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我们的大件卖得非常好。因为太稀缺了。如今供销社和商场的供应严重不足。所以两三天大件就卖空了，就可以把大件的钱先汇过去。有辛大哥托的交情作保，又合作了多次, 晚三五天交货款还是可以的。”
如今那些电器厂的生产, 在渐渐放开管控指标。
要不然都是计划经济, 规定你生产多少台, 就只能生产多少台。
如今在放开了，多劳多得。自然生产效率就提升了。
同时外头市场上也有了少量计划外的产品。
不然，二道贩子拿什么来卖？
但因为交通不便，资讯不通畅。
像辛家和于朵这样能弄到货的，就占了先，从中赚取差价。
然后又因为运输不安全，霍先生和钟言等车主的联合车队，就是俗称的新‘镖局’应运而生。
生产、运输、销售这三环，环环相扣, 一环都不能少。
这才开始有了不拿电视机票、洗衣机票、冰箱票也能买到大件的日子。
不过, 也还是供不应求。
老北京的人, 尤其双职工家庭，家里多少还是有存款的。
华国人是真的太能存钱了。
而且如今很多东西也买不到, 也助长了这个风气。
到了买大件的时候, 很多家庭就都能一次性拿出几百块来购买。
毕竟是家庭大件嘛，摆上了就是气派, 而且各种方便。
关键啊，是能用很多年的。
这才造成了电器行如今的火热。
常志远点头道：“哦，难怪你肯给辛家五成的股份。两三天大件就卖空了啊，那应该赶紧趁机追加投资，多进些货。钱不够, 直接问你老师拿就是了。”
于朵道：“从1000到3000又到7000，已经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了。缓两周再说！太快了容易忙中出错。”
她6月底才开的电器行，这才8月初呢。
一共也就40天！
辛明宇和辛明政也在商量这个事儿。
辛明政道：“三天不到，运回去的大件就卖空了。要是咱们再多些本金，这能赚翻倍的钱啊！”
他自然也知道自己将来谋求发展，是需要花不少钱的。
就不说将来，如今要结婚，也把父母积蓄掏了个半空。
所以，这能挣钱的路子，有机会走得宽点，绝对是不能放弃的。
辛明宇没吭声。
如果大哥不是国庆就要结婚，是元旦都要好些。
可是，辛家也想早点把晓慧姐娶回家。
所以，有些话作为兄弟他不好说。
辛明政道：“我看这大件卖两个星期，于朵估计又要提追加投资的事了。”
之前都是新增加的品种稳一两周，她就会进行下一次追加。
生意太好了，如今电器太稀缺。
等以后产量上去了，或者运输安全了。
这个时机可能就彻底失去。
毕竟物以稀为贵呢！
所以，现在确实应该赶紧扩张。
就算于朵不想扩张，他都想扩张。
辛明政想了想，“这样吧，之前的3500算小宇你和家里的份额。我去和晓慧商量一下，把那2000的聘金先拿出来，算是我们俩的份额。”
虽然面子得要，但里子也不能丢了。
真因为碍着面子不肯挪用聘金，就得让出2000块的股份给于朵了。
而且，这是赚钱的事。不是他谋算自家要拿给晓慧的聘金。
她应该也能理解。
就当家里是用电器行的股份做聘金嘛。
辛明宇也觉得这个是个好主意，“我没意见。不过和家里，得说清楚点。省得将来做大了起龃龉。”
之前拿出来3500，有800是他自己出的。
剩下2700，算是他和父母、妹妹、奶奶的。
他的意思，他得1500，父母、妹妹、奶奶各500。
辛明政点头，“我挺赞同这个分配。就是你有点吃亏，毕竟这个生意是你给家里找的。现在反而我占了大头。”
辛明宇道：“生意是我找的。但于朵能分一半的股份出来，是因为你出的力。而且晓慧姐不也出力了么。”
还是这样分清楚了好。
眼瞅着电器行越来越赚钱了啊。
如果让哥嫂和家里只是出钱、出力，大头都在自己名下，估计就要闹出矛盾来了。
先说断，后不乱。
他们商量好了，告知了辛晴一声。
辛晴看看他们，“为什么我最少？家里不是说过男女平等么。”
辛明政道：“我和你二哥出的力，是不是比你多多了？这样分才是真正的公平。”
辛晴想了想也无话可说。
不过，“我们全家加起来才占50%，于朵一个人就占50%啊？”
辛明宇道：“她的钱是自己独立拿出来的，她的力也是自己出的。”
辛晴道：“那过年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分红了？”
辛明政道：“不可能全部拿出来分，因为钱得用在扩大生产上。但应该能分一部分意思一下。”
“好吧，我同意。”
辛部长和何副厂长对此也没有异议，而且觉得事前分清楚挺好的。
辛老太太惊喜地道：“我也有啊？”
农村老太太一辈子也没个稳定的进项。如今还能有股份了，那当然是好啊。
而且何副厂长拿着从自家电器行买的电子计算器算给她看。
她那500，也就是4.55%。按现在一周赚1200左右算。
那一周都能分50多块。
“这、这么多？”
“是啊，所以要赶紧扩大规模啊。”
辛老太太也是立马就想到于朵身上了，“那她一周赚多少啊？”
这个不
用电子计算器了，辛部长直接报了出来，“600。”
辛老太太咋舌，“这小姑娘不得了哦！”
他们家无论如何都不能拉这小姑娘的后腿。
就哪怕小宇是心事不能成，辛家也绝不能干这种事。
不过，老太太又想了想道：“咱家就不能自己租个门面，自己卖电器么？为什么一定要通过于朵来卖呢？”
自己卖，那不就一个星期的1200都是自家的了？
辛部长道：“妈，如今摆摊、开店还是冒着风险的。我们家三个端铁饭碗的，肯定不成。这个风险如今是于朵在冒。而且她之前卖收音机，积攒了不少人气。新开一个店，可未必一下子就能让人信得过。另外，于朵背后还有常司长呢。咱们抽她的台，那就短视了！”
于朵肯定是想清楚了，才会和他们合伙的。
这样的人，没必要和她成为竞争对手。合则两利！
而且，于朵干嘛要去广州，不就是不想货源完全被辛家掌控么。
她至少要做到心头有数。万一拆伙，她能很快自己找到货源。
辛晴算出来自己一周50多块，也是眼睛都亮了。
“天啊，这个电器生意竟然这么赚的么？”
一个月有200多，她何愁买不到漂亮衣服？
就是友谊商店的衣服，她去找于朵按黑市汇率换了也能买的啊。
嗯，大家都是合作伙伴了，于朵应该不会拒绝她才是。
这样于朵也可以省了去黑市兑换嘛，也不用冒险。
她看向辛明宇，“二哥，于朵这简直是个抓钱手。你一定要加油追到她。”
辛明宇没理会她，只是和辛明政道：“大哥，我觉得11000，估计也不是追加投资的尽头。”
再各追加2000，就是辛家5500，于朵5500。
但电器如果要扩张经营，要压很多钱进货才行。
辛明政道：“于朵有涉外旅行社给她赚钱，来钱也快。至于咱们家，就只有设法尽可能地保住份额了。”
也许，凑不够钱的时候可以问一下老丈人。
让他拿点钱出来占股。
这是让林家分润好处，可不是他占岳家便宜。
不过妹妹说得没错，追到于朵可真是一本万利的事。
只是于朵越能干，这个希望越渺茫。
除非老二肯和自己一样，一辈子伏低做小。
这条路，也不容易走。
这得老二自己想明白、做到。自己当大哥的也不好出声。
辛明政想到这里看看妹妹，“小晴，你不要光想着于朵能赚多少钱。看得远一点！你想一想钟老板向两车货的货主收运费，霍先生向整个车队几十辆大货车的货主收保险费，他们一趟得赚多少钱？而且，他们还是往返。再有，前两天带你去看了进货的大电器行。人家得赚多少钱？”
这一趟把小妹子也叫来，就是为了让她不要再坐井观天。
辛明政摸摸她的脑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要只盯着人家于朵。”
这些话让老二说，小妹会觉得他就是偏向于朵。
还是他来说吧。
辛晴也不是愚钝的人。她想了一阵，慢慢点点头。
“我知道了，大哥。”
辛明政看她受教便多说几句，“你晓慧姐那个圈子的人如今看不上咱没关系。咱们还有进步的空间，多多努力就是了！”
8月3号，于朵和常宁一起驱车到华侨公寓的办公室面试。
如今就一个旅行团，蓝天跟着蔡成出去跑腿去了。
跟外国游客接触对于学外语也是大有好处的。
所以蓝天不辞辛劳的就去了。
至于开车，是老周去的。
老郑的父亲住院了嘛。能腾出一个人手，就让他先去医院照顾去了。
基本工资150给他照发。
休息的天数，以后设法补上就是了。
林蕊之前干了一个月，也趁机休个小长假，回趟乐山老家。
她这个暑假挣的钱已经是往年的几倍了。
也想回家看看。
蔡成是打算等于朵他们去广州了，他要把另一辆车也用上。
要么是他带个两车人的大团，叫上蓝天和江津一起当助理。
要么就是今天的面试，能再增加外语导游。
对，外语导游，不特指英语了。
至于狄见欢，那本来就是编外人士。她今天同曲灵一起去大院的游泳馆游泳去了。
江津今天是留在办公室打杂，端茶倒水总要有人。
她家里如今算是四个人挣钱，终于可以从容些了。
至于考大学的事，只有收到录取通知书，不管是什么学校她都去。
嗯，她都报的北京的学校。
于朵和常宁的车开到华侨公寓外面，吴珍已经开工了。
她这里也是撑了一把大伞在树下收废品。还摆了几个折叠凳给卖废品的人坐。
她自己还带了一大壶消暑、解渴的青草茶。
回头喝完了，就到于朵的办公室去掺开水。
于朵探头出去和她打了个招呼，车子就开进去了。
吴珍出发的时候，来这里借场地训练的关青宝等人还没有到。
倒是赶着出摊的齐欢和田玲已经到了。
她们俩听王大妈说，昨晚于凌过来指着于朵的鼻子骂‘唯利是图’，也是一阵汗颜。
第202章 第 202 章 还在人家这儿寄存……
还在人家这儿寄存衣服呢, 完全把人家这的地窖当库房在用。
每天中午也是这儿的人给她们俩送午饭，价廉物美又卫生。
这一出搞得齐欢和田玲挺不好意思的。
但人家姐妹间的事她们俩也不好说。只能取了衣服和三轮车，骑着往西单出摊去了。
齐欢道：“我之前每天都是很坦然的就去于朵的电器行倒开水。今天也要不好意思了。”
钱小南就住那一片的, 肯定听说了啊。
田玲道：“你还好点, 你是一个人。我家关青宝白天还都待在废品站呢, 中午也在那里搭伙吃饭。”
就算是给了钱的, 外人人家能答应啊？
这个于凌，做事情冲动起来，也不为他们这些人想想。
让她们怎么和废品站、电器行的人相处？
王大妈是特地过来告诉她们这件事的，显然也是有点不满。
而且，于朵已经今非昔比。她要不是亲姐，敢指着人家鼻子骂么？
有本事冲着钟言和朱丹去使啊。
徐然晚一点到废品站来，听说了这件事蹙眉不已。
这于朵怎么用钟言的车啊？这不是分不清里外亲疏么？
他调转脚跟走向十六号院。
于家这会儿只有于凌和娜娜在家。娜娜在树荫下和小伙伴玩跳房子。
“我小姑拿回来的苹果，可好吃了。”
小伙伴是吴大妈的孙女，她昨晚也和家里人分享了大苹果。
闻言点头, “于小姑经常回来就好了。”
于凌在屋檐听到, 脸色一沉, 转身进了屋子。
这大院的邻居也都知道了。昨晚于凌的反应真的太大了。
路大妈和周大妈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大院里大部分的人还是觉得在商言商, 不能跟钱过不去。
但也有人对于朵不满
, 就说她太不顾亲情了。
这前后两进院十几户人家。
于朵拿回来的好东西，除了于家可就只分给了四家人。
当然, 绝大多数的人是保持沉默。这是于家姐妹俩的矛盾，不关他们的事呢。
看到徐然，周大妈招呼道：“小徐来了。”
他经常来嘛，大院里的人都认得了。
要让周大妈说啊，于凌还是赶紧把徐然抓牢为好。
不然, 这个人也没了，另外找的那可就更靠不住了。
当人家还能等你一辈子不成？
徐然点头，“是啊，周大妈。于凌在家么？”
“在啊，刚还在屋檐下坐着呢。”
娜娜仰头喊了声‘徐叔叔’，徐然摸摸她的脑袋进屋去。
他叩响于凌的房门。
“谁啊？”于凌应道。
“是我，徐然。”
于凌从屋里出来，“坐吧。”
她今天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出摊卖衣服，就交给齐欢和田玲了。
如今她们俩也经历得多了，知道怎么应付旺场的同时，还看好货不丢。
不然，要影响她们收入的嘛。
她本来准备去端果盘待客。想起来那里头装的都是于朵昨晚拿回来的苹果、梨子，又坐下了。
徐然道：“于朵用钟言的车运货的事我听说了。她是怎么和你说的？”
“就说在商言商，说不是包赔她不敢进这么多货。”
徐然道：“她现在一个星期进多少货？”
于朵没说过，但于凌从上周五到的货也能判断啊。那些大件卖多少，大家伙心头多少还是有数的。
旅行社挣多少，他们估不到。
电器行的营收还是能猜得八|九不离十的。
“起码六七千。”
徐然就不说话了。这么大的量，让人不用这包赔的货车也不成啊。
不然丢了，他们负责么？
他们负得起责么？
他知道于凌现在就是心头过不去那道坎。
于凌道：“哼，要不是路璐说漏嘴，我还不知道要几时才能知道呢。”
徐然道：“你们家三兄妹其实已经分家的了。你也管不到她头上。”
“那她就可以不顾我的感受了么？还有于承，他明知道也瞒着我，还去帮于朵收货。”
于凌看看这个老房子。
是啊，分家了的。这里是哥哥、嫂嫂的房子。
她只是即寄人篱下而已。
而且，哥嫂欠她的500块，再过两天打了工资，再加上邱老爹给的钱，就可以还完了。
她下个月再要住，就该主动给生活费了。
邱新梅之前按10元一个月算的。
可即便她交钱，估计邱新梅其实也不乐意她一直住在娘家。
于朵有自己的地方，不用住在家里。所以根本不担心得罪家里什么人。
她现在可办不到。
徐然安慰道：“这一趟顺利的话，咱们也就小有家底了。”
他俩如今在买衣服上都各赚了三千多。凑一起都够在大宅院买50平左右。
他今天过来，本来想问问于凌想好了没有，能不能给他答复。
他马上就30周岁了。
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也只能先放一放。还得继续顶住父母让他去相亲的压力。
他妈在问，和他一起回北京的江津考上大学没有。
他妈很中意江津。
说她如果能考上大学，哦不，能考上大专，那就非常完美了。
又是黄花大姑娘，更没有生过孩子。
原本他妈也不敢肖想他能找女大学生的。
但看到他现在越来越能赚钱，心也渐渐大了。
那十八、九岁的咱攀不上，也不合适，但江津不也是当了几年知青耽误了么。
还说只要分数差得不远，如果能定下来，让他供着江津再考一年也行。
当时听得徐然无语至极，“人江津考上了大学还能看得上我啊？”
“你不是能挣钱么？”
“妈，江津现在跟着于朵干呢。人家那个旅行社是挣外汇的，江津一月拿到手不少。听说是普通工人的两倍。人家到了大学里找一个不更强啊？”
这会儿听徐然说他们两人已经小有家底，于凌蹙眉，“不够啊！光是于朵这六个星期进货，听说都交了3000的运费和保险费。那你说钟言挣多少钱了？”
这是昨晚于承说的。
他说小妹花这么多钱才把生意支应起来。
就因为你心头不舒服就要人家放弃，是不是过了点儿？
何况那还不是于朵一个人的生意。贸然说换一个车队，辛家能依？
那货丢了，让于朵去陪辛家那另一半啊？
于凌这回是直观的感受到了她和钟言的差距。
像于朵这样的货主，还会源源不断的给钟言上交运费。
自己这么卖衣服，根本不可能追上的。
所以于凌觉得特别呕啊。
她本来起步就慢了，她的亲妹妹还去给仇人加油添柴。
于朵他们到办公室坐了会儿，预约的、来面试的人就开始到了。
不过约定好的时间还没有到，于朵就让江津在客厅冲现磨咖啡招待。
时间观念，既不要迟到让人等，也不要早到打乱别人的安排。
既然是办公室，除了书桌、文具等办公用品。
咖啡机之类的便也都置办了。
顺道也看看这些人的礼仪是否过关。
这办公室里挺多学英语的，林蕊顺手就教会了江津怎么用咖啡机。
当然，茶叶这个华国的饮料肯定也不会没有。
他们还在订做小包装的茶包赠送外国游客呢。
茶道是吴珍教给江津的。
然后，江津又把这两项技能都传授给了蓝天。
于朵和常宁这会儿在小办公室里。
常宁道：“如果要把摊子铺开，咱们目前租的这两辆车不够用啊。”
于朵道：“那就又到发挥你价值的时候了啊。你看欢欢都能给我们弄来一辆一个型号的车。你尽量找差不多的就成。”
她考虑过要不要分成精品团和大众团。
但想了想，她们精品团的价格对外国游客其实就是白菜价。
而且，外国人其实不习惯华国这种什么都要等、都要排队的惯例。
咱们10亿人口，人家一个国家的总人口还不如我们一个省呢。
人家办什么事，真没咱们挤。
所以，最后决定还是就搞这种十人以下的小团。
一个导游、一个司机，外加一个助理，这就是带团的人了。
另外，办公室这边还需要会计和出纳等，今天也会一起面试。
说外语的岗位工资会给定得高一些，其他行政岗位包括司机会相对低一些。
相对旅行社内部其他人低一些。
但放到外头是不低的，甚至可以说相当高了。
于朵如今给世人打造的企业形象就是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的。
她忍不住感慨道：“如今这大件是真贵啊！”
拉根线、安个电话就花了5000。
之前挣了那么多，还因为他们都是按黑市汇率去兑换的。
不然，营收直接打五折。
于朵在旅行社挣了五周的钱。有三周入账500刀左右，有两周入账900刀左右。
一共3300刀的样子，合人民币一万。
3000之前追加到了电器行进货，4000用于拉电话线。
算下来就3000在手。
这还得备着电器行继续追加投资的钱。
而且，汽车对他们来说是必须得有的啊。
如今用着的两辆商务车，一辆是高老师买了，全新租给他们。买入价差不多是35000。
这还是因为是从东欧进口的，所以比较的便宜。
说白了这也不叫商务车，如今都是叫的面包车。
另一辆是狄见欢帮忙找熟人租的，应该是凑巧一个型号。
这个大件要买的话，压力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但如果要显得是一个旅行社的车，其实购买来统一打造是最好的。
而且，租金其实也不便宜。主要就是降低了开业所需。
于朵觉得随着规模扩大，要想持续在旅行社抽钱恐怕也不容易。
哪有那么多的大面包车出租啊？
现在买车的人本来就少得很，买了也恨不得天天开着上街显摆。
常宁道：“我试试吧。但要一个型号的确实有难度。听说你给我妈把租车的费用涨到7200一年了？”
“之前都不懂规矩嘛。只算了回报率没算车子本身的折旧费。”
所以，于朵虽然是挣外汇的，还真没有阔了的感觉。
她上个月月入是过万的。
她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
几万块的车子，五千块的电话，这相对当下的平均60的月收入水平，都是天价了！
尤其是那车，相当于比团结湖小区的四套房了。
真是想想都吓人！
这都是因为我们国家如今的工业化程度还相当、相当的低啊。
工业化程度上去了，汽车不可能这么贵！
和于朵有同样感慨的还有靠坐在军医院病床上，听着高音喇叭唱歌的顾朝暮。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现在革命胜利了，可以用自豪的激情来唱这首《游击队之歌》。
第203章 第 203 章 但如今的情况，其……
但如今的情况, 其实和当年一样的不容乐观。
我们和国外是有代差的。
顾朝暮从小是听着爷爷讲‘志愿军的武器比联合国军落后几十年。所以，我们的战士只能以命相抵’以及‘1950年，漂亮国悍然将航空母舰横在我们的T湾海峡, 阻止我们统一全华国’长大的。
老祖宗早就说过了, ‘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
我们的军工科技还任重而道远！
此时的他, 确实也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
而于朵，更是才要上高中呢。而且她目前的心思也都在挣钱上头。
还是先搁置吧！
顾朝晖道：“小暮，我总感觉你在思念谁啊。这是，开窍了？”
“大哥，赶紧收拾你的行李吧。”
顾朝晖暑期也有实习任务的。这是所有军校生假期的功课之一。
如今顾朝暮住了一周的院，也不用他在24小时贴身照顾了。
他就准备要去报到了。
顾朝晖收拾的时候，顾朝暮看着他说了声‘谢谢’。
顾朝晖摆手，“自家人，客气啥？那不都说长兄如父么。”
顾朝暮道：“你二叔还活着呢。”
那没爹了, 才有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的说法呢。
顾朝晖抬手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当我没说过。”
推门而入的赵思嘉正好听到兄弟俩这段对话, 轻哼一声。
就那天来打了个转，回去之后能每天来个电话就算不错了。
这样的爹, 跟不在了有什么两样？
她也笑着对顾朝晖道谢, “我一开始真是心头乱糟糟的，很有些手足无措。幸亏你来了！”
“二婶, 您就更不用和我客气了。顾家这一辈堂兄弟就我们三个，老三还是个小屁孩。就算上表兄弟也不多。我们自然应该互相照顾的。”
此刻的北京，于朵旅行社的面试正在进行。
江津遵照于朵的吩咐，之前电话联系安排的就是半小时来一个人。
常宁会被叫来，是因为他不只懂得一门外语。
他父母语言方面的天赋都很好, 他自然也遗传了。
那十年，父子俩算是口耳相传。
写就写在河沙上，事后一抹就没有痕迹了。
顾朝暮倒是只跟着学了英语。因为他听说英语是世界通用语，觉得这个最实用。
旁的就没费心思了。
他的兴趣爱好在造武器上头。
樱花国、毛熊国的语言常宁都可以。
这也是给来面试的人一个下马威，省得懂点外语就张狂。
反正在内部，懂外语是张狂不起来的。
蔡成一开始也挺狂。
后来知道常宁懂多国外语，于朵更是只抽空学了半年英语就敢和外国人直接对话，甚至据此开了这个涉外旅行社。
在他们兄妹跟前立马就老实了。
于朵主要就是面试行政人员。
外语人才难找，而且直接对话的要求本来就不低。
一上午下来，常宁也就留下了一个会说樱花国语的。
行政人员，于朵从回城知青里招了三个高中生。这也都是这两三年考大学落榜了的。
一个做会计，一个做出纳。以后也就是办公室的常驻人员了。
还有一个给樱花国的团当助理，同时学习说樱花国语。
于朵之所以收这个人，因为他是西安的。
樱花国语从西安话里汲取了很多养分，甚至听起来和西安话都有些像。
这样的话，学起来就比外地人有基础些。
这一点她是听机械厂子弟校一个陕西籍的老师说过的。
而这个叫秦风的西安人也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面试过后，他们把人打发走了。
让江津过两天再电话通知，下周一来报到。工资从那时候算起。
之前虽然看上了那几个人，但还没有面试完也不好就下结论。
江津点头记下，“好的，我知道了。”
她关上门退出去，常宁道：“喏，你看，我们三十多年前跟樱花国那是真的你死我活。如今也欢迎他们的来旅游、投资了。当然，我们没资格替先辈原谅。但如今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樱花国的钱我们还是可以借和赚的。你二姐，应该早晚能想通的。这个事啊，先放一放吧。事缓则圆！”
于朵点点头。
他们今天来把人手敲定，让旅行社也适度扩张。
明天就要一起去机场接常家的海外亲属团了。
高老师已经在北京房店给他们预订好了房间。
看在那百万刀分红的份上，她决定把亲戚在北京的吃住玩等花销都包了。
位于东长安街的北京饭店始建于1900年。这79年来一直是北京最高等级的饭店。
高老师觉得招待这些亲戚，拿得出手了。
至于老宅，现在肯定是拿不回来的。
就直接告诉他们老宅的现状，不方便去看就是了。
如果亲属团要在北京游览，高老师准备把事情包给于朵的旅行社。
就按外国游客的标准收费。
这次回来了八个人，正好可以组一个团。
于朵觉得可以，他们也可以开设面向华侨的团。
先拿这些人练练手。
如果这些人要去南方考察经济环境，就由放暑假的常宁作陪。
于朵跟过去，还有她自己的事呢。她有时间就一起陪陪，没时间就自己安排。
经过老常的开导，高敏也端正了他们这房不欠任何人的心态。
那老宅子他们会尽力收回，但结果不保证。
至于旁的，以礼相待就是。
就算需要他们回来投资，但也不是求着他们回来当大爷。
这些人也需要华国的广大市场。
不然，会平白无故把百万刀的历年分红给他们寄回来？
当年老常独自回国，他们要说他自己放弃继承家业也不是说不过去。
看到高老师的心态变化，于朵觉得师丈真的是太靠谱了。
高老师在客厅说完这些安排。
常志远道：“行，明天下午小敏你和冉冉、高耀先去北京饭店。常宁和于朵去机场接亲戚。我呢，下了班争取早点过去。咱们北京饭店碰头。”
常家的亲戚们从漂亮国来。其实明天要接机的航班，就是旅行社每周去接的那一班。
明天旅行社的人也要去的。不过各走各的，互不干涉。
第二天下午将近两点，广播了航班准点抵达的消息。
蓝天在旁边举着旅行社的卷轴。
蔡成站在他旁边，笑容可掬的样子。可一点都没有刺头的样子。
挣外汇嘛，当然要微笑服务。不过他即便觉得西
方的文明更先进，国格还是不会丢了的，绝不会奴颜婢膝。
这一点于朵是反复强调过的。
如今和一百年前不一样了！
新来的樱花国语的导游胡志广也跟着来观摩。虽然语言不同，但服务是一样的。
如果顺利，下周他就可以来接樱花国的团了。
而且，樱花国的飞机都不只一周一班了。如果能有更多导游，他的队伍可以急速壮大。
这也是于朵昨天和他谈过。
队伍壮大了，如果由他负责管理，他可以在辖下的团队提成。
所以，他教语言也就格外上心了。一点都不准备藏私。
至于这个人为什么会懂樱花国语，是因为他之前偷渡过去打了几年黑工。
华国偷渡去樱花国还是不太难的。一衣带水嘛！
但如今吧，这份工作如果做好了，感觉不比过去打黑工差。
他自然愿意留在老家，抬头挺胸的做人。
小老板说得没错，人也同样以稀为贵。
过去打黑工，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但留下当导游，接待樱花国的客人，他就是稀缺的人才。
另外，于朵让樱花国的团也收刀呢儿。
刀呢儿是全球通用的币种，樱花国内又不像我们对外汇严格管控。
就同样的收费标准。
常宁就举着写了一个硕大的‘常’字的牌子。
这个常字是于朵写的，她的字比常宁的字要好些。
所以，高老师计划的，让她全方位展示接受了华国传统教育的精英是怎样的形象。
在这一刻已经开始了。
于朵今天的打扮也是高老师精心给搭的。
如今不是特殊场合，一般不穿旗袍了。
高老师之前定制的那身原也不是为了这次。她就是觉得于朵的气质还比较古典，穿旗袍应该会比较好看。
如今对穿衣服没有那十年那么多的规矩，喜欢的话私下穿完全是可以的。
她今天给于朵捯饬的就是一身比较复古的、白色连衣裙。
发式则是鱼骨辫盘到头顶上。
盘上去比较的凉快。
这个样子看起来是没有太刻意打扮的。
但却是很有心机把于朵的优点都展露无遗。
于朵学过跳舞嘛，站姿一向看着很显气质。头发盘上去，天鹅颈也完全露了出来。
在来接机的众人中，几乎是一眼就可以看到的、雪山女神般存在。
看着比较清凉解暑。
这副形象惹得一旁的蔡成、蓝天、胡志广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多眼。
三个岁数三十上下的男人小声嘀咕：“咱小老板这长相太优越了啊！也不知道将来谁有那个福气。”
胡志广道：“她和常先生”
蔡成道：“不是，就是兄妹关系。她是常家的干女儿，和常宁只有兄妹情。不过他俩关系真挺好的。常宁”应该和狄见欢是一对吧。
不过不敢肯定，所以先不说了。
常宁和于朵是外交部正厅级官员的孩子，这一点让跟着他们干的几个人心头还是比较踏实的。
这样的人家，对政策的风向应该是比较了解的。
而且，也没人敢随意欺到他们头上。
一些不认识的人也总是朝于朵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赏心悦目啊！真是看着都舒服。
还有人小声询问她是不是女明星。
常宁忍不住笑，“我爸妈其实一直都期望有个女儿。长得集父母长处于一身，然后又能随了我爸精明强干的一面。你的出现，真的是让他们圆梦了。”
他妈说这回一定要让那些吃洋面包、喝洋墨水的人好好看看，我中华文明浇灌出来的天之骄女。
估计是他妈没留过学，被婶婶、伯母言若有憾的提起过这茬。
搞不好整个华国的教育系统都被那些人小看了。
她就让于朵来找回这个场子。
常家人走出来，确实是第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于朵了。
然后才看到常宁举着的‘常’字。
当下互相看看，几个长辈道：“那就是志远和高敏的干女儿吧？确实是很出挑。”
电话里高敏就跟她们吹嘘过了。
看着那八个人走过来，于朵发现不难认啊。其中一半都和师丈、师兄有几分像。
另外一半应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是亲属的配偶。
于朵瞥一眼师兄，感觉血缘关系真是挺神奇的。
第204章 第 204 章 常宁心头也难免有……
常宁心头也难免有几分激动, 他道：“我们是常家的孩子。”
对方几人点点头。他们也觉得就凭这张脸也是没有找错人。
有个可能是常宁堂弟的笑道：“我们也是常家的。那你是常宁堂哥，你就是于朵妹妹吧？”
“是啊，我是常宁, 她是于朵。”
常宁把牌子收起来, “各位长辈还有平辈, 车在外面。咱们这就上车吧。我父母在北京饭店给你们定了房间和席面。咱们现在过去, 休息一下正好吃饭。”
上了车，常宁兼任司机。
于朵就只能长袖善舞，调节气氛了。谁让她不会开车呢？
双方互相通了姓名和关系，以便称呼。
回来的是两对夫妻，常志远的大哥、大嫂和三弟、三弟妹，然后两家各有俩孩子。
长房两个儿子，三房一儿一女。大的三十来岁，小的十几岁。
最大的共同点，洋气！
按时间算, 最大的一个都是出生在国外的。毕竟他们一大家子是解放前就出国了。
好在都能讲华国话。
于朵就是拿的接待旅行团的标准对他们。一人座位上发一瓶在冷水里冻过的崂山矿泉水。
为了防止冷水被晒热, 于朵还从冰箱里整了几大块冰丢在水箱里。
这才能保证了水温一直很低。
路上她和他们介绍沿途景观, 对北京饭店也简要介绍了一下。
然后让大家伙坐着休息一下。
于朵则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拧开矿泉水瓶喝了起来。
关大爷说如果他父母为他计深远, 他如今也是这样的身份归国。
可老一辈的哪知道那么多？
他们又不能未卜先知。
所以, 他活到了这个年纪，等到了发还四合院, 已经不错了。
好多和他一个出身的，前头三十年各种运动中就不在了。
到了北京饭店，高老师带着侄儿、侄女是等在大堂里的。
已经办好了入住手续，可以直接入住。
高老师跟常家两兄弟还有常家大嫂是认得的，小时候的邻居嘛。
而且她和常志远是自小定亲。
高老师一直以来也是跟常志远的大嫂在电话联系, 以前就比较熟络。
至于三弟妹，那是去了国外后找的。也是华国人，所以一家子都是黑头发、黑眼睛的。
如今大家阔别了三十多年再见，都是不胜唏嘘。
说到之前那十年他们夫妻遭难，高老师笑笑，“都翻篇了。如今国家是在往越来越好发展的，你们看过就会知道。”
她又给对方介绍自己侄儿、侄女。
常家兄弟道：“知道、知道。高耀是吧，你们爸和我们那会儿挺熟的。现在在哪里上班啊？”
“市政府办公厅的秘书科。”
常家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哦哦。”
这个身份来迎接他们，恐怕身上是带了点任务的。
又问高冉冉，得知正在北京交大上学，众人点点头。
如今既然国内一切回归正途，高家的孩子应该是能安排得不错的。
至于常宁和于朵，之前和高敏通电话就知道了。
一个考上了京大西语系，一个考上了北京最好的几所高中之一。
高敏还准备给他们办个升学宴，就等这些亲戚到了。
志远和高敏信里、电话里提到的都是常宁和于朵，压根没提起过这对侄儿、侄女。
常家众人看待高家兄妹比起于朵自然远了一些。
于朵算是自家孩子，高家兄妹算亲戚家的孩子。
他们来之前准备的见面礼就是有区别的。
送给于朵的是瓷塑的天鹅摆件，看得出是用了心准备的。
另外还有一大盒高级巧克力。
毕竟于朵虽然生意做得不错，年纪确实还小。
还能当个半大孩子看待。
于朵也带了一大盒大白兔奶糖去，一上车就分给常家的四个平辈了。
她觉得这个也蛮能拿得出手的。
1972年总理就把这作为礼物之一送给了来访的漂亮国总统。
北京的普通老百姓想买到，要排几个小时的队。
而且，还限量。
以前也是于朵眼底的奢侈品。
她也是因为赚了外汇，这才能在友谊商店想买就
买。
人家送她巧克力，她回赠大白兔奶糖还是可以的。
当然没忘科普一下这是总理送尼总统的礼物。
她说完又分给了四个长辈。
大白兔奶糖厂是60年代才创办的，他们四位也没有吃过。
听于朵说了这茬，便也都剥了糖纸吃起来。
常家三婶点头，“嗯，奶味很重！”
至于大件礼物，那是需要高老师准备的了。
她大家出身，这些方面的拿捏，自然不是问题。
当然，这个礼物应该是对方要离开前再送了。高老师说到时候会带着于朵打理。
常家给高冉冉的是面霜、手霜，面膜等。
于朵无意间发现她们带了大量的这个东西。
有一整个行李箱都是装的这些，拿出一些来送给高冉冉是极方便的。
高冉冉倒是挺高兴的，这些拿回去在她的圈子里都是很有面子的。
进口货呢！
又问高耀有对象了没有。听说有了，便又送了他对象一份。
这些客人虽然中途在法国转机得到了休息，但从法国飞过来也大几个小时。
高老师就让他们先去各自房间里休息一下。
又告诉了他们下午六点开饭，就在某某厅。
“志远要下班了才能来，所以咱们就晚一点开饭。这会儿四点，酒店会提供下午茶，你们先垫一垫。”
常家三叔道：“好，肯定等着他一道才有意思。”
三兄弟二十多年不见了。
知道了老二这些年的起起伏伏，他们也是感慨得很。
不过好在，如今应该是苦尽甘来了。
高老师点头，“明天上午就继续在酒店休息，晚上到家里吃饭。届时还是常宁开车过来接。”
常家大伯道：“二弟妹，以前的老宅子，志远当初回来收回了吧？”
怎么安排他们来住酒店？
高老师道：“大哥，志远50年代回来，那房子就被政府分给几十户没房子的人住了。他们至今还住在里头呢。”
回来的几个小子里最小的那个叫常安的道：“怎么能这样啊？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高老师道：“但是，外国的法律也规定了空置多少天的房子被流浪汉入住，也就属于流浪汉了。”
这倒是真的！
于朵前些天被师丈科普到这一点的时候，震惊极了。
还能我自家的房子几天不住，就归住进来的流浪汉了？
那还买啥房子啊，就到处流浪到处找空子的屋子呗。还能挑个好的住进去。
师丈很肯定的说国外有这样法律，就是防止房产被空置、浪费资源。
这种情况下，有房本也不好使。
于朵还特地把这茬告诉了蔡成。
国外的宣传也只挑了好的一面来讲，可没有面面俱到。
当时蔡成也惊讶惨了。
高老师这么说了，常安也就没再说什么。
常家两兄弟、两妯娌也没再说什么。
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是解放前，改朝换代了什么都可能发生的。
别说老宅子，家里那么多产业不也全都没了。
所以，他们也就没再提现回去看看的话。
高老师道：“我劝你们别回去，真的。我看到自己旧日闺房住进了极不爱惜东西的两户人家，我特别受不了。”
那三位从国内出去的长辈都流露出‘与我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把客人都送回房间安顿好，高老师道：“我们先到包下的厅里去吧。”
里头自然有可以坐卧的地方。
而且也不用在大厅，人来人往的给人看。隐私性会好很多。
高冉冉如今心情是很坦然的。
姑姑已经和她沟通过了。
在了解到她的诉求是出国深造，便说可以在申请学校上助她一臂之力。
至于费用，可以按银行比例和她兑换外汇带出去。
父母也一再告诫，让她要有高家女儿的风度。
这样，姑姑才能把她看入眼。
所以她现在面对常家人还比较平常心。他们就是从国外回来的转弯亲戚，比较富裕。
至于于朵，哥哥一再劝告，于朵已经客观存在了。
跟她过不去，只能是让姑姑更加不喜欢自己。
她们脾气不投，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就好。
而且，她该做的也已经做了。
高冉冉跟着来，主要是因为高耀确实是有任务在身。但是又不好表现得太直接了。
当然，常家海外亲属要回国考察投资环境的消息，也是他有意透露出去的。
然后他顺理成章因为和姑父的关系，揽了这个任务。
有这层缘故，姑姑、姑父肯定会给他制造方便。
这样也能让两家的关系更紧密些。
他刚才看了看，觉得自己应该把交往的目标放到常家两个年长的儿子身上。
在包间沙发上落座以后，他便问道：“姑姑，常大伯他们在北京的活动是怎么安排的？”
“他们啊，可以明天到家再沟通。多半是想见见故人。”
“那常乐他们呢？”
“他们四个年轻的，都是头回来北京。我让于朵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北京五日后的行程。”
高耀问于朵，“加一个我，方便么？”
于朵笑，“方便、方便。高秘书别给我们派活儿就行。”
她就单纯带团，投资的事不想插手。
在她看来，这些人必定会在华国投资，是不是北京都没所谓。
他们想去南方看看，应该是对南方寄望比较大吧。
而高耀，他肯定是希望他们能在北京投资。
一个私人的大厂，能解决很多就业，还能产生税收。
这是他捞政绩、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
于朵这是让高耀别把任务加到她头上就行。
高煜看自己话还没说，她就把路都堵上了。只好笑道：“好！”
于朵拿出巧克力的盒子，问高冉冉，“吃么？”
这是一款在外国也十分高档的巧克力，而且很贵。
高冉冉笑道：“这是拿你当小孩儿了啊。我不要，吃了要发胖。”
“小孩儿就小孩儿，小孩儿可以倚小卖小。”
于朵又问高老师，得到了同样的‘怕发胖’的拒绝。
她笑着拿出巧克力吃了一颗，“我不怕。”
还蛮好吃的。
不过吃了得去漱口，不然留在牙齿上就有些尴尬了。
高冉冉扭头问常宁，“表哥，你录取通知书领到了么？”
“还要再过两天。”
“表哥，你真厉害！听说如今试题难度加大了不少呢。”
高冉冉是应届考上的，那一年的题对应届生来说还不算太难。
至于高耀，他是工农兵大学生。
这个学历，如今多少有点尴尬。基本功比不过恢复高考后的大学生。
常宁道：“也还好，单独加考的英语是我的强项。”
西语系的学生是要加考外语的。
第205章 第 205 章 晚上等常志远下班……
晚上等常志远下班, 大家齐聚餐厅用餐。
北京饭店嘛，声名远播，饭菜的质量那是不用提的了。
不过于朵也没敢放开了吃, 毕竟今晚是接风宴。
师兄他们三兄弟重逢, 中间隔着二十多年音讯不通呢。
常志远有些心绪激荡。人非草木, 孰能无情。
尤其是席间听到兄弟说起父母过世时的情形, 他也是潸然泪下。
“原以为，我在外交部工作还能有机会见面的。谁知道后来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他想得原本也没错。
如果不是被下放劳改了，1972年他肯定是有机会得到家人消息的。
所以听到关大爷听余光中的《乡愁》落泪，他也是深有同感。
常宁扯了纸巾给父亲，“如今好了，咱们三个房头的人总算是聚齐了。”
他没有父亲这么大的感受，从小身边就没有这些人。
72年的时候，高老师其实是抱了极大的期望的。
那是之前他们父子最有希望回来的时间节点。
但常
志远因为一些事被之前被枕倒的领导连累，还是没能回得来。
不然, 高老师哪怕之后被打残了腿, 也不至于绝望。
常志远接过纸巾擦眼泪。为父母离世时, 自己不但不在跟前，甚至都不知道消息难受。
常宁劝过, 高耀还有常乐、常平两个大侄子也劝。
这俩大侄子常志远倒是见过的。
他回来的时候, 他们已经在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了。
如今再见到，都已经是年近而立。简直是沧海桑田。
常家大伯、三叔也开口劝慰, “谁知道海外关系也成了原罪呢。常宁说得没错，三个房头今天聚齐了。二老在天之灵会欣慰的。”
总算，在众人的劝慰下，常志远慢慢收住了伤心。
他执起筷子，“北京饭店的饭菜可是名下无虚。来, 趁热——”
过了一阵，这边正吃着，还有人端着酒杯进来打招呼。
是旁边包间的人。跟刚进来又出去的服务员打听了一下，这里头这会儿气氛正好。
高耀看到来人，赶紧站了起来，“秘书长——”
其实是副的，但谁会傻乎乎喊人‘副秘书长’啊？
对方道：“哦，你是”
“我是秘书科的小高、高耀啊。这是我姑姑、姑父。”
常志远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见到来人便也站了起来，“老周，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他这样的人，失态也即是那么一小会儿，不会在人前放纵悲伤的。
“是啊，听说旁边是你们夫妻定的席面，就过来打个招呼。这我爱人杨音，刚疗养回来。她和你爱人还曾经是同事呢。”
常志远转头看高敏，见她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杨音端着酒杯道：“高老师，我以前在晨星机械厂工作过。”
高敏忙解开餐巾起身，“哦，是这样啊。你好、你好——”伸手握了一下。
就说嘛，不管是中央音乐学院还是子弟校的同事，她大都认得。至少也混了个脸熟。
但机械厂这么个万人大厂，她是真不可能认得全。
人家现在说是她以前的同事，这话倒是也没错。
听起来她男人还是高耀的领导呢。
坐她旁边的于朵也站了起来，“杨阿姨，好多年不见了。老师，这就是我说过的、教我跳舞的杨阿姨。”
杨音惊讶的看向于朵，半晌道：“于朵，你都长这么大了？”
她之前真没认出于朵来。
六年不见，十岁的小女孩都变成十六岁的大姑娘了。
有教跳舞这个提示，再按年纪倒推，就很容易想起来了。
高敏这下也对上号了，“哦哦，你俩还一起演过小品是吧？”
杨音笑着点头，“对对对，有这回事。”
在这里遇到于朵，她是万万没料到的。
她瞅了瞅常宁。应该不至于吧，差了这么多岁。
而且，寒门贫家女如果嫁到高干家庭，是不是福气还不好说呢。
有了于朵居中联系，杨音和高老师的关系一下子近了不少。当下就聊了起来。
周秘书长笑着问常志远，“这是”
“干女儿。这桌上都是我的亲属，今天才刚从漂亮国回来的。”常志远笑道。
他说完看出高耀有些藏不住的情绪便道：“对了，我这侄儿，正好是归你分管的。”
没办法，这两兄妹尤其是高耀一趟一趟的来，磨得高敏又心软了。
行吧，虽然自己不至于为他做什么，但场面上倒是可以做得好看些。
还是那句话，看岳父、岳母面子吧。
二老当年待他是极好的。
高耀原本应该是这个居中联系两边的人，但这会儿这个角色硬是让于朵给抢走了。
而且姑姑还在那边跟人聊得火热。
他一时心头多少有些不痛快。
这会儿听姑父直接称呼他‘侄儿’，他立时精神一振。
“是啊，周秘书长正是我们科室的分管领导。”
周秘书长笑笑，“虽然只是挂了个名，没管具体事务，但这话没错。小伙子，好好干啊！”
高耀两手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酒。这也算是在领导跟前露脸了。
不然，秘书科那么多人，副秘书长顶多就是有事让专属秘书和他们科长联系。
下头的人是一个也不认识的。
周秘书长又看向桌上众人，这一桌很明显是华侨。
这是常家的海外关系回来了吧。
常志远便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常家大伯、三叔也笑着起身和周秘书长碰了一下杯。
然后周秘书长就说不打扰他们一家团聚了，就是过来打个招呼。
杨音也赶紧道：“于朵，回头到阿姨家来玩，就在市|委大院里。你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就好。”
她把电话告诉于朵。
老周不喜欢她和以前的普通工友联系。但于朵既然是常司长的干女儿，肯定不在此列。
于朵点头，“好的。”
等出了包间，周副秘书长问道：“那小姑娘跟你什么渊源？”
“我和她一起在‘五一’节表演过小品，还教过她跳舞。”
“看那坐的位置还有浑身上下的穿戴，挺受宠的。”
倒是比高耀那个所谓的侄儿更靠近常家夫妻。
他一早就听说了，高耀家那十年的表现常志远很不高兴呢。
所以，一进来压根没提他是高耀领导那一茬。
不过这小子能混上饭桌，至少两家不是一点往来都没有。
周副秘书长道：“那是机械厂厂长的女儿？”
机械厂的厂长单论级别倒是和常志远平级，比自己还高半级呢。
“不是的，她家就是普通工人。可能是和高老师在学校认得的。”
“你设法打听一下。”
“好！”
当晚高冉冉跟着一起回了外交部大院。
侄女儿暑假要来家里玩，高老师也表示了欢迎。
而且明晚在家里招待常家人，她要做陪客也是可以的。
高冉冉打的旗号就是想多了解漂亮国。
高冉冉这才发现，下车的时候常宁和于朵各抱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箱子。
而且还各自抱进了房间。
她原本以为于朵就得了一盒巧克力来着。
高老师道：“冉冉，你住客房吧。”
“哦，好的。”
于朵正在拆包装的时候，高冉冉叩门进来了。
看到那个天鹅形状的瓷器，她道：“我们华国才是瓷器的故乡，他们怎么送你瓷器啊？”
不过这个天鹅的造型真是好看和逼真啊。
她这会儿也察觉了自己得的礼物是万金油似的，应该不是特地准备的。
但于朵的是！
“哦，瓷器早就出海几百年。其他国家的也各有特色。”
当初的东瀛、高丽瓷器也烧制得不错，学到的工艺很精湛。
这个不知道产地，但同样烧制得很好。
于朵看过又装了回去，她打算带回去给关大爷看看。
高冉冉道：“你还打算拿走么？”
“送给我的，我不能拿走么？”
于朵其实也打算就摆放在这个房间里，但拿回去给关大爷看看肯定是可以的。
高冉冉看着这个房间，比她住的客房要略大些，而且所有的家具都不便宜。
而且明显是给小女生准备的。不像
客房，装饰得比较中性。
高冉冉没回答这个问题，她道：“于朵，我之前对你有些嫉妒和不平。但我父母和哥哥教育了我。以后，我们和睦相处吧。”
她哥直接说的是最好不要得罪于朵，你没她厉害。
但当时她已经和何琰说了许多话，也收不回来了。
所以，只能从现在开始。
至于于朵如今在姑姑这里得到的好处，比起她以后要去漂亮国留学，就不算什么了。
姑父是漂亮国名校的高材生。他肯出面推荐，自然是能找到校方的人脉的。
于朵莫名其妙看她一眼，“我没对你做过什么啊。听你这口气，你单方面对我做了什么吧？”
高冉冉之前虽然面对她态度不好，但也没妨碍到她的利益。
为了不让高老师在中间为难，于朵也就是不理她。
但听高冉冉这口气，之前心头是拿她当敌人的啊。至少也是假想敌！
高冉冉有些心虚，于朵站起来，逼向高冉冉继续道：“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俩身高差不多，甚至于朵还高那么一点。
高冉冉在她眼睛逼视下，退了一步道：“我、我之前差点买黑车，买到你的自行车。我之前不知道的。我只是和人说了我很喜欢那个样式的车。”
于朵一时有些好笑。还真诈出来了！
你也会想着买黑车啊！看来外汇确实很金贵。
高冉冉她爸是副厂长都弄不到。
也是，何副厂长和辛部长也弄不到呢。毕竟是国家管制的。
听起来她之前会丢自行车跟高冉冉有关。
不过，高冉冉肯定不会指定要买自己骑过的二手车的。那就是，凑巧了！
“那恭喜你啊！那一次公安设下的局，本来要把一条线上的人一网打尽的。”
于朵知道高冉冉多半是靠家里运作才没曝光。
那一次买贼货的虽然没什么处罚，但也被曝光了的。
不过常宁丢车的时候，于朵也说过‘早知道会丢，你不如去买辆二手的’。
所谓二手的，实际上不就是贼货么。
二手的便宜啊，丢了也不会太心疼。
她自己也没高尚到哪儿去，就大哥不说二哥了。
高冉冉刚才气势上弱了一头，这会儿脸上有些下不来。
而且，于朵也太敏锐了！
正常谁会听了这样的话，就说别人对她做了什么啊？
她有些不高兴的甩手就走。
于朵追到门口道：“哎，你哪个时间段洗澡？浴室四个人用呢，咱们得分一下。”
通常于朵第一个，然后小兰，常宁是最后一个。
高冉冉道：“我现在就去洗。”
第206章 第 206 章 于朵道：“好，你……
于朵道：“好, 你先洗。别超过20分钟啊！还有三个人在你后面排队呢。”
“知道了。”
高老师听到她俩的对话笑了笑，径直进房间去了。
她笑着告诉常志远，“冉冉枉自大几岁, 在于朵面前立不起来。”
小姑娘在家里拌拌嘴什么, 那都小事情。
别说她们没血缘关系, 就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姐妹也是会牙齿咬到舌头的。
常志远翻看着大嫂给他的、父母晚年的照片簿道：“于朵那么精明强干, 而且如今腰杆越来越硬。真要对峙，冉冉肯定不是她的对手。她比你还”
高敏道：“比我还什么，你倒是说完啊！”
后面没说完的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对比一下他前头说于朵精明强干，后面多半就是反义词了。
高敏狠狠瞪他一眼。
常志远合上相簿，搁到一边去。
高敏道：“快去洗澡，别在浴缸里泡太久。还有人排队呢！”
嗯，没看了就好。不然这一晚上估计都走不出愧对父母的情绪了。
第二天白天，于朵在家里最后练习、巩固她的古琴。
高冉冉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姑姑曾经是中央音乐学院的副教授，但她也没办法短短三个月把于朵培养成这样。
“你以前学过啊？”
于朵点头, “嗯。”
“你怎么能学过呢？我是说那十年, 怎么能学这个？”
这是四旧啊！
而且, 就不是四旧，以于朵大杂院出身的这个家庭背景, 能有机会学古琴？
于朵没有和她细说, “我忙着练习呢，晚上要弹给客人听。你别来打扰我！”
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小兰接了起来，说了两句道：“于朵，你电话！”
于朵起身过去接，听了两句就变了脸色，“辛明宇, 你是说咱们的货全被抢了？”
价值8000的货啊！
他们看如今供不应求，那是一点家底都没有留，全投进去了。
留也只是留路费和保险费。
这一次的货比上次还多，预留了2000元呢。
结果，2000元交了，货现在也全被抢了。
这加起来就是一万块没了。
“是的，霍先生的秘书通知的。”
于朵做了几个深呼吸，“那他们怎么说？”
“说霍先生安排了人去追查货物下落去了。核实清楚了货价他们会先赔给我们。如果是不赶时间的货，抢得回来会让我们原价回收。”
于朵一听确定要赔，松了口气。
可是，“那这一周也要断货了。”
断货一周，她们也得少赚1500。
但货都丢了，只损失1500已经算好的了。
霍先生和钟言不可能把因此造成断货的经济损失都给赔了。
辛明宇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了。就算我们去赊，人家的付款期限也不可能比之前延长，来不及付款的。而且，也得有车才能运回来。”
于朵道：“不是之前那么多趟，也就两个车队出了事么。这第三次怎么就让我们赶上了？”
“运气不好呗。但总是比找不到人赔好。”
于朵道：“光是咱们就是8000的货。这赔起来怕是有些吓人啊！”
都是从南方走私的货，应该不会有便宜的。
不过，电器确实是其中最贵的。
像是她二姐进的衣服，同等体积可不如一台电视机值钱。五分之一的价格都不到。
都是按进价赔！
于朵想了想，“是一次性全款赔付么？最晚什么时候到账？这拖得久了，咱们可吃不消。拖一周就少赚1500。这还是按现行规模算的直接经济损失。”
“说是三天之内。”
“那还算比较有诚意了。算上这次，咱们前前后后，交了运费和保险费5000了。哦，应该只算保险费，那就是2800。至少断货一周，这里又损失1500。那就是损失4300！就这几次来说还算值得。”
差不多与此同时，钟言开车到了废品站找于朵。
徐然看到他进来皱眉，“你来做什么？”
他们一天给了一块钱租场地，那姐妹俩没有为之前的事变更。
他们五个人白天就还是在这里租场地训练。
钟言道：“我来找于朵。”
“她不在。”
王大妈在厨房也看到了。
她还揉了揉眼睛，然后放下手头的活计去敲正房东屋的门。
之前钟言来过两次，那会儿她已经进城来了。在堂小姑子家里帮忙干活，见过。
那会儿她还说这小伙子真俊啊。
今天还是俊，白色的短袖上衣扎在藏青色的西装裤里。
又是开的小轿车，看着还是人模狗样的。
可这人不是好东西啊！
关大爷道：“什么事啊？”
王大妈推开门，“老板，于凌的前夫来了，说是要找于朵。那姐俩前几天才因为他吵了一架呢。”
关大爷道：“你话说清楚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表述姐妹争夫呢。而且，那也不是吵架。于大朵根本没有还嘴，让着她二姐呢。”
于大朵和于小二，在他这里拿肯定也是有个亲疏的。就譬如外头那个叫徐然的傻小子向着于小二一样。
看到于大朵被人指着鼻子骂，他心头自然很不舒坦。
关大爷起身出去。
王大妈嘟囔，“就是，去骂他一顿。不然咱们这儿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不好拿扫帚赶他。”
关大爷站在屋檐下道：“姓钟的，你来做什么？”
钟言道：“我来找于朵商量赔偿事宜。”
关大爷道：“她的货被抢了？”
钟言沉着脸点头，“是，一车货全被抢了。”
关大爷道：“这些强盗！那你们有合同的，被抢了你照进货价赔啊。还商量什么商量？”
这怕不是想拖延日期吧。
钟言道：“我一共两辆货车，还都加了斗。这一下子就要赔出去五六万，实在是吃力。”
五六万是一半的价格，由他承担。
关大爷道：“那是你的问题！被抢了，你赔一半、霍先生赔一半，这是白纸黑字写好的。只要你们还想在这行混，就得守规矩。你有什么，直接和霍先生去说吧。”
实则他不知道霍先生是谁。
但能支应起这么大一个摊子，绝对不是普通人。
钟言敢不赔那就是坏了规矩，霍先生弄不死他。
哦，之前跟着赚钱的时候高兴，出了事该承担责任了就哭穷？
哪有这么好的事？
赔一半得赔五六万，那就是说全赔是十一二万。
钟言一次收10%或者更多，就是一万出头。
一趟赚一万出头的时候你乐呵
呵的，这会儿就不要来哭唧唧的。
一点不懂江湖规矩！
哟呵，单边一趟一万出头，那一个月小十万啊？
当然，北京能往广州运什么？北京人自己还不够供应呢。
所以主要还是广州往北京运。
那一个月起码也是六万。
也就一个月的收入，这也值得上门哭穷？
钟言何尝不知道如果自己坏了规矩，霍先生不会放过他。
但只要货主能同意延期，那就不是坏了规矩。
他准备一处处找占比例高的货主谈。
许下将来的好初，换取时间。
结果一拨拉，个人占比最高的居然是于朵！她这里就占了整整4000块。
一下子拿出五六万来，对他也有些为难。
这一下子就等于五趟广州到北京白跑了。
之前几个月赚的钱，他买了一辆加斗的车。这就要大几万。
现在他又订了一辆，尾款都打过去了。
然后林林总总还有其他的投资，手头着实一时之间拿不出五六万来。
而且，他收一万出头，又不代表净利润有一万出头。
油费、人工这些不要钱啊？
这种要冒风险又很辛苦的活儿，人工可不会少。
他单边一趟就得给出去两千。
关大爷懒得和钟言多说了，看看徐然，“徐小子，叫你的人搭把手，把他叉出去！”
这会儿废品站的人除了他和王大妈，就剩了两个。还在房顶上晒东西呢。
徐然看看关青宝四人，“让他出去。”
关青宝四人点头，过来不客气的推攘着钟言让他出去。
钟言被轰出去，锤了一下自己的车盖，然后开车往幸福里十六号院去。
他肯定得把于朵在哪里问出来。
这会儿西单那些摆摊的，看到钱小南走出来贴了一张红纸在墙上。
樊威正好上了公厕回来，就凑过去看了看。
他也是需要倒开水或者什么的，都是上这里来。
跟钱小南已经混熟了。
“哎，为什么下周不上新货啊？你们生意这么好。”他都看得眼馋了，老百姓太有钱了。一窝蜂的涌进去！
钱小南道：“半道让人给抢了。”
樊威回来摊位上一说，田玲和齐欢对视一眼。
于朵的货被抢了，那不就等于钟言车上的货全被抢了。
反正他得赔于朵的货钱，所以她俩这会儿还挺幸灾乐祸的。
消息很快传开，这边摆摊人人自危。居然连有稳妥运输渠道的电器行都被抢了啊？
看来路上是越来越不安全了。
齐欢乐呵呵的跑去公用电话给于凌打。
于凌听到胡同口的小孩跑过来喊她接电话，就赶紧跑了过去。
这年头，没大事没人会打电话。
钟言的车开过来，只见到她的背影。
于是追了上去。
不过，这是在胡同里，道路没有拓宽过。他的车还不如于凌跑得快。
于凌主动拔号过去。
那边早已经挂了。不然等人跑过来看，于凌再跑过去，这都耽搁了三分钟了。
“啊，你说钟言的货车被人给抢了？”
“是啊，钱小南贴告示说下周不上货。等着他赔于朵的钱好了。”
于凌毕竟是做生意的人，很快想明白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蹙眉道：“那于朵也损失了一周的时间。这一周原本该挣的钱，没了。”虽然刚吵了架，她也没想妹妹吃亏的。
于凌挂断电话一转身，就看到了停在她面前的钟言的轿车。
一开始她还避让了一下，直到钟言降下了车窗。
“是于朵的电话么？”
于凌很高兴地道：“不是。你要急着赔钱给她么？”
“是的，她电话是多少？”
于凌‘哈哈’两声，“姓钟的，你当我是傻子么。你要赔钱能找不到她人？哈哈，一车货要赔不少钱吧？”
钟言道：“几个月了，这才第三次出事。而且前面两次都不是我。我赔一次，后面又能安稳许久。长期来看，我还是稳赚的。”
他不过是段时间内买了两辆新车，这才搞得手头钱有些紧张。
于凌脸上的笑容稍微收了收，“那你沉着脸做什么？你继续高兴啊。我告诉你她人在那里，你找她去吧。”
“哪里？”钟言直觉不对。
“她现在住在外交部大院，你有本事就去找她吧。”
第207章 第 207 章 钟言的表情顿住，……
钟言的表情顿住, 然后皱紧眉头。
其实那天于朵说她开了个涉外旅行社后，他就托人认真调查了她。
于朵这分明是在向他亮实力啊。不然怎么可能和他说得那么清楚？
就还蛮好查的。
往国际航班的方向一查就知道了。
而且，于朵还斥资2000, 前后两次在报纸上登招聘广告。
如今她那个涉外旅行社还挺有名气的。
好多老百姓都知道了。
还有那些回城知青, 只恨自己不会外语。
而有些会外语, 可惜从前学的是俄语的更恨。俄语如今完全不实用。
钟言知道于朵敢这么高调, 肯定有所倚仗。
再托人一查，她竟然认了外交部正厅级的官员当干爹。
而且是那种正正经经的干爹，真拿她闺女待的。
不是旧社会那种以干亲为名头的男女关系。
于朵是那十年间人家老婆落难的时候，帮了大忙。
所以于凌给的这个答案，钟言也没有太吃惊。只是觉得这样事情就更难办了。
他和朱丹拿着需要赔偿的、金额多的货主分析过。
这些人个个背后都有人。
还有一些根本就是别人的白手套。
总之，一个都不好惹。
相比较起来，于朵看起来还是其中好拿捏一点的。
但是，问题就是她有个正厅级的干爹。
如今，她直接住在外交部大院去了, 这件事就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甚至之前关大爷口口声声, 都提的是霍先生。没提到于朵这位干爹。
于凌看着钟言冷笑。
她妹那么精明的人, 就是人不在外交部大院，一样能借力压钟言一头。
不, 压根都不用劳动常师丈的名头。这事儿不还关系到那位霍先生的承诺么。
钟言心头很有些烦躁, 这笔赔钱的买卖一做，他们很多节奏都被打破了。
于凌冷笑一声, 懒得和他多说了。
她可能是个感情用事，生意做不了于朵那么大的人。看
来心狠的钟言也不是什么大格局的人啊。
她走了几步，眼睛忽然一亮又快步回来。
“姓钟的，这个星期还继续发车么？”
钟言正要升起车窗离开，听她这么问便警觉地道：“你想干什么？”
于凌喜笑颜开地道：“我照顾你生意啊。”
“不做你的生意。让开——”
于凌道：“哈, 做生意的人怎么能对上门的主顾说‘不做你的生意’呢？要不要我在广州好好帮你宣扬一下？出了事承诺要赔的钱想拖拉，送上门的生意也不做。你是不是不想跟着霍先生混了？是，霍先生麾下目前跑广州到北京这条线的货车只有你的车队。但照你说的稳赚，想取你而代之的应该不少吧？只不过你们抢先一步占了位子而已。”
钟言的脸都黑了。于凌是常往广州跑的人，广州还有于朵的生意伙伴在。
真的不是没办法坏他的事啊。
看来想拖延时间的办法完全行不通了。
他和朱丹其实也是两手准备，能说得下来几天拖一拖也好。
没准霍先生那里就把货追回来了呢。
其实暗地里朱丹也在卖东西凑钱。
朱丹怀孕快半年了。之前她说不想宝宝生下来那么委屈，还要住那么小的房子。
想卖了团结湖小区的小房子，去华侨公寓买一套大的。
四五万一套，他们现在也不是不敢想一想。
就是没人出手，估计要溢价才能买到。
她都跟人谈得差不多了。
可现在，搞不好买房子的钱得先抽出来赔偿。
虽然她说该赔还得赔，而且不是很认可他想找货主拖延一下的想法。
但真的赔了，她心头肯定还是堵得慌啊。
如果再知道于凌故意拿货来他们车队运输，肯定要更不高兴了。
她孕期脾气很大，而且对外依然是和气生财，私下却拿他来撒气。
还把他看得很严。尤其他和于凌接触，肯定更犯她的忌讳。
想到这里他道：“于凌，咱们一别两宽不好么？离婚而已，没必要弄成仇人。何况咱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儿子。我也说了想补偿你，是你自己死活不要的。咱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你把儿子接来我绝对不跟你抢行了吧？”
于凌道：“你想花点钱买良心的安稳，想得美！是啊，婚都离了，就是在商言商嘛。反正这周我的货要上车，把位置给我留出来。”
之前真是一叶障目啊！
她就该用钟言的车运货。这样虽然花了钱，但是买了保险。
她的货如果每次都能顺利抵京，那每次都能翻倍的赚。
而且钟言的车一周一趟，她补货就很方便了。
补货就补卖得好的，那继续去之前的店子里拿就是。
只不过需要一个人在广州帮忙拿货而已。
她去了广州几趟了，本地人也认得了一些。
但要托付这样的大事，还得慎重。
实在不行，她在本地找个人，就是要另支出一份吃住的花销。
但比起路上可能被抢带来的损失都不算什么了。
就是20%的费用真的是有点贵。
不过，于凌捋了一下没发现身边有谁合适去广州。
田玲有一家子，齐欢跟厂医院门口卖水果的在处对象。
大杂院里的年轻人，大多还是都在机械厂安排了工作的。
再往外头去找，人家在广州收到进货的汇款跑了，她上哪找人去？
这个人选一定得慎重些。
刚开始，就自己亲自去吧。让徐然在北京接货，田玲和齐欢继续去西单摆摊卖。
想到这里又想起了于朵和辛家股份对半分。
辛家大儿子、大儿媳就在广州。而且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有他们在，于朵根本不需要操心进货的事。
这么一想，小妹做事确实比自己想得更深远。
用钟言的车运货贵，但胜在稳妥。长期下来，也许比她自己辛苦去跑还划算些。
至于说以后找到长期待在广州的人了，她就可以回北京来。
下一次要进的货，可以让人随上一次的车发一些样品过来。
万一车子被抢了，那不是更好么。就看着钟言赔得裤子都当掉好了。
她每次都预留一些货，省得一被抢就断货好了。
至于四个‘镖师’，他们也去了广州很多次了，知道两边商品的差价。
让他们也跟着一起进东西回来，自己在西单摆摊吧。
她这就去废品站召集人说这件事。
有钟言的货车，万一被抢了包赔原价的承诺在，不怕说不动他们。
于凌朝废品站的方向走了两步，一时又有些赧然。
而且她过去，是为了这样的事，肯定会被关大爷骂吧。
但是，她总不能躲一辈子。
于凌犹豫再三，还是往废品站去。
关大爷这会儿也在外头公用电话那里给于朵打电话呢。
“钟言今天跑过来，说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赔偿事宜。我让他回去找霍先生商量。”
于朵也很快就想明白了钟言的意思，“他是觉得我是软柿子比较好捏么？都是做生意的，谁不知道时间就是金钱啊？我看朱丹做生意恐怕还不会像他这样小家子气。”
那女人能独力撑起一个黑市，肯定不是上不得台面的人。
钟言啊，还是回家当小男人算了。
他以为他拿出一些优惠运费的条件来说服人，很聪明么？
做生意，谁的现金有多的？
通融一下，现金流可能会断的事有得通融么？
她如果不是有旅行社在挣钱，这会儿就要捉襟见肘了。
至于废品站，她从来没想到去那里抽钱。
废品站如今一个月净利润就600左右。
到如今也不过3000的利润，而且都压在铜器和古董上头。
这还多亏了如今的古董卖不上价。
一幅齐白石的虾，100块不用都能收入囊中。
文物商店那边收东西，甚至就十来块钱按个数收的。
废品站远没到大发展的时候。不过，已经是半年前的他们能想到的比较好的营生了。
至于辛家，他家如今不抽给长子结婚准备的花销，估计也没什么钱了。
有个包赔原价的承诺，车上的货主肯定都跟她们一样，倾囊而出啊。
现在是买到就赚到，谁不是把钱都拿出来了？
会每次只投入2000成本的，也就她二姐和徐然这样生怕半道被抢光的了。
关大爷也道：“我也觉得钟言没什么数，对自己的认知不够充分。那个叫朱丹的女人估计是看着自己30出头，再不生孩子真的晚了。所以才和他结婚，还立即怀孕、生孩子。至于这段时间让他掌舵，自己回去养胎，也就是让他玩玩。反正大方向不错，他也折腾不出多坏的局面。像如今，他肯定一家都说不通的。这会儿敢铤而走险做生意的，全是敢以身试法的主。哪一个能是省油的灯？能给他一个吃软饭的面子？”
于朵道：“我觉得您老说得没错。”
关大爷继续道：“另外就是你说的，估计那些货主也跟你们一样，把能拿出来的前都拿出来。谁都在等着回款。哪个敢轻易答应拖延时日赔偿的事？他能给出的、以后运货的优惠，比起来就是鸡毛蒜皮。”
他其实也觉得于朵这样做生意未免太过冒险了。
全部钱只有一万，就要进8000的货，留2000做运费和保险费。
这是一丁点都没留啊。
但似乎眼下就是这么急躁的，货一回来很快就清空。
那还不把钱都掏出来进货？反正有人托底会原价赔嘛。
而那位霍先生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收取高额的保险费。
反正他麾下那么多车队。而且他是真的人多、枪多，对路况又了解得很。
这么久了，他才被抢劫成功三次。
这些赔偿估计都在他考虑的耗消里。
只要能把被抢的次数控制在一定范围，包赚不赔啊。
就是那个朱丹，她敢做这个生意，那一次、两次，甚至三五次被抢应该也都是被考虑在必要的耗消里。
这么说来，钟言还真是一个小男人！
凡事只虑胜不虑败。
他甚至没有准备好一旦出事，要立即拿出来赔偿的款项。
按说能把生意做大的，都不会这么小家子气的。
但钟言走捷径，省了之前的步骤。他没有经历优胜劣汰啊！
就他这样的，估计也不能服众。
等朱丹坐完月子，搞不好他就要靠边站了。
于朵道：“反正霍先生的秘书打电话承诺的是三天。三天收不到全款，我们再找霍先生就是了。都懒得跟钟言去纠缠。就他这样的，还想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乘风破浪啊？对了，常家从海外回来的亲戚送了我一个天鹅形状的瓷器，我一会儿拿过来您老人家瞅瞅。”
第208章 第 208 章 霍先生和钟言加一……
霍先生和钟言加一起赔8000。
那下次进货就只能进6000多了, 还得留运费和保险费。
都被抢了，这样已经是损失降低到了最小。
所以，被抢了, 货主的损失也不小啊。
天鹅形状的瓷器, 关大爷确实比较感兴趣。
瞅瞅国外的工艺也好。
不过, “你不用帮着高老师待客么？“
“客人晚上才来。人家飞了那么久, 肯定要好好休息一下。关大爷，我跟你
讲。北京饭店的菜好好吃哦。回头我请你去搓一顿。”
“行啊，什么时候？我还是年轻的时候进去过了。”
“重阳节吧。最近不是被抢了货么。然后我又要去广州，然后回来差不多就开学了。”
“行啊，我等着。”
关大爷打完电话，顺着墙壁下的阴影往回走，就看到于凌低着头往这边来了。
他索性在废品站门口阴凉的地方等着。
于凌一过来就看到他，讪讪地陪着笑脸道：“关、关大爷，大热天的, 您干嘛在这儿站着啊？”
关大爷笑道：“我看到于老板你过来, 在这儿迎候啊。于老板大驾光临, 今天又打算指着我们废品站哪个的鼻子骂啊？”
说完就转身走了进去。
于凌摸摸鼻子跟上。
徐然、关青宝看到于凌进来都有些惊诧。
这两天吧，关大爷约束了废品站的人, 但他们依然待得很不自在。
于凌只顾一时痛快, 却又不能给他们另找一个地儿待着。
虽然是给了租金的，多少还是有些别扭啊。
他们也好奇, 于凌这会儿是来做什么的？
关大爷走进来就在庭院里的葡萄藤下坐下了。
直接当着徐然、关青宝等人的面问道：“于凌，你今天过来做什么？”
于凌站在他跟前道：“关大爷，我那晚太冲动了。我想明白了，用钟言的车运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商言商而已，这确实目前最稳妥的、从广州进货的运输渠道。”
徐然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个什么发展？
你怎么突然就转过弯来了？
难道，是因为钟言的车别抢了，却不得不赔偿原价的一半？
关大爷道：“你确实冲动！于朵她好歹是手下有这么多人的小老板。你当着她手底下那么多指着她的鼻子骂啊，她还怎么立威？”
他说着看看关青宝等人，“你们也别觉得王大妈这两天拿脸色给你们看。换了你们，如果你们的老板被人这么骂，你们也会觉得窝囊的。”
关青宝忙摆手，“没有、没有，王大妈没怎么我们。”
老板丢脸，他们做手下的只有跟着更丢脸的。
这个道理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而且，废品站还留着他们在这里训练、囤货和搭伙呢。
关大爷继续对于凌道：“于朵一会儿就回来了。你有什么话留着和她说吧。”
于凌期期艾艾地道：“啊？她、她要回来啊。”
“对啊，这儿是她的地盘。她有事自然随时回来。于凌，我刚在电话里问于朵，怎么会对你这么容让？她这个人的性子我清楚，对老人、小孩没得说。只要不是对方太过分，她都不会怎样。但对同辈，今时今日，就是于承和小邱在她那里都讨不到这样的便宜了。”
关大爷说这话的时候，不满地瞥了一眼关青宝。
就关大妈在外头那么胡乱造于朵的谣，坏她的名声。关青宝轻飘飘一句‘对不起’，连澄清都没帮她澄清一下。
她也容下了关青宝天天在废品站进进出出。
这些人好像觉得年轻人受老人的气，倒是应该的一般。
这个关青宝也是个拎不清的。
那是你老娘，你愿意惯着，凭什么要别人委屈？
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
也就于大朵这人不会钻牛角尖，换一个纤细、敏感的搞不好都被你妈逼得要去跳河了。
还有于凌也是，你为了一个得力的手下，可以委屈你妹。
怎么就对你妹要求这么高呢？
从这一点来说，人家辛明宇就还不错。
还能想着通过板报给于朵澄清，然后又让他奶奶巧妙整治了关大妈一顿。
如今都知道关大妈这人人品不行了。
她造的谣也就自然而然没了说服力。
就冲着这件事，以后于大朵如果选了辛明宇，关大爷是不会持反对意见的。
关青宝后之后觉得反应过来，关大爷这是在点他。
可是，于朵不是没什么事么。
也没真坏了她的名声，好多老人家站出来给她作证呢。
于凌讪讪地道：“你问她为什么容让我，那她怎么说？”
“她说她生出来是个女娃，不受父母待见。母亲做月子，肯定是你管她吃喝拉撒。你们爸和大哥都指望不上。”
关大爷看看于凌，“人和人之间讲感情的。这感情就跟存进银行的钱一样，越存越多。关键时刻要用才拿得出来。如果一直不取，时日久了还能生出利息来。但如果只取不存，天长日久了账户也会清空。”
他说完就起身进屋去了，屋里阴凉许多。
等他走开了，于凌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烧。
徐然心头叹口气，问于凌，“你刚说用钟言的车运货就是在商言商。不是准备咱们的货也用钟言的车吧？”
关青宝四个人也都看了过来，这事关他们的饭碗啊。
于凌道：“关青宝，你们先练着。徐然，我们先商量一下。”
徐然答应着过来，“真用他的车啊？”
于凌道：“如果不是我的缘故，你其实也不介意用钟言的车是不是？稳妥、省事。虽然说费用高，但长期下来算上路上可能丢失的货物，其实也差不多。”
徐然点点头，“是的。”
“那咱们就用他的车吧。他还不乐意给我用呢，这回我还非照顾他生意不可了。我又没做对不起人的事，干嘛要因为感情用事放着稳妥、省事的运输渠道不用呢？”
徐然想了一阵，“可这么做最要紧的就是得有个人在广州负责进货。这个人太重要了，不然2000元汇过去，拿着钱跑了怎么办？”
而且，半道货被抢了有人全款赔原价的话，这个进货的规模完全可以扩大啊。
要交20%的运费和保险费，肯定规模得扩大才行的。
这样虽然上交的多，但他们赚的也多。
于凌道：“暂时，我先过去顶着。我租个房子住下，自己做饭吃。耗消就比较少了。咱们商量好了，你回去就就帮我买车票。”
徐然道：“你一个人去？不行，我不放心。”
他心头凉了半截，这再跑到广州去了，短期内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替补。
可就更是聚少离多了。
那于凌之前答应考虑的、他们俩的事，就这么往后延期了？
“你这次可以送我过去。然后我安顿好了，货也上车，你再回来。”
徐然盯着她，“那我们俩的事呢？”
于凌道：“我去广州待几个月，也是为了将这件事想清楚。国庆以前，我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她当初心心念念回北京，是为了北京的户口。
但如今人员可以自由流动了，她留着户口去南方待着也不是什么多稀罕的事儿。
不过，倒也没必要就因此困在广州了。
如果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她也可以回北京来。
徐然还是不能放心，“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于朵不是在和辛家做生意，不如找她”
说到这里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辛家老大在广州军区，要关照于凌自然没问题。
但她前几天才指着于朵的鼻子骂来着，现在又要找人家帮忙，实在是有些不好一地。
于凌道：“我到时候租住在派出所附近好了。”
租房住，肯定比住旅馆划算许多。
徐然终于点头，“那好吧。”
和徐然先说好了，于凌对关青宝几人道：“来，我们六个开个小会。大家坐过来！”
以往这种时候，王大妈会给他们送老人茶出来，一个茶壶六个碗。
如今，王大妈懒得动。她又不是不会歇着！
于朵送她的黄
桃罐头，她没舍得吃。
昨天休班，裹得严严实实的拿回去，给几个孙儿、孙女分着吃了。
他们喊‘奶奶’喊得可甜了。
比大孙子分给她尝的罐头水还甜。
关青宝四个有些忐忑的坐过来。
这葡萄藤下摆了一张八仙桌，是给他们坐着休息的。
于凌道：“我确实打算用钟言的车运咱们的衣服。第一周多运些，后面三周就进行补货。第四周再多寄些样品回来，以供第五周进货时选择。这个在广州的人选，回头再议。至于你们四个——”
她看向关青宝等人，“我肯定不会直接就不管你们。你们也跟着我和徐然往返这么多趟了，也知道广州有很多新奇、紧俏的货。只要能运得回来，都能卖得上价。所以，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干？以后大家都去西单出摊。做得好了，还可以像于朵一样租个门面。不用每天辛苦的把货运过去，风吹不着、日晒不着，雨也淋不着。”
关青宝四人互相看看，有些犹豫。
两地物价有差价他们当然知道。
但路上不安全，他们也就没打过自己当老板的主意。
而且，做生意需要本钱啊。
他们跟着于凌往返几趟，再加上平日的工资，如今也就攒下两三百。
这拿到广州去进货，未免太少了。
于凌道：“钱少可以从小生意做起，关键就是要有差价。这个差价能覆盖运费和保险费，那剩下的就是利润。慢慢积累，钱自然就多起来。我和徐然最开始去广州进货的时候，本钱也只有区区几百。咱们在广州，难道没有发现便宜些的东西卖么？”
她如果路上货全部保住了，利润率比于朵要高些。
但这何其艰难，而且需要自己一趟、一趟的受累。
这一次于朵的货丢了，整整8000块钱的货。
就这一次，之前交的2800的保险费一下子就体现出了价值。
这么坐着硬座跑，她其实也有些吃不消了。
上一次就差点中暑。
关青宝四人互相看了看，便宜的东西，那当然是有的！
于凌也没多说，“你们好好的想一想吧。今天可以不用上班了。咱们也不能说散就散，我之前听于朵说过，这样突然说要各奔前程，按国外的规矩是要多发两个月的基本工资的。”
他们的基本工资是100，四个人就是800。
而关青宝他们自己攒了两三百，再领到200的话，要做小生意也确实是有本钱了。
而且，两地差价他们确实是清楚的。现在运输也有保障。
这么一想，他们的忐忑便少了一些。
第209章 第 209 章 于朵接到电话知道……
于朵接到电话知道货被抢了, 走回房间去接的分机。
然后再让小兰把客厅的电话挂断。
不然她也不敢大喇喇的就和辛明宇算损失明细。
这会儿感到心有些不静，干脆给刘师傅打了个电话。
又抱着天鹅瓷器的盒子走出去。
常宁也听小兰说于朵的电器半路让人给抢光了。
看到她出来就看过来，“没事吧？”
“没事, 霍先生的秘书打电话通知了辛明宇, 三天内核查清楚全价赔给我们。或者这三天内如果能追得回来, 就把货照旧运到北京。少了的部分, 他们也会赔。”
“那就好，不枉费你们交了那么多保险费。那你这是”
于朵道：“我这会儿静不下心练琴了。我把天鹅瓷器拿回去给关大爷看看，他感兴趣。”
“哦，那我送你吧。”
“不用，你在家准备待客吧。我电话叫了刘师傅到大院门口来接。”
于朵把瓷器放到桌上，然后去书房同高老师说了一声。
高老师今天也依然在不紧不慢的进行她的翻译工作。
每天两个小时，不用花费太多精力的。
至于晚上的宴请，已经在大院餐厅的小灶定了席面。
她可没打算把自己、于朵、冉冉还有常宁累得够呛。
三伏天呢！
花钱就能办到的事，干嘛自己动手？
而且, 小灶师傅的手艺比她们可好多了。
高冉冉也在书房, 她主动提出来帮姑姑誊抄手稿。
于朵能做到的事, 她没道理做不好。
高老师私心里其实觉得她的字不如于朵苦心练过的漂亮。
但只是誊抄一下倒也可以，省自己不少事。
她也听高冉冉说了于朵的电器被抢的事。
毕竟于朵最开始在客厅接的时候, 惊讶的重复了一下辛明宇的话。
不过高老师没太放在心上。
既然要做生意, 那肯定是难免有失败的时候。
一点挫折都经不起，不如老实在家待着。
而且, 还有人赔呢。
就没人赔，电器行也不至于会倒闭。
8000块而已，如今的高老师是真不会太看在眼底。
她存了125万在银行，定期一年。
利息都有5万。
一天100多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花才花得完。
听到于朵说要给关大爷送天鹅瓷器过去, 高老师点头，“去吧，去让关大爷开解一下你。下午三点前回来！”
有那三个生意在，千金散尽还复来！
想开些就好了。
高老师一向觉得关大爷很会想。
她如今不在意8000，是因为她家的钱已经多得花不完了。
肉眼可见的，以后每年从常家分的钱不会少，就是从旅行社那里分的17%也不会少。
甚至就单单出租房子和车子，一年都有9000净入。
而如今街上买东西，除了电器和车这类特别依赖技术或者得直接进口的，好些东西还是以分为单位的。
但偏偏进口的东西、自己造不出来又贵得要死。
前些天老常讲，国有大厂从海外进口了一套机器设备，花了30万刀呢。
这就只能靠技术人员去努力了。
高老师佩服关大爷，就是因为这位老哥前面30多年一直在失去。
但他还能比较豁达。
“好的。”
“让常宁送你吧。'
“不用，我喊了车到大门口来接。”
几分钟后，于朵抱着盒子上了刘师傅等在门口的黑的。
如今随着做生意的禁令事实上放开，坐得起黑的却买不起车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黑的师傅们的收入也在节节攀升。
所以刘师傅心情挺好的。
他现在熟客不少，都不用再去机场、火车站这类地方揽客了。
三伏天就消消停停在家待着，外头的公用电话喊他去拉客了，他才出门。
一天做上几单，他的收入就很不错了。
“小老板，你最近这向生意好哇？”
于朵没想到他也跟着贺山喊自己‘小老板’了。
“生意倒是好得很，进的货还不够买。但今天上午，这周进的电器半道全让人抢了。”
“啊？这也太猖狂了。我就是听说开长途的大师傅很危险，所以才不敢去开货车。就是这北京城里，如果不是你们这些相熟的客人
，偏僻一些的地方我都不敢去的。”
于朵挑眉，“不至于，这可是北京城！”
“北京城里找不到工作的人也很多啊。你往偏僻的地方去也一定得当心，让家里接送。你这么漂亮，很容易出事的。现在的治安，坏得很！”
于朵蹙眉，世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没出过远门，平时也只在固定的地方打转，感受还真没有这么深。
车子开到废品站，于朵付了钱抱着盒子下车。
她一进来就发现二姐在这里和下属开会。
还真是跟无事似的啊！
于是抱着盒子径直从屋檐下往里走。
于凌这边刚说完遣散的费用安排，就看到对面的徐然拿眼示意她往旁边看。
她反应过来，于朵到了。
她一时有些不能面对的感觉。但逃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只能缓缓的转过头去，想打个招呼。
没想到只看到于朵的身影消失在正房东屋的门口。
于朵抱着天鹅瓷器进去，打开放到关大爷桌上。
关大爷立即把手里看着的书放下，然后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放大镜。
这还是在友谊商店买的呢，让于朵帮他买回来。外头要买什么都需要票。
“这也不小啊，都正常天鹅一半大小呢。”
关大爷白她一眼，“我看看细节。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乱开腔。”
于朵道：“哦，外头干什么呢？”
“你说你二姐啊，她不知道怎么转过弯来了，准备开始用钟言的货车运货。外头开散伙会呢！”
于朵瞪大眼，“她这两天在磨盘上睡的啊？不过，说散就散啊？那关大妈为首的四个大妈不得来找麻烦。让她们开完会就离开，别在咱们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那些大妈的手段就是程咬金的三板斧，简单、粗糙但是管用！
能像辛老太太那样想法子铺垫着，然后再整治关大妈都是用了很大的耐心和智慧了。
关大爷随口道：“行啊，你去赶人吧。”
他反正不管细务的。
这会儿有国外带回来的现代瓷器工艺品看，更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思。
于朵正打算出去赶人，有人叩响了房门。
“谁啊？”
于凌道：“我给你们送茶来。”
于朵打开门，看到二姐果真端着托盘送茶进来。
端茶认错啊？
关大爷道：“别在这屋里啊，你那天骂人的时候不是当着那么多人么。走走走，我们出去——”
这会儿是下午了，去外头收废品的吴珍、宋河等人也都回来了。
他俩如今每天都有三毛钱的高温补助。
吃一根冰棍五分钱，一碗冰粉也是五分钱。
中间的差价就是自己得。
两人都挺乐意的。
跟外头找不到工作的比，他们这个很不错了。
这会儿听王大妈说于凌要当众端茶认错，他俩也赶紧从‘办公室’出来了。
他们还是会计和出纳嘛。
不过两个送货员不在，他们骑着三轮车送货去了。
他们一天要出去两趟，高温补助是一块钱。
要骑着车去送货，汗流浃背的。可比停在树荫下收废品辛苦多了。
不过，另外两个分拣员也还在。
再加上于凌的人也还没有走，观众还不少。
关青宝他们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这才几天，于凌的想法就180度的大转弯了？
所以，他们也留下做了个见证。
这会儿关大爷也出去了，留下那姐妹俩说话。
在外头等着的人便有了十多个。
甚至对门和左右的胡桂芬等人都伸了个脑袋出来看热闹。
又要闹起来了是不是？
两方的人马都摆出来了，是不是要打架？
那晚正好站在自家平坦屋顶上的胡桂芬目睹了全程。
这两天她已经宣扬得这一片都知道了。
这会儿赶紧兴致勃勃的又上了房顶。
看到邻居，便用手势示意废品站又要闹腾起来了，快看啊！
看热闹是国人的天性。
尤其是于朵、于凌这种先富起来的人的热闹，那真是喜闻乐见。
周遭的邻居其实已经感受到，像于家姐妹这样的二道贩子，和大家已经在拉开差距了。
尤其是于朵，她发家的速度太快了。
快得让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从前大家都是勒紧裤腰带，要穷一起穷！
现在怎么就让这些投机倒把的，先富起来了呢？
所以，她们姐妹阋墙的热闹，大家暗搓搓的都想看。
东屋里，于朵看看于凌，有些疑惑地道：“你真觉得你错了？”
于凌点头，“我不该当着你的员工骂你，有事我们其实可以进来沟通的。”
于朵点头，这确实是最大的问题。
二姐生气她用钟言的车运货，这完全是正常的。
但她就不该在庭院里发作。
有事完全可以两姐妹私下沟通。
“那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说到这个，于凌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看到钟言今天焦头烂额的样子，脑子一下子就清明了。我之前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走吧，出去给你端茶认错。”
于朵朝屋外看看，双方的人马还真是都摆开阵势了。
而对面屋顶上，还有些邻居站着在朝院子里看。
估计她看不到的左右也有。
真是闲得慌啊！
但是，由此可见，这些依然在过着每月几十块生活的人，其实内心是很不平衡的。
她点点头，“好！”
两姐妹走出去，于朵朝四周望了望，果然左右也有人在高处呢。
间于朵看过去，又各自装作手头有事的样子。
屋顶还是老式琉璃瓦的那种，甚至有人站在梯子上开始捡瓦。
平的屋顶、随时可能往上盖二楼那种，就更好找活儿了。
端着托盘出来的于凌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不会是以为我们要打架吧？”
“你说呢！拜你那天所赐，咱们这两天肯定都吊在别人舌头上呢。估计还有人遗憾那天没反应过来，没能看到我被人指着鼻子骂。”
这要是政策突变，或者不说突变，就明确不支持‘投机倒把，这些人怕是都会去检举、揭发她们两个资本家！
于凌道：“又没从她们兜里掏钱，关她们什么事啊？”
“你有钱，人家没钱，肯定看你不顺眼啊。”
于凌道：“我哪有你有钱？”
周遭爬到高处看热闹的人，见到于朵施施然在八仙桌旁坐下。
反倒于凌站着，给她掺茶倒水。
都有些纳闷，这是唱得哪一出？
关大爷、吴珍和徐然、关青宝等人站在两侧看着。
听到于凌道：“小妹，你喝茶。那天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第210章 第 210 章 于朵接过茶喝了一……
于朵接过茶喝了一口放下。
这口茶一喝, 就代表于朵已经不计较于凌之前干的事了，一笔勾销。
邻居们自然看得很不过瘾。
这么个对峙一样的态势，还以为她们能打起来呢。
“二姐, 你们今天要吃散伙饭是吧。那就赶紧去吧, 晚了不好定位置。”
于凌狐疑的看她一眼, 几个意思？
于朵继续道：“然后明天起那一块钱的日资金我就不收了。你的衣服爱放
就放, 让田玲和齐欢来取就是。你就别再来了！”
看于凌还没反应过来，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省得把那些大妈给我招来了。别逼得我在外头挂牌子，上书：于凌不在此处！”
她这里打开门做生意的，上午只偶尔有来散卖的。但下午再过一阵是真的很热闹。
所以，她不可能直接关门把关大妈等人关在外头。
于凌道：“关青宝，你去旁边的国营饭店订一桌。你们三个也先回去吧，中午十二点开饭。”
她不是要南下了么，正好这个月的饭票那些就用不到了。
干脆拿去国营饭店付款。那里是收现金+粮票的。
那四个‘镖师’答应着散了。
于凌对于朵道：“不至于吧, 我这是拉着他们一起发财呢。因为怕有人闹事, 我还准备一人给200遣散费。就你说过的两个月基本工资。”
于朵道：“今时今日,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二道贩子赚钱了。那为什么这个职业占总人口的比例依然低得发指？”
于凌想了想，“被人看不起, 而且有风险。”
“对啊。他们跟着你干, 收入不低。100的基本工资啊！又不用担风险，没听说过会追究被雇佣者责任的。老人更加不能接受！”
于朵瞥了一眼又回到各自工作岗位的、废品站的人。
“我为什么不太担心他们干熟了出去自立门户？就是这两个缘故。”
真的敢像她这样以身试法的, 就不用打了这么半年的工还无动于衷了。
“所以，你赶紧走吧。近期也别再来了！慢走不送啊——”
于凌道：“我过几天就要去广州了。”
于朵想了一下，“哦，你亲自去那边守着进货啊？也不错，我要是不上学、有时间, 其实也蛮想去南方待着的。明年南方就要成立特区了嘛。你哪天走，到时候我要是得闲来送你。送不了也没事，我过段时间也要去。”
于凌道：“你去做什么？”
“师丈的亲属从海外回国，准备看看华国的投资环境。广州是他们要重点看的城市之一，我到时候就陪他们过去看看那。”
于凌也有些反应过来，是要过去看看货源吧。
确实，不能让辛家把货源把着。
毕竟，如今销路是完全不用愁的。说起来于朵起的作用反倒比较少。
于凌走向徐然，“走吧，去我家坐坐。”
徐然一脸疑惑，“赶我们啊？”
“是，怕我们留在这里，那四个的老娘找到这里来闹事儿。大妈们的战斗力确实很强。”
徐然跟着她往外走，“关青宝的老娘不至于来吧。毕竟她儿媳妇还在卖衣服。”
“另外还有三个呢。啧，明明是带着他们发财嘛。那遣散费先不忙着发。晚上的散伙饭我就告诉他们，回头谁妈来闹，来一次扣十块钱。”
华国人遇到事总喜欢闹，好像闹能解决一切问题似的。
而且，大妈们的杀伤力是真的强。
对着她们，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烦死了！
于朵明哲保身直接把这俩人赶走了，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在身后道；“我给你们出个主意：以老治老。”
于凌想了想，倒是个办法。
于是她加快了脚步往十六号院走。
然后去把大杂院里吵架厉害、家庭经济条件不是太好的大妈请来了三位，让她们给自己保驾护航。
跟她们约定好，如果那几位大妈来闹。她们把人怼走一次，一人给一块钱。
没办法，自己家里没妈，那些大妈如果用年纪、辈分压人，不好对线。
这些邻居也都是大妈，这就好办了。
财帛动人心，相信她们一定会尽力的。
估计还巴不得那些人多来几次呢。
至于中午的散伙饭，她给她们单叫一桌在旁边吃吧。
不过，没准那三个大妈会等到他们吃了散伙饭、领了遣散费，下午再来。
于朵把人打发走了，但要损失1500的心疼还是不能散去。
她进去东屋，在关大爷对面坐下。
关大爷看了会儿，“你丧着个脸干嘛？真是有碍观瞻。没经过事儿的人！”
于朵道：“我一想到我要断货一周，一天少赚200我就巴心巴肝的痛。”
就算她只承担100，还是痛啊！
关大爷道：“那你师丈风华正茂就升到了正厅级，然后去大东北挑了十年粪怎么算？人家一天亏得不比你多啊？”
38岁就到正厅，啧啧！
他也是很佩服的。
于朵被他说得一滞，有些焦躁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是啊，那十年被整治的大都是民族精英呢。
跟他们比，一天少赚200算得了什么？
她都不好意思在这里垮着个脸了。
嗯，她吃了午饭、睡个午觉，再打电话让刘师傅来这里接她吧。
可以吃了午饭就先和他约个时间。
这会儿的辛家，辛部长和何副厂长一想到少赚的钱也是很心痛。
他们一开始是没告诉辛老太太这件事的。
老太太最近都沉浸在自己一天能分红大几块的喜悦里，每天心情贼好，吃嘛嘛香。
但她终究是听说了。
毕竟都在机械厂住宿区的一片。哪怕这里是万人大厂，消息传得还是挺广的。
只是因为那里叫‘于朵电器行’，所以有人不知道辛家还占股一半而已。
辛老太太也牢牢记着自家有三个端铁饭碗的。
听到消息也强忍住，回来了才失态的问道：“咱们真的被抢了8000的货啊？”
算下来她都被抢了300多啊！
辛部长道：“是被抢了，不过之前买了保险的。运输方原价全赔！”
那1500的损失就不用算给老太太听了。
不然今晚怕是要呕得饭都吃不下。
辛老太太松口气，“幸好、幸好！那于朵的脸丧丧的是怎么回事儿？”
确实如于朵所料，周遭很多人看不惯她这样先富起来的人。
巴不得她倒霉！
所以她下出租车时脸是板着没笑的，就被传成了丧丧的。
辛部长只好道：“电器行除了收音机和录音机，其他的货要断货一周。不过比起被抢了还没人赔的，这已经很好了。”
辛老太太在沙发了闷坐了半天，“幸好于朵还承担一半的损失哦。”
何副厂长低下头没有看婆婆。
儿女都在广州，但因为有老大在，她还是挺放心的。
至于说一直住招待所，比起这少赚的750算什么啊？
平时电器行赚得也不少，不用再斤斤计较于此了。
而且，小儿子在广州还有进货和面试采购员的任务。
小女儿在外头多长点见识更加不是坏事。
她有心让小女儿开学后住校去。
这样可以减少和她奶奶待在一起的时间。让她奶奶对她的影响力减弱。
不知道于朵开学后是不是会继续住在外交部大院。
辛老太太又道：“我听着，咱们这一片好多人好像都对于朵挺大意见的。”
何副厂长道：“因为她赚大钱了？”
辛老太太点头，“是的。”
何副厂长道：“这就是于朵替咱们一家承担了一半的嫉恨了。那些人都是不太了解情况的。实际上于朵已经早就超出了她们能嫉妒的范围。”
那些人估计根本不清楚电器行一个月能赚多少。
顶天了想到上千。
这算是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吧。
而且，于朵最赚钱的产业还不是电器行，而是涉外旅行社。
于朵开的那个团费，如果让国人看来真挺贵的。
但因为她主要是接待外国游客，人家就觉得性价比高。
就是国人都觉得事情涉及到外国人，就是要贵一点。
估计跟她婆婆往来的那帮人都是不看报纸的。
并不知道于朵在报纸上打的那两次招聘广告，引起了多么大的轰动。
中午一点半的时候，何副厂长特地开车去了一趟废品站。
于朵刚睡了起来，还在梳头发。
听说她进来了，便开门请她进了自己住的西屋。
于朵这15平米的闺房其实布置得挺不错的。
一开始这里完全是废弃了的。是他们租下来之后一点、一点的修复的。
如今房体被加固了，屋顶上的瓦该换的换了。
墙壁也刷得雪雪白的。
摆的家具也都是极好的木材打造的，多少还透着一些活泼和童趣。
毕竟当初是给七岁启蒙的学童准备的。
想想关大爷的儿子被他老婆偷偷带走的时候也才两岁。
七岁的用品都已经打造好，也是父爱拳拳了！
何副厂长随意看了看，“这房间
不错。”
整个废品站都比她想得干净、整洁多了！
何副厂长道：“本来听说你下车的时候丧丧的，想来宽解你几句。现在看来不像被沉重打击了啊。”
“关大爷说我没经过事。还说这点事比那十年挨整的人差多了。我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不过，我怎么也不至于丧丧的啊。”
她只在关大爷面前丧了会儿。
“肯定是越传越走样了。”
倒是她婆婆想到家里要亏750，这会儿都还有点丧。
交给老辛安抚好了。
“阿姨，我没事。还劳动您特地跑一趟。”
“没事就行。钱财的话，咱们往长远看。至于周遭人的看法，我相信上头会给生意人正名的。我也是顺路拐进来看看。那成，我上班去了！”
“好的，您慢走。”
于朵也觉得生意人应该能被正名，能办营业执照、纳税，堂堂正正的做生意。
传统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还没有完全消除。
那些人总是一边看不起生意人，一边又嫉妒他们挣的钱多。
“哦，对了，你开学住校么？”
“我不住学校宿舍。”老师给找的房子在学校里，是教师宿舍。人家要开学前几天才能腾出来。
“我本来还说你和辛晴都住校，能互相照顾一下。”
于朵其实不喜欢照顾人。她打算到时候请个保姆照顾自己。
送走了何副厂长，于朵也很快打理好自己，上了刘师傅的车回外交部大院。
她的心态调整好了。
被关大爷开解了几句，然后二姐也给她道歉了，于朵的心态就稳了。
今晚她应该能有一个不错的发挥。
反正就当完成任务嘛。她这段时间都是在认真练习的，尽全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