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大概是关夏的表情过于精彩,汪雨先是调侃了一句,才笑着道:“任局这样决定,是基于你的天赋和实力,但说句不好听的,任局也有自己的私心,所以你不用有压力,以前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
关夏回过神,下意识开始琢磨汪雨的几句话,但没等她的脑子转动起来,许年突然道:“当然,如果你有觉得不合适或者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你也可以直接说出来,你毕竟跟我们不一样,破案只是你的兴趣,并不是你的职业,任局在我们来之前特意叮嘱了,让我们好好跟你谈谈,务必不要让你产生误会,只要你不同意,我们会再次调整。”
看着许年诚恳的表情,关夏没有立即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事情的发展非常出乎她的意料,但她并没有像汪雨说的,有什么压力,而是吃惊之后开始思考,任局的这一决定对她有什么影响。
思来想去,关夏都觉得是双方共赢的好事,许年他们所在的分局提高了破案率,关夏也更方便了持续对光环充能以保证安全,还有一点就是和许年他们二中队接触以来,一直都很愉快,之前在富安市许年他们没来时庞乐还感慨,果然是有熟人才好办事,以后就不用担心了,无论她们再去哪个城市调查,即使在当地没有熟人,也很快会有熟人赶到。
这么想着,关夏露出一个笑容说:“没什么不合适的,咱们认识几个月以来,一直相处的都不错。”
看到关夏放松的表情以及笑容时,一直观察着她的许年和汪雨都松了一口气。
汪雨更是匆匆擦了一下手上的污渍,向关夏伸出手说:“那就以后合作愉快。”
关夏笑着将手握了上去,“合作愉快。”
谈完了正事,接下来的时间就真的只是吃喝玩乐了。
戚白人虽然跳脱,但就像汪雨说的,厨艺确实不错,除了烧烤火候正好味道咸淡适宜,就连搭配的自己做的小菜也很清脆爽口,就是有一点让人实在包容不了,那就是唱歌太难听了。
哪怕出于礼貌在戚白唱完第三首还要来第四首时,关夏也坐不住了,匆匆找了个借口跑到另一间休息室找了个椅子坐下。
她坐下的时候,休息室里已坐了两个人了,汪雨叨了根棒棒糖打着游戏,蒋英耀举着手机一边玩消消乐一边听视频,关夏经过的时候正好听了一耳朵:经常杀人的朋友们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
这是在听一些刑事案件啊,关夏顿时被勾起了兴趣,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竖着耳朵听的认真。
一直将整个案件听完,关夏才心满意足的重新打开许年给她的文件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翻着看看,说不定什么时候系统就被触发了,正好今天身边全是警察。
关夏原本只是随便翻翻,只有看照片的时候才比较认真,可看着看着就专注了起来,那是一起发生在曲明市所辖一个村子的案子,时间是在2013年,11年前,她正上着初中,一个面部损毁辨认不出原貌的尸体被发现在离村子两公里的树林里,通过DNA和指纹都没寻找到死者的身份信息,当时负责此案的刑警队进行了大范围的排查走访,都没找到符合死者体貌特征的失踪人口,以至于成为了积案。
关夏之所以看的专注,是因为面部被打了马赛克的死者尸体照片莫名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没什么印象,但却有一种直觉,她见过这个人。
这种感觉来的奇怪,并且有些似曾相识,关夏仔细想了想,回想起来在上个案子里从人群中一眼看到犯罪嫌疑人卫建明时就是这种感觉,不等关夏继续深思,打完了一局游戏的汪雨注意到了关夏的状态变化,忍不住好奇的凑过来问,“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这副表情?”
随着汪雨的话音落下,系统界面在关夏预料之中的猛的弹了出来。
你受到了警察的询问,你突然想起来,2013年8月12号下午17点23分,你在学完绘画课程回孤儿院的途中,乘坐的公交车在经过城北客运站时遇到了一大一小关系有些奇怪的两个人,你注意到小的那个男孩不时面露恨意,视线不断的在中年男人手上拎着的包上扫过,你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你决定告诉警察。
字迹消失后同样是一段视频,这次的视频时间非常短,只有十几秒,在视频中关夏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眼神随意的看向窗外,在她的视线中,一个头发半白脸上满是皱纹的男人带着一个只有十几岁的男孩走出客运站,两个人脸上都被标着明显的红框。
男孩身穿崭新的衣服和运动鞋,又黑又瘦,长相普通的脸上尽是烦躁和抗拒,走路的脚步拖拖拉拉,能看出极其不情愿,在走出客运站大门时,还不断四处打量以及回头张望,视频中的男人身上所穿衣物赫然与照片上的死者衣物完全一致。
至于系统界面说的什么面露恨意关夏没看出来,但男孩的眼神不断在男人手上拎着的包上扫过倒是真的。
顾不上吐槽,关夏猛的坐直将照片递给汪雨看,说:“这个人我见过,我认得他的衣服,与他当时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看年纪应该是十五六岁的一个男孩。”
汪雨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竟然会获得这么惊人的回答,顿时也坐直了,接过关夏手中的照片一边看一边道:“我对这个案子有印象,好像是曲明市的案子,死者辨认不出原貌,当地警方还试着找专家通过头骨复原长相,从而寻找死者的身份信息,但最终一无所获,你是什么时间遇到的死者和另外一个人?”
关夏肯定的说:“13年8月12号下午。”
“8月12号……”汪雨拧眉回忆了一下,片刻后道:“我要记得没错,尸体被附近村民发现的时间应该是8月14号早上,这么看来,你当时见到的与死者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很有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
关夏想起系统视频中那个男孩稚嫩的长相,忍不住道:“这么一个孩子,还是未成年,他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能下的去狠手去杀一个成年人。”
关夏倒不怀疑男孩是不是凶手,破了好几起案子了,系统的提示从来没错过,只是她下意识的开始分析,这一大一小是什么关系。
父子吗?看着不太像,不止是长的不像,还有两人相处间十分生疏的态度,那或者是亲戚?倒是有可能,但如果是亲戚的话,无论是男人带男孩回家,还是男孩带男人回家,在当地肯定是有相熟的人的,这样一来即使面部被毁损,也不会排查不到符合的失踪人口,除非男人对当地的人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
关夏胡思乱想间连男人有可能是人贩子都想了想,但只不过这个念头刚出现几秒就被否定了,那个男孩看起来有十五六了,眼神灵动说明智商正常,又是在那种公共场合下,如果不是自愿跟男人走的,根本不可能出的了客运站,男孩随便喊一嗓子就能把人按住。
关夏越想越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汪雨道:“其实很多未成年罪犯,杀人动机更简单粗暴的多,比如好奇有趣,又或者单纯的看一个人不顺眼,我相信这起案子同样如此。”
关夏回忆了一下曾经了解过的一些未成年犯罪的杀人案,确实动机都很简单,她刚才蹭蒋英耀的视频听也是,就因为嫉妒同班的一个女孩比自己漂亮学习好讨人喜欢,就找借口将人骗到了自己家,杀了人不说,还尝试分尸,当然因为年纪小手法稚嫩,很快就被人发现报警,整个案子都没用上两天,就成功告破。
关夏火速找了几张空白的纸和一支笔,一边迅速的画着素描一边问汪雨,“这起案子发生的地点是在曲明市所辖一个县下面的村子附近,咱们怎么查?要过去吗?”
汪雨正要回答,蒋英耀突然开口说:“关夏你要是记得死者和犯罪嫌疑人的长相,倒是可以先尝试找一下两人的身份,确认身份就有了侦破方向,到时候就可以联系当地警方进行积案重启。”
那就是跟之前季姐在时的流程差不多,关夏点点头道:“两个人的长相我都记得,不过案子过去11年了,可能没之前的案子进展那么快。”
关夏画素描的时间,新案子的发现迅速被汪雨通知给了其他人,一幅画画完,包括沉迷唱歌的戚白在内,都出现在了这间休息室里,围着关夏而坐。
将画好的画递过去,关夏画下一幅,其他人也没闲着,了解案情的了解案情,联系同事的联系同事,人虽然还在团建地点,但对于案子的调查已经开始了。
只是戚白的情绪过于激动,在看到案件发生的地点时悲愤的道:“又不在永泉市,说真的,我的腿虽然瘸着,但我的眼睛和我的脑子都是正常的,我真的不能跟着你们一起去吗?别的不说,我可以看监控录像啊,就像之前的611案,我出不了外勤,但我可以在办公室和关夏她们一起看监控,我很有用的。”
戚白说着还期待的看向关夏,只可惜关夏低头画着素描,完全没看到。
汪雨抽空同情的拍了拍戚白的肩膀,道:“这次的案子是11年前的案子,一般来说交警大队和市政方面的监控录像保存时间都是10年,这个案子恰好过了,我估摸着是没太多监控能让我们看的。”
戚白的表情更伤心了。
许年和庞乐都看案子相关信息看的认真,只有蒋英耀看他实在可怜安慰了一句,“你要是实在无聊,可以去三中队那边帮帮忙,他们手上正有案子缺人手,你愿意过去,他们一定欢迎。”
戚白撇撇嘴没说话,他不是无聊,他是想跟大家一起破案,特别是关夏发现的案子,一起比一起刺激。
第82章 82那这么说,死者是在送犯罪嫌疑人……
团建结束三天后,关夏才收到了许年的消息。
意料之中的,这起案子调查的并不顺利,数据库跑了好几次,又经过了人工的筛查,最终的结果是匹配到了十几名相似但无法确定的人员信息,需要关夏前去辨认。
挂断许年的电话后,关夏立即给庞乐发了条信息,说明情况并约她见面,然后就匆匆打车赶到了平江区分局。
她到时庞乐刚把车停好,两人打了个招呼,顾不上说话,就直奔许年所在的二中队办公室。
所有人都在,正围着会议桌讨论着什么,注意到两人走进来都是精神一振,戚白更是解脱一般有些激动的说:“你们总算来了,这两天光看人脸都快把我看成脸盲了,现在看谁都长的一样。”
随着戚白的话语,围在一起的几个人顿时让开了位置。
关夏和庞乐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会议桌上摆满了照片。
全都是一些中老年男性,半白的或者全白的头发,有胖有瘦,满脸的皱纹,相似的五官,难怪戚白说看的都快脸盲了,关夏这么打眼一扫,也觉得有些脸盲了。
关夏走到桌前将所有照片大致看了一遍,然后发现都是部分特征符合那名死者的,没看到一张是有关犯罪嫌疑人的,不禁问,“怎么都是与死者有关的照片,犯罪嫌疑人的呢?你们已经确认了身份信息?”
“对,”许年说:“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信息已经确认,名叫周逸阳,男,现年26岁,定源省曲明市大曲县松乡村人,曾在2013年7月28号失踪过,家人寻找无果后报了警,资料库里有当时失踪前的照片,所以比较容易辨认。”
现年26岁,那11年前就是15岁,倒是与关夏通过视频判断的年纪差不多。
虽然死者的身份信息还是个迷团,但至少确认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有了下一步侦查的方向,关夏心里有了底,在椅子上坐下来一边辨认着照片,一边问,“11年前失踪过,为什么会失踪?是自己离家出走吗?”
汪雨道:“根据当时周逸阳亲属的报警记录,应该是离家出走,据亲属所说,他们在2013年7月27号晚上*一起吃了晚饭,吃完没多久周逸阳就说困,自行回了卧室睡觉,晚上周逸阳的妈妈大概在11点多还去他卧室给他用床单盖了肚子,当时人确实是在家,但等第二天醒来9点多时,卧室中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一开始他的亲属都以为他大早上跑出去玩了,没当回事儿,直到要吃中午饭了打他电话关机,同时发现他最喜欢穿的几件衣服不见了,还有他的书包和家里的一些吃的以及几百块现金,这才觉得不对劲,推测他应该是离家出走了。”
“好家伙,7月28号失踪,8月12号关夏看到的他和死者在一块儿,这是一跑半个多月啊,”庞乐虽然看着照片,但注意力明显没在照片上,忍不住吐槽,“还顺便杀了个人,那他是几号回去的?8月14号当天吗?”
"不是,"汪雨说:“我打了当地警方的电话确认,周逸阳被找到的时间是8月24号,地点是在林山市,有群众看到他睡在公园的长椅上,从垃圾箱里捡食物吃,便问他家在哪里父母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他不肯说,群众怀疑他是离家出走,便打了报警电话,他的亲属这才找到他。”
“也就是说,他杀了个人又跑了半个多月,还睡公园翻垃圾箱都不肯回家?”庞乐听的一脸震惊,“他是受什么刺激了流浪都不肯回家,还要杀个人?”
关夏听的也放下了手中的照片,除了吃惊,还有满心的疑惑。
“那就不知道了,”汪雨道:“据周逸阳的亲属所说,人被找到时对于回家非常抗拒,还试图再次离家出走,但因为父母看的很紧没能成功,至于离家出走的原因,无论是亲属还是警方询问都闭口不谈,问的急了还会大吵大闹,说他们想逼死他还试图撞墙自杀,最终询问无果。”
关夏听的一肚子疑问,“这个孩子……是不是不太正常啊,他没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吧?从他失踪后父母一直在寻找以及他睡觉后他母亲给他盖床单的行为上看,至少是在意他并且关心他的,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出来这种事,他确定没病吗?”
“当时负责那起失踪案的警方也有这方面的怀疑,”汪雨说:“还特地找了心理专家做了个简单的测试,从测试结果上看,他是正常的。”
庞乐撇撇嘴道:“但从他那些行为上看,明显不是正常人。”
“那后来呢?”关夏追问,“他今年26岁了,后来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他现在人还在林山市吗?”
许年道:“就我们现在调查到的信息看,他被找到后正常上了高中和大学,大学毕业后在林山市的一家通讯公司做程序员,一直工作至今,还发展了一段恋情,表现的都非常正常,没再做出过什么奇怪的举动。”
“没再离家出走?”庞乐表情古怪,“这么奇怪的吗?无论是受了刺激还是单纯只是因为叛逆期到了,被找到后应该更激烈的与家里反抗才对,怎么会那么正常呢?”
庞乐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关夏下意识看了她几眼,很轻易猜到她应该是通过自己的经历做出了这种推测。
关夏回忆了一下自己穿越前的青春期,虽然叛逆期的时间很短,但也维持了半年多,每天听那些自认为是长辈的人说教就很烦,天天怼这个怼那个,一直鸡飞狗跳,直到半年后学习成绩降到历史新低,大为破防才停止。
按照正常情况,依犯罪嫌疑人在离家出走这段时间的表现,特别还是杀了一个人的情况下,都不太可能那么快就恢复正常,还有他和死者的关系。
想到这里,关夏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犯罪嫌疑人是曲明市大曲县松乡村人,而死者死亡的地点就是在距离松乡村两公里的一片树林内,那这么说,死者是在送犯罪嫌疑人回家啊。”
庞乐也反应了过来,嘶了一声,“不会吧?周逸阳的杀人动机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死者要送他回家,而他因为不想回家但又跑不掉,所以就杀了一个人?”
关夏想明白这一点,同样不敢置信的看向许年。
许年摇头道:“就目前调查到的信息看,还不能确定这是否就是犯罪嫌疑人的杀人动机,得找到确切的证据拿到犯罪嫌疑人的口供,不然一切只能是我们的推测。”
“确切的证据?”关夏想了想说:“犯罪嫌疑人犯案时只有15岁,而且通过目前了解到的信息看,犯罪嫌疑人很大概率是激情杀人,人在盛怒和紧张的情况下,又没有经验,很难在第一次犯案时就将痕迹处理干净吧,咱们是不是只要找到犯罪嫌疑人曾经在案发前回过家以及两个人认识并同行的证据,就能让当地警方积案重启。”
“那这么说,咱们得去一趟曲明市,”庞乐道:“11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有多少监控录像能让我们看,不然光靠走访排查,这得查到啥时候去。”
“至少大曲县的一些交通要道和客运站的监控录像应该保留着,还有松乡村的,”汪雨的两句话让关夏和庞乐的表情一缓,紧接着看着关夏问,“怎么样?这些照片你辨认出哪张是死者了吗?”
关夏早就等着他们谁问这句话触发系统,结果让关夏没想到的是,系统界面竟然毫无动静。
尽管关夏有些不相信,但又等了几分钟依然没反应后,终于能确定,会议桌上的这十几张照片没有一张是死者的,这还是头一回关夏提供了素描画,但没找到对应的身份信息。
第83章 83结果好人没好报,还把命丢在了那……
关夏有些意外,下意识低头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十几张照片,又拿起一旁的素描画仔细回忆后与系统视频被暂停后的死者长相进行了对比,画的完全写实啊,还是她正常发挥的水准,怎么会确认不了身份信息呢?
关夏一连串的举动让在场的非常有经验的刑警都看明白了,许年了然的问,“这十几张照片里没有死者的?”
关夏抿着唇点点头,有些想不通。
庞乐也有些吃惊,“确认不了死者的身份?怎么会?之前的几起案子不都通过关夏画的素描画匹配上了吗?现在的人脸识别技术已经很先进了,难不成数据库里死者的长相与实际长相不符,死者整过容了?”
庞乐有些难以置信的凑到关夏身边去看素描画,“这么大年纪了整容,不太可能吧……”
关夏也觉得不可能,她在脑海中反复播放着那短短十几秒的视频,从皮肤状态看,死者至少在60岁以上了,脸部皱纹沟壑,应该经常在太阳底下暴晒,还呈现出一种黢黑又有些晒伤的发红的状态,两只手上是凸起的有些狰狞的青筋,这明显是做惯了体力活才会有的,更不要说衣物质地十分普通甚至是廉价,仅从这些就能看出,死者的经济状况只能维持温饱,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钱财用来整容。
排除这一点,那就只有可能是资料库中死者的户籍信息长时间的没有更新,又或者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内死者经历了重大变故,导致长相出现了变化,难不成是受了伤?
关夏又去低头看素描画,看来看去也没有找到什么伤疤。
相比起关夏和庞乐,其他人就习以为常的多,汪雨道:“毕竟是11年前的案子,技术没现在的先进,资料库的信息也更新的没那么迅速,匹配不到身份消息不奇怪,好在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信息确认了,有这么一个重要线索,咱们能往下查的方向就有很多。”
听到这个,即便还有些疑惑,但关夏和庞乐转瞬间就抛到了脑后。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曲明市?”关夏问。
许年道:“后天一早,异地办案的报告已经打上去了,我们抓紧时间在出发前再对这个案子进行一些了解,等到了地方就能立即展开工作。”
约定好出发时间,关夏和庞乐就离开了平江区分局。
送关夏回家的路上,庞乐忍不住道:“跟着你查案子,真是一起比一起刺激,上起案子是犯罪嫌疑人在逃,受害人生死不知,这起好家伙,是个陈年旧案不说,犯罪嫌疑人还是个未成年,重点是死者的身份无法确认,也不知道咱们这次一去要查多久,希望能像上起案子一样,虽然跌宕起伏了点,但好歹结束的快。”
关夏也衷心的希望,光环离上一次充能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拖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没有安全感。
“不过说起来,这次去曲明市,等案子结束,你要回孤儿院看看吗?”等一个红绿灯的时间,庞乐冷不丁的突然问。
关夏愣了一下,想了想说:“是要回去看看,上一次回去的时候还是漫画刚完结的时候,这两年都是只打钱没再回去过,也不知道孤儿院现在怎么样了。”
或许是因为庞乐提起的这个话题,让关夏忍不住想起了孤儿院的一些回忆。
其实因为胎穿,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她对孤儿院的印象不深,但对一个孩子的印象却很深。
她和那个女孩,以及另外七八个孩子,由同一个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她们称之为妈妈的人照顾,或许是因为年纪相仿,那个女孩总是喜欢找她说话,即使两人都很忙,忙的像个陀螺一样停不下来,但女孩会不停的说话。
关夏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女孩总是跟她说:“我记得我是有家的,那些人都骗我,我才不是被我妈丢弃的,我是因为被人贩子拐走了,她找不到我,我才成为了孤儿,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自己找回去,我记得我有妈妈,我有爸爸,我还有姐姐,她们一定也在找我,等着我回家。”
这些话关夏从几岁听到了二十几岁,她们上同一所小学,上同一所初中,也上同一所高中,后来即使没上同一所大学,但因为都在永泉市,两人一直有联系,她经常会来学校找关夏,两人一起逛美食街,一起逛公园,还会在期末复习的时候因为太过枯燥频繁的打语音,大多时候各自复习各自的,偶尔复习的有些抓狂了聊几句。
那是关夏在认识庞乐之前,唯一一个朋友。
她其实非常优秀,虽然没那么聪明,跟关夏一样都是个普通人,但很勤奋很努力,也很正直很勇敢,她会在其他孩子被更大的孩子欺负时,勇敢的站出来保护她们,她也保护过关夏。
关夏以为她们还会当朋友很久,谁知刚大学毕业,她就失联了。
关夏正回忆的出神,就听庞乐问,“怎么了?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关夏回过神,有些怅然的道:“在想孟兰,就是我那个孤儿院的朋友,上次我去林山市找她没找到,后来还找孤儿院的人打听,也一直在打她的电话,但始终没联系上。”
关夏说着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还记得之前的那起案子,就是凶手是个变态,杀人动机只是为了让挑中的受害者保持完美状态的那个吗?我当时是和一个朋友逛美食街遇到的,那个朋友就是孟兰。”
案子刚过去不到两个月,庞乐自然记得,恍然大悟了的哦了一声,道:“我记得,她不是找到了她的亲生父母了吗?估摸着是忙着享受家庭的温暖吧,再加上还有工作,所以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处理其他的事情。”
庞乐不以为然的安慰着,关夏却忍不住不断的回想起孟兰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她记得是她大学毕业的第一年,她的漫画还没完结,正焦头烂额的赶着画稿,突然接到孟兰的电话,兴奋的告诉她,她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她确实有一个姐姐,她现在还有一个弟弟,她找她的妈妈问了,当年她不是被丢弃的,她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她的父母找了她好多年。
当时的关夏既为孟兰高兴又为她担心,毕竟孟兰不比小时候,孩子小时候是花钱的,但长大了会赚钱,她很怕孟兰的家人是看在她能赚钱的份上才这么欺骗于她。
她还委婉的套过孟兰的话,孟兰当时的回答很直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其实我一开始也担心,所以我暗地里观察了许久才找上门,她们现在很有钱,住的别墅开着豪车,就连我那个姐姐也有自己的事业,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吃亏的。”
为了让关夏相信,她还专门发了几张照片过来,关夏仔细看了许久,确认是真的后就真心的为孟兰高兴,但紧接着没过半年,人就突然失联了。
前两天两人还聊天,等关夏漫画完结了要一起出去旅游,但紧接着就了无音信,发消息没人回,打电话没人接,关夏还在漫画完结后去林山市找过,没找到人还担心的报了警,警方调查后说她一切正常,既没失踪也没被人身限制自由。
关夏明白孟兰只是不想联系她,如果两人是发生过争吵就算了,但明明一切正常,为什么会跟她断了联系?关夏想不通,还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确实是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过去了好几年,关夏一直耿耿于怀,直接联系不上,就试图从侧面找别人打听她的事,但可惜别人知道的也不多。
大概是关夏的表情过于纠结,庞乐瞟了她好几眼,最终无奈的道:“反正这次去曲明市要回孤儿院,我们可以找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打听一下,孩子们长大了要忙生活,工作人员总能知道一些消息,再不行等季姐忙完了找她打听打听,她们消息来源广,总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提供一些信息。”
提到季安,关夏顿时顾不上担心孟兰了,数了数时间,离三人分开快一个星期了,但季安始终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她们先后失踪的两名朋友找到没有,她会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关夏她们一行人是在早上7点出发前往曲明市的,为了方便,几个人一共开了两辆车,刚一上车,汪雨就道:“我们昨天联系了曲明市的同事,又对814案的案情做了一些了解,由于死者面部损毁严重,迟迟未能确认死者身份,但现场留下了相当多的物证,负责此案的大曲县刑警大队大面积排查走访无果后,就对离的最近的松乡村进行了大量人员的生物样本采集,采集的范围是14岁以上60岁以下的男性。”
关夏听的认真,汪雨话音一落就问,“采集生物样本,也就是说犯罪嫌疑人在案发现场留下了诸如头发皮屑一类的生物DNA,采集的时候犯罪嫌疑人应该还在离家出走,那他的家人呢?不在吗?不然当年这案子应该就破了。”
汪雨说:“从犯罪嫌疑人离家出走后,他的家人包括父母叔叔舅舅都在外寻找他,家里只留下了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带着一个只有10岁的孩子,正好错开了采集范围,因为案发时犯罪嫌疑人的家人都不在家,有充分的不在现场证明,回来后也没有补充采集,所以才阴差阳错的成为积案。”
庞乐听的有些乍舌,“这个犯罪嫌疑人还真是运气好,正好让他逃过了,不过咱们这次去,重新采集并比对上的话,是不是就不止是积案重启,直接算是侦破了。”
许年道:“虽然有直接证据,但还缺少补充证据,并不能形成证据链,咱们还是得找到犯罪嫌疑人在案发时回到大曲县松乡村的证据。”
关夏问,“我当时看到他们的地点是在客运站,我记得那个城北客运站是有通往大曲县的大巴的,既然他们没坐大巴,那就说明是通过别的交通方式到达的大曲县,可无论是公交还是一些黑车,没道理完全不留痕迹啊。”
“确实奇怪,”汪雨说:“但据曲明市的同事说,大曲县的刑警大队将整个大曲县还有案发地点附近的几个村查了个底朝天,还从其他兄弟单位借了人手看监控,但无论公交车也好,还是一些出租车又或者顺风车,都没找到死者的踪迹,他们把衣着相似的一些人员都排查了,都不是。”
庞乐摸着下巴思索,“没坐车,那说不定是骑车?总不至于是走着去的吧。”
关夏在听到走这个字时突然觉得好像是遗漏了什么,冥思苦想半天,才猛的反应过来道:“等等,我见到他们俩的时间是8月12号下午,而死者被发现的时间是8月14号早上,这中间间隔了超过36个小时,我没去过大曲县更没去过松乡村,但据我所知,大曲县离曲明市只有100多公里,如果是坐车或者骑车的话,几个小时就能到,绝对不可能8月14号才到,又或者是死者的死亡时间不是8月14号,只是在8月14号早上才被发现,但也不应该啊,又不是寒冬腊月村子里的人都不爱出门,大夏天的,又是在路边的树林里,不可能隔太久才被发现。”
许年说:“通过法医的两次尸检,都能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就是在8月14号早上7点左右。”
庞乐有些茫然的道:“还真是走着去的?我去,100多公里啊,死者是怎么想的,还是因为钱花光了没钱坐车不得不走路去,要是这样的话那他也太惨了,花光了钱做好人好事,结果好人没好报,还把命丢在了那里。”
第84章 84这个犯罪嫌疑人的运气真是绝了……
坐飞机只用一个多小时,但开车的话就得大半天,关夏她们早上出发,一直到傍晚才到达曲明市。
简单的吃了个晚饭,她们又重新上车,等将车开到大曲县的警局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或许是提前交涉过,虽然早就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她们的车刚停稳,关夏就看到一个身高非常高,体型也非常魁梧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人走过来,笑着跟许年打招呼。
简单的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中年男人说:“我知道大家急着查案,我们也是,所以客套话就不多说了,等案子破了咱们再好好聚,到时候不醉不归。”
跟着中年男人进到二楼的办公室,大家围着会议桌随意的坐下,就有一个身穿警服看样子刚毕业的年轻警察抱了一叠资料走进来。
一人发了一份,中年男人道:“大家先看看,看完之后我们再讨论接下来的侦查方向。”
关夏早就等着这句话,立即低头认真看起来。
相比起之前汪雨给她的资料,这份要详细很多。
死者的尸体是在2013年8月14日上午10点左右被发现的,接到警情的大曲县刑警大队赶到现场时,发现案发现场遭到一定的破坏,因为发现尸体的村民没有经验,再加上尸体的头部被覆盖在一件衣服下,并未露出血迹,村民没意识到是一具尸体,上前径直掀开了衣服,随后受到视觉冲击瘫倒在地,又往后连滚带爬了一段距离才想起来报警。
通过现场勘察,刑警大队判断出这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除了面部损毁严重,后脑也受到硬物重击,随身携带的行李包被人打开洗劫一空,里面除了一些衣物和洗漱物品,并无财物,也没有能表明死者身份的身份证或者驾驶证,通过遗留在现场的手机充电器能判断,死者是有手机的,但同样不见踪影,刑警大队推测应该是凶手在袭击受害人后为了掩盖死者的身份从而取走丢弃,再加上死者尸体被发现时以衣服覆盖面部,由此推断出,此案应该是熟人作案,用衣服覆盖死者的面部,很有可能是凶手出于愧疚的心里。
通过尸检,法医判断死者为男性,年龄约在53到55岁之间,死亡时间大约是8月14日当天早上7点左右,死亡原因是头部受到硬物连续击打导致死亡,刑警大队在现场找到了含有死者血迹的尖锐石块,除此之外,技术队还在死者随身携带的行李包拉链上提取到血迹,通过DNA比对,与死者并不一致,初步推断是凶手在翻找财物时不慎被拉链刮伤。
除了凶手的DNA样本,刑警大队还在死者的尸体附近发现两枚相对清晰,比较有破案价值的疑似凶手的足迹,专家通过足迹判断,凶手应为男性,身高在1米7左右,年龄在15岁到20岁之间,大曲县的刑警技术队在后续对物证的检测中,还在行李包内袋里提取到了一枚比较完整的血指纹。
看到这里,关夏不禁感叹,这个叫周逸阳的犯罪嫌疑人还真是运气绝了,行凶手法这么粗糙,虽然知道掩盖死者身份算是有一点反侦查能力,但却在案发现场留下了完全是铁证的DNA和指纹,几乎约等于无,如果不是因为离家出走所有在筛查条件内的亲属都在外寻找他,他自己回来又没被发现,不然当时就落网了。
关夏感叹的时间,就感觉到有人在戳她,转过头,果不其然是庞乐,因为环境过于安静,大家过于认真,庞乐不好意思说话,但挤眉弄眼的表情以及手指在一些字迹上疯狂滑动都能看出来,她此时的心情一定和关夏差不多,都觉得这个犯罪嫌疑人的运气真是绝了,这都能被他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用眼神和庞乐沟通了会儿,关夏又继续看下去。
接下来就和汪雨昨天和她们说的差不多,大曲县的刑警大队先是用发现的铁证在数据库里进行了比对,无果后就在大曲县范围内进行了大面积的走访排查,同样无果,以及在视频监控中也没什么发现后,就对案发现场附近的村子进行了一定人员的生物样本采集,就像汪雨说的,限定的年龄是14岁至60岁,其实犯罪嫌疑人完全是囊括进去了,但奈何他还在离家出走中,留在家中的爷爷和弟弟恰好在筛查范围外,他就这么阴差阳错的逃过了法律的制裁。
关夏和庞乐看完,其他人也看完了,正在小声的讨论中。
见此庞乐也敢说话了,压低了声音在关夏耳边道:“这个案子真是神奇,之前的案子就是线索少变成了积案,这个案子却反其道而行,线索多的不得了,甚至还有DNA和指纹,但偏偏就是没找着人,你说要不是这次你看到死者的尸体照片想起来点什么,那个叫周逸阳的犯罪嫌疑人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关夏仔细想了想,片刻后同样低声说:“未必,他又不是孤身一人,以后但凡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属犯点什么事,哪怕是小偷小摸打架斗殴,都有可能将他牵扯出来。”
“这么说,他还真得给他的那些亲戚好好磕一个,”庞乐道:“多亏他们遵法守纪,这才让他好好上完了高中和大学,不过他的好运显然用尽了,我记得汪雨之前说,他还交了女朋友,幸好没结婚没孩子,不然他这一落网,孩子后半辈子算毁了。”
回忆了一下汪雨介绍过的犯罪嫌疑人的资料,关夏突然觉得他幸运但也没那么幸运,今年26岁,正好是大好年华,但很快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了,也不知道在警察抓捕他时他会是什么表情和心情,年少时犯下的罪行,终将会付出代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关夏想着等将人抓回来后一定要去听审讯,就听中年男人说:“大家都看完了,那我现在说一下我们警队现在对这个案子都进行了哪些方向的侦查,首先是昨天接到了你们从永泉市打来的电话后,我们就找了借口去了犯罪嫌疑人家中,采集了犯罪嫌疑人的生物样本,技术队正在检测中,结果晚点就能出来了,我们还联系了13年负责犯罪嫌疑人离家出走案的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据他们所说,他们当年通过走访排查和监控视频,确认了犯罪嫌疑人在离家出走后先是从大曲县赶到了曲明市,又在曲明市的客运站直接买了去林山市的车票,一直在林山市停留了将近一个月,直到8月24号被找回,我们由此推测死者应该就是林山市人,我们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余队已经带着一中队去林山市调查死者的身份信息了,暂时还没有结果传来。”
“至于犯罪嫌疑人,”中年男人道:“我们余队也已经让三中队去暗中布控了,只等检测结果一出来,就会先将人控制住,至于其他的补充证据,可以慢慢找。”
听的出来,整个大曲县的刑警大队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将犯罪嫌疑人逮捕归案了,虽然案子还没有充分的证据能形成证据链,但也不想让犯罪嫌疑人在外逍遥法外一天。
中年男人话音落下后,许年道:“谭队,在赶来的路上我们针对案情讨论了一下,现在有一点推测,我们根据目击证人,我们平江区分局的关夏专家看到犯罪嫌疑人和死者出现在曲明市城北客运站的时间以及死者的死亡时间推断,犯罪嫌疑人和死者从城北客运站到松乡村,很有可能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他们是步行前往的。”
“步行?”中年男人皱起了眉头,“我们当时未从监控录像中寻找到死者的身影,排查走访时也没能发现死者的踪迹,再加上足迹专家通过死者的鞋底摩擦痕迹判断,我们确实怀疑过死者可能未乘坐交通工具,选择步行,但11年前我们县的监控覆盖率还很低,一些人能走但车走不了的小道都没有监控,再加上那些小道行人很少,我们最终也没能证实。”
听到这里,关夏忍不住又在心里感叹一句,还真是天时地利。
接下来的讨论中,关夏和庞乐都没参与,只听的认真。
由于11年前大曲县的刑侦条件有限,再加上大量的人员已经整个大曲县和周边的几个村查了个底朝天,如今积案重启也没有了什么继续调查下去的价值,所以大家一致同意将关夏发现死者和犯罪嫌疑人的地点,曲明市城北客运站当做突破点,希望借此能找到犯罪嫌疑人曾在案发前回到曲明市,并和死者同行的证据。
对此许年他们有疑问,毕竟案子过去了11年,按照监控录像管理条例,像客运站以及主干道这种人流量非常庞大的公共场所,监控录像的保存时间最长是10年,此案刚好过了保存时间。
中年男人谭队解释道:“13年的曲明市很多人出门都还习惯使用现金,这就导致小偷小摸非常多,一些偏僻的地方还有抢劫的,所以监控录像虽然过了保存时间,但很多辖区派出所甚至分局刑警队,因为一些盗窃、偷窃、抢劫案,都还留存着一些监控录像,昨天我们余队就已经向上打报告,从相关单位借调那些监控录像了,但因为寻找和协调需要时间,还得等两天。”
听到这个消息,关夏和许年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她们倒不怕等,只要有的查就行。
约定好有了新进展和她们联系,关夏一行人就出了大曲县刑警大队。
一坐上车,庞乐就忍不住快乐的道:“来之前原本以为确认不了死者的身份信息,这案子会很难查呢,如今看来很顺利嘛。”
庞乐说着顿了顿,又道:“还有刚才那个谭队,态度非常好,跟我之前看的一些刑侦小说不太一样,我还以为咱们会坐冷板凳呢,结果这么热情。”
汪雨听的忍不住笑,“我们是来帮他们破案的,他们当然会热情,更别说我们还带了那么重要的线索,别说他们,我都已经预料到了,以后无论走到哪里去查案,估计都会看到一张张热情洋溢的笑脸。”
汪雨说完转头看了关夏一眼,才接着道:“这都多亏了关夏,关夏的那些发现,真是让案子降低了很多难度。”
听着汪雨的夸奖,关夏在心里默默的感谢着系统,感谢它的低存在感光环保护了*自己,也让那么多受害人得以沉冤昭雪。
之前还不以为然,但经过了这几起案子,关夏越发的认识到了系统的重要性,就是不知道这系统能不能升级,如果能从被动变成主动就更好了。
第85章 85想放下但又放不下
等待大曲县刑警大队协调监控录像的时间,关夏并没有闲着,和庞乐一起去孤儿院看了看。
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关夏没来及准备太多东西,只能仓促买了些适合孩子看的图书以及玩具,等庞乐开着租来的车进到孤儿院里时,意外的在停车场遇到了二中队的几个人。
许年他们正从后备箱里往外搬东西,汪雨抽空跟关夏打了招呼,“中午好啊关夏,是不是很意外?”
关夏确实意外,看了看汪雨,又看了看许年,“你们这是……”
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这次来也是悄悄的来,早上出门还特别早,就生怕许年他们知道了出于自己的原因要一起来,如果不是庞乐之前提起,两人又同住一个房间,她连庞乐都不想告诉。
没想到她都这么隐蔽了,丝毫没透露口风,许年他们还是来了。
将看着就有些沉重的纸箱放在地上,许年才开口说:“其实在来曲明市之前,我们就商量着要来一趟。”
“毕竟是抚养你长大的地方,”汪雨笑着说:“我们也很好奇,究竟是多优秀的一家孤儿院才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你。”
“说的是,”蒋英耀也道:“所以不要有负担,我们既是为了你,也不全是为了你,我们也是为了自己的爱心,说起来,我真的挺喜欢孩子的。”
蒋英耀说着脸上带笑的远远的望着在孤儿院里活动的孩子的身影,看的出来他确实挺喜欢孩子,人还在这里,但关夏明显能看出一种蠢蠢欲动。
关夏说不出什么心情,下意识看向庞乐。
结果将庞乐吓的一激灵,也不知道庞乐脑补了什么,立即后退一步小心的说:“你可别看我,我那么了解你,所以我嘴紧着呢,真一个字都没往外说,他们这次来我真不知情。”
关夏正有些五味杂陈,见庞乐这个样子顿时被逗笑了,有些无奈的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紧张什么。”
庞乐这才放松的笑起来,“我没紧张啊,这不是怕你误会吗?我可不喜欢跟人吵架,太费脑子,我还是喜欢跟人打架,但我又不能跟你打架。”
胡乱说了两句,庞乐有些突兀的转移了话题,“说起来,这个孤儿院条件很不错啊,跟我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那个建筑是什么,怎么有点像礼堂。”
庞乐环视了一圈,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一个只有两层,整体呈圆形的建筑物上。
关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思考了几秒,才道:“应该就是陈妈妈说的培训中心了,这两年才盖的,平常是孩子们上兴趣课的地方,一些大型节假日,还有领导来视察的时候,会做一些文艺汇演,我前两年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呢。”
“嚯,”庞乐有些吃惊,“这两年曲明市发展的这么好吗?能拨这么大一笔款给你们盖培训中心?”
曲明市与永泉市同属定源省,但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一直发展的不太好,人口也不多,甚至直到前年才修通了第一条地铁。
关夏回忆了一下解释说:“这不是曲明市拨的款,我记得陈妈妈说过,是孤儿院很多年前长大的一个孩子,白手起家赚到了钱后捐的款建的,不止是这个培训中心,像篮球场足球场还有跑道,都是他捐的款翻新的,还有我小时候学画画,以及其他一些孩子的特长,都是通过他的资助学了很多年。”
“这也算一种传承?”庞乐想了想说:“就像你长大画漫画赚到钱后,也每个月都会转钱回来。”
关夏看着在树林的掩映下跑跑跳跳的一些小身影,笑着点点头,她听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说过很多次,这个孤儿院能发展到如今这个规模,除了政府的拨款,还有非常多从这个孤儿院长大走出去的孩子,大家都力所能及,赚的多的就捐的多,比如那座培训中心,赚的少的就捐的少,比如孩子们的书笔本子。
她们聊天的时间,几个人合力将后备箱里准备的东西都搬了下来,关夏正有些奇怪怎么一直没有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出现,就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抱着一个小姑娘急匆匆的向她们跑来。
关夏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从小照顾她长大的陈妈妈,两年没见,陈妈妈没太多的变化,还是胖乎乎的身形,和蔼的笑容,以及看着她们亮晶晶的眼睛。
难为她这么热的天还跑的这么快,离着很远的距离就朝关夏招手,“关夏,你回来啦。”
关夏迎着她跑过去,见她跑的满头是汗,非常顺手的将她抱着的孩子接过来,笑着说:“陈妈妈,我回来了。”
陈妈妈用力抱了抱她,然后把她往树荫底下拉,又去接她手里的孩子,眼睛发亮的看着她说:“瘦了,白了,更漂亮了,虽然好看,但有点太瘦了,平常还是得多吃饭啊,可别想着减肥,只要健康,女孩子无论胖瘦都美,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的健康最重要。”
只要一打电话陈妈妈就老话常谈,像是生怕她会饿着自己似的。
关夏有些无奈的躲开陈妈妈接孩子的手,自己抱着换了个让孩子更舒服的姿势,也认真的看了她几眼,笑着说:“陈妈妈也是跟之前一样,还是那么健康好看。”
陈妈妈就喜欢听到健康这个词,闻言笑的更和蔼了,看着关夏的眼睛里都是慈祥的光。
两人又聊了两句,关夏才有些奇怪的问,“孤儿院里的其他人呢,陈叔刘姨他们,还有前两年我回来时新来的几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怎么一个都没见?”
“赶巧了,”陈妈妈说:“就出资建培训中心的那个伍杨伍总,他今天又派来了他的秘书,说要向院里捐一笔款建图书馆,还要将孩子们的宿舍楼也翻新一下,哦对,还有孟兰,孟兰也派了她的助理来,给孩子们买了好多东西,还有意向打算个人资助一些孩子,所以院里的工作人员都忙去了,其实他们本来特意留了人来接待你的,但我想见你,再加上我看他们那么忙,就把这个差事主动揽了下来。”
“孟兰?”关夏听到这个名字怔住了,更让她吃惊的是,竟然还不是她本人来,而是派了助理。
上一次联系时孟兰刚跳槽入职了一家大公司,工资翻了个倍但很忙,竞争也比之前的公司激烈的多,这才几年没见,就升职还有自己的助理了。
关夏既为她高兴,又心情很复杂,明明她们当初那么要好,就像现在和庞乐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断开了和她的联系。
关夏想不通,想放下但又放不下。
关夏努力让自己的表情镇定,但陈妈妈到底抚养了她十几年,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声音轻缓安抚的道:“对,是孟兰,这孩子,一走好几年杳无音讯,不说你,我也很担心她,所以知道那个姑娘是孟兰的助理时,我特意找准时机跟她打听了孟兰几句。”
陈妈妈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孟兰那孩子,也是不容易,那个姑娘说,孟兰这几年经历了不少事情,先是发生了场意外差点丢了命,她和她那个姐姐倒是没事,但她刚找回来的亲生父母,还有弟弟,都过世了,说是因为天然气泄露,她姐姐那天出差逃过一劫,她却赶上了,不过好在她身体素质要好一点,当时察觉不对劲挣扎着去出门求救,结果昏倒在刚打开的门口,侥幸捡回来一条命,之后姐妹两人忙着操办家里三口人的丧事,还有遗产分配,她姐姐人倒是还不错,有自己的事业就只要了一些钱和不动产,她父母的生意都交给了她,所以她有了助理,这两年为了接手公司几乎是起早贪黑,那个姑娘说,本来孟兰十分想自己来,但因为有重要会议,最终还是派了她来。”
关夏听的认真,但脑袋却控制不住的有些浑浑噩噩,原来在她们断开联系的这些时间里,孟兰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但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是怕自己担心?还是说她忙碌到根本没时间告诉她,又或者对孟兰来说,她有了更重要的亲人,还有了自己的事业,她已经变成了无足轻重的人,觉得没必要告诉她。
关夏分析着能想到的几种可能,她一会儿将孟兰想的十分冷酷,一会儿回想起她们相伴的那些年,又忍不住为她找各种理由,可无论怎么想,她想联系到孟兰的心情都更迫切了,无论到底出于何种原因,她都想孟兰亲口告诉她,即使是最坏的那种,她真的变成了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的人,她也想听她亲口说。
这么想着,关夏炯炯有神的看着陈妈妈,问她,“孟兰的助理还在吗?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陈妈妈并不意外关夏会这么问,伸手接过关夏怀里的孩子,笑着说:“在,就在培训中心里,这会儿正和你陈叔刘姨她们给孩子分发东西,我来的时候分发的差不多了,你们刚好可以聊几句,不过得抓紧,这个点伍杨伍总的助理正在院长办公室,等谈完了事情就该孟兰的助理进去了。”
关夏点点头,认真的跟陈妈妈道谢。
孩子重新回到陈妈妈的怀里,关夏这才看清,是一个很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大概五岁大,眼睛圆溜溜的,两人说话的时间,一会儿看看关夏,一会儿看看陈妈妈,小小的一个人忙的不行,还很安静,这让她又忍不住想到了孟兰。
孟兰大多时候也是安静的,她会在别人忙碌的时候安静的陪在身边,会试探的说两句话,如果得到回应才会说下去,如果没有回应,就继续安静的坐在一边。
或许这就是关夏和她成为朋友的原因,关夏总是会给回应的那一个,哪怕手上再忙,也会时不时的回应一个眼神,或者简短的几个字,示意自己在听。
所以关夏一直不相信,两人会失去联系,她一直以为,她们会一直做朋友,毕竟关夏一直在给她回应,从来没间断过。
第86章 86那你不会不甘心吗关夏?
跟陈妈妈聊到最后,到底是又赶过来一个工作人员,很年轻,有些面熟,但关夏叫不上来名字,匆匆打过招呼后,就态度非常热情的接收了她们带来的送给孩子们的礼物。
后面还想作为向导带着她们在孤儿院里转转,但几个人都拒绝了,表示他们自己随便看看就好。
跟陈妈妈告别,目送着她抱着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小道的尽头,庞乐才凑近了关夏小声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怎么脸色不太好看。”
面对着庞乐关心的眼神,关夏想了想,也没瞒着她,同样小声说:“陈妈妈跟我说了些孟兰的事。”
关夏完全是知无不言的复述了一遍,庞乐听的皱起了眉头,摸了摸下巴说:“虽然我这么说有点挑拨离间的嫌疑,但我怎么觉得,这个孟兰有些不太对劲啊,先不说别的,就说她找回亲人后发生了这么多大事,按你之前说的,她是个分享欲非常旺盛的人,按照正常的逻辑,不是更应该联系你告诉你吗?毕竟你可是她唯一一个知道她所有事情的朋友,如果想找共鸣或者理解她的人,只有你,她突然之间这么反常,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里面有不能告诉你的事,她也害怕会被你察觉无法圆谎,干脆就直接不联系你。”
关夏听着庞乐的分析,一时觉得有道理,一时又觉得她说的道理有些站不住脚,可能是当局者迷,越分析越觉得脑子乱糟糟的,最终只能甩甩头道:“反正她的助理来了,她能不接我电话,还能不接助理的电话?我直接问,要是这样她也拒绝跟我说话,那我就也没必要再惦记着她,我们曾经是好朋友,但好朋友也不意味着就会感情好一辈子,人生这趟列车,总会有人上车下车,她既然选择了自己下车,我总不能一直勉强她。”
关夏是很珍惜每一个陪伴她的人,但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珍视她的感情,并且给予同样的付出。
庞乐是知道关夏的脾气的,闻言没再说什么,只是用了点力气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关夏作为东道主,自然不能扔下一同前来的许年几人不管,所以在询问过后,一行人一起往培训中心的方向走去,一边走,关夏还一边做着介绍。
其实她离开孤儿院也有好几年了,这些年孤儿院随着曾经走出去的孩子们越来越有出息,也发展的越来越好,别说庞乐她们,关夏自己都看的有些目不转睛。
除了宿舍楼有些陈旧,孤儿院里的很多设施都是新的,平整宽阔的小道,修整的很美观的草坪,还有曾经比较荒凉,只种了些稀稀拉拉花草的小公园,也被打理的非常茂盛,各种颜色的花开的争奇斗艳,还有被重新刷漆的小凉亭,关夏都能想象到傍晚孩子们放学后聚在一起学习,又或者玩耍时热闹的场面。
走过篮球场和塑胶跑道,她们离着培训中心还有一段距离,所以能隐隐绰绰的看见在培训中心后面的一小块地方。
庞乐的好奇心又上来了,一边张望着,一边问,“那是什么,怎么感觉有些像农田?”
关夏仔细看了两眼,笑着解释,“是菜地,我从记忆起就有了,一直都是这个规模,我上大学之前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来菜地帮忙,小时候只是摘菜,长大后就是浇水除草了,当然也施过肥。”
听上去是辛苦活,但实际上因为孤儿院里的孩子多,大家会分批一起干,每天花费的时间并不多,现在再回忆回忆,反而算是比较放松的一段时间,毕竟不用动脑子,只用埋头干活就好了,完全放空自己,有些活泼的,还会抓紧时间和身边的人聊天,孟兰就总会在这个时间跟她分享着白天发生的一些事情。
想到孟兰,关夏刚轻松一点的心情又有些沉重起来,不过好在培训中心到了,关夏立即打起精神带头走进去。
两年前来时还没有这个建筑,所以哪怕在赶路,关夏也会下意识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只是在踏上二楼时,关夏无意中扫到二楼走廊两边墙壁上挂着的一些画像时,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她原以为是像学校一样挂着从古至今许多杰出人物的画像,谁知仔细看后,发现除了对孤儿院建设有重大贡献的人外,还有一些从孤儿院走出去成长的非常优秀的人,关夏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陈妈妈口中多次提起的伍杨伍总。
从长相上看不太出来,但看年纪,已经四十几岁了,有些圆润的脸颊,端正的五官,眼神清亮,浅浅的笑容中带着些和蔼的意味,一点都不像是个商人,或许是关夏的印象太过刻板,在她看来,反而更像是老师。
关夏看着画像下写着的他这些年的成就,以及为孤儿院做的贡献,正看的认真,就听庞乐喊她,“关夏快来,这里还有你的画像。”
关夏有些惊讶,快走两步到庞乐的身边,竟真的看到了她的画像,是她两年前回来孤儿院时在陈妈妈的要求在宿舍楼前拍下来的,大概是刚赚到了一大笔钱,彻底摆脱了赤贫的状态,她的神情非常放松笑的很开心。
关夏很少拍照片,也不爱照镜子,一时看的还有些恍惚。
她这个世界的长相跟穿越前一点也不一样,她前世个子不高,但长相御姐,高跟鞋一穿,气场至少一米七五,她非常满意,结果换到这个世界个子虽然高了五厘米,但却是一副秀气温和的长相,像是非常好欺负一样,每次看都非常不适应,总让她怀念以前。
但她是个不喜欢回忆只喜欢往前走的人,所以为了避免回忆从前,她就刻意的去忽略现在这具身体的长相,如今看到,表情虽然平静,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嫌弃,太没有攻击力了,她还是喜欢从前的丹凤眼和非常有棱角的脸型,一沉脸眼睛下垂,就显得非常不好惹。
关夏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怀念从前的脸了,便立即移开目光,然后就注意到走廊上挂的在孤儿院长大,成长的优秀的人非常多,有知名大学的老师,有她曾经买过书的作家,还有主持人,她眼熟的演员,甚至还有警察、医生、军人。
庞乐一路看下来,忍不住感叹道:“难怪你们孤儿院建设的这么好,抚养出来的人才是真多啊。”
关夏现在也明白了挂这么多画像在这里的意义,是在激励每一个孤儿院的孩子,即使她们没有父母陪伴在身边,但也能有一个璀璨的未来。
观看完了走廊上的画像,关夏猛的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干,好在孟兰的助理还没走,推开用来做文艺汇演的大礼堂的门,关夏一眼就看到了被孩子们和工作人员围在正中间的年轻女人。
关夏又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总算等到一个时机,乘着大部分的孩子散去,只有工作人员站在她附近不远不近的位置,关夏走过去,伸出手友好的说:“你好,我叫关夏,是孟兰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年轻女人对于关夏的出现似乎并不意外,只好奇的打量了两眼也笑着伸出手道:“你好,我叫颜菲,是孟兰孟总的助理,我认得你,你有一幅画像挂在走廊上,难怪你能和孟总成为朋友,你们俩都非常优秀。”
关夏听出她的话外之音,一直提着的心微微放下来一点,两人握过手后,试探的问,“你好像并不意外我会找上你,这么看来,你们孟总曾经向你提起过我?”
颜菲笑了笑,竟十分坦诚的说:“是的,在来之前,尽管孟总有些犹豫,但还是叮嘱我,如果有一个叫关夏的人找我,无论问什么问题,我知道的,都可以回答。”
关夏是真有些吃惊了,想了想,又试探的问,“如果我想联系她呢?”
颜菲没有丝毫犹豫拿出手机,“那请您稍等片刻,我现在打给孟总,看她是否想要跟您沟通。”
颜菲走开几步到角落去打电话,关夏有些焦急的等待,庞乐小声说:“看样子孟兰还是很惦记你的,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她的表现似乎有些矛盾啊,我总感觉这里面还是有事儿。”
庞乐一边嘀咕着一边习惯性的轻轻拍着关夏的肩膀安抚。
关夏只觉得度秒如年,但其实没过两分钟,颜菲就走回来递出手机说:“孟总刚结束一个会议,离下个会议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你们可以沟通。”
关夏沉默了一下,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荒谬,她甚至突然不想接这通电话了,但最终想要一个答案的念头占了上风。
关夏接过电话,心绪复杂,但终究还是平静的开口,“孟兰?”
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相比起关夏,孟兰就要激动的多,像是等了许久的电话终于打来一样,雀跃的说着,“关夏?我上一次听你声音还是几年前了,想想还真是怀念,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我看到你的漫画完结了,读者的评价非常好,恭喜你啊,完成了一直以来的梦想,你买了自己的房子了吗?我跟你说,别的都可以不要,但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家。”
让关夏想不通的是,孟兰就像是两人从来没断过联系一样,亲昵的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一会儿叮嘱这个,一会儿叮嘱那个,像是生怕她将自己照顾的不好,操心个没完。
关夏本来有许多怨气和不解,但在孟兰说个不停的声音中,渐渐消散了一些,但只是消散并没有消失,所以在孟兰话音落下后,关夏还是平静的问出口,“我这几年联系你,你为什么不回复,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我相信你有原因,所以我听着,你说吧。”
孟兰像是被噎住了,沉默了许久,才讪讪的道:“我……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只要和你联系就一定会忍不住说出来,但我又不想破坏我们的感情,你现在的生活,所以我只能不联系。”
关夏冷笑一声,同时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孟兰能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她因为一直很忙,在认识庞乐之前,朋友可以说是只有孟兰一个,也没人可以让她背着自己说坏话,感情更是不可能,她天天为了赚钱别说男朋友了,连异性都没认识几个,那就是因为她的漫画?关夏冥思苦想着,该不会是嫉妒她能赚钱,给她的漫画刷负或者干脆举报了?
关夏正在发散思维,就听孟兰轻咳了两声,有些干巴巴的说:“那什么……我不是找到我亲生父母了吗?我一度觉得很幸福,所以我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如果你找到了亲生父母,应该也会很幸福的,所以我没跟你商量,就帮你去找亲生父母了。”
关夏:"……"
她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对不起她的事,但仔细想了想,她确实很生气,她最讨厌这种打着为她好的名义私自做一些关于她的决定了。
关夏深呼吸了几下,才让自己没发脾气,尽量心平气和的问,“然后呢?你确定就是我的亲生父母?你没向她们透露我的存在吧?”
关夏上一秒还在担心,但紧接着想到自己这几年的平静生活,又放下心来,如果孟兰真的透露了她的存在,想来她也无法安安稳稳的将漫画完结还有闲心买房子装修了。
果然,孟兰急切的道:“没有没有,我调查完后觉得你不会想认回她们,所以观察了一段时间就走了,压根没跟她们说过一句话,至于怎么确定的,我有你的头发。”
关夏:“……”
关夏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她是怎么也没料到,两人相伴这么多年,孟兰想寻找父母就算了,还想帮她寻找父母,为此还偷偷留存了自己的头发。
忍了又忍,关夏到底没忍语气有些尖锐的道:“你在想什么,你也有些太离谱了,你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干出这样的事,你确实料到的没错,这确实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要不是隔着电话,孟兰我跟你说,我真想揍你。”
孟兰的语气越发有些心虚的道:“所以啊,我不敢联系你啊,就是怕你骂我,不过话说回来,你真不好奇吗?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你究竟是被拐走的还是被抛弃的,你为什么会被拐走,又或者为什么会被抛弃,你真不想知道吗?”
关夏心绪有些起伏,但想到孟兰前面说的话,最终面无表情的道:“我今年25岁了,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家,所以那些为什么,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它只会让我的生活变糟而不是变好,所以我不会好奇。”
孟兰被关夏一番话说的有些哑口无言,就在关夏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的时候,孟兰又突然有些声音沙哑的问,“那你不会不甘心吗关夏?他们既然生了你,凭什么说抛弃就抛弃,你是一个人啊,不是宠物,他们既然把你带来这个世界,就应该把你好好抚养长大,而不是随意的将你丢弃在街边,让你生死由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有好心人将你送到孤儿院,你会面临什么?你很有可能在刚出生没几天就躺在肮脏的垃圾桶里没来的及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眼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多美啊,他们有什么资格剥夺你生活在这个世界的自由,他们就是因为生下了你,才没有资格,他们才是最该爱你的人!”
孟兰的语气激动到有些高亢,关夏听的吓了一跳的同时,心里还没来由的咯噔了一声,她哪怕再迟钝,也察觉出孟兰的状态不太对,这明显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生出这样偏激的想法。
她从前确实有些偏激,但更多的还是对父母亲情的渴望,戾气绝对不会这么重。
关夏猛的想起了陈妈妈说过的孟兰这些年的经历以及庞乐的分析,她现在不止怀疑,而是肯定,孟兰寻找到亲生父母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一定不简单。
第87章 87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我还是想告诉……
隔着电话,关夏都听到了孟兰沉重到像是喘着粗气的呼吸声,她仿佛都能预见到孟兰有些激动到狰狞的表情。
心念急转间,关夏也加重了一些语气,试图让孟兰平静下来,她不想发生争吵,人在极端的情绪下会难以控制的说出伤人又伤己的话,所以她更喜欢心平气和的交谈,这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
关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缓的道:“孟兰,从责任上来讲,每一对父母,确实在生下孩子应该好好的抚养她,从道德层面上来讲,也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应该爱着孩子的两个人,可她们除了父母这层身份,也首先是个人,他们无法被控制,我们也控制不了他们,所以我们能控制的,只能是自己,他们不爱我们,我们就更应该爱自己,我们可以把自己当成孩子,慢慢的,好好的把自己养一遍,只要我们爱自己了,那么我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其他人爱不爱你就没那么重要了,所以孟兰……”
关夏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诚恳、真诚,她并不是随口一说,或者是胡乱的说些什么安慰劝慰孟兰,她是真的这样觉得。
她为什么会一直给予孟兰回应,并不是她这个人多么善良,又或者多么包容,她只是能理解她,因为她穿越前也曾经这样过。
她羡慕过为什么别人的父母这么好,这么爱她们,她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任性,她那时当真的天真的以为,父母天生就应该爱自己的孩子,为此她做过无数尝试,她很乖的去靠近,去讨好,但并没有什么改变,应该爱着的父母还是冷漠的看着她,甚至埋怨她给自己的新家庭带来了麻烦,她应该安静的待在那个老房子里,收到她们转来的抚养费就该心满意足了,不该来打扰她们。
关夏花了许多年才让自己接受这个现实,这个世界没有谁应该爱谁,除了自己。
在那些无法平静的日日夜夜,她喜欢上了画画,随着自己画画的技术进步,她终于能与自己和解。
也是因为这一点,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才能那么心无旁骛的始终往前走,她爱着自己,所以她自己才是底气,她一直坚信,她的生活只会更好。
关夏非常想把这个类似过来人的经验分享给孟云,但只可惜她都还没有说完,就被孟兰短促的几声笑声打断了。
那几声说是笑声,但更像是嘲讽,孟兰语气越发尖锐的道:“关夏,我有时候真羡慕你,又嫉妒你,为什么同样是在孤儿院,你永远都这么平静,永远都目标坚定的往前走,无论别人对你是善意或者恶意,好像都不能影响你,我有时候真想像你一样,我什么都不在乎,只为以后努力,可我的心不受控制啊,我的脑袋也不受控制,它们总是胡思乱想,总是想寻求一个真相,它们也总是会生出那么多不甘的情绪,我也不想总是问自己凭什么,我也不想哭,我也不想难受,可我做不到。”
孟兰吸了吸鼻子,又短促的笑了一声,“你说我恶毒也好,说我狠毒也罢,其实我帮你寻找父母时,也带着一点恶意的,我想知道你在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相后,是不是也能继续保持平静,所以很抱歉,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想揍我,所以我等着*你来。”
有那么一瞬间,关夏都有种想挂掉电话的冲动,倒不是害怕知道所谓的身世真相,只是孟兰的状态明显不对,通过之前的分析,关夏能感觉的出孟兰并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带着什么恶意,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避开和她联系努力不破坏她的平静生活,她只是担心,担心孟兰这种状态下,接着说出口是心非的话。
但最终关夏也没挂掉电话,听着孟兰在那边嘲讽的说:“你不知道,你跟你妹妹有多像,如出一辙的眼睛,非常相似的脸型和五官,但她的笑容可比你明媚多了,眼神也比你蠢多了,清澈的让人看着就厌烦,说起来好笑,你的父母高中偷尝禁果,哭着闹着威胁自杀要把你生下来,可真等到把你生下来,还没过两个月,就觉得负担不了你的生活,他们的人生也会被毁掉,然后就轻飘飘的把你扔进了垃圾桶,结果呢?大学毕业后没几年,两人竟然又重新走到一起结婚了,甚至又生了一个孩子,却完全的把你忘在了脑后,就好像你这个人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甚至从来没想过去把你找回来,就像是默认你已经死了。”
孟兰冷笑一声,“这样的两个人,是不是很荒谬?你听着不会觉得不甘心吗关夏?她们就这样荒谬又残忍的决定了你的出生与离去,其实我在偷偷跟踪她们的那段时间,有好几次都想透露你的存在,我想看着那么甜蜜的一家三口被破坏的模样,但我又觉得,这样的她们属实不配成为你的亲人,你那么好,她们的存在简直像是你的污点,当然,如果你想看到这个家庭被毁掉,我很乐意去帮你做这件事,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反正你现在成功了,就当给自己的人生找个乐子,你不想看到她们后悔痛哭流涕想找回你的样子吗?”孟兰语气轻飘飘的,带着几分恶意的问。
关夏听的认真,但依旧平静,她或许会因为其他的事情着急焦虑,但对于父母一事上,自从她与自己和解后,再听到这个词,就很少有情绪波动了。
关夏心平气和的道:“不想,她们生活的如何,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从来没有渴求她们的爱,所以她们爱不爱我,我并不在乎,我在乎的东西很少,但你是一个,孟兰,我一直都认为我们是朋友,从前是,现在也是,出于你的原因,我们在彼此的生命中缺失了几年,我想补全它,所以你愿意告诉我,我们失去联系后这几年你发生的那些事吗?如果你感兴趣,我也会跟你说说我的事,不过我的就枯燥多了,跟以前没太多区别,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宅的。”
关夏絮絮叨叨的转移着话题,试图用诚恳的态度去套话。
孟兰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叹着气道:“其实我一直都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发生的事情有些多,说来话长,等过几天吧,过几天我们找个机会见个面,我去永泉市找你,我还挺怀念当时在永泉市上学的时候,我一直很喜欢你的学校,好美,我们可以坐在老位置上,一边看风景一边闲聊。”
尽管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但总算承诺了下一次的联系,关夏表情不变,但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不到迫不得已,她还是不想失去这个朋友的。
迅速的回了一个好,两人又约定了见面的时间,这才挂了电话。
将手机递还给自觉走到角落的颜菲,笑了道了句谢谢,关夏走到一直在门口担心的看着她的庞乐身边。
庞乐先是低头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才小声问,“怎么样?没吵架吧?我刚才隐约听到你想揍孟兰,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如果你确定要揍她,用不用我帮忙?”
庞乐问的认真,仿佛她只要点头同意,就真的立即出发去打孟兰一顿。
关夏眼角余光注意到许年他们还在一一观看着走廊上的画像,才低声说:“算不上吵架,就是发生了点争执,至于对不起我的事……”
关夏顿了一下,犹豫了会儿,还是没瞒着庞乐,几乎用气音说:“孟兰确实背着我干了一件缺德事,她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
庞乐非常震惊,还倒吸凉气的嘶了一声,片刻后才道:“确实够缺德的,难怪你想揍她呢,不过你这个朋友……”
庞乐摸了摸下巴斟酌了一会儿用词,才又接着道:“说实话我有点难评,就她现在表现出来的,我总觉得很矛盾,按理来说,她既然背着你去找你的亲生父母,肯定是想告诉你,但她却反其道而行,干脆断开了和你的联系,她似乎很害怕想伤害你,她该不会是有病吧?你别误会,我可不是骂她,我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她精神方面……”
庞乐没说下去,用食指指了指脑袋,用暗示的动作补全自己的未尽之言。
关夏回忆了一下刚才与孟兰通话过程中她略有些癫狂的状态,有些纠结的点点头,“我确实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我还总有种直觉,她亲生父母还有她弟弟意外死亡那件事,可能有什么蹊跷。”
庞乐愣了一下,迟疑的道:“你的意思是……有可能不是意外?”
关夏道:“现在说不好,就是她的状态给了我一种直觉,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反正她过几天就会来找我,我倒时候再套套话,实在不行,我再找季姐悄悄的查一查。”
“如果真的不是意外呢?”庞乐突然问,“我再次声明,我真的不是挑拨离间啊,我只是想说,你也知道你的直觉,向来都很准,如果她真的……”
关夏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如今被庞乐直白的问出来,心顿时沉了下去,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无论是谁,只要触犯了法律,都要被绳之以法。”
庞乐听到后什么也没说,只重重的叹了口气,安抚的轻轻拍了拍关夏的肩膀。
离开了培训中心,关夏又带着庞乐她们在其余地方转了转,关夏这才发现,就连当做幼童玩耍的小游乐场,也比从前扩建了一些,并且有趣了许多。
除了滑滑梯沙池这些常规项目,游乐场里还添加了很多小木马以及充气城堡,这个点太阳还很晒,就有许多小朋友在里面跑进跑出玩的开心,银铃一般的笑声非常有感染力,哪怕从旁经过的关夏她们,也忍不住将视线投落在她们身上。
众人站在树荫底下看了一会儿,关夏总感觉忘记了什么事情,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忍不住转头去问庞乐,“你怎么不问问我孟兰查到的关于我的身世?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庞乐依旧看的目不转睛,连头也没回随意的说:“好奇啊,但毕竟是你的隐私,而且我多了解你啊,你要是想说,肯定会告诉我的,所以我就等着呗。”
“那我要是一直不说呢?”关夏突然来了恶趣味。
庞乐这才将头转过来,专注的看着关夏,笃定的道:“你肯定会说的,就连孟兰的事你都告诉我了,对你来说完全不在意的身世怎么会不告诉我?”
庞乐说的非常理所当然,关夏听的忍不住笑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当真奇妙,她和孟兰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了解却又没那么了解,而庞乐只短短认识两年多而已,除却价值观,其他方面都非常契合。
她果然一直以来的坚信都是对的,人一定要爱自己,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与你相合的人来爱你。
第88章 88我报的警,尸体就在那个下水道里……
悠闲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从孤儿院回到大曲县的当天晚上,许年就接到了谭队的电话,他们从各个分局以及派出所协调到的11年前的8月12号当天的监控录像已经到了。
于是一群人匆匆吃完饭,就赶到了大曲县分局。
由于大量的人手都被刑警大队长余队带去了林山市,整个大曲县就剩了寥寥几个看家的人,关夏她们的到来,刚好弥补了无人可用的尴尬场面。
谭队非常热情,亲自安排了她们的座位,还准备了一些吃的喝的,甚至还有眼药水。
看了一眼坐在靠墙位置上仅剩的几个大曲县刑警大队留守的人,众人才随意的找了位置坐下,准备开工。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关夏现在已经非常熟练了,随手打开一个监控视频正准备认真看,眼角余光注意到本来已经离开的谭队又突然返回,正和许年沟通着什么。
几分钟后谭队冲墙角的几个大曲县的刑警喊了一声,随后带着几个人离开。
本来办公室里就没几个大曲县的人,如今他们这一走,可剩下的都是外来的她们,不止关夏,二中队的几个人也有些懵。
“许队,这是……”等门被关上后,蒋英耀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
许年解释道:“刚才谭队接到报案,有群众发现了一具女尸,谭队带着人去现场了,不过在走之前谭队跟我说,昨天深夜DNA的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在案发现场发现的与犯罪嫌疑人周逸阳的DNA完全一致,带人去林山市布控的余队已经将犯罪嫌疑人控制住了,正在回来的路上,预计明天傍晚到。”
几个人都听明白了,汪雨有些好笑的说:“那咱们来的还真是巧,乘着这个空档,咱们还能顺便帮着他们守会儿家,就是希望不要那么倒霉,一天的时间再冒出个命案出来。”
汪雨话刚说完就觉得有点不对,自己好像立了个flag,顿时呸呸呸了几声。
其他人都有些谴责的看了她一眼,关夏问,“那死者的身份信息呢?确认了吗?”
许年道:“这个谭队没说,那就是还在确认中。”
“那只能再等等了,”蒋英耀道:“反正犯罪嫌疑人都控制住了,死者的身份早晚能确认,现在还是抓紧时间把周逸阳曾经在案发前和死者同时出现在曲明市的证据落实了。”
关夏看着堆在桌子上五花八门的U盘,心里祈祷着,希望接下来一切能顺利。
事实上,只要杀了人,证据就在那里,只是等着人发现。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没花多少力气,好消息就接二连三的传来。
首先是关夏,在一辆公交车的监控视频里,找到了疑似死者和犯罪嫌疑人的身影,只是11年前的摄像头像素不高,再加上公交车又是在行驶中,在路边行走的死者与犯罪嫌疑人只简短的出现了几秒,但对牢牢记住两人衣着的关夏来说完全够了。
在她之后仅仅只过了十分钟,汪雨也有了发现,是一段农村信用社门口的监控视频,死者和犯罪嫌疑人在路边好像谈论着什么,花了非常多的时间,因为有点距离,两人的长相同样模糊,但衣着特征明显,同样没逃过汪雨的眼睛。
再之后又过了一个小时,这次是许年有所发现,是位于大曲县郊区的一户人家安装在大门口的监控视频,清晰的拍到两人一前一后离的十分近的从门口走过,众人围在一起看的时候,汪雨非常迅速的查了大曲县的地图,随后肯定的说:“这个方向,是通往集化乡,松乡村就属于集化乡,看样子他们确实没乘坐任何交通工具,真纯靠脚走着去的。”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庞乐还快乐的评价了一句,“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犯了法,就一定会留下证据,不过让我好奇的是,这怎么还有户人家的私人监控视频正巧拍到了死者和犯罪嫌疑人,这家人是发生啥了,才有监控录像留到了11年后。”
汪雨翻看了一下U盘上贴的标签,说:“是辖区派出所的,估计是刚巧那几天发生了入室盗窃案吧。”
因为已经达成了预期的目的,众人完全松懈了下来,认真的收好所有U盘,便三三两两的坐下,随意的聊着天。
聊到最后汪雨实在不耐烦戚白在群里嚎个不停,干脆拉上关夏和庞乐,想要打游戏。
庞乐十分高兴的答应了,但关夏想到上一次非常没有体验感的游戏经历,很坚定的拒绝了,她宁愿发呆,也不想一整局都是黑屏,不停的死又不停的复活。
两人凑到一起很愉快的和戚白连麦打游戏去了,关夏闲的无聊,就干脆看起了刑侦剧。
正看的认真,突然察觉到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一抬头,就看到许年正低头观察着什么。
关夏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膝盖上的伤口。
关夏也是这时才发现,或许是这两天坐车坐的有点多,原本结成厚痂的位置有点撕裂,倒是没有血迹渗出来,只是伤口周围有些红肿。
“应该是发炎了,”许年轻声说了一句,从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递给她,一小瓶双氧水,和一小袋没拆封的棉签。
关夏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几天这么忙,许年还能这么细心观察到她伤口的异样,她自己都没发现。
“需要我帮忙吗?”许年又问了一句,关夏这才猛的回过神,一把接过许年手中的东西笑着说:“不用,我自己来,不过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都没注意。”
许年抿了抿唇,没说话,但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关夏旁边,一边看着她给伤口消毒,一边有些迟疑的说:“今天在孤儿院……我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太好,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
许年问的认真,关夏思考了一下,她确实需要人帮忙查孟兰的案子,但在她看来暂时有季姐就够了,所以想了想,到底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个让她有些困惑的问题。
仔仔细细的给伤口消了毒,关夏将用过的棉签扔到垃圾桶里,一边拧着双氧水的瓶盖,一边问许年,“当年你的好朋友,短时间内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你跟他是怎么沟通的?你有试过拉住他吗?”
关夏这两个问题既是问许年,也是问自己,她白天虽然对庞乐说的话很轻描淡写,但心里还是有些茫然,她朋友向来不多,但很珍惜每一个,面对孟兰的骤变和她一些不太好的直觉以及猜测,她颇有些手足无措。
许年并没有追问,只是在听到关夏的问题后,顿时坐直了,皱眉思索了许久后,才摇摇头说:“我确实跟他沟通过许多次,但显而易见,并没有什么改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难处,我们能做的,除了在能力范围内竭尽所能的帮助他,就是尊重,尊重他的选择。”
或许是勾起了许年的回忆,在说完这短短几句话后,就陷入了沉默中。
关夏也沉默了,确实,现实不是童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她除了能力范围内的帮助,也只有尊重了。
心里叹了口气,关夏很快调整好心情,她向来如此,深度剖析决定一件事后,就会坚决的去执行,不会再自寻烦恼。
又跟许年认真的道了句谢,关夏收好剩下的双氧水和棉签,正打算继续看剧,许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简单的和电话那边的人沟通了几句,许年猛的站起身,有些无奈的说:“来活了,谭队那边还没看完现场,脱不开身,但大曲县接到群众报案又发生了起命案,谭队让我们帮忙先去看一下现场,他很快就带着人赶到。”
许年这话一出,打游戏的刷短视频的都停下了动作,吃惊的看着他。
“不是吧?我都呸过了,这还应验了。”汪雨一边关了游戏,一边有些不可置信的嚷嚷着。
庞乐有些好笑的拍了拍汪雨的肩膀,道:“这大曲县还真有些邪门,案子赶案子,难怪我觉得这次查案子有些顺利的不可思议,原来搁这儿等着呢。”
庞乐说着看向关夏挤了挤眼睛,又期待的问许年,“这现场,我和关夏能去吗?”
“怎么不能去,”许年还没回答,汪雨就道:“毕竟你们可是我们分局外聘的专家啊,是吧,许队?”
许年点了点头,说:“只是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可不要吐出来。”
他们从大曲县警局离开时,关夏特意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了。
虽然大曲县刑警大队几乎全员都出了外勤,但到底一起命案不能真指望外人,所以谭队还是勉强又找了两个人手,跟着关夏她们一起出发。
等他们赶到现场时,刚好到凌晨,但让人意外的是,案发现场竟然有很多人,除了普通群众,还有几名身穿制服明显是出任务的消防员。
两个大曲县的刑警先一步赶上去,直接就问,“谁报的警?”
一个灰头土脸身上有血迹,看不出长相的年轻男人一瘸一拐的走上来,举着手说:“我报的警,尸体就在那个下水道里。”
年轻男人瘸着腿在前面带路,有些后怕的说:“我今天也是倒霉,接着电话没注意井盖,一脚就踩了上去,谁想到那井盖是松的,我又瘦,直接就掉了下去,幸好手机一起掉下来了,屏裂了还没坏,我打开手电筒,刚准备打119,余光就看到一具尸体,看着像是被勒死的,眼睛大睁着,差点没吓死我。”
年轻男人絮絮叨叨的说着,旁边的人群好奇的跟着移动,显然也想看一看现场。
幸好附近的派出所警员来的及时,很快维护起了现场,下水道显然站不下太多人,最终只有大曲县的两名刑警和许年下去了。
蒋英耀和汪雨习惯性的向围观的群众了解起了情况,关夏和庞乐站在移开了井盖的井口边,探着脑袋往里看,但天太黑,哪怕打着灯,也只看到攒动的脑袋,完全看不到尸体。
关夏看了几分钟见什么也看不见,干脆移开目光观察起了四周。
这是一条只有两车道的小路,不远处有一个小区,看门的位置,应该是一个没什么人走的偏门,不过此时锁着,倒是旁边的栅栏被人去了一根栏杆,刚好够瘦弱的人能钻进钻出,大概是听说这里发生了命案,此时正有不少小区的居民围观,站在小区外的都是瘦的,大多是一些女性和小孩,站在里面的都是比较丰满的,多是一些中老年男性。
除此之外,还有过路的几辆车停了下来,站在人群最外围踮着脚眺望着,大概是什么也没看见,便和身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关夏环顾了一圈,正要收回目光,可不知怎么,在视线掠过一个站在最外围的年轻男人时,突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就像之前的几次一样,莫名的一种直觉。
关夏顿时明白了什么,仔细的打量起那个年轻男人来。
看着年纪不是很大,二十八九的样子,个子倒是挺高,但人非常瘦,几乎没什么肉,瘦的两颊都凹陷了下去,关夏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少了一根栏杆的缺口,以这个男人的身形,绝对能非常舒畅的钻进钻出。
关夏的视线很直白根本没有遮掩,年轻男人很快就察觉到了,原本表情平静的借着身高优势跟其他人一样围观,注意到关夏的视线后,整个人顿时像被烫了一样缩回了目光,同时人变的有些慌张,下意识开始后退,没几分钟就同手同脚的钻过了栏杆,消失在了关夏的视野里。
关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区,顿时放下了心,看样子这个案子应该不难破,如果她的直觉没错,她现在不止知道了犯罪嫌疑人的长相,还知道了他住的小区,现在只等了解具体案件的情况,寻找他就是凶手的证据了。
不过想到刚才那种莫名的直觉,关夏仔细回忆了一下,加上这起案子,都有三四次了,她以前可没有,难不成是在她完全没察觉的情况下,系统给自己悄悄升了个级?
那这也太隐蔽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还记得上次莫名出现直觉后被触发的系统界面,无论跳出来的文字风格,还是界面的颜色或者边框,真的跟从前一模一样。
不过这倒真是个好消息,或许被动触发变主动触发,真的能有一天可以实现。
第89章 89你说这犯罪嫌疑人是不是有点过分……
关夏看的太过专注,时间也长,庞乐很快就注意到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但也没看出什么,便凑近了低声问,“你是又发现什么了?可疑人?”
关夏隐晦的点点头,庞乐顿时兴奋起来,冲关夏竖了竖大拇指,“不愧是你。”
此时大曲县的两名刑警和许年还在下水道里没出来,关夏能观察的都观察过了,便往旁边走了两步,侧着耳朵倾听汪雨和报案人的对话。
救护车已经来了,报案人坐在路边,急救医生正在给他检查伤势,年轻男人时不时的嘶一声,继续往下说。
年轻男人道:“我就住旁边的美林小区,11号楼,离这个偏门最近,自从有人取了一截栏杆能钻出来后,我就懒得走正门了,都在这条路上打车,那个井盖我之前也踩过,但从来没出过事儿,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
年轻男人又嘶了一声,非常生气的骂骂咧咧。
汪雨问,“这条路平常走的人多吗?”
汪雨问的时间,关夏注意到蒋英耀不停抬头观察着什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几眼,发现视线的落点都是一些路灯以及小区门口的高处,心下顿时明白这是在寻找摄像头。
年轻男人又气愤的骂了几句,才回答,“人不多,我们小区大,除了离的近的两栋楼,其他楼的人都更喜欢走南门和西门,我之所以最近这段时间走的勤,也是因为车坏了,正在修,懒得走那么远那两个门,反正都是手机上打车,在哪条路上都一样。”
汪雨又问,“那你上次在这条路上打车是什么时候,有注意过这个井盖吗?当时是松的还是紧的?”
年轻男人回忆了许久,才迟疑的说:“上一次就是今天早上,我当时赶着上班,还真没注意,不过昨天早上我睡过了,一路跑着到马路对面,好像踩到过,当时没事儿。”
关夏听的精神一振,昨天早上没事儿,今天晚上就掉进了下水道,那就说明犯罪嫌疑人抛尸的时间很大概率是昨晚。
庞乐也反应很快,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抱臂站着表情严肃,但声音有些懒洋洋的说:“得,看样子这起案子离破距离不远了,你说这犯罪嫌疑人是不是有点过分蠢了,谁家抛尸往家门口的下水道抛啊。”
关夏思索着,“说不定只是暂时存放,等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往远了抛,不过确实够蠢的,估摸着是第一次犯罪,心理素质太差,连井盖都没盖好,尸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关夏想到刚才短短观察了几眼的犯罪嫌疑人,慌张的离开还能同手同脚,看着确实不怎么聪明。
又过了五六分钟,谭队终于带着人姗姗来迟,身后跟着的人里有一名身形高挑提着工具箱的中年女人,神情有些疲倦,眼下都是黑眼圈,关夏瞄了一眼很容易就猜到了她的身份,应该就是大曲县警局的法医了。
果然,谭队站在井口边喊了一声,大曲县的两名刑警和许年上来后,那名中年女人提着工具箱和另外两名刑警小心的爬了下去。
谭队问,“怎么样?现场什么情况?”
许年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说:“死者是个孩子,通过身高目测大概五岁左右,颈部有明显勒痕,我初步检查了一下,除此之外没看到有明显外伤,现场没发现作案工具,也没找到其他有挣扎的痕迹,很大概率不是案发第一现场,死者应该是被抛尸到这儿的。”
谭队显然跟关夏和庞乐有一样的想法,皱紧眉头表情有一丝古怪,“在下水道抛尸……死者很有可能住在这附近,还没有交通工具。”
谭队说着转过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没过几分钟就将注意力放到了旁边的小区上。
许年看向了站在一边十分安静的关夏,走过来低声问,“你有什么发现?”
果然不出关夏所料,许年话音才落下,系统界面就弹了出来。
你受到了警察的询问,你突然想起来,6月28号凌晨00:37分,你与朋友接到报警来到案发现场,你在观察周围环境时,注意到一个神色紧张的年轻男人,他表情慌张,与你对视时呈现出心虚以及畏惧的反应,并下意识逃跑,你的直觉让你敏锐的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你决定告诉警察。
看着一个个字跳出来,关夏这次难得逐字逐句的反复看了好几遍,她现在总算感觉出不同,与之前的许多次系统提示相比,这次的风格确实同之前一样,但也却有了明显的区别,那就是没有具体的细微的证据及线索,而是着重写明了直觉二字。
看来她的猜测没错,在她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系统确实给自己悄悄升了个级。
关夏有些兴奋,但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面部表情,很是平静甚至带着点严肃,凑近了许年小声说:“我刚才在人群里看到一个人,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跟这个案子很大概率有关系。”
关夏说的比较委婉,但许年很了解她了,这几句话在许年听来,就是对他说又发现犯罪嫌疑人了。
许年表情依旧严肃,但眼神里却忍不住涌上点笑意,看了关夏一眼,认真的点点头,“我的车上有笔和纸。”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放在了关夏手心里。
关夏心领神会,和许年对视了一眼,就拽上庞乐回到了车上。
关好所有车窗,庞乐打开了空调,才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脸说:“你刚才听到谭队和许年说的话没,死者是个孩子,才五岁,我想象不出犯罪嫌疑人为什么会去杀一个孩子,还是勒死的,这应该不存在什么激情杀人吧?犯罪嫌疑人应该不是死者的父母吧?”
庞乐分析了几句,才想起来问关夏,“对了,你还没说你刚才看到的犯罪嫌疑人有什么外貌特征。”
关夏先是闭了闭眼睛,熟练的回忆调出系统界面播放刚才的视频并在犯罪嫌疑人正脸最清晰的时刻自动暂停,才睁开眼睛一边画着素描,一边描述着,“是个年轻男人,个子很高,目测至少1米8以上,非常瘦,几乎是皮包骨,脸颊都瘦的凹陷了下去,眼睛很大但凸出,有点像青蛙,鼻梁是塌的,嘴唇比正常人略厚一点。”
庞乐听的认真,片刻后想起了什么,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他脑袋好像还挺大,有点驼背。”
关夏停住下笔的动作,将视频重放了一遍,肯定的点点头,“对,是有点驼背。”
庞乐沉思了一会儿,道:“如果犯罪嫌疑人是死者的亲人,不太可能会是那个态度,那他是跟死者的父母有仇?别不又是一个神经病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庞乐的脸都皱到了一起。
关夏又顿住了动作,思索了几秒说:“我刚才跟他短暂的对视了几秒,看眼神和反应,不太像精神不正常,按照正常逻辑,估摸着是有仇了。”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庞乐一会儿冥思苦想,一会儿认真的看着关夏画素描,直到关夏画完,才再次出声,“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犯罪嫌疑人的杀人动机,但总感觉离破案不远了,就是不知道谭队那边是什么案子,我记得许年前面说,谭队那边出现场是一具女尸?”
关夏这才想起来,谭队那边还有一起命案,再加上明天傍晚余队会押着11年前的814案犯罪嫌疑人周逸阳回来,都有点无法想象,到时候得忙成什么样子,就现在都感觉脚打后脑勺了。
下车锁车,关夏没带素描画,而是在车上就拍了照发在群里,此时二中队几个人都在现场,没回复,倒*是戚白在下一秒跳了出来,先是连发了几个问号,紧接着问了一句:你们不是去大曲县查案了吗?这是案子没查完又发现了一起?
关夏随手回复了个嗯字,就关掉手机去找许年。
此时谭队不见了踪影,关夏猜测应该是下到下水道去看现场了,而汪雨和蒋英耀都结束了询问和观察,正站在许年身边,低声讨论着什么。
关夏和庞乐走过去,就听到蒋英耀说:“我刚才找美林小区的物业问了一下,这偏门只小区刚建成的时候开放了几个月,后来见走的人不多,就锁了,为了节省经费,也干脆就安了一个监控摄像头,只是年久失修,早在几年前就坏了不能使用了,因为这个门没什么人走,也干脆没修。”
“那小区内部呢?”许年问了一句。
蒋英耀道:“这个我也问了,小区里倒是按照辖区派出所的要求在各个主干道和单元门口都安了监控,但能用的也不多,除了停车场和电瓶车停车棚,其他地方的像素也不高。”
听到这个,几个人都不太意外,毕竟是个县城,各方面的条件肯定比不上人口更密集的市区。
“先拷上吧,”许年道:“我刚才和谭队都推断,犯罪嫌疑人很大概率就住在附近小区,关夏也说了,她刚才在围观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可疑人,监控录像十有八九会有发现。”
许年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距离不过十几米的小区,“得抓紧时间将第一案发现场找到。”
等蒋英耀和许年说完,关夏才低声说了一句,“犯罪嫌疑人的画像我画好了,已经发到群里了。”
几个人闻言都是精神一振,打开手机找到了关夏刚发的照片。
关夏就站在许年身边,眼角余光看到群里跳出一连串戚白的消息,不用看发的文字,光看频率就感觉他急的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来。
几个人都点开照片定睛看了几眼,关夏想到在她们之后匆匆赶到的谭队,问许年,“谭队那边出的现场是什么情况?”
许年将照片转发给谭队,说:“是一具女尸,法医初步判断死者是失血过多死亡,身上有抵抗伤,随身携带的财物都不见踪影,谭队推断应该是抢劫杀人。”
闻言几个人都沉默了,几秒后汪雨才幽幽的说了一句,“咱们来的还真是巧,不过幸好余队明天就带着814案的犯罪嫌疑人回来了,证据确凿只差犯罪嫌疑人的口供。”
汪雨话音落下,关夏她们先是下意识点头,紧接着想到了什么,谴责的看向汪雨。
庞乐更是直接道:“还不是你立的Flag。”
汪雨立即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说:“好好好,从现在起,除了跟案子有关,其他时候我绝不说话。”
第90章 90看来没跑了,就是他
大曲县警局的法医是在半个多小时后上来的,整个人显得更疲惫了,摘掉手套拍着身上沾染上的灰尘,言简意赅的道:“经过初步尸检,死者死于窒息性死亡,尸体完全僵硬,死亡时间大概是在25至27个小时之前,具体的还要等回去进一步尸检,通过死者尸体上的尸斑堆积情况,这里大概率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是被抛尸到这里的。”
法医说完就随手将手套塞进口袋里提着工具箱离开了,在她身后,两名大曲县的刑警小心的抬着裹尸袋跟上。
许年看了一眼法医离开的方向,问了一句,“你们警局有法医解剖室吗?今晚是不是两个案子的尸体一起尸检。”
提到两起案子,谭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几乎形成一个川字,“我们警局条件有限,法医都是在县里殡仪馆解剖的,除了徐法医,还有一个资深法医刘法医,我们从另外一个案发现场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带着尸体去殡仪馆连夜尸检了。”
听到殡仪馆两个字,关夏和庞乐都心中一凛,只觉得好像突然增加了点玄幻色彩。
谭队问,“你们要去殡仪馆看现场尸检吗?”
许年几乎没考虑就拒绝了,“不了,我们等结果就行,对了谭队,我之前给你发了张照片,你看了吗?那是我们分局外聘专家刚才在现场观察环境时发现的一名行迹有些可疑的围观群众,你们可以查一下,说不定有什么收获。”
谭队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关夏和庞乐,带着点惊奇的看了两眼,才点头道:“看到了,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既然人就在大曲县,估计我们回到警局时就差不多有结果了。”
因为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除了尸体,能找到的线索不多,众人没多久就集体返回了大曲县警局。
上车的时候,关夏特意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1点23分。
随着车子被许年发动,关夏眼睛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实际上脑子在努力转动,她在思考一个问题,犯罪嫌疑人为什么会将尸体抛到离家那么近的下水道里。
她清楚的记得徐法医说的话,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25-27个小时之前,换算一下,那么就是6月26号晚上10点至27号0点之间。
大曲县人不多,晚上10点左右可能路上还有行人,但等到0点之后,几乎就是万籁俱静,连车辆都很少,犯罪嫌疑人在杀了死者之后,完全有充分的时间等到深夜,再从容的将尸体进行远抛。
哪怕没有交通工具,死者也只是个孩童,五岁的孩子,顶了天20公斤左右,一个大点的行李袋就能放下,犯罪嫌疑人完全可以将尸体藏在家里,第二天去借或者买辆电瓶车,就能等到深夜轻松的将尸体运走,他为什么非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扔在家门口的下水道里呢?还那么愚蠢的连下水道的井盖都没有放好,以至于轻松的就被人发现了。
关夏想的脑袋都快冒烟了,冷不丁的听许年问,“关夏,你在想刚才的案子吗?”
一直到许年问第二遍,关夏才猛的回过神,这才发现原本正轻松聊着天的庞乐和汪雨也安静了下来,转头看着关夏。
关夏迟疑了一下,才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问题其实关夏和庞乐之前就讨论过,庞乐更是在关夏画素描的时候自己分析了许久,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摆烂了,如今听关夏问起,也懒得动脑,只是用充分求知欲的眼神望向许年。
许年目不斜视的开着车,跟在谭队的车后,简单的思考了一下道:“我怀疑,犯罪嫌疑人可能不是单独居住,那个下水道其实不是犯罪嫌疑人的抛尸地,而是暂存的地方。”
这个猜测倒是与关夏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
“为什么?”庞乐好奇的问,“你怎么推测的犯罪嫌疑人可能不是单独居住。”
“截止到目前发现的所有细节,都表现出他的行为都太过仓促,”许年解释道:“死者只是一个孩童,相比起成年人的尸体要好处理的多,如果是单独居住,在开了空调的情况下,在密闭的空间暂存一两天还是很难让人发现的,他这么急于将尸体运出来,只能说明他没有让他觉得安全的地方存放。”
庞乐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许年的这一推测很快就被证实,一行人刚回到大曲县警局,还没踏入办公室,在走廊的时候就遇到一个匆匆赶来的身穿制服的民警,手里拿着一沓资料,看着谭队报告道:“谭队,你让我查的身份信息查到了,照片上的人名叫伍志明,男,今年29岁,无业,和姐姐外甥一起住,我联系了他居住地址的社区主任,这个人性格有些孤僻,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出门,平常都窝在家里,收入靠给人代练,也没听说跟人有什么纠纷,大学毕业后只工作了不到半年就搬到了姐姐家住,一直单身,他姐姐倒是给他介绍过两个人,他也去见了,但都没下文。”
谭队接过民警手上的资料翻了翻,头也没抬开口问,“他姐姐呢?什么情况?”
民警道:“他姐姐名叫伍月,因为前夫出轨离的婚,离婚后用分到的财产开了一家化妆品连锁店,平常都待在店里,基本是早出晚归,不过从21年开始有了一个固定的情人,两人都在大曲县,没结婚也没同居,但偶尔隔上一两个月伍月会带着孩子过去小住几天,然后再回来,据社区主任说,她和她弟弟的感情还行,没什么矛盾,但平常也不怎么说话,她弟弟一直住在她家,从离婚前住到离婚后,虽然没交房租,但逢年过节都是会转个大红包,也会从网上订菜什么的,倒也说不上是啃姐。”
谭队看完了手上的资料,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问,“那伍月这两天的行程,社区主任有了解吗?”
民警回答,“社区主任说,伍月一般都是每隔一两个月乘着月尾没那么忙的时候过去住,这两天刚好是月底,很有可能过去住两天再回来,我找社区主任要了门口保安的电话,正准备联系。”
谭队摆摆手示意知道了,等民警走后,屁股刚在椅子上坐下,还没来的及喘口气,又有一名警察小跑着走进来,“谭队,美林小区各个出入口以及主干道还有单元门口的监控录像都拿到了。”
看着那一小盒子的U盘,关夏就知道她们又有活干了,倒是不担心找不到那个叫伍志明的犯罪嫌疑人的线索,她现在就好奇另一桩案子。
因为抢劫而杀人,这种案子通常都是激情犯罪,凶手很有可能犯了案就会立即逃窜,还未必是本地人,相比起这个案子,难度更要高的多。
一边留意着谭队的动作,关夏一边熟练的在之前的位置上坐下,等许年将U盘分发后,熟练的连上电脑,开始看起来。
大概是破案心切,关夏此时竟不觉得困,还是大曲县警局的一位内勤过来给大家分发咖啡和小吃,才后知后觉今夜又熬了一个大的。
端着杯子犹豫了几秒,关夏到底没喝,她怕一会发现线索回到酒店反而睡不着了。
果然她的担心是对的,还没到一个小时,关夏在看到6月27号凌晨0点49分的一个单元门口的监控录像时,看到一个瘦高,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身影提着一个大行李袋一闪而过。
虽然没露脸,但因为男人的过于明显的身高和体型,再加上手上拎着的让人产生联想的行李袋,关夏还是轻易的将人认了出来。
“许年,”关夏喊了一声,“我这儿有发现。”
几个人都闻声围过来,看着关夏电脑屏幕上被暂停的画面。
“17号楼3单元的监控录像,”许年瞟了左上角一眼,道:“看他行走的方向,由东向西,这不是去那个偏门的方向。”
蒋英耀道:“我问过物业美林小区的大致情况,他们小区一共设置了三个正门,两个偏门,17号楼在整个小区偏西南的位置,他这个行走的方向,如果是出小区,就是走西门近,如果是取电瓶车,就是往南门的方向走,电瓶车车棚就在位于南门一百米左右的位置。”
关夏有些惊异的看了蒋英耀一眼,她们在现场的那短短一个来小时,蒋英耀真是没少干事啊,这么快就将美林小区的情况大致了解清楚了。
庞乐也有些惊讶,但许年和汪雨显然习惯了,并没什么表情变化。
许年思考了几秒,突然道:“以犯罪嫌疑人和他姐姐的经济往来情况,我推测他没有代步车,但大概率是有电瓶车的,而且你们看他手上的这个行李袋,明显超过了正常尺寸,并且能看出来装的东西很沉,他应该是用来抛尸的,5岁孩子的体重20公斤虽然对一个成年人来说不算重,但也不太可能长时间的拎着走,我推测他是去车棚取电瓶车。”
“那赶紧找找电瓶车车棚的监控录像。”几个人都手脚麻利的东翻西找,十几分钟后,庞乐说:“找到了,在这个U盘里,车棚的监控录像。”
跟大家说一声后,庞乐将U盘连上电脑,众人又围过去。
庞乐快进又快进,十来分钟后才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的身影,依旧全副武装拎着那个大行李袋,径直走到车棚坐到一辆电瓶车上,随手将行李袋放在脚踏上,正要启动,突然见犯罪嫌疑人停下了动作,随后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一个手机。
接通不过几秒,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犯罪嫌疑人突然有些慌乱起来,电话都没挂断,便几乎是从电瓶车上跳下来,先是跑了几步,才想起来落下了东西,又回来提起行李袋,迅速的跑出车棚原路返回,跑的快的都险些跑出残影了。
看完这段视频,众人都露出舒了一口气的表情,蒋英耀乐呵呵道:“看来没跑了,就是他,这个电话估计是他姐姐伍月打来的吧,因为事情发生了自己预料之外的变化,既没时间抛尸,也没办法藏在家里,只能匆匆扔到小区门口的下水道里,时间紧急的甚至都没来的及检查下水道的井盖有没有盖好,这才让人发现。”
关夏听的直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转而关夏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死者是个男孩?我记得没错的话,之前大曲县的一名民警说,犯罪嫌疑人是和姐姐外甥一起住,他那个外甥多大?”
几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滞,紧接着许年摇摇头道:“不太可能是他外甥,他姐姐去情人家小住,都会带着孩子一起,还有一点如果死者真是犯罪嫌疑人的外甥,那么刚才在现场,犯罪嫌疑人的姐姐就该出现了。”
关夏一想也对,但紧接着又思维发散的开始思索,既然死者跟犯罪嫌疑人不是亲属关系,那又是谁?两人认识吗?不然为什么一个孩子会独自跟一个成年人在一起还被杀害,又或者是犯罪嫌疑人拐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