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荷荔其实就后悔了, 今天刚领教过狗男人的睚眦必报，给个辛苦费都要双倍奉送回来。
她逞一时意气，现在竟然敢在电话里吼她的大boss, 接下来一年指不定怎么给她穿小鞋呢。
于是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紧紧握成拳, 深呼吸一口气, 须臾，调整好呼吸, 荷荔扯出些许笑意，重新说：
“陆总，今晚实在是不太方便呢, 不太紧急的工作安排, 我明天再做您看行吗？”
话里明显的态度转变, 最先被许希然捕捉，工作什么的听得她一头雾水，开启自动忽略，她抓到的重点是：这才是适合聊天的荔枝姐姐。
她很想念她，若不是前天哥哥阻拦，俩人早就重新联系上了, 是以其实今天这通电话，她还是抱有很大期待的。
只是先前荷荔态度不太好, 她怕自己被嫌弃, 才本能做出躲避行为, 眼下听出转变, 立马上前一步, 对着电话开心喊道：“荔枝姐姐, 是我呀。”
“然宝～”
电话那头，某个人声音里的欢喜藏也藏不住, 和讲前面两句话简直判若两人。
许希然开心应道：“荔枝姐姐，我前天已经到临城了哦，但是离开学还有段时间，哥哥白天都不在家，我好无聊啊。”
忆及傍晚下班时陆清远的话，荷荔有一点懂了，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城市，十多岁的年龄，没有朋友，哥哥还是陆清远这样的大忙人，感到不适应很正常。
孤独是每个人一生的必修课，连她都不敢说现在的自己可以很好的适应孤独。
姐姐出事后，如果身边没有对她不离不弃的几位好朋友，她或许早就丧失生的欲望了。
一时间，荷荔感同身受许希然的无聊和孤独，她不把这看作是小朋友随口的抱怨，认真对待，想要给她解答和帮助，语气也不自觉变得温柔起来：
“姐姐工作日的白天要上班，然宝无聊随时可以给姐姐发消息，我看到就会回复你，晚上和周末，需要的话，姐姐可以去找你玩，好吗。”
没有听到许希然及时的反馈，荷荔继续说道：“刚来一个新城市是会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一下的，不怕你笑话，姐姐当年来临城读大学，因为和好朋友分开，我晚上还躲在被窝里哭鼻子呢。”
“啊？”许希然显得有点不可置信，也不免心疼，人和人的交往相处，用阿妈的话讲，就是真心换真心：“我不要荔枝姐姐哭。”
小朋友的真情流露令荷荔暖心笑起来：“是以前，都过去了，现在才不哭呢。”
话到这里，桌上的几人都点好了菜，服务生过来拿菜单，还差酒水没点，坐在对面的周学长小声问她：“我要开车，就不喝酒了，学妹来点吗，还是喝饮料？”
荷荔把手机稍稍拿远了点，轻声回：“我都可以，麻烦学长帮我点吧。”
她们往常户外出行，吃喝都在一起，对各自的喜好都有了解，周学长听言，在菜单上勾上记忆中荷荔爱喝的那款饮料，问她：“这个可以吗？”
荷荔扫过去一眼，收回，笑着说：“学长还记得我喜欢喝这个呀，谢谢。”
简短对话完毕，荷荔重新把手机贴向耳侧，“还在吗，然宝。”
无言的功夫里，许希然终于舍得把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向自家哥哥，却忽的发现哥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去落地窗前的办公桌前坐下。
这电话不是哥哥提议打的？他没什么话和荔枝姐姐讲吗？
正想出声询问，又听见荷荔的声音，心思瞬间被转移：“在呢在呢。”
回想听到的另一人声音，许希然主动问道：“荔枝姐姐，你是和谁在一起吗？”
荷荔：“在和朋友吃火锅。”
许希然哦一声，赶忙说：“那你快吃吧，工作一天好辛苦的，我们改天再聊。”
说着，就要去挂电话。
荷荔笑一笑，赶在她挂断前说道：“好，那姐姐先吃饭，明晚去陪你玩好吗？”
方才的通话暂停，叫许希然慢半拍地想起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明晚不用的，荔枝姐姐，你上班一天很辛苦，晚上回家好好休息，这周末，可以带我去买一下衣服吗？”
“然宝想买什么衣服？”荷荔问她。
想买什么许希然哪里知道，这是哥哥的主意，她明明不缺衣服穿的。
这么想着，不由抬眼看向不远处已然进入办公状态的哥哥，暗自在心里得出结论：看来哥哥是真不打算和荔枝姐姐讲话了。
没听到许希然的回答，荷荔想当然的觉得小姑娘犯了选择恐惧症，于是浅浅笑着，把话接上：“那周末见面我们再聊买什么。”
许希然开心的应：“好呀好呀，那姐姐吃得开心点，拜拜。”
荷荔：“再见，然宝。”
说话间，忽然想起什么，赶在挂断前，荷荔又补充了句：“下次然宝再联系，用自己的手表打给我，姐姐不想接到你哥哥的电话。”
许希然懵懵懂懂嗯一声，在心里疑惑荷荔为什么不让她用哥哥的手机打给她。
另一边，将才全心进入工作状态的陆清远，却是在电话挂断后静止了好几秒-
城市另一角。
灯火通明的火锅店里不止飘动着锅底的鲜香，更多的是大家的欢声笑语。
桌子中央，九宫格的红汤锅底咕嘟咕嘟冒着泡。
四人边吃边开启话题。
荷荔：“学长学姐还是在做之前的游戏吗？”
据她了解，三位学长学姐毕业那年就组了工作室合伙创业，当时好像是在做一款MOBA类手游。
温学姐笑一笑，浅声回答：“没在做那个了，MOBA类手游基本被大厂全线占有，我们打不过的。”
荷荔听言不由露出惋惜神情，她不是游戏爱好者，但过去得知三位学长学姐在做游戏的时候为表支持拉着室友一起下载过。
她爱玩游戏的上铺姑娘点评说，觉得这款游戏玩法很创新，但明显能感觉到主创团队有点穷，很多地方还不够精致。
周学长贴心的帮荷荔杯中添上饮料，笑着说道：“但那款游戏有我们的独特创意，最后卖了个不错的价格，小赚一笔，要不工作室也不会支撑到现在。”
荷荔由衷为三位学长学姐感到开心：“所以现在是做了一款新游戏？”
“嗯，”周学长说：“市面上流行的几款乙女游戏，有玩过吗？”
荷荔摇摇头：“听说过，但没玩过，我不太喜欢玩游戏。”
三人对她的回答毫不意外，两位学长负责往锅里下菜，温学姐主动同她介绍她们目前在做的新游戏：
“我们新游戏的创意灵感就是来自于市面上现有的几款乙女游戏，这类游戏存在的意义是给女生提供情绪价值。”
“有天我被我妈催婚到崩溃，忽然就想，为什么不能有一款游戏的存在是为了给我妈那个年龄的女性提供情绪价值，比如到了一定年纪的她们，就非要体验女婿上门带来的快乐生活，我是完全不想结婚的，那就让游戏来。”
荷荔听得聚精会神，她觉得三位学长学姐真是开启了游戏赛道一向被忽略的中老年女性市场。
这个年纪的女人大多经济大权在握，想想黄金价格，不可否认就是被她们炒上去的，赛道是有点小众，但能抓住用户痛点，绝对大有所为！
温学姐见她听得认真，继续说道：“后面我们说做就做，把上款游戏卖的钱，陆陆续续申请到的创业补助，全部投了进去，但见效并不好。”
话到这里，温学姐的语气明显添上几分落寞：“也见了不少投资人，都觉得我们的游戏没有前景，她们说我们锁定的目标群体，并不是游戏赛道的主流付费用户，那个年纪的女人，会把钱花在任何地方，都不会花在游戏上。
这个游戏创意被她发现时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难熬。
她现在都记得自己因为催婚和老妈大吵一架摔门而出的那一天，本来是很伤心的，可心念一转有了新创意。
一刻没有停留的给工作室的另两位打过去电话，当时三个人一致觉得她们找到了最适合小公司的创业赛道，一个前所未有的市场，她们是开拓者！
可如今碰壁多了，难免产生自我怀疑，这样的坚持，真的有意义吗。
但没到最后一刻，又实在不舍放弃，温学姐抿抿唇，道出今天的真实目的：
“所以今天找你来，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把我们的BP往上递一递，不瞒你说，现在的我们，很缺资金。”
事实上她们的游戏工作室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做游戏最是烧钱，前期研发、中期推广、后期维护，就算投入她们手里所有的钱，要养二十人的团队也不轻松。
人脉资源受限，她们见的那些小投资人没有一个看好她们的游戏，往大的投资公司海投BP，最后基本也都石沉大海，无奈，这才找荷荔帮忙。
温学姐讲完，桌上气氛肉眼可见的低沉了点，游戏行业荷荔是不懂，但她觉得有必要鼓舞一下三位学长学姐的士气：
“游戏上我是小白，但我去年跟的好几个项目，都是做创新药的，以前国内的医药公司，不论规模大小，靠做仿制药就赚的盆满钵满，现在出台了医保集采政策，没中标的小医药公司死了一批又一批。”
瞧见三位学长学姐的目光都被她的话吸引，荷荔肯定地道出自己的结论：“所以我觉得，一个公司想要活下去，创新是很有必要的，你们选中的是前所未有的市场，竞争壁垒现在约等于零，只要抓住用户痛点，一定会有有眼光的投资人投你们的。”
“交给我，明天上班我就把你们的BP往上递。”
话题的最后，荷荔还没忘了幽默一把：“也就是我口袋空空，不然我都想投你们，往后等你们的游戏做起来了，我股票一卖，直接就财富自由了，这打工的苦日子，我真的受够了。”
话音落下，几人都笑。
大事落定，三人悬着的心各自放下，周学长忙招呼道：“那举杯感谢一下我们的小学妹？不管结果如何，都谢谢你对我们的肯定和鼓励。”
“亲学妹，不言谢。”
说着，荷荔端起来刚被添满的饮料杯：“预祝三位学长学姐的游戏早日登顶APP Magic。”
玻璃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一场美味的火锅局，就此拉开帘幕。
打工人的快乐，在这一刻完美具像化，暖心的食物，久别的老友，成功抚慰了荷荔白天被陆清远重创的心。
不工作的一晚上，可谓完美-
前一晚的快乐戛然而止在翌日一早坐到工位的那一刻。
大约是昨晚的饭局太开心，回到家的荷荔精神亢奋到凌晨两点还没睡着。
此刻将才坐在工位，荷荔便隐隐生出了点困意，于是拿起一旁的咖啡狠狠罐了一大口。
打工人，这点自觉，她有。
读书时喝鸡汤：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毕了业才知道，社会分配早已定型，闹钟一响，你我都是牛马。
人生的分水岭，早在羊水便有了分晓。
辛苦吗？一点不，是命苦。
结束这简短抱怨，荷荔认命地打开电脑，开启新一天的工作。
这一上午依旧忙碌，只是忙碌之余，荷荔总忍不住往执董办公室张望。
不可否认，巨大玻璃窗后的男人的确赏心悦目，几次偷瞄，都成功消散了点她对工作的怨念。
学长学姐的BP，直接交给陆清远显然是最省事的，即使她找了之前相熟的公司同事，能被看中，最后立项还是要到陆清远这儿。
可她也深刻明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道理，这狗男人已经够针对她了，找他帮忙，不如让她去死。
这么想着，荷荔不由撑着脑袋，开始思考自己还能找谁帮忙。
工作一年多是跟过不少项目，但同事交情大多浅薄，好像也就二部的Calvin和九部的Daniel，托Joyce的福，工作外有过接触，还算说得上话，那就他俩，都试试？
正想着，忽地听见耳畔传来“扣扣”两声，好像有人在敲她的办公桌。
荷荔听声回神，抬眼看过去。
只见方才偷瞄的大boss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
男人站姿随意，但每一个细节都诉说着他与生俱来的精英贵气，轻易吸引她所有注意。
心跳不受控地快了一拍。
荷荔吞咽一口虚无，扯出标准微笑，站起来。
开口前心里的第一想法是：妈哒，想报警，有人帅到影响她正常心率。
chapter 22
若是此刻还在麓丘峡或是平溪湖的哪里, 心神被蛊惑至此，荷荔大约会耍些心机地讨点好处。
亲一下。
或是，勾住他。
再不济, 言语上撩拨一下。
但此刻, 场景是办公室, 加之对方摇身一变成了她的大boss，荷荔多少就怂了, 无它，她需要一份稳定的工资维持生活。
于是荷荔攥一下手指，掩饰般地清了下嗓子, 弯唇问道：“请问陆总, 是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漆黑深眸定定看她几秒, 之后眼尾一挑，落在她桌面上。
荷荔眨眨眼，视线跟随陆清远的示意看过去，只见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因为来电一直在震动。
室内安静，这震动便显得格外突出。
而她，先是沉浸在找谁帮忙的思绪中, 又被他的脸迷醉，竟一点没听到。
扯出一个礼貌又不失优雅的笑, 荷荔拿起来手机, 小幅度朝陆清远点头致意后, 转身滑动屏幕接起来电。
Joyce的说话声和陆清远沉稳的脚步声同时传进她耳朵, “朋友, 今天怎么回事, 吃饭都不积极了，我微信发你了几家店, 快选一下吃哪家。”
眼下虽说才十点半，但大小姐Joyce作为重度困难选择症患者，上班最关心的问题就是：中饭吃什么。
是以每天选餐厅便成了俩人的固定聊天内容，但马上一部要开立项会，大boss已经动身前去会议室，她一个小文秘，也要赶紧跟上。
选餐厅是来不及了，荷荔快速说：“我马上要跟陆总去开会，你来选，找个私密性好一点的餐厅，帮我约上Calvin和Daniel，中午见。”
说着，就要挂电话，下一秒，又意识到哪里不对，找人帮忙没两个一起叫上的道理，万一俩人同时看中，她把学姐的游戏交给谁来跟？
赶忙改了说辞：“算了，今天先叫上Calvin，改天再约Daniel，就这样，挂了哈。”
之后收起手机，转身低头拿电脑，预备跟上陆清远往会议室去。
不远处，那道颀长身影的脚步却是因为荷荔的话不明显的顿了一下。
……
等荷荔收拾好东西，抱上电脑提步追人的时候，看着陆清远大步流星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不是，这狗男人走这么快做甚，是不是想崴死她这个穿高跟鞋上班的都市丽人！-
荷荔从没觉得一个半小时这么难捱过。
宽敞会议室内，她坐在陆清远身后安静做会议纪要。
诺大空间，除去她敲击键盘的声音，频频响起、占比最大的就是陆清远毫不留情的毒舌发言。
每一个介绍完自己在跟的项目商业计划书内容的同事，都不约而同收获陆清远一针见血的“问候”。
“诸如此类的公司，市场上一抓一大把。”
“毫无不可取代性的公司，有什么投资价值？”
“你的这份计划书让我觉得，他们的业务没有任何亮点，所以，哪里值得投？”
……
看着长形办公桌前一个个跟霜打茄子似的各位同事，荷荔暗自摇摇头。
今天的大boss跟机关枪似的，怼人一句又一句不带停的，一部同事实惨。
好不容易挨到午休时间，项目还没过完，这会下午还要继续开，按照惯例，会由行政负责帮忙订餐，方便开会的各位同事抓紧时间休养生息。
敲门声响起，漂亮的行政同事笑着和大家说道：“我把餐单发群里了，各位看想吃什么，在群里填一下接龙，稍后给大家送餐。”
荷荔听声收起电脑，身体小幅度前倾，靠近陆清远，轻声说道：“陆总，我中午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下午开会前会准时回来的。”
回应她的，先是沉默，须臾，陆清远冷哼一声：“晚一分钟，自觉去人事报道。”
狗男人的臭毛病又犯了，但她约了人，不好迟到太久，心里再气，面上也朝陆清远强撑着笑了下，之后站起身，往外走-
下到一楼，Joyce和Calvin正站在前台处闲聊，瞧见她从电梯里走出来，俩人目光齐齐朝她看过来。
到跟前，Joyce说：“我可是听说大boss在立项会上无差别攻击来着，差点以为你下不来了，怎么样，有没有被殃及？”
荷荔听言撇撇嘴，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迟到一分钟狗男人就让她主动辞职呢。
大boss的专属秘书是真的不好当，荷荔顿觉生无可恋，还好有美食在前，可以抚慰她受伤的心灵：“去哪吃，快走吧，我得提前回来。”-
Joyce心思细腻，虽然荷荔没明说，但猜到她大约是想找Calvin帮什么忙，考虑到Calvin广府人士，于是投其所好的选了家广味餐厅。
餐厅装修典雅，开在离公司不远的金融街上，抵达餐厅，正是用餐时间，大堂内座无空席，还好Joyce提前预定了包厢位置。
坐定，三人很快点了餐，等上菜的间隙，Joyce怕荷荔不好意思，帮她开启话题。
荷荔感念Joyce的善意，朝她笑了下，没再耽误时间，同Calvin道出来意。
……
不多时，她举着手机屏幕同Calvin介绍了三位学长学姐的工作室，以及她们正在做的那款游戏。
Calvin认真听完，只是思考了几瞬，笑着说道：“我觉得她们的游戏很有新意，目前市面上的几款乙游，面对的都是相对年轻的用户，但恋爱、甜蜜，从来不是年轻人的专利，无论年龄大小、财富多少，应该都有一颗渴望爱的心，在现实中的爱情褪去激情之后，也许会在这款游戏上有不一样的收获。”
“你是觉得，这款游戏值得投吗？”
荷荔难掩惊喜地问道。
其实她今天没报多少希望的，毕竟三位学长学姐也说了，她们见了不少投资人，都把她们给否了。
Calvin点点头：“嗯，这是很新的市场，我觉得很有前景。”
停顿几秒，他又补充：“不过你毕竟不是相关负责人，我可能还需要和你的这三位学长学姐见面具体聊聊，进一步了解，合适的话我会把项目往上报。”
荷荔不胜感激：“多谢你。”
Calvin不在意的笑一笑：“现在谢还太早。”
话到这里，他眉梢一挑，继续说道：“不过你现在做陆总的秘书，直接把这份计划书交给陆总不是更方便，就算后续我觉得可以往上报了，最后能不能投，还是陆总说了算。”
其中缘由，荷荔不好为外人道，正琢磨如何回答Calvin，Joyce插话道：“我姐妹帮你增加业绩，哪那么多问题。”
Calvin笑：“说的是，那等我拿到项目奖金，到时请你们吃大餐。”
服务生在这时敲门进来，她们点的花雕醉鸡煲、海鲜拼盘、两份小炒和三份煲仔饭很快被呈上餐桌。
关门声响起，荷荔顺势说道：“联系方式下午我推给你，具体你们再沟通，今天这顿算我的。”
“既然事情谈妥了，那我们开餐？”
Joyce扬手举杯说道。
三人笑着举杯碰了下。
……
一顿饭吃得有说有笑，氛围好极了。
Joyce很会调节气氛，即使荷荔同Calvin不算熟悉，也在她的带动下有来有往，没一分钟冷场。
到最后，三人只恨午休时间太短，不能让她们把酒言欢-
下午开完会，荷荔第一时间给温学姐打电话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温学姐接电话的时候人就在工作室，立马把好消息同步给团队的另两人。
得知消息的两位学长便在电话那头，对荷荔好一通感谢，好在马上要到约定好的采访时间，她才得以借此由头，说明情况后结束通话。
电话那头的三人异口同声：“那我们不耽误你工作了，下次当面道谢。”
荷荔应：“你们客气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改天见，学长学姐再见。”
收起手机，助理带着一位穿着得体的女士走到她面前，介绍说：“荷秘书，这是《第一财经》的李记者，她说和你约好的四点半采访。”
荷荔收敛思绪，应一声。
今天下午她的确帮陆清远接下了两家财经杂志的专访，一人四十五分钟的时间。
助理完成任务，同荷荔微笑颔首后，回去自己的办公位。
荷荔目送人离开，收回视线，她带着李记者在小会客厅坐下：“您先稍微休息下。”
李记者微笑回应。
荷荔颔首，之后出来小会客厅，预备去办公室叫陆清远来接受采访。
因为轻易的完成了三位学长学姐所托，这一下午她的心情都很好，脸上的开心克制不住的往外溢。
咚咚两下，在听见一声“进”后，荷荔推开办公室门走进去，快步走到办公桌前，站定，她朝辨不出情绪的陆清远说：
“陆总，《第一财经》的记者已经到了，四点半到六点有我帮您约好的两个采访。”
陆清远听声抬眸，眼神清冷地朝她看过来一眼，只是一眼，凉得她一激灵。
但今天她心情好，懒得同他计较什么，于是微笑又说了遍：“您看现在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去和李记者说，让她稍等您一下。”
陆清远坐正身，松了下领口：“就现在吧。”
荷荔笑一声：“好的陆总。”
……
片刻后，她们移步到小会客厅。
虽说接受采访的是陆清远，但身为专属秘书，荷荔也要在场，以应对随时有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李记者看上去很专业，几句寒暄后，采访正式开始。
过程里，她毕竟不是主角，难免分神，今天帮三位学长学姐的忙，顺利的简直不敢想象。
林秋音平日住公司宿舍，明后休息会来和她同住，想到晚上能见到好朋友，这种开心更甚。
不远处的小沙发上，陆清远在接受采访之余，余光很轻易的捕捉到了荷荔唇边的傻笑。
这状态，从她用过中饭回来持续到现在了。
收回视线，他示意李记者采访暂停一下，出声说道：“荷秘书。”
隔几秒，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荷荔才反应过来，短促啊了声，慢半拍应道：“陆总。”
两人短暂对视，但陆清远并没开口，片刻后，眼神冷冷朝外面瞥了下。
荷荔跟着看过去一眼，发现陆清远看向的位置是她的办公桌，她立时会意，合着陆清远是嫌她碍眼呗。
她早不想在这听了，能出去最好，于是朝陆清远弯弯唇，之后转身离开小会客厅。
……
采访结束是在半小时后，俩人一前一后出来小会客厅。
彼时，荷荔已经在办公桌前美美摸鱼了半小时，换岗以来难得的闲暇时光，忽然很想每天帮陆清远接两个采访是怎么回事。
瞧见人出来，她默默关闭电脑上的摸鱼网页。
对着屏幕装出来一副忙碌模样，实则小心观察眼前情况。
不远处，完成采访的李记者本该直接离开的，但今天的采访对象实在与众不同。
先不论他优越的气质，她从业多年，从未见过像陆清远这般的长发帅哥，帅得实在太出众了，可惜对接的秘书说她们陆总只接受文字采访，谢绝出境。
方才采访结束，她提出想要和陆清远合影的请求也被直接拒绝了，再见到这样的大佬很不容易，于是她趁着陆清远回办公室的功夫。
悄没声的拿出手机，想要拍个他的背影留作日后分享。
却不料，手机将才对准背影的那一秒，头都没露的荷荔忽而站起身大声说道：
“不好意思李记者，我想我们提前的沟通中说的很明白，你现在的偷拍行为会让我考虑把《第一财经》拉进黑名单，永不合作。”
李记者知晓偷拍的行为很不应该，只是面对这样的帅哥，出于爱美之心，才没忍住。
听到声音后立刻举着手机给她看，证明自己还没拍，同时急声道：“不好意思，是我一时没忍住。”
偷拍的原因并不难猜，她第一次遇见陆清远也挪不开视线，把他的偷拍照发到姐妹群里也收获了朋友们一致的肯定。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荷荔收敛思绪，上前再次检查了李记者的手机后说：“没有下次。”
李记者应一声，再次表示抱歉后，朝电梯间走去。
做完这一切的荷荔，下意识地往陆清远所在的位置看过去一眼。
对着他的背影，荷荔兀自在心里感慨：和睚眦必报的狗男人比，她可真是心胸开阔，摸鱼都不忘维护自家boss。
黎宴的话虽说戏耍她的成分多，但在接下采访的时候，她专门强调了只接受文字采访，陆清远对此并无异义，她且当他真因为什么原因有镜头恐惧症吧。
下一秒，背影优越的男人蓦地偏头看向她，唇边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听见他说：“只许州官放火？”
chapter 23
关于在公司重逢陆清远这件事情, 荷荔原本是没打算这么快告诉几位好朋友的，无它，但凡她讲了, 一定会被曼曼姐带头嘲笑。
可今天, 比起被嘲笑, 荷荔更忍不了陆清远的嘲讽！不识好人心的狗男人！
“只许州官放火？”
听听，这讲得是人话吗？
当时在麓丘峡被发现偷拍不就勒令她删掉照片来着, 现在又来翻旧账！
睚眦必报！舍你其谁！
憋在心里实在不爽，和林秋音碰面后，荷荔不吐不快, 抱住她就开始吐槽：“秋秋, 说出来你都不信。”
彼时, 俩人刚从不同线路的地铁上下来，在人流往来的换乘通道见到面。
“发生什么了。”林秋音笑盈盈问她。
今天上班发生了一件很暖心的事情，令她一整天都好心情相伴。
荷荔长叹一口气，慢慢站直身，而后娓娓道出年后上班的种种惨痛遭遇。
虽说统共才两天时间，但荷荔整整输出了近五分钟才结束, 对新boss的怨念程度可见一斑。
林秋音听得认真，一开始还唇角带笑的她, 在荷荔的讲述下, 嘴巴逐渐张成o型模样, 眼里的欢欣一点点被不可置信取代。
待荷荔说完, 默了好一时, 才回味过来。
林秋音：“还真被曼曼姐说中了啊。”
片刻, 想起什么，又说：“可是过年的时候我听阮阮讲, 你不是拜托曼曼姐帮你确认了吗？”
过年的时候她为了三倍工资，选择了留在临城加班，三人聚会那天虽不在场，但事后阮欣宜便转告了她过年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知道好友一直不太喜欢曼曼姐的男朋友，但为了印证一些不好的猜想，问到了黎总那里。
不提还好，提了荷荔瞬间更生气了，她怒气冲冲地说：“你敢信他狗到了这种程度，故意让黎总给了我一串儿假消息。”
在今天以前，她还觉得黎宴的话真假掺半，可经历今天的嘲讽之后，她觉得那里面分明没一句真话！
眼瞧着好朋友越讲越气，林秋音赶忙想办法转移荷荔心思，过几秒，有了主意。
她挽上荷荔手臂，先是安慰：“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气不气。”
接着是美食攻略：“今晚想吃什么，随便选，我请客。”
……
大四实习那年，林秋音在一家星级酒店做前厅接待，那时她和荷荔一起在外面合租。
后来毕业，林秋音在一位客人的引荐下入职现在的公司。
公司有宿舍，她为了省钱，便没有再租房，荷荔买房后，每逢她休息，都会邀请她来和她同住。
开始给出的邀请理由千奇百怪，是怕林秋音不好意思，后来林秋音感念她的善意，不用她再讲那些拙劣的借口，自觉在休息日来找她同住。
但每回来，都会用不同的理由给她买东西，荷荔知晓她是不愿占她便宜，可她也打心底怜惜林秋音的过度节俭。
尽管她知晓她节俭的缘由。
林秋音觉得自己把弟弟弄丢已经很不应该了，若是将来有一天能找到，努力存下的钱会是她最实在的弥补。
因此除去必须的生活所需，一点都不乱花，全存下来等着弥补她不知在哪的弟弟。
最后，她们出来地铁站，去了住宅区附近的夜市街，当时她买房子之所以选在这里，就是喜欢周边完善的生活配套，晚上饿了出门就是当地有名的夜市一条街，周末无聊下楼就有风景如画的市民公园。
是以房子虽说又老又破，她还是义无反顾地买下了它。
她们从夜市街首逛到街尾，买了俩人都爱吃的关东煮、烤红薯、章鱼小丸子，和两杯热奶茶。
回到家，两个女孩打开投影，边追剧边享用美味。
最后，在美食和休憩的双重享受下，荷荔心情恢复如常，又休息了会儿，俩人开始收拾桌子。
片刻，桌面恢复干净之后，林秋音拿出来包里的两盒巧克力，忍不住和好朋友分享今天上班的暖心经历。
“工作一年多，第一次收到业主送的礼物。”
荷荔目光顺着林秋音的讲述看过去，只见桌面上，摆放着两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包装盒正面，印着两张风景图片，林秋音指着给她介绍：
“我查了一下，这张是苏黎世伯尔尼城景，还有这张，是瑞士少女峰，感觉都是我一辈子去不到的地方。”
明明这话带着点悲观色彩，可林秋音讲的时候，唇边却带着浅浅笑意，让人感受到的，只有开心。
其实她们有规定，不能收业主的任何礼物，但今天在那位男业主送她礼物时，她第一次忽略了规定的存在，收下了他的礼物。
在荷荔看来，林秋音收入非常可观，哪有什么一辈子都去不到的地方，只是不舍得花钱而已。
但在这样的时刻，她不想扫好朋友的兴致，所以只是问道：“他为什么要送你巧克力？”
林秋音笑着回答：“我负责的有一户业主，白天都是小朋友自己在家，就我之前和你讲过的那个年龄差很多的兄妹，中午我要负责她的午餐。”
“但我今天给她送餐的时候发现她不见了，后面找了好久，才知道楼下新入住的那户业主和她哥哥是老同学，妹妹也认识他，忘了和我讲，就去他家里玩了，后来楼下的男业主知道情况后，就让楼上的妹妹给我道歉，说是给我的工作添麻烦了，然后送了我这两盒巧克力。”
解答完毕，林秋音打开包装盒，邀请荷荔一起品尝盒中的美味巧克力。
俩人一人拿上一颗，动作同步地拆开包装袋，一整颗吃了下去。
入口香气浓郁，内里包含榛子和杏仁颗粒，口感酥脆，恰到好处的甜，令俩人不约而同惊喜对视一眼，又一齐剥开第二颗-
临江壹号院。
正在和旧友小酌的陆清远，瞧见吧台上放的几盒巧克力，明明平时不爱吃甜的，可脑海里莫名闪过什么画面，鬼使神差捞过来一盒，正欲打开尝上一口的时候，忽地被本在客厅玩耍的自家妹妹无情抽走。
“这盒我要留着周末送给荔枝姐姐，哥哥你换一盒吃。”许希然撅着嘴巴，满脸的不开心。
今天因为自己的疏忽，让管家姐姐白忙活了一中午，她也很愧疚的，南乔哥哥已经把带给她的礼物分给了管家姐姐两盒，也批评过她了。
结果晚上自家哥哥回来知晓情况后，对她又是一顿批评，许希然表示很不开心。
蒋南乔笑看着这一幕，问道：“你不是一向不吃这种东西，嫌太甜。”
陆清远冷飕飕瞥了眼那盒声称要留给荷荔的巧克力。
那眼神，表面冷，可蒋南乔分明在冷意之下，瞧出了点别样情绪，他想，许希然口中的这个“荔枝姐姐”，看来对陆清远而言是什么特别的存在。
这么想着，他捞过来另外一盒，拆开，自己拿了一颗，递给陆清远一颗，今天开的这瓶酒后劲的确过于苦了些：“就到这吧，我回去了，明天要去北城一趟。”
听此，陆清远放下心里那点怪异心思，目光转回到好友身上。
俩人是哈佛的本科同学，后来毕业，他转读MBA，搞起了投资，蒋南乔继续纯数研究，如今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做博士后研究员。
读书时正是见识过真正醉心数学的人，才让他意识到也许他并不适合纯数的世界。
他敬佩他纯粹的学术之心，因而这么多年过去，俩人一直保持联系。
许希然在这时插话道：“南乔哥哥，你去北城是要去找思思姐姐吗？”
几年前的一次假期，蒋南乔曾和陆清远一起去过麓丘峡，那时她便知道南乔哥哥每次回国都是为了找他失散的妹妹。
后来听哥哥讲，南乔哥哥小的时候被拐卖和妹妹走散，靠自己的智慧逃脱后，在福利院被瑞士的一对夫妻收养，但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妹妹。
读书时便委托各大寻亲机构帮忙寻找，后来长大，繁忙课业之余，每逢假期都会回国，一个城市挨一个城市的，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
想到这些，许希然忽然有点伤感，蒋南乔是哥哥朋友中对她最好的一个，虽然她隐隐的能感觉到南乔哥哥对她的好更像是一种弥补，但她实打实受了益，也见识到了南乔哥哥寻亲之路的不容易，因而由衷的希望他可以得偿所愿。
这么想着，许希然抿抿唇，上前一步，眼神坚定同蒋南乔说：“南乔哥哥，你一定可以找到思思姐姐的。”
陆清远知晓这种时候多说无益，拍了下蒋南乔的肩，嘱咐：“早点休息。”
蒋南乔咽下去嘴里的巧克力，回味有点甜，他笑着嗯一声，站起身，对两兄妹说：“下去了，你们也是。”
送走蒋南乔，门将才关上，陆清远忽而转身，朝许希然说：“以后在家，不许提你的荔枝姐姐。”
许希然瞬间暴走，今晚的哥哥真讨厌，批评人就算了，眼下还提这么过分的要求。
她哼一声，大步往房间跑过去，到门口，转过身，故意又喊了句：“荔枝姐姐、荔枝姐姐，我就是喜欢荔枝姐姐。”
而后速度迅疾地转身、开门、关门。
动作一气呵成。
徒留一室空气给陆清远-
次日一早，是JD Capital举办新春早餐会的日子。
尽管荷荔前一晚才和好朋友狠狠吐槽了自家boss，但闹钟一响，她还是认命的爬起来上班。
走之前接过林秋音的爱心早餐，苦哈哈和她感慨：“每天做着一份想死的工作，竟然是为了活着，真讽刺。”
林秋音撑着门笑：“要不我去帮你问问曼曼姐，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先别了，”荷荔果断拒绝：“缓缓再让曼曼姐知道吧，她最近也挺忙的。”
姜曼圻的小医药公司最近刚产业升级搬到生科园的新办公区，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她不想拿自己的事情再去烦她。
林秋音后知后觉想到这一点，可她能做的不多，于是送上一个暖心拥抱，鼓励道：“加油，你可以的！”
……
荷荔在上班路上吃完了早餐，到达会场便开始了忙碌。
今晨的活动有行政部门协助，但与会名单是她拟定邀请的，各种细节，也需她来全权把控。
她找到会场负责人核对了一下宾客名单，紧接着是检查会场的布置和餐单，都是精细活儿，一点马虎不得。
做完这一切，是时候去会场门口欢迎来宾了，匆匆转身出去。
路过玻璃门的时候，也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门没开，她看也没看的就要往外冲。
脑袋撞向明亮玻璃的前一秒，一只手臂速度很快的越过头顶，撑住门把手，帮她推开一条缝隙。
与此同时，听见陆清远惯常冰冷的声线：“看路。”
本该是一句善意的提醒，可荷荔循声望过去的时候，总觉得俯视她的人眼睛里带着无法忽略的嘲讽意味。
那眼神，像是在说：长眼睛干嘛吃的！路都看不好！不如捐给有需要的人！
再回想到昨天的嘲讽，就很气啊。
她想：绝不要这狗男人连续得意两次。
于是眼波流转，从上而下扫视陆清远一圈，忽而发现，大约是因为今天要参加正式的公开活动，大boss还给他的头发做了造型，比之平时的随意，帅的又提升了一个level。
周身还有好闻的淡淡男香，像是乌木沉香的味道，分量感恰到好处，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心神再度被蛊惑之际，她赶忙自我劝慰：没什么的，没什么的，再仙品级别的，也是她睡过的。
视线慢慢回去原点，荷荔心头猛地跳出来个念头：好像还想再睡一次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耳畔忽地再度响起陆清远的磁沉嗓音：“看什么？”
chapter 24
“陆总, 您不会觉得我是在看你吧？”
荷荔眨着无辜双目，用清澈度百分百的纯真眼神，毫无心理负担地讲着百分百含量的假话。
眼见陆清远面色沉了几分, 像是对这句回答心有不满似的。
荷荔抿着唇小幅度退后一步, 眯着眼睛再度明目张胆的打量眼前人, 那眼神，像是在说：哇！快来看自恋大王！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是在看他, 但她偏不承认，大庭广众之下，他又能奈她何。
总而言之, 言而总之, 不能让狗男人连续得意两次, 对现在的结果，荷荔表示很满意。
西装革履的男人薄唇意味不明地轻扯一下，似乎懒得再同她费口舌，索性眼神都没给她一个，松开握着的门把手，转身往后台走。
荷荔眉眼弯弯瞧着大boss阔步离开的背影, 心情不要太好。
重逢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让大boss吃瘪, 她的开心程度简直快要爆表, 精神亢奋到亟需做点什么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余光捕捉到不远处走来的一道熟悉身影, 荷荔快步走过去, 打算找人闲聊几句来平复一下心情。
到跟前, 荷荔轻轻拍一下穿着职业套装女人的手臂：“Fiona。”
女人听声偏头看向她, 惊喜回应：“Rita，好久不见。”
“姐你是刚休完产假回来吗？”
“对。”
今天来会场帮忙的都是行政的同事, 荷荔又问：“以后确定转去行政了？”
Fiona笑了下，说：“是，毕竟有了孩子，总不好再一出差十天半个月的。”
荷荔紧抿唇，点了下头。
这是她大四进入JD实习时带过她的mentor，短短两年的时间，见证她结婚、有孕。
孕前Fiona因为身体原因转去行政部门，原以为生产结束会回来秘书办继续工作，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她。
像是瞧出她的若有所思和她的话有关，Fiona笑了下，感慨道：“等你以后结婚就知道了，想平衡好小家和工作，不太容易的，总要有个人牺牲一部分。”
Fiona的话里有无奈，也有苦涩，但荷荔瞧着她唇边的笑，感觉到更多的，是幸福。
怀孕之前，Fiona连续三年年末考核第一，如今转去行政，拿一份死工资。
曾经的Fiona，是她在职场上见过最有冲劲儿的女同事，因为孩子选择激流勇退。
和她的咸鱼不同，她是完全主动的选择，没什么大的人生追求，得过且过，但Fiona不同，她的选择，是牺牲、是被动。
如今的她，好像无法理解她的选择，但也尊重，“那姐先忙，我去签到处一下。”
Fiona嗯了声，想起什么，分别前，又送上迟来的恭喜：“听说你被调去执董办公室了，恭喜升职。”
荷荔扯唇笑了下，算是回应，在每个人看来都该是升职加薪的岗位调动，于她而言，说是折磨也不为过-
另一边，陆清远将才迈开几步，人就被黎宴截住。
他刚旁观了一场好戏，脸上的戏谑藏也藏不住。
瞧瞧Wesley这副上赶的模样，怕人撞上，最后那几步迈得堪比跳远健将了，反观女友那位小姐妹，就差把单纯想睡写脸上。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上下打量陆清远一圈，啧了声，摇下头。
瞧瞧这宽肩窄腰大长腿的，搭配他无可挑剔的脸，说是行走的雕塑也不为过，是他同为男人都嫉妒的程度。
抿着唇笑了声，黎宴往陆清远身边凑过去，出声调侃：“听说你把人调身边了，几个意思，我是不是得把红包备上了。”
陆清远偏头睨过去一眼，神情懒怠的眉眼下暗含几分警告，那眼神像是在说，再乱讲叫人请你出去。
但黎宴抓到的重点是。
陆清远并没反驳他的话。
静静看他几秒，加之方才看到的那场戏，黎宴觉得，有必要给自家兄弟支支招。
“高级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丢出来这句话，黎宴意味深长地对着陆清远笑，和聪明人讲话，点到为止即可。
那姑娘明显深深被陆清远的肉.体吸引，虽说她的兴趣有点浮于表面，但都市男女的爱情法则，在他看来，做、爱不分家，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纯情那一套，在他们这个年纪，早失效了。
明亮光影下，陆清远不着痕迹回头，朝荷荔所在的位置看了眼。
那姑娘正和人站在会场角落不知道在聊什么，眼角唇边尽是温柔笑意，其实他发觉大多时候荷荔并不喜与人交际，呆在自己的小圈子也怡然自得。
换岗以来，明里暗里和她搭关系的不少，但对同事，她向来公事公办，也就和前台那位交流多点。
视线收回，他语声寡淡道：“苏家那位，最近常去悦湖球场。”
黎宴公司近来有业务想和苏氏集团搭线，苏家老二在JD任职两年有余，是以得知陆清远回国，黎宴便拜托他帮忙牵线，奈何前面一直没给他确切回复。
话音落下，黎宴眼尾挑了下，这算道谢？
换言之，他的支招被接纳了，那以后找陆清远行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后面几天，相安无事。
不知是因为那天她明显的逗弄还是什么别的，陆清远对她的态度开始变得公事公办，又或者说，很是疏离，简直到了避之不及的程度。
本该是开心的一件事情，但不知为何，荷荔竟觉得自己有点点失落。
这情绪来得莫名，她反复思索，最后得出结论，如此不利于工作正常推进，也不利于她想再睡他一次。
狗男人不只睚眦必报，还小心眼，重逢以来她只这一次占了上风，又被记仇。
真是难伺候！
但谁让她不是老板，除了哄着，还能怎么办。
但怎么哄，荷荔也不是很有经验。
就这么来到周五，棘手的事情毫无预兆迎来转机。
那天下午，她和陆清远去拜访一位创业者，一个十六岁的天才少年，通过邮件联系到陆清远，希望他能帮忙说服自家大哥，同意让他分出精力，暂停学业投入到创业中。
几次交涉，他家大哥态度坚决，家中不缺钱，觉得人该在合适的年纪做合适的事，十几岁的年龄，就该把重心放在学业上，到后面，直接拒绝交谈。
陆清远看好他家弟弟的创业项目，利用酶分解技术缓解塑料危机。
远程联系断了，只能当面谈。
荷荔又费了一些功夫，才搜索到他家大哥消息，今天下午，区法院开庭他的离婚诉讼案。
一路驱车过去，两人无言坐在后面。
过程里荷荔几次想开口搭话，奈何陆清远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就这样来到法院门口。
司机停了车，陆清远手搭上门锁就要开门下去，荷荔抓住机会，开口说道：“陆总，您在车上等着吧，诉讼结束我会及时给您消息。”
她努力表现着尽职模样。
一来案件受理时间不定，俩人没必要都进去等，二来陆清远形象过于显眼，虽然她提前查询过今天下午这场诉讼是公开审理，允许旁听。
但保不齐诉讼双方会因为留意到旁听席上特别的存在，而申请不公开审理。
陆清远扫一眼满脸殷勤的荷荔，自从用了黎宴的办法，明显感觉到了她态度的转变，但，还远远不够。
略略点下头，他淡声：“辛苦。”
荷荔的笑瞬间更殷勤了，“我应该做的。”
……
下来车，看着法院门口一眼数不清的台阶，荷荔又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年头，当个秘书，不是，想睡个男人还真是不容易。
踏着高跟鞋上去台阶，又穿过宽敞的大厅和长长的走廊，终于来到今日旁听的房间。
她找到一个角落位置坐下，开始了今天的旁听。
原本荷荔对旁听离婚案件是没兴趣的，之所以来，不过是为了方便在案件受理结束的第一时间找当事人搭上话。
但今天的案件听着听着就引起了她的兴趣。
女方为了离婚请了一个律师团队来对付男方。
把男方名下所有产业查了一遍，要求分割一个亿的夫妻共同财产。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人家是真不缺钱，怪不得放着陆清远几千万的投资都不要，只想让弟弟在合适的年纪做合适的事。
一个小时后，案件审理过半，双方对离婚都没有异议，但对财产分割持不同意见。
法官在这时问双方：“是否愿意对财产分割进行调解？”
女方表示愿意，原本她诉讼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多分点财产。
男方沉默几瞬，表示调解可以，但女方必须同他道歉，否则坚决不同意调解。
就在荷荔以为这场案件结束无望，要拉锯到猴年马月的时候，没曾想女方当即接话道：“老公，对不起～”
荷荔惊了，好能屈能伸一女的。
前面请律师团调查那么久，走到法庭相见这一步，还能一秒说出这种话。
男方大哥瞧了女方一眼，微抬了抬下巴，沉声道：“没听到，大点声。”
女方当即提高音量，又来了一遍：“老公，对不起～”
荷荔：“……”
接下来的走向，一发不可收拾。
她眼睁睁听着女方在一句句撒娇下争取到了越来越多的财产。
“老公，房子能给我吗？”
“这是我婚前财产。”
“老公，你就给我吧～”
“那给你吧。”
“老公，商铺也都给我吧。”
男方律师着急忙慌的劝，“可以了，再这样下去给的太多了。”
男方大手一挥：“没事的，张律师。”
转过头，沉着脸对女方说：“行，给你。”
……
接连半个小时，荷荔就这样看着女方不费吹灰之力地开口要来了越来越多的财产。
她迷惑了……
不是，都法庭相见了。
还能这样？
所以，男人都吃这套是吗。
要不……她也试试？
chapter 25
陆清远不知道荷荔具体用了什么办法, 反正在两个小时后，见到了今天想见的人。
从法院出来时，荷荔身边跟着位女士, 俩人很是投机, 在前面有说有笑, 庄家大哥无声跟在后头。
看情况，能成功约到庄思睿大哥, 还多亏了荷荔身边的另一人，据介绍，叫方竹漪, 是今天和庄思睿大哥打离婚官司的那位。
简单寒暄后, 他们移步区法院附近的一间茶馆, 荷荔一早订好了房间，穿过曲径通幽的回廊，抵达私密性最佳的包厢。
茶室清幽典雅，空间很大，被一盏中式屏风一分为二，前面是茶室, 后面则是类似于休息室的地方。
进去茶室，方竹漪拉着荷荔去后面坐, 把前面空间留给两个要谈事的人。
坐定不久, 服务生送来点心小食, 茶艺师则在屏风前表演花式泡茶, 盖碗展茗, 发出嘀哩哩的清脆声响, 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愣是吸引不到荷荔一点注意力, 从法院出来，便全程星星眼地只盯着她看。
方竹漪被这个发现乐得不行，哪曾想打个离婚官司还能收获迷妹一枚。
今天之所以应下荷荔冒昧的邀请，无它，觉得荷荔是个聪明姑娘，而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若是那时荷荔直接去同庄思恒攀谈，今天还真不见得能约到人，而她，目标明晰的直接来找她道出来意，官司大获全胜，她心情舒畅，完全不介意在离开前再帮自己的小叔子一把。
茶艺师表演完，起身和服务生一起退出去，没有了陌生人在，前方两人交谈声渐起，与此同时，方竹漪笑着压低声音同荷荔说：“你再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会让我误以为你要爱上我了。”
荷荔不好意思地扯唇笑了下，该收敛些的，但她今天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还记得从法庭出来，她一个箭步挡在方竹漪面前，道是希望她能帮忙引荐一下庄思恒。
那时方竹漪是怎么说的？
“我才刚分走他一多半的钱，现在搭上他，可不是什么好时候。”
她急忙窘迫解释：“不是不是，他弟弟搞了个创业项目，我老板很看好，但是他哥哥不同意，今天过来，是想和他谈谈关于他弟弟的事情。”
话音落下，方竹漪上下打量她一圈，穿着打扮的确很有点上班族的味道，不像骗子，这才无奈道：“这狗男人就是这样的，控制欲超强。”
荷荔不由啊一声，原以为今日计划要落空，却不想下一秒，方竹漪弯唇说道：“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就帮你一次。”
于是，她们就这样来到了这间茶室。
思绪回溯到这里，荷荔拿起来碟子里的精致糕点递给方竹漪：“要尝尝吗？”
方竹漪瞧一眼，摇摇头：“比起这些，我现在更想吃炸鸡薯条。”
荷荔疑惑，不明白方竹漪为什么这么说。
从糕点到炸鸡薯条，跳跃委实大了点。
方竹漪笑：“你一定想不到这狗男人控制欲有多强，我们结婚两年，上到出门穿衣、下到一日三餐，全都是他说了算，类似于炸鸡薯条这种不健康的食物，我已经整整两年没吃过了。”
荷荔震惊。
好像有点明白她为什么坚持要离婚了。
转瞬，又拿出来手机。
“那我们现在点个外送，当着他的面吃，岂不是比赢了官司更扎他的心？”
方竹漪先是爆笑，继而心里又生出点悲哀，她一定是在庄家被规训的太久了，连点外送这样的便利技能都快要忘记了。
屏风前头，庄思恒听着前妻毫不遮掩的放肆笑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结婚两年，在他面前一向温顺有礼、大家闺秀的人，原来还有这样活泼的一面。
陆清远也是趁他分神的功夫，余光往后头看过去一眼，两个女孩靠很近地凑在手机屏幕前不知道在干嘛。
收回，他忽而很轻的笑了声，大约是为她的那点小聪明，又或者是什么别的。
无意深究。
……
半个小时后，服务生带着外送员来敲门，送来了两个女孩点的M记和KFC的外送，满满两个纸袋，俩人扬声同服务生示意：“是我们点的，直接送来后面就好。”
服务生笑着应下俩人的话，把外送拿到后面的桌子上，又贴心地为俩人添了茶。
结束，退出房间。
前面的交谈声暂停，目光齐齐朝后头看过来。
方竹漪并不理会他们的目光，我行我素拆开纸袋，很快满屋飘香。
她拿起一块原味鸡，蘸上酱料，觉察到庄思恒一瞬不瞬还在盯着她看，把手里的吃食往他面前递了递：“要来一块儿吗？”
客气过，眼见庄思恒还是那副死样子，沉着脸不说话，方竹漪也不再理会，收回自己便吃了起来，两口下去，久违的满足瞬间溢满胸腔。
片刻，又侧过脸同荷荔说:“好吃。”
荷荔抿唇看着这一幕，忽然更佩服方竹漪了。
也不免又想起自己的姐姐。
勇气多可贵，太多太多的女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困在一段关系里，可大多数人，做不到像方竹漪这样全身而退。
她哪里是能屈能伸，分明是有勇有谋。
这么想着，她帮忙把吸管扎进可乐杯，递给方竹漪：“吃炸鸡怎么能少的了可乐？”
方竹漪开心接过去，咬住吸管喝下一大口。
满足感更甚。
放下可乐杯，她把纸袋开口撕的更大了点，招呼荷荔：“来点吗？”
原本荷荔是不饿的，但看着方竹漪吃得这么开心，不想扫了她的兴致，弯弯唇，她拿起来一块儿，送到嘴里前，余光捕捉到前头俩人的目光还没从她们这里收回。
荷荔停下动作，偏头看向自家boss，试探性问道：“陆总……要来点吗？”
陆清远看她一眼，没回答。
但看表情，又无比明显，毫不掩饰的嫌弃。
像是在责问她为什么要在茶室点这些。
享用美味的方竹漪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手里拿着东西不好行动，她用胳膊肘轻轻撞一下荷荔：“知道男人的通病是什么吗？”
荷荔懵懂摇头。
方竹漪也不吊着她，咽下去一口鸡肉，说：“欠。”
荷荔恍然大悟，即使她别有目的，也不必做到这份儿上。
端起来自己那杯可乐，荷荔道谢：“受教了。”
方竹漪笑吟吟和荷荔碰了下杯。
一点就通的聪明姑娘，她越来越喜欢她了。
……
短暂插曲结束，两个女孩在后面享用美味。
前面的俩人继续方才的话题。
庄思恒沉声回复身旁人：“家弟年纪尚小，他做的那些东西，我只当他在玩闹，上不了台面。”
陆清远抿一口杯中的清茶，放回桌上，说道：“令弟做的项目，是经过我司专业团队评估，技术遥遥领先，若非如此，也不会绕这么一个圈子来见你。”
其实在前面的沟通中，荷荔给他发来的资料，已经让他明白了弟弟在做东西的含金量，并不是不想承认弟弟的优秀，他只是无法忍受身边人接连的失控。
“他年纪太小，不懂怎么创立公司。”
“我会告诉他该怎么做。”
“他一个人，小打小闹的玩玩就行，创业，涉及方方面面，不只是资金，后面用人等等，有很多问题在等着他，想必陆总也不会有太多精力放在家弟身上。”
“庄先生思虑周全，”陆清远微哂，抬手扯松领结，不急不缓看向庄思恒：“我有人才库，一切问题，都无需他费心。”
吃东西的荷荔，把这段交谈全数听了进去，句句有回应，她都想知道，庄思恒到底还能怎么拒绝了。
大约是看出荷荔心中所想，方竹漪凑过去荷荔身边，眼见庄思恒启唇，同步在荷荔耳边说道：“抱歉，我还是觉得，家弟不太适合。”
话音落下，荷荔不免讶异，竟然能真的做到一字不差。
方竹漪朝她耸耸肩：“没办法，一张床睡了两年。”
她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睡的多了，就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了吗？”她问。
方竹漪笑，若不是带了手套，简直想戳她脸颊：“你怎么这么可爱。”
荷荔无端被夸，脸红了一下。
又听见方竹漪说：“别人我不知道，只是他这种老古板的心思比较好猜罢了。”
停顿几秒，她补充：“像你老板，应该就是不好猜的那一类。”
荷荔猛点头，不能再赞同。
直至此刻，她都不明白陆清远最近几天的态度转变是为哪般。
莫名的，方竹漪生出些逗弄心思：“不过你老板我毕竟也没睡过，我说的也不一定对，要不你找机会睡一下试试？”
隐秘的心思被提及，荷荔忍不住脸又红了。
这下换方竹漪诧异不已：“你还真有这心思啊。”
荷荔赶忙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你小点声。”
方竹漪配合噤声，第一次，认真打量了陆清远一圈，收回，她小声肯定道：“眼光不错。”
荷荔微囧：“正常人大概会觉得我上班把脑子上坏了，怎么会有人想睡自己老板。”
“这有什么，”方竹漪不以为然，她毕业便在家里的安排下嫁给了庄思恒，没上过一天班，体会不到荷荔话里的含义，在她看来：
“他首先是个男人，才是你老板，要不是我近阶段实在对男人提不起什么兴趣，我都要看上你老板了，帅得多突出，绝对的型男。”
荷荔若有所思，转念又好奇：“那你现在对什么感兴趣？”
“当然是花钱咯，自由来之不易，又手握一大笔财产，我都不敢想，接下来的生活会有多爽。”
方竹漪忍不住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
瞬时，荷荔之前心里那点怜惜她连外送自由都没有的念头，全部消散殆尽了。
这一整个房间，苦命人只有她一个。
前面俩人的交谈陷入僵局，后面俩人的交谈告一段落。东西吃得也差不多了。
方竹漪扔掉手套，拆开湿纸巾包装，递给荷荔一张，自己又拿一张擦干净手，丢进垃圾桶，挠一下下巴，她说：“我蛮喜欢你的，那今天就帮人帮到底。”
荷荔正好奇这话里的含义，就听见方竹漪嗲着声喊了句：“老公～”
前头的庄思恒跟雷达似的，立时回头朝她们看过来。
方竹漪：“思睿想做就让他做呗，刚没了老婆，小心连弟弟也没了。”
庄思恒脸瞬间就黑了。
荷荔很努力才忍住笑。
有道是恶人终须恶人磨。
俩人简直是天生的克星，蛮有趣。
见庄思恒不回话，方竹漪站起来往外走：“那你们慢慢聊，我吃好了，想去逛街。”
只是几秒，庄思恒侧脸同陆清远说：“我再考虑一下，后面回复你。”
接着，跟上方竹漪：“送你。”
方竹漪手撑在门上，把他挡在里面：“不用，你给的钱很多，我可以打车。”
之后，头往里探了点，同荷荔说：“加油哦，等你好消息。”
语毕，利落地关门走人。
庄思恒颔首同俩人致意后，很快追了出去。
少了两个人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荷荔望着陆清远的背影，心里想，像从前针尖对麦芒那样不好，但像现在这样，也不好。
无论哪种，都不利于她往下推进。
之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两个人完全可以换一种正常的相处模式，具体怎么样，也许可以协商一下。
思考的间隙，她瞧见陆清远大步迈开，丢下一句：“荷秘书，走吧。”
之后提步朝外走。
荷荔一下子就着急了。
机会不常有，她还没开口，怎么能走呢。
声音不自觉就嗲了起来，学以致用地喊道：“老板～”
声落，不知道是被方才吃的东西呛到，还是被自己这副不正常的腔调齁到。
一阵反胃感涌上来，荷荔抬手捂住嘴弯身找纸巾。
下一秒，提步朝外走的人不知何时停在她身边，视线里出现一只男人的手，修长指间夹几张纸巾，因为用了力，手背掌骨的青筋纹路被撑起，赏心悦目之余，又自带涩与欲，心无端痒了一下，听见他说：
“正常一点。”
chapter 26
荷荔肠胃不太好, 出去玩水土不服是常有的事。
但今天，任她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 会被自己的骚操作恶心到。
缘由不同, 症状很相似, 面色在短时间内变得苍白。
开口前并没打好腹稿，眼见陆清远要离开, 脑子里闪过方竹漪娇嗔的画面，对着他的背影，下意识的有样学样, 差点喊出来“老公”。
还好话到嘴边的前一秒刹住了车, 最后喊出来的是“老板”。
虽说和她日常喊的“陆总”不一样。
但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她还是被自己发出的奇怪腔调羞耻到了。
好社死。
她在做什么。
头皮尬到发麻。
全身的寒毛简直都竖立起来。
面色更白了。
有些事, 果然是讲究天分的，很显然，在撒娇这件事上，她不是很有天分。
辨认出视线中那只手的主人，荷荔动作迅即地抽走纸巾，捂住嘴巴, 而后速度更快地左移一小步，装着一副低头找水的模样。
可惜桌面上依旧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最后的最后, 还是那只赏心悦目的手, 又给她递来了一瓶拧开口的矿泉水。
盯着瓶口看了半分钟。荷荔屈服了。
吐不出来, 但有点难受, 她想喝点白水压一下。
重逢后的他好不容易绅士一次, 这个面子, 她给。
接过来，荷荔握住瓶身小小喝了几口。
又拍两下胸口, 试图缓解身体的不适，等那股怪异感完全消散之后，这才慢慢抬眼朝陆清远看过去。
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他眉毛蹙在一起，像是很不耐烦的样子。
回想到他方才沉声说的那句：“正常一点。”
荷荔抿着唇。
心里委屈油然而生。
谁让他好死不死成了她的大boss，还把她调到身边做秘书的，若非如此，她早忘记他了。
没有重逢，就不会再惦记！
归根结底，都怪他！
情绪上头就是一瞬间的事，荷荔不管不顾就开始指责：“你是我见过最能记仇的男人，因为做错了一件事，就要被你无休止的报复，我在原来岗位呆的好好的，被你调来，每天忙得我精神都要失常了，你看刚才！”
成功为自己的失常行为找到借口，荷荔继续说：“一次没有顺着你，就要被你冷待，是要我从这座城市消失才能解气吗？”
陆清远看着她眼眶里若有似无的雾气。
一时分辨不出到底是难受的，还是委屈的。
但他想，能讲出来这么一大段话，应该没什么大事。
眼见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越来越沉，荷荔心里一咯噔，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正在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今天明明是想求和的，她怎么把心里话都讲出来了，关系不缓和，一直僵下去也不是办法。
让狗男人低头是没可能了，关键时刻，还得看她。
撒娇没学会，能屈能伸她应该可以。
轻咳一声，荷荔偏开脸，避着他的眼睛，只当方才那段话不是她讲的，毫不心虚地又说道：“但我和你不一样，我很大度的，过去的我都不和你计较了。”
逻辑在这一刻完成自洽，有了底气的荷荔，重新对上陆清远的眼睛，声音都不自觉洪亮起来：“我能力很不错的，接下来也会好好工作，明天带然宝买完衣服，我请你们吃饭，餐后泯恩仇，你也别计较了，好不好。”
陆清远保持不动的姿态看着她。
神色很淡，荷荔读不懂具体情绪。
隐隐的，有点慌，害怕自己把事情搞得更砸。
但事实上，陆清远只是在持续观察她的状态。
他记得她在麓丘峡因为一杯烤奶病了一整天。
也是像现在这样。
好一时，确认她像是恢复了点。
他不轻不重应了声“嗯。”
毫不在意她的前半段话。
荷荔微怔几秒。
之后，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卸下心中慌乱。
方才她又口不择言了。
但狗男人今天竟然一点不计较，有点神奇。
过程有坎坷波折，好在结局是好的。
今天的目的好像达成了。
她听到了肯定的回答。
唇角微不可查地翘了下。
她想，关系缓和后，就可以开始刷好感度，到一定程度，总有机会让她心愿达成的吧。
陆清远不动声色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不理解她在想什么，但悬着的心彻底落定，他淡声打断她的思绪：“下班了。”
沉浸美好幻想中的荷荔不由啊了声：“还没到下班时间呢，不用回公司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陆清远简直想打开她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有些时候小聪明一堆，又有些时候，傻的不行，他是什么黑心资本家，人都不舒服了，还要抓她回去上班。
半晌，他稍稍偏开脸，漫不经心问道：“知不知道哪里有微茶？”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叫荷荔愣了好几秒。
片刻后，反应过来，这是老城区很有名的一家新派蛋糕店，就开在她家附近。
“怎么了。”
“然然闹着要吃。”
丢下这句话，陆清远转身朝外走。
好诶，可以蹭车回家了，荷荔开心笑起来。
同时脚步欢快跟上前面的人，主动道：“我带你去。”-
次日清晨，大约是由于前一晚睡得足够好，荷荔早早便起了床。
下楼用过早点，又收拾了一下，这才准备出发。
前一晚她和许希然约好了十点钟在和汇广场碰面。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意外接到阮欣宜的电话，她接通，电话那头的人说：“朋友，本来说今天找你呢，但临时有事去不了了，下周再约吧。”
她这才想起来，有天傍晚俩人在酒店门口碰到随口约了周末见面，但周中各自忙碌，并没具体再约。
老朋友处事一向随意，正好她也和别人有约了，荷荔嗯一声：“好，你要干嘛。”
隔半分钟，阮欣宜支支吾吾道：“就临时有点事，下次见面给你讲，挂了哈。”
这幅模样挺少见，但她急着出门，只当好友在宿舍身边有人不好开口，也没多想，挂断电话，拿包下楼。
她家小区在巷子里，打车不方便，一般出去，她习惯走到巷子外的大路口打车，也就是昨天陆清远送她回来的地方，那里算是附近的商业街，很热闹。
一个十字路口，开满了各种各样的店，方才早餐就是在那里解决的。
路程大约五分钟时间。
刚出小区不久，荷荔意外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
路口面包店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大的在低头看手机，小的则在吃东西。
荷荔疑惑，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又往前走了点，许希然远远瞧见她，十分惊喜地边喊边朝她挥手。
荷荔微笑回应，加快脚下步伐走过去，到跟前，她揉一下小姑娘的脑袋，好奇问道：“不是约好在商场见，怎么在这？”
许希然晃晃手里的面包，笑着回答说：“来买面包吃。”
也是这个时候，开始思考，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今早起床，管家姐姐没有来送餐，哥哥说难得周末，陪她一起去外面吃。
她挺开心，问哥哥去吃什么，不过几秒，哥哥反问她：“昨晚的面包好吃吗？”
她开心应：“好吃的。”
之后，哥哥就带着她来到了这里。
没想到面包店就在荷荔家附近，真是太巧了。
正想回答荷荔的问题。
沉默多时的陆清远收起手机，开了口：“路边不能停太久，走吧。”
附近的确是不允许长时间停车的，荷荔不疑有它，索性不是什么重要问题，她便也没再多问，牵着许希然上了车。
……
今天休息日，陆清远亲自开车。
荷荔和许希然坐在后排。
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好久的荔枝姐姐，许希然开心的不行，手里的面包也顾不上吃了，收起来，同荷荔分享最近的趣事。
先是从背包里面拿出来一盒巧克力，献宝似的递到荷荔面前：“荔枝姐姐，这是南乔哥哥从瑞士带回来的巧克力，很好吃的，你拿回家尝尝。”
荷荔笑着接过。
许希然又说：“还有一件很巧的事情哦，小区的管家姐姐好像是你的朋友，她长的和你在客栈放的寻人启事上面的照片一样。”
在看到巧克力盒子的一瞬间，荷荔其实就猜到了，这款巧克力那天她和林秋音连着吃了一盒还觉得意犹未尽，于是在购物网站上搜同款，但翻遍所有网站也没找到，最后连她微信躺列的代购都问了，也没能买到现货同款。
收敛思绪，她说：“你们在临江壹号院住啊，她是我的好朋友。”
许希然更开心了，虽说一早猜到了，但有了荷荔的确认，就像是俩人有了什么别的牵绊一样，让她觉得她们的联系更进一步，她欣喜于这个认知。
“荔枝姐姐，那你改天来找我玩，还有管家姐姐在，我们三个人，都可以斗地主了。”
荷荔成功被这话惹笑，爱玩大概是小朋友的天性，她揉一揉小姑娘的脑袋，拿起来被她放在车座后面储物袋的面包递给她：“快吃早餐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逛街。”
许希然哦一声，丧着脸接过去，其实昨晚才吃过这家店的面包，好吃是好吃，但顶不住连吃两顿，正欲就此同荷荔说道一二，车子恰在此时遇到红灯停下。
不经意间，视线和后视镜中的陆清远对上，莫名的，她觉得哥哥在警告她好好吃东西，于是接收到信号的许希然撇撇嘴，咽下去到嘴边的话，乖乖继续吃面包-
到地方，在商场地下车库停好车。
三个人一同搭电梯上去。
进去轿厢站稳，荷荔揽住许希然问道：“想从一楼开始逛，还是直接去买衣服？”
许希然不假思索说：“我想从一楼开始逛。”
她第一次来这家商场，对它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未知的期待。
荷荔笑着应：“好，那我们就从一楼开始逛。”
总归还早，今天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在这里。
陆清远是作陪的，荷荔才不管他的意见。
正打算按电梯，身侧人先她一步按下一楼按钮。
荷荔无意识勾了下唇，心里想，蛮上道的嘛。
一分钟后，电梯到达，门打开，她忽而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
今天的商场格外热闹。
中庭位置搭了台子，像是在做什么活动，台子外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人墙阻挡下，她什么都看不见。
是节日活动吗？年刚过完，元宵还没到，荷荔一时想不出答案，索性拿出来手机查看。
点亮屏幕，只一眼，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有比二月十四情人节和老板逛街更尴尬的事情吗……
有点头疼。
许希然看着这一幕，兴奋道：“荔枝姐姐，我们去看看那边在干嘛，好热闹。”
话音落下，一左一右的两个大人，谁都没有给她回答。
身后在这时路过一对情侣，女生说：“是不是在做情人节活动，我们去看看。”
言毕，俩人加快脚步往中庭走过去。
许希然看着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双手。
收回，瞅一眼左边的哥哥，再看一眼右边的荔枝姐姐，忽然计上心头。
她想，如果哥哥姐姐也是情侣就好了，那以后岂不是每天都可以同时见到两个人。
只是想想，许希然就觉得很美妙！
下一秒，她抿着唇有了决心。
不愧是我！想法真棒！那就开工！
chapter 27
前后人来人往。
她们三个却因为心思各异, 站在电梯厅一动不动。
和老板在情人节一起逛街于荷荔而言已经很尴尬了，去围观情人节活动？
还是别了吧……
陆清远一定也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那么, 只需找到一件能让许希然转移心思的事情, 就可以避免尴尬的发生了。
这么想着, 荷荔迅速在一楼商户中努力搜寻。
半分钟后，成功在一圈的奢牌腕表店铺中看到了一家甜品店。
遥遥指过去一下, 荷荔提议：“去买杯东西喝再开始逛好不好？”
预想中，乖巧听话的许希然小朋友该是拍手称赞欣然应允的。
令荷荔完全没想到，事实会全然相反。
只见她明净脸上的眉毛一点点拧在一起, 嘴角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往下撇, 声音听上去更是可怜极了：
“我不想喝东西, 荔枝姐姐，能去看看吗。”
搭配上小朋友那双纯真无辜的大眼睛，荷荔瞬间有一种自己是童话故事里恶毒后妈的错觉。
孩子只是想去看一下热闹的商场活动！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
多想的只有她罢了！
不对，好像不只有她呢。
荷荔瞟一眼一言不发的陆某人，收回，弯身, 语声诚恳地和许希然咬耳朵：“姐姐也挺想去看看的，但你哥哥应该不太喜欢这种活动。”
话音落下, 她几不可察地叹口气, 表现着一副惋惜模样。
成功甩锅, 也摆脱了恶毒后妈的错觉, 荷荔忍不住在心里沾沾自喜。
然而, 这份喜悦持续不到两秒, 她就看见许希然如法炮制方才的表情和语气，又对着陆清远说了一遍：“哥哥, 我和荔枝姐姐都想去看看活动在干嘛，可以去吗？”
荷荔在心里腹诽：快说不可以！
但事实上，姿态淡然的男人目光依次扫过两人，须臾，耳边响起他微冷的嗓音，说的是：“走吧。”
之后率先迈开脚步，朝中庭位置走过去。
荷荔：？？？
剧情发展好像有点不太对是怎么回事。
许希然心愿达成，晃着脑袋来牵荷荔的手：“哥哥同意了诶，我们也过去吧荔枝姐姐。”
走了一步，发觉荷荔没动，她困惑回头。
“荔枝姐姐，你怎么了。”
荷荔心里苦涩，但她没法说。
今天这两兄妹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不按套路出牌！
他陆清远一个身穿高级定制的大boss，怎么能因为妹妹的一句话而去围观人挤人的商场活动，这合理吗？
即使她叫荷荔，也觉得不合理。
但面上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来了。”
……
过来活动场地，许希然牵着荷荔在陆清远身边站定。
透过人群缝隙，她们看到了活动真面目，原来这里是在进行情侣麻将大赛。
和普通麻将不同，这里玩的是巨型麻将，一个麻将立起来大约到她膝盖位置这么高。
策划人员用栏杆围出一个三米乘三米的活动场地，四对情侣正在里面热热闹闹的打麻将。
两人一组，一人守在麻将牌前看牌，另一人则在场上跑来跑去，负责拿牌出牌，现场气氛很欢乐。
看着这样的画面，荷荔稍松一口气，这活动中规中矩，围观人群男女老少各个年龄段被吸引的都很多，只是看客的话，没什么好尴尬的。
且这样的活动，她也是第一次见，看着蛮有趣。
然而下一秒，听到身旁小姑娘眉眼弯弯地感叹道：“这活动好好玩啊，只要参加就送超级大玩偶，赢了还有商场代金券。”
荷荔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活动主持人就在离她们不远的位置，听见许希然的话，笑着回答说：“喜欢就让哥哥姐姐报名来参加吧，这局快结束了，下局正好还差一对情侣。”
许希然眼睛瞬间就亮了。
多好的相处机会。
但她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于是装出一副乖巧模样，问活动主持人：“姐姐，这个玩偶有的卖吗？”
“没有哦，这是商场形象玩偶，不对外售卖的，只在限定活动上作为礼品发放，今天的活动，参与就送的。”
“啊，”许希然可怜兮兮的感叹一声。
片刻后，转过头和陆清远说：“哥哥，你不是说今天要送我礼物，什么都可以，我就想要这个玩偶。”
陆清远听完，朝荷荔投来淡淡一瞥，收回，他说：“活动要两个人参加。”
语气平静无波，像是为了完成对妹妹的承诺，现在就可以上场似的。
荷荔不由皱了皱眉头，那一眼什么意思。
不是，您的回答不该是让她换个礼物吗，这是情侣活动啊喂，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简单的两个人参加。
不好的预感再一次蹿出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许希然说：“你和荔枝姐姐，正好是两个人呀。”
陆清远声音很淡的“嗯”了声。
许希然懂了，哥哥这是答应参加了，要知道哥哥向来言出必行，那么接下来再搞定荔枝姐姐，她就迈出成功第一步啦。
这么想着，许希然眨眨眼，目光转向荷荔，那眼神，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荔枝姐姐，这个玩偶没有卖的，可是我好喜欢，平时都一个人在家，好想把它带回去陪我一起玩，你能不能和哥哥假扮情侣参加一下。”
“……”
“这不好吧。”荷荔第一想法当然是拒绝，她并不想和大boss假扮情侣，她对他的想法很单纯，只有身体层面的肖想和工作层面的服务。
许希然对她的心理活动全然不知，她表现着一副对玩偶深深喜爱的模样，仍在努力劝说道：“没什么呀，只是一起参加活动而已，哥哥都愿意的，荔枝姐姐就当是为了可怜的然宝参加一下，好吗？”
“……”
荷荔不想说话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今天的许希然少了点往日乖巧，可念在她小小年纪离家的份上，她也不好指责什么。
所以只是努力思索拒绝理由，片刻后，她为难道：“可是姐姐不会打麻将啊。”
“哥哥会，”许希然答的干脆极了。
她的计划很简单，既然想让哥哥姐姐有朝一日能成为真情侣，那么多相处互动就很有必要，今天可以假扮，明天就能成真！
谁让她家哥哥每天沉着一张脸，出来玩都不和荔枝姐姐主动讲话的，那只能由她这个当妹妹的多努力了。
“姐姐实在不会玩的话，只要拿牌就好了，正好可以走很多步，明天还可以领超多蚂蚁森林能量呢。”
许希然还在极力劝说荷荔能参加比赛，她没有支付宝，也玩不了蚂蚁森林，但她记得这是荔枝姐姐唯一在玩的游戏。
既帮她赢了玩偶，又可以收获多多能量，一举两得，多棒！
上一局比赛恰在这时结束，主持人过去活动展台宣读完比赛结果后，问在场的大家还有没有要参加比赛的。
下一场开始在即，还少了一组选手。
视线转了一圈，并没人回应，围观的都是爱看热闹的，要让他们上场，大多人也没这个心思。
眼神最后落到荷荔三人身上，想到方才许希然表现出的对玩偶的喜爱，她主动cue道：“机会不等人，上午场最后一局比赛，抓住机会哦。”
许希然接收到主持人不加掩饰的提醒，看一眼哥哥，收回，晃一下同荷荔牵在一起的手，眨巴一下她纯真无辜的大眼睛，喊一声：“荔枝姐姐～”
再晃一下，再眨巴一下，再喊一声。
不可避免的，荷荔沦陷在了小朋友的撒娇攻势下。
这小奶音，这小表情。
完全扛不住。
可恶，她绝不是恶毒后妈！
孩子只是想要个超级大玩偶。
哪个女孩小时候不想拥有这样一个玩具？
让她俩参加就能免费得到，还很节俭。
她能有什么错！
错的只有思想不堪的大人们！
“小人精”许希然大约是看出了她神情的松动，很快举手和主持人示意：“这里参加。”
声音落下的下一秒，还不等主持人说什么，陆清远大步迈开，往活动场中走去，路过荷荔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耳畔传来他清凌凌的两个字：“走吧。”
荷荔：总感觉哪里不太对是怎么回事？
……
四队选手集齐，主持人把她们凑到一起，简单讲了下游戏规则。
麻将文化博大精深，各个地区有各个地区的玩法。
过程里，荷荔听得心不在焉，其实她挺爱打麻将的，各种玩法都了熟于心，方才为了不参加游戏骗了许希然，陆清远也听到了，为了不露馅儿，眼下只能装出一副听不懂、不感兴趣的模样。
三分钟后，讲解完毕，主持人让她们抽签决定各组位置。
荷荔看一眼陆清远，省去对话，自觉出列当代表去参与抽签。
最后她抽到的是一张写着东的纸条，把抽签结果展示给陆清远看了后，自觉走去东方位的场地内，等着拿牌出牌。
却不想，人将才站好，陆清远走到她身边站定，不容置喙道：“你去打，我来拿。”
荷荔先是啊了声，不明白陆清远是在干嘛，她都说了不会玩了，怎么去打。
视线对上一秒，瞧见陆清远的视线依次扫过另外三组。
只见因为场地太大，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女生负责看牌，只需站在原地即可，男生负责在场地内拿牌，只有荷荔，反其道行之，一个人跑到拿牌的地方。
她跟着看完，收回视线，皱了下眉。
心里吐槽：狗男人这么要面子的吗。
面上丝毫不显地弯唇说道：“没关系的，你是老板，我来跑着拿牌就好。”
陆清远低垂眉眼看一眼荷荔脚上的粗跟靴子，冷冷说：“参与就有玩偶拿。”
言下之意：别废话，去打。
荷荔无言看他几秒，最后没再反驳这句话。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便也不客气了，施施然走去打牌的位置，商场暖气开得很足，要不是因为撒了个小谎，她也没多想在活动场上跑来跑去的。
……
很快，新的一局麻将开始。
荷荔自始至终坚持不会玩的原则，瞎打一通，好在场上其他三组都是真会玩的，在她没原则的乱出下，连连送出几对吃牌。
不过五分钟，一局麻将就结束了。
几次出牌前，荷荔偷偷观察陆清远的脸色，发现他情绪极其稳定，任劳任怨的拿牌，即使她连着三次出一样的牌，他也什么都没说。
像是这活动对他而言完全可有可无，只是为了参与一下，帮妹妹赢来一个大玩偶。
大boss原来是个隐藏妹控。
游戏的最后，她得出这样的结论。
最后一轮比赛结束，也就到了发放奖品的环节，工作人员先是给上半场的四组冠军一起发了奖品，又在活动场地上给他们拍了合照。
之后，便轮到了她们这些参与奖的，没有仪式，周围人群散了不少，工作人员在收拾场地，等着下午再进行活动，并让她们依次到活动展板后领取参与奖。
许希然知道自己马上就能拿到奖品，在一旁开心的蹦蹦跳跳，催促她们快去。
荷荔终于完成任务，戒备也就完全松懈下来，看情况，大boss压根不在乎今天是什么节日呢，只把它当作是陪妹妹逛街的一天，那她还别扭什么。
轮到她们的时候，工作人员在把玩偶递给他们之前，再次重复领取规则，“我们需要拍张照片用作活动展示，两位在这几张情侣拍照姿势里面选一个拍张照片就可以了。”
只见桌面上，摆放着工作人员准备好的几张拍照姿势展示。
比较亲密的有贴贴摸脸、摸头比耶、互捏脸颊、公主抱，也有没那么亲密的，并肩站的几个姿势。
没了别扭的荷荔忽而有点想知道陆清远能为了妹妹做到哪一步了。
她指一指公主抱，不怀好意地凑近陆清远小声说道：“感觉这个很不错呢，就是不知道陆总行不行。”
陆清远听完，表情如常地看她一眼，之后，启唇，呼吸间的热气落在她耳朵最敏感的皮肤上，灼得她心尖直痒，听见他说：“行不行，荷秘书不是试过。”
话音落下，荷荔唇瓣翕动两下，脸颊光速飞红。
同时在心里无声呐喊：停下来！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
chapter 28
行不行。
试过的荷荔当然心知肚明。
要不也不会心心念念的想再睡一次了。
但是！
知道归知道, 为什么要这么堂而皇之的讲出来！
一种难以言明的羞耻感在这一刻像潮水漫灌似的朝她汹涌而来，脸颊红透的荷荔一个大跨步，弹跳远离陆清远身边。
站定, 等不及平复好心情, 赶忙选了张最中规中矩的拍照姿势指给工作人员看。
生怕陆清远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或是做出让她招架不住的进一步动作。
一旁的工作人员瞧着这一幕, 不免心生惋惜，不知道俩人凑在一起聊了句什么, 能叫人害羞成这样。
原本瞧见荷荔目光落在公主抱那张照片上，她还想，有了这对情侣的照片, 活动结束后写推文的时候, 把俩人的照片放在推送主图位置, 发出去点击一定很可观。
所以，这么养眼的情侣为什么不能拍张更亲密点的照片！
这么想着，她尝试劝说道：“不考虑换一张吗，拍的照片稍后会打出来送给你们一张留作纪念的。”
荷荔充耳不闻，坚定道：“不用了，就这个。”
工作人员虽然觉得很可惜, 但女生态度坚定，身后的男人又一言不发, 一副她说什么是什么的姿态, 她也不好再劝。
“好的, 那两位站到背景板位置一下吧。”
荷荔应了声, 也没管陆清远, 快步走到背景板前面, 片刻后，陆清远步调闲散走过来, 到她身侧停下。
感受到他周身的气息，不可避免的，好不容易压下去点的念头又卷土重来，荷荔脸更红了。
摄影师觉得这一幕挺特别，抓紧时间按下快门。
两分钟后，拍照完毕，工作人员把打印出来的照片和玩偶一起递给陆清远。
荷荔还因为他方才的那句话有点恍惚，心不在焉的拍完照，又不发一言的站去旁边等他领奖品。
不远处的许希然瞧见俩人成功领到礼品，开心跑过来，一秒都等不及的去接陆清远手中的玩偶，成功拿到手，看见自家哥哥手中还捏着一张照片，作势也要拿走。
但手指还没触到相纸，就被自家哥哥躲开了。
许希然立时露出呆愣表情，她方才有看见工作人员给哥哥姐姐拍照，所以她才想要拿走看看的，回来还可以分享给阿妈：这可是她一手促成的！
再者说，哥哥姐姐颜值都这么高，照片一定很漂亮，为什么不让看！
许希然对陆清远的行为表示不理解，也不开心，她撇撇嘴：“哥哥，照片能送给我吗。”
“不能。”
温和的嗓音，讲出来的话却是异常冰冷。
许希然更不开心了，委屈巴巴地朝荷荔看过去，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忽然变得很小气。
接受到许希然投过来的可怜表情，荷荔长呼一口气，兀自镇定下来，短时间内她不想和陆清远说话，也懒得问他干嘛这样。
所以她选择拿出手机，来到许希然身侧蹲下，小声安慰说：“你哥哥太丑了，照片不好看，我俩拍张漂亮的一会儿找地方也打出来，一人一张，不对，一人五张好不好。”
声落，她已然打开手机相机，做好准备姿势，预备带着许希然一起拍张合照。
小朋友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许希然觉得荔枝姐姐的提议棒极了！等她有了照片，她要丢给哥哥两张，让他看看什么叫大度！
心念转动间，她恶狠狠地瞪陆清远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搞得跟谁没有似的，她也要和荔枝姐姐一起拍照了呢，她们两个还可以搂抱在一起，姿势还比你那张亲密呢。
陆清远视若无睹妹妹的挑衅行为，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俩人拍照。
展板前的摄影师还没开始给下一对情侣拍照，闲来无事的她便一直看着上一对刚离开的“情侣”。
明明看的是她们的背影，嬉笑打闹，也很美好，但眼前却不受控地浮现出不久前取景框中的那张合照。
女孩不知为何红着脸站在那里，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在他按下快门的一瞬间，看向女孩的眼神，又让他清晰的感受到他克制又汹涌的感情。
这样的情感表达，很少见，所以印象深刻，冲击心灵。
这边，两个女生开心拍完照片，许希然对着手机屏幕看了好几遍，越看越满意。
玩偶很可爱，姐姐很漂亮，她也怪好看的嘿嘿。
兴奋劲儿久久不散，她忽然有了个想法。
“荔枝姐姐，我也要拍一张。”
说着，许希然抬起手臂晃一下自己的电话手表。
荷荔还没用电话手表拍过照，觉得挺新鲜，笑着应：“好啊。”
之后收起来手机，配合的揽上许希然又比了个耶。
十几秒后，拍照完成，许希然调出来照片展示给荷荔看。
只见四四方方的手表小屏幕上，是她俩笑容烂漫的照片，手表拍照的质感比她想象中要好，很有点古早滤镜的味道，但照片背景，她俩后面的位置，陆清远也入了镜，隔得远，屏幕也小，看不清具体面容，但荷荔觉得他面色有点奇怪。
压下去细究的念头，她站起来，牵住许希然转移话题说：“走吧，现在去买东西喝。”
许希然对着手表屏幕戳戳点点，成功把照片发给阿妈后，扭头喊：“哥哥，走了。”
……
离开中庭，三个人两前一后往方才看到的那家甜品店走去。
今天周末，加之节日，商场里面人很多，特别热闹，荷荔兴致不高，心思全在身边的小朋友身上。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时不时的就要看一眼手表屏幕，怕她摔倒，荷荔小心照看。
冷不丁抬眼，毫无准备瞧见对向并肩走来的两个人。
荷荔瞳孔震惊！
阮欣宜怎么会和周学长在一起！没记错的话，几天前她俩因为她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俩人的第一次见面。
今早出门前不是打电话说自己有事吗，结果就是和周学长来逛街？？？
对面的阮欣宜同样瞪大了眼睛。
原本她放了好朋友的鸽子，隐隐的还有点愧疚。
哪曾想好友也背着她和别人有约，还带个小朋友？？？
俩人各自确认完情况，异口同声道：“你什么情况？”
面面相觑两秒，谁也没有组织好措辞。
就这么僵持着，一道声音横插进来，让俩人不约而同看过去。
只见左边方向，姜曼圻和黎宴并肩站在一起。
久没见面的姜曼圻以同款神情看着她俩，问：“你俩什么情况？”
“……”
荷荔风中凌乱了。
要不要这么巧的。
全临城是只有这一家商场在情人节开门了吗，怎么都来这里！
状况在短时间内升级，许希然从迷惑变得更迷惑，抱着自己的玩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
实在看不懂。
最后，停在有点眼熟的黎宴身上。
黎宴和她视线对上，略一挑眉，笑着说：“不记得我了？几年前你妈妈带你去美国看你哥哥，我们见过一次的。”
许希然恍然大悟：“你是哥哥的同学。”
黎宴嗯了声。
话音落下，牵着女友走过来，到跟前，眼中带着戏谑闪过荷荔，又很快落在陆清远身上：“上次，谢了。”
算作打招呼。
陆清远不为所动，没应声，但眼神暗暗警告他别多话。
黎宴接收到信号，意味深长笑了下，没再说话。
一旁，姜曼圻在商场一楼转了一圈，收回，发话说：“就那儿吧，聊两句去。”
荷荔和阮欣宜听声对视一眼，莫名都有点心虚的被抓包感。
姜曼圻是姐姐荷桃的好朋友，自小跟在姐姐身后长大的荷荔，其实从小就有点怕姜曼圻。
这种怕并不是因为姜曼圻对她不好，而是她见过太多次姜曼圻凶狠威严把男生摩擦在地的画面。
姐姐性子软，从小正是因为有姜曼圻这样的朋友，才能没受过任何欺负，她小学初中那几年，姜曼圻也没少帮她撑腰。
阮欣宜的害怕，则是来自后面读高中，荷桃姐出事，荷荔一蹶不振，温情陪伴不见效的时候，她亲眼见过姜曼圻骂醒荷荔的画面。
时至今日，还留有阴影。
……
五分钟后，一行七人移步商场一楼的那家甜品店。
店铺很大，黎宴带着三位男士去点单买东西，姜曼圻则领着几个女孩去找位置坐。
一路上许希然被荷荔紧紧牵着手，几次想问问她那个看上去有点凶的姐姐是谁，但感受着手掌间愈来愈重的力道，又生生把问题咽了回去。
她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小朋友。
不用介绍，也知道这个姐姐不简单。
片刻后，成功找到一张空桌子。
几人前后走过去，姜曼圻和阮欣宜走在前面，荷荔牵着许希然走在后面。
待姜曼圻坐下，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荷荔也坐定，之后，直接对着荷荔发问道：“荷同学，说说吧，你什么情况。”
直截了当的审视语气，把荷荔问了个措手不及，她往点餐台看过去一眼，收回，强自镇定下来，打算反咬一口先告状：
“曼曼姐，你知道黎总多过分吗，我托你叫他帮忙打听一下新老板的情况，结果他跟我讲的全都是虚假消息，我年后上班第一天，发现新老板是……”
姜曼圻眼见荷荔越说越气，适时轻咳一声，提醒她还有小朋友在。
于是荷荔紧急咽回去“那个我睡了就跑的狗男人”，尴尬笑了下，转而同两位朋友介绍许希然：“这是我去麓丘峡玩住的那家客栈老板娘的女儿，也是我新老板的妹妹。”
关系不算复杂，姜曼圻和阮欣宜略一思索，前因后果就都懂了。
但姜曼圻更想知道的重点是：“就算他是你老板，你一个小秘书，周末还要提供陪逛服务？”
这的确不算工作内容。
荷荔扯唇笑了下，弱弱道：“因为我被调岗了，现在是新老板的专属秘书，不是像以前那样随机跟项目了。”
话音落下，阮欣宜和姜曼圻互相对视一眼，觉察到事情不简单。
她一对待工作都不见得多上心的主，办公室摸鱼高手，她们可不信，只是因为对方是新老板就能叫她周末陪逛。
加之她是那种对没兴趣的异性压根儿不会搭理的人。周末除了和她们几个朋友约，大多时间都宅在家里。
如今能叫她和人有进一步接触，还对小朋友这么上心，绝对动机不纯。
或者说图谋不轨。
图什么？
当然是图人家太好睡。
二十几岁的年轻姑娘第一次打开潘多拉魔盒，抵抗不住诱惑，被吸引、沉溺，她们完全理解。
只是回想到荷荔看自己老板的眼神，清清白白，绝不掺杂任何感情色彩。
俩人忍不住扶额感叹：
上次睡了就跑，现在还能安然陪逛。
真就没怀疑过什么吗。
她们荔，钝感力好绝一女的。
荷荔眨着无辜双目看着这一幕，完全不明白她俩在想什么，预想中的诘问好像也没来。
三位男士在这时端着买好的东西走过来。
陆清远拉开荷荔那边的椅子坐下，中间隔着个许希然。
待人坐定。
姜曼圻和阮欣宜对视一眼，又一齐看向陆清远。
下一秒，听见她俩眼神真挚、语声诚恳地异口同声说道：“加油！祝早日成功。”
方才买东西的时候，黎宴已经简单介绍了一下，知晓她俩和荷荔的关系，眼下听了她们的话，视线轻悠悠往荷荔看过去一眼。
只见她正从托盘上拿饮品给许希然，剥开吸管的动作很温柔，唇边的笑也甜丝丝的。
黎宴好整以暇望着这一幕，忽然有点期待陆清远的回答。
片刻后，不算意外，他听到了淡淡的一声嗯。
chapter 29
一问一答, 半分钟不到的功夫。
荷荔帮许希然弄好了饮料。
抬起头，不免困惑。
“加油，祝早日成功。”
“嗯。”
加的哪门子油？
嗯什么嗯？
三个头一回见面的人, 在打什么哑谜。
荷荔皱着眉头看一眼她们, 完全不能理解。
碍于在场人太多, 问当然也是不好问的。
但偶尔，荷荔也会被幸运之神眷顾一下, 比如此刻，她一头雾水无处发问的时候。
桌上两位男士的电话接连响铃。
陆清远和黎宴陆续离座去接电话。
桌上剩下的瞬时都成了她很熟悉的人。
眼神转了一圈，比起想不通的问题, 荷荔的心思又很轻易的被“暗通款曲”的俩人吸引。
她支着下巴盯紧阮欣宜和周学长, 开启自己的拷问：“你俩今天怎么会在一起。”
阮欣宜笑一笑, 要说刚见面那会儿可能是有点心虚，毕竟在她看来今天算是她放了好朋友的鸽子，但此刻明了好友目的的她，又觉得，和好友比起来，她的事情完全没什么的。
于是坦然回答道：“你学长前天来我们学校, 帮他了一个小忙，为表感谢他说请我吃饭。”
周学长在一旁腼腆的笑, 补充说：“是这样, 就是到了地方才发现今天日子比较特殊。”
说着, 他侧脸看向阮欣宜, 眼神充满歉意：“希望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阮欣宜弯弯唇：“怎么会, 白吃一顿饭, 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她一个万年单身狗，并不在意哪天是情人节, 今天临出门，室友打趣她说最近是不是有情况，她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不是没想过找个理由推掉今天的约。
但念头刚起的时候，就收到周学长已经出发的消息，并贴心提醒她路上注意安全，回想俩人的两次见面，周学长给她的印象都是刻板守规的理工男，一门心思在他的事业上。
能有交集，多亏了荷荔，第二次见面那天，还听周学长提起，说是荷荔帮他们了个大忙，工作室最近有好消息，对方保不齐就是看在荷荔的面子上，才对她这么郑重的回礼。
大概率，周学长是不清楚今夕何夕的，那么，她也不必多想，抛开情人节，今天就是个周末，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
荷荔听完，眼睛又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没有预想中的八卦，她选择性不信，皱着眉说：“就这样？”
“不然呢。”
阮欣宜歪歪脑袋，一副我看透你的姿态。
“曼曼姐，”荷荔场外求助：“你信她吗？”
姜曼圻眉梢轻挑一下：“怎么，你想她俩有故事？”
全场最有故事的人不自知，偏觉得别人有故事，怪有意思的。
直截了当的被戳穿心思，还是她极度信任的曼曼姐说的，荷荔悻悻一笑，算是终于相信了俩人没问题。
上个话题彻底过去，荷荔关心起另一个问题：“曼曼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看姜曼圻朋友圈动态，还在京市参加行业会，一般大型会议，基本都要一周左右结束，荷荔是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到姜曼圻。
“今早回来的。”姜曼圻说。
“黎总今天就带你来逛商场？”
荷荔这话讲得有点忿忿然，本来就不喜欢黎宴，加上上次被骗，现在荷荔依旧是坚定的劝分党一枚。
姜曼圻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笑着说：“打住，他订了礼物，也是连夜赶回来的，我们来这儿取一下东西，后面有别的安排。”
姜曼圻护人的意味很明显，听此，荷荔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阮欣宜接过话题，话锋一转问荷荔：“你呢，是来这里干嘛。”
荷荔弯着眼眸看向专心喝饮品的许希然，说：“带我们然宝来买衣服。”
许希然听见提到自己的名字，坐直身，抬头朝两位姐姐甜甜一笑。
原本在路上她还有点担心，觉得荔枝姐姐可能会面临什么不好的境况，眼下危机解除，未来嫂嫂的好朋友们，她也要努力融入：“漂亮姐姐你们好，我叫许希然，很开心见到你们。”
标准友好的微笑，还有自我介绍，把姜曼圻和阮欣宜听乐了，小朋友的心思单纯也好玩。
她们配合的和她打招呼：“然宝好。”
许希然唇角更弯。
荷荔瞧着这一幕，宠溺地揉了下她的脑袋，招呼她继续吃东西。
陆清远接完电话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方才这通电话是木女士打来的，说是然然给她发过去了俩人的合照，后面还有他在，看背景不像是在家里，问他什么情况，同荷荔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木女士眼明心灵，不好搪塞，费了些功夫才结束通话，进来就看到俩人温馨相处的画面，回想到木女士的那句：“你一个人带着然然在临城，我怎么想怎么不放心，现在有荔荔在，就好多了，努力点，知道吗。”
正想着，肩膀被人拍了下，听见黎宴似笑非笑的声音：“过去坐不是看得更清楚。”
陆清远凌厉眼风飘过去，无声胜有声。
黎宴耸肩一笑，没再说话。
回去位置，人还没坐下，黎宴问在座的大家：“没什么特别安排的话，不如换个地方，一块儿去南云山的温泉山庄过个周末？”
原本他和女友的行程，就是来拿了礼物，过去山庄过周末，近来各自忙碌，这是俩人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但意外碰上陆清远，他也不介意帮他一把，制造一些更有发展可能的机会。
姜曼圻觉得这个提议甚好，她问荷荔：“秋秋今天休息吗，休息的话喊上她一起。”
荷荔扯下唇，回答说：“她今天上班。”
姜曼圻嗯一声，又看一眼阮欣宜，明显她对黎宴的提议很有兴趣。
那么，接下来只用再问一下荷荔即可出发：“怎么说，没什么特别重要事情要忙的话，周末一块儿过？”
荷荔抿着唇，没有立时回答。
事实上她不太想去。
一个是今天的正事还没办，再就是，不想打扰曼曼姐得来不易的周末，她在她们之间，常年扮演的是知心大姐姐的角色，若是一起去，总要分出精力照顾她们。
但聪明如姜曼圻，也很懂如何抓住她的命门，比如今天的荷荔，明显一切小朋友为先，所以在她回答之前，她转而笑着“哄骗”许希然：“要不要和姐姐一起去温泉山庄玩，那有水上乐园，还有很多小朋友可以一起。”
许希然偷偷瞥一眼哥哥，见他神色如常，一副随她心意的姿态，点头如捣蒜地兴奋道：“要的要的。”
荷荔侧脸看她，提醒：“我们还没买衣服呢。”
许希然振振有词：“没关系的荔枝姐姐，买衣服以后也可以的，但和漂亮姐姐一起出去玩的机会可不常有，我们下次再买，今天一起去吧好不好。”
说着，她抱在荷荔身上，仰起脑袋同她撒娇。
姜曼圻看着这一幕，忽然心里一酸，好久以前，总能见到这样的画面。
她自小跟着奶奶长大，对门住的就是荷荔一家，两家都没有男人，大人们总会互相帮衬，自然而然的，孩子们就也爱凑在一起玩。
荷荔年龄小她几岁，那时的她，也常常这样，抱在荷桃或是她身上撒娇。
经年一晃而过，曾经最好的玩伴，已经离开很多年了。
她偏开脸，微微仰头，逼退泪意。
黎宴适时拿起纸巾，轻轻揽她到怀里，温柔帮她擦掉眼角那一点湿润。
阮欣宜看着这一幕也心生感慨，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很多年后好朋友阖家幸福的画面，这是她一直以来衷心的许愿。
陆清远不动声色将对面俩人的动作看在眼里，隐隐的，觉察出什么，但这些思绪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被荷荔的声音打断。
“能不能去，你哥哥说了算的。”
荷荔被许希然闹得不行，根本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搬出来陆清远。
许希然知道她想去的话，哥哥大概率会去，所以眼下重点是要荔枝姐姐也去，这么想着，她继续努力劝说：“我就是想和荔枝姐姐一起去。”
她没招了，最后妥协道：“好好好，一起去。”
许希然立时兴奋的往荷荔怀里钻。
也再次肯定的想，她的想法真的很不错，和哥哥哪能有这样的互动，姐姐香香软软的，抱起来好舒服，她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早日让哥哥姐姐成功在一起！-
南云山地处临城市郊，算是这个海滨城市少有的自然山林胜地，山顶是开发很完备的自然公园，山下则是临城知名近郊旅游度假区，集温泉度假山庄、冰雪公园、野生动物王国于一体。
黎宴算是这处度假区的投资人之一。
所以即使她们一行人在假期临时起意，一样有位置最好的两栋私汤别墅在等着她们。
前往温泉山庄的一路上，荷荔都在想，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此刻这个地步的。
原本在她的计划中，带许希然逛街买过衣服、吃了饭，她完成刷好感度第一步，明天好好休息一天，后面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再推进。
但现在，怎么就变成了一整个周末都要和大boss呆在一起了。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在她的胡思乱想中度过。
她们抵达温泉山庄的时候，恰好赶上中饭时间。
山庄经理知道大老板要来，一早做好准备。
一行六人热热闹闹在餐厅用了餐，又坐礼宾车前往私汤别墅。
黎宴和姜曼圻独享一栋两层小别墅。
大的那栋则留给了其余四人。
她们约定下午各自玩，傍晚用餐再见面。
到别墅里。
许希然还心心念念儿童乐园，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和同龄人一起玩了，迫不及待问陆清远：“哥哥，下午我想都在乐园玩，好吗。”
陆清远笑一笑，应允下来。
许希然耶一声，开开心心牵着荷荔上楼换衣服去了。
这栋别墅有三层，陆清远住二层，三层则留给了三个女孩子。
她们临时过来，各自都没有准备东西，泳衣之类的，都是方才用过中饭，在山庄商店买的。
三个人进去一间房间换衣服。
也是这个时候，阮欣宜看着好友纤细修长的腿、盈盈一握的腰、圆圆鼓鼓的胸，语声恨恨道：“下辈子能不能换我这么长！”
荷荔被她盯的有点羞，加快动作穿好衣服，眼神警告阮欣宜不要在小朋友面前讲不合时宜的话，同时帮许希然整理她的泳衣。
几分钟后，三个人换衣完毕，套上浴袍，预备下楼去叫礼宾车带许希然到水上儿童乐园玩，过程里，许希然在想，不知道哥哥要不要一起去，如果不去的话，一下午哥哥姐姐都见不到面了呢。
等她们下到一楼的时候，许希然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还看见陆清远穿戴规整，还是来时的那套衣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撇撇嘴，想，果然，哥哥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不过还好她有荔枝姐姐，正要和哥哥打招呼的时候，就听见陆清远看向荷荔说：“给你发了微信，没看到吗？”
荷荔愣了一秒，摇摇头。
换衣服前，她把手机静音装进防水袋了，之后没再拿出来看过。
听了这话，取出来手机，发现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
庄思睿大哥松了口，趁今天周末弟弟在家，打算和她们约个碰面或是视频具体聊一聊，陆清远同意了，时间定在半个小时后。
除了陆清远发来的几条消息，还有方竹漪的问候，给她提供线报，说是庄思恒松口了。
荷荔给方竹漪回过去一句感谢，收起手机，心情有点不美丽，好好的度假，被工作打扰，但大boss已经严阵以待，她也必须同时在场，处理些协同工作。
阮欣宜瞧出她面上的不虞神色，问她怎么了。
她在心里叹口气，回答说：“临时来了工作，没法和你们一起去玩了。”
阮欣宜不由啊了声。
怪不得陆清远连衣服都没换。
许希然在一旁有点没搞懂状况，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不能玩了。
荷荔接受到她的目光，稍稍蹲下身和她说：“姐姐临时要和你哥哥处理一些工作，你先和这个姐姐去玩，结束我去找你，好吗。”
许希然懂事的点下头，应声说好。
陆清远在一旁对阮欣宜说：“礼宾车在外面等着，辛苦。”
阮欣宜：“客气啦。”
说完，她侧脸看向好友：“那我先带然宝过去了，你结束来找我们？”
荷荔嗯一声，预备送俩人出去。
阮欣宜按住她：“不用管我们，我会照顾好然宝的，你不是要开会，先上去换衣服吧。”
走了几步，阮欣宜忽地松开许希然的手，回来荷荔身边，往她浴袍口袋里塞了个东西，同时耳语道：“送你的，刚在房间忘了给你了，记得收好哦。”
之后转身，牵着许希然大步离开。
目送俩人出去院子坐上车，荷荔下意识拿出来浴袍口袋的东西，预备看看好友塞给她的是什么东西，搞得神神秘秘的。
却不想，会在拿出来的一瞬间和走到她面前的陆清远视线对上。
于是，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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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盒子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荷荔不淡定了。
阮欣宜在搞什么，真是害人不浅！
来不及收起来，她急忙红着脸撇清关系：“不是我的。”
但显然，这话在此刻没什么效力。
望着她熟透脸颊几秒，陆清远从容收走她指尖的小盒子，看一眼，扬了扬眉：“不如上回那款好用。”
荷荔：“……”
没完了是吗！
chapter 30
上去房间, 荷荔背抵在门板上，手撑住额头，缓了好一时才平复心情。
这是陆清远今天第二次讲出来这种让她招架不住的话了。
有点不理解他今天为何这么反常, 三番两次地逗她取乐。
毕竟她以为她们会在今天迎来彻底的和解, 片刻思考, 无果，她只想出一个原因：难道是她对他的心思太昭然若揭？被看出来了？
除此之外, 荷荔想不到其他解释。
不过为了防止此类情况再发生，她决定计划暂缓一下，不能再被他抓住什么把柄。
有了决定后, 荷荔也没忘了秋后算账。
要不是阮欣宜莫名其妙的送她东西, 就没有方才那出了, 拿出来手机，她给阮欣宜发过去：「朋友，别太离谱，你塞我避孕套干嘛！」
阮欣宜大概手机没离手，回复来得很快，理直气壮的口吻：「让你用啊, 买泳衣的时候看到新产品，觉得新鲜, 就顺手拿了三盒, 你和曼曼姐, 我都送了的。」
看着好友慨而慷的回答, 荷荔心里有点窝火。
她扯下唇, 继续敲字道：
「……」
「那我真是多谢你了！这种事都记得我。」
阮欣宜：「嘻嘻, 亲姐妹，不言谢, 雨露均沾的道理，我懂#嘿哈」
对着这条消息，荷荔无语的同时，又忍不住扶额感叹：现在她更担心好友能不能顺利毕业了怎么办！
雨露均沾是这么用的吗？
就这语文水平，真能写出来足够毕业的硕士论文？
还有正事在等着她，荷荔也没时间和好友再继续掰扯下去，正预备就此揭过话题去换衣服，但阮欣宜那边好似没打算放过她。
手机又震了一下，荷荔点亮查看。
阮欣宜：「想好找谁用了吗，我觉得你老板就行，最重要的是，你还验过货，很不错嘛不是。」
荷荔：？？？
「我什么时候说过很不错这种话？」
阮欣宜：「不必你说，我有眼睛，自会观察。」
要不是还有工作在等着她，荷荔还真想和阮欣宜深入探讨一下她是怎么用她智慧明亮的双眼得出结论的，但眼下她没时间，所以她说：
「去忙了，你别一直看手机，看着点然宝。」
阮欣宜：「还好我知道她是你老板的妹妹，不然还以为是你妹呢。」
“……”
荷荔沉默了。
……
会议结束是一个小时后。
庄思恒大概做了很多功课，关于弟弟的创业投资，双方进行了很友好的良性沟通。
从可投资金、估值方法，到赛道了解、产业资源，再到更远的退出机制、回购价格。
方方面面，庄思恒都替弟弟做了很详尽的问询。
最后，交流结束的时候，他们约定好了下一次见面详谈的时间。
从头到尾，荷荔在一旁做好会议记录工作。
没有分一点心。
保存好文档，刚抬起头，就听见笔记本那头传来一道熟悉女声，在喊她的名字。
荷荔不免讶异，整个会议过程，她偶尔也看向屏幕那头，但丝毫没有留意到方竹漪的存在，看背景，庄思恒大概是在家里给陆清远打来的这通视频通话。
俩人不是刚打完离婚官司，想来方竹漪应该也不会和他出现在同一个家里。
视线在屏幕里对上一秒，方竹漪笑：“开始就想和你打招呼的，但你态度好认真，不好打扰。”
荷荔短促啊一声，有点不好意思：“有吗。”
方竹漪点头，原本她对秘书之类的从业人员是有点刻板印象在的，觉得这个岗位的员工就是装点门面的作用，外貌好看，带出去让老板有面子就行。
但同荷荔的接触，彻底打破了她的刻板印象，兼具美貌之余，她还有足以匹配的能力。
比如初次见面就能精准判断从她入手，再就是今天对她工作状态的观察，她是知道荷荔那点小心思的，但在整个会议过程中，荷荔没有分一次心，全神贯注的沉浸在工作状态里。
想到这里，她一个零职场经验小白，由衷感慨：“你好厉害。”
荷荔对自己的定位都是职场摸鱼高手，还没人夸过她工作厉害，脸不由红了下，觉得这夸奖名不符实。
索性工作已经完成，陆清远转动电脑屏幕，把摄像头对准荷荔，方便她们两个闲聊。
方竹漪在屏幕那头继续说：“你是在老板家里加班吗？”
说着，她声音小了点：“你老板品味堪忧啊，家里装修的跟度假区似的。”
荷荔抿唇偷笑，也就是方竹漪这样的利益无关人员，才敢这样当面讲她的大boss了。
正想着，耳畔蓦然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哼声，带着点不屑。
荷荔抿下唇，偏开脸，藏住笑解释：“不是他家，我们在南云山的温泉山庄，本来就是度假区。”
方竹漪眼睛亮了：“去玩？”
“我好无聊，这狗男人赖在我家不走，我可以去找你玩吗？”
话音落下不到两秒，方竹漪又撇撇嘴：“诶，不对哦，今天不是情人节，我也不好打扰你们的。”
说着，想起什么，她朝荷荔挤眉弄眼，之后又侧脸嗔怪庄思恒：“都说了让你工作日再联系，你非不听，看，现在打扰人家了吧。”
眼见被方竹漪误会，荷荔小心瞥了眼陆清远，收回，赶忙解释说：“不是不是，有共同朋友，六个人一起来的。”
“这样啊，”方竹漪失望地叹息一声，还以为被她抓到了什么八卦呢。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玩的开心点，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呀。”
荷荔：“嗯。”
俩人对着屏幕各自挥手，之后，荷荔把屏幕转回陆清远面前。
半分钟后，视频挂断。
陆清远率先开口说：“后天上班，记得报加班。”
荷荔应一声，恭谨等待陆清远的下一步指示，是否需要及时把今天的会议情况同步给其他项目成员。
陆清远读懂她的意思，说：“周一再同步，现在加班结束了。”
荷荔又愣了两秒，反应过来。
“好的陆总。”
之后，把电脑上的文档上传云盘、删除原始文件，退出办公软件的登陆，关机放好。
临时加班，她们并没带办公设备，两台笔记本电脑都是陆清远找别墅管家借的。
做完这一切，她又同陆清远确认道：“那我去找然宝了？”
“嗯，”他说：“一块儿过去。”
荷荔闻言不由抬眼朝陆清远看过去，像是不信他会去儿童乐园那种地方。
陆清远捕捉到她的目光，好整以暇道：“我不能去？”
荷荔猛摇头：“当然不是。”
“那我上去换衣服了。”
“好。”
……
七八分钟后，等荷荔再次换好衣服下来，站在楼梯上，远远看着沙发上那道身穿浴袍的身影。
她忽然就有点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和陆清远一起来温泉山庄了。
如果是面对办公室的他，西装衬衣妥帖，斯文矜贵，那计划暂缓完全没什么，可看看沙发前的他，鲨鱼灰色的浴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脖颈前的开衩快到胸肌位置！
最要命的是！
那张立体挺阔的帅气面庞上，还带了副金丝边眼镜，午后光影斑驳，金丝镜框在稀松错落的光线下勾勒出难以言明的性张力。
他坐姿很随意，却依旧散发着无法忽视的耀眼光芒。
要不是她知道狗男人对她没意思，这画面，简直要觉得他是在色.诱她！
可恶！
即使她知道，好像还是被他勾到了。
荷荔简直要为自己的不争气落泪了。
才下定好的决心暂缓，眼下看着这幅画面，她又想，暂缓不了一点，这男人天生就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面对他，她就是有无穷无尽的欲望。
这并不可耻，只是实现起来有点难度。
荷荔长呼一口气，拍拍胸口，强压下去眼前画面冲击带给她的怦然心动，镇定走到沙发前停下。
陆清远瞧见她过来，淡然起身，看她一眼，说：“走吧。”
声落，提步往外走。
荷荔应一声，跟在陆清远身侧，往前走了两步，忍不住偷偷又瞄了他一眼。
近距离看，整个人更欲了。
好看，爱看，反复观看。
不愧是小荷严选！
心里正啧啧感叹的时候，耳畔忽地传来陆清远不经意的提问声音：“看什么。”
荷荔：“……”
完全忍不住呜呜呜，偷看被抓包了。
但她并不慌，或许是生活化的场景让她少了很多紧张，没有职场的压迫感，就像是当初在麓丘峡的时候，她能和他平等、有闲情的交流，于是她眨巴一下眼睛，口吻平常地反问道：“你干嘛带眼镜？”
“近视。”
陆清远说。
“平时怎么不见你带。”
“平时会带隐形。”
清冷低沉的嗓音，搭配眼前血脉喷张的画面，荷荔不自然地轻咳一下，应了声嗯。
视线依旧光明正大停在他敞开的浴袍胸口上，完全舍不得收回，片刻后，她一本正经地好心提醒：“外面很冷的。”
陆清远淡淡瞥她一眼，没应声。
就在荷荔心想自己会不会太多话的时候，身旁人蓦地停下脚步，之后，慢条斯理地解开腰间系带，浴袍衣料瞬时跟随地心引力垂直向下滑落。
这下，不止胸肌，连带腹肌都在她面前一览无余。
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上，被块状分明、线条流畅的肌肉覆盖。
劲瘦之余，又兼具力量感。
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性感到她没骨气地接连吞咽几口虚无。
陆清远就在她移不开的视线中，动作缓慢拉住浴袍领口，上下交叠在锁骨处，重新调整好领口位置，之后，他一只手松松按在那里，一只手往下去拉浴袍系带，同时用正经得不行的语气说道：
“荷秘书，这种时候，眼神可以适当回避一下，你觉得呢。”
荷荔忍不住在心里呵一声，
自己的一举一动简直跟勾引人无异，还好意思说她！
她为数不多的逆反心理一下子就被激出来了。
荷荔抿下唇，压下去扑倒他的冲动，昂起脑袋，故意从他未完全贴合的浴袍领口往里又看了眼，收回，嘴硬道：“又不是没看过。”
语声很硬气，但话音落下，荷荔几乎是不受控地舔了下唇。
再看眼前人，似是看出她的强装，被她心虚又嘴硬的模样取乐，唇边勾起一个浅淡的弧，意味不明地看向她的嘴角。
荷荔盯着他因浅淡笑意上下滚动的喉结，眼睫缓慢眨动一下，脑袋里的坏想法噗呲噗呲往外冒，再笑就扒开他的衣服当场推倒！
危险的想法不受控地游走在她的每一寸神经里，遥远的画面倏然浮现脑海，那是深夜，她们相拥、占有……
不知过去多久，眉心猛地跳了下，荷荔骤然清醒，撞进眼前人深不见底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