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明媚,转眼夕阳余晖洒落。
莫名被发配到沙发睡了一晚的唐觅清,疑惑了整个白天。
怀里少了日思夜想的人,做的梦都不甚香甜。
反倒是熠熠和秦霜,窝在秦秀清身边美得打起了小呼噜。
——人不如猫。
脑海里天人交战,表面却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眉眼微弯。
裴柔不动声色地将这幕纳入眼底,薄唇轻轻抿了一口温茶。
现在是下班时间,秦秀清让二人待在办公室,等她来。
橘红燎漫天际,光映之下,雪白肌理红润剔透。
年轻女人如朝阳般明媚,亦如大海般温沉。
秦秀清便是在此时推开的门,目光被那人瞬间吸引,再也容不下旁物。
呼吸微顿,脚步停滞。
不止唐觅清好美色,她也。
秦秀清肆意端详着那人秀美的容颜。
“阿清!”
高昂赤忱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惊喜又饱含热情。
那人起身,一双黑眸直勾勾盯着她,脚步迈向她。
施施然落座,顺带向裴柔打了个招呼,秦秀清后知后觉想起,包包呢?
视线滚动,定格在唐觅清身边。
才忆起,那人走到她身旁时,她们一个递,一个接,无比丝滑地完成了包包交接仪式。
就像是动物会呼吸那样理所应当。
“裴柔,那几张照片是谁给你的?”
“妈妈。”
没等秦秀清对那颇具生活气息的小事理出个所以然,唐觅清和裴柔的对话便打断了她的思绪。
秦慕?
“裴柔,这就是你说的诚意?”秦秀清眼神尖锐。
糊弄谁呢?
和秦时音一同会晤蓝家主之事,站在秦慕的立场,怕是巴不得锁死消息。
又怎会通过裴柔的手给秦秀清递证据?
裴柔暗暗瞪了唐觅清一眼,耐心道:“总之,姐姐,我能保证消息来源是靠谱的。”
见状,唐觅清心下顿沉。
这位妹妹隐瞒了不少核心信息。
秦秀清:“周日的事,办得不错。”
没接裴柔那句表衷心的话。
裴柔淡笑着凝望秦秀清。
夜幕初显,暖色逐渐压成深蓝。
办公室内,明亮清冷的光线取而代之。
唐觅清素手慢悠悠地沏着茶,倏地升起的茶雾洇湿白净指根。
把猫逗狗似的,捏着暗纹杯身玩。
开场白说完后,主场交给妻子,她充当着贤内助的角色。
“姐姐计划周全。”裴柔笑着回应。
眼眸在默不作声的唐觅清身上停顿了须臾,旋即,转回秦秀清身上。
茶几离人有些距离,不近不远地看着那乖乖斟茶的家伙,秦秀清心中暗笑。
面上却是一派无波的清冷。
素白指骨屈起,叩了叩膝盖。
有些渴。
仿佛在她身上装了传感器似的,下一秒,那人捧着茶杯,递到她手边,低眉垂眼,下巴尖尖收起。
秦秀清指骨蜷起——想捏。
轻啜一口茶,清醇回甘。
桃花眼尾不动声色地弯了弯。
“可,妹妹似乎有所隐瞒。”
瓷杯落在手边的玻璃托盘,发出清脆的一声。
唐觅清:“?”
这声‘妹妹’,她听着不是滋味。
诡谲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须臾,她轻晃脑袋——谈正事呢,哪能分神。
裴柔怔了片刻,目光幽幽:“用人不疑。”
“那你又为何愿意被用?”
琥珀瞳淬了零星寒霜,浅浅扎着人,只叫人感到若有若无的威胁。
一身工作装的漂亮女人慵懒倚靠沙发,宛若置身主场,身旁的办公室主人反倒挺胸抬背,做足了保护的姿态。
而坐在两人对面的裴柔,后背仿佛被针扎似的,不敢贴近沙发。
“不如”秦秀清顿了许久,“安排你进秦氏?”
闻言,裴柔神情大变,怔忪道:“不,不太方便。”
轻轻一句话,唬得人说话都不利索了。
秦秀清好整以暇:“怎么不方便?”
“……”裴柔垂眸,“我不能出现在秦氏,就连在唐氏工作,也只能在保密级别较高的研发部。”
“你不觉得自相矛盾么?”秦秀清淡淡笑着。
旧事重提:“之前高调随我们出行,你那照片可是传遍全网,现在说见不得光?是否为时已晚?”
“所以啊裴柔,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轻飘飘一句话,砸得裴柔心尖发沉。
表情明显变得慌张:“我——”
“我来分析下。”秦秀清声音淡淡的,“避免秦家人关注到你,只是次要的,是吗?”
“更重要的一层身份,是你在为某个我们所不知的第三方工作,是吗?”
“我还知道,你并没有害我的心思,是吗?”
一连三句举足轻重的‘是吗”,语调平淡却不容置疑,清清冷冷的声线听得唐觅清心尖发烫。
字字铿锵有力,理智到令人发指的秦秀清,让她无比沉迷。
唐觅清心悸得厉害,生生忍着不去扭转脑袋。
被迷得晕头转向,仍记得老婆在谈正事,不能干扰进度。
于是绷着一张脸,凶狠望向裴柔。
大有种你不回应我老婆的问话我就恶龙咆哮的意思在。
殊不知,节奏陡乱的呼吸出卖了她,一只纤细的手伸到她背后,慢慢抚着。
仿佛被顺毛,直挺的背脊缓缓塌在了后背那手上。
一个个问句砸下,裴柔的肩膀逐渐垮塌。
“是,没错都对。”气若游丝。
在落针可闻的办公室里,却异常清晰。
这段时间,秦秀清总结发现,裴柔此人,身上矛盾重重。
最初,她还以为裴柔和其她的私生女那样,是冲着勾搭唐觅清去的。
可后来,她发现裴柔看唐觅清的眼神还挺嫌弃的,于是多想了些,方有今日三问。
果然,裴柔此人,浑身是秘密。
且受官方保护,便是连唐家人也查不出。
那天陪她们俩高调出门“秀恩爱”,只是为了执行组织安排的任务。
组织,自然是唐以寒和隋夏曾经提过的’反垄断协会‘。
“我是协会外围成员,领导知我母亲的身份。
唐秦两家宣布联姻后,上级便让我汇报你们的情感进展,以便从侧面拿证据给唐秦两家’定罪‘。”
“于领导而言,我执行的任务无足轻重。
有证据,则更方便加速’定罪‘,没有也不影响大局。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人,在同时执行着任务。”
裴柔说得有些激动,一连喝了数杯茶,唐觅清见到杯子空了便继续斟茶。
众所周知,喝茶的茶杯也就一口那么多的份量,唐觅清手臂来回伸展,手指捏着茶壶,手腕不停翻转倒茶。
不厌其烦,活像个永动机。
秦秀清的心思不合时宜走偏,轻咬下唇。
须臾,努力凝神重回正事上。
裴柔给出了足够的诚意,秦秀清自然愿意接纳。
尽管这人身上的疑点还不少,但这层身份已足够为她们所用,焉有不纳的道理。
离开唐氏总部后,妻妻俩找了家私房菜馆吃饭,顺带捋了遍裴柔吐露的信息。
回到庄园,秦秀清又去处理家务事了。
唐觅起背着熠熠和秦霜,悄摸去了唐澈玉的住所。
“二姐。”妹妹们见到她,陆陆续续地打起招呼。
放眼望去,各品种的猫咪齐聚一堂。
“彩排啦!”不知哪位妹妹大喊了一声,四面八方的妹妹们抱起猫猫便聚了过来。
“二姐,就剩三天,我们尽量都试试。”唐澈葵抱着一只与熠熠同品种的金渐层,呼噜着柔软的毛。
唐澈葵,便是那位有着奇怪癖好,喜欢被红粉知己用鞭’打‘的妹妹。
熠熠第一次见如此多猫的场景,扒着唐觅清的衣服,脑袋窝在她前胸,不敢下来。
唐觅清笑意盈盈地替她解释:“熠熠怀孕了,歇着就行,主要教秦霜。”
“二姐你这银渐层叫秦霜?”唐澈葵和唐澈玉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唐觅清:“嗯。”
众妹妹:“……”
谁家猫取个人名?
“事不宜迟,开工!”
秋季,猫咪换毛的季节,五颜六色的绒毛在室内乱飘。
唐觅清计划好了,秦霜这三天得抓紧学习,争取在婚礼上当送婚戒的小花童。
唐澈葵的妻子是训宠师,正耐心地和秦霜对着话。
不像熠熠那样社恐,秦霜正冲着训宠师喵喵叫,一人一猫,有来有回。
其他猫咪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视线聚焦中间那只端坐的。
……
“她的学习能力很强,这才两个小时,便有模有样的。”训宠师妹媳对唐觅清夸道。
秦霜傲娇地抬了抬脑袋,扭头冲着唐觅清喵喵叫。
抱着熠熠,唐觅清蹲到秦霜身边,揉了揉小脑袋,赞叹道:“真棒。”
年轻人精力无限,唐家姐妹的关系也甚好,都在唐澈玉的小客厅里欢声笑语。
一副猫飞人跑其乐融融的温馨景象。
唐澈葵笑着望向自己妻子和姐姐,看累了,眼睛便往窗外瞄去。
这一看,好家伙,不得了。
“卧槽!二嫂在楼下,在电梯上来了!”
“快躲躲躲起来。”
“嘤!”
众人争先恐后地挤进了唐澈玉的卧室,唐澈葵生怕惊喜败露,扛着秦霜就往门里跑。
只剩唐觅清、唐澈玉和言书琴三人面面相觑,以及,扒在唐觅清身上的熠熠。
唐家三代,过半数人养了猫,除去还在念书的中学生妹妹们,以及部分没回家的大学生……
不存在没回家的大学生,大家听闻二姐这想法,下课便跑回庄园了。
这会,挤在卧室的唐家妹妹多达四五十人,众人纷纷捂着猫嘴,大气不敢喘。
“不是,我们躲什么?”唐澈葵满头雾水。
好像也是,聚众撸猫、聚众吸猫……借口多的是,她们究竟躲什么呀!?
卧室内,心虚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暗暗留意着门外的声音。
奈何隔音太好,完全听不见。
小客厅门被敲响,唐澈玉硬着头皮去开门。
脸上绽着大大的笑容:“晚上好,二姐嫂。”
秦秀清向唐澈玉和言书琴打了招呼,旋即,冲唐觅清笑得温柔:“回去?”
“秦霜呢?”
她是见着一人两猫都不见了,才出来寻的。
唐觅清灵机一动:“……澈玉喜欢秦霜,让她们玩一晚上。”
秦秀清丝毫没怀疑。
“好,那麻烦妹妹带小家伙了。”
牵起唐觅清的手便往外走。
“嘎吱!”猫爪挠卧室门的声音相当明显。
唐觅清、唐澈玉和言书琴背脊一凉。
唐觅清脚下生风。
腰被紧紧勒着,双脚莫名离地,又因行走惯性,脚还在半空划拉了两下的秦秀清:“?”
“放我——”
“嘎吱嘎吱!”
话音未落,又是刮门的声音,秦秀清拍开了那胡闹的大混蛋。
“秦霜在卧室?饿了是不?我们看看再走。”
三人同时一懵,谁都没反应过来要拦着秦秀清。
唐觅清是因为平时压根不会阻拦秦秀清的任何行为,于是反应慢了半拍。
“我可以开门吗?”秦秀清语速飞快。
因着秦秀清是在庄园内横行无阻的少主母,唐澈玉和言书琴下意识应声。
须臾,三人:“!!!”
但,为时已晚。
门把手已经摁了下去。
银灰色物体拔山倒树,顺着抛物线砸来。
唐觅清脑袋一空,一个箭步上去截住那小家伙,揽到自己怀里。
片刻后,她意识到了什么,抬头。
秦秀清正与卧房中的四五十位妹妹,以及被捂嘴的各品种猫咪。
百目相对。
第52章 浴巾
百目对视,唐家人个个笑得人畜无害。
秦秀清大脑茫然了瞬。
而后,四五十号人睁圆了眼,瞧着她们二姐的耳朵被一双手飞快地拧了下。
霎时间,众人抿紧双唇。
空气甚至安静到能听见小猫睡觉的呼噜声。
下一瞬,不知是谁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状,众人再也忍不住,纷纷大笑不止。
当着妹妹面被揪了耳朵的唐觅清:“……”
不敢吱声。
秦秀清微笑:“各位晚安,我和你们二姐姐回去了。”
“哦对,澈玉和书琴今晚要抱秦霜吗?”
唐澈玉和言书琴动作一致,使劲摇头。
回房路上,唐觅清手抱秦霜,肩扛熠熠,背脊挺直,正气凛然。
秦秀清心中暗笑,嘴上却淡淡道:“何故骗我?”
唐觅清无奈地笑着:“阿清,你都猜到了”
“嗯?我猜到什么了?”秦秀清顺应心意,伸手揉了揉年轻女人的脑袋。
手法娴熟,摸得那人浑身舒适。
嘴上却坏心眼地打着哑谜。
“阿清乃上仙化身,聪慧智勇四全。不论我在想什么,你那火眼金睛定能一瞬洞穿,叫我只能光溜溜地在你面前坦诚——”
“唐觅清,又开始油嘴滑舌糊弄我是不?”
“我哪敢。”
“我看你倒是挺在行。”
秦秀清嗔了眼那胡说八道应付她的人,也不纠结唐觅清为何聚众吸猫还瞒着她。
横竖不是什么好主意,指不定是找妹妹取经呢。
那人举着秦霜两只软白的爪爪,搭进她掌心。
平日里那双温柔的黑眸盈着笑:“妈咪,不生妈妈气了。”
声音软沉软沉的,不似豆蔻少女那般绵糯,反倒是有着将近而立之年独特的温润与沉哑。
无意间的禁忌感倏地席卷全身,淡若桃粉般的色泽悄声攀上秦秀清耳垂。
“臭不要脸。”她娇嗔,接过秦霜。
“要脸没老婆。”唐觅清反应极快,话不过脑子便说了出口。
秦秀清:“……”
眼看着耳朵就要被揪,唐觅清脑袋自觉递了过去。
“你拧吧。”嬉皮笑脸道,“我今晚不想睡沙发。”
像是投掷了一块小石子,秦秀清顿时眉眼漾开,似笑非笑凝视那人。
顶着略带深意的眼神,唐觅清据理力争。
“周末婚礼,周五不能见面,阿清行行好饶了我这次……”
夜黑风高之时,唐觅清如愿以偿抱着香香软软的漂亮老婆,睡得香甜。
月落日升,时钟晃过六圈循环。
周五晚,秦家别墅。
雅致繁文木梳淌淌穿过蓬松乌发,女人眉眼满含慈爱,手上动作极致温柔,耐心地替待嫁的闺女梳妆。
秦慕站在一旁,眼中尽是感叹,又瞥向边上的架子。
“阿清,唐觅清定制婚服时,没问过你的意见吗?”
秦秀清瞄了眼秦慕:“妈妈不妨直说。”
“我听说,这次婚礼原本由隋董负责,后续唐觅清接手了。
但这套婚服的样式应该不是阿清你最喜爱的那类。”
秦秀清和邱槿岚同时皱起眉头。
“您这是何意?”秦秀清有些生气,拳头不经意间紧攥。
邱槿岚眉毛近乎竖起,喝道:“秦慕,口不择言也要分场合,像话吗你!?”
似是忍无可忍,不想再忍地吼道:“不想陪阿清就滚出去。”
丝毫没给秦慕面子。
也是,在秦慕带私生女进门时,邱槿岚早已没给过她好脸色。
秦慕沉着脸,没理会妻子,直击核心:
“莫不是因着给过了彩礼,便如此打发你?甚至连婚服也不过问你的想法?我秦家的女儿嫁过去就是这么受委屈的?”
秦秀清柳眉尖耸起,淡妆愈显面相之艳。
旖丽容貌下,却是冰封万里的寒意。
母女俩相似的五官特征,此时都有些冷硬。
唐觅清确实没问过她,但:
“这是我与她协商的结果。婚礼办两次,明天在唐家庄园办,过阵子对外办,那场婚礼由我负责。”
这场联姻,最初她并不在意。
所以,当唐觅清要大包大揽婚礼工作时,她更是巴不得。
向秦慕解释完,秦秀清心尖发涩,百感交集。
“当初您没问过我的意见,让我嫁给唐觅清时,不也是这般的毫不上心吗?”
琥珀瞳掉落一串清泪:“我不委屈吗?”
嫁给唐觅清,是秦家当时迫不得已的选择。
为了秦家,即便让她嫁给路边随便扯的一条狗,她也不会反对。
可,秦慕是怎么对她和邱槿岚的?
牺牲她的婚姻,扶持与她同龄的私生女上位,甚至放任私生女踩到邱槿岚面前。
桩桩件件的恶心事,秦秀清都不稀得去回忆。
烛火暖不了早已凉透的内心。
秦秀清轻声说出那句话后,房间陷入沉寂,如永不亮起的极夜。
别墅位置极佳,秦秀清房间的视野更是开阔。
秦秀清视线散漫地瞥过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兀地低笑。
“还好还好是唐觅清。”渺渺声音飘散在空中,带着丝缕甜意。
一如热恋中的青葱少女。
“好了宝贝阿清,明天婚礼呢,想些开心的。”
邱槿岚生硬又笨拙地挪开话题。
杵在边上的秦慕闭口不言,目光紧锁着一妻一女。
秦慕身上的矛盾感太重。
秦秀清只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语气淡淡道:
“妈妈,我已嫁作人妻,唐觅清待我极好。
这本不被期待的婚姻给了我莫大的欢喜,我念着唐觅清的好,愿与她做比翼齐飞的恩爱妻妻。
您也不必挑拨离间,歇着您那点塞人给唐觅清的心思。
就当是我身为出嫁之女,求母亲的最后一件事,可以吗?”
一番话里,柔中带刚。
简单点明了自己的立场,又毫不留情直戳秦慕方才话里的核心要义。
秦慕脸色惨白,眼眶微红。
像只断了线的风筝,思绪胡乱飘散,久久没回应秦秀清的话。
秦秀清不需要秦慕的应声,她只传递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话里真假参半,可倘若有那天,会成真吗?
她不敢肖想与那人的未来。
木梳再次趟过柔软乌丝,烛火熠熠,映得房间通红。
繁复的婚裙一层层套在美人身上,妖艳惑人。
卧室门忽被敲响,三人同时一愣。
秦慕去开门。
秦婉和秦桢站在门外。
“妈妈,我们也想看姐姐穿婚服,可以嘛?”
秦慕看着两个女儿,神情复杂。
——这不是她能决定的。
声音自然也传到了室内,秦秀清和邱槿岚相视一眼,表情顿时沉下。
秦秀清正要拒绝,邱槿岚拉住了她:“你想让她们进来吗?”
“妈咪,您这话说的,我当然不愿意。于我而言,她们不过是陌生人。”
邱槿岚嘴唇嗫嚅,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好孩子,那便听你的。”
秦秀清只让秦慕帮忙递话拒绝,没去见那俩私生女。
但秦婉和秦桢似乎非常执着。
堂堂秦氏董事长,忙着两头传话,竟没给出任何自己的意见和判断。
没赶人,也没放进。
秦秀清冷脸看着面前荒唐至极的一幕。
在私生女一事上,她早已对秦慕失望透顶。
不愿再听这些人拉扯,秦秀清让邱槿岚坐在沙发歇会,自己则带着手机躲进了浴室。
满屏都是唐觅清发来的消息。
【阿清,吃饭没?吃的什么?我今天吃的……】照片一堆,并附上文字版的享味体验。
【熠熠和秦霜今晚吃了……】
【婚裙还合身嘛?应该恰好的,我这几天抱你睡觉时悄悄量过尺寸,最后调整了一遍。】
这混蛋!
秦秀清脸倏地泛红,神思飘飘。
混蛋她她,都量哪了呢?
紧咬着下唇。
十多条消息还没回,她竟也耐心十足地一条条回复过去。
那人兴许恰好在看手机,回复极快:【我可以提前看看阿清穿上婚裙如仙般的模样嘛?】
秦秀清:【小嘴这么甜呢?】
唐觅清:【明天让你尝尝,如果你想,我今晚也可以偷渡到秦家,咱俩玩一回采花大盗与闺阁姑娘的游戏。】
秦秀清:【……少来,瞎折腾的,不累嘛?】
而且,这人连怎么睡她都不晓得,就知道些乱七八糟的play了!?
臭流氓不要太离谱。
胡思乱想间,视频通话邀请弹了出来,秦秀清羞得直接挂断。
——刚进浴室时婚服脱了下来,现在身上只裹了条浴巾。
同一时间,唐家庄园。
蹲在树丛深处的唐觅清抓耳挠腮:【为何挂断?咱俩一整天没见面,阿清不想我嘛?】
配上秦霜猫猫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下一秒,一张图片发了过来,她点开。
美人腮若桃红肤白胜雪,锁骨盛着一小捧水,剔透晶莹。
只只裹了浴巾!?
唐觅清:“!!!”
【秦秀清撤回了一条消息】
唐觅清:【我保存了。】
秦秀清:【你!删了!】
唐觅清:【删了明晚能看现场版嘛?】
屏幕那端的秦秀清懊恼又羞赧,下唇咬出牙印,浑身透着异样的淡粉。
閤了閤眼,按耐住涤荡的心神:【能。】
收到消息的唐觅清一个激灵,高大的身影骤然在树丛里弹出。
唬了众人一跳。
大家忙得没去想她躲在树里做什么,只语速极快地向她汇报着进度。
“二姐,婚房布置好了,明天可以闹洞房嘛?”
“不许。”
“二姐,秦霜配合度很高,已经完全能胜任小花童一职了。”
“真棒。”
“唐总,主楼就差一些装饰品还没挂完。”
“好,抓紧进度。”
因着唐家的特殊情况,不便聘请外来团队,庄园内上下数百号人通通出动。
在唐觅清的安排下,一切井然有序。
烛光冲天,绿树映成橘黄,人面喜庆红。
脑海里的画面挥之不去,她堪堪按耐住要去寻秦秀清的想法。
不紧不慢地一个个大小细节重复再三核对,身后背着熠熠。
心中嘀咕。
谁定的婚前不让见面?明晚她便撺掇秦秀清这少主母改掉这条规矩。
下次婚礼,她们仍是最大受益人。
第53章 接亲
树繁草盛,深蓝长尾喜鹊展翅高飞。
郁郁葱葱道路上,流线华贵的纯白轿车一辆接一辆,扬起落叶。
主婚车里。
盛装年轻女子手中捏着一只黄色软物把玩,那东西随女人的动作不断发出“喔~喔~喔~”的怪异声响。
驾驶座的伴娘无奈道:“二姐,别捏你那尖叫鸡了。”
神经完全绷住的唐觅清放下尖叫鸡,又上瘾般地再次拿起,指尖捏捏。
唐澈玉:“……”
“我紧张。”唐觅清抿紧了下唇,“澈玉你说阿清会不会逃婚?”
预感从不会无的放矢。
唐澈玉:“……?”
“二姐,你”
不知二姐的脑洞怎会如此大开,想了半晌,她才憋出一句安慰的话:“你吉人自有天相。”
唐觅清:“?”
听着不像什么好话。
她只觉心脏仿佛不受控制,前后左右上下地砰砰鼓动,如同滑不溜手的泥鳅将跃而出。
小鹿乱撞,便是这般感觉了。
高大乔木和黄蓝色指示牌飞驰而过,郁郁葱葱一览无遗的绿林景象被波光粼粼的玻璃大厦取代。
一片繁华的高楼之中,屹立着象征地位与财富的中央小区。
此行目的地便在此处。
因着秦秀清与秦家关系之僵,又无甚好友。
唐以寒和隋夏不愿委屈了新妇,便让庄园里与秦秀清玩得好的妯娌们去当姐妹团,陪同出嫁。
明镜前。
盛妆映衬,新娘清冷的眉眼更显绝艳无双。
无人能看出她此刻的心乱如麻——走到此步,便再无法回头。
亦无人知晓,她曾短暂地爱慕过唐觅清。
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女,喜欢上温柔明媚时常对她笑靥如花的漂亮青梅,是再理所应的事了。
可惜,自小她们便是同学口中的宿敌、针尖对麦芒的死对头,只因两家在商业领域完全竞对的关系。
无论在校还是圈内,她们的学习成绩,兴趣爱好乃至一举一动,都会被人为地涂抹上对比色彩。
甚至,在她和唐觅清同时尝试去解释时,旁人都会误会是她欺负傻子。
唐觅清当然不是傻子,那人的脑袋瓜从小就灵活得很。
学前班时喜欢抱她,却力不从心,给她狠狠一摔,偏生她的泪失禁体质又受不得委屈和疼,年幼的她便哇地大声哭出。
两家关系雪上加霜。
如今,她才理解,是秦慕当时根本不相信小团子的解释——她喜欢和唐觅清玩,愿与那人成为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两家在商业场上明争暗斗多年,格局慢慢定型,秦家的势力渐渐压不过唐家。
秦慕怕她受唐觅清欺负,分班结果出来,看到她俩一个班,刻意花钱将她调去了另外的班级,勒令她不许接触唐觅清。
于是往后的十多年,她和唐觅清只是不远不近地相处着,那人依旧不吝啬灿烂的笑容。
偶尔,路上碰到了,她只敢余光暗暗瞥一眼那人,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擦肩而过。
更多的,是同窗们总喜欢在她面前提及唐觅清。
却是不讨她喜欢的口吻,而是在她面前贬低那人,甚至人身攻击骂那人是傻子,成天嘻嘻哈哈的。
秦家虽比不过唐家,倒也有三分势力,那些在她耳旁叨叨唐觅清的人,无非只是道听途说她俩的竞争关系,谗言昧语,阿谀奉承。
年纪尚轻的秦秀清,忍无可忍直接翻脸,咬着牙寒声,引经据典一个个骂回去。
那些被迫安在唐觅清身上的污名,她一一清洗,像是要给那人搓得光溜留的。
为此,甚至占了语文老师一节课,那老头都不敢打断她,下了课还绷着脸夸她学以致用。
往后,大家再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唐觅清。
可谣言总会顺着众人想象的猎奇方向拐去。
某天,她听到同学在暗处嘀咕:“想死就她面前提唐觅清。”
不知怎么传的,大家以为她和唐觅清的关系竟恶化至此,在对方面前就连提都不能提。
谁提,谁的头就会被她摘下。
秦秀清:……荒唐。
往后,她的所有言语里,不曾再浮现过唐觅清的身影。
只她和唐觅清二人知晓,她们是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年又一年,少女总会情窦初开。
在数不清的温暖且恣意的笑容里,秦秀清确认,自己真真喜欢上了唐觅清。
喜欢上了那个被她一嘴搞砸了关系的漂亮青梅。
十月秋凉艳阳天,唐觅清冲过万米长跑终点线。
肆意张扬的压线姿势,蓬勃有力的柔韧曲线,白净脖颈的黏腻汗水,打湿了少女寂寥的秋天。
可这份喜欢终归要埋在心底的,秦家不可能同意。
如此这般按耐欢喜,生生捱过许多年。
曾在不经意间默默注视那人,亦在梦里勾勒过与唐觅清的美好生活蓝图,甚至,梦里的她们还养了一只名为熠熠的金渐层猫咪……
直到进入大学,她开始接触母亲们的社会,参加各种宴会。
唐家风流之事,断不能瞒住所有人,圈内只要举办宴会,必有人暗地里聊这话题。
最初,她并不相信,直到秦慕和邱槿岚在家无意中提起,给她确认了此事。
心中渐起疑惑,便刻意去与人沟通这话题。
那段时间,频繁有人给她科普唐家的荒唐事。
甚至,她亲眼目睹过唐觅清左拥右抱。
理智的弦倏然断裂,如雪崩惊天动地般的壮烈。
那些隐忍的喜欢尽数埋葬。
下头只在一瞬间。
她不喜欢唐觅清了。
她瞧不起唐家人的德行,却对唐觅清讨厌不起来,毕竟真真切切喜欢了五年。
索性眼不见为净,一心沉浸学业科研。
学术专利拿得手软,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在对上唐觅清时,她也能做到毫不关心。
甚至在同一专业,隔壁实验室的情况下,她们也能半年才说上一句话。
只是,命运总爱开玩笑。
硕士毕业后,母亲让她嫁给唐觅清。
荒谬,她怎会嫁给一个风流成性左拥右抱的人?
即便是过往再喜欢,也不成。
可秦氏的债务不等人,她只能捏着鼻子嫁过去。
却阴差阳错地发现,当年是她误会了唐觅清。
那年看到的左拥右抱之人,不是她的妻子,而是如今已痛改前非在范离面前唯唯诺诺不敢吱声的唐觅离。
但是,秦秀清再也没了当年那般轰烈又隐忍的赤忱。
她不过是在借唐觅清的势,利用那人罢了。
皎皎月光已落入她这满心污浊之人手中。
丢了的那颗真心,再也无法回头拾回。
……
不知不觉中,桃花眼眼尾洇红了一片。
众妯娌手忙脚乱,替她擦拭着不断滚落的泪水。
范离笑吟吟的:“莫哭,大喜日子,车队马上就到门口了。”
许是知道秦家的情况,她又补了一句:“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另一人:“没那么快,刚才书琴帮忙联系了物业,屏蔽了那一车队的车牌登记信息,只要她们打不通秦家的电话,一时半会都闯不进来。”
秦秀清:“……”
好损的招。
众人纷纷捂嘴笑。
望不见尽头的车队缓缓驶向中央小区大门,轿车稳稳当当地开到车牌识别器前。
唐觅清再看了遍物业的消息:【唐总,所有车牌信息已录入】
手中的尖叫鸡已被玩得扁平,由三维物体退化成二维。
长扁的轿车头慢慢贴近摄像头。
下一瞬,震耳的警鸣声响彻云霄——
「车牌无效」
「警告,不明生物非法闯入」
唐觅清:“???”
不明生物?
同一时刻,秦家别墅内。
秦秀清饶有兴致地听着妯娌们说话。
“二嫂,那边等物业经理赶过去,至少得十五分钟。”
“让那帮嚣张随意惯了的家伙尝尝慌张的滋味。”
可就在众人放松的时机,庭院门外忽地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声音。
“开门!”
“抢亲啦!”
“登云梯准备!”
秦秀清:“……”
众人:“???”
庭院门口,唐觅清嘿嘿笑着,笑容恣意张扬,发丝肆意飘飘。
“还是二姐准备周全,直接把那物业公司的老板薅了过来提前站岗哈哈。”
“诶嘿~!你说她们拖延这点时间是不是还没准备好。”
“哦哟,肯定不是,那帮坏心眼的美人指不定就是看戏呢。”
绿意盎然的庭院外,唐家姐妹们笑得眯起眼睛,大声喊阵。
几位妯娌走出阳台,拿着麦克风,音传十里,墙壁同时浮现字幕:
“请听题,设曲线积分与路径无关,由方程所确定的隐函数……方程表达式为?”
唐觅清:“???”
存心不让她娶老婆是吧?
“卧槽微积分。”不知哪位妹妹吼了声,“澈园上啊!”
好好好,幸好有个在数学系就读的妹妹。
唐觅清心下轻松多了,毕竟早八百年没接触这玩意,一时间恐怕还真想不起来解题思路。
唐澈园非常给力,唰唰地没几分钟便写出了答案。
庭院门放行,唐觅清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火红婚服闪出一道残影。
单面玻璃窗内,秦秀清心中发软,专注地看着那朝她奔来的人。
火红身影在别墅门口停下,唐觅清急得原地打转:“这个门不开???”
“新娘姐姐,得看诚意咯。”
话音刚落,上方吊下一个巨大的篮子,非常识相的唐家人死命往里投红包。
“新娘姐姐~不行呀~怎么这么轻?”
唐觅清震声:“都是支票!”
后面的妹妹接着补充:“好多个零呢!”
楼上笑声如银铃:“咱家可不缺零。”
唐家众人:“?”
唐觅清:“?”
什么零?她的存款确实不缺零,应该说的是这个。
眼见别墅门还没开,唐觅清急了,脑袋狠狠一转,想到什么似的,直接一屁股坐进了吊篮里。
整个人缩在里面,高声喊:“是不是要钓我上去,快钓我!!!”
楼上的和楼下的同时:“?”
二姐竟急色如斯。
计划外的玩法大家也乐得接受,便摇动着转轮慢悠悠地钓唐觅清上楼。
可,世事难料。
“砰——”
吊篮上升到半层楼,系线突然断掉。
“……”唐觅清四脚朝天,直直栽进了妹妹们准备的巨型安全气垫里。
第54章 大猛1?
在唐觅清跳进吊篮苦苦哀求被钓时,秦秀清拧着眉心准备推开窗户阻止那人,却被言书琴拦住了。
“二嫂,那帮家伙机灵着呢,你瞧。”
顺着言书琴的视线,秦秀清看见,那人身后庞大的接亲团已经给安全气垫打好了气,正等着吊篮上升,再塞入唐觅清正下方。
秦秀清:“……”
“这帮坏蛋心眼可都多着呢,我前几天偷偷听到她们商量——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强攻。”
秦秀清:“……”
强抢民女,的确是那人能干出来的事。
可谁也没想到,绳线过载,唐觅清上到一半便摔了个四脚朝天,在安全气垫上弹了弹,黑眸发懵。
好一副喜庆的派头。
众人哄堂大笑,腰弯得近乎直不起来。
秦秀清心尖猛地一颤,见到那人没事,挺直的腰背稍微放松了些。
一番倒霉的摔跤之后,姐妹团赶忙开了别墅门迎唐家人。
这一进,宛如开了个新的副本,又被缠着了。
仿佛像只前头被吊了根胡萝卜的驴,唐觅清吭哧吭哧地应对接亲游戏,一路过关斩将,好不容易才挤到秦秀清房前。
小区门、庭院门、别墅门,套娃又套娃,现在还有扇房间门。
在唐觅清的指挥下,众人发挥钞能力,房门应钞声而启开。
门锁转动的声音与唐觅清的心跳声重叠。
喜红冰丝透扇半掩美人面,唐觅清心跳骤停。
方才一路冲来的浑身猛劲似已耗竭。
她一步一步,缓缓地,迈向优雅端坐床沿的妻子。
脑海恍惚了许久,久到竟在不知不觉中配合了伴娘一个又一个的游戏,视线中仍只有那倾世佳人。
直到艳红婚鞋被妹妹们找到,塞入她手中。
唐觅清方如梦初醒,缓慢虔诚地双膝下跪,目光清澈赤忱,珍重爱惜地捧起趾尖圆润线型漂亮的赤足。
大红指甲油衬得愈有气色,美得不可方物。
心下微动,唐觅清薄唇轻启:“踩我。”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下,确认自己没听错后,纷纷笑得满地打滚,弯腰、扶墙、倒地,左右是难以维持正常站姿。
秦秀清:“……”
耳根倏地漫上薄粉。
低声嗔道:“不知羞!”
又浑得不分场合了!?
那位在庄园理智冷静满面肃然处理族事的少主母,在外叱咤风云将秦氏扭亏为盈的秦总,以及对所有人都疏离三分清冷以待的秦秀清,此刻只是唐觅清的妻。
她会如情窦初开少女般,听到妻子的浑话后露出羞赧至极又内敛的笑。
似嗔,更是宠溺纵容。
欢声笑语,无尽的羞涩间,心下那点慌乱被恰如其分地掩去踪迹。
温热清浅的吻印在脚背,留下浅痕。
婚鞋徐徐套上,完美贴合。
接到秦秀清后,唐觅清的心像是有了着落。
紧接着的所有流程,按部就班如期而至。
主婚车载着两人,穿过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越过郊区葱郁树木,顺利抵达唐家庄园。
十里红妆陪嫁。
甚至,妻妻二人给唐以寒和隋夏奉过茶后,外边的车辆仍一台接一台。
余晖笼罩大地,橘红庄园喜气洋洋。
唐觅清和秦秀清在房间内更换婚服,准备夜幕降临时的婚宴。
秦秀清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秦家哪来那么多陪嫁?”
唐觅清毫无防备:“我给你的呀。”
閤眼,秦秀清低叹了声。
唐觅清:“那些没什么价值。”
“值钱的都在这。”
心脏方稳稳落下,唐觅清给她递了一沓文件。
瞥眼扫去,股份、房屋、地块、小岛等各种转让协议。
眉心又是狠狠一跳。
“收回去吧唐觅清。”
卑劣的人并不值得唐觅清如此相待。
哄骗那人的忠诚尚在她接受范围内,可无功不受禄,唐觅清的财产她断不能要,更不必说,这里是那人过半数的资产。
即便是当初拯救秦家债务的资金,秦秀清后续也补足了欠条,按商业贷款利息算。
唐觅清疑惑:“为什么?”
是我不配。
可这样的话她如何能说出口?
于是只能糊弄道:“妻妻财产,无需转让。”
的确是这么个理,唐觅清也没纠结,干脆地放回了文件。
反正,不管阿清何时要,她都会直接给,不差这一时半会。
当务之急是更换服饰,婚宴走的中西合璧风,婚裙在中式基础上补足了西式特点。
秦秀清婚裙拖长尾,正面深v,露背一路开到腰窝,外层裹上薄纱,影影绰绰,如仙似神。
唐觅清的款式类似,线条花纹各处充斥着情侣款的精巧设计,明媚优雅又大气。
换好婚服,互相检查。
唐觅清看得犹为仔细,逐处贴贴碰碰确认婚服正常。
秦秀清知她没做什么坏事,可偏生身体有些异样的酥痒,双手不自觉撑在台面。
不远处,落地长镜中,那人眉眼认真,修长手指落在繁复衣物上仔细整理着。
纤长羽睫不眨。
许久,那人扭头,视线不偏不倚与她对上,绽着明媚恣意的笑。
站在她身后的唐觅清捏着她侧腰,单膝缓缓跪下。
微微昂首,閤眼,朱唇印落。
动作虔诚又温柔。
温热绵软的触感流经四肢百骸,秦秀清捏着桌面的手倏地收紧,琥珀瞳骤缩。
喉咙逸出轻轻的哼声。
视线蓦地被这一幕灼烫。
捏着桌角的手愈发用力,琥珀瞳中交织的复杂情绪渐渐平复。
吻毕,唐觅清默不作声站起身,自背后轻轻拥她入怀,静静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洁白婚纱交叠,秦秀清大脑空茫了须臾,遵循身体本能地扭过头,贴上唐觅清的唇。
一息,两息,呼吸相缠,再也分不出你我。
宕机的大脑重新连上,秦秀清脑袋嗡嗡响,慌乱地回过头,小声道:“该出门了。”
唐觅清:“阿清别急。洞房花烛夜,今晚必定让你尝个够。”
秦秀清:“……”
心尖的一丝酸涩被那人的浑话直接抹杀殆尽。
对上混蛋唐觅清,压根矫情不了一点。
全然不知妻子内心起伏的唐觅清,浑身喜气洋溢,带着秦秀清穿过重重挂满大红灯笼的树木,进入主楼重新补妆。
内部婚宴只唐家人和秦家直亲。
唐家人主场,上下四代欢喜得宛如自己结婚,满屋欢声笑语。
一水高度相似的容貌狠狠震憾了几位秦家私生女。
秦慕深不见底的眼眸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邱瑾岚双目通红,泪痕满面,心中念念不舍,但到底是庆幸女儿摆脱了秦慕,往后有人珍重爱护。
所有眼神被台上的妻妻二人尽收眼底。
司仪念着主婚词,门口不显眼处,一只霜白的漂亮银渐层按计划被放了进门。
新娘虔诚又温柔地说完“我愿意”,进入戒指交换环节,光束收拢,打在台上新人和红道的猫咪上。
那双好看的琥珀瞳微亮,倏地串联起几天前,在副楼与四五十号唐家人和猫咪百目相对之事。
唇角扬起,温柔地注视着昂首挺胸的猫咪。
秦霜步履平稳矜贵从容地走到两位新人面前。
唐觅清蹲下,取出戴在猫脖子上的戒指,眼前一抹金黄飞闪而过。
熠熠!
唐觅清瞳孔微缩,意料之外的猫出现了。
司仪到底是反应灵敏,笑着打趣:“一只百年好合,一只早生贵女。看来两位新人是被金渐层催生了。”
唐觅清:“……”
秦秀清:“……”
秦霜和熠熠非常安分,各自挑了个人,端正坐在脚边,俨然一副守门小狮子的模样,惹得众人直呼猫咪成精。
除去风流,唐家人各项习俗都相当好,亦许是知晓洞房夜的重要性,竟没人灌妻妻俩饮酒,反倒给她们换成饮料。
妻妻俩清醒着回到卧室,卸过妆,舒舒服服地一起洗了个澡。
当然,依旧是唐觅清在淋浴区,秦秀清在浴缸的共浴方式。
看着那人哼着小曲的开心样,秦秀清心事重重。
敬酒环节时,范离走到最后一桌,趁着位置偏僻,小声提醒她——唐家人致孕命中率近乎百分百,不想怀孕千万得做好措施。
回房后,她急忙下单了几盒药物。
唐觅清松松垮垮地裹着浴袍出浴室门。
神经高度兴奋,踩上床,挪到秦秀清身边,看着妻子不抵触的眼神,慢慢收紧怀抱。
温香软玉盈满怀。
蹭着秦秀清软嫩的脸颊,清雅香气萦绕,唐觅清舒服叹气。
洞房花烛夜之雅趣,古人诚不我欺。
蹭到自己浴袍垮塌了半,仍毫无知觉。
秦秀清红着脸替她穿好,葱白指尖灵活地系好带子,掌心攀上唐觅清的脸颊,轻轻摩挲。
琥珀瞳中的慌乱之下,满是自己都察觉不出的隐忍克制。
往日里话多啰嗦的唐觅清此刻居然只是一声不吭地与她贴贴。
这般简单需求,心中愧疚的秦秀清,尽可能地补偿她。
细碎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
直到两人呼吸微促,秦秀清内心的决定已做下——药吃不吃都不打紧了。
双手圈着唐觅清的脖颈,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唐觅清~”
“嗯?”
“你做个选择好不好?”
关乎你唐家子嗣的选择。
她隐去了此句。
唐觅清认真道:“都给你,我不选。”
秦秀清:“……”
“你听我说,这很重要。”
桃花眼泛着粉,她咬着下唇,柔声细语:
“你我小名皆为’阿清‘,你我结婚,我总不能委屈了你。
我给你选择,你在大猛1与’阿清‘这称呼之间,二选一。”
第55章 阿水
墨黑眸子眨了眨,唐觅清有些不太能理解秦秀清提供的这个选择。
何为大猛1?
不过既与’阿清‘做并列,那应当也是称呼的一种?
“阿清是说,往后要称我为大猛1吗?”
听着就很生猛,与年轻人蓬勃向上的生命力相当契合,她喜欢。
可是,秦秀清偶尔会喊她唐总,那换了称呼,以后是喊大总?猛总?
土土的。
秦秀清:“?”
这人好像误会了什么。
暮色四合,薄白月光洒落满室。
劲道修长的手臂横在她身前,力度极小,似是怕勒疼她。
她依然窝在唐觅清怀里,那人嘴上问得挺正经,光滑的脸蛋如大狗一样蹭拱着她。
后腰残留着丝缕温热感,自黄昏更衣后便挥之不去。
眼尾逐渐潮湿,蓄含清泪。
朱唇缓缓启开:“不仅代表着一个称呼。”
琥珀瞳仁泛着月光,抬眸,韵味幽深地扫了眼那半是懵懂的人。
“还意味着,在床事上,占有我,主导我”音色低沉婉转,“以及,取悦我。”
这是第一次,秦秀清在唐觅清面前利落地挑明二人间那些隐晦、蠢蠢欲动又昭然若揭的心思。
唐觅清呼吸骤顿,心脏似被钩子剐过,泛起阵阵酥痒。
嗓音低沉带哑:“像这样吗?”
落在秦秀清身前的手臂倏地收紧,柔韧肌肉感受着绵软的身体。
绝美容颜绽着自信且笃定的笑:“我已经是大猛1了。”
秦秀清:“……?”
就抱她一下便是了?
忍不住,忽地扑哧轻笑出声。
那人实在过分可爱。
唐觅清正色道:“那便这么说定了,我是大猛1,你是我的阿清。”
怀中人笑得花枝乱颤,声音带着轻微的抖:“好好好,你是大猛1。”
调侃意味更甚。
妻子的问题虽是莫名其妙了些,但她非常喜欢这个称呼。
具体表现为,胡乱蹭着秦秀清吹弹可破的脸颊,爱不释手。
又想与那人更亲密无缝贴合,索性动手给秦秀清换了个姿势,换成跪坐在她身上。
秦秀清那身真丝睡裙兴许在浴室占了些水汽,尚未挥发干,蹭到了她浴袍。
浸到肌肤表面。
秦秀清低垂脑袋,任由那人继续贴贴。
不得不说唐觅清天赋异禀,脸蹭脸也弄得她极为舒服。
身上没有异样,于奔三的女人而言是万万不可能的。
于是仗着那人仅剩的、为数不多的、不明不白的时光,秦秀清有持无恐,放任所有异样。
心中的歉疚慌乱与隐秘快。感交织,如寒冰与烈焰碰撞,理智于土崩瓦解间半存半灭。
那人细碎沉哑的声音在耳畔掠过:“喜欢超喜欢”
惹得耳骨炙热又酥麻。
忍不住在那人怀中嘤咛一声。
她强撑着为数不多的理智,问了唐觅清最后一个问题。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声音极细,小到自己亦未能听清。
清幽香气萦绕,那人细软的头发丝轻轻剐着脖颈。
这混蛋吸猫一样贴蹭着她的脸,但也只有脸。
上瘾般单手托着她后脑勺,不让她避开。
态度强势又霸道,动作依然温柔。
直挺的腰背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塌下。
烈焰灼过,寒冰被烧得仅剩一丝银线。
宛如久不愿断弦的理智,即便满载情。欲,心中慌乱与愧疚仍在奏响警鸣。
轻若游丝的提问,那人没听到……
秦秀清的心沉入谷底,再无勇气提起。
唐觅清吸了个过瘾,仿佛是为弥补前几个月无甚亲昵的过往。
许久,方才依依不舍地退离。
她倏地想起什么,捧起秦秀清的脸,细细端详。
薄红铺就的粉白面颊姝艳动人,碎发散在她臂弯,蹭得有些痒。
“高二那年。”
秦秀清:“嗯?”
音品清冷略带绵软。
唐觅清:“水为什么递给别人?”
那年她跑完一万米,与浑身冷清的青梅隔着人群遥相对视许久。
心跳咚咚加速。
渴得脑壳有些懵,她眼瞅着秦秀清跟在人群后,捧着水一言不发。
正欲拨开人群去拿漂亮青梅手上那瓶水,怎奈体力消耗过多,拨不开。
围在她身旁的同学闹哄哄,没听清她说的“让开”。
秦秀清咬唇:“你倒是说说你接了谁的水?”
唐觅清略做思考:“我忘了。”
秦秀清:“……”
十七岁那年,明知心动也不敢上前。
只能眼睁睁看着爱慕唐觅清的少女亲手给那人拧开瓶盖,递给了她。
秦秀清几乎落荒而逃,捧在掌心的矿泉水随手塞给了路过刚完成长跑的同学。
唐觅清:“可你那瓶水给了别人。”
她总算想起来龙去脉。
她与跟随人群的秦秀清对视许久,心跳越蹦越快。
秋日高阳暴晒,均速五分钟每公里的十公里长跑结束,叠加诱人青梅满眸担忧的凝视。
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般高压,视线开始发黑,耳中嗡鸣,脑袋也迷迷糊糊的。
当下肯定自己中暑了。
于是像个悍匪一样凶狠地抢走了身边某位不认识的人的刚开的水,咕咚咕咚喝完,再搭着一个相熟同学的肩膀去了医务室。
路上,她远远瞧见,光秃的木棉树下,从来都与人疏离几分的社恐秦秀清将递水给了旁人。
据闻,那人还是秦秀清的追求者。
不是唐觅清记仇,而是她当时真挺想喝秦秀清那瓶水——那可是足足两升水呢!
足以解决她燃眉之急。
她只是太想喝了,才记到十年后。
闻言,秦秀清揪过唐觅清浴袍埋了进去,笑得直打颤,圆肩簌簌抖动。
原被挑起的欲。火,又被唐觅清所述的满嘴离奇过往惹得扑灭了大半。
唐觅清下巴被挑起,与清幽目光对上。
她小声替自己辩解:“真不是故意抢她矿泉水,在医务室恢复之后,我找人还了一箱给那同学。”
秦秀清笑颜更甚,如冰雪消融春意横生。
柳眉轻挑,柔声问:“就这般喜欢喝水?”
非要喝她两升装的?
唐觅清点头如捣蒜:“那是,尤其喜欢喝你的水。”
秦秀清:“……”
脸蛋倏地被这句话弄得泛粉,秦秀清幽幽嗔了那人一眼。
“那我喊你阿水可好?”
唐觅清:“……”
听着有些怪,但也能接受,缓缓地点了点头。
清润如玉的嗓音不停在她耳旁叫唤:“阿水阿水亲亲……”
细密的吻应声温柔砸落脸庞,越听越顺耳,唐觅清仰首承接温热唇瓣。
月光洒落。
卧室内,火红装饰蒙上层层淡白光晕,深浅交织的浴袍和睡衣缠得不分你我。
墨黑眸底映满上位者沉溺的模样。
“你会不会着凉?”唐觅清嗓音有些沙哑,但却顾不得太多,伸直双腿,往后挪了挪那人,长臂兜着。
指着几滩规则不一的深色。
“换身衣服。”话音刚落,唐觅清霸道地打竖抱起秦秀清去换睡裙。
秦秀清:“……”
她羞得脸蛋只能埋进唐觅清肩窝,紧咬下唇,一声不吭。
露出的耳骨尖尖冒红,与喜庆的卧室极为相衬。
浴袍又垮塌,唐觅清干脆利落地剥了出来。
等会换和阿清一起换就成。
“你这真丝睡袍的设计怎么和之前那件新浴袍一样,还带暗扣呢。”
唐觅清问得毫无防备。
秦秀清:“嗯?”
气息颤抖,起伏波动。
推开衣柜门,唐觅清侧身站着,单手稳稳抱住怀中人,认真挑选给妻子更换的睡裙。
高挑的身影站得笔直,修长手臂肌肉线条流畅。
怀中人紧紧圈着腰,袅娜曲线绝艳动人。
有些洗了阿清还没穿过的,唐觅清挑了出来,问:“这件?”
“不要”清冷声线略微颤抖。
不喜欢?
那换一件,唐觅清极有耐心,一件件挑着问。
可她的阿清是怎么回事?
让她挑,又说随便,到头来她挑的那件还被否决掉。
玩她呢?
这般想着,唐觅清心尖软塌——阿清愿意玩她自然是再好不过。
单手托了托怀中人,搂紧,仔细嘱咐:“怎的一直打滑?抱紧哦,小心掉下去。”
秦秀清:“嗯~”
唐觅清笑得纯良:“好听,阿清多说些。”
潮气弥漫着本该是干燥的秋天。
“不行,你得赶紧选一件,这天气容易着凉。”
“你啰嗦闭嘴……”
“娇娇阿清。”
“哼!”
越是不让说话,唐觅清愈想说。
“这件呢?上次那设计师说什么来着,轻软透气,穿着跟没穿似的,色调偏暖有助入眠。”
不知哪个特点打动了极为挑剔的美人。
漂亮青梅音调懒懒,说话断断续续:“就就这件。”
“好,你想在哪换?”
“嗯浴室。”
耳骨被热气洒得有些痒,唐觅清取下衣服,抱着妻子进了浴室,顺手开了暖风。
“对了,你这睡衣的暗扣设计在哪?”
“嗯~?什么暗扣?”
轻哼又轻嗯,声调由四声转轻声,娇艳不可方物。
“就这的。”唐觅清指了指,满脸好奇,“有颗小钮扣,剐得我肚子痒。”
秦秀清羞赧至极,瞥开美眸,打算不理会那人。
但到底,那混蛋的好奇心是过于旺盛了。
“上次我们在浴室亲亲,你那浴袍也有。
我那时还想投诉设计师来着,后来发现遇热膨胀的设计蛮有意思。”
像个土财主似的夸道:“赏,重重有赏!”
秦秀清:“……”
暖气萦绕,寻思着秦秀清不会受凉,唐觅清那好奇心便有着落了。
“你也不知道?我找给你。”
“等嗯,等。”
到底是没拦住。
柔韧的大手挤了过去,翻翻寻寻。
掌侧骨抵住小钮扣,轻轻擦过,唐觅清脑袋发懵。
秦秀清呼吸骤顿,洇红的桃花眼眼尾潮湿蔓延,潋滟无双。
第56章 好吃
抱着熠熠和秦霜,唐觅清站在卧室门口,端的是满头雾水。
阿清为什么赶她出来?
如此洞房良辰夜,她是不能抱着阿清睡了吗?
唐觅清蔫头耷脑,忽地心生一计,对着两只猫小声道:“去抓门。”
“得嗷呜嗷呜叫,喊惨些,让你们妈咪出来开门。”
她放下两只猫。
自己却愣是不敢敲门,生怕惹了里面那位祖宗姐姐。
许是没听懂人话,熠熠和秦霜端坐在卧室门,一动不动。
唐觅清只好拿起她们的爪爪,猫指甲沙沙地刮过实木门。
“哒”,卧室门应声启开。
换了身酒红色真丝薄睡衣的漂亮老婆玉手交叠于身前,指尖还夹了个枕头,慵懒倚靠门边。
垂眸,漫不经心地瞥过被唐觅清抓着的猫猫爪爪。
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唐觅清腰背挺直,仿若是受师长教训的学生,微微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神情恳恳,似在哀求着什么。
“我”
唐觅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在美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她脱口而出:“好阿清~让我睡——”
枕头蓦地砸在她脸上,堵住了她最后一个字:床。
卧室门嘭一声,严丝合缝关上,落锁。
唐觅清耷拉着眉眼,指尖点了点熠熠和秦霜的脑袋,抱着枕头一言不发地躺进沙发。
幽幽叹了口气。
一个人睡真冷啊。
卧室里,秦秀清看着洇濡大片的布料,通红的脸颊埋进了被窝,小口吸着那人身上残留的清香。
那混蛋居然还大言不惭直说让她睡!太羞耻了……
尽管已经做了些心理准备,可她到底从未有过这般体验,那人还几次三番’出言不逊‘。
哼。
正午灼灼艳阳,失眠的唐觅清睡到了日上三竿。
庄园里,浅淡细长树影渐渐缩短,随着时间流逝,在橘红光影中延得极长。
“笃笃笃。”
扰人的敲门声在耳旁持续响着,唐觅清迷瞪着眼睛挥了挥手,秦霜马上跑到她手边,毛绒脑袋蹭了蹭掌心。
“去开门。”指尖扫向门口,嗓音有着初醒独具的沙哑。
不知是听懂了人话还是看懂了手势,秦霜机灵地窜到房门,跳上门把手,小脚一蹬,用力踩了下去。
房门徐徐开启。
唐觅清努力掀起眼皮,想要分辨是谁扰了她独自一人洞房花烛夜后的美梦。
视线聚焦,双眼逐渐睁圆。
“妈妈”
唐以寒满脸复杂地看着自家孩子,缓声问:“儿啊我女媳呢?”
唐觅清没说话,但墨黑眸子在卧室门转悠了一圈。
见状,唐以寒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调侃道:“怎么着?新婚夜被妻子赶出门了?”
“妈妈,您就取笑我吧,我不信您没被妈咪赶过。”唐觅清状似毫不在意地呼噜着两只猫的毛发。
唐以寒:“……”
她确实和隋夏分床多年,甚至和她的二女儿一样,睡眠期间不被允许进入卧室,只能委身小客厅的沙发。
血热的心被闺女扎得透凉。
沉默了须臾,方才正色道:“等会儿的仪式免了,你们好好歇着。”
“我来是说两件事。”
“过了这周末,你们就能住进之前购置的新别墅里,可以不住庄园。”
这是领证前两家便商定好的事情,唐觅清并不意外。
“还有,我知你们在查秦氏主产线质量问题一事。我给你提个醒,提防秦慕,余下的秦家女不足为惧。”
唐以寒脸色有些沉:“保护好自己妻子,不要让她受伤。”
唐觅清挑眉:“那是当然,谢谢妈妈提醒。”
唐以寒没再多言,离开了,徒留满脸沉思的唐觅清。
夕阳余晖覆在脸颊,给气质温沉之人罩上一层柔和光晕。
鸦黑长睫一动不动,黑眸静静凝着,似深夜里浩瀚的穹顶,深邃又迷人。
秦秀清靠在卧房门口,细细端详了许久,直到那人抬头。
四目相对。
“阿清!”
那人的声音依然饱含热情与欢喜,像永不凋谢的花,徐徐伫立在她的一方世界里,静等她的到来再倏地绽放。
脚步不受控地走向明媚女人,轻轻捧起柔软脸颊,薄唇印落一个侧颊吻。
秦秀清声音婉柔,眉眼缱绻:“阿水,早。”
“阿清也早,可现在是傍晚诶。”
唐觅清总有一句话便将她从美轮美奂意境中拽回现实的能力。
真的非常不识情趣!
秦秀清狠狠瞪了眼那人,扭头回了卧室。
殊不知这一瞪,落在唐觅清眼里便是娇软的嗔怪。
唐觅清腼腆笑道:“我们等会得去和曲队长吃个晚饭。”
雅致优美的暖光照射下,食物色泽诱人。
阅案无数的眼珠子在妻妻二人身上来回轮转,曲惟觉得不对劲,相当的不对劲。
桌子挺大的,可她们三人位置互相连线,愣是能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新婚夜闹矛盾了?
这般远的距离,唐觅清自然没法替老婆布菜。
阿清明摆着不想她多加照顾,然而她心里清楚,多半是昨晚之事,阿清还没消气。
老婆有张良计,她自有过桥梯。
秦秀清发现,每次她想吃的菜,都会恰到好处地转到面前。
那人在讨好她,得让那人知道,她秦秀清可没那么好洪。
这一瞬,什么利用不利用的,通通被甩之脑后,心里仅存一个念头。
——得让这混蛋吃一堑长一智,别跟个地痞流氓似的,惯爱胡言乱语。
“目前进展比较慢,哦,除了一点。
秦慕找蓝杏和犹旻私密谈话,许是为了一家企业,那企业你们也熟,最终受控于唐以寒。这点,我们也是花了大力气才查到。”
唐觅清沉思。
她心中清楚,不可能是经侦查到的,那便只能是她母亲刻意透露的消息。
“可那是家初创企业,我们查了流动资金,每年最多也就十亿。
秦慕手握过半秦氏股权,千亿市值企业的掌权人,怎会在资金最匮乏的阶段对这点苍蝇腿肉感兴趣?
说投资也勉强,行业跨得太离谱,那是做无人机的,与她调味品有甚关系?”
曲惟说完,也停滞了,三人同时陷入不同程度的沉思。
“我去下盥洗室,曲队长自便。”秦秀清轻声说完,看了唐觅清一眼,起身。
唐觅清抬头,疑惑地盯着秦秀清背影,跟着起身,丢下一句:“我也去,学姐你慢慢吃。”
秦慕要投资那家企业的事,她与妻子心里都门清,曲惟的进度于她们而言约等于无。
正事没进展,她索性去解决私事。
曲惟:“……”
这妻妻俩还在闹矛盾呢?
秦秀清自然不是那不辨清轻重缓急之人,只是她想起一件事,要给裴柔打电话,便匆忙起身出了包厢。
她看唐觅清那眼并非是让那人一起出门,而是此事与唐氏相关。
电话很快接通,她吩咐裴柔办了些事,转身准备回包厢时,与那人碰了个正着。
“阿清。”唐觅清眼神巴巴的,“怎么不找我帮忙,我也能帮。”
秦秀清嗔了她一眼:“你很闲?”
“我义不容辞。”
“油腔滑调,你先好好反省昨晚的错。”
白皙圆肩擦过唐觅清那身极软的衬衫,美人款款行过,空气仿佛也被蹭出了一片清幽之香。
昨晚。
暗扣没找着,唐觅清发现是自己闹了个大乌龙。
暖气氤氲,她看着手掌,愣了瞬,转而释然。
浴室淡光下,泛着亮泽。
水珠沿掌线,穿浸手臂。
还有的成串砸到亮白瓷砖面,汇成一滩。
漂亮青梅满脸湿痕,小珍珠止不住似的,一颗又一颗滚落,灼伤得她那颗心又酸又麻。
那人低声埋进她肩窝里啜泣。
唐觅清温柔地安慰她,这也不是什么事。
生而为人,幼年和老年时期多少都会经历的。
垫了张厚厚的浴巾,她抱起秦秀清坐上去,自己替阿清揩拭金豆豆。
直到此,阿清的反馈都很好,如往常那般,在她的安抚下,泣声渐渐降低。
秦秀清让唐觅清扶着到浴缸里坐下,唐觅清听从指令转身。
水流声在背后响了许久,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秦秀清换上了酒红睡裙。
她抱老婆回床上,老婆让她去洗个澡。
但唐觅清的当务之急,是得表明态度。
毕竟方才秦秀清小珍珠掉得起劲,不知有没有听到她的话。
她不可能嫌弃阿清,甚至喜欢得紧。
伸出还没洗的左手,唐觅清特地在暖光下,在秦秀清眼前晃了晃。
凑到鼻尖前,细嗅一番,却不似她以为的那样。
反倒是有股幽香,似是之前与秦秀清共浴时闻过的幽香。
忍不住地,探出舌尖舔了舔,她又惊又喜。
唐觅清此生,除了妻子和家人,最爱美食。
这般带着清幽香气,略酸微甜的美食可谓是直击她心巴。
难怪妹妹们都说,结婚后是会有些怪癖的。
那一刻,她非常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异食癖。
抬眸,妻子羞得满脸通红,羞得直锤她胸膛,瓮声瓮气道:“你你在做什么!?”
“好吃。”唐觅清夸得真心实意,“阿清,你再给我些?”
“你混蛋!这怎么给!?”漂亮青梅脖颈都泛着异样的桃粉。
唐觅清思索了一番,翻箱倒柜,找了个没用过的试管,递给秦秀清。
“你弄这里面。”
唇角上扬,笑得纯良。
“还有,阿清可以顺便拍张照片给我吗?我摸着觉得,结构有些不同。”
下一瞬,在某种不可抗力之下,在唐觅清反应过来之时,她便已站在了卧室外,疑惑地眨着眼。
“嘭!”
门彻底关上。
第57章 硬
唐觅清站在卧室门口愣了许久,饶是没能想通为什么会被扫地出门。
踢脚线小灯绕了小客厅一圈,而暖光包围的她此刻有些可怜无助。
两只家猫与一只被赶出门的流浪大狗只能抱团取暖。
水流划过掌心,洗掉滑腻。
唐觅清简单推理,也知晓是自己说错话惹老婆不开心了,并且多半与方才浴室之事有关联。
秦秀清没点明她错在何处,那便不是什么大是大非上的过错,她心安理得地让猫挠门,妄图扮可怜蒙混过关,重回卧室。
后来被甩了一枕头。
新婚夜,她只能与猫为伴,呼呼大睡到天亮。
到此,昨夜发生之事回忆完毕,唐觅清还是没能抓到问题核心。
露台上,修长的身影面向山野,表情茫然,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殊不知,身后那方才嗔骂过她、扭头便走的漂亮青梅回了眸,细细端详着她的背影。
高挑的年轻女人气质沉敛,似与广阔包容的翠野茫茫融为一片。
又似温和无声的水,浸裹着秦秀清。
心尖蓦地酸胀,她有些后悔昨夜赶走唐觅清的行为了。
虽说那人昨夜说的话有些过分的令人羞耻,可到底是唐觅清什么都不懂,误会了。
她毕竟还要借唐觅清的势,新婚夜赶人属实不太厚道。
那人竟也没责怪她,甚至不喊委屈,像是怎么欺负都会冲她温柔又包容地笑。
秦秀清低叹一声,缓步走向那人,小高跟在瓷砖面踩出清脆的响声。
不知是鉴于补偿的想法,亦或是遵从本能,纤长玉臂从后圈住了唐觅清那截柔韧的腰,下巴绵软地搭在唐觅清肩窝。
柔声细语道:“想不通?可以直接问我。”
向来骄傲惯的人,即便是向唐觅清低头,语气也带着三分骄矜,而非低声下气地讨好。
唐觅清后背倏地裹上温热,幽香萦绕缠鼻。
定定站立,享受着妻子来之不易的主动亲昵。
她爱极了秦秀清的这份骄矜,愿意宠着纵着,捧在手心好好护着。
“阿清,我简单复述一遍昨晚说过的话。
失禁是相当正常的事,一个人婴幼年时期、老年时期,或多或少会有所经历。
我真的没有丝毫嫌弃,反倒是你,能在我面前如此坦然,我受宠若惊。”
秦秀清:“……”
失禁?
坦然?
受宠若惊!?
天晓得,唐觅清混淆两种生理现象,整了好一大出乌龙。
秦秀清羞愤地埋进那人的颈窝,恼羞又瓮声瓮气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许转身!”
唐觅清哑然失笑,反手轻揉秦秀清的脑袋。
乌黑发丝细软光滑,手感极佳。
光影重叠。
漂亮妻子音细如蚊:“阿水,不是这样的我改天给你解释好不好?”
“你给我些时间。”
似是轻轻叹了口气,惹得唐觅清脖子有些痒。
“好。”她挑起秦秀清下巴,偏头与那清澈的琥珀瞳对上。
启唇,缓慢地解释另一个可能的问题核心。
“我说要拍照,是因为那摸着与我的结构不同,若有问题我们及时就医。”
秦秀清:“……”
桃花眼逐渐睁圆,似是有预感对方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话,她勾着唐觅清后颈,轻轻封住薄唇。
唐觅清下意识舔了舔唇。
湿热舌尖轻扫,似有微弱电流穿透,秦秀清浑身一激灵,喉咙不受控地逸出轻哼。
唐觅清爱听,舌尖相当流氓地又轻舔过。
如愿以尝。
“嗯”秦秀清身体不受控地发软。
“咔——”
寂静空灵间,诡异一声响。
左边脖子倏地一疼,唐觅清不得不打断这个亲吻:“阿清,我扭到脖子了……”
秦秀清:“。”
好笑又心疼。
一双好看的手轻轻揉着歪脖子明媚女人的左颈。
“曲队长方才给我们发信息了,局里有事她先走,我们直接回庄园。”
脑袋歪着,唐觅清有些郁郁。
芊芊玉手的主人还笑着调侃:“阿水,战损版的歪脖子阿水。”
唐觅清:“……”
“还不是亲你亲的”小声嘀咕,“现在脖子歪了更方便亲。”
秦秀清:“……”
娇声嗔那人:“你啊,一肚子坏水。”
唐觅清:“那是,总不能愧对你给起的花名。”
秦秀清:“……”
暮色笼罩大地,月尖似勾着柔和的笑。
一正一歪的两脑袋小吵小闹,拌着嘴便回到了庄园。
家庭医生紧张地上了全套仪器检查,诊断结果是没事,只扭到肌肉,过几天便能恢复。
闻言,秦秀清心下松了口气,回房后仔细照料唐觅清。
唐觅清现在只能微微歪着头,略显几分滑稽。
“怎么不叫医生留下来看?”
秦秀清疑惑:“看什么?”
墨色眸子眨了眨:“结构问题没解决。阿清你方才亲我,那会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对比了下手感。”
强烈的预感再次来袭,桃花眼再度睁圆。
可这次,怕给那人造成二次伤害的秦秀清,已不能用强吻的方式来堵那人的嘴了。
心跳砰砰的,只得眼睁睁听唐觅清把话说完。
“我是指衣服上的小纽扣那稍微硬一些。”
秦秀清:“!!!”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可没人说过懵懂无知也是必杀技啊!!!
唐觅清这混蛋!
秦秀清肌肤迅速红温,倏地染上一层薄薄的桃粉。
春色弥漫。
细腻,可口,诱人。
歪着脖子,唐觅清仍然坚持抱着秦秀清坐到自己腿上,笑意温柔。
“害羞阿清与歪脖阿水,我们清水妻妻绝配喔。”
丝毫不清水甚至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秦秀清:“……”
羞得埋进唐觅清颈窝。
她馋唐觅清了。
可那人都都受伤了,那那今日便不了吧?
“可能是结石,你让我再摸摸看。”温沉嗓音乍响。
“不行!”秦秀清近乎炸毛。
谁家好人结石长那!?
唐觅清笨不笨呐!?
迎着那人热切又认真的神情,秦秀清羞得无地自容,她快被这傻鱼弄疯了。
“等你脖子好了再嗯”羞得说不出最后一个动词。
唐觅清:“行。”
你最好是真的行。
秦秀清幽幽嗔了眼那人,鼻间哼了声。
琥珀瞳波光潋滟,眼尾蓄着酡红,蛊人极了。
秋风似有实质,乘着淡白月色光束,踏入暧昧潮湿的空间里。
歪脖女子细细替身上美人盖好薄被。
滑稽动作之下,是熨贴人心的认真。
脖子伤了,漂亮妻子不许唐觅清玩手机,让她安生待着。
唐觅清还在婚假内,正事被母亲们揽了去,无事可做,只能眼巴巴盯着秦秀清。
秦秀清亦在婚假内,秦慕强硬地以此借口直接将她全部工作揽走。
假期结束,怕是免不了一场权力争夺的恶战。
桃花眼轻闔,墨黑羽睫偶尔抖动。
得让唐觅清陪她去秦氏,镇住场子。
思及此,秦秀清同唐觅清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好,我们一起去。”唐觅清温柔地刮了刮秦秀清鼻尖。
虽然歪脖做这动作有些滑稽,却不妨碍秦秀清心尖暖化。
真好,能为她所用的唐觅清真好。
“阿清,你不让我看手机,要不你帮我看?我还好多信息没回复。”
秦秀清坐到那人身侧,和唐觅清一起看手机。
妻妻俩并肩坐着,同时往中间微微偏头。
乌丝相抵,呼吸相缠。
余光里,薄粉润唇轻抿,认真翻手机的那人脸上清冷捎了些软。
想亲。
唐觅清舔了舔唇,喉咙空咽,滚动了下。
“都是贺词,我帮你一一回复了?”
“嗯。”
美人粉唇翕合,果冻一样润泽。
唐觅清眸色深邃,轻轻咬唇,却发现无法平替。
于是只能悄悄蹭拱着秦秀清的脑袋。
熠熠可能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窜了过来,窝在两人腿上,蜷成一团。
秦霜不甘落后,也跟着飞奔过来,但很会挑,每回都往唐觅清身上砸,丝毫伤不着秦秀清。
唐觅清不欲与这小家伙计较,捏了捏后颈便放下了,认真看秦秀清替她回复消息。
99+,漂亮青梅手速飞快。
同处一个圈子,她们有许多共友,无需她提醒,秦秀清便知道怎么回,只在拿不定主意时才问她。
甚至有些她看不懂的消息,秦秀清也能回——
唐澈柏:【祝二姐新婚快乐,那个要适量呀~】
这条,唐觅清没看懂后半段,她聪慧的妻子帮他回复:【谢谢澈柏,[红包],有心了。】
若是她来回复,高低得问一下,’那个‘是哪个?
唐澈x:【新婚快乐!!之后一起练手部力量吗?】
老婆让她用两根手指举起猫咪。
成功后,妻子帮忙回复:【谢谢澈x,我的手很行,你也不要过度锻炼哦。】
阿清说她很行!
唐觅清被夸得找不着北。
目光紧紧盯着那漂亮的肌肉线条,秦秀清小腹生热,耳根悄悄爬满粉。
声音也带了些软:“朋友圈要回复吗?”
“要。”
按@了她的,两人一条条看下去。
“怎么回?”
“道喜的正常谢。那种自拍的回复’大美女‘,再放个绿色大拇指。”
桃花眼眯起,秦秀清轻咬下唇。
状似不经意问道:“怎的还有结婚以外的内容会圈你?”
唐觅清毫无防备:“嗯?不都有嘛?就,大家发了好看的自拍,会@朋友点赞。”
“我想着都是圈内人,母亲辈的关系在,多少给些面子,会打上文字和表情评论夸一下。”
“那些照片也确实拍得挺好看,阿清不是也喜欢大美女?今日你可有福了哦。”
看着满屏的性感写真照,秦秀清心中那窜火苗烧起。
寒脸,仿佛能冻掉整个庄园,一声不吭地翻阅唐觅清过往的评论记录。
@唐觅清的,除去家人,多半是露骨的写真。
唐觅清评论:大美女[绿色大拇指]
那人:觅清一起嘛?[勾手指][勾手指]
诸如此类的朋友圈评论,数不胜数!
那混蛋倒是完全统一的回复,不论旁人怎么问,也不会再回复。
心尖酸涩蔓延,秦秀清撇下手机,利落地挑开那人衬衫顶上几颗钮扣。
薄唇启开,张口咬下。
第58章 坏水
松软发丝垂到敞开的衣襟里,唐觅清颈部忽地一疼。
美人齿尖细细麻麻地剐蹭着喉骨,力道极轻。
唐觅清没拒绝这份突如其来的主动,修长指尖穿过发丝,轻轻抚着那人后脑勺。
熠熠和秦霜同时抬头,圆溜大眼盯着两人,目不转睛,似是认真上课的好学生。
细腰如柳丝袅娜,美人扭着身,埋头忿忿地摩挲着那人白净的脖颈。
另一人腰背挺直,掌心温柔安抚着后脑勺,眉眼缱绻,墨色眸子微亮,似能盛满星河。
翻看完唐觅清那些颇为’离谱‘的朋友圈评论,秦秀清心中攒着一股无名的火,叫嚣着要狠狠教训那家伙。
可当齿尖触及颈部肌肤,火意迅速退却后,莫名的心慌涌上心头——
唐觅清太好拿捏了,任她呼来唤去,无限纵容她的蛮横无理,助长她那骄矜的脾性。
唐觅清会不会觉得她烦?
唐家族规就摆在那,只要唐觅清厌烦,随时可以违背她们的口头协议。
更不必说,要争夺秦氏股份的她,于唐觅清而言,简直就是个大麻烦。
诱引唐觅清表衷心的愧疚感像簇灭不掉的小火苗,乘着其它负面情绪席卷而来。
心慌、烦闷和愧疚的情绪复合叠加,秦秀清心中躁意更甚,薄唇本能地摩挲着微凸的喉骨。
低落情绪晕染下,鼻尖逐渐透粉,色泽加深。
身前濡湿,唐觅清才发觉,漂亮老婆又掉小珍珠了。
她熟练地捧起秦秀清的脸,脑袋歪着的人仍旧温柔吻过泪痕。
熠熠和秦霜喵喵地小声喊着,毛绒爪爪在秦秀清身上轻轻划拉,尽了小猫的一份力量,安抚秦秀清。
顶灯亮堂,身影逐渐重合。
时间过了许久,秦秀清哭得脑袋有些不清醒,忘了方才为何哭。
哽着嗓音念道:“阿水”
清冷的声音软成一滩水。
唐觅清一时分不清谁才是阿水。
“在呢。”唐觅清眉眼缱绻,亲了亲红润睁不开的眼皮。
秦秀清垂首,咬着那人下巴尖尖,唇瓣轻轻磨着。
声音含糊道:“不许搭理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我不喜欢。”
好嘛,不久前才觉着自己过分娇纵,这一哭,计划都打乱了。
凭本事又娇纵了一回。
说完,秦秀清心中惴惴不安,像是悬在半空,等那人一句话来营救。
琥珀瞳雾水涟涟,漂亮的桃花眼眼尾氤氲酡红。
秀挺鼻尖粉润,轻咬薄唇,可怜极了。
唐觅清心尖仿佛被无形的手揪着,酸酸麻麻的。
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嗓音温柔,宛如徐徐拂面的微风。
意料之内的回答,抚平了暗涌起伏的心。
那人歪着脖子实在有些滑稽,秦秀清的吻轻轻印在侧颊。
一只白色物体窜入唐觅清视野。
只见秦霜晃晃悠悠地站立,毛茸爪爪扒在唐觅清胸前,脑袋往她身前凑来,带着倒刺的舌尖舔了舔她。
唐觅清从旁边的镜子里,疑惑地瞅着这一幕。
沿着脖根往上,浅红印记点点落下,猫粉色的舌尖竟奔着她喉骨去。
唐觅清:“!”
“不行,这是阿清的!”
“你走,这是我的!”
妻妻俩离奇同频。
秦霜同时被两只手拎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像是在问:怎么就不是我的?
秦秀清无奈又好笑。
她都还没吸过唐觅清呢,这小猫咪是要造反了不成!?
指尖点着那人被吸出红痕的皮肤,狠狠地戳了下,非得留下自己的’标记‘才满意。
“小猫咪也不行。”话虽是冲着秦霜去的,可言语中却是在暗暗警告唐觅清。
——你只能是我的。
被无情地丢到一旁,秦霜眼睛眨了下,奔着熠熠去,极有分寸地在撞上之前刹住了。
“秦霜发情了?”歪脖后,唐觅清自带疑惑神情。
秦秀清:“已经绝育,不会发情。”
重新埋回唐觅清颈窝,宣誓主权。
唐觅清眨眼:“可秦霜在骑熠熠。”
秦秀清:“?!”
揪过秦霜的后颈放到另一边,她嗔那人:“看到了也不阻止?”
“秦霜和熠熠都是母猫,没事的。”唐觅清理所应当地认为秦霜在逗熠熠玩。
秦秀清:“……”
瞪了那人一眼。
唐觅清被瞪得满头雾水,想了想,补充自己的观点:“就像你现在骑——”
秦秀清利落地捂住了那人的嘴,不让那人胡言乱语。
有关母猫骑乘的话题,在秦秀清严加管控之下,终归是没有往人类身上转移。
“对了,我们可以搬到外面住了,新别墅离这不远,改天去看看装修?不喜欢便拆了重来。”
“瞎折腾,等你脖子好了便住进去。”
秦秀清垂下眼睑。
“不折腾啊,若有不舒适之处,你尽管提出。”
“好。”
琥珀瞳闪了闪,羽睫再次垂下,秦秀清敷衍含糊带过。
提前结束婚假,秦秀清照常上班。
素色高跟鞋踩出强势清脆的声响,匀称笔直的长腿迈出优美摆线。
秦秀清着一身青瓷色正装,愈显气色红润,琥珀瞳冷淡如寒冰,似要冰封秦氏。
身侧,明媚女人着同款湖绿色正装,气质温沉如翡玉。
顶着一众好奇的目光,秦秀清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让秦董,以及与我有血缘关系的都过来。”秦秀清面无表情。
这助理,是秦慕的人。
她不打算给秦慕反应的时间,有唐觅清这股东在,其她人,即便是秦慕,也得乖乖过来。
唐觅清腰背挺直,按耐着扑通不止的心跳。
冷眉冷眼的秦秀清,她也好喜欢。
秦慕、秦时音、秦婉和秦桢四人很快到齐。
所有人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两位助理沏茶的手有些颤,茶汤漾着大圈,将溢未溢。
唐觅清计划今天只负责看戏,必要时候替老婆撑腰,于是懒懒地窝进了沙发。
对待这些欺负她妻子的人,她自是不必客气。
阳光从巨幅落地玻璃透射进来,恰好落在几人脚边。
静到,仿佛能听见空气中尘粒飘舞的声音。
秦秀清不着急开口,轻轻抿了口茶。
微苦,还涩,最适宜用于招待这些人。
余光扫过面前四人。
秦慕在打量她,秦婉和秦桢紧紧盯着她,秦时音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瞥向唐觅清。
秦慕淡笑:“怎么不去度个蜜月?”
这话颇有层次。
暗暗指责了唐觅清的不是,谴责唐家亏待秦秀清,又暗指秦秀清拂了长辈的好意。
将自己董事长的身份转换为家长,好在这一场免不了的口舌战中优先占据上风。
唐觅清掀了掀眼皮,没搭理这岳母。
她待秦慕的态度,只随秦秀清而变。
秦秀清面无波澜道:“秦董。”
一下子将秦慕的角色给换了回来。
没回应私人话题。
“唐总是秦氏味业的二股东,今天来是看看我们这家族制企业的工作,是如何分配的。”
唐觅清配合地笑着点头。
秦秀清非常不合时宜地觉得那人像只大狗。
秦慕敛神,眸色沉沉。
她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唐觅清是来了解家族制企业的情况的,毕竟她女媳家也是这么个背景。
她徐徐开口,简单将几人的工作岗位和内容向唐觅清介绍了,再笑着问:“唐总觉得如何?”
这是打算撇开秦秀清,直接与唐觅清对话。
如此一来,秦秀清也不便插话。
指尖轻点沙发扶手,唐觅清面上挂着标志性淡笑,静静看着秦慕许久。
待到秦慕有些坐不住,脸色逐渐沉下时,才开口:“秦董,口说无凭。”
秦秀清莞尔。
看来这混蛋气人的功夫也不全用在了她身上嘛。
接收到秦慕的表情,两位助理扛了几箱文件过来,放在唐觅清边上。
唐觅清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文件,实则脑子理得相当清楚。
“秦总。”
秦秀清:“嗯?”
“你的工作嗯”
“唐总有何指教?”
妻妻俩肆无忌惮地对视,毫不顾及旁人眼光。
唐觅清口中说着正事,眸里却是不加掩饰的欣赏与爱慕。
秦秀清冷着的眉眼不易察觉地柔了些。
按顺序挑出几份文件,唐觅清不吝啬赞美之词,以股东的口吻,夸赞秦董事长工作成效卓著。
秦秀清:“……”
这混蛋。
大尾巴都藏不住了,使劲憋坏水呢。
唐觅清话音一转:“对比之下,秦总的工作可就愈发不上心了。”
秦秀清配合地“哦?”了一声。
秦慕脸色愈沉,却也无法打断正常的工作交流,尤其对方还是秦氏的二股东。
她按住了秦时音的手,示意别插嘴。
十个秦时音都不够面前这俩小狐狸玩。
不过么显然,她的计划很成功。
她太了解自己的孩子了。
抛出几个无用的私生女,先让秦秀清真情实感讨厌她,投入唐家阵营。
唐家人风流,却也足够忠诚,她女媳这是被稳稳套牢了。
她的女儿欲争秦氏的唯一理由,只有邱瑾岚。
倘若阿清知道……呵呵,还没到让阿清知道的时候。
秦慕继续沉脸,听两只小狐狸唱戏。
“秦总可不要因为私事,耽误了正事哦。”唐觅清笑意吟吟。
正事?还能是什么正事,无非指她们大婚。
恰好,婚前,她的工作多数被秦慕强制转了出去。
秦秀清明白,那人是在为她鸣不平,以股东的身份,给她夺回原来的权力。
“上周,临近婚期,秦总的决策有失水准,请解释一下。”
文件随手塞回茶几,唐觅清淡笑,慵懒地倚回沙发。
墨色眸子不知学了谁,冷冷睨着面前四人,气势强悍。
颈部肌肉有些酸,她不动声色歪回去。
秦秀清忍住笑意,忍住心脏砰砰地胡乱跳动。
第59章 弄脏我
“临近婚期,秦总的决策有失水准……”
唐觅清一番意味不明的话,让三位私生女同时愣怔,眼底同步闪过一丝期待。
秦秀清垂眸:“唐总有所不知。”
唐觅清:“喔?”
墨色瞳孔微亮,倚在沙发上,摆着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
虽不言明,却让人感到莫名的来势汹汹。
秦秀清:“这些决策,只是我代为签字。”
唐觅清皱眉:“秦总的意思,文件都没看就签字了?”
“玩忽职守,嗯?”
秦秀清低垂眼睑,双手搭在腿上,声音婉柔。
“唐总,此事说来——”
唐觅清打断:“长话短说。”
咬了咬唇,秦秀清叹气:“秦董身为母亲,体谅女儿婚期临近,苦心为我分担了许多工作。”
简洁明了概括,虽未直接言明决策水平失准的原因,但一番话下来,矛盾已转嫁给秦慕。
秦慕心中颇为无奈,面上只能装着阴沉。
“唐总方才指的几份文件,都是我帮衬着秦总处理的,许是久未接触总裁的工作,有些生疏。”
秦秀清指尖深深陷入沙发扶手。
分明就是她秦慕打了招呼,让下面的人直接对接秦时音,准备分她权。
秦慕到现在还在维护私生女。
董事长诚恳’认错‘,三位私生女和两位助理大气不敢喘,生怕在此时惹了秦慕的注意,视线暗暗在三位主角身上来回转动。
妻妻俩一个坐得放松且慵懒,另一个脊背直挺,神色不明。
默了许久,唐觅清说:“各尽其职,各当其任。”
“秦董,你认为呢?”声音淡淡,眼神带着若有若无的锐利。
秦慕哪还有不明白的。
唐觅清此行只为妻子撑腰,是要为秦秀清争回秦氏总裁原本的权力。
她笑着应下:“自然。”
一场由秦慕刻意挑起的小型内斗,亦在她的计划内悄无声息平掉。
送走几位客人,妻妻俩在办公室内相视。
“不对劲。”
“不对劲。”
异口同声。
唐觅清:“阿清,你手上的权力都是秦慕分走的,怎可能仅凭我们一两句话摆平?”
是的,在秦秀清的计划中,今日应是一场恶战。
可秦时音憋着不开口,只有她们三在说话。
她心中有所猜测,拧眉:“的确诡异,可我没兴趣猜测她究竟要做什么。秦氏数千员工,我只想让这庞然大物好好活下去。”
唐觅清笑着夸赞:“良心资本家。”
秦秀清:“……”
“还没说你呢,方才做戏上瘾了是吧?”
往日里乖乖的、对她百依百顺的人,会冷着脸,指责她的不是、打断她说话。
强硬又霸道,不容旁人置喙。
更可耻的是,她胸腔砰跳愈发起劲,满心战栗感。
定是因为那混蛋吓到她了。
可她秦秀清怎会是那般容易被唬住的人?
秦秀清咬牙:“玩忽职守?唐总说这话带着几分真心呢?”
唐觅清滑跪:“一分都没有。那不是为了钓她们出来嘛,没想到秦董一人扛下所有,火势没往其余几人身上蔓延。”
说起这,两人便觉得诡异。
整场对话下来,本应由秦秀清主导,逐个导火索点燃。
怎奈终归是她们经验不足,给秦慕钻了空子,话题往唐觅清身上倾斜,最后以秦慕简单道歉,秦秀清收回权力结束。
结果既是秦秀清想要的,又不是。
秦秀清无非想要震慑三位私生女,让她们不敢接权,同时警告秦慕不要轻易再夺她权。
可这般轻飘飘的结局,后续极有可能重蹈覆辙,甚至大概率引出更不可控的事态。
唐觅清安抚道:“我们见招拆招。”
秦时音接手了秦秀清的工作,处理得一塌糊涂,秦秀清正忙着纠正。
唐觅清凑过去替秦秀清分担工作,被秦秀清乜了眼。
“唐总不回公司上班?”
“名义上,我可是秦氏的二股东,秦总这便要赶我了?”
黑眸眨着,委屈巴巴的。
这人的小情绪可真是愈发丰富了。
初初领证时,她还以为唐觅清会像她记忆中那样,永远情绪平稳,永远淡然笑着,再偶尔捉弄她一下。
那会跟完全没脾气似的,郁闷和憋屈她都不曾在唐觅清身上见过。
如今,这般委委屈屈的小表情,怪可爱的。
温柔沉稳之下,是更宝藏的唐觅清。
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唐觅清真的很对她胃口。
可惜她愧对了这样美好,如星辰般浩瀚无垠的人。
心中不免有些郁闷,想碰碰唐觅清。
秦秀清勾了勾指尖,唐觅清乖顺地凑到她身前。
顾及着是工作场合,她只撩开唐觅清脖颈上的深色丝巾,没真碰那人。
几枚细小鲜红的吻痕一览无遗。
家里那只邪恶银渐层的杰作,秦秀清一口没捞着。
她暂时拒绝喊银渐层的小名。
——由于冠了秦姓,听着实在太像唐觅清被第三者强吻。
“不疼的。”
“谁问你了?”
秦秀清瞪了眼那家伙。
唐氏向来分工明确,内部管理良好。
是以,唐觅清偶尔请个假,不会误工,更别说她前段时间莫名提了一大段进度,大家都巴不得她不上班。
于是,唐觅清一整天便赖在了秦秀清这。
两人埋头干活,空气严肃又宁静。
下了班,唐觅清不想回庄园住,想要和秦秀清过上真正的二人世界。
妻妻俩直奔新家。
甫一进门,秦秀清就被唐觅清压在了门板上,那人狗子似的贴蹭她脸。
也只会贴她的脸,其他是半点都不会。
倒不奇怪,毕竟唐觅清还以为抱了她就洞房了呢。
“别闹,我还没洗澡。”
“我不嫌弃。”
“那,阿水何时会嫌弃?”
贴着漂亮老婆,唐觅清快乐极了,一时不察,没留意是个陷阱。
“我想想……”
耳朵倏地被拧着,唐觅清:“?”
疑惑抬头。
“你还真敢想?”
秦秀清咬唇,被欺身的美人眉眼仍旧骄矜。
唐觅清这才反应过来:“我冤枉。”
“不许贴。”秦秀清又拧了下,“好好养伤。”
饶是唐觅清再怎么尝试说理,秦秀清也不让贴。
等了三天,医生复查确认,唐觅清的扭伤好了。
完全恢复的第一日,唐觅清踩着点下班,差点撞上唐以寒和隋夏。
一阵风似的卷进了地下车库,车一溜烟跑了,没多久便回到家。
却被佣人告知,秦秀清出门应酬了。
她翻开手机才发现,妻子早已给她发过消息,邱瑾岚带妻子去参加邱家晚宴,是她赶路没看到。
想老婆却见不得,唐觅清只能无所事事地进了健身房,开着跑步机慢跑。
运动引起的心跳加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唐觅清的相思病。
跑了十公里,意犹未尽,她随手拎起哑铃握举。
秦秀清见到的便是这幅画面。
深色运动内衣搭配短裤,大片雪白透红的肌肤裸。露在外,线条流畅优美。
汗珠顺着肌肉下滑,坠入不可言说之处。
腹肌汗渍淋淋,秦秀清不动声色地空咽了下。
年轻明媚的女人,两指托举着哑铃,神色自若,没意识到门口站了个人。
秦秀清脚步不自觉地迈进去,离唐觅清越来越近。
阴影盖在眼前,唐觅清抽离神思,蓦地,眸色发亮。
“阿清!”
一如既往饱含热情。
“阿水。”
秦秀清笑意温柔,与一身青黛色旗袍相互映衬。
美人乌发绾起,插着一根玉簪,露出纤柔素颈,仿佛从仙境中走来。
白皙指尖点在她眉心:“还看?”
清冷的嗓音带了些娇软,颇似娇嗔。
偌大清爽的健身房里,空气忽地潮湿粘腻。
幽深的眸子逐渐清明,唐觅清往后撤了半步:“我还没洗澡,别弄脏了。”
秦秀清却挑起柳眉,往前凑了半步,微微抬头。
“我偏要。”
语气霸道且骄矜。
目的明确地想要勾起那人的欲。念,勾动那人更丰富的情绪。
“咕咚!”
黏着汗液的喉咙重重滚过一遭,方才清明的眸子暗了暗。
秦秀清随意丢下手包。
掉在地毯,砸出轻沉的声音。
指尖点在脖颈处尚未淡却的吻痕,秦秀清垂眸,神色不明。
“阿水。”
“嗯?”
“猫咪都吸过你了”秦秀清抬头,“合该轮到我吸了吧?”
桃花眼眼尾微弯,似在落着钩子。
唐觅清身后便是墙壁,生怕蹭到灰,不敢后撤。
更不敢前进——怕自己一身臭汗,弄脏光鲜亮丽旗袍飘飘的秦秀清。
鼻尖不断涌入清香,加之妻子极具挑逗性的言语,惹得唐觅清心绪难平。
长睫微颤,不敢动弹。
颈根一点触感温热,那人的指尖重重碾碾按,像是吸到了猫薄荷的猫咪,轻易不肯松手。
唐觅清心思飘飘:“轮不到。”
秦秀清:“?”
“再说一遍。”眼神危险。
唐觅清黑眸微亮:“不是轮到你,而是只能并且都是你的。”
“说得好听,怎么偏让小猫咪吸去了呢?”
唐觅清痛定思痛,深刻反省:“是我一时不察,惨遭奸佞小猫暗算,往后不会了。”
秦秀清:“……”
下一瞬,湿热的唇瓣代替了指尖,覆在修长脖颈。
唐觅清呼吸骤顿,黑眸涣散。
“阿水好香”
镜中,温婉美人似是靠在女人怀里。
换个角度,却是不曾挨着,只唇瓣和鼻尖蹭着唐觅清颈部,发顶贴着唐觅清下巴尖尖。
唐觅清微微抬起的双手再次放下。
想抱,却怕弄脏有洁癖的妻子,指尖蜷着,呼吸隐忍。
秦秀清抬头,掌心贴着她后颈。
“阿清我一身汗,脏。”
美人琥珀瞳潋滟,得寸进尺地双手圈住她后颈。
抬头,秀挺鼻尖刮了刮她的,吐气如兰。
粉嫩薄唇翕合:“那便弄脏我。”
第60章 布帛撕裂
别墅厨师端着新鲜出炉的猫食,放进两只猫祖宗的饭盆里,目光涣散。
方才,二小姐和夫人双双穿着睡袍,从健身房出来,夫人嘴唇红肿一片,这一看便知……
咿~她们二小姐也太不是个人了。
看样子,唐董调她来这是个正确的决策。
瞧这火烧的,还不得让她给妻妻俩多做点补品,补补身子哟。
她刚成年便进了唐家庄园打工,每日颠锅掌勺,在主楼大厨房当了将近三十年的首席厨师。
就连当初唐董,乃至大小姐结婚搬出庄园时,也没调她走。
二小姐可谓是极为受宠。
“你们说对吧?熠熠小小姐,秦霜小小姐。”厨师对着猫自言自语。
秦霜非常配合地喵了声,厨师貌似听懂了,点头:“老奴这就退下,不打扰您进食吃饭。”
不远处的楼梯口,秦秀清看得满脸问号。
这唐家,不论是雇主还是佣工,都自带着些诡异的幽默感。
她简单吩咐了值夜班的佣人几句,转身重新回房。
昏黄光线下,雪白肌肤与浴袍似融为同一色块,修长笔挺的小腿轻擦着袍边。
秦秀清扒开唐觅清怀里的被子,小心翼翼躺了回去,窝进那人怀中。
视线往落地窗外飘去。
薄云遮月光,淡白晕染。
弯月隐约露尖角,又随云层移动时而亮堂。
唐觅清呼呼大睡。
秦秀清愈发清醒,越想越气。
这混蛋,嘬肿了她唇瓣,弄得她心思飘飘,浑身似有火苗到处冒头。
自己睡得倒是香。
心中蠢蠢欲动,可只能忍着。
她怕磨醒唐觅清。
也不愿扰了那人的美梦。
兜兜转转,备受煎熬的还是自己,秦秀清内心极不平衡,于是恶向胆边生。
不久后,奇奇怪怪的细微声响在耳旁响起。
被窝拱起一小团,缩在里面的秦秀清捧着手机看些成年人晚上该看的视频。
愈看,琥珀瞳愈发明亮。
细细急促的呼吸声渐起。
不知看到何处,秦秀清猛地按下电源键,熄屏。
谁知软件默认后台播放,熄屏后仍放着声。
“啊~嗯。”
秦秀清:“!!!”
耳根猝不及防通红一片。
迅速调低音量,谨慎地抬起头。
万幸的是,这家伙睡得足够香甜,没被吵醒。
她在那薄唇上偷了一抹香,以报嘴唇红肿之仇。
手机甩到一旁,她揪着唐觅清浴袍衣襟,小口吸着香气,内心纠结。
“阿清”
沙哑低沉的声音乍响,秦秀清心脏狂跳,不敢动弹。
醒了?
“……嗯?”她小声地应和着那人。
怀抱被收紧,额心贴上那截香颈。
许久,没听见回应,秦秀清松了口气。
那人说梦话呢梦里也还念叨着她。
唇角隐隐扬起。
怀抱温暖舒适,又勾人心弦。
温热的掌心似搭着脊骨,尾椎阵阵酥麻。
秦秀清咬唇,捡回了一旁的手机,解锁屏幕。
……
翌日天亮,唐觅清不安分地蹭着怀中人发顶。
被一巴掌扇在锁骨后,她老实了,乖乖起床洗漱。
打理完自己,便见漂亮青梅进了浴室,似是没睡醒的模样。
唐觅清仔细端详。
“你昨晚没睡好?”她问。
秦秀清显而易见地顿住,幽幽睨了她一眼,轻嗯了声。
唐觅清:“?”
总不能与我有关?
她昨晚睡挺早的,基本可以肯定,她不是导致秦秀清睡眠不足的罪魁祸首。
“有心事?”她又问。
电动牙刷嗡嗡响,秦秀清又睨了她一眼,似嗔似怨。
唐觅清:“?”
真是我?
她翻寻着昨夜的记忆,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惹秦秀清不开心,弄得老婆精神气不足了。
秦秀清慢条斯理地打理好自己,从镜中望向那沉思的人,揪过那人衣领,二话不说吻了上去。
唐觅清反应过来时,唇瓣已贴上了秦秀清的。
想着昨夜快乐的事,心中蠢蠢欲动,轻轻蹭着香软薄唇。
她抱起秦秀清坐上大理石台面,打开了漂亮老婆,吻得热烈。
像是吃着滑滑的果冻,边角都不放过,一点点舔过,吸入唇中轻轻碾磨。
细碎的娇哼、急促放大的呼吸、后脑勺被抚着的温热感通通都在鼓励着唐觅清。
越战越勇。
落地镜中清晰可见,琥珀眸里盛满清雾,眼尾洇红,秀挺鼻尖粉嫩诱人。
秦秀清閤眼,不再看这惹人遐想的场面。
温柔的摩挲钓得她一颗心不上不下,仿佛凛凛冬日被裹浸在温水中,火候不够,迟迟得不到满足。
尾椎骨和后颈被掌着,那人稳稳托着她一点点软化的身体。
她收紧双腿。
“要上班……”
唐觅清耳朵被拧了一下,比起往常力度更小。
被拧了,竟是瞬间心疼起妻子,定是因为昨夜睡不好,才会浑身没劲,拧她都没劲。
于是她出门前,吩咐厨师给秦秀清做些好吃的,用无人机送到秦氏。
待晚上回家,她亲自为妻子下厨,好好补补。
她自然而然地与秦秀清交换了个告别吻,依依不舍地乘车朝秦秀清的反方向离家。
路上,还偶遇了隋夏的车。
在地库停好车才发现,唐以寒也在车上。
母女三乘着电梯上楼,电梯间内,唐以寒调侃她乐不思蜀。
唐觅清反驳:“您平时也不怎么回庄园呀。”
还不是同她一样,整天在私人别墅里过着和隋夏的二人生活。
尤其她婚后,姐姐和范离搬出了母亲们的别墅。
隋夏宠溺地看着她,与她统一战线。
母女三人吵吵闹闹,唐觅清的楼层到了。
女儿出去后,电梯里仅剩两人。
隋夏的表情迅速收敛,一脸淡然。
唐以寒抿着唇。
“夏——”
“唐董,现在是上班时间。”
她警告唐以寒不要喊私人称呼。
唐以寒:“你还没打卡。”
隋夏:“……”
唐觅清那小兔崽子在妻子面前能浑成那样,定然是平日里没少跟唐以寒学习。
推开办公室门,隋夏瞥了眼跟进门的唐以寒:“唐董的办公室不在此。”
垂了垂眼睑,唐以寒正色道:“裴柔是不是联系你了?”
董助帮忙关上门,隔绝了办公室的声音。
“是。她的意思,协会那边又派人去给小妻妻俩使绊子了。”
唐以寒:“这些蠢货还能绊倒我的宝贝女儿?恶人自有天收。”
隋夏乜了她一眼:“别忘了,你还给阿清塞过人。”
“唐以寒,你难道是什么好人吗?”
唐以寒沉脸:“我——”
“我对你的想法没有丝毫兴趣。”隋夏神情淡淡,正回话题,“那帮人打着官方的名号,干的却不是人事。”
唐以寒应和道:“嗯,据闻不止我们家的孩子遭了这罪。”
“省内王家、何家都栽过这坑,为保族本,她们不得不痛割腿肉,几乎是奉上了半数财源换得安宁。”
“如今,竟将主意打到我唐家头上来,冲着俩小辈去。”
唐以寒越说,脸色愈沉。
隋夏给她倒了杯茶:“裴柔说了,表面上,会有人跟进破坏妻妻俩的感情,暗地里,核心人物全力查证唐氏和秦氏的财务资料,可能会采取非法手段。”
“孩子俩的事我倒是不担心,阿清几乎是我教养大的,不会轻易让人勾引了去。
倒是唐氏……”
唐以寒:“这些年,外人不知唐家还有别的产业,夏夏你放心。”
隋夏瞥了眼面前这结发之妻,淡淡道:“小心轻敌。”
唐以寒神色一亮:“好。”
唐觅清下班回到家,让厨师负责两只猫的食物,自己掌勺做饭。
五个菜,颇为丰盛,几乎都是有助安眠的菜。
没煮汤是因着厨师炖了,厨师笑眯眯地端出两盅汤,说是补身体的。
唐觅清:“只有这两盅?都让夫人喝吧。”
阿清昨晚没睡好,多补点。
厨师:“厨房还有呢,不过那是防打翻的备份。饮汤要适量,二小姐和夫人每人喝一盅刚刚好。”
五十好几的人,眨着眼睛,暧昧道:“二小姐,您俩的汤不一样,千万不能混着喝。”
唐觅清:“?”
“芳姨,你眼睛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让医生来看看?”
芳姨:“……”
二小姐还装呢?
行,她也装不知道。
“没事儿,您和夫人慢慢吃,我自个儿解决。”
“好好养伤,给你放几天假。”
芳姨脚下一打滑:“不用不用,小问题,您和夫人喝了汤,我就好了。”
唐觅清:“?”
怎么怪怪的。
“我回来了。”悦耳婉柔的声音响起。
“阿清!”
唐觅清火速赶到门口,径直滑到了秦秀清面前。芳姨笑着从后门回到佣人小楼。
一把抱住秦秀清,唐觅清手掌垫着秦秀清后脑勺,微微垂首,亲了上去。
半晌欢愉,秦秀清推开唐觅清,指尖戳了戳衬衫领口。
嗔道:“一回家就闹我。”
唐觅清歪头:“你不喜欢?”
秦秀清:“……”
“好好的人怎就长了把嘴?”
唐觅清嘿嘿一笑:“今晚一起健身嘛?”
秦秀清耳根倏地泛粉,白皙的耳骨与桃粉的耳垂分层相衬,煞是好看极了。
昨晚——
“那便弄脏我。”
话音才落,唐觅清饿狼扑食般吻住她的唇,紧紧拥着她,掌心透过旗袍,灼着她后背。
态度强势,动作依然温柔。
呼吸急促,热气在对方脸上肆意喷洒。
两人一路辗转到浴室。
高挑成双的身影打在光滑的瓷砖面,秦秀清被抱到台面,果着的唐觅清挤到她身前。
怎料,旗袍较长,唐觅清无法完全与她贴贴。
那混蛋便问她:“可以脱嘛?”
“不可以。”秦秀清干脆利落地拒绝。
她还没准备好迎接唐觅清炽热的目光。
“撕拉!”
布帛撕裂。
那混蛋居然从下撕开!
“阿清我赔你十条。”嗓音低哑,才发过力的肌肉绷着,漂亮极了。
“你呜~!”
唇瓣厮磨,暧昧丛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