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陈望这一觉睡到天黑才醒。


    他不是自然醒的,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陈望睡眠浅,那是末世带来的习惯,不管何时他们都处在高度警觉的状态中,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马上清醒过来。


    也就是这半年,在这安稳的异世懈怠了,才慢了半拍。


    陈望看过去,就看烛火跳跃中,有个人影背对着他,正往地上铺席子。


    而原先摆在屋子中央的桌椅,全给搬到角落去了。


    “...”他是不是睡得太沉了些?


    那背影也好认,陈望看一眼就知道是谁:“你在做什么?”


    正在铺床的云小幺听见他的声音,立马转过身子来:“你醒了。”


    陈望睡了一下午,精神好了许多,撑着床坐了起来。


    他往地上看了一眼,这地铺打的实在简陋,就一床席子。


    他们家没多余的被褥,要想拿一床给他垫着睡都不能。


    “你在这睡?”


    “嗯,我看你身子不舒服,想着方便照顾你。”


    陈望默了默,提醒他:“我是男人。”


    云小幺性子怯弱,想的也多,唯独对陈望二人,胆子大些,敢替自己辩驳:“我问过婶子,她也答应了。”


    “...”他娘能不答应吗?她都想喝媳妇茶了,“那你不怕?”


    云小幺摇摇头:“等你的事解决,我和我娘会离开这,没人会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成问题。


    陈望听懂他的意思,便没再说什么。


    其实真要说起来,陈望对于哥儿的概念不大,在他眼里那完全就是个同性,真让云小幺跟何玉莲她们睡一屋,陈望反倒觉得怪异。


    他抬了抬下巴:“地上这么硬,你能睡得着?”


    陈望问这话其实没别的意思,但云小幺误会了。


    在他眼里,陈望是一个很为他人着想,心地良善的人:“我也睡床?这不好吧。”


    “...”陈望都愣住了,回过神后嗤笑一声:“想的倒挺美。”


    云小幺被他一说,知道自己想多了,脸上露出局促来:“我...我没多想。”


    陈望又无奈了,这小孩被虐待多年,身上全是敏感字眼:“不是骂你,只是问你可要垫床被褥。”


    云小幺忙道:“不用的,我在家睡习惯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陈望又不说话了。


    云小幺见他不是责怪自己又开心起来,正准备躺下,就听陈望说:“就是这么照顾我的?我还没吃东西。”


    “好,我去拿。”云小幺任劳任怨,掌了烛台去厨房拿吃的。


    各自回房歇息之前,何玉莲嘱咐过云小幺,说陈望可能半夜会醒,若是他醒了就给他拿吃的,吃食都在锅里温着,显然这是照顾习惯了的。


    陈望品了品他那乖巧的模样,忽然扯了下嘴角,但很快就拉平了。


    他一走,房间便陷入黑暗,只有窗户与打开的房门有月光射.进来,照亮一小片天地,陈望整个人陷在黑暗里,不过他已经习惯与黑暗作伴。


    云小幺快去快回,用篮子提了白粥和馒头过来。


    清溪村已经找不出一棵野菜,不然可以熬一碗野菜粥,所以只能吃这些东西。


    陈望也不嫌弃,末世的日子并不比灾年好。


    馒头和白粥都是可以入口的合适温度,陈望吃饭的速度很快,云小幺只是转个身,半碗粥就没了。


    他分明没听见声音,怎一眨眼就没了,怕他噎着,在一旁小声劝了句:“你慢点吃。”


    陈望没理会他。


    他用飞快的速度,吃掉了一大碗粥并三个馒头,然后把空碗一推:“再去装一碗。”


    “哦。”云小幺虽讶异他的食量,可还是乖乖去了。


    等他回来,陈望手上的馒头又只剩一口。


    一会后,陈望又喝掉一碗软烂浓稠的粥。


    而这会,两个碗都是空的。


    “...”


    云小幺抿住唇,他记得碗里一共装了六个馒头来着。


    若是按照以往,这六个馒头够他挺过六天。


    陈望漱了口,然后指着一旁的位置说:“你坐。”


    “不睡吗?”


    有一瞬间陈望是很无语的。


    显然云小幺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废话。


    陈望又不是猪,怎么可能刚醒,吃饱了又睡。


    此时他们就坐在被搬到角落的桌子旁。


    陈望问他:“你还是决定离开清溪村?”


    “嗯,原先我和我娘就商量好了,准备南下去找我姐。”


    云小幺还有个大姐这事陈望知道,只是对于云富生并没什么印象。


    既然是要离开那就需要盘缠,陈望想了想,起身走去床边,伸手往枕头底下摸,摸出两张纸,原先是折叠过的,他一一捋开,交给云小幺:“这一张是断亲书,你自己收好,这张是云来福在医馆签下的欠条,你明日去医馆跟大夫说明情况,让他派人去要债,拿到的东西你自己留着,是换钱还是带在身上都随你。”


    陈望会把断亲书交给自己云小幺并不意外,因为陈望帮他本也不是为了要他做什么。


    可还把欠条给自己,那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望到头来,除了一声感谢什么都没捞着。


    云小幺很愧疚不安。


    他的性子到底养了十七年,一时间很难去改,他怕欠人家东西,本来欠陈望的就很难还清。


    于是他挣扎许久,终于抬起头,很认真地问:“你要不要考虑与我成婚?”


    陈望被他一个直球打蒙了:“什么?”


    “那三百多文买欠条上的东西是买不到的,我只能算是偿还你的救命之恩,可你什么都不要,这很亏。”


    陈望看着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家伙。


    是真的小,陈望的实际年龄已经二十五,在他眼里,十七岁的云小幺不过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顶多是有点可怜。


    但这样的一个人,明明胆小如鼠,又是怎么做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


    难不成原主长了张很好说话的善人脸?


    可不该啊,他用水镜照过,原主的面貌与他不能说有十分相似,也像了八分。


    他明明是个凶神恶煞的鬼见愁。


    可小屁孩脸上的神情表明他说的就是真心话。


    陈望忽然伸出手,拇指与食指捏着云小幺瘦削的下巴,抬起来,左右转了转,然后冷酷无情地说:“毛遂自荐也要有这个资本。”


    被捏住下巴的云小幺蹙起了眉头。


    小孩应该要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才能更好的成长,陈望觉得自己做的很不错,满意地松开手:“去把碗洗了,然后睡觉。”


    云小幺端着空碗出去,等洗干净了才反应过来。


    陈望刚刚是在捉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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