双手握在白玉围栏上，遥遥望去不远处，陆家后院的草坪上两道身影。

    一对青春少男少女，还有两只猫。

    女孩低头，小心翼翼地摸两只在草坪上玩耍的猫。

    女孩很喜欢猫，连带对男孩的笑容多了许多。

    谢闻臣看着女孩的笑，着实刺眼。

    以前女孩的笑，只属于他一个人，如今不止是他一个人。

    陆词见很喜欢猫的茉茉，盯着她的身影发呆。

    想起那天他跟荣蓉说，“我要出国了。”

    “哦，一路平安。”女孩低头刷着她的偶像明星，没所谓回答。

    “我家的两只猫，你要养吗？”他问荣蓉。

    荣蓉毫不留情的拒绝，“不要，养小动物很麻烦的，我有痞痞就够了，他是我的独子。”

    陆词收回思绪，到底谁才是木头，叹叹气，意气风发的脸上多了几分惆怅，敛了敛情绪道，“茉茉，我出国后，把大白和小白送给你养吧。”

    “真的可以吗？”茉茉抬头看着陆词，眼底都是惊愕。

    陆词淡笑，“当然可以。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主人，是你我放心。”

    茉茉惊喜万分。

    太好了。

    以后她有三只猫了，压力好大，但她好喜欢。

    实在养不起，她用谢闻臣的钱养，以后她的钱都是谢闻臣的，她先从谢闻臣卡里支出一点点不过分吧。

    陆词看着茉茉对两只猫爱不释手，笑，“茉茉，我还没出国，我感觉你已经惦记上我的两只猫了。”

    茉茉不好意思，有这么明显吗？

    谢闻臣看着少男少女笑容洋溢的面孔，心头那种闷意就跟心里蒙了一层什么东西，呼吸都不顺畅。

    谢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谢闻臣身边，她也在看楼下的茉茉和陆词，“两孩子相处得还不错，老陆很喜欢茉茉，今天还时不时在探我的口风呢。你怎么认为呢？”

    谢闻臣收回视线，并没在继续这个话题，淡淡地冲她颔了下首。

    谢老夫人看向谢闻臣离开的身影，十分震惊，“老二这次竟然没反对？”

    上次她稍稍踢了下，老二什么来着，说什么陆家小子和茉茉不般配。

    火气很大，不容置疑。

    倪思珺也觉得儿子有些反常，似乎心情不佳。

    *

    宴会结束，茉茉四处找谢闻臣的身影都不见他人。

    他身边一直有很多其他人。

    茉茉没机会跟他接触，转眼不见他人。

    她出门看见谢闻臣的车还在这里，茉茉欣喜地打开车门，谢闻臣没在车内，茉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散，低问从主驾驶下来的司机，“伯伯，他走了吗？”

    司机笑道：“二爷喝了点酒，先回去，特意叮嘱我在这里等小小姐。”

    “哦。”茉茉垂了垂眼皮，有点失落，好几天没见很想他，都没能好好和他说话，怎么就丢下她走了。又担心谢闻臣，“伯伯，他没事吧？”谢闻臣很少喝酒，应该不能喝，醉了会不会很难受。

    司机道：“小小姐别担心，二爷不打紧。”

    *

    谢闻臣没什么酒瘾，也能喝，酒量尚可，在陆家喝了几杯，这会儿头疼得厉害。

    他头靠在椅子上，抬手捏了捏鼻骨。

    晚点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只能稍作休息。

    谢闻臣靠在椅子上休息，书房的门被一点点从外打开一条缝隙。

    他眉头微拧，睁开眼眸，瞧见茉茉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谢闻臣的醉意和眼底疲倦减少许多。

    他正了正身体，端坐在椅子上，淡声道，“猫着身子做什么？”

    茉茉手里端了一杯东西，蹑手蹑脚地进来，绕过书桌走到谢闻臣身旁，开口，声音清脆甜美，“邱婶说，你有工作要忙，我看看会不会打扰到你。”

    谢闻臣深眸染着几分温润，望向女孩手中的杯子，“这是什么？”

    茉茉大气腾腾的杯子放在谢闻臣面前的书桌上，轻轻‘呜’一声，“给你煮的醒酒茶。”

    谢闻臣捕捉重点，“你煮的？”

    茉茉有点无地自容，声音很小，诚实道，“不能算，我放的茶叶和蜂蜜，邱婶煮的。”她说得不全是实话，她煮了一次，被她煮砸，没办法喝。她好没用，醒酒茶这么简单，她都掌握不了火候，什么都做不了，挫败感很强。

    谢闻臣听到茉茉有参与，心里欢喜，不用喝醒酒茶，头也没那么痛。

    小姑娘的心意，怎么都不能浪费。

    “等一下。”在谢闻臣手要触碰到杯子时，茉茉抢先一步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吹了又吹，一阵后，茉茉像是献宝一般，“可以喝了。”

    谢闻臣盯着女孩一系列行云流水地动作，挪不开眼，喝光整杯，醒酒茶被他喝出甜滋滋地味道，他淡声说，“以后这种事情让邱婶帮忙，自己不要往厨房跑。”心意固然重要，他不希望女孩进厨房，娇嫩的肌肤万一磕着碰着，只怕哼哼唧唧地哭几天。

    “哦。”煮东西太难了，能把东西煮得很美味，很了不起。以后她有空跟邱婶一起学做饭，有时间做给谢闻臣吃。

    茉茉灵动的眼眸在谢闻臣书桌上扫过，一眼看见谢闻臣右手边放着一个红包大小的卡片袋。

    茉茉忍不住拿起看，“这是什么？”卡片袋上的图案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兔子脑袋，好看诶，她目光闪闪地看向谢闻臣，“给我的吗？”

    “嗯。”谢闻臣淡声应。

    茉茉笑容弯弯地低头，迫不及待地打开，一张银行卡，“这张卡好漂亮。”是一张定制银行卡片，还是卡通兔子，还刻了她的名字，卡号后面四位是她的生日，她的专属。

    她有自己的银行卡，茉茉把自己剩余的钱都转入这张卡片中，给谢闻臣花。

    茉茉喜欢得不得了。

    爱不释手。

    谢闻臣发现茉茉很容易满足，一个小礼物，女孩能开心很久。

    茉茉今天在陆家后院开心的笑，在谢闻臣脑海中一闪而过，谢闻臣面色的温和凝住，喉结微动，神色淡淡道，“今天玩得很开心？”

    茉茉一心欢喜她的银行卡，研究卡片上的图案，她发现卡片隐藏的图案也是小兔子，随口道，“嗯。陆词说要把他的两只猫猫送给我养，他两只猫和带带一样，雪白雪白的毛团子，很好看。”提到猫，茉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都是欢喜和喜爱。

    茉茉的欢喜，谢闻臣能想到的不是因为猫，是陆词这个人。

    谢闻臣心里堵得慌，心中的巨浪难以抑制，很想发怒。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谢闻臣生日那天, 晚上要回谢家老宅谢园吃饭，谢闻臣白天在公司。

    茉茉一早起来，把自己所有的裙子都捣鼓一遍, 一上午的时间都花费在换衣服上面。

    邱婶看着茉茉对每一件衣服和漂亮的小裙子都不是很满意。

    这些裙子在邱婶看来, 每一条穿在茉茉都很漂亮。

    茉茉本身足够漂亮, 穿什么都好看。

    邱婶轻轻笑，“小小姐, 不要纠结啦，每一件穿你身上都漂亮。”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真的吗？”茉茉视觉疲惫, 选来选去都选不出来。

    “当然。”邱婶肯定道，“您现在身上这套裙装就很好看。”淡淡的颜色，和茉茉娇嫩的肌肤很搭配, 像极了正在慢慢绽放的花骨朵。

    邱婶这么一说，茉茉不打算继续折腾自己, 身上这套浅色的裙装，她还算满意。

    邱婶一边帮茉茉收拾衣服，一边说，“二爷刚刚来电话，下午有个会议，时间不能太确定，让你不要在家里等他，直接去老宅。”

    茉茉扭头看邱婶眼眸睁得大大的, 邱婶懂茉茉的意思，笑道，“二爷, 先打了你的手机，你没听到, 再打家里电话的。”

    好吧。

    茉茉心里燃起地一丢丢小脾气，瞬间没了。

    “这是给二爷买的礼物吧？”邱婶看向旁边放的精美礼盒。

    茉茉有些不好意思地挡了挡，她的礼物有点拿不出手。

    对她目前来说是最好的。

    茉茉咬了咬唇有点忐忑地问，“邱婶，你说他会喜欢吗？”

    邱婶笑道：“怎么会不喜欢，只要是您买的，二爷一定欢喜。”二爷平常多宝贝小小姐，就算小小姐随便给二爷买个什么，二爷都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更别说小小姐买的礼物。

    有了邱婶这句话，茉茉所有担心化作乌有。

    心情美丽，眉眼弯弯，精致的小脸蛋上都是藏不住的美好和激动，还有几分紧张。

    茉茉拿了手机，有谢闻臣的未接来电。

    茉茉坐在床尾沙发上给谢闻臣发消息：【邱婶跟我讲啦，你几点可以下班。今天是你的生日，窈窈和滢滢说，老宅一早在安排晚宴的事情。】虽然是一家人吃一顿饭，在谢家是很难得的事情，人多，大家都有工作忙，很难相聚。

    谢：【尽量早点赶回老宅吃晚饭，下午让司机先送你回老宅。】

    【嗯。晚点见。】茉茉虽然很想和谢闻臣一起，但知道不能耽搁他的工ῳ*Ɩ 作。一肚子话，就成了这一句，茉茉叹叹气，谢闻臣太辛苦了，自己的生日都不能好好休息。以后她一定要多赚钱，让他不要这么辛苦。

    茉茉想了想在对话框输入：生日快乐。

    很快又删除。

    还是当面说吧。

    茉茉看向自己准备的生日，心里甜滋滋的。

    也不知道谢闻臣会不会嫌弃，他的衣服都是独一无二的，应该没穿过这么低价的衬衣吧。

    谢闻臣一边处理工作，眼尾的余光落在手机屏幕和茉茉的对话框上。

    茉茉一直处于‘正在输入中……’

    直到这几个字消失，谢闻臣才放下手机，继续工作。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到了下班的时间。

    茉茉给谢闻臣发了一条微笑：【(*￣︶￣)。】

    谢闻臣很快回消息：

    谢：【在公司车库，马上出发回来。】

    茉茉咬了咬唇瓣，粉嫩的指头快速地敲了两个字：【等你！】

    从收到谢闻臣消息开始，茉茉趴在谢家老宅一楼的露天阳台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别墅外的道路。

    谢家一辆又一辆车进入庄园，却不见她熟悉的车牌。

    谢小五从那辆最扎眼的越野车中下来，一眼看见趴在阳台上翘首以盼的茉茉，他嘴角染着痞笑，手里转悠着车钥匙，大摇大摆地走向茉茉，故意道，“小茉茉，这么眼巴巴的，等谁呀？等我吗？”

    茉茉很诚实，一双水灵的眼眸不会说慌，她摇摇头，视线往谢小五身后看，小嘴嘟嘟的，似乎还有点不满，谢小五挡住她视线了。

    谢小五表示‘受伤严重’一只手装腔作势地捂住心脏，做了个吐血状态，“小茉茉，你太伤小五叔的心，就算你不是等我，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诚实。”

    谢小五还说着话，一阵汽车发电机的轰鸣声。

    谢闻臣的车，开进主院。

    茉茉的眼眸瞬间亮晶晶的，转身飞快地进屋，从正门去迎接他。

    谢小五看着茉茉的身影，在背后喋喋不休，“茉茉小宝贝，你二叔回来你就这么兴奋，没看见这么大一个小五叔还站在这呢。同样都是叔，待遇怎么这么不一样呢？”二哥回来小茉茉欢欢喜喜地跑过去接他，他回来，小茉茉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汀滢从里头出来，站在阳台上，看踩着草坪的谢小五，“你还想要什么待遇？茉茉从小被二哥疼到大，拿什么和二哥对比。”

    谢小五不服地嚷嚷，“怎么不能比？当初要不是我，二哥哪有机会照顾怎么可可爱爱的茉茉。”

    谢汀滢连连点头，揶揄道：“是的、是的，也不知道是谁，为了个什么白月光当十几年的舔狗，为了人家什么荒唐事没干过，险些丢了小命，奈何人家压根不把你往心里上放。”谢汀滢眸光巡视了一圈，“婵婵，她今天怎么没过来？”这样的日子，婵婵哪次缺席。

    提到婵婵，一向嬉皮笑脸的谢小五面色都淡了些，低喃一声，“我怎么知道。”自从春节过后，他再没见过那小丫头片子。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最近都不来谢园了，动态也不活跃。

    *

    茉茉兴冲冲地跑出去接谢闻臣，她刚小跑到大门口。

    一辆陌生的白色车紧接在谢闻臣车后停下，从车里下来一位气质绝佳且成熟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踩着高跟鞋来到谢闻臣身旁，两人简单交谈两句，便一起往主楼走来。

    茉茉看到这副场景，下意识地往大理石柱后面藏了藏，她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探头。

    年轻漂亮的女人，一边轻轻又得体地撩了撩自己的发丝，一边和谢闻臣淡笑地聊着什么。

    谢闻臣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态度，女人很会察言观色，进退有度，并没有再继续交谈，只是默默地走在他的身侧。

    女人身穿白色的绸缎衬衫长裙，男人深色衬衣，灰色西裤，身材挺阔，高大俊美，女人身形修长，气质绝佳。两人无论是穿搭，还是身型，或是气质都那般相近，仿佛是天生的恋人。

    夕阳的一抹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像是漫步中的恋人，时间仿佛都为他们慢了下来。

    茉茉躲在柱子后面看这一幕，一双灵动的眼眸里雾气朦胧，脑海里第一次冒出很多形容两人的成语。

    金童玉女，男才女貌。

    不，所有情侣美好的词语用在他们身上都不为过。

    以往这种情况，她都会大摇大摆地走到谢闻臣的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宣誓主权。

    这次，她连踏出去让谢闻臣看见她的勇气都没有。

    她很傻，很多事都想不明白，她第一次觉得，谢闻臣身边就该是这样美丽的女人。

    不是她这种什么都不懂，还需要谢闻臣照顾，还是来路不明的。

    两人从远处而来，慢慢地离茉茉越来越近。茉茉捂着嘴，眼里的雾蒙蒙化成一颗颗成形的泪珠，眼睛红红的，泪眼模糊的她，走开和出现在他们面前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就在茉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谢老夫人在谢家长辈的陪同下，一行人匆匆来接年轻的女人。

    茉茉想问题不会太复杂，也明白，能让老夫人亲自出来迎接，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年轻女人看到谢老夫人后，立即到谢老夫人地跟前。

    谢老夫人苍老的双手轻轻地握了握年轻女人的一双手，眼神里都是赞扬和欣赏，还时不时看一眼身后神色淡漠的谢闻臣。

    不时，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进了屋，谢老夫人全程拉着年轻漂亮女人的手，女人很会讲话，声音利落好听，她一直说着让老夫人开心的话，短短距离，老夫人被她逗得哈哈哈笑。

    可以看得出来，老夫人是真心欢喜。

    茉茉藏得很紧，大半个身子已经藏进灌木中，又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围在谢老夫人周边的人太多，没人注意到她。

    她藏得很好，谢闻臣也没看见她，就像当年，她藏在垃圾车里，躲开那些坏人。

    等到所有人进屋，茉茉松了口气，躬在灌木的小身体动了动，小脑袋埋在双膝中，眼泪在眼眶打了几个圈，掉了下来，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攥住，呼吸不了，像是要窒息。

    很痛，茉茉不懂原因，她只知道，好难受，好难受。

    她小手贴在自己心脏处，真的好痛，心脏跟坏了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茉茉打算从灌木中出来，几个佣人路过，她不得不继续蹲下。

    她们窃窃低语，“我听管家说刚刚跟二爷前后进谢园的那位就是周家的唯一继承人，也是我们二爷的结婚对象。你们看见了吗？”

    结婚对象——

    茉茉听到重点。

    一张小脸挂满泪水，不敢哭出声。

    话题还在继续。

    佣人一：“能看不见吗？那么大的架势，上次被老夫人亲自迎接的还是我们四少夫人从四九城来的时候。老夫人应该认定周小姐这位孙媳妇。”

    佣人二：“认定也不奇怪呀，我远远地看了一眼，这位周小姐的气质真真儿好，跟我们二爷配一脸。”

    佣人三：“你们说，二爷的生日把人带回来，是不是等于变相承认两人的关系啊。”

    佣人一：“肯定是啊，强强联手，想想就兴奋。”

    佣人二：“这cp带感，我磕定了。”

    谢闻臣的结婚对象吗？

    茉茉想到几个月前二夫人跟她讲过的周小姐。

    是她吗？

    茉茉双手紧紧地抱着双膝，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砸，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臂被灌木刮伤，透着血珠，泥巴弄脏她最爱的裙子。

    她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位美丽的女人，是谢闻臣的结婚对象。

    她一直都想自己变得很好很好，成为很好的人。

    成为周小姐这样的，才是最好的吧。

    她这样的，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可能。

    她不聪明，脑袋不好。

    穿幼稚的裙子，稚嫩的脸颊。

    没办法照顾好自己，一无是处。

    茉茉忽然很嫌弃自己的一切。

    她更不会有周那样的家世，她比不了周，老夫人也不会同意她喜欢谢闻臣。

    这样的她，谢闻臣是不是也会不要她，会抛弃她。

    她不明白要怎样才可以变好。

    茉茉泣不成声，却不敢哭出来，小身子颤抖的厉害，一双手揪着自己的裙子，默默掉眼泪。

    *

    谢老夫人一行人进屋，带着欢声笑语。

    谢小五从楼上下来，“啧，我说今早怎么喜鹊在东南方喜洋洋报喜，原来是周娆姐姐这位贵客临门呀。”

    周娆轻轻低唇一笑，“好多年不见，小五还是这么会说话。”

    谢小五挑眉，“还是周娆姐姐太耀眼了，多年不见，更漂亮了啊。”

    谢老夫人眼神溺爱地睐谢小五一眼，“你个泼皮，油腔滑调的，没个正形，别乱开玩笑。”

    谢小五摸了摸鼻子，不做声，默默退去最后面的谢闻臣身边。

    谢老夫人拉着周娆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周丫头，别跟小五计较，这些年他被我宠坏，一大把年纪还不知轻重。”

    周娆轻轻笑道，“老夫人，您太谦虚了，小五很好。我爷爷前段时间还跟我说，我这个性子毛毛躁躁的，一定要让我跟在老夫人您和谢家几位长辈身边，学习气节和高度。”周娆很会讨人欢喜，左右逢源，是个话术高手，不止是老夫人被她哄得开心，就连谢家其他长辈都很满意。谢家上面几位长辈又都是女性，被周娆进退有度地话语，逗得欢喜不已，拉着周娆坐在沙发上聊天。

    谢闻臣对这些客套话，并没有兴趣听。

    进屋后，他的目光环视客厅一圈，一直在寻找某个欢欢喜喜的小身影。

    谢小五轻轻撞了撞谢闻臣的胳膊，挑眉一笑，在谢闻臣耳边小声问，“二哥，你在找谁呢？”

    谢闻臣拧眉，淡声问，“茉茉人呢？”一个多小时前便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这会，反倒不见人。

    谢小五惊愕道：“茉茉不是出去接你了吗？”

    出去接他了？

    谢闻臣皱眉，他并没在外面看见茉茉。

    谢小五见谢闻臣这寻人的状态，必然是没见着茉茉，他小声又惊讶道，“二哥，难道茉茉不是去接你的？这样我心里平衡了。我还在说这个小没良心的呢，我回来她爱答不理的，你车还没到院子，她就跟有什么特意功能一样，就能知道是你回来了。”

    茉茉的听力和辨音能力，比寻常人好很多。她以前不爱讲话，也不爱见其他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全靠听力和音色来熟悉人。

    谢小五打趣着，谢闻臣并没搭理他的话，抬步上楼。

    谢闻臣上楼寻找一圈不见茉茉，询问佣人。

    佣人并不清楚。

    他举着手机下楼，一眼瞧见从屋外进来的茉茉，他贴在耳旁的手机都没拿下，沉声问，“去哪了？”因为着急，谢闻臣低沉的嗓音里有一丝厉色。

    谢闻臣一句话，一屋子人注意力都落在茉茉身上。

    茉茉对谢家长辈，一直处于敬畏的状态。

    数双眼睛落在茉茉身上，茉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像个无助且不被保护的小孩，一双手无措揉着裙子。

    谢闻臣腿长，几个大步到茉茉跟前，深邃的眸光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女孩一番。

    小姑娘眼圈红红的，精致的小脸上还有泪痕。

    哭过？

    谁给她委屈受了？

    谢闻臣眉头紧锁。

    茉茉一双泪汪汪的眼眸看着谢闻臣。在她跟前的谢闻臣，在她眼泪里都逐渐变得不那么清晰。茉茉紧咬唇瓣，一双手紧攥裙子，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哭，眼泪不可以掉下来，小声说，“刚刚出去看池子里的锦鲤了。”哭过，尾音很重，软糯的声音里夹杂着丝丝的哭音。茉茉又不太会伪装，尽管已经尽力，那股子委屈还是在。

    谢闻臣拧眉，“看个锦鲤，还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这么大人了，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鞋子、裙子上都是泥，他记得小姑娘最爱干净的，一点点脏东西都不能接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摔了？还是被人欺负了？这样子还怎么跟陆词那样同样不懂事的小毛头谈恋爱？

    一屋子人的视线都在茉茉身上，又被谢闻臣这么说。

    尤其是在那位周小姐还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周娆的目光，茉茉虽然不懂那是什么眼神，读不太懂，具体是什么眼神。

    但茉茉能感受到，她的每一道眼神都像是能刮掉她身上的自尊，让她无处容身。

    茉茉垂下眼眸，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落。

    谢闻臣以前从不会在谢家人面前这样说她，从没有过。

    是因为她这样子，给他丢脸了，还是让他在周小姐面前丢了面子，所以才凶她。

    是，她是不懂事，她什么都不懂。

    她甚至比同龄人都要笨很多。

    可是，她真的在努力啊，努力变得更好。

    茉茉小身子控制不止地抽噎起来，茉茉是个倔强的，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谢闻臣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女孩的反应会这么大，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还能把人委屈成这样。

    心疼不已。

    谢闻臣伸手打算把对面的茉茉拉到自己身侧来，等晚点，好好询问原由。

    谢汀滢先他一步，把茉茉拉到自己身后，“哥，你凶什么呀，茉茉还是个孩子，没看见茉茉都这么委屈了吗？你还逞什么长辈威风！”

    谢闻臣有些无奈，他哪有凶茉茉，捧手心的，放在心尖尖上的，哪舍得。

    茉茉这会儿，委屈是真的。

    谢闻臣准备开口。

    谢老夫人接话：“茉茉别理你二叔。今天你二叔是寿星，我们先容他嚣张一会儿，凌晨一过，太奶奶帮你狠狠教训他。”

    茉茉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砸，砸到她的手背上，滑落在她精心挑选的裙子上，一滴又一滴，泛滥成水。

    谢闻臣看着女孩簌簌往下掉的眼泪，心抽痛了下，薄唇微张，打算说点什么。

    谢汀滢牵着茉茉的手往楼梯口走去，“茉茉，我们走，我们不理你二叔，我带你去换衣服。”没给谢闻臣这个机会。

    走的时候，谢汀滢还不忘狠狠地瞅了周娆一眼。

    她可不太想跟周娆待在一块儿，吸一片天空的空气。

    两人中学同学，周娆很自负，什么都要争第一，得理不饶人，两人从小大不对付。

    在谢汀滢看来，周娆不但自负，还是个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狡猾的小人。

    一丁点都不想周娆成为她的嫂子，真不知道奶奶和妈妈是怎么想的，不用看都知道哥对她没想法，还要硬凑一块。

    茉茉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任由谢汀滢牵她上楼，她眼尾的目光一直在谢闻臣身上。

    谢闻臣哪见过茉茉这个模样，眼眸通红，一直在哭，情况不对对劲，抬步想要跟上去看看，谢老夫人开口道：“老二，还不过来跟周家丫头说会儿话。”就算不乐意，要拒绝人家，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哪有他这样的，一个眼神和半个好态度都没有。

    *

    茉茉在老宅有衣服，不是好看的裙子，是白T恤和牛仔裤。

    茉茉没心思管裙子好不好看，反正裙子再好看，她跟周相比都差太远，她成不了她样子的人。

    谢闻臣也不会喜欢她。

    茉茉看着自己放在床上的礼物，那是她精心为谢闻臣准备的。

    茉茉哭得更厉害，满心满眼都是委屈，脑子里都是谢闻臣和周在一起的身影。

    心脏一阵阵地抽痛。

    茉茉坐在地上，身体靠在床沿边，小脑袋埋在双膝间。

    嘟——

    旁边地上的手机有消息提示。

    是陆词发来的大白和小白的视频，两只猫嫌弃陆词的表情。

    陆词：【我还没走呢，大白和小白已经想换主人了。】

    茉茉看了消息，按熄手机屏幕，并没有回。

    陆词等了会儿，没等到茉茉的消息，他打视频进来，他有事情需要她帮忙。

    茉茉一双手胡乱地揉了揉眼睛，接听。

    陆词正事还没能开口，便瞧见视频中的茉茉沿着床边地上坐下，吓了一跳，“茉茉，你怎么坐在地上？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茉茉听到陆词关心的声音，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茉茉，你别哭啊。发生什么事情？谁欺负你了？”陆词没见过女孩哭，不知道怎么哄人，他接触的女孩不多，从小到大只有荣蓉，从没在他面前哭过，生气了，只会打他。陆词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把大白和小白抱过来，让两只小猫来逗茉茉开心。

    谢闻臣在茉茉房门外，听到里面传来，女孩被男孩逗得又哭又笑。

    男孩很会逗人，说了很多同龄人在一起的趣事，而那些趣事在谢闻臣看来真没什么值得好笑的。

    茉茉却笑得很甜。

    同龄人共同的话题，更是他不理解的话题。

    谢闻臣完美的下颌绷紧，推门地动作停下，手缓缓地放下，手指牢牢卷拢，面色冷淡，转身下楼。

    茉茉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热闹的客厅空荡荡的，佣人引她去大餐厅。

    谢家人多，家宴都在大餐厅，一张大圆桌，谢老夫人在主位，谢老夫人右手边是谢家其他长辈，左手边第一位是谢家话事人谢倾牧和他的妻子明惊玉，再依次下来。

    今天谢家人几乎都在场，除了远在内地海城的谢眷和没能来赴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茉茉进餐厅, 大家正陆陆续续入座。

    谢闻臣深邃的眸光在茉茉进餐厅就在暗自跟随。

    她脸上泪痕被清理干净，除了一双眼睛还红彤彤的，看不出哭过。

    看来被姓陆的小子哄得很好。

    茉茉心理导师的话时不时在谢闻臣脑中闪过。

    ——谢总, 茉茉小姐的状况越来越好, 慢慢的不会再需要你。

    ——谢总, 您可以适当放手。

    谢闻臣握着杯壁的手指，微微收拢, 不动声色地面部沉入谷底。

    茉茉见谢闻臣面色沉沉的，正犹豫要不要坐他身边去。

    被周娆抢了先, 周娆坐去了她平常坐的位置。

    和谢闻臣坐在一起。

    茉茉在谢家老宅吃饭的时间不多，一直都坐在谢闻臣的左手边，现在成周娆坐在他左手边的位子了。

    没了她的位子。

    茉茉站在远处, 眸子垂下，手指搅动白色T恤, 长长的睫羽上渐渐的浮现一丝潮湿。

    谢汀滢冲茉茉招了招手，“茉茉，过这里来。”

    谢汀滢身边有一个空位置，在谢汀滢和周娆中间。

    周娆看向茉茉，面上挂着淡淡笑意。

    看似友好的笑，还很明媚，让茉茉感受不到一丝善意。

    茉茉不喜欢她这样的笑，在茉茉心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伪装不来，并不想去，不想挨着周, 讨厌她。

    她想要逃离，但今晚是为谢闻臣准备的生日宴, 谢家都为谢闻臣回来。她不能任性，不能搞砸。

    茉茉低下头，掩盖眼眸里的雾蒙，只是她过去谢汀滢身边坐下就等于左手边是谢汀滢，变成右手边是周娆。

    她并不想跟周娆坐在一起，却只剩下这么一个位子了。

    茉茉慢悠悠地挪动步子。

    谢闻臣开口了，跟身后的佣人冷声说，“加一把椅子，软一点的。”

    佣人听闻，迅速搬来一把椅子，放在谢闻臣和周娆中间。

    一把椅子横来，隔去她跟谢闻臣的距离，周娆面子上有些难为情和尴尬。

    谢闻臣硬冷的嗓音温和许多，“还愣着做什么？”

    茉茉弯弯唇，加快步子，在谢闻臣身边坐下。

    虽然她左手边是周娆，她很不喜欢，但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谢闻臣搬椅子让茉茉坐在身边并没，谢家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一直都是茉茉坐在谢闻臣身边，茉茉最黏的也是谢闻臣。

    情理之中。

    只是没想到周娆作为客人会跟主人家的人抢位置，有点出乎预料。

    周娆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尴尬对她来说很快就过去，又是个很会健谈的人，知道的东西很多。

    谢闻臣最近公司的动向，有什么项目，或是有什么成就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说道谢闻臣的个人成就，周娆眼眸的光时不时露出倾慕之色。

    实时报道都一清二楚，句句不离对谢闻臣的敬意和崇拜。

    谢家几位长辈笑着夸她能力出众。

    谢老夫人淡笑着赞许周娆，周老头子家有了了不起的继承人，是他的福气。

    茉茉听着周娆说得这些，她一个字听不懂，更别说知道。

    她连走出谢闻臣那座别墅的大门，她都花费很长时间，努力了很久。

    这样相比，她真的是个废物。

    茉茉一直垂着脑袋，用手指悄悄又无声地擦眼泪。

    周娆左右逢源，谢汀滢冷哼一声，当头一瓢冷水泼下，“今晚我们一大桌子人是为了给二哥庆生才聚一起，是家宴，掺了别说什么人且不好说。别搞得跟谈判桌似的，我们都是些普通女人，对我们来说喝喝下午茶，聊聊八卦，买买衣服就是人生最快乐的事情，可不像周小姐这种女强人，听不懂周小姐的高谈论阔。能听懂的也就谢家几个男人，干脆我们分个桌，周小姐这种女强人和谢家男人们一桌算了。”

    谢汀滢说的没错，这一桌几位男士，不止是谢闻臣，老大和老四谢倾牧都是商界大佬，谢倾牧还是谢家本部集团的话事人。

    谢老大一向深沉，比起谢闻臣有过之而无不及，能说半个字的，绝不多说一个字，家宴对他来说，跟应酬似的，走个过程。

    谢昀景是搞医学的，虽然有几个研发医学设备的研究所，终究不是同行，他挽唇，听听就过。

    黎燕觉眼里只有谢汀滢，谁对他来说都是空气。

    谢倾牧没想到自己躺着还能中枪，他帮明惊玉布菜的筷子顿了下，全程一心一意为他媳妇效劳，并没有听周娆的高谈论阔。

    偶尔听一句。

    这种得到机会就要展现自己的人，不论性别，并不会真心得到她人的喜欢。

    人，可以有野心，不能投机倒把的耍心机。

    看得出他们家老太太对周娆，只是客套敷衍，并不是发自内心的赞赏和欢喜。

    其他几位长辈都是精明人，不会下周娆这个面子，都是面儿上的应付。

    谢倾牧薄唇淡淡一笑，划了一个好看的幅度，温润的眸光扫了一眼不言不语的谢闻臣。

    二哥喜欢这样的？

    不见得吧？

    谢倾牧和谢昀景有个共同特点，都是笑面虎，喜怒不形于色，内心并不太喜欢某个人，面上都不会表现出来。

    谢汀滢一句话，瞬间让周娆下不了台面，不得不说算是说进了谢家几位长辈的心坎上，场面话都不用说，大家瞬间松了口气，脸都笑僵硬了。周家姑娘业务能力太强，很多她们都不太懂，只能跟着赔笑。

    倪思珺原本对周娆还有些好感，这下好感都没了。

    这周家姑娘要是跟他们家老二在一起，老二那种话本来就不多的人，个人生活很单调，在公司累了一天，回到家里还有跟老婆讨论工作，老二以后的生活成什么样子。

    谢家成什么地方了，大家在外面工作够累了，回来后，好好一个家宴，变成工作场地。

    这不是他们谢家的风格，谢家人把工作和生活分割得很开，家该是放松的地方。

    碍于情面，倪思珺假装剜了女儿一眼，谢汀滢瘪了瘪唇角。

    她身旁的黎燕觉握了握她的手，眼神都是宠溺和支持。

    谢汀滢因为周娆那点小脾气，被黎燕觉无形安抚。

    四婶婶和谢小五都是很会暖场合的人，一瞬尴尬后，谢小五举杯，“来来来，今天是二哥的生日，我们举杯祝二哥生日快乐。我先来，二哥，话不多说，我的礼物和祝福都在酒里了。”谢小五一口闷。

    谢闻臣淡笑道谢，谢家没有劝酒的习惯，每个人都随意。

    茉茉垂眸看着眼前的酒杯，她没怎么喝过酒，有些忐忑。

    今天是他的生日，她要喝一点的，要跟他说生日祝福。

    哪怕现在他可能不需要她的祝福。

    谢汀滢在茉茉身边小声说，“小茉茉，喝吧，这是果酒，没什么度数，不醉的。”

    果酒啊。

    茉茉记得上次余子昊带她去会所喝的也是果酒，她只喝了一点点就很难受，那个记忆不太美好，还起了红疹，不想再尝试。

    今晚是谢闻臣的生日。

    茉茉咬咬牙，打算豁出去，大不了难受一晚上。

    她手还没触碰到酒杯，她身前桌上的酒杯被人换了，果酒成了一杯牛奶，还是温热的。

    那只为她换牛奶的手，她再熟悉不过。

    他是什么时候帮她准备的牛奶？

    茉茉扭头看向谢闻臣。

    谢闻臣正在接受亲人敬酒祝福，并没看她。

    茉茉复又垂下眼皮，盯着面前这杯牛奶，鼻头酸酸的，眼眸里地湿润越涌越多。

    桌上的欢声笑语离她好像越来越远，又或被她屏蔽在个人之外。

    谢汀滢举起酒杯，笑吟吟道，“二哥，生日快乐，我的礼物都在桌上了。”

    谢小五笑：“三姐，礼物在哪呢？我怎么没瞧见，难道三姐送的礼物要用放大镜看？”

    谢汀滢狠狠地瞪了谢小五一眼，“谢小五，你眼神不好吗？这么大一桌子菜没瞧见吗？这顿饭啊，记我头上。”

    谢小五‘噗’声，竖了竖大拇指：“三姐，佩服啊，你比我脸皮还厚，我没准备礼物，好歹我是喝了几杯酒。你倒好，直接拿奶奶安排的生日宴来做人情。”

    谢汀滢：“谢小五，你不要胡说八道，这顿饭你说说看做了什么贡献？”

    谢小五坏坏挑眉，“你是参与摆盘还是吃饭呀。”

    谢汀滢哼哼道：“摆盘怎么了？摆盘不是心意？”

    谢小五和谢汀滢这么一闹，饭桌上的气氛越来越好。

    黎燕觉纵容自己的未婚妻和谢小五斗嘴，他起身跟谢闻臣碰了一杯，说了句生日快乐。谢闻臣淡笑，“多谢。”

    周娆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闻臣，生日快乐。”

    谢小五好奇道：“周娆姐，你送我二哥的是什么生日礼物？”这么大一个礼盒，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是口头上的祝福，没有一个拿出实质性的礼物。这是他们的规矩，谢家女士过生日男士们绞尽脑汁送礼，谢家的男士生日吃顿饭是对寿星最大的尊重。

    周娆淡笑：“不是什么贵重的，一支洛克尔设计的高尔夫球杆。”周娆说完又看向谢闻臣，大气的五官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态，“不好意思，私自打听了你的兴趣爱好。”谢闻臣私下的生活很单调，除了上班和出差，高尔夫球场是他常去的场所，这不是什么秘密，熟知谢闻臣的都清楚。周娆回国几个月来，去了几趟谢闻臣常去的高尔夫球场，不过说来也巧，一次偶遇都没有。

    “周娆姐，太谦虚了，洛克尔亲自设计的球杆，要知道洛克尔每一支球杆都是艺术品，从不轻易给私人订制球杆，况且退休好几年，请他专门设计球杆，周娆姐太有心了。这还不算贵重？”谢小五笑道。

    周娆淡笑，“你要是喜欢，我收藏了一套非常不错的球杆，下次送你。”

    谢小五竖大拇指，赞扬，“周娆姐，你太顶了。可惜我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高尔夫球杆送给我糟蹋了，正所谓好物配好主，物才有所值。”

    周娆明白谢小五这是婉拒，淡淡笑了笑。转头看向身侧的谢闻臣，他面色冷淡，英俊完美的轮廓无比硬冷，看不出喜怒。

    她来谢家快两个小时，不管她怎么献殷勤，谢闻臣从没跟她说一句话，甚至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很冷漠。

    周娆到底是场面上的人，很快掩盖失意，面上随即挂着淡淡笑意。

    茉茉的目光不由地跟随那被佣人收下的球杆。

    她虽然不懂，但能够从小五叔和周小姐对话中听出那支球杆的名贵。

    谢汀滢转头看向茉茉，扬唇，“茉茉，你不是给二哥准备了礼物吗？赶紧拿出来给我开开眼界。”谢汀滢道，“我早想看你给二哥准备的什么礼物！”谢汀滢又看向谢闻臣，“二哥，我跟你说，茉茉给你准备了一件很精美的礼物，还不让我提前看，你赶紧让她拿出来。茉茉准备的礼物一定是最用心的。”谢汀滢笑得一脸神秘，还冷撇了周娆一眼，势必要搓一搓周娆的威风。

    谢闻臣没什么起伏的深幽眸子，听到茉茉为他准备了生日礼物，有了很大的动容，他看向茉茉。

    小姑娘给他准备礼物了？

    这倒是个惊喜，有点期待是什么礼物了。

    茉茉垂着眸子，她能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包含谢闻臣。

    她手指相互搅动，不敢抬头看他，她的礼物太廉价。拿不出手ῳ*Ɩ 。

    茉茉随而双手抱住牛奶杯，温暖的牛奶透过玻璃杯传递在她的指尖，她却感觉不到什么温度。

    半晌，她不敢看谢闻臣，一双卷翘的睫毛像缠绕的蝶翼般颤抖不停，小声说，“我、我忘拿了。”不是忘了，而是故意放在楼上了。

    周娆的球杆是出自于名师之后，她买的是廉价的衬衣和一对钻石纽扣还是小得可怜的钻，唯独钱包稍微拿得出手一点，这些都还是存了好几年的零用钱和做了好几个月的兼职才能买回来的，和她的礼物和周娆的相比，太廉价，根本拿不出手。

    谢闻臣面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一点点消失，恢复一贯的冷淡。

    谢汀滢笑着调侃，“小茉茉真小气，看一眼都不可以。”

    茉茉低着头不说话，桌子的菜一圈又一圈地在茉茉身前转过。

    有她喜欢吃的，她没动筷子，没什么胃口。

    只是茉茉自己没发现，桌子转盘每隔一会儿都会在茉茉面前挺一会儿。

    周娆看得清清楚楚，她想谢闻臣每一次会让菜停下来，应该都是茉茉喜欢吃的菜，谢闻臣手指按桌子转盘熟练又自然。

    显然对女孩的口味很清楚。

    谢闻臣先前把茉茉的酒杯换成牛奶杯，都被周娆看得清楚，她在两人旁边，怎么不可能察觉。

    只有听到茉茉送他礼物，谢闻臣神色才有动容，深邃的眸底还能捕捉到一丝淡而不被发现的溺爱。

    谢闻臣身边有个女孩，周娆早有耳闻，并没有往心里放。

    就连今天踏入谢家，她都没放在眼里。

    谢闻臣这样的男人，身边养个女孩逗逗乐再正常不过。

    在看到女孩第一眼时，周娆还是被惊艳到，女孩年龄很小，姣好的样貌和身材都显现出来，哪怕的裙子上沾，头发还有点乱糟糟的，都影响也掩盖不了女孩美丽又精致的面孔，女孩要是再大些，会有多好看。

    可见女孩被谢闻臣养得很好，呵护得很好，娇嫩嫩的，像一朵被精心浇灌的花朵。

    她跟谢闻臣认识不少年，从没有见过谢闻臣对谁这么耐心又细心过。

    谢闻臣给她的感觉，寡淡冷漠，很有距离感。

    唯独对这个小女孩，他面上和深邃的眸色都有温度。

    在这么娇嫩的女孩面前，一向自信又自负的周娆，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低头，哪怕是傲娇又美貌的谢汀滢面前，她都有自己骄傲的本事，小小的一个女孩竟然让她有了种紧迫感。

    那些她想要的东西，她开始慢慢掂量，自己的筹码够不够，需不需要换筹码。

    周娆是个表情管理高手，她很快掩饰住心里的不痛快，笑容极佳地跟茉茉打招呼，“你好，你叫茉茉吗？”

    茉茉是藏不住情绪的人，不想跟周娆交谈，不喜欢她。

    但她的心理导师说，要学会跟身边人交流，多交流才能更好融入大家，“嗯。”

    茉茉轻轻应了一声，又低头继续吃碗里的牛肉片。

    谢闻臣淡淡地提醒了一句，“多吃蔬菜，少吃肉。”平常都不怎么吃辣的，一会会吃掉了三片青椒牛肉，上次去海城吃了一堆垃圾食品，胃难受好几天的家伙，一点记性不长，好了伤疤忘了疼。

    茉茉刚刚被不喜欢的人搭讪，还一肚子不开心。

    又被谢闻臣这样说。

    在茉茉看来，谢闻臣在帮周娆说话，教训她。

    茉茉用自己的方式宣誓她的不满，把碗里的三块剩余全部吃进嘴里，还裹着青椒，一张小嘴瞬间被包得满满的。

    谢闻臣薄唇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好，俊冷的脸上此时都是无奈。

    今晚小姑娘脾气不少，哪来的这么多小脾气。

    不是跟姓陆的小子聊得火热吗？

    这又是闹哪出？

    周娆顺着谢闻臣的话道，“茉茉，你二叔说得不错，你还小，正在长身体，要多吃蔬菜。”周娆说着还用公用筷子，夹了了芹菜给茉茉。周娆夹菜夹很不用心，还连续夹了几下，占了茉茉半个碗。

    芹菜。

    茉茉一丁点都不沾，她不喜欢。

    不想吃。

    茉茉更在意周娆那句‘你还小’。

    这句话狠狠地刺到茉茉幼小的心灵。

    谢闻臣是不是也这样认为，觉得她是小孩。

    她喜欢大胸长腿的女人。

    喜欢周娆这样能干又能在工作上对他有所帮助的漂亮女人。

    谢闻臣看着茉茉碗里堆成了一个小山丘的芹菜，小姑娘挑食的要命，一点带味道的菜都受不了。碗里还被装了这么多芹菜，谢闻臣很不悦，面色沉下，当着周娆的面，递了一个干净的碗给茉茉，“用这个碗。”再将茉茉那半碗芹菜连带碗一起丢进桌下的垃圾桶里，其他人或许没瞧见谢闻臣这个行云流水的动作，周娆却看得一清二楚。

    茉茉这次没跟谢闻臣唱反调，她很不喜欢吃芹菜，以前谢闻臣逼她吃过一次芹菜，她一点点都没吃下去，味道不喜欢。后来，谢闻臣就不逼她了。

    周娆没想到一个夹菜的小小举动会惊动谢闻臣，她极力解释，“不好意思，茉茉，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吃芹菜，我想着芹菜对身体好。”

    谢汀滢冷冷低哼了一声，‘装模作样’，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跟上学那会儿一样讨厌。

    周娆为茉茉夹菜这件事，引起谢家几位长辈关注。谢闻臣平时最宝贝茉茉的口味，大家都习惯茉茉的口味，茉茉不喜欢的菜不会摆在离茉茉距离很近的位置，都会靠里面放，摆在外面的有好几个蔬菜，周娆偏偏挑离茉茉最远的芹菜。

    比起周娆，谢家几位长辈更偏向茉茉，毕竟在她们眼里周娆是外人，茉茉是她们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怎么都容不得她在外人这里受了委屈。

    三夫人最先开口，笑着说，“嘿，这芹菜我们家茉茉最不喜欢吃，我们一般都放在离茉茉最远的地方，周小姐不清楚也在情理之中。”态度不算很好，还有点刻意。

    三夫人虽没明说，话里话外都在告诉周娆，芹菜那么远都能被你挑过去，还真会挑菜。

    周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到谢闻臣身边这个小姑娘，在谢家会有这么高的地位，她连连道歉，“茉茉，抱歉啊，我真的不知道你不吃芹菜。你喜欢吃什么菜，我重新给你夹好不好，小青菜吃吗？”周娆想挽回在谢家人心中的形象，是她低估谢闻臣身边这个女孩在谢家长辈心中的位置，明白这个道理后，多了几分诚恳，少了几分敷衍。

    周娆给茉茉夹菜，菜叶子上面的油不小心滴在茉茉白色的T恤上，周娆立马抽了纸，帮茉茉擦。

    谢闻臣看着女孩刚换的衣服被周娆弄脏，眉头蹙了下，不悦道，“你自己吃好就行，不用管她。”越帮越忙，把茉茉的衣服都被弄脏，小女孩一点脏脏的都受不了，还让她怎么吃饭！

    周娆听懂谢闻臣的意思，是在怪她弄脏了女孩的衣服。

    这话听在茉茉耳朵里不会那个意思，谢闻臣在偏袒周娆。

    以前谢闻臣都是无条件地偏袒她，现在不是了。

    茉茉到底是孩子心性，经历的事又少，三番两次被最疼自己的谢闻臣下了面子。

    心里难过一簇一簇地不断涌上来，再也掩饰不住，筷子一搁，起身要离席。

    谢闻臣瞧着耍小脾气的女孩，语气加重几分，“做什么去？”

    茉茉今晚是第一次和谢闻臣对视，他的嗓音透着几分威严，茉茉小声又委屈地说，“我吃饱了。”软软的声音里还夹着哭音。

    谢闻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叩了叩餐桌，“坐下来，继续吃。”态度强硬，不可拒绝。

    茉茉咬了咬唇瓣，随着眼眸的颤动眼泪翻动，扭头往楼上跑。

    谢闻臣怒道：“夏织茉，回来！”

    茉茉脚步顿了下，最怕谢闻臣叫他的名字，以前只要谢闻臣喊她的名字，她再委屈都会忍下去。

    今晚茉茉直接哒哒哒跑出餐厅，头也不回的上楼。

    谢老夫人瞅了谢闻臣一眼，“老二，好好吃个饭，哪来得这么多毛病！看把茉茉吓成什么样子了？她是小孩子，你一大把年纪也不知轻重吗？”她是看出来了，这两人从一开始就不对付。转头跟汀滢道，“汀滢，去看看茉茉。”

    谢闻臣火气也上来，命令道：“谁都不准管她！”

    谢汀滢狠狠地瞪了周娆一眼，周娆笑着冲谢汀滢扬了扬眉，谢汀滢冲她翻了个大白眼。

    呵呵呵，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周娆，心机满满，唯物主义者。

    不知道奶奶是怎么想的。

    奶奶最会看人，这次怎么非要把二哥和周娆撮合在一起。

    谢汀滢又狠狠地瞪周娆一眼，紧跟离席。

    *

    茉茉离席时，生日宴已经进入尾声，老夫人今天高兴喝了点小酒，身体疲乏，很快离席。

    离席前交代了谢闻臣一句，“老二，帮我这个老婆子送送周家丫头。”要解决什么事情，不要把她这个老婆子夹中间，自己说去，她可不管。

    谢闻臣淡‘嗯’了一声。

    周娆很意外，谢闻臣全程没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给他一个眼神，怎么会配合谢老夫人的话送她出门。

    稀奇。

    周娆不经挑眉。

    倪思珺跟周娆客套两句，又睐了谢闻臣一眼，这儿子她是管不了，看也看不懂。

    被要求‘送人’的谢闻臣不会儿折返。

    谢小五惊讶道：“二哥，奶奶让你送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然？”谢闻臣淡淡道。

    谢小五双手抄兜笑笑，“我以为至少个把小时有的吧？”即便不用开车送人家，就算在门口，聊个天什么的，递增一下感情不需要？

    “二哥，这别说，周娆姐送你的礼物花了大心思啊。”谢小五下颚点了点被放在案台上的球杆礼盒。

    谢闻臣没什么多余的神色，淡淡道，“喜欢啊，你拿去？”

    谢小五立即摆摆双手，“我可不敢，这是周娆送给你的爱心礼物，我拿去了像什么话。”

    谢闻臣冷瞥他一眼，“不是一口一姐姐，喊得亲热吗？”

    “”谢小五浅咳一声，嘿嘿道，“我那叫审时度势，万一你们俩真成了，我得罪未来嫂子，不是等于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别乱喊，成不了！”谢闻臣声音冷漠，干脆了当，毫不拖延。

    谢小五惊呼：“二哥，你真不打算结婚啊？虽说吧，周娆善于攻心，雷霆手腕，挺适合你啊，你们两个腹黑的家伙在一起天下无敌啊。”

    谢闻臣眯了眯眼，“你以为跟你上战场打仗一样？有个打配合的对象就行？”

    “”他就事论事。谢小五嘟嚷了句，转即瞧见管家让人把周娆送给谢闻臣的球杆拿出去了，“二哥，这是做什么？你要给人家还回去？”

    谢闻臣淡淡道：“不然让放家里积灰？”

    谢小五想到什么，“茉茉上次不是说想要学高尔夫么，这根球杆很不错耶，可以给茉茉玩。”

    谢闻臣狠狠剜了谢小五一眼，“茉茉想要什么样的球杆我买不起，还需要用别人的？”

    呵呵呵——

    那倒也是。

    谢小五歪头从窗户看出去，周娆开的那辆白车还在停车场，还没有离开，等到家里的佣人把球杆盒递她后，她的车才缓缓离开。

    所以，二哥刚刚出去一趟不是送人的？是拒绝人家？

    “二哥，二哥，你怎么跟周娆说的啊？”他很好奇。

    谢闻臣回想在外跟周娆的对话。

    “谢总，我爷爷和谢老夫人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吧？你什么想法？”周娆满怀信心地跟在谢闻臣身侧。

    谢闻臣跟周娆拉开站距，冷声回，“不论是我的态度还是我的想法，想必周小姐应该很清楚。周小姐回去好好想想，是想要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或是一个死敌，还是一个拥有共同利益的合作伙伴。周小姐是个聪明人，想必不需要我采取一些不必要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对吧？”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周娆感觉到意外。

    在饭桌上她用了些手段便对谢闻臣的态度，了然于心。

    谢闻臣不是她使一些小手段就能得到的男人。

    想要成为谢闻臣的妻子，显然她的筹码不够。

    这哪里是让她考虑，妥妥威胁，意思这么明确，她要是敢选择跟他结婚，只会成为敌人。

    和谢闻臣成为敌人，她疯了才会做那种不明智的选择。

    思考间，又听见谢闻臣淡淡地说，“周小姐的球杆我消受不起，一会儿我让人给周小姐送过来，还请周小姐稍等片刻。”

    他的话直白又无情。

    她回过神来，谢闻臣已经走远。

    周娆脸上的笑容收起，站在原地，凝视谢闻臣离开的背影。

    谢闻臣没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球杆还给她，已经是给足她莫大的面子。

    这也是合作的诚意。

    她肩上背负着整个周家的命运，不是个自讨没趣的人，有些东西争取过，竟然得不到，她不是死脑筋，会另辟蹊径，有利益可图算是另一种皆大欢喜。

    和谢闻臣这样冷血冷清的男人，谈什么感情。

    不，他并非完全冷血，有温柔的时刻。

    比如，对他身边那个小女孩。

    “就事论事。”谢闻臣淡淡地回谢小五。

    谢小五‘呵呵’两声。

    *

    谢汀滢在楼上安慰双眼雾蒙蒙的茉茉，眼泪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谢汀滢心疼道：“小茉茉咱不生气，二哥是霸道了点，刚刚是很气人，我也很不爽他，但是他还是最疼你的。”

    茉茉知道谢闻臣很疼她，但是她心里还是很难过，今天为了他的生日她准备了一天，也等了他一天，可是从他回老宅开始，就一直在说她，身边还有了别人。茉茉越想越委屈，小嘴扁了扁，问谢汀滢，茉茉一字一句，语速很慢，声音轻盈，“滢滢，二、二叔会跟周小姐结婚吗？”在谢家人面前她不敢直呼谢闻臣的名字，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喜欢谢闻臣的心思。

    谢汀滢叹叹气，“结不结婚不清楚。二哥生日周娆能过来，肯定是奶奶点头的。”二哥那种淡漠的性子，是不可能邀请哪个女人来家里庆生。谢家的晚辈都明白，就算私底下谈恋爱也不会把没确定关系的对象带来老夫人跟前。

    茉茉鼻头微微泛酸，手指卷着衣摆，咬了咬柔软的唇瓣，小声问，“滢滢，谢——二叔，他会答应吗？他喜欢周小姐吗？”最后一句话，很小很小。

    谢汀滢写实分析：“你二叔的想法我不清楚。但是呢，这两人要是真走在一起，周娆对你二叔来说可能是比较欣赏或有利可图的对象吧？”喜欢肯定是不喜欢的。虽说谢家没什么联姻的惯例，实力相当的两个人走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周娆这个人她非常不喜欢，从小她们就犯冲，周娆个人能力还是有的，有事业心。二哥单了这么多年，私底下都没个女伴，在男女事情上更不上心。一定要结婚，周娆不一定不会成为他考虑的对象。

    谢汀滢摸了摸茉茉的脑袋，“小茉茉，你个小脑袋别想那么多，就算我二哥真瞎眼娶了她。周娆要是敢欺负你，我跟她拼命，你不想看见她也没关系，你搬来老宅和我们住在一起。眼不见心不烦。”至少她是这样想的，她哥要是娶了周娆，以后谢家的家庭聚会，有周娆没她。

    茉茉耷拉着眼帘，卷翘浓密的睫毛染了一层雾气，微微颤动了一下，一瞬间结成小珠子，晶莹剔透。

    所以，谢闻臣和周娆的事是板上钉钉吗？

    谢汀滢让佣人准备了果酒。

    她倒了一杯递给茉茉，“心情不好，喝点小酒解闷。草莓酿的，好喝的。”

    口味温和，还有一股草莓味的甜味，闻不出什么酒味。

    茉茉对草莓味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可想到上次喝酒后的教训，她不敢。

    虽然那次喝的是纯酒，还起了红疹，果酒她在荣蓉家喝过，没什么过敏症状。

    还是有点怕被说。

    茉茉褪去地连续摇头，“二叔不让喝。”

    “你别管他。喝了再说。”二哥要是让周娆成了她的嫂子，谢汀滢心情更不好，该喝一个。

    谢汀滢在饭桌上喝了不少，头有点晕乎乎的，讲起话来有点欠缺考虑。

    黎燕觉的电话进来，谢汀滢接听后，跟茉茉道：“茉茉，我有点事要处理。你一个人可以吗？”

    茉茉点点头。“嗯。可以。”

    谢汀滢踩着高跟鞋出去，又折回来，叮嘱一句，“茉茉，不要贪杯哦，果酒喝多了也会头晕。”茉茉要是喝得烂醉，她二哥会撕了她。

    茉茉乖巧地点头。

    她一双润润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酒杯里粉红的草莓酒，想喝。

    茉茉有了这个想法，抱着酷比熊的小手悄咪咪地伸向酒杯。

    她的还没触到酒杯，一个熟悉又淡淡的嗓音响起，“谁准你偷偷喝酒的？上次的教训还没受够？”

    茉茉听见谢闻臣的声音，一股子委屈上来，挂在睫毛上的雾气好不容易散去，又爬了上来，垂着脑袋和眸子，不看谢闻臣，一瞬不瞬盯着谢闻臣的皮鞋，眼睛跟在他名贵的皮鞋上生了根。

    谢闻臣见之前被周娆弄脏的衣服，被她换下来，蹙起的眉头稍稍平缓，轻声问，“小脾气还没发完？”

    茉茉撅着小嘴不理他。

    她哪有发脾气，分明是他自己骂人，还好意思说。

    茉茉心里只剩下委屈。

    谢闻臣盯着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在她身旁坐下，“汀滢说，你给我准备了礼物？”

    “嗯。”茉茉不会撒谎，礼物她准备了很久。不止是礼物，还想跟他表白。可是，她不敢了。

    还真给他准备礼物了？谢闻臣深邃的眼底含了一丝笑意，“那还送不送了？”再过些时间，他生日就过了。

    “不想送了。”茉茉嘟囔，两腮气鼓鼓的，语气里夹带委屈，“你收了一份贵重的礼物，还要我的做什么？”她的那么廉价，拿不出手。他也不会喜欢。

    “什么贵重的礼物？”谢闻臣一时没明白过来。

    茉茉气鼓鼓道，“还装。周小姐送的球杆，独家定制的。”世上仅此一支。

    谢闻臣望着气呼呼的女孩，眼底有笑意，“没收，还回去了。”收没收跟她解释做什么，只许她一个小姑娘跟别的男人谈恋爱，他一个成熟男性还不能收异性的礼物了。

    没收？

    为什么？

    茉茉不可置信地看向谢闻臣。

    为什么还回去？

    他不是喜欢周娆吗？

    要跟她结婚吗？

    谢闻臣一眼看见茉茉一双眼眸红彤彤的，还有点肿，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有泪痕。

    又哭过？

    今天小女孩一直在委屈。

    他的生日，让她这么委屈的？

    谢闻臣想到晚饭前，在茉茉门口听见陆词把她哄得开开心心。

    陆词——

    谢闻臣染有一丝笑意的面色又沉了下来。

    谢闻臣手指弯了弯，想帮茉茉擦去脸上的泪痕。

    茉茉偏头，躲开谢闻臣的触碰。

    谢闻臣手愣在半空中，眉头蹙了起来。

    “不要，不喜欢。”茉茉吸了吸鼻子，拖着哭音。茉茉的鼻子对气味很敏感，他身上有香水味，是周娆身上的香水，他们今天离得很近。

    茉茉心脏一抽一抽的难受，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炸裂了。

    谢闻臣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除了有些淡淡的酒味，并没闻出其他味道。酒味确实有，小姑娘想来不喜欢这些味道。他轻声哄道：“我先洗澡。洗完澡可以收到茉茉小公主的礼物吗？”小姑娘气性大，不依她，今晚她能气一晚上，能把自己气出好歹。

    第30章 第三十章

    今晚他们会住在老宅, 茉茉的房间在谢闻臣的隔壁。

    谢闻臣洗完澡，换上一套居家服，不时便折返回来。

    进门便瞧见女孩双手酒杯, 柔软的小舌头一点点浅尝杯中粉粉的果酒。

    果酒被茉茉的小舌头卷进嘴巴里, 小嘴砸吧砸吧地品尝, 散发草莓香甜味的果酒裹在舌头和嘴巴里，刺激味蕾, 茉茉清澈的眼眸一下子眯了起来，随即亮晶晶的, 像是有烟花在眼睛里绽放，更像一只正在偷喝的小馋猫。

    谢闻臣眉头蹙起，架着一双长腿走了过去, 几大步到女孩跟前，抬手夺去女孩手中的酒杯。

    半杯如同女孩粉嫩嫩的酒在谢闻臣手里来回晃动, 谢闻臣的视线至始至终在微微透红的脸颊上，他开口，淡漠的嗓音里透着严肃：“刚刚跟你说的话，转头就忘？”看来上次起红疹还没让她吸取教训，还敢喝酒。

    他回一趟房间冲澡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又被她盯上果酒。

    茉茉听见谢闻臣的声音，小脑袋扬了扬，歪着脖子看眼前身形挺拔高大的谢闻臣, 雾蒙蒙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鼻头一酸，眼眸雾气凝成珠串儿，在眼眶里摇摇晃晃, 她努了努粉嫩的嘴唇，透红的小脸写满她的不满和委屈。

    分明只尝了一点点。

    他凭什么说她。

    今晚一直说她。

    谢闻臣看向的女孩, 女孩雾蒙迷离的眼眸轻轻颤动，眸子里的雾气凝结成一颗颗小水珠，泪水在眼中晃悠悠的，不会儿，两眼泪汪汪。

    又哭了？

    谢闻臣眉头紧锁，心下一沉，不等谢闻臣开口问缘由，茉茉呜咽一声，眸子垂下，眼泪簌簌地下来，她低哼，“难受。”

    “哪里难受？”谢闻臣听闻，顾不得其他，高大的身躯立马蹲在茉茉跟前，温热的双手捧住她的双颊，指腹温柔地拂掉她的泪痕，担忧地询问道。

    茉茉盯着一双雾蒙蒙地眼，咬了咬唇瓣，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粉唇微起，“这里难受。”

    谢闻臣视线落在茉茉指的位置。

    心口？

    喝酒引起的？

    谢闻臣顾不得多想，拿出手机要给谢昀景打电话，茉茉小手按住他的手背，小声又应激道，“不要。”

    “不要任性。”谢闻臣语气严肃，不可以拿身体开玩笑。

    茉茉努了努唇，扑进谢闻臣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肩头，拔高声音强调，“不要。”然后又哼了声，“闷。”茉茉不善言辞，表达不来那种又闷又酸的感觉，就好比心脏膨胀，随时都要炸开。说着，茉茉两行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滴在谢闻臣的肩头。

    女孩柔软的身体扑进怀里，眼泪掉在谢闻臣的肩头，谢闻臣硬邦邦的身躯一怔，内心一片柔软，刚刚强势的态度缓和下来，抬手轻轻拍茉茉单薄的后背，轻声低哄，“茉茉，到底怎么了？”今晚的她十分不对劲，小姑娘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姓陆的小子欺负她了？还是知道姓陆的小子要出国念书，她在舍不得？

    谢闻臣心疼道，“茉茉，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告诉我。”如果是舍不得姓陆的出国，谢闻臣心口沉了沉，眸色深幽，他想想办法。也好办。

    茉茉慢慢地从谢闻臣肩头抬起头，卷翘地睫毛湿哒哒的，红彤彤眼眸跟小兔子的眼睛没区别，她看着谢闻臣，不确定又小声地问道，“真的，可以吗？”

    “嗯。”谢闻臣深眸暗沉，还是极其耐心应。

    茉茉又确认一遍：“什么都可以吗？也可以答应吗？”

    谢闻臣看着女孩被泪水洗刷后格外明亮的眼眸透着期盼和忐忑。

    他的精心呵护的女孩长大了，会展翅高飞，翱翔在属于自己的天空，他该放手。

    他没有理由，更不能有理由。

    谢闻臣放在茉茉后背的大掌，慢慢地离开，卷拢，负在身后。

    有些不可言说地情绪被他掩饰下来，毫无破绽，淡淡点头，应，“嗯。可以。只要你说，我都答应。”纵使天上星星又何妨，只要是她想要的。别说一个姓陆的小子。只要她喜欢。

    女孩还沾染着湿润的眸子霎时闪烁着亮光，小脸上的委屈和愁闷一下子烟消云散。

    谢闻臣暗自轻叹，小姑娘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罢了，她开心最重要。

    谢闻臣静等茉茉开口。

    茉茉又垂下眸子，一双手指搅动着，似乎很难说出口。

    纠结好一阵，她咬着唇，缓缓抬头，艰难启齿，声音娇软又忐忑，“谢闻臣。我、我可以喜欢你吗？”

    女孩的声音不大，甚至还有点小。

    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和坚韧。

    谢闻臣听得一清二楚，跟三个月前女孩软软地趴在他怀里呓语的声音重合：

    ——谢闻臣，我喜欢你。

    谢闻臣无疑是震惊的，和各种情绪包揽。

    他高大的身型怔在原地，怔怔地蹲在茉茉跟前，深邃无垠的眸，深深地凝着眼前小脸泛着羞涩和忐忑的女孩，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意味不明。

    忽的，瞬间几种不同的声音在谢闻臣脑中响起。

    茉茉心理导师的：

    ——谢总，茉茉小姐这种状况属于正常。依赖和喜欢在茉茉小姐这里不一定能够真正区分，或说没什么区别。仰慕也是喜欢的一种。茉茉小姐刚开始接纳外界，对外界适应能力不会那么快，相比心智和同龄人都会晚熟一些，想法更纯粹些。

    陆夫人寿宴上有关老乔和他小妻子的言论，如同洪流般拥入谢闻臣脑中。

    ——老乔离婚了。他小妻子提的，说什么当初对老乔只是崇拜，是慕强。

    ——小孩子的喜欢本就图个新鲜，来得快去得也快。喜欢的时候猛烈追求，成熟魅力情绪稳定会照顾人，不喜欢的时候，我们这类人就成呆板无趣，心思整天整日的都在工作上，没什么趣，不能够提供情绪价值。

    ——小女孩心性未定。这种结果，也在意料中。

    ——两人闹了这么一出，以后该如何自处。

    ……

    谢闻臣缓慢的回过神，浑噩的神色渐渐清明，他神色微凝，完美无瑕的下颌绷紧，薄唇紧抿，眼神冷决，在女孩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等待他的答案时。谢闻臣起身，淡淡道：“茉茉，你醉了，早点休息。”

    茉茉紧紧地拽住谢闻臣的衣袖，小声嘟哝，“没有，我没有。我只喝了一小口，没醉。谢闻臣，我今天原本就是想要跟你说的。”她做了很久的准备，“可不可以——”不要拒绝我。

    “不可以。”茉茉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出来，谢闻臣吐出三个生硬又没有什么温度的字。

    不可置喙，拒绝得毫无余地，读不出他的想法。

    拒绝是脆生生的。

    茉茉眸色颤颤地看着谢闻臣笔直又坚硬无比的背影。

    他拒绝她了。

    虽说茉茉早已经做好被谢闻臣拒绝的准备。

    听到他亲口说，还是难过的要命。

    还这么干净利索。

    谢闻臣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

    从没有拒绝过她。

    茉茉一时间各种情绪涌动，眼眸里的泪水一点点蓄满，一双眼睛呛满眼泪。她起身双手揪住谢闻臣身前的衣服，颤声道：“你刚刚还说，只要我说，都答应我。”

    他明明答应她，什么都可以答应。

    骗子。

    女孩眼泪再次洗刷眼眸，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瞬间被雾气蒙住，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砸在谢闻臣心坎上。

    谢闻臣喉结微动，眸色幽暗，沉声道，“除此以外。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他答应不了，更给不了回应。

    茉茉吸了吸鼻子，一边摇头，软绵的声音里带着浓浓地哭腔，“没有除此以外，只有这件事。”只有喜欢谢闻臣这件事，是她藏在心中的秘密，她的小心翼翼。

    谢闻臣看着茉茉哭得涨红的小脸，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轻声软语的哄她，视线转开，转过身背对茉茉，淡漠又硬生生道，“茉茉，不要任性。”

    茉茉呜咽道，“没有，我没有任性。喜欢你，一直喜欢。”哭音很重地语气坚定。

    谢闻臣一时愣神，深眸如同古老的古井一般沉寂而黑暗。

    内心那道坚硬不可破的暗墙，在女孩闪动的泪光中，正一点点腐蚀枷锁，埋藏在深远不能见光的藤蔓，随着出现的一道道裂缝，早已悄然无息的生长、蔓延。

    不等谢闻臣说什么，茉茉咬咬唇，盯着谢闻臣高大挺立的背影，抽噎道，“你喜欢她。”茉茉的哭音很重，每一个字都透着委屈。不是喜欢又怎么会带她回老宅，又怎么会让她坐在身边，坐在那个一直是她坐的的位置。

    谢闻臣扭头深眸微紧地看向女孩，竟没明白女孩口中的‘她’是谁？

    茉茉吸吸鼻子，“周娆，你喜欢她。”泪水遮挡亮晶晶的眼球，前方一片朦胧，心脏就好像被抽空一般，疼得无比形容。茉茉哭得一抽一抽的，小身子都在颤抖，说话开始磕磕巴巴起来，“她，你的，未婚妻，你们，会结婚吗？”

    未婚妻？谁说的？

    子虚乌有。

    面对茉茉的询问，谢闻臣想骗她，让她彻底断了念头。那个‘会’在喉咙里滚动数次，却在他的眸光对上茉茉泪光烁烁ῳ*Ɩ 的眼眸那刻，说不了一点谎话。

    他挪开目光，低声又利落地回：“不会。”

    明知这个答案，会让小女孩有所希翼。

    谢闻臣最终还是不忍心，用那个‘会’伤害她。

    正如谢闻臣所想，茉茉被眼泪浸泡的眸子，瞬间亮晶晶的，燃起希望，娇嗔又委屈道，“那为什么不可以。是不是因为我傻，和正常人不一样，我理解不了很复杂的问题。我，我有在很努力，我会长大，会变得很厉害，可不可以考虑我。”

    谢闻臣听茉茉这样说自己，他很心疼，在他这里眼前这个小姑娘是最好的，是他捧在手心的宝贝，不需要做任何改变。谢闻臣看着哭得整张脸都红透的女孩，喉结微动，沉声道，“茉茉，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知道。我喜欢你。”茉茉丝毫不犹豫，被眼泪洗刷数次的眼眸透着坚定。

    谢闻臣无奈叹气，回到茉茉身边坐下。

    茉茉趁机双手抱住谢闻臣的胳膊，生怕他离开，小脸贴着他的胳膊，粘着他，在他胳膊上蹭了蹭眼泪，泪痕粘在了谢闻臣的衣服上。

    谢闻臣温声问，“为什么喜欢我？”

    为什么？

    茉茉懵懵地望着谢闻臣，喜欢一个人，有为什么吗？

    她说不出为什么。

    在谢闻臣等待答案的眼神中，茉茉努力想了想，“你对我很好。”再不会有人像谢闻臣这样对她无微不至。

    是他让她有了家，免受流离漂泊，还给了她富足的生活。

    仅此而已。

    这个答案在谢闻臣预想之中，并不意外。

    谢闻臣又耐心道，“对你好的换做其他人你也会同样如此。这样的喜欢，是依赖，是家人，是朋友，明白吗？”

    不明白。

    茉茉没有接触过其他人，也不会接触其他人。

    茉茉摇头，双手紧搂谢闻臣的胳膊，目光坚定道：“不。只喜欢你。不会喜欢别人。”夏爸、夏妈还有谢家的长辈对她都很好，尤其是小五叔对她很好很好。可是她分得清，喜欢小五叔和喜欢谢闻臣不一样。

    她虽然很笨，但明白是不一样的。

    只有看到谢闻臣她心里会痒痒的，一会不见就会想他，那种想是控制不住的，是甜蜜的，想起他还有点酸酸的。

    她分得清。

    茉茉脑袋从谢闻臣胳膊中抬起来，真诚地看着谢闻臣，“不是依赖，是喜欢，喜欢你。”

    谢闻臣读得出小姑娘此时此刻的眼神，真诚不掺假，他内心一紧，深眸透着庄重，询问道，“那茉茉喜欢一个人是多久吗？不喜欢了，要怎么办？你想过吗？”

    茉茉更疑惑了。

    喜欢一个人多久？

    怎么会不喜欢。

    为什么要有时间限制。

    茉茉不明白谢闻臣的意思，她更想不明白。

    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动了动嘴皮，不知道怎么回答。

    谢闻臣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口吻生硬道：“茉茉，我不会结婚。”

    她知道的。

    邱婶说过，谢闻臣是不婚族。

    以前谢老夫人催婚，谢闻臣也亲口跟老夫人说过。

    她不在乎。

    茉茉泪光在眼泪闪动，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她哭音中带着几分恳求地开口，“做你女朋友可以吗？”他不结婚，她可以陪他一辈子，做他一辈子的女朋友，只要在他身边。

    女孩湿哒哒的眼眸透着真诚和娇憨，谢闻臣有些无奈，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说了这么多，她是一句话没听进去。

    “不可以。”谢闻臣这次同样拒绝得利落，眸色里无半分温和，除了冷漠，什么也看不见。

    女朋友——

    这条道路上还长，未来太多不确定，或许在将来某一天会有。

    这个人不会是茉茉。

    她这么美好，这么娇嫩，应该有属于自己更美好未来，更完美的人生。

    而不是迷失在他这样的方寸之间。

    他更不会趁她对感情懵懂，乘人之危。

    将来的某一天，遇见那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男女之情，那时，回头看自己如今的行为，只怕自己都会嫌弃。

    那种两败俱伤，甚至会恨他的局面，并非他所愿。

    他希望他的女孩，永远开心。

    更不希望自己伤害她。

    既没有结果，便不会开始。

    “为什么？”茉茉不可置信，她以为他回头了，会接受她。

    “没有为什么。”谢闻臣低声道，深眸深幽冷漠。

    “你不要我了吗？”茉茉眼睛很酸很酸，她泣声道。

    谢闻臣答，“没有不要你。我们永远是家人。”他会一辈子在她身后，为她遮风挡雨。

    茉茉哭着摇头，“不要。不一样。”她不要只是家人，她要永远跟他在一起，不分开。家人也会分开。

    茉茉不会掩饰，每个神情和每一句话都很直白，心里很难受得要炸裂。

    谢闻臣修长的手指挑起茉茉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他的指腹轻轻地擦去茉茉眼角的泪珠，嗓音低沉，暗哑，“茉茉，我的感情一旦开始了，便没有结束的那一天。倘若有一天，那个人不喜欢我了，想要离开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折断她的羽翼。我会把她关起来，将她永远困于专为她打造的囚笼中，永远不能离开我的范围内，我会破坏、摧毁她所以喜欢的东西，臣服于我，待在我身边，是她唯一的宿命。在这样的人面前，你还敢提喜欢吗？你还喜欢吗？”

    笼子、破坏、摧毁。

    囚/禁。

    茉茉浑身都在颤动，眼前的人不再是谢闻臣，小时候被人带走后的景象出现在她脑海中。

    那里漆黑一片，冰凉刺骨，只有无数的铁链声在她耳边穿梭，还有无数个哭声。

    她被关在笼子里面，她抱着相依为命的小熊蜷缩在角落里，可是，她的水晶球被坏人踩坏，小熊掉在脏水中被弄脏。

    她哭喊，换来一顿毒打，她不敢喊，失了声音。

    茉茉内心无比挣扎，眸色出现惊恐之色，身体颤粟不停，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失去了哭的声音。

    果然，她在怕他。

    他这种内心黑暗的人，本就不配拥有光芒。

    谢闻臣无声叹息，深眸暗沉，收回手，起身，嗓音低沉，“早点休息。”

    茉茉从恐惧中挣脱出来，鼓气很大的勇气，抓住谢闻臣的手指，牢牢地握住，像是救命稻草，他是谢闻臣，是拯救她给她家的那个人，不会伤害她。茉茉昂头看着眼前的谢闻臣，嘴皮微颤，哭着说，“别走。有礼物。生日礼物。”她的礼物，她准备很久很久的礼物，不可以不给他。

    茉茉跑到柜子前，抱着礼物来到谢闻臣身前。

    那个黑色的礼盒，谢闻臣并不陌生，他见过，那时他以为是陆词送给茉茉的礼物。

    原来是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那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谢闻臣看着女孩小心翼翼地拆礼物，非常宝贝。

    他下颌紧绷，再次淡淡开口，“茉茉，你想要家人吗？”

    茉茉扒拉礼物丝带的手猛然一顿，抬头，眼眸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嘴唇颤动，“你要赶我走？”他还是不要她了。上次他提过一次，问她想不想找家人。茉茉情绪激动，“为什么？你说过不会赶我走，说过可以永远待在你身边。骗子。”

    “骗子！”茉茉泣不成声，将她为谢闻臣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拂在地上，黑色的礼盒砸在谢闻臣的脚边，露出里面的衬衫。两枚钻石纽扣也从四四方方的丝绒盒子里滚出来，两枚钻石纽扣分别滚落，各自孤零零地躺在一角，折射出来的光，细微又透着几分孤寂。

    还有一个价格不菲的皮夹，也从包装盒里掉了出来，躺在谢闻臣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