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店,整个城市万籁俱静,车辆不多,行人也稀少,关夏看着漆黑的夜色,突然觉得她最近晚上出门的次数格外多,好像已经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在正常的点休息了。
走下酒店门口的台阶,关夏一眼就看到了路边停了两辆车,车窗都开着,汪雨将脑袋探出窗口正向她们招手,许年也侧着脸注视着她们。
季安在最前,关夏和庞乐一左一右并肩跟着,见状都略微加快了脚步。
只是一边走着,关夏一边眼角余光注意到,有一个戴着白色棒球帽的女孩正沿着人行道向前行走,与她们是两个方向,按照正常情况两边一快一慢刚好能错开,谁知在距离还有几米时,那个女孩突然加快了速度,直直的向她们冲来。
女孩突然奔跑起来,吓了关夏一跳,她下意识放缓了脚步,害怕与女孩撞上,*却猛然听到几道急促的喊声,“关夏,小心!”
关夏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抬头看向喊声传来的方向,就看见许年和汪雨等熟悉的面孔都焦急的跳下车,向她们跑来,关夏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但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右脚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随后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在地上,在她摔倒的一瞬间,关夏的眼前闪过一道亮光,随后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因为太疼了,在摔倒的一刹那,她所有心神都放在那个莫名其妙跑起来的女孩以及提醒她小心的几个人身上,完全没看路,以至于她没能很好的调整身形,只来的及弯曲手肘和膝盖,甚至摔的整个人都向前滑行了一点距离。
好多年都没受过伤了,疼的关夏不停吸气,维持着摔倒的动作动也不敢动。
等她好不容易缓过来,就看到大家都围着她,想伸手扶她又不敢扶,庞乐急的脑门上都冒汗了,不停的问,“关夏你怎么样?摔到哪儿了?”
关夏又深呼吸了两下,才撑着庞乐的手站起身,第一时间向她的身后看去,她没看到人,先是看到了一顶掉在地上的棒球帽和一柄匕首。
她刚要开口问什么,庞乐却忽然把她抱起来放在不远处的一个石墩上。
和围着她的几个人拉开了距离,关夏才看到那个女孩,双手戴着手铐,被蒋英耀和汪雨牢牢控制着,女孩长着一张漂亮的面孔,此时却表情扭曲,双眼充满愤恨的看着她,在看到女孩的一瞬间,关夏脑海里就跳出一个名字,元悦。
认出了来人,关夏脑袋里冒出的问号更多了,她虽然因为摔倒没有看到之后发生的事,但只看其他人的反应就能明白过来,元悦是冲她来的,她想杀她。
可是为什么?元悦不是刚绑架了卓明彦和向珍丽,已经逃窜到了那片老工业园区,按照她们的推测,她很有可能会伤害两人甚至是杀害,所以收到接警的整支刑警队都过去了,还调派了大量的人手进行搜捕,她为什么会反其道而行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将目标定成了她?
关夏有太多的疑惑,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许年突然问,“你要旁听审讯吗?我已经联系了我同学,他们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刚好我们也要将犯罪嫌疑人押过去。”
关夏当然愿意,立即点了点头,庞乐道:“我知道你好奇她的动机,但你这伤口面积太大了,咱们是不是得先去趟医院处理一下。”
关夏这才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势,只见手肘和膝盖的位置大面积擦伤,伤口倒是不深,但因为面积大,血不停的流出来,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季安十分老练的在伤口周围摸了摸,说:“没伤到骨头,都是一些皮外伤,消消毒最近不要沾凉水就行了,要是不放心许年你们先过去,我们带关夏去完医院就过去。”
许年又低头看了看关夏,片刻后才点头说:“好。”
于是才汇合到一起的一群人又分成了两波,关夏看着许年他们捡起地上散落的物证押着元悦上车,才有空问,“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庞乐弯腰抄起关夏,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关夏这才知道,在她摔倒时,元悦正好从口袋里掏出一柄匕首扎向她,只是她摔倒的突然,第一次攻击落了空,于是想顺势扎第二刀,但这一点时间足够庞乐和季安反应了过来,庞乐离的更近,所以在元悦刚要弯腰攻击关夏时,就被她捏住手腕打掉了匕首,然后一个过肩摔就按在了地上,随后被赶来的汪雨和蒋英耀控制住。
描述完事情的经过,庞乐忍不住道:“我前面就说吧,只要让我遇见她,以我的身手,一定一个照面就将她按在地上。”
庞乐描述的轻描淡写,甚至她制服元悦的过程也确实轻而易举,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救了关夏一条小命,所以关夏真诚的道:“谢谢你,庞乐,要不是……”
关夏还没说完,就被庞乐打断了,“咱俩之间还道什么谢,其实我当时也懵着,要不是你那么凑巧摔一跤,具体怎么样还真不好说,要真是道谢你得先谢谢你自己,你摔的那一跤才是救了你的命。”
之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关夏脑袋乱成了一团麻,如今冷静下来才发觉,确实一切太过凑巧。
明明季安就走在她前面,两人步伐差不多一样快,如果真有一块地砖翘起,季安就算不像她一样踢到,但只要注意到了,按照她的习惯一定会提醒她。
排除了可能出现的外因,关夏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光环,联想到上一次家里藏了个人,原本想要袭击她却突然又改变了想法,关夏明白过来,光环再一次救了她,不过大概是元悦对她的杀意太过强烈,所以她这次受了伤,幸好今天晚上光环重新充能,不然事情具体如何,还真说不准。
关夏再一次意识到光环的重要性,心里迅速的盘算了一下。
经过这一次大概刚充能的光环又消耗殆尽了,但好在元悦已经被捉拿归案,想来要不了多久光环就能重新充能了。
果然,季安开车着刚把她们带到医院,关夏还没下车,系统界面就跳了出来,正是结算的消息。
重新有了光环的保护,关夏一路上惴惴不安的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
进了急诊大厅后,医生只瞄了几眼就做出了和季安一样的判断,简单的给她的伤口消了毒上了药,都没包扎,只让注意忌口不要碰凉水,还有定时消毒换药,就让她们走了。
庞乐不放心还问了一句,“这伤口面积有点大,不包扎的话会比较容易进灰尘吧?”
医生叫了下一个号,头也不抬的说:“天气太热,包扎了反而愈合的慢,她这伤口又不深,都是表皮伤,不用担心。”
庞乐这才放心的将关夏搀扶了出去。
庞乐原本还要把她抱出去的,关夏没让,倒不是脸皮薄,而是适应了这么一段时间,觉得没那么疼了。
出了医院三人就直奔许年同学所在的丰山区分局,季安提前打过电话,所以将车在停车场停好时,一抬头就看到许年向她们走来。
下了车关夏刚要问问情况,许年更快一步开口问,“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许年问着还低头观察了一下关夏四肢上的伤口。
由于富安市太热,关夏到酒店后就换了短裤,所以晚上摔倒后摩擦伤才格外严重。
关夏抬起两条胳膊给许年看了看,笑着说:“放心,都是表皮伤,医生消了毒上了药就让我们走了,只要忌口注意不碰凉水,好的很快,还没你上次受的伤严重呢。”
这么说着,关夏也抬头去观察许年的伤口,许年怔了一下,随后略微低头将伤口附近的头发拨开了一点,让她看的更清楚。
因为分局院子里的路灯离停车场有点远,光线有点昏暗,关夏不得不凑近了一点才能看清,与上次观察时相比,明显又愈合了一些,上次结的痂附近还有些红肿,这次看红肿就消退了许多,想来再有一个礼拜就好的差不多了。
看完了额头处的伤口,关夏又去看许年脸上的擦伤,发现基本好全了,只有新长出的皮肤与周围的皮肤还有点色差,不过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好的差不多了,”关夏看完后笑着说了一句,正要继续说,对上许年的眼睛,就发现许年正专注的看着她,关夏顿时后知后觉发现两人离的有点近,接下来的话便卡在嘴边,好在季安锁车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微妙的气氛,关夏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才将未说完的话接着说出口,“不过你额头上的伤口还是得注意不要碰水。”
许年放下拨着头发的手,站直后道了声好,顿了顿几秒后又补充了一句,“你也是。”
说完这句许年就转身带着她们向办公大楼走去,关夏刚要迈步,庞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她身边,大概是顾忌她的伤口没有像往常一样揽住她的肩膀,而是贴近了一点低声说:“是不是突然觉得许年长的还挺好看的?”
果然又开始没正形了,关夏有些无奈,正要瞪她一眼,庞乐就像提前预料到了一样嬉笑着扭开了脸,像是突然发觉附近的树长的格外特别一样。
直到几秒后预估着关夏懒得跟她计较了,才将头转回来,神色一变带着几分严肃的说:“说实话我想了一路了,也没想通元悦为什么盯上了你,难不成是从今天下午在临时聚集点看出了我们三个人里你才是核心?”
关夏也有这种猜测,但深思了几秒后摇摇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推测的,但仔细回忆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太可能,相比起我,季姐表现的非常专业经验也非常丰富,更重要的是我们在看监控录像时也是季姐最先发现了沙君浩的身影。”
庞乐摸了摸下巴道:“说是这么说,但毕竟元悦安装摄像头的时间很久了,她也早就知道了季姐,按照她的谨慎,肯定是对季姐有一定的了解,我代入思考了一下,觉得案子快两年了,要是季姐能破早就破了,直到现在案子才出现了这么大的进展,咱们俩又是生面孔,她肯定会将注意力放在生面孔上。”
“那还有一个你啊,”关夏道:“你和我都是生面孔,但据你之前的描述,她可是直奔着我来的。”
“也许是专挑软柿子?”庞乐分析着只觉得脑袋乱成了一团,破罐子破摔的道:“谁知道呢,反正人抓到了,具体为什么会盯上你,一会儿问问不就知道了。”
第72章 72你该死!你该死!
在去旁观元悦的审讯之前,关夏先去做了个笔录,毕竟她险些成为受害人之一,之前是急着去医院处理伤口,如今既然有时间了,笔录自然得补上。
给她做笔录的是一个身穿警服长相清秀,但脸上挂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女警,除此之外汪雨也一起。
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庞乐和季安在旁补充,好不容易一问一答结束,关夏刚签完名,女警就抱着笔录本像是赶时间一样百米冲刺的跑了。
关夏手里还拿着签名的笔,不禁有些懵,“这是……”
汪雨接过她手中的笔,解释了一句,“整个丰山区分局都被调去搜救了,犯罪嫌疑人是抓到了,但失踪的卓明彦和向珍丽还没找到,她们内勤暂时也当外勤使了,事情多着呢。”
关夏意外又不意外,“元悦不肯招供?”
汪雨说:“也不算,对卓萱雅被害一案供认不讳,甚至提供了很多作案细节,但一旦被问到卓明彦和向珍丽被藏匿的地点,她就闭口不言,哦对了,她还坚持要见你。”
“见我?”关夏有些吃惊,“她见我干什么?”
关夏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说起来,我也想见她,我十分好奇,她为什么想杀我。”
“我就知道你会想见她,”汪雨看着她笑道:“许队也料到了,但让犯罪嫌疑人见被害人,不是许队他们能决定的,报告已经打上去了,得看丰山区分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能不能答应,在此之前,你们就先在这儿等吧。”
汪雨说着给她们倒了几杯水,关夏虽然着急,但也只能耐心坐着。
汪雨陪坐在一旁,关夏直接问,“关于元悦杀害卓萱雅的动机,她招供了吗?”
汪雨点头道:“这个倒是招了,据犯罪嫌疑人所说,她是觉得卓萱雅不配成为卓明彦和向珍丽的女儿,她有这么一对好父母却不珍惜,频繁让他们操心生气,既然如此,不如消失,她会成为卓明彦夫妻的另外一个好女儿。”
“啊?不是嫉妒?”庞乐惊讶的问。
汪雨说:“就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她并不嫉妒,她一开始只是羡慕,后来和卓萱雅成为好朋友,开始频繁出入她家甚至在她家过年后,她就觉得很幸福,她像是回到了自己的母亲和继父出车祸之前,家里温馨又平静,没有争吵,没有打架,家人都对她很温和疼爱的说话,她可以撒娇,可以自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会有人关心她是不是瘦了,衣服是不是穿少了,工作累不累,钱够不够花。”
关夏听懂了,“她这是把对家庭的渴望移情到了卓萱雅的父母身上,所以在认识卓萱雅前即使有钱也生活拮据,但在两人成为朋友并且认识她的父母后,将她们成为了自己去世母亲和继父的替代品,所以才大手大脚的购买那些礼物。”
庞乐有些不相信,“她没想过鸠占鹊巢?”
汪雨道:“据犯罪嫌疑人所说,她从来没想过鸠占鹊巢,她在一开始拿卓萱雅当亲妹妹,只要能让卓萱雅和她父母高兴,她能付出一切,她喜欢看她们开心高兴的笑,也喜欢那个家里永远温馨其乐融融的样子,让她觉得工作那么累也值了。”
关夏叹了一口气说:“所以在卓萱雅被逼着相亲,和父母发生数次争执,元悦劝也没有明显改善后,她便动了杀心。”
庞乐道:“说到底,元悦的精神状态还是不正常,又或者有点隐性的精神创伤,只要看到卓萱雅和父母争吵的场面,就会想到小时候,那这一点不会影响她的判决吧?”
庞乐分析着分析着突然想起这一点,赶忙问了一句。
汪雨回忆了一下说:“就目前的情况看,犯罪嫌疑人有明确的自我意识,认知清晰,但为了司法公正,后期很有可能会对她进行精神鉴定,不过就我的经验,应该对判决影响不大。”
“那就好。”关夏和庞乐都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关夏想到了沙君浩,又追问道:“对了,她是怎么和沙君浩达成交换杀人的,这一点她解释了吗?”
汪雨摇摇头,“关于这一点她也是闭口不谈,但凡问起,就嚷嚷着要见你。”
汪雨说完这两句,看向关夏的眼神里不禁带着几分好奇。
关夏愣住了,“啊?关于杀我的动机想见我就算了,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庞乐也皱着眉头一脸想不通,倒是季安思索几秒后有了点想法,“她或许也有想知道的事,所以拿这两点当筹码。”
关夏豁然开朗,“说的对,她杀害了卓萱雅快两年一直逍遥法外,还没被怀疑,肯定也好奇我们是怎么发现的。”
庞乐笑了一声靠在座椅靠背上,“这么看来,我们着急她也着急,所以就不用担心能不能见着人了,那咱们就耐心等着吧。”
接下来的时间,即使心中再迫不及待,也只能按捺住情绪在问讯室里枯坐,为了转移注意力,几个人只好东拉西扯,甚至都聊到案子结束聚餐的事了。
话题是汪雨提起来的,不过她刚开了一个头,话还没说完,审讯室的门就被猛的打开,许年和她们下午见过的那名中年警察一起出现在门口,看着关夏道:“申请通过了,你可以见犯罪嫌疑人了。”
在许年出现在门口的一刹那关夏就意识到了,所以他话音刚落,人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好,我现在就去。”
跟着许年走过一条走廊又走过一个拐角,才来到元悦所在的审讯室门外。
是那名中年警察和她一起进去的,在审讯桌前坐下,关夏立即抬头去打量对面被铐坐在审讯椅上的元悦。
与一个小时之前的那次见面相比,元悦的表情平静了许多,但看着她的眼神依旧带着浓烈的愤恨,好像她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关夏来到这个世界二十五年了,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眼神,心悸了几秒,才平复下心情尽量平静的开口,“为什么想杀我?”
关夏原本想问她这么大费周章绑架了卓明彦和向珍丽二人,不应该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亦或者是向外逃窜,为什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返回市中心来杀她,但话到嘴边,总觉得有些不合适,便又咽了回去。
听到关夏的问题,元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探究的看了她两眼,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显然你不知道,其实我们跟踪过你。”
关夏听的悚然一惊,一旁的中年警察也皱起眉头。
元悦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有些神经质的说:“哦不对,不是我们,是沙君浩找的人,在他那个人渣父亲沙国亮死后,因为你和你朋友见过我们在一起,为了以防万一,我让他跟踪你们一段时间,如果你们有报警的倾向,就考虑灭口,但显然,你们并不记得。”
关夏努力控制表情拼命回忆,她记得她那段时间上一本漫画刚完结,她好不容易有了钱又有了时间,再加上庞乐的热情,几乎两个人天天在一起玩儿,吃饭唱歌逛街旅游,还真没注意到有没有人跟踪她们,好像庞乐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那这跟你想要杀我有什么关系?”关夏追问,她思来想去,觉得元悦话里的意思是在说警方能破案子主要是她的原因,但是元悦是怎么知道的呢?
关夏紧紧盯着元悦,等待她的回答。
只见元悦突然表情一变,脸上满是暴躁的用戴着手铐的双手重重捶打着桌子,看着关夏仿佛是看着仇人一般大吼着说:“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还当着他们的乖女儿,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只想要一个家,只想有人关心我爱我,你为什么要破坏,你为什么要毁掉它,你该死,你比卓萱雅更该死!”
元悦说着还试图起身往前扑,双手用力向她的方向伸着,似乎是想掐死她一样,但好在审讯椅是被焊在地上的,无论元悦怎么挣扎和扭动,除了刺耳的杂音,并未曾移动分毫。
关夏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一旁的中年警察反应极快的起身走到元悦身边制住她,将她按回审讯椅上,“老实点!”
中年警察的力气很大,但元悦像是疯掉了一样持续挣扎,直到几分钟后才像是累了一样慢慢平静下来,但看着关夏的眼神依然充满着仇恨,“你记得我,但我更记得你,你一定很好奇吧?我为什么杀你不杀你的朋友?因为她没有你那该死的好奇心,那天在小巷,你朋友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那个小偷身上,只有你,只有你看了我好几眼,所以今天下午在监控里看到你的一刹那我就明白了,你果然记得我,你报了警,你破坏了我幸福的生活,所以我要杀了你,你该死!你该死!”
接下来的时间元悦都像是受了刺激情绪崩溃,没再说出一句其他的话,颠来倒去的都是那句你该死。
关夏试探着问起她和沙君浩是怎么达成的交换杀人,但她始终是那句你该死。
关夏跟她僵持了十几分钟,眼见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不得不停止了询问,被中年警察带出了审讯室。
刚一推开门,庞乐立即就扑了过来,抓着她上上下下的看,“怎么样?没被吓着吧?”
庞乐甚至拉着她转了一个圈,又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见精神正常才松了一口气说:“那个元悦真是个变态,这是什么离谱的杀人动机,她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跟你有什么关系。”
总算等到庞乐消停,季安递过来一杯热水,“喝点水压压惊,有什么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
庞乐这才想起关夏的伤口,急忙小心的搀扶住她的胳膊。
汪雨熟门熟路的带着她们在之前的带有沙发的问询室坐下,又塞给关夏一块巧克力,“吃点甜的会舒服一点。”
虽然进去只有短短不到二十分钟,但对关夏来说不亚于进行了一场长跑,只觉得身心俱疲,还头脑发胀。
机械性的剥开巧克力包装塞进嘴里,缓了一会儿关夏才觉得轻松了点。
一直关注着她的三个人显然发现了她的情绪变化,庞乐眼疾手快的又给她塞了点零食,“再吃点。”
关夏下意识握紧手上的牛肉干,凹凸不平的包装袋摩擦着她的手心,让她的脑子更清醒了。
“我没事,”关夏摇摇头说:“刚开始确实有点被吓到了,但更多的还是被吵的头疼,元悦一直翻来覆去那句话,声音又尖又利,我感觉我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想听歌了。”
看到关夏还能开玩笑,三个人才彻底放了心,庞乐拍了拍关夏的肩膀道:“你们在审讯室内的谈话我们在外面听到了,我一直把元悦想的够变态了,没想到她还能更变态,她除了安了那么多监控摄像头,居然在两年前案发后还跟踪过我们,就为了确定我们记不记得她,说实话要不是干警察的,又或者什么大案要案铺天盖地的宣传向广大群众寻求线索,谁会特意去关注啊,这竟然成为她杀你的动机,这也太离谱了。”
关夏也觉得离谱,从这一行为上就能看出来,早在两年前,不对,早在元悦认识卓萱雅之前,其实精神状态就不正常了,只是没经过特定事情催化,才没让人察觉出来而已。
关夏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就立即抛到了脑后,她现在遗憾的是另外一件事,“看元悦的精神状态,估计短期内是没法正常审讯了,但卓明彦夫妻的下落以及她和沙君浩究竟是怎么答成的交易现在还不知道。”
“不然我们去现场帮忙找?”庞乐像是早就等着这句一样立即接话道:“咱们最开始从酒店出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庞乐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关夏的膝盖,想了想转头问季安,“季姐,卓明彦和向珍丽是在老工业园区失踪,我记得这种工业园区遍地都是水泥路,应该能骑电驴吧,我能骑电驴或者自行车载着关夏到处找吗?”
关夏和季安以及汪雨显然没想到庞乐会这么说,怔了一瞬,又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季安才有些失笑的点头,“可以是可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这么干。”
“那问题不就解决了?”庞乐迫不及待的从沙发上站起身,“走走走,赶紧出发,我还没参与过这种大场面呢,是不是还会出动警犬啊。”
庞乐期待的双眼都亮晶晶的,还弯腰伸手去扶关夏,只是还没等关夏站起身,她的想法就破灭了,只听砰的一声,许年猛的将门推开,语气带着几分兴奋的道:“卓明彦和向珍丽找到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站起身,汪雨精神一振赶忙追问道:“在哪儿找到的?是老工业园区吗?”
许年道:“不是,是位于老工业园区六公里外的一条省道上,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脱身的,但能确定是他们自行走上了省道,拦住了一辆过路的车报的警。”
“自行走上的省道?”几个人都很吃惊,“这么看来元悦并没有伤害他们,至少没像对待卓萱雅一样直接下狠手,不然两个人都五十多岁快六十岁了,根本不可能逃出面积那么庞大,道路错综复杂的老工业园区还走了那么远的路。”
“已经有人去接他们了,”许年说:“再过一会儿人就该到了,对了,我刚接到了三中队的电话,沙君浩的口供拿到了。”
好消息简直是接二连三的传来,几个人眼睛都是一亮,关夏急忙问,“元悦是怎么跟他达成交易的?”
包括关夏在内,所有人都对这个问题困惑许久了。
许年道:“元悦造了几份被保险人是卓明彦夫妻的巨额交通意外险,受益人是卓萱雅,以此来欺骗沙君浩编造了一个谎言,据沙君浩供述,元悦告诉他卓萱雅染上了赌瘾,为此她们一家的所有积蓄都搭了进去,但卓萱雅屡教不改,最近更是被她从卓萱雅的床底下翻出了这几份保险,她怀疑卓萱雅要杀父母骗保。”
关夏听的只觉得脑子里不停往外冒问号,难以置信的问,“沙君浩就这么信了?他没证实过吗?就因为这些谎言去杀了一个陌生人?”
许年说:“据沙君浩所说,他一开始也不信,也打算证实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动手,只是他半信半疑的时候,元悦已经杀了沙国亮,他骑虎难下,再加上元悦一直催促以及威胁他,要是他再不动手就自首,并且告诉警察沙君浩是主谋,到时候他一坐牢,他母亲就没人照顾,以他母亲的精神状态,没人看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再次自杀了,他慌乱之下只能按着元悦的话做。”
“难怪两起案子中间隔了三个月,”庞乐嘀咕了一句,但紧接着道:“不对啊,两人是怎么联系的?当时你们肯定排查了沙君浩的通讯设备,这么频繁的联系你们不可能没察觉。”
“未记名电话卡,”季安突然道:“虽然现在各大运营商都要求电话卡实名,但当年派发出去的未记名卡太多了,不止合作的门店,还有一些报刊亭,虽然普通人很难买到,但对社会关系相对复杂的沙君浩来说却不难。”
关夏却还是觉得很荒谬,“既然沙君浩社会关系这么复杂,就说明他不是一个天真的人,都懂得找人去跟踪别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被元悦威胁了,他去杀人灭口还更容易让人信一点。”
“大概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庞乐挠了挠头道:“沙君浩不是想杀他那个人渣爹好多年了吗?人终于死了,沙君浩多年心愿了结,情绪复杂的情况下被元悦乘虚而入?”
关夏听着庞乐的话,一时觉得有道理,一时又觉得难以让人信服,但不管怎么说,沙君浩开口了,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只能等元悦再次开口去证实了。
第73章 73那个中年男人十分平平无奇,但就……
关夏是在半个多小时后见到的卓明彦夫妻,两个人都有些狼狈,汗湿的衣服,满身的灰尘,头发也乱糟糟的,相比起形象,更糟糕的是精神,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神情灰败,眼神里满是痛苦茫然,想来通过这次绑架猜到了女儿卓萱雅的死亡真相,难以置信之余,还有很多想不通无法理解的地方。
几乎是一踏入丰山区分局的办公大楼,身形消瘦的卓明彦就咬牙切齿的喊着,“我要见元悦,让我见元悦。”
一旁的向珍丽没开口说话,但泪流不停的双眼里满是刻骨的恨意。
关夏三人站在问询室的门口远远看着,她不知道流程,正在猜测丰山区警方会不会让他们见,就看到中年警察和许年一同走过来,看着关夏说:“元悦情绪平复下来了,她提出再见你一次。”
关夏倒是不意外,但庞乐有些不高兴,“她怎么又要见关夏,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吗?要是再说什么该死的话,那就没必要见了。”
显然上一次关夏被元悦吓到的经历让庞乐耿耿于怀。
对于庞乐的保护欲,关夏不得不花了点时间安抚才让她勉强同意。
“行吧,”庞乐说:“你去见,但时间不能长,只要她精神有一点不对劲,你就赶紧出来,反正证据确凿了,我了解过,就算零口供也能定罪。”
“好。”关夏郑重的答应了一句,庞乐才让开路,看着她和中年警察再一次踏入了审讯室。
元悦的精神状态确实恢复了,至少眼神清明了许多,表情平静的看着关夏和中年警察在审讯桌前坐下,赶在她们开口之前,突然开口道:“我其实有一个问题没想通,你既然记得我,想必是听到了我和沙君浩当时在那个巷子里说的话,但为什么当时没报警,而是过去了两年才报警。”
元悦的表情确实带着点困惑,略微向前探了探身体,眼神探究的仔细盯着关夏。
被吓过一次,关夏有了经验和心理准备,对于元悦的动作一点波动都没有,平心静气的开口,“因为我是前不久才知道了沙君浩父亲的那起案子。”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元悦的意料,以至于她的神情都呆住了,双眼无神,喃喃自语*着,“就这么简单,竟然就这么简单。”
这次换关夏有些困惑的看着元悦,也不知道她之前因为这个问题都脑补了些什么答案,以至于又变的有点神经质了。
就在关夏怀疑她是不是又要发疯,打算赶在她发疯之前走人时,元悦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越来越大,笑的她都弯下腰,还流出了眼泪。
这下不止关夏有些懵,一旁的中年警察也眼神凌厉警惕的盯着她。
笑了好几分钟,元悦才敛住笑意,随意的用手指抹了抹两颊上的眼泪,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原来我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有漏洞,不过也没关系,至少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拥有了它两年,就也值了。”
关夏已经预料到元悦肯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在听到这几句话时,还是心里升腾起一股怒气,控制不住的冷笑出声,“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不,你没有得到,反而是摧毁了它,在你杀害卓萱雅之前,你才是真正的得到,在那时候他们对你的关心和喜欢是发自内心的,但在你杀害卓萱雅之后,这一切都只是你自己编织出来的一场梦,你是个杀人犯啊,是杀害了卓萱雅的杀人犯,她的父母怎么会爱你,他们只会恨你,恨不得你早点死!”
关夏第一次说话语气这么尖锐,但在看到元悦表情骤变时觉得心里痛快极了,她也是真心的觉得,元悦确实该死,她杀害了一个真心喜欢她对她好的人,她不是一直渴望爱吗?怎么就能因为这样荒谬的动机去杀害一个那么善良美好的女孩。
关夏看着元悦的表情从愉悦变成铁青,就在她以为元悦又会变的歇斯底里时,元悦竟然看着关夏轻蔑的笑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也是一个蠢货而已,跟沙君浩一样的蠢货,你自以为是的评判我有没有得到,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我认为我得到了,那我就是得到了。”
果然杀人犯都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元悦没被关夏刺激到,反而关夏有些被气到了,但她很快调整了心态,敏锐的抓住元悦的这个话茬,顺势问下去,“既然你觉得沙君货是个蠢货,那又为什么要跟他合作?还大费周章欺骗他跟你达成交换杀人的交易。”
“因为他蠢啊,他好利用啊,”元悦又轻蔑的回答,“他跟我不一样,我想拥有爱,我就会不择手段的去获得,他明明拥有却变成了他的软肋,别看他小小年纪混不吝好像很不好惹,其实他可蠢了,被我骗一骗激一激再要挟一下,即使心有疑虑也去做了,不过他看着蠢,下手倒是利落,不枉费我花那么多心思。”
接下来元悦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的叙述她是怎么认识的沙君浩,又是怎么利用他最终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虽然细节上与沙君浩描述的有些微出入,但大致上是一致的,一切确实如同沙君浩所说,他一开始并没打算和元悦交换杀人,但元悦多年的销售经验让她的口才尤为出众,她说服的用词是那么诱人,沙君浩犹豫间就被迫上了元悦的贼船,他骑虎难下,哪怕察觉到元悦欺骗他的说法有漏洞,但最终也没敢深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杀害了卓萱雅。
第二次从审讯室出来,关夏没受到惊吓,但精神状态更疲惫,还有些麻木,她受到了元悦的精神冲击,情绪一会儿愤怒一会儿荒谬,一会儿又对卓萱雅满是可惜,也有可能是审讯室里压抑环境的原因,关夏到最后都开始头疼了。
庞乐她们都看出了关夏的脸色不好,几乎是在她出来的一瞬间,庞乐就塞了一块巧克力给她,“吃点甜的缓缓神,该问的都问完了,你休息一会儿我们就走。”
扶着关夏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季安在旁边道:“我手机刚才收到了推送,台风路线产生了些变化,波及广林省的大面积暴雨会提前三天来临,要想避开,我们明天就得走了。”
庞乐正给关夏捶着肩膀,闻言有些吃惊,“啊?提前了?还提前三天,这明天必须得走啊,我可不想被困在这里。”
庞乐说着掏出手机开始查询航班。
季安道:“我查过了,因为暴雨的时间被提前,今晚到明天白天的机票都卖光了,只有明晚十点多的一趟航班还有余票,我已经订好了。”
季安说着观察了一下关夏的脸色,“我就是担心你熬了几个大夜又受了伤,明天走行不行。”
关夏原本一边安静吃着巧克力一边听季安的安排,心里想着虽然事情波折,但总算顺利结束,刚好赶在暴雨来临前回去,没想到季安会顾忌她的身体,赶紧站起身转了一圈说:“就一些皮外伤,我好的很,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一点事都没有。”
庞乐也道:“放心吧季姐,关夏虽然不爱说话,但从不会委屈自己,她说没事就一定没事,咱们照常明天走。”
季安这才放下心,“那就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晚飞回去。”
又在问询室里坐了一会儿,关夏觉得精神状态好多了,便跟许年说一声打算回酒店。
临走前关夏想起台风改路线的事,特意问了一句,“你们哪天走?季姐刚才说富安市的暴雨要随着台风变更路线提前了,你们当心困在这里。”
许年想了想道:“最快也得两天,要走流程。”
关夏算了算,两天,那正好赶上,不禁有些同情的道:“看来你们是赶不及在暴雨前回去了,不过台风改一次路线说不定就会改第二次,也不一定。”
许年笑了笑说:“那就承你吉言,希望我们也能像你们一样顺利的赶在暴雨前回去。”
两人挥手道别,刚走远一点庞乐就撇撇嘴说:“你刚才那话说的,有点像立flag哦,我原本没啥感觉,现在却觉得心里有些慌慌的,总觉得要发生啥事儿。”
关夏拍了她一下,“不要乌鸦嘴,反正明晚就走了,在这段时间我绝对不出酒店,甚至不出房间,我们一定能及时赶回永泉市的。”
庞乐撇嘴的力度更大了,“你这话说的更像立flag了。”
在赶飞机之前,关夏说到做到,从离开丰山区分局回到酒店后,她确实没再踏出房间一步,吃的全靠外卖,能躺着就绝不坐着,一整个白天都是看看剧刷刷短视频,快乐的连从元悦那里受到的精神冲击都抛到了脑后。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关夏和庞乐已经将行李箱都收拾好了,正在四处检查着有没有落东西,季安这时候提着一堆吃的敲响了房门。
庞乐走过去将门打开,季安将手里拎着的打包袋放在桌上,一边扒拉着有些凌乱的头发一边说:“外面起风了,天也阴了,看样子可能半夜就要开始下雨。”
庞乐有些紧张的看了眼时间,“还好还好,离飞机起飞还有四个多小时,暂时没有航班延误的消息,应该会准点,咱们吃了晚饭刚好赶过去。”
三个人围着沙发前的小桌子坐下,季安一一掏出外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早点出发,晚高峰了,再加上刮风可能会加重堵车,咱们宁愿在机场闲着玩儿手机也不能迟到。”
关夏和庞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顿晚饭几乎是吃的风卷云残,不到二十分钟就搞定了。
“吃完了吃完了,”庞乐迅速收拾着东西,说:“我刚才检查过了,应该没落下啥东西,咱们现在就可以出门了。”
季安将收拾好的外卖垃圾放到墙角,又不太放心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确定东西都带齐了,便接过关夏手里的行李箱说:“走吧。”
还没出酒店大门,关夏就已经看到了阴沉沉的天色,厚重的乌云已经布满了整片天空,明明天还没完全黑,就已经看不到什么光线了,踏出酒店,更是立即就感受到了迎面吹来的带着些泥土气息的微风。
庞乐也闻到了,嗅了嗅鼻子说:“我闻到泥土味儿了,看来果然是场暴雨,这还没下呢气味儿就这么明显。”
“快上车。”季安道:“咱们得先去把租的车退了,然后走过去,倒是不远,几百米。”
看来季安和庞乐也有一样的习惯,租车的地点一定离出行的地点有多近就多近。
去机场的一路上前半程还比较顺利,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风刮的越来越大,道路就渐渐堵了起来,到后面几乎是往前挪动了。
就连不怎么担心的关夏也忍不住开始有些焦急,频繁的掏出手机看时间,好在很快有交警赶到,随着他们的指挥,道路渐渐恢复了通畅。
又行驶了二十几分钟,离机场还剩三四公里时,关夏坐在副驾百无聊赖的等着红绿灯,突然莫名的一个刚从公交车上下来的中年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关夏原本是正常的直视前方,默数着红绿灯倒数的秒数,眼角余光瞄到斜对面一辆公交车停在距离路口二三十米的位置,后门打开一堆人拥挤的下了车,那个中年男人十分平平无奇,但就是莫名奇妙的让关夏分外在意,几乎是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
中年男人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看被坠的往下沉的样子,里面的东西应该不轻,下车后像是赶时间一样脚步匆匆的往前走,在经过路边的垃圾箱时顺手将垃圾丢了进去,随后更是一路小跑起来。
关夏看的专心,就听到驾驶位的季安突然问,“怎么了?”
关夏被问的心猛的一跳,果然,在她有些吃人的眼神下,脑海里的系统界面突然跳了出来。
你受到了警察的询问,你突然想起来,6月16日晚上19:57分,你和朋友在等一个红绿灯时,突然看到一个神色紧张步伐慌乱的中年男人,他手上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几乎每走一步就会低头看一眼,像是担心它会遗失,你敏锐的察觉到中年男人对黑色塑料袋过分的关注有些不对劲,你决定告诉警察。
第74章 74血迹都粘到这个位置了,该不会整……
虽然在看着那个中年男人时心理就已经有了预感,但真等系统界面跳出来时,关夏的脸还是一瞬间就垮了下去。
季安立即明白了过来,表情有些奇怪的看着关夏问,“你又看到不对劲的人了?”
关夏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庞乐从季安出声起就放下手机紧盯着两人,见状有些夸张的仰天长叹一声,随后笑嘻嘻的说:“我就知道这趟不会顺利,不过没关系,也是趟新奇的体验嘛,但咱们得抓紧时间了,半夜就要开始下暴雨,谁知道会给案子增加什么难度。”
听到暴雨两个字,哪怕两个人都是门外汉,也一瞬间想到许多,什么摄像头失去作用,雨水冲刷会破坏现场。
关夏只祈祷系统这次的触发还是积案,如果是现案的话,都有点不敢往下想象。
红灯结束,绿灯亮起,季安重新发动车子,关夏赶紧将系统界面跳出来的文字提示叙述了一遍。
庞乐顿时表情一沉,有些不敢置信的道:“黑色的塑料袋,还挺沉,又是扔在公交站附近的垃圾箱,该不会是炸弹吧。”
庞乐说着转头打量着这个大路口,因为离机场不远,两条交汇的道路都是八车道的城市主干道,又是下班高峰期,虽然通过交警的指挥交通已经恢复了通畅,但车流量依旧非常大,其中还夹杂着不少载满了乘客的公交车,路两旁还有相当多的行人在行走。
关夏也担心这一点,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黑色塑料袋被坠的往下沉的物品形状,片刻后摇摇头,“应该不是,炸弹的重量没那么大,还有就我看的那些刑侦剧,很多都是长方型的,而那个塑料袋底部是弧型的形状。”
“弧形?”庞乐冥思苦想着,“这么听上去确实不太可能是炸弹,那就是尸块?比如被分尸后的胳膊腿什么的。”
两个人讨论的时间,季安开车通过了路口,花了点时间靠边停下,随后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只要不是炸弹,究竟是不是尸块咱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关夏也手忙脚乱的解开了安全带,不过在往那个车站走之前,关夏先抬头眺望了一下那个中年男人最后走进的院子,通过院子里大楼最顶端的几个字得知,这是一座小型客运站。
季安已经走到关夏的身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低声问,“那个可疑人进了客运站?”
关夏点点头。
季安说:“那咱们得快点了,如果真是犯罪嫌疑人,那他就是想跑,得先找到一些线索,才能通知警方进行封锁以及搜捕。”
季安话音未落关夏就小跑起来,两个人立即跟上,花了几分钟跑到那个垃圾箱跟前,关夏正在翻包找纸巾,就见季安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双非常轻薄的橡胶手套,一边戴一边问关夏,“那个可疑人将塑料袋扔在哪个箱子里面了?”
关夏伸手指了指右边,季安立即一手按在垃圾箱边缘往外拉了拉,一手伸进去翻找,没一会儿就将之前中年男人扔进去的黑色塑料袋找到了。
小心的放在地上,季安将塑料袋打开,关夏和庞乐立即伸头去看,就见塑料袋里堆满了吃过的西瓜皮。
竟然不是她们猜测的尸块,那系统为什么会被触发,关夏正有些疑惑,只见季安伸手将最上层的西瓜皮拨了拨,赫然露出一柄水果刀来。
水果刀被包裹在一大堆西瓜皮里,最底下是一个半切如同个小盆的西瓜皮,可能是在残留的汁水里泡的久了,刀刃上沾染了一些浅浅的红色,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系统的提示又明显暗示着这个塑料袋的特殊。
关夏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的观察,但季安快一步,几后秒语气沉沉的开口,“有血迹。”
“血迹?在哪儿?”庞乐明显没看到,表情满是疑惑。
季安用戴着手套的右手提起匕首,指着刀刃和刀柄的连接处给两人看,“这里,这个匕首明显被人清洗过,但这种死角很难被清洗干净,所以留下了痕迹。”
经过季安的提醒,两人这才看清楚,确实在刀刃和刀柄的连接处沾染了一些已经凝固的血迹,并且不是零散的,而是环绕着整个连接处形成了一个圈,看着这个痕迹,三个人瞬间就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庞乐有些吃惊的说:“血迹都粘到这个位置了,该不会整个匕首都捅了进去吧。”
虽然这把匕首的刀刃并不长,但除了一些格外肥胖的人群,正常体型的人类想要将刀刃完全包裹,关夏第一反应就是上身躯干,如果不是专业人士特意避开了重要器官,那么这柄水果刀足以造成危极生命的致命伤。
关夏和庞乐都没有问有没有可能不是人血的蠢问题,能引起关夏注意的,那必然是手握人命的犯罪嫌疑人。
“报警吧,”季安小心的将匕首放了回去,站起身望向客运站的方向说:“庞乐你在这儿陪着关夏等警方来,我去那个客运站找找,这么点时间,人可能还没跑。”
季安说着看向关夏,“你还记得那人的体貌特征吗?”
关夏用力点点头,“中年男性,身高大概在175左右,体型偏胖,秃顶,上身穿一件蓝白横条圆领T恤,下身穿一条黑色长裤,脚上是一双黑色运动鞋,还戴了一条棕色皮带,皮带扣是一枚银色方形刻着龙型图案的。”
随着关夏的回忆,系统界面迅速跳出了视频,依旧在播放后定格在男人形象最清晰的瞬间,让关夏能够更准确的描述。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季安又叮嘱了两句就快速离开了,庞乐倒是挺想跟着一起去,但看了看关夏又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黑色塑料袋,到底还是按捺住了好奇心。
关夏目视着跑远的季安的身影,速度极快的掏出手机就打给了许年,虽然是富安市的案子,但关夏人生地不熟,当然是找熟人。
许年对于这个时间点接到关夏的电话有些意外,先是疑惑的叫了一声关夏的名字,紧接着明白了什么似的有些严肃的问,“你又发现可疑人了?”
关夏嗯了一声,语速急促的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说完之后瞄了一眼车站站牌,将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报了过去。
许年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说:“我现在联系定阳区的刑警队,我和蒋哥他们也赶过去,你们留在原地不要动,保护好物证。”
挂断电话,关夏也没打算干等着,想了想,跟庞乐说了一声准备回去车里找本子和笔。
庞乐一把抓住关夏的手臂,“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我跑的快。”
不等关夏回答,庞乐就抬腿跑远了,出乎关夏意料的是,隔了十几分钟庞乐才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交警。
关夏有些困惑,看着庞乐问,“这是?”
庞乐有些无奈的道:“咱们违章停车影响交通,被贴条了,我回去的时候被交警逮个正着,非要我把车开走,没办法我只能把事情跟他讲了,他过来核实。”
意料之外又有点意料之中,关夏赶紧让了点位置,让交警近距离观察,随后又用纸巾垫着将塑料袋拨了拨,露出那把匕首来。
反复确认匕首上确实有血迹后,年轻交警分外严肃的表情就缓和了许多,隐隐还带着点兴奋,看着关夏问,“那个犯罪嫌疑人,是从哪辆公交车上下来的?”
关夏回忆了一下,肯定的回答,“528路公交车,大概晚上快8点的时候进的这个公交站。”
交警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又问了几句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随后走开几步到一个角落去用对讲机联络。
关夏顾不上好奇他去联络什么,接过庞乐手里的本子和笔就快速的画起来素描来,又过了些时间,关夏刚画好,正准备给许年发过去,就听到一连串刹车声。
一扭头,关夏就看到三辆车停在她们附近的马路边,几乎是车刚停稳就下来一连串人,只看那个眼熟的架势和气质,关夏就知道是许年通知的定阳区刑警队到了。
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身高不高但肌肉轮廓非常漂亮的中年女性,长了一张方圆脸,过于明显的下颌角显得人有些凌厉,抬眼的瞬间就注意到了关夏,大踏步走过来向关夏伸出手,“我叫夏成慧,定阳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一中队队长,你就是关夏?”
“对,”关夏跟她握了握手,随后就指了指面前的黑色塑料袋,“疑似凶器的水果刀就在这个塑料袋里,我们只在最开始观察的时候将水果刀拿了出来,确认有血迹后就放了回去,之后再没动过。”
夏成慧立即被黑色塑料袋吸引了注意力,她蹲下身去,手一伸,旁边跟着的一个年轻警察就递过去一副手套。
三两下戴好后,夏成慧就跟之前的季安一样,将水果刀提了出来仔细观察,翻来覆去的将血迹看了好几眼,随后放进年轻警察撑开的证物袋里,刚要开口说什么,视线一转,就看到了关夏手里的素描画。
“这是犯罪嫌疑人?”夏成慧问。
关夏直接递给她,“对,我们还有一个同伴去客运站了,怀疑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通过乘坐客车的方式向外逃窜……”
关夏话还没说完,季安人就回来了,显然经过了剧烈的运动,额头上布满汗水,人还有些气喘吁吁,在关夏身边站定后一边平复着气息一边说:“我简单的排查走访了一遍,找到了几位目击证人,犯罪嫌疑人在进入客运站后并未乘坐客车离开,而是包了一辆黑车,据黑车的几位同行供述,他们隐约听到犯罪嫌疑人跟黑车司机沟通是往东沂市去的。”
季安说着看了一眼时间,“离开的时间大致是在二十五分钟前,车牌号是本地车牌N3T673。”
有了这么明确的几条线索,夏成慧尽管眼神有些好奇,但也顾不上和她们寒暄,迅速转头开始安排任务。
眼见着刑警队忙碌起来,关夏她们暂时闲下来了,但也面临着一个问题,还要不要赶飞机。
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越来越糟糕的天气,关夏迟疑的道:“回当然是想回的,但咱们是不是还得去定阳区分局做个笔录,这个笔录一做,咱们还赶的上飞机吗?”
庞乐也四处扭头看了一眼,随口说:“定阳区刑警队的人都来了,应该能现场做笔录吧?不过我总有种直觉,可能即使赶的上也走不了了。”
几乎是庞乐话音刚落,正低头查看手机的季安就皱起眉头,带着几分无奈的道:“庞乐的直觉没错,咱们确实走不了了,航班取消了。”
关夏顿时也不纠结了,同样无奈的说:“行吧,这下不用纠结了,至少退票不用扣手续费。”
庞乐一揽关夏的肩膀,避开了她手臂的伤口有些雀跃的说:“还能顺便破个案子呢,希望许年给力点,能让咱们参与进去,不然一直呆在酒店可就无聊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关夏还没来的及开口,就看到又有两辆车停在了路边,通过半开的窗口看进去,正是二中队的一行人。
第75章 75时隔十年突然从另一个城市跑过来……
两队人马很快汇合在一起,简单的握了握手后,许年就和夏成慧压低声音沟通着什么。
关夏和庞乐离的并不远,正努力竖着耳朵倾听,就见汪雨隐晦的冲她们挥了挥手,随后慢慢的挪动脚步,乘着一群人不注意不着痕迹的溜到了她们身边。
“你怎么过来了?”关夏有些惊讶,紧接着明白了什么,问汪雨,“许年有话要跟我们说?”
汪雨又往旁边瞄了一眼,才将脑袋凑近她们,低声说:“许队让我问你们,这个案子想不想参与进去。”
“我们能参与进去?”关夏更吃惊了,“这不是个现案吗?”
汪雨的声音更小了,解释道:“就目前的几条线索来看,确实很大概率是个现案,正因为是现案,我们才能参与进去,你们看看这天气……”
汪雨看了一眼周围,继续道:“越来越差了,现在表面看上去线索不少,能从好几个方向往下侦查,但实际上一没找到受害人,二也没掌握犯罪嫌疑人的行踪,就算有凶器,技术队检验也需要时间,而负责侦查的刑警中队缺的就是时间,你们想想,要是第一现场是室内还好,如果是室外呢?一场暴雨过后还能剩下啥?所以她们现在得争分夺秒,但凡有一分力量,都会全部投入进去。”
庞乐听的兴致勃勃,眼睛闪闪发亮,“难怪那个夏队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和你们许队凑在一起讨论,敢情是拉外援啊。”
汪雨轻声说:“送上门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更何况都是为了破案,反正暴雨结束前我们也回不去,就干脆给兄弟单位帮帮忙,等下回有需要的时候也好说话。”
庞乐露出一个佩服的表情,竖了竖大拇指。
解释了前因后果,汪雨赶紧追问道:“怎么样?你们要不要一起?”
庞乐没说话,但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关夏的腰,明显是在暗示,关夏发现的线索,自然想亲眼看着它被侦破,便道:“我们当然想一起,但毕竟是在富安市,能行吗?”
汪雨自信道:“这你就放心吧,一切看许队的,反正一会儿无论定阳区分局的夏队说什么,你都不要说话,只点头就行了。”
关夏心里好奇,答应道:“好。”
随后关夏注意到许年跟夏成慧说着话的同时,若有似无的往她们这边瞟,汪雨注意到许年的眼神很快比了个OK的手势,许年像是收到一样隐晦的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也不知道许年跟夏成慧说了什么,一群人都向她们这边走过来,正在关夏又紧张又有些摸不着头脑时,许年突然介绍道:“这是我们分局外聘的专家,关夏。”
随着许年的话音落下,关夏只觉得脑袋里冒出好几个问号,她什么时候成了平江区分局的外聘专家了,她怎么不知道。
但心里谨记着刚才汪雨的叮嘱,关夏努力控制着表情不让自己表现出茫然,硬挤出一丝微笑点头。
相比起关夏表现出来的含蓄,夏成慧就热情多了,上来用力握住关夏的手摇了摇,“难怪你在人群中能这么敏锐的察觉出犯罪嫌疑人,原来是自己人啊,关专家你好。”
关夏不好继续闭口不言,只能僵着面皮也说了一句,“夏队,你好。”
夏成慧总算将关夏的手松开,紧盯着关夏的眼睛目光灼灼的问,“这起案子截止到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是关专家你发现的,不知道关专家对接下来的侦查方向,有什么建议?”
关夏的表情更僵硬了,她就是想参与其中搞明白这个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具体怎么查她可不知道。
好在不用关夏开口,许年就非常及时的在旁边道:“关夏同志十分擅于从细节中发现线索,我们分局的好几起案子都是在她的帮助下破获的,除了对犯罪嫌疑人这一特殊人群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关夏同志还非常擅长从监控录像里发现犯罪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这一番说明,夏成慧总算转移了对关夏的注意力,当即就斩钉截铁的说:“这好办,我已经让人去交警大队调监控录像了,接下来就麻烦关专家了。”
一中队的人风风火火的来,很快又风风火火的走,当然不止带走了关夏画的素描画,还将包括疑似凶器的水果刀在内的整个黑色塑料袋都提走了。
只剩下熟人在场,关夏总算不用再绷着表情,顿时松了一口气问,“怎么回事?我怎么成专家了?你找这个借口让我们参与其中,是不是有些过于离谱了。”
关夏疑惑的看向许年,怎么都觉得他应该干不出来这种事。
庞乐也有些好奇,倒是季安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点了然的神情。
许年道:“我们先去定阳区分局,路上再跟你们解释。”
于是一群人打散了坐车,关夏跟庞乐以及许年汪雨一车。
刚上车,安全带还没系,关夏就迫不及待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许年发动了车子,瞄了一眼关夏,提醒了一句安全带,才缓声道:“这是任局的建议,按他的原话就是,只要关夏需要,在外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打出我们分局专家的名义参与到案件的破获中。”
关夏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任局让许年这么干的,刚要吃惊的开口,庞乐已经惊呼出声,“嚯,你们任局格局可真大,都没见过我们关夏一面,就这么信任她了。”
汪雨笑了笑说:“虽然没见过面,但关夏在我们平江分局的名声已经如雷贯耳了,不止我们平江分局,整个永泉市都知道了,恐怕等到年底,说不定都有人拐弯抹角的将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
关夏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汪雨道:“找你破案啊,我们这一行也是有指标的,不是说每年规定要破多少起案子,而是破不了划到积案的案子能有几起,更不要说每年年底的积案清查,平常还好,棘手的案子总能从市局或者省厅请专家下来,可到年底就所有人手都吃紧,他们就会从外寻找,特别是你这种疑似第三类人员。”
“第三类?”关夏隐约间好像从哪儿听到过或者看到过这个词,正在回忆,庞乐突然兴奋的开口了,“这个我知道。”
庞乐从后排探脑袋过来,说:“我刚好前段时间看一本刑侦小说,里面就提到过,所谓第三类,就是既不是大量案件积累的经验,也不是新型技术的革新,而是科学有些解释不清的那种,什么直觉流玄学向都算。”
关夏听的下意识点头,她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系统,可不就是第三类吗?
“所以你放心大胆的干,”汪雨拍了拍关夏的肩膀道:“我们干刑警的,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案子任何时候只怕没有侦破方向,从来不会害怕侦破的方向多。”
说话间,一行三辆车很快来到了定阳区分局,随着时间的流逝,风越来越大,人在平地上行走感觉都是被风吹着往前,可见度也越来越差,关夏一下车根本顾不上观察,就跟着前面的人一股脑的冲进了办公大楼。
赶紧捋了一下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关夏一抬头,就看见一名身高很高,但体型消瘦显得有些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上来跟他们打招呼。
“这位就是许队了吧,”中年男人先是跟许年握了握手,随后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很快就定格在了关夏身上,走上前又来跟关夏握手,“您一定就是关专家了,您好您好,我是一中队副中队长,林庄,我们夏队之前交待过了,叮嘱我准备的办公室也准备好了,就在楼上。”
林庄说着在前带路,关夏又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颊,落到最后小声跟汪雨咬耳朵,“你们刑警队破案,一般都是正队长在外带队,副队长坐镇吗?”
汪雨配合的压低声音,“一般情况下都是,毕竟身先士卒嘛。”
关夏有些疑惑,“你们刑警队行动起来都这么迅速的吗?这案子夏队刚接手吧,犯罪嫌疑人身份还不知道呢,监控录像也没看,我还以为大家会先回分局开个会呢。”
汪雨小声说:“我们到之前,夏队已经跟交警大队联系过了,找到了你发现的犯罪嫌疑人乘坐的那辆公交车,已经通过司机大致确认了犯罪嫌疑人是在锦绣一街站和16中站上的车,这会儿已经晚上快9点了,再过六七个小时就要下雨,时间紧迫,夏队等不及监控录像的结果,所以直接带人去走访排查了,争取早一点找到受害人以及第一案发现场。”
关夏回忆了一下,“她们一中队就那么几个人,这么两个车站,还不知道附近有多少居民区,这得找到啥时候去?”
汪雨笑了笑道:“放心,这种时候会抽调大量人手的。”
关夏点点头,跟随人群爬了两层台阶,很快来到了一个不大的办公室。
布置跟之前关夏见到的许年二中队办公室差不多,可能是额外多了关夏庞乐季安三个人,会议桌上眼熟的放了几台笔记本,已经是开机状态,在会议桌的中间,摆着一个堆了不少移动硬盘的盒子。
庞乐嘶了一声,小声道:“我们人刚到定阳分局,监控录像这么快就拿来了?简直神速啊。”
汪雨解释道:“我听说的,好像是夏队派去的人刚一跟交警大队说明情况,那边的监控录像就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也奇怪呢。”
关夏顿时想到了夏队她们来之前,跟庞乐纠缠了十来分钟,后来过来核实的那名交警。
庞乐也想到了,问汪雨,“那这么说,咱们今晚有望赶在暴雨来之前把犯罪嫌疑人拦下?”
汪雨看了一眼时间道:“估摸着这个时间点交警队已经设卡了,但能不能赶在暴雨来之前抓到人还不好说。”
三个人低声说话的功夫,许年和林庄商讨着将众人的位置安排好了,果不其然,关夏她们三人是编外人员,会议桌上摆着的笔记本电脑就是给她们用的。
虽然富安市有些人生地不熟,但面对着这么一个办公室,三个人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熟门熟路的坐下来。
按照关夏目前积累下来的浅薄的经验,她原以为跟之前一样,一群人看着监控录像倒推犯罪嫌疑人的行动轨迹从而寻找第一案发现场,结果监控看了还不到两个小时,大家只确定到犯罪嫌疑人是从16中站乘坐的528路公交车,在之前陆续在金湖路、融合北二路、红星街出现,正继续往前寻找犯罪嫌疑人的行动轨迹时,负责此案的一中队副队长林庄突然接了个电话回来说:“刚夏队传来的消息,在十五分钟前接警中心接到一起报案,位于胜利南二路的16中家属院有一名年约60岁左右的女性在家中腹部受伤失血性休克,如今人已送到第二人民医院,夏队怀疑很有可能是此案的受害人,她已经带队前往了第一案发现场,让我现在带人去医院。”
林庄说话的同时眼神在征询的看向许年和关夏,显然是在问她们要不要同去。
关夏和许年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
还没来的及张口,林庄就已经道:“车安排好了,那我们一起。”说着就疾步往外走。
虽然外面还刮着大风,但好在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11点,道路非常畅通,在外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大家很顺利的来到了医院。
一路几乎是竞走的速度来到外科大楼手术室外,林庄率先开口,“谁是叶陶。”
一个坐在椅子上不停打电话的年轻男人站起身说:“我就是,你们是警察吗?”
林庄亮了一下证件,“定阳区刑警队的,你报的警?”
叶陶有些紧张的点点头,道:“对,我大概是10点20左右到的江老师家门外,本来是我妹要来的,但她工作上有点事情没处理完,还在赶回来的路上,因为天气原因担心江老师,便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我过去的时候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开门,一开始我以为人不在家,便打个电话问一下,要是在外面我就去接,谁知电话没人接,但我在门外却听到了电话铃声,我觉得不太对劲,便敲开了对面杜老师的门,要了江老师家的钥匙打开门,就看到江老师面朝下倒在客厅里,流了好多血,人已经昏迷没意识了。”
林庄打开手机找出一张照片,给叶陶看了看问,“这个人认识吗?”
关夏站在一旁隐约看出,照片上的人跟她之前画的素描画上同一个人。
叶陶看的非常认真,几秒后摇摇头道:“不认识。”
林庄又问,“那你知道江老师最近有没有跟人发生过争执或者跟人结过怨吗?”
“发生争执?”叶陶皱着眉回忆了一会儿,又摇摇头说:“这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江老师是16中的高中老师,退休后又被返聘,早年跟丈夫离了婚,也没孩子,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平常都是独来独往的,倒是经常会有学生去看她,我听我妹说她们甚至有一个群,都是早年被江老师帮助过的学生,大家只要有空都会去,我妹可能会知道的多一点。”
林庄刚问了一句,“能提供一下你妹的联系方式吗?”
众人就听到一连串急促的跑步声,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女音传来,“哥,江老师怎么样了?”
关夏转头,就看到一个跑的额头上都是汗,穿着一身职业套装长的非常清秀的女孩子,跑的太急差点摔一跤,还是季安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匆匆道了一句谢,女孩就抓着叶陶表情惊惶的问,“你刚才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的,江老师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呢?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
女孩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叶陶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打开门就看到江老师倒在地上,流了好多血,我赶紧打了120,急救医生说什么脏器破裂,当时乱哄哄的,我也没听清楚,一下救护车就被推进手术室了。”
“脏器破裂?怎么会?”女孩脸色苍白眼泪都下来了,还要抓着叶陶继续问。
林庄不得不在旁边打断看着女孩问,“你跟江老师是什么关系?你知道江老师最近有没有跟人发生过争执或者跟人结过怨吗?”
女孩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群警察,慌乱的抹了抹眼泪说:“我叫叶希,是江老师曾经的学生,我一直跟江老师保持着联系,但没听说她最近跟人发生过争执或者结过怨,江老师是个好老师,从在16中任职起就一直有资助学生,她当时与丈夫离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看着人严厉,但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是想大家上进。”
林庄又重新将那张照片翻出来,递给叶希看,“你仔细看看这个人,认识吗?”
叶希慌张的眼泪流个不停,不得不使劲擦了擦,才能看清楚手机上的照片,能看的出来她看的非常仔细,甚至有在认真回忆,但最终摇了摇头说:“不认识,我确定我没见过。”
叶希将手机递还回去,吸了吸鼻子问,“这个人就是伤害我老师的凶手吗?”
林庄道:“现在还不确定,一切还在侦查中。”
叶希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急切的问,“警察同志,这张照片我能发在我们那个群里吗?群里全都是老师这些年资助以及帮助过的同学,我没见过,但她们可能见过。”
林庄并没有答应,道:“案件还在侦破中,除了相关人员,一切信息都要对外保密。”
叶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听明白了,又抹了抹眼泪说:“那我现在给群里几个在富安市的同学打电话,让她们现在过来。”
叶希走到角落开始一边哭着一边打电话,叶陶跟过去安慰。
关夏想到林庄拿出来让人辨认的照片好像是从户籍上截下来的,便低声问许年,“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信息查到了吗?”
许年小声回道:“只查到一些基本的消息,犯罪嫌疑人名叫卫建明,男,51岁,14年以前是在富安市生活,但14年家里的儿子考上东沂市的大学后,就举家搬了过去,他一共一子一女,都是在16中上的高中,但因为成绩并不出色,并不在受害人任班主任的班上上课,可以说是虽然在同一所学校里,但只认识,并不熟。”
“那奇怪了,”庞乐摸着下巴说:“不熟就说明没什么太多的交集,那这个犯罪嫌疑人有什么动机能跑去杀害这个江老师,14年考上的大学,今年怎么着人也得二十八九岁了吧,时隔十年突然从另一个城市跑过来杀人,这不会又一个神经病吧?”
随着受害人和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信息出现,关夏只觉得迷团更多了,她按照正常的逻辑去分析和推断,但即使发散思维,也想不通,分析来分析去,还是更觉得庞乐说的有道理,说不定真有可能跟上一个案子的元悦一样,精神状态不正常所以动机也离谱到正常人根本想不到。
第76章 76这个犯罪嫌疑人有点神奇啊
即使是深夜,外面还刮着狂风,但随着叶希拨打出去的几个电话,很快赶来一个又一个受害人江老师曾经的学生,让几个人都有些意外的是,这些学生无一例外,全都是女生。
年纪有大有小,最大的看上去三十多岁了,像是从某个正式的场合赶过来,身上还穿着来不及换下的西装,最小的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像是刚大学毕业,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神也分外清澈,也是后来赶到的所有人中第一个哭出来的。
几个人聚在一起简单的共通了一下如今的情况,叶希抹了一把脸,努力止住眼泪,用泛红的眼睛看着林庄说:“警察同志,我们群里如今在富安市的同学都来了,有什么话你可以问了。”
林庄几个健步走过去,没有说一句废话直接就问,“你们看看这个人,见过吗?”
所有人都伸着脑袋仔细的看着那张照片,但让人遗憾的是,几分钟后几个人都摇摇头说:“没见过。”
林庄收回手机滑动了一下屏幕,又问,“那这两个人呢?见过吗?”
关夏她们没有跟着一起过去,虽然看不到林庄的手机屏幕,但略一思索就反应过来,林庄后面问的两个人应该是犯罪嫌疑人卫建明的一子一女。
关夏原以为出自同一所高中,很可能会多少有点印象,谁知几分钟后几个人再次摇头,“没什么印象。”
林庄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道:“他们也是从16中毕业的,你们再仔细看看。”
“也出自16中?”几个女孩都有些惊讶,看的更认真了,但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确实没印象,”年纪最大的女孩说:“他们是哪届的,也是江老师教过的学生吗?”
女孩说着话顿了顿,不等林庄回答,又自顾自的道:“应该不是江老师教过的,这个男人就算了,这个女人,如果真是出自江老师的班上,我们这里好几个人,至少会有人有点印象。”
“男的是12届的,女的是10届。”林庄道。
“10届?”一个扎着有些歪的丸子头,脚上袜子看起来不是同一双的一个女孩道:“那不是跟我一届,你们等等。”
女孩说着掏出手机,仔细翻找了好一会儿突然道:“你们看看这张照片,我们临高考前照的毕业照,班里确实没有她。”
看出这几个女孩确实对照片中的三个人都没印象,林庄立即收起手机继续问,“你们谁跟江老师联系的最频繁,上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有没有听江老师提起过最近有没有什么人突然联系她。”
年纪最大的女孩说:“我跟江老师联系的多,几乎每隔三四天就会打一个电话,我昨天晚上去找过她,因为天气原因,我有些担心她,所以去她家里看看有没有缺的东西,还买了一些水果和吃的提上去,天色有点晚了我们没聊几句话,但江老师看起来一切正常,她的手机有点卡了,还让我帮她清了一下内存,我记得很清楚,她把手机递给我的时候就是最近通话界面,我没细看,就瞄了一眼,但上面没什么陌生号码,都是一些我认识的同学还有她在学校里的同事。”
女孩说完后林庄看着那个丸子头女生问,“你上高中的那三年,学校里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或者是江老师在学校有没有跟人发生过什么冲突?”
“特别的事?”丸子头女孩仔细回忆了许久,摇摇头,“临近高考的时候倒是有别的班的学生要跳楼,但最终被劝下来了,至于我们班,大家都一直闷头学习准备高考,最大的事就是重感冒发烧不得不请假去打吊针,再没有其他的事了,而江老师是出了名的敬业,她一天24个小时几乎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花在了我们身上,她虽然对我们严厉,但跟学校其他老师关系都挺好的,没听说跟人有过什么矛盾。”
丸子头女孩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抬起头道:“不对,有过矛盾,我去老师办公室交试卷的时候曾经看到过江老师在办公室里跟另外一名老师在吵架,不过不止江老师,其他老师也跟那个老师吵过架,主要是那个老师太烦了,他成天说话阴阳怪气,特别喜欢挖苦羞辱班里的学生,尤其是一些成绩不好又内向敏感的女生,不止我们江老师,全校至少50%的老师都跟他吵过。”
林庄追问,“那个老师叫什么,教的哪个班的?”
这次丸子头女孩想的十分久,才迟疑的说:“那个老师叫高咏德还是高咏才来着,我记不清了,教的好像是四班还是五班来着。”
“叫高咏德,”年纪最大的女孩道:“我记得,就叫高咏德,他们班的男生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高无德,听说他离婚后脾气就一直这么古怪,跟学生说话都阴阳怪气的,特别喜欢欺负一些成绩不好又内向的女生,我在16中上学的时候就遇到过女生被他说哭了,然后被江老师撞见,跟他吵了几句。”
记下这个名字,林庄又问了一些问题,随后留了两个民警等着江老师做完手术出来,其他人返回了定阳区分局。
几乎是刚踏进办公大楼,林庄的手机就响了,接通后跟那边交谈了几句,挂断电话看着他们道:“刚才夏队打来的电话,她已经带着人看完了现场,从血迹喷溅的痕迹能判断,受害人的家中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夏队带着技术队对现场进行了仔细的勘察,发现丢失了一些财物,具体数额要等受害人做完手术醒来才能统计,犯罪嫌疑人还对现场进行了简单的清理,但明显清理的不够彻底,夏队他们发现了好几枚疑似犯罪嫌疑人的指纹,以及和相关物证在回分局的路上。”
这就找到动机以及铁证了?关夏懵了一瞬,随后心里涌上欣喜的情绪,虽然还有一些疑点没解开,但有指纹这样的铁证,只要找到犯罪嫌疑人的踪迹,将其捉拿归案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夏成慧是在十五分钟后回来的,风尘仆仆,只在办公室停留了很短的时间,跟林庄快速交谈了几句,连十分钟都没到又带着人急匆匆的走了。
“夏队去布控了,”林庄解释了一句,随后又将一些新的移动硬盘交给她们,人便不见了踪影。
办公室又只剩下她们几个,林庄的身影刚一消失,庞乐就在旁边有些乍舌的说:“这个夏队看起来比季姐还要雷厉风行,这回来一趟连杯水都没喝上吧,就又走了,这会儿都快凌晨1点了,再晚点就该下雨了,狂风暴雨的,这能抓着人吗?”
“就是因为要下雨了才这么赶时间,”季安将两个添满水的杯子放在关夏和庞乐手边,说:“我刚才查了一下地图,从富安市往东沂市,有几条道路可以走,但无论是高速还是省道,一旦出了富安市,都有漫长的一段路周围没什么遮挡物,以咱们现在了解到的一些案件线索看,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素质不怎么样,惊弓之鸟之下,很难说会发生什么。”
关夏和庞乐都听出了季安的潜台词,两人不禁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
看样子只有她们在担心能不能抓到人,而其他人除了担心犯罪嫌疑人潜逃,也很担心黑车司机以及犯罪嫌疑人的人身安全。
下意识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两口,就听庞乐在旁边小声的嘀咕道:“这种人渣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那个黑车司机没事儿,犯罪嫌疑人要真出意外死了就死了呗。”
关夏想了想,迟疑的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怕拿不到犯罪嫌疑人的口供,毕竟就目前掌握的线索看,离真正的真相还差着一点什么。”
“差什么?动机?”庞乐也端起杯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前面林庄不都说了吗?丢失了一些财物,那这动机不是很明显了,犯罪嫌疑人就是奔着钱去的,可能是看江老师离了婚又无儿无女的好欺负。”
“那他为什么会盯上江老师呢?”关夏道:“犯罪嫌疑人的一儿一女可都没在江老师的班上上过课,最重要都过去十年了啊,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十年没联系也差不多忘干净了,他怎么会突然跑去江老师家谋财害命。”
“说的是哈,犯罪嫌疑人最小的儿子都毕业十年了,”庞乐皱着眉头道:“其实我总觉得比起预谋抢劫,这个犯罪嫌疑人表现的更像是激情杀人,毕竟谁抢劫大白天上门的啊,你看咱们今天晚上遇到他的时候差不多是8点,天气情况差再加上堵车,倒推一下时间,犯罪嫌疑人从16中站上车的时候才6点多,他进门加伤人加翻箱倒柜还要时间呢,这么算的话,他去江老师家最晚也得是五点多。”
五点多虽然离天黑不远了,但确实还亮着,按照正常逻辑推断,如果是有预谋的想要抢劫,更应该挑受害人不在家,又或者是深夜熟睡的时候,犯罪嫌疑人选择的这一时间,确实让人有些想不通。
“还有那个叫高无……不对,叫高咏德的老师,”庞乐又道:“我总觉得他很有可能跟这个案子有关,之前许年不是说了,就一中队查到的消息,当年犯罪嫌疑人的女儿就是在这个高咏德老师带的班上上课,卫建明是跟江老师没什么交集,但这个高咏德有啊,再加上高咏德是卫建明女儿的班主任,这下不就变相的联系上了吗?很有可能是高咏德跟卫建明说了什么,或者干脆是二人合谋干的。”
关夏顺着庞乐的思路分析,一时觉得有道理,一时又觉得没道理,高咏德和江老师同为16中老师,工资应该差不多吧,再加上江老师这么多年一直资助以及帮助学生,身为同事的高咏德就算不知道详情,但多少也听说过,那么他就应该知道江老师的工资大部分都花出去了,就算有存款也不可能太多,如果他真的参与其中的话,不太可能会以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比较清贫的江老师为目标。
捋清自己的思绪,关夏将这一分析说给庞乐听。
庞乐的脑子转的很快,只几秒就道:“卫建明是为了钱,不一定高咏德也是为了钱,说不定他就是为了报复呢。”
关夏又仔细想了想,依然觉得不太合逻辑。
关夏道:“高咏德脾气古怪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而且跟他发生过争吵的不止江老师一个人,没道理报复却只挑着江老师报复吧。”
“说不定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呢,”庞乐说:“就咱们现在知道的江老师的信息,离异,无儿无女,独居,平常只有曾经的学生不定时探望,再加上年纪大了,如果高咏德真想找人报复,相比起来,这个江老师更好下手。”
关夏听的若有所思,确实,听上去虽然有些离谱,但仔细一分析,还真挺合乎逻辑,不过到底是不是,还是要等后续的调查才能知道。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关夏她们的监控录像时有发现,林庄他们也不断有消息传来。
因为有了确切的受害人信息以及第一案发现场,关夏她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在受害人家附近找到了犯罪嫌疑人卫建明的踪迹。
先是16中家属院所在的胜利南二路的监控录像,紧接着是家属院门口一家水果超市的监控录像,让人意外的是,犯罪嫌疑人竟然在水果超市里买了一些水果,这一行为看上去更像做客,而不是上门去抢劫。
“这个犯罪嫌疑人有点神奇啊,”庞乐看的叹为观止,“他是为了能够敲开门假装上门做客买的水果,还是本来就是上门做客,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谈崩了从而愤而杀人。”
关夏想象不到从来没有过交集的卫建明能上门和江老师谈什么事情,谈毕业十年孩子的教育?又或者是因为什么事情上门求人。
关夏思考着突然想到林庄之前谈起的夏成慧家中丢失了一些财物,忍不住腹诽,总不至于千里迢迢跑到另一个城市找没接触过的老师,是为了借钱吧。
关夏本来胡思乱想,但不知怎么,对这个突然跳出来的想法很在意,她正欲开口说给庞乐她们听,就见林庄走进办公室道:“技术队刚调了犯罪嫌疑人近一个月内的通话记录,没什么问题,都是亲属之间的正常联系,一些陌生号码也都查了机主,跟受害人以及受害人学生提及的高咏德没什么关系,我们还对犯罪嫌疑人的手机以及黑车司机的手机进行了定位,但手机信号在两个半小时以前就没再移动过了,我们推测应该是被犯罪嫌疑人刚一离开富安市就丢出了车外,就在五分钟前夏队刚打来电话,犯罪嫌疑人和黑车司机的手机都找到了,但犯罪嫌疑人搭乘的车辆还在追踪中。”
关夏听的表情没变化,但庞乐却有些失望,既然犯罪嫌疑人卫建明和高咏德在案发前没联系,那么她之前的推测就要推翻。
林庄又道:“我们联系了犯罪嫌疑人所在小区的辖区派出所,就派出所的同事说,犯罪嫌疑人无前科,无案底,有正当职业,无不良嗜好,唯一特别的,就是朋友很多,人很讲义气,工作这么多年至少有一半工资都借出去了,虽然后来基本都要回来了,但因为这个,犯罪嫌疑人和他的妻子经常爆发争吵。”
关夏听的和庞乐忍不住对视一眼,这么听上去,这个犯罪嫌疑人人品还行啊,那他为什么会找上江老师,难道真的是因为钱?
第77章 77除了钱,还有对受害人的嫉妒?……
暴雨是凌晨三点下的,黑车司机是凌晨三点零五分找到的。
接到这个消息时,关夏和庞乐刚在定阳区分局安排的酒店房间里躺下。
看了一晚上的监控视频,又动了一晚上的脑子,虽说身体很疲惫,但高速运转的大脑迟迟没能平静下来,导致都深夜了两人躺在床上还翻来覆去睡不着。
毕竟这个案子虽然很多线索都浮出水面基本上形成了逻辑链,还有了诸如监控视频以及指纹这种铁证,但还是存在了一些让人有些想不通的疑点。
又翻了一个身,关夏实在睡不着,就从床头柜摸到手机打算找个白噪音酝酿一下睡意,谁知正巧许年打来电话。
意识到案件又有了新的进展,关夏只觉得疲惫的身体都重新充满了力气,立即翻身坐起来接起电话,“犯罪嫌疑人抓到了?”
许年道:“还没有,不过黑车司机找到了,人已经送到了医院,我们正打算过去,你们要一起去吗?”
关夏半点没犹豫的就答应下来,“当然。”
“那我们在楼下等你们。”许年说了一声挂断电话。
关夏手机还没放下,眼角余光就看到庞乐已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飞快的往身上套衣服。
庞乐动作飞快,还顺手把关夏放在沙发上的衣服扔给她,有些激动的问,“是不是嫌疑人抓到了?”
“不是,”关夏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是黑车司机被找到了,不过应该离犯罪嫌疑人被抓到不远了。”
庞乐往脚上套袜子的动作一顿,有些迟疑的道:“那这黑车司机还活着吗?我记得前面林庄说,黑车司机和犯罪嫌疑人的手机都在刚出富安市就扔掉了,估摸着犯罪嫌疑人应该察觉到了什么,他不会灭口了吧?”
关夏想到许年说的话,动作更快了,“不清楚,许年只说人被送到了医院,目前人还是活着的。”
庞乐闻言也加快了动作,三下五除二穿起鞋子,一边往外跑一边说:“你收拾你的,我去叫季姐。”
季安比关夏动作还快,她收拾好出门时,季安正好关门,空着的左手臂上还搭着两件雨衣。
“我刚才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季安说:“已经开始下了,虽然还不是特别大,但因为大风伞打不住,只能穿雨衣了。”
庞乐都已经套上了,从季安手上接过一件展开示意关夏穿,道:“那咱们得动作快点,赶在下大之前赶紧到医院,不然一积水蹚着走就难受了。”
她们出酒店大门时,因为刚下没多久,地面还没怎么积水,就是肆虐的大风刮来不少垃圾和杂物,关夏顶着大风往停在路边的车辆走时,就看到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横七竖八的散落着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一些泡沫和各种颜色的塑料袋。
好不容易钻进车里,庞乐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黑车司机伤的重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许年发动了车子说:“暂时未发现致命伤,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检查一下。”
关夏和庞乐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忍不住好奇,这个黑车司机是怎么从犯罪嫌疑人手上逃出来的。
赶到医院,走出电梯时,关夏一眼就看到被林庄所在的一中队围在中间神情激动的年轻男人。
也不知道怎么受的伤,露出来的胳膊和脸颊一片血肉模糊,应该已经被医生简单的处理过了,涂了药水显的伤口越发狰狞。
离的还有些距离,关夏就听到了黑车司机神情激愤的说:“我就想好好的赚点钱,我招谁惹谁了,那家伙,不打一声招呼上来就抢我手机,还给扔车外头去了,我刚就骂了一句,刀就顶我腰上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刚失业两个月好不容易跟朋友干起这个活,我这是碰到了什么人啊。”
黑车司机越说越生气,手舞足蹈的,看样子恨不得给谁一拳。
关夏听的忍不住和庞乐对视了一眼,这确实够倒霉的,赶在暴雨前想挣点钱,结果载了个杀人犯,差点把命搭进去。
林庄安抚了黑车司机好一会儿,才让他冷静下来,描述事情的经过。
据黑车司机所说,刚开始一切都正常,两人商量好了路线和价钱,可在车刚开出富安市就变了。
黑车司机本来设定好了导航,是从高速走的,也说好了过路费由乘客承担,结果在上高速之前,黑车司机突然来了一个电话,他还没顾的上接呢,然后不知道怎么乘客突然发起了疯,一把抓起他的手机连同乘客自己的手机就扔出了车窗外。
一切发生的太快,黑车司机人都惊呆了,刚骂了一句脏话,正想停车理论,就看到乘客表情慌张又有些狰狞的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匕首,抵在他腰间,让他从省道走。
黑车司机自然不愿意,快要下暴雨了,要是走高速还能赶在暴雨前到达目的地,可从省道走,就那时不时有个小坑的路面,他都怕车跑到半路抛锚。
他有心争辩,但不敢,又怀疑乘客是抢劫,真等到深夜黑灯瞎火的,还是在省*道那种地方,说不定他连财带命都得丢。
所以黑车司机试图跟乘客求饶,以身上仅有的一点现金和手表换放他一命无果后,就铤而走险,降低了车速,一咬牙跳车了,幸好天气糟糕省道上没什么车,这才让他捡回一条命。
他本来还担心那个疑似抢劫犯的乘客会停车来杀他,谁知在车辆在短暂的失控重新恢复正常后,竟停也不停的直接跑了。
说完了前因后果,黑车司机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了,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不顾伤口一把抓住林庄说:“警察叔叔,你们可得为我做主啊,可不能将他放跑了,那车的车贷我还没还完,就指着它挣钱呢,对了,我被他拿刀抵着,是不是得算他抢劫未遂,法院会判他给我赔偿吗?”
看的出来,黑车司机虽然倒霉了点,但心理素质不错,经历了这么一遭,都没表现出后怕的情绪,开始絮絮叨叨的为自己争取权益。
在场的警察都听的有些哭笑不得,林庄耐心的回答了他几个问题,才终于问到重点。
重新在手机上打开犯罪嫌疑人卫建明的照片,林庄问,“你仔细看看,挟持你的人是他吗?”
黑车司机只看了两眼就嚷嚷起来,“就是他,就是他扔了我的手机还拿刀抵着我。”
唯一有生命危险的人质脱离了险境,剩下的就是持续追踪犯罪嫌疑人直到将他捉拿归案了,不止林庄他们这些刑警松了一口气,关夏她们三人也松了一口气。
这案子虽然一波三折又争分夺秒,但好在一切进展顺利,并没有往众人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只是他们到底高兴早了,了解完了事情经过,林庄他们正要带黑车司机回定阳分局,夏成慧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犯罪嫌疑人驾驶的车辆在逃窜的过程中发生了严重车祸,生命垂危,已经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这一变故让众人刚放松的心情立时又提了起来,关夏和庞乐还有点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想过一个案子最后会是这样的发展,不止受害人在医院做着手术没醒来,现在连犯罪嫌疑人也进去了,那这案子还怎么往下查?她想不通的那些疑点还能得到答案吗?
她们此时所在的医院就是距离犯罪嫌疑人出车祸地点的最近医院,所以众人根本不必挪地方,只用在原地等待就行了。
等待的时间,庞乐忍不住跟关夏小声嘀咕,“真是长见识了,每当我看了一些刑侦剧或者刑侦小说,自认为自己也算有点见多识广时,总是能遇到让人始料未及的事,这谁能想到啊,受害人和犯罪嫌疑人都在医院,还都伤的很重,受害人要是死了我知道会变成凶杀案,那犯罪嫌疑人呢?他要是死了那案子该怎么办?”
关夏的门外汉程度跟庞乐差不多,所以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识的看向季安。
季安毕竟是个老刑警,依旧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低声说:“人死了也要查,只要涉及到命案,一定会寻根究底。”
这点关夏并不意外,只是她想的是,缺少了犯罪嫌疑人的口供这一环,她们的一些推测就只能是推测了,就比如犯罪嫌疑人和那名叫高咏德的老师的关系,犯罪嫌疑人的罪行是否是受到有心的人蛊惑,还是说事情确实与那个老师无关。
这么想着,关夏转过头,小声去问坐在她另一边的许年,“那个叫高咏德的老师,你们有查到什么吗?”
许年看了一眼时间,低声说:“就目前查到的信息,高咏德在明面上跟犯罪嫌疑人并没有什么往来,犯罪嫌疑人在举家搬到东沂市后,就连旅游也没回过富安市,而高咏德在早些年离婚后性格就变的古怪,这些年也没离开过富安市,这说明两人至少在十年内没见过面,至于网上联系,网安那边还在查,可能要等个一两天才有结果。”
“那跟受害人之间呢?”关夏又问,“这十年间两人之间有发生过什么难以调和的矛盾吗?”
许年摇摇头,“高咏德性格古怪归古怪,但只是对学生精神打压,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一直与受害人以及学校的其他老师还保持在发生口角的状态,相比起受害人,甚至跟其他老师的摩擦更多一点,受害人只是撞见了不会视而不见,而其他老师除了因为维护学生和高咏德争吵,平时还会对他冷嘲热讽以及孤立他。”
关夏说:“这么听起来,如果高咏德真报复,论及仇恨程度,确实选择受害人的可能性不大。”
关夏思索着,心里忍不住想,希望犯罪嫌疑人受伤严重但至少吊着一口气,好歹让警方有机会将口供录完。
等了不知道多久,医院急诊大楼外终于传来救护车的声音,众人赶紧站起身,果然看到夏成慧跟在一群医生身后的身影。
忙碌了一个晚上,夏成慧几乎浑身湿透,齐耳的短发凌乱的贴在脸上,而躺在推车上的犯罪嫌疑人无知无觉,胸口的起伏非常微弱,看上去命悬一线。
看着犯罪嫌疑人的身影消失在手术室门后,夏成慧疲惫的吐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开始用手拧着衣摆试图让衣服干燥一点。
“怎么样,夏队?”林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问,“犯罪嫌疑人能救的过来吗?”
夏成慧拨了一下脸颊上的头发,叹了口气道:“现在还说不好,我们赶到的时候他整个人被甩出车外,应该是没系安全带,除了身上的外伤,他口鼻也有出血,医生判断很有可能内脏破裂,回来的路上心脏停跳两次,我估摸着是够呛。”
可能是主心骨回来了,林庄一直严肃的表情缓了下来,忍不住低声道:“这个犯罪嫌疑人……给我的感觉非常矛盾,我看了技术队拍回来的那些照片,看上去很符合激情杀人。”
夏成慧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推断的,就案发现场的那些痕迹,我们简单做了还原,受害人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打开了门让犯罪嫌疑人进来的,甚至倒了茶洗了水果,最初两个人应该是做了简单的交谈,后来发生了冲突,然后犯罪嫌疑人激愤的情况下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受害人是腹部中刀,面朝下倒在客厅通往厨房的地板上,根据血迹滴落的痕迹分析,我们推断受害人是有求救举动的,而犯罪嫌疑人在伤人后先是在受害人家中翻找财物,之后才想起来清理现场,但他明显没有经验,在清洗凶器以及擦拭指纹的过程中,却将指纹遗留在了更隐蔽的地方。”
“确实是符合激情杀人,”林庄说:“就目前掌握的线索,等指纹比对结果出来,就足够定案了。”
夏成慧将衣摆和裤腿都拧了拧,这才拨开巧克力塞进嘴里,含糊的说:“将犯罪嫌疑人送往医院的路上,我已经联系了犯罪嫌疑人的家属,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犯罪嫌疑人这次外出,家里是知情的,但只知道他去见朋友,并不知道他来了富安市,更不知道他是来见受害人,至于受害人,犯罪嫌疑人的爱人表示并不认识,但他的一双儿女知道,据犯罪嫌疑人的女儿说,她在16中上学时,犯罪嫌疑人给她开家长会时曾经见过受害人,当时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饭馆里,受害人带着几个学生吃饭,犯罪嫌疑人看的奇怪询问了他女儿,在了解受害人的一些事迹后,犯罪嫌疑人表现的不理解又羡慕。”
关夏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听的有些吃惊,就见林庄同样有些意外的开口,“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还记得这么清楚?”
夏成慧道:“我当时也问了这个问题,就犯罪嫌疑人的女儿说,因为犯罪嫌疑人当时的态度有些奇怪,所以她记得很清楚,犯罪嫌疑人跟她说,同样是往外洒钱,他的钱至少还能收回来呢,凭什么那个老师就是好人,他就要挨骂。”
关夏听的表情古怪,难不成犯罪嫌疑人的动机,除了钱,还有对受害人的嫉妒?但是他的嫉妒也太莫名其妙了吧,两个人做的事是一个性质吗?
一个是不顾家里将钱借给朋友,而受害人是帮助和资助学生啊,这两者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
第78章 78一活一死
随着手术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逐渐由点连成线,即使关着窗户,也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雨声。
现如今这起案子除了一些物证技术队还忙活着,其他刑警都闲了下来,因为天气原因,大家都懒得挪窝,干脆就待在医院里,等着犯罪嫌疑人的抢救结果。
手术时间比大家预想中结束的都要快,关夏和庞乐头抵着头正有些昏昏欲睡,就听到了身边人起身带起的一片嘈杂声,两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发现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推开门走了出来,面对众人询问的目光,沉痛的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犯罪嫌疑人真的抢救失败,众人还是有些愕然,关夏更是心情复杂,她不知道犯罪嫌疑人到底从受害人家中抢走了多少财物,但无论是多还是少,相比起两条人命,都轻的忍不住让人唏嘘。
随着犯罪嫌疑人的尸体被推出来,夏成慧有些疲惫的开口,“给程法医打电话吧,将尸体送回分局,准备尸检。”
林庄答应了一声然后问,“犯罪嫌疑人的家属……”
夏成慧说:“我之前联系的时候就沟通过了,东沂市那边的雨比咱们下的还早,她们连夜赶不过来,但在雨停后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随着夏成慧的一声令下,整个一中队都再次行动起来,关夏她们自然就不用跟着回定阳分局了,打过招呼后,就直接回了酒店。
这次关夏没再失眠,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第二天再睁眼时,已经是中午了。
关夏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脑子才正常开机,然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昨晚在等待犯罪嫌疑人抢救结果的时间,系统结算已经出来了,光环再次充能。
几天之内连破两案,关夏虽然浑身酸痛,脑子也发僵,但心中还是涌起一股成就感,这两起案子不同以往,几乎是她全程参与看着侦破的。
虽然醒了但关夏还不想起,只是庞乐一句话还是让她忍不住爬了起来。
庞乐说:“你终于醒了,许年已经给你打了两次电话了,应该是案子又有了什么新信息,你快给他回一下吧,我已经好奇很长时间了。”
关夏上一秒还觉得自己身体沉重宛如老人,下一秒就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了,胳膊一撑就靠坐在床头,一边拿手机一边说:“你好奇就接呗,等我醒来再转告我一样。”
“那不行,”庞乐义正言辞的道:“要是信息太过炸裂,我肯定有一堆槽想吐,到时候找不着人吐岂不是太可怜了,我宁愿等你一起。”
庞乐总是有一堆歪理,关夏有些哭笑不得,看到她眼里满满的期待,懒得跟她打嘴仗,给许年回了一个电话。
几乎是秒接,许年在那边说:“受害人的抢救结束了,在今天上午10点,命保住了,但还没度过危险期,一出手术室就推进ICU了,短期内很难苏醒。”
命保住了就好,关夏和庞乐都大松了一口气。
许年又道:“犯罪嫌疑人卫建明的尸检结果也出来了,因为车祸造成脾破裂,以至于抢救无效死亡。”
一活一死,关夏的心情复杂了一瞬,紧接着就高兴起来,相比起死亡的犯罪嫌疑人,无辜的受害者存活下来,实在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那指纹比对呢?”关夏很快想到了这个,问道:“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许年道:“认定同一。”
听到这句话,关夏知道这个案子正式宣告侦破。
接下来的时间,关夏和庞乐以及季安都没再出酒店,困了就睡,睡醒了就吃,因为无聊三人还一起打了游戏,开心倒是挺开心的,就是关夏和季安都挺菜,实在没有游戏的体验感,只玩了几把就去刷短视频了,只扔下庞乐一人打的乐呵。
闲下来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眨眼间就来到了17号,暴雨是17号下午结束的,犯罪嫌疑人卫建明的亲属是17号晚上到达的,关夏她们接到消息赶到定阳区分局时,来的母女两人刚辨认完尸体出来,卫建明的妻子哭到几乎瘫软在地,女儿也泪流满面,但相比起来要坚强一点,一边哭一边努力支撑着母亲的身体。
两人一直哭了许久,才在夏成慧以及另外一名女警的安抚下平复了一点情绪。
只是在问起卫建明在案发前的一些举动时,两人的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卫建明的妻子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我真的不知道,他在临走前明明说话的语气跟平时一样,说什么出门见个朋友,晚上就回来,我还以为他又是去见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还在他出门前骂了他几句,我真的没想到他是去抢劫杀人,他胆小了一辈子啊,前些年去菜市场买菜没那么方便时,逢年过节家里的鸡和鱼都是我杀的,他连血都没见过,怎么会去杀人呢?他怎么可能会去杀人,他为什么要去抢劫杀人啊。”
卫建明的妻子显然对卫建明犯下的罪行无法接受,表情崩溃又茫然,一直喃喃重复着为什么。
眼见卫建明的妻子情绪激动无法沟通,夏成慧只好将目光放到了他的女儿身上,问道:“在案发前,你父亲的言行举止有没有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或者他最近有没有跟人发生过经济纠纷?又或者有没有染上什么不良嗜好?”
卫建明女儿的眼睛也哭的有些红肿,茫然的回忆了许久,才抽了抽鼻子说:“我因为工作忙,早出晚归的,所以前几年就搬出去住了,上一次见我爸是一周前了,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嘴角还长了好几个泡,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可能是吹空调有点着凉了,我还特意去药店给他买了药,后来回家的时候,我听到他在阳台跟人打电话,语气有点急躁,又有点哀求,好像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在求人,但我后来问他他却怎么都不肯说,我就跟我妈说了,我妈跑去质问我爸,他是不是又把工资借给他那些朋友了,我爸否认,我妈就查了他的银行流水,应该是没查出来什么,两人没再吵,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夏成慧正要继续张口问,就见卫建明女儿看了她母亲一眼,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夏成慧顿时明白了,就找了个借口让一旁的女警带卫建明妻子离开,然后看着她道:“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
卫建明女儿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表情有些挣扎,几秒后才低声说:“我妈查了我爸工资卡的银行流水就没再查,但我后来不放心,悄悄的去翻了我妈的银行卡,我妈有一张卡是我爸和她共用的,里面除了他们的积蓄,还有我弟存在我妈那里用来买房子以及结婚的钱,我知道密码。”
卫建明女儿说到这里顿了顿,虽然她还没开口说后续,但只从她的表情和眼神关夏就猜到了结果。
果然,卫建明的女儿语气很是复杂的开口:“那卡里具体有多少钱我不知道,但就我弟的,我知道至少往里面存了十五万,但我后来去了银行查,里面只有几千块了,我就知道我爸又把钱借给他那些朋友了。”
夏成慧问,“你之后没告诉你母亲?”
卫建明的女儿又开始忍不住落泪,“我不敢,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因为这个跟我爸吵过无数次,还打过架,一直到我20岁那年,我妈发狠说如果我爸借出去的那些钱再不要回来,她就要跟他离婚,不跟他过了,我爸害怕没办法后来就把钱要回来了,但后来听他说,因为这事他有好几个朋友觉得他说话不算话,还没到规定的还款时间就要钱,不跟他来往了,我知道我妈的脾气,她虽然跟我爸吵架,但离婚的事她不会开玩笑,一定会说到做到,我爸肯定也是因为这个才不敢跟她说,我倒不是包庇我爸,我就是想着,看能不能先瞒着我妈然后想办法帮我爸把这钱要回来,但没想到我还没付诸行动,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女孩看样子很是后悔,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关夏和庞乐在一边却听的表情复杂,两人没开口说话,但彼此对视一眼,就知道有一堆糟想吐,所以又坐了一会儿见卫建明女儿没再说什么新的信息后,就悄悄的溜走了。
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两人刚站定,庞乐就忍不住道:“这也太离谱了,一个结了婚的男人怎么能奇葩成这样,我都怀疑他的大脑构造是不是和我们不太一样,怎么会有这种牺牲自己的小家去满足狐朋狗友的人呢?我一直以为这种人只出现在各种电视剧和小说里,万万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真有,他图什么啊,图那些狐朋狗友的感谢?但这钱要是花在家里,哪怕出去给他老婆女儿买套护肤品,那些柜姐都要笑脸相迎笑着说谢谢吧。”
关夏也憋了好久,庞乐话音一落就道:“更离谱的是他瞒着他老婆就算了,为了填上这个窟窿,他去抢劫一个陌生人,不对,应该是借钱不成恼羞成怒变成抢劫,但凭什么啊,人江老师和他就是陌生人啊,他怎么能因为江老师人好就干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呢?”
“最终还丢了命,”庞乐无语到都不知道作出什么表情,片刻后才冷笑一声,“幸好他死了就死了,但江老师活下来了,哎,江老师才是真的倒霉,我现在还难以置信,这年头竟然就因为人好,就差点没命。”
“太离谱了,真是离谱,”庞乐重复不断的说了好几句离谱,才叹道:“这世道还真是好人难当,我和我弟当年不就是看一个孩子可怜送他回家,结果差点被拐了吗?要不是我俩自幼习武,现在怎么样还真不好说,我现在是真觉得,女孩子健康最重要,什么减肥不减肥的,永远都是健康才跑的快,还有只有在保证自己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去发善心,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善良帮助的到底是人是鬼。”
庞乐看起来是真受刺激了,抓着关夏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暗示的意味不要太明显,直到关夏反复点头保证自己一定会小心,不会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才结束这个话题。
从定阳区分局离开时,又快凌晨了,案子彻底结束,夏成慧拽着关夏感谢了许久,还极力挽留她再停留一天,让她尽尽地主之谊,让关夏耗尽了毕生学到的所有社交技能,才成功打消夏成慧的念头,送她们离开。
机票是第二天一早的,最早6点多那班,经历了这么曲折的几天,关夏和庞乐都非常想念自己的小家和小床。
关夏她们能说走就走,许年他们就没这么自由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迫不得已又停留了一天。
不过在临走前众人聚在一起吃了个宵夜,非常简单的一餐,在回酒店的路上随便找了个快餐店,一人炫了一个汉堡加可乐薯条。
关夏很想吃辣,但最终在庞乐的镇压下没吃成。
汪雨看的忍不住笑,然后就想起了上次没说完的话题。
“这次回去又有几天假,”汪雨看着关夏道:“许队答应的,案子结束带我们团建,你们一起呗,正好让我们好好感谢感谢,经费由任局和许队赞助,厨艺是戚白自带,咱们啥都不用干,过去吃现成的就行。”
“戚白?”关夏有些迟疑,“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他不是骨折了吗?这还能当主厨?”
汪雨有些无奈的说:“我们也不想压榨他啊,但奈何他闲的无聊,非要自荐,我们这几天查案,他虽然受着伤人没来,但可没少参与,在群里嚎个不停,啥都想知道,还要开语音跟我们讨论案情,半夜两三点了还不睡,蒋哥说他好几回了。”
被提到的蒋英耀表情也有点无可奈何,“这小子脾气就是这样,一天不敲打一下就要上天,上回还和我保证休假期间绝对不熬夜了,结果这两天又几乎跟着我们通宵,不理他还一个劲的在群里问,没人回话就非说我们孤立他不爱他了。”
提到戚白,许年也忍不住露出一个头疼的表情。
关夏赶紧转移话题,“他做的饭好吃吗?”
汪雨想了想道:“饭不好吃,但烧烤还行,舍得放调料,火候又把控的好,每次团建这个都是他的主场,再加上他又会玩儿,虽然闹了点吧,但每次大家都挺开心的,就任他去了。”
关夏发现他们对戚白嫌弃归嫌弃,但爱护也是真爱护。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汪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表情变的有些神秘起来,“这次回去,你还能收到一份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关夏下意识追问。
汪雨还想保密,谁知许年直接说了出来,“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奖金的事。”
关夏是真的有些惊喜,“这么快?银行卡号不是才给你?”
许年笑道:“申请任局之前就打了,只是最近才批下来,所以快。”
关夏忍不住露出一个有些幸福的笑容,这样算起来,她既靠系统帮警察破案让光环充能,还能拿到相关案件的奖金,简直是一举两得啊,她本来就对回家很期待,如今就更期待了。
第79章 79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棘手的事情接……
6点多的飞机,10点落地,刚一出机舱,庞乐就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灿烂的阳光,深呼吸了一口气感慨道:“终于回来了,我还是头一次这么想念永泉市的空气,我决定了,我回去一定要大睡两天,好好清清大脑,这两天使劲转它,我能感觉的到,它已经开始抗议了。”
关夏听的有些好笑,季安虽然有些习惯了庞乐的跳脱,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大脑还能抗议?它怎么个抗议法?”
“做梦啊,”庞乐叹息道:“我以前做梦都是各种美人,结果这次来了富安市,只要睡着就是凶杀案,昨晚最过分,我梦到我新认识了个美人,那腰细腿长的,还肤白貌美,我激动的当即就给关夏打了个电话,喊她一起来看神仙,结果关夏刚一推门,我正准备介绍呢,一扭头那美人给我表演了个原地变脸,把我另一位朋友抹了脖子,那血溅的老高,还喷到我脸上了,吓的我腿一蹬就醒了。”
关夏听的顿时回想起昨夜,“难怪你三更半夜的非要开床头灯睡觉,原来是做的这个噩梦,我以为你鬼压床了呢。”
庞乐一提起来就心有余悸,“我这个比鬼压床还吓人。”
聊着天,三人取了行李箱往外走,关夏原本目不斜视,心里盘算着回到家吃点什么好的然后补觉,结果就感觉到庞乐有些兴奋的用手直拉她,“关夏,快看,有美人。”
关夏顺着庞乐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她们右前方十几米的位置,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女人,黑色吊带鱼尾裙,露出纤细的四肢和精致的锁骨,身材相当完美,既健康又匀称,浑身上下无一丝赘肉,拉着行李箱快步行走间,能清楚的看到微微隆起的漂亮的肌肉线条,哪怕关夏这个不怎么运动的懒人,也能看的出来锻炼的痕迹,还没看清长相,只看身材,就确实是个美人。
和庞乐相处的久了,关夏也被传染的喜欢欣赏美,两人看的目不转睛,刚接完一个电话的季安有些莫名其妙,一边顺着两人的视线张望,一边问,“怎么了?你们俩看到什么了?”
关夏正准备回答,系统界面突然猝不及防的跳了出来。
你受到了警察的询问,你突然想起来,6月18日上午10:28分,你和朋友回到永泉市在离开机场的途中,遇到一个行色匆匆神色有些紧张的年轻女人,你注意到她的锁骨上方有翅膀的纹身,戴的耳钉是天使的形状,这一切让你立即联想到了被灭口的129案的凶手陆满庆,你敏锐的察觉到这两者之间似乎存在了某种隐秘的联系,你决定告诉警察。
系统界面出现的实在让人始料未及,还带着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惊悚,几乎是在关夏看清字迹的一瞬间,脚步就顿住了。
她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到系统界面提到的两个部位,果然,随着年轻女人越走越近,关夏清晰的看到女人连衣裙未能遮住的锁骨上方,一对白色的翅膀轻盈的展开,因为颜色的原因,纹身并不明显,要不是系统提示,关夏完全没注意到,除了纹身,女人还带了一对金色的耳钉,虽然跟审判天使存在一定的区别,但只看样式,确实是天使没错。
大概是关夏的眼神太过专注,两人在擦肩而过时,女人冷不盯的转头看了一眼,但好在庞乐的眼神同样热烈,并且在女人转头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所以女人并未察觉到异样,只是习以为常的同样回了个微笑,便继续快步往前走。
一直到女人走远了,关夏才回过神,后知后觉的出了一身冷汗。
庞乐还沉浸在年轻女人的美貌中,倒是季安从关夏的反应中察觉到不对劲,警惕的问,“怎么了?”
关夏下意识想开口,但看了看人来人往的复杂环境,到底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低声道:“我们回去再说。”
这下不止季安皱起眉头,庞乐也被拉回了注意力,有些紧张的道:“好好好,我们出去上了车再说。”
只是话音刚落,就听季安道:“我有急事,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我得现在就买票离开。”
庞乐有些吃惊,但关夏只怔了一下就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心的问,“你们那个朋友还没找到?”
季安先是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转而引着两人走到一个人流量相对少的角落,才压低声音几乎用气音说:“事情有变,除了我们那个朋友,后来一起来寻找的朋友也失踪了一个。”
关夏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消息太过惊人,消化了几秒,关夏才有些艰难的小声开口,“也就是说,因为一个案子,你们已经失踪了两个人了?”
庞乐也表情空白了一瞬,才有些不敢置信的说:“又失踪了一个?你们查的什么案子啊,这么危险,失踪的是陆听枫吗?”
对于这个问题,关夏也很关心,虽然两人不熟,甚至还有点观念上的冲突,但不管怎么说,陆听枫除了是许年的朋友,也是一个在行为上依旧为案件奔波,追寻着真相值得她敬佩的人。
季安又往她们的方向凑近了一点,确保即使有人经过也不会听到她们的谈话,才低声道:“不是,失踪的是一个完全没有刑侦经验的普通人,所以陆听枫才会这么焦急。”
“普通人?”关夏先是有些惊讶,紧接着明白了什么,“就是类似卓明彦这种受害人的家属?”
季安道:“不是,事情有些复杂。”
为了节省时间,季安一边用手机买机票一边小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关夏和庞乐这才明白。
事情确实有点复杂,先前失踪的人和最近失踪的人是一对情侣,两人原本是跟其他朋友一起行动,但在调查过程中,陪同女朋友寻找案件真相的男人因为临时有事必须离开两天,几个人便将他送到车站后继续调查,两人约定好了下车后报平安,谁知到了约定好的时间男人迟迟没有打来电话,女人很担心便打电话过去问,谁知一直无人接听,甚至到后来直接是关机,女人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急忙联系男人事先联系好的去接的朋友,又去确定男人的行程,这才知道,男人根本没上车,人明明到了车站,却突然失踪了。
而在男人失踪的一段时间后,寻找男人下落的女人也失踪了,失踪的时间仅仅是女人跟其*他朋友分开的短短十几分钟,众人一开始虽然怀疑,但并未确定男人的失踪与正在查的案件有关,但如今有了女人的再次失踪,众人终于确定,两人的失踪都与正在追查的案子有关,他们很有可能已经接近了案件的核心,这才乘着他们落单时将人掳走,甚至是杀人灭口。
季安虽然语气平静,但关夏和庞乐听的心惊肉跳,原本还觉得她们这些天的经历可谓是跌宕起伏,但如今一对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眼看着季安定好机票,关夏和庞乐都很是担忧。
还不等两人开口,季安就先一步微笑着道:“不用担心,之前第一个人失踪我们只以为是意外,所以调查的方向偏了,如今既然明白了前因后果,那与找到人的距离就不远了,你们先休息两天,等我消息,我会尽快赶回来。”
又安抚的在两人肩膀上拍了拍,季安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远了。
两人一直到看不到季安的身影了,才忧心忡忡的走出机场。
刚一坐上车,还没来的及系安全带,关夏就忍不住道:“季姐她们到底在追查什么案子啊,凶手这么凶残,甚至有能力将人掳走,那可是车站啊,人流量非常大的车站,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该不会凶手是一个团伙吧。”
庞乐发动了车子打开了空调,但也迟迟未开出停车场,显然事情的复杂程度让她也冷静不下来。
庞乐神色几度变幻,才看着关夏道:“难怪之前季姐坚决的不让咱们参与进去,这种程度的案子,以咱俩积累的那点经验,确实很难派上用场,还有一点就是,太危险了,我刚才仔细想了想,我觉得凶手肯定不止一个人,甚至未必是两个人,他们既然是乘着两个人分别落单的时候将人掳走,就说明现在那些凶手在暗季姐他们在明,咱们即使能帮上忙,季姐也不会让我们去。”
关夏先前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心里即使冒出一股冲动,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她有自知之明。
“希望季姐她们能顺利吧。”关夏想来想去,现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在心里祈祷。
庞乐叹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唉声叹气了半天,庞乐才猛的想起了什么,问关夏,“对了,你刚才在机场要说什么来着,你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可疑人?”
关夏这才想起系统界面刚才跳出来的提示,急忙仔细叙述了一遍。
庞乐本来脸色就不太好,听完后脸色更难看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棘手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来,季姐她们追查的案子凶手凶残,咱们这个更凶残,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关夏道:“我现在担心的是那个女人是杀完人回家,还是在去杀人的路上,又或者她跟那个封兴平一样只是物色新人。”
关夏说着顿了顿,又道:“如果她只是正常的出行那就更好了,我现在只担心她是去杀人的,毕竟你看她刚才的状态,脚步匆匆,像是赶时间一样。”
庞乐回忆了一下点点头,“虽然我希望她是正常的出行,但看她身上锻炼的痕迹,她一定是对自己很有规划并且执行力以及坚持度都很强的人,确实不太像那种临到跟前才着急赶飞机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关夏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许年他们还在富安市,离航班时间还早,我给他打个电话吧,问问他永泉市这两天有没有什么行凶手段干脆利落的凶杀案,要是没有,就得去调查那个女人了,看看她的目的地是哪里,然后再联系当地警方,看能不能阻止有可能即将发生的凶杀案。”
关夏一边忍不住感叹自从绑定系统后,她的生活离平静二字越来越远,一边给许年去了一个电话。
许年照旧接的很快,只是在听完关夏的描述后,难得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道:“我现在去查,你等我消息。”
虽然许年什么都没说,但关夏神奇的能理解许年的沉默,估摸着是在悄悄感慨她的柯南体质恐怖如斯,毕竟上一个案子昨晚才结束,这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又发现了新的可疑人,还是跟断了所有线索,连凶手都被灭口的疑似成规模的犯罪组织有关。
第80章 80她该说不愧是刑侦文融合世界吗?……
突发的两件事虽然都很棘手,只要想一想就会头皮发麻,但关夏和庞乐除了等消息,也做不了什么,所以在车上讨论了一会儿,两人到底是各回各家。
这次去富安市的时间并不长,但关夏却觉得离开了很久一样,因为膝盖上还有伤,暂停了锻炼,恶狠狠的睡了两天才觉得缓了过来,自从漫画完结后有两年多没熬夜了,骤然这么熬了几天,还真有点吃不消。
精神没那么紧绷了,但关夏闲下来只要一刷剧或者看小说,就会忍不住想起那天在机场看到的年轻女人,再加上季安一走就没消息,关夏无论做什么都有点坐立难安。
庞乐显然也一样,即使恢复了平常的作息,每天都会去健身房守着,但时不时就会给关夏打个电话,无论再怎么闲聊,聊着聊着都会忍不住将话题拐到这两件事上去。
好在许年那边很快来了消息,只是与关夏想象中的不同。
“没有任何案件发生?”在许年说完这几天查到的消息后,关夏有些意外的问。
许年在电话里道:“对,我问了任局,为了以防万一,任局也问了一下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在那个女人离开之前的一个月内,永泉市都没发生什么行凶手段干脆利落,凶手很有可能不是第一次杀人的凶杀案,我们还简单的查了一下那个女人的身份,名叫姚清妍,永泉市人,今年33岁,在桃里路上开了一家规模不大的酒吧,因为工作的原因,社会关系相对复杂,但没前科没案底,银行流水也正常,不过我们也确实查到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关夏正准备追问,许年又继续道:“姚清妍的父亲和继母,以及继妹,都在8年前死于一场车祸,车祸的原因是肇事司机闯红灯,三个人都抢救无效死亡,肇事车辆在事发三日后被找到,但肇事司机已经身亡,从现场搜寻到的痕迹和遗书看,肇事司机是自杀身亡的,但经法医二次尸检,在肇事司机身上找到了一些可疑痕迹,能初步判断肇事司机是他杀。”
这个翻转让人有些吃惊,还转瞬间联想到了什么,关夏迟疑的说:“难不成那个组织的成员,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吸收的?”
陆满庆因为被灭口案件升级,具体的信息关夏不知道,但只通过封兴平和张伟彦,以及新出现的姚清妍,就能推断出这种情况在那个组织中绝不可能是个例,陆满庆身上也一定有着类似的案子。
回忆了一下封兴平和张伟彦牵扯案件的大致情况,关夏试着推测,“在车祸中死去的三人是姚清妍的父亲和继母还有继妹,她们三人都跟姚清妍有仇?姚清妍的母亲呢?人还健在吗?和她父亲是正常离婚吗?还有那个被伪装成自杀的肇事司机,他是被灭口的吗?这件案子最终破了吗?”
虽然这么问,但关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许年说:“案子截止到今天还没破,至于姚清妍的母亲,在姚清妍十岁时就去世了,车祸身亡,当时驾驶车辆的是姚清妍的父亲,发生车祸时两人正在发生争吵,超速撞上了路边的路灯导致翻车,车辆起火时姚清妍的父亲独自逃生,并未对她母亲进行施救,后来有路人试图救人,但晚了一步,最终姚清妍的母亲在车内被烧身亡。”
关夏听的久久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道:“姚清妍母亲的死亡方式这么惨烈,她的父亲是罪魁祸首不说身为丈夫还目睹妻子死亡袖手旁观,姚清妍恨他确实应该,那她的继母和继妹是怎么回事?是被她父亲连累了还是说跟姚清妍母亲的死亡也有关?”
许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又说了一个消息,“据后来的技术队检测,姚清妍的父亲和她的继妹在生物学上有血缘关系,是亲生父女,也就是说,姚清妍的继妹其实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关夏听的叹为观止,“难怪三个人一起死了,哦对了,既然永泉市没有疑似与姚清妍有关的案子,那她的目的地城市呢,警方应该对她进行了盯梢,这么几天了还没传来消息,看来她不是去杀人的。”
许年说:“据云田市的同事说,他们从姚清妍落地后就开始盯梢了,但确实没发现可疑的地方,除了落地第一天去酒店抓了一次奸,其他时间都是在商场购物。”
“抓奸?”关夏神情古怪,她想起了那天在机场姚清妍步履匆匆的样子,当时以为是急着去杀人,这样看来,这么急是因为要去抓男朋友出轨。
许年道:“为了核实,云田市的同事还专门去查了男方的身份信息,两人确实是男女朋友关系,不过交往时间并不长,还不到半年。”
听到这个时间,再回忆一下姚清妍完美的身材,关夏忍不住乍舌,这个男人不仅渣,还不懂得欣赏美,姚清妍都美到这个程度了,竟然还出轨。
短暂的转移了一下注意力,关夏顿时将所有精力又放到姚清妍身上,思索了一会儿,关夏说:“虽然从目前掌握到的线索看,姚清妍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但只看跟她有关的这起积案,总让我联想到封兴平以及被灭口的陆满庆,你之前不是说那个案子升级,省厅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吗?那姚清妍的出现算不算相关的新线索?”
许年说:“省厅已经知道消息了,具体有没有采取行动我不清楚,但看任局的暗示,姚清妍应该已经被纳入了专案组的调查范围。”
那关夏就放心了,那么个庞然大物,关夏自己不敢招惹,但一天不被拔除,就一天让人提心吊胆,更不用说还在她生活的城市发现了一个疑似成员,还好跟她不是在一个区,不然她真要考虑卖了房子重新找个地方生活。
这么想着,关夏突然觉得有些熟悉,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好像在不久之前,她还在感叹幸好跟那个组织疑似大本营的城市不在一个市,现在变成了和疑似成员不在一个区,原来这么短的时间,她的接受程度已经提高了一点吗?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关夏开始分析自己的系统对姚清妍相关的那起积案有没有什么作用,只思考了几秒关夏就放弃了,那起案子是8年前的,当时的关夏还在老家曲明市上高中呢,她都没来过永泉市,更不可能发现什么线索。
确定了姚清妍不是去杀人的,人也已经被专案组盯上了,关夏就彻底抛到了脑后,只关心季安的安全,以及她那边进展顺不顺利,什么时候能结束。
距离上次光环重新充能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按关夏对自己的规划,下一个案子差不多要开始积案重启之前的调查了。
关夏有心想问问季安那边的情况,但又害怕让她分心,犹豫了许久,到底放下了手机。
努力让自己耐心等待的时间,关夏再一次等来了许年的电话,这次是因为他们二中队的团建,戚白早就等不及了,每天都在群里嚎叫,他们只能抓紧时间定了下来。
许年还跟关夏解释,“本来是打算一回来就搞团建的,地点都已经定好了,但因为我们二中队的工作有些变动,任局给我们开了好几天的会,我们也是这两天才抽出时间。”
“工作变动?”关夏有些意外,还有些好奇,“你们要升职了吗?”
许年笑着道:“说起来还跟你有点关系,因为还没确定下来,现在还不方便说,不过听任局的意思,最迟明天就有结果了,所以我们明天见了面说。”
关夏知道许年不是那种喜欢卖关子的人,他说不方便说,那就确实不能说,关夏也不追问,笑着道了句好。
挂了电话转头跟庞乐说了一下团建的事,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
这次庞乐没有开车,跟关夏一起坐的许年的车,等到了目的地,二中队的人都已经到了。
团建的地点是在翠屏山脉附近的一片别墅区,这里专门就是用来休闲度假的地方,别墅与别墅之间离的不远,但因为有院墙的阻隔,并不能看到别墅里的情况,再加上远处的青山,清新的空气,哪怕人还有点焦虑,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时,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戚白虽然还打着石膏,走路依然需要拄拐,但并不能磨灭他的热情,关夏和庞乐走进院子里时,烧烤架已经支上了,他正单腿站立快乐的拨弄着炭火,让它们保持在适合烧烤的状态上。
呲着一口白牙,非常开心的跟两人打了个招呼,戚白就又继续忙活了。
关夏看了一眼,打算坐到汪雨身边帮忙,结果被眼疾手快的汪雨塞了个橘子,把她按坐在椅子上说:“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我们今天团建主要就是为了感谢你的,哪还能让你干活,你就坐在一边歇着吧,跟我们聊聊天就算帮忙了。”
关夏不好意思光吃不干,还想挣扎一下,只是她的手刚要摸到烤串的签子时,就听汪雨嚷道:“许队,我劝不住关夏,你快帮我劝劝她,她非要帮着我们干活。”
关夏握住签子的手一顿,转头看去,果然看到许年有些无奈的走过来,看着汪雨道:“你劝不住我就能劝住了?”
说是这么说,但许年还是劝道:“汪雨说的没错,我们这次团建主要就是为了感谢你,在来之前大家就分好工了,给你的安排就是坐着休息。”
关夏正要开口,就见许年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要是实在无聊,我倒是可以给你看一些东西。”
关夏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东西?”
许年说了句稍等我几分钟就转身离开,等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许年将文件袋递给关夏,拉了个椅子在旁边坐下,一边利落的串着肉串一边说:“这是前几天季安打电话交待我的,她说她这次离开可能短期内回不来,其他人也脱不开身,所以只能找我帮忙。”
听着许年的话,关夏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将文件袋打开抽出来一看,果然是一些案子的基础信息。
许年道:“你放心,这些案件资料都不在保密范围内,同样是按照你这些年的生活轨迹寻找的,你看一看,能不能想起来什么。”
关夏简单翻了翻,突然想起了昨天下午许年说的话,便问,“对了,你昨天说你们二中队的工作有变动,今天就会有结果,怎么样?结果下来了吗?”
许年刚要开口,汪雨迫不及待的道:“下来了下来了,以后咱们就是战友了,只要你有需要我们就会随时出现。”
关夏听的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许年解释道:“这是任局根据你的特殊性对我们二中队进行的调整,市局也已经同意了,无论你在哪里发现的案件的相关线索,只要有侦查方向,我们就会配合着侦查下去,如果是在永泉市以外,就会从中协调当地警方,确保案件的侦破不受其他影响。”
关夏听的一脸震惊,“什么?还能这样?”
震惊之余,关夏还有些恍惚,她是知道许年口中的任局对她的信任的,但怎么也没想到会信任到这个程度,直接让许年所在的二中队配合她来侦破案件,她该说不愧是刑侦文融合世界吗?做事确实是不拘一格,甚至可以称的是上极其大胆,这个魄力,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